儒勒﹒凡爾納 第一章 黑旗5月18日清晨,古老的敦考克教堂的神甫5點鐘就起床了,像往常一樣,為幾個 虔誠的教徒舉行小彌撒。 他身穿教袍,就要走向聖壇的時刻,一個人興沖沖而又略帶不安地來到聖器保存室 。這是個60歲左右的老水手,但仍然身強力壯、精力充沛,臉上的表情憨厚而開朗。 「神甫先生,」他說道,「請停一停。」 「你大清早來要什麼,讓﹒科布特?」神甫問道。 「我來要什麼?嗨,當然是來擁抱你。」 「好了,等我做完彌撒——」 「彌撒?你以為我會現在讓你做彌撒嗎?」 「我為什麼不能現在做彌撒呢?」神甫問道,「你是什麼意思?第三次鈴聲已—— 」 「不管第三次鈴聲響了沒響,」讓﹒科布特答道,「今天鈴聲還會響許多次,神甫 先生,您答應過我,您要親手祝福我兒子路易斯和侄女瑪麗的婚事。」 「這麼說,他回來啦?」神甫驚喜地叫道。 「差不多,」科布特說,「太陽出來時,我們從瞭望塔上看到了我們的雙帆船。」 「我衷心祝賀你,科布特,」神甫說,「我記得我的諾言。牧師會代我做彌撒,你 兒子一到,我隨時效勞。」 「我擔保他不會耽擱您太久的,」老水手答道,「您只需寬恕他在北海期間的罪孽 就行了。讓兒子一下船就上教堂舉行婚禮,這是我的主意。這個主意不錯吧?」 「那就去準備吧,科布特。」 「我馬上就去,神甫先生。再見。」 老水手趕忙回到碼頭上的家裡。從這兒可以看到北海,北海讓他深感自豪。 老水手曾長期為一船主做事,因而攢下一筆可觀的錢。後來在自己家鄉安頓下來, 並有了自己的船。他在北海進行了幾次成功的航行,船上運去的木材、鋼筋和瀝青都賣 了好價錢。後來他將船讓給兒子路易斯去開。兒子沒有辜負父親,他被當地船長們公認 為敦考克最勇敢的水手。 路易斯雖然遠航北海,心卻在瑪麗身上。瑪麗也覺得路易斯不在的日子漫長而單調 。她是一位有著荷蘭血統的、漂亮的佛蘭芒姑娘,年紀不到20。她母親去世時將她托付 給自己的兄弟讓﹒科布特。老水手科布特把瑪麗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並逐漸看出路 易斯和瑪麗是幸福的一對。 眼見就要回到家的船完成了一次重要交易,老水手指望能得到一大筆利潤。他們的 船是三個月前離開的,途經挪威西岸的博多,很快就返航了。 老水手回到家中,發現屋子裡充滿了生氣,瑪麗已穿上了婚紗,臉上光芒四射。 「我希望船不要在我們準備好之前到達。」她說道。 「快點,瑪麗,」老水手答道,「今天刮的是北風,船順風而行是很快的。」 「我們的朋友們通知了嗎,舅舅?」 「通知了。」 「律師和神甫呢?」 「放心吧。現在就只差你沒準備好了。」 這時老朋友克萊博進來了。 「喂,老科布特,」他喊道,「你走好運啦!你的船回來得真是時候,政府剛剛決 定為海軍訂購大量木材。」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在乎政府呢。」 「您知道,克萊博先生,」瑪麗說道,「我們現在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路易斯的 歸來。」 「我不否認,但木材買賣——」 「你將出席婚禮,」老水手打斷了商人的話,使勁抓住他的手,彷彿要將它碾碎似 的。 「這筆木材買賣——」 「克萊博,我已告訴這兒每一個人,我要邀請所有的水手參加婚禮。」 「我們要到碼頭上去等嗎?」瑪麗問道。 「是的,」老水手答道,「我們要排著隊去,每兩個一組,還要拉小提琴。」 老水手所邀的客人很快就到了,雖然時間這麼早,卻沒有一個遲到的。每一個人都 真誠地祝賀老水手,因為他們太愛他了。瑪麗跪在教堂裡,也將祈禱變成了感恩。瑪麗 很快就回來了,身著新娘裝顯得嫵媚可愛。所有的女人都親吻她的臉頰,男人們則親吻 她的手背。接著老水手示意開始。 看著這群歡樂的人們日出時列隊朝海邊走去,真是一個奇異的景象。船返航的消息 傳遍全港,許多腦袋從窗口和半開的門口伸了出來。到處都是真誠的贊美和欣然的點頭 。 人群在一片祝福的歌聲中到達碼頭。天氣好極了,太陽也似乎要去參加盛大節 日一般。清新的北風使得浪花飛濺,一只只海船揚帆於浪花之間,給海上以美麗的 點綴。 敦考克的兩個碼頭遠伸人深海。舉行婚禮的人群占據了整個北碼頭,他們很快來到 港口端頭的一棟小樓前。雙帆船正疾速駛入港中。船上跟岸上一樣洋溢著興奮,老水手 手裡拿著望遠鏡,愉快地回答著朋友們的問題。 「瞧我的船!」他喊道,「又整潔又穩當,沒有一點損傷,一根繩子也沒丟。」 「看到你兒子了嗎,船長?」有人問道。 「還沒呢。嗨,他肯定還在駕駛台上嘛!」 「他為什麼不插上旗子?」克萊博問。 「我也不清楚,老朋友。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您的望遠鏡呢,舅舅?」瑪麗拿過望遠鏡,「我要第一個看到他。」 「可他是我的兒子,小姐!」 「他當您兒子都當了30年了,」瑪麗笑道,「可他當我哥哥還只當了兩年。」 雙帆船現在完全清晰可見了。水手們已準備拋錨了,但老水手和瑪麗仍然沒能看到 船長。 「瞧!大副安德烈在那兒。」克萊博喊道。 「還有木匠菲德爾。」有人說道。 「還有我們的朋友佩奈南。」 雙帆船離岸邊只有一箭之遙了。這時,象徵哀喪的黑旗升了起來。船上死了人了! 岸上的人都感到一陣驚懼傳遍全身。瑪麗更是感到一陣恐慌。 雙帆船進港時彷彿在悲傷地顫抖著,甲板上一片冷冰冰的死寂。瑪麗、老水手和朋 友們湧到船上。 「我的兒子呢?」老水手問道。 水手們脫下帽子,指著黑旗。 瑪麗一聲悲嚎,倒人老水手懷中。 安德烈帶回了雙帆船,路易斯再也沒有出現在船上。 第二章老水手的計劃瑪麗在她的朋友們的照料下離開雙帆船後,大副安德烈便立即 向老科布特講述那奪去他兒子的悲慘事故。事故記載在航海日志之中。 4月26日在挪威西海岸大漩渦處,由於天氣惡劣和西南風,我們的船正駛上海角, 這時發現了一只縱帆船的遇難信號。這只船已失去前帆,只剩下光禿禿的桅桿,正駛向 漩渦。路易斯看到這只船正面臨著巨大危險,決定去搭救它。他不顧水手們的反對,放 下一只小船,帶上駕駛員庫吐瓦和水手皮埃爾駕船而去。全體船員目送著他們,直至他 們消失在霧中。夜幕降臨了,海上波浪越來越洶湧,我們的雙帆船面臨著被大漩渦吞沒 的危險。它只得逆風行駛,好幾天巡游在災難現場附近。但是,我們的小船、縱帆船以 及路易斯船長和兩位水手再也沒有出現。安德烈臨機應變,召集全體水手,指揮船隻駛 回敦考克。 讀了這段冷冰冰的記述之後,老水手哭泣了一陣子。如果說有什麼寬慰的話,那就 是他兒子是為救同伴而死的。然後這位可憐的父親離開了讓他傷心的船隻,回到淒清的 家裡。 這一不幸消息很快傳遍了敦考克,老水手的許多朋友都來表示同情和慰問。雙帆船 的船員們詳細講述了這場災難,安德烈告訴瑪麗說,她的船長直到最後一刻都是熱愛著 她的。 一陣哭泣之後,老水手琢磨著這場災難。第二天,安德烈來看他時,他問道:「安 德烈,你肯定我兒子已死了嗎?」 「是的,科布特先生。」 「你盡一切可能尋找過他嗎?」 「是的,科布特先生。可是,路易斯和兩名水手確實不幸被大漩渦吞沒了。」 「安德烈,你還願意繼續在船上當大副嗎?」 「那就要看誰當船長了。」 「我去當船長,」老水手答道,「我要馬上卸貨,召集水手,啟航尋找我的兒子。 」 「您兒子已經死了。」安德烈固執地回答說。 「那是很可能的,」老水手尖銳地指出,「但也可能他被人救了。我要去挪威所有 的港口打聽,當我確信他已死了之後,我就回到這裡來了此殘生。」 看到老水手的決定已不可更改,安德烈沒有再堅持,但他走開了。 老水手將這一計劃告訴了瑪麗,瑪麗的淚花中閃現幾絲希望的光芒。她雖然沒有想 到未婚夫的死有什麼可疑,但她還是緊緊地擁抱了這一希望。 老水手決定立即啟航,因為結實完好的船隻不需要維修。他通知船員們,如果大家 願意重新上船工作,一切安排照舊。惟一的不同就是他代替兒子當船長。路易斯的朋友 們全都來了,其中有阿南、菲德爾、佩奈南、格拉德林、奧匹克和傑斐克這些勇敢的水 手們。 老水手再次邀請安德烈上船擔任原職。大副是個能幹的頭兒,他將雙帆船帶回港就 已證明了他的能力。然而出於某種原因,他提出了一些困難,要求給點時間考慮。 「隨便你好了,安德烈,」老水手答道,「但請你記住,你隨時就職都歡迎。」 他有一個忠實的追隨者佩奈南,他們多次一起巡航。瑪麗童年時代常在他的懷抱中 度過漫長的冬日黃昏。他對她有一種父親的慈愛,而她對他則如女兒一般溫順。 不到一周,雙帆船便已準備就緒。船上沒裝貨物,而是裝滿了肉、餅乾、麵粉、土 豆、煙葉、茶葉、酒、咖啡等東西。 出海日期定在5月22日,出發之前一天的晚上,安德烈還沒有將自己的決定告訴給 老水手。他仍在猶豫,不知如何是好。 安德烈來到老水手的家裡,老水手外出了,門卻開著。他走進過道,來到瑪麗住房 的隔壁。在那兒,他聽到一陣興奮的說話聲。仔細一聽,他認出那是佩奈南和瑪麗。 這場談話顯然已進行了一陣子了,因為瑪麗在反駁佩奈南所說的話。 「我的舅舅科布特多大年紀了?」她問道。 「60左右。」佩奈南答道。 「喂,他會不會冒著巨大危險去找他兒子?」 「我們的船長仍然身體強壯,我想他會的。」 「我的好佩奈南,」瑪麗說,「愛一個人的時候,任何人都是強健的。而且我對上 帝充滿信心。你理解我,你一定要幫幫我。」 「不!」佩奈南說,「這是不可能的,瑪麗,誰知道我們會漂流到哪裡去?誰知道 我們會遭遇到什麼?多少身強力壯的人我親眼看到喪生海裡。」 「佩奈南,」瑪麗說道,「你要是拒絕幫忙,那我就當你不再愛我了。」 安德烈意識到瑪麗的決心已定。他想了想,做出了決定。他對剛進來的老水手說: 「我願意和你一起去。我猶豫的原因已經不存在了,你可以相信我的忠心。」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安德烈。」老水手抓住他的手說,「瑪麗,我的孩子!」 老水手喊道。 瑪麗和佩奈南應聲出來。 「我們將於明天清早退潮時啟航。」他告訴他們,「可憐的瑪麗,這是我們一起度 過的最後一個夜晚。」 「舅舅!」瑪麗撲到他懷裡。 「瑪麗,借著上帝的幫助,我會將你的未婚夫帶回來給你的。」 「是的,我們會找到路易斯的。」安德烈附和道。 「這麼說,你要跟我們一塊去?」佩奈南問道。 「是的,佩奈南,安德烈將當我的大副。」老水手告訴他。 「哦,哦!」佩奈南用奇怪的語調應道。 「他很有主意,也很能幹。」 「你也一樣,船長,」安德烈說,「你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你既有經驗又精力充沛 。」 「好了,朋友們,明天見。上船去做最後準備吧。」 大副與水手走了之後,瑪麗子然一身,那個痛苦的晚上她流下了許多傷心的淚水。 老水手見瑪麗那樣痛苦,便決定第二天清早悄悄離開。於是他當晚給了她最後一吻,凌 晨3點就起床走了。 聽說雙帆船又要出海,老水手的朋友們全都來到碼頭送行。神甫給雙帆船做了最後 一次祈禱,人們互相默默地緊緊握手。老水手上了船,安德烈發出了啟航的命令。 船帆張了開來,雙帆船順著西北風急速駛了出去。岸上的人都跪著目送船隻遠去, 只有神父站著,祈禱上帝保佑雙帆船。 這只船駛向哪裡呢?它正是沿著許多船隻失事的那條航路。它沒有固定的目的地, 它得面對每一個危險。只有上帝知道它會在哪裡停靠。讓上帝指弓吃吧! 第三章一線希望那個季節是可愛的,船員們都希望快點到達事故現場。 老水手的計劃正在周密地實施。他決定在法洛島停靠,那裡的北風也許會捲走船隻 。如果他確認路易斯他們沒去那一地區任何港口,他就繼續往前尋找,找遍挪威的整個 西海岸,如果必要,甚至更遠。 儘管船長不同意,安德烈還是認為應該搜尋冰島海岸。可佩奈南注意到發生事故時 大風是從西邊來的,這就可能使遇難船隻沒被捲往挪威西海岸大漩渦,而是被吹往挪威 海岸。 他因此決定沿著這一海岸航行,希望能找到他們的蛛絲馬跡。 他們啟航的第二天,專心致志研究地圖的老水手陷入沉思之中。這時一只小手觸到 他的肩上,一個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灰心。」 瑪麗吻了吻他,他驚訝地回過頭來。 「瑪麗,我的女兒,你怎麼在這裡?」他驚叫道。 「父親出海找兒子,難道妻子不應該去找丈夫!」 「可憐的瑪麗!你怎麼能忍受這樣的艱苦!你難道沒意識到你會妨礙我們的尋找工 作嗎?」 「不,舅舅,相信我的堅強。」 「誰知道我們得去哪裡,瑪麗!瞧這地圖。我們現在正靠近的地方,就連我們這些 久經考驗的水手也覺得危險。何況你一個弱女子!」 「可是,我是出生於水手家庭。我聽慣了暴風雨的故事。而且我是和您與老佩奈南 在一起!」 「佩奈南!是他將你藏在船上?」 「是的,舅舅,不過,是在他見我沒有他的幫助也要去的情況下。」 「佩奈南!」老水手喊道。 佩奈南急忙趕來。 「既然木已成舟,佩奈南,那你就負責瑪麗的生活吧。」 「放心吧,船長。」佩奈南回答說,「小姑娘堅強勇敢,她會成為我們的守護天使 。而且,船長,你知道,我總相信世上的一切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小姑娘很快在水手們為她準備的船艙裡安頓下來。 一周後雙帆船來到法洛島,但儘管搜尋異常仔細,仍一無所獲。海岸邊沒發現沉船 或船隻殘骸。那裡沒有人聽說過什麼海難。 10天後,也就是6月10日左右,雙帆船又繼續前行。海上風平浪靜,船朝著挪威海 岸快速行駛。可是在挪威海岸也一樣毫無收穫。 老水手於是決定去博多港。到那裡也許能打聽到路易斯搭救的那艘縱帆船的名字。 6月30日,雙帆船停在博多港。當局給老水手一只在海岸上發現的瓶子。瓶子裡有 一份文件,上面寫道:「今年4月26日,在弗洛恩號船上,被哈迪號雙帆船的小艇搭救 後,被海潮推到冰面上。上帝可憐我們吧!」 老水手的第一反應就是感謝上帝,因為他覺得找到了兒子的蹤跡。弗洛恩是一艘挪 威船,可惜這只船已斷了消息,不過,至少可以知道這只船被海浪捲到了北邊。 一天也不能耽擱。他們立即準備駛往北極海域,菲德爾木匠仔細檢查船體,確保結 實的船體能抗擊冰塊的撞擊。 佩奈南有著在北極海域捕鯨的豐富經驗。因此他很注意往船上裝皮毛衣被,還有用 來做雪橇的木材。船上增加了食品、烈酒和煤的儲備,因為他們也許得在格林島上度過 冬天。他們還克服重重困難,高價買來大量檸檬,用以預防和治療壞血病。 在北極,壞血病是水手們的殺手。 遵照船長的命令,他們還帶了一些鎬、鏟和鋸子,用來鋸斷和弄開冰塊。船長還決 定弄一些狗,以備在格林島上拉雪橇。對於這些準備工作,船員們都很積極。 佩奈南雖然一聲不吭,卻密切注視著安德烈的一舉一動。這個荷蘭青年來自哪裡, 誰也不知道。但他至少是個出色的水手,因為他已隨這艘船兩次遠航了。佩奈南目前還 不能指控他什麼,除非他太靠近瑪麗,但他不會讓他走出自己的視線。 由於船員們的努力,雙帆船7月15日就一切都配備好了。這時去北極海域探險正是 最佳季節,因為兩個月前冰雪已開始融化了,因而探險行程能更往北推進一些。 雙帆船揚起風帆,朝布魯斯特角駛去。那是格林島東岸的一個港口,位於北緯70度 。 第四章狹道大約是7月23日,天空中的一片白色告訴人們第一座冰山的來臨,那冰 山正從戴維斯海峽移向大海。了望員此刻更加警覺了,因為避免與冰山相撞是生命攸關 的事。 船員們被分成兩組進行觀察,第一組由菲德爾、格拉林和傑斐克組成,第二組是安 德烈、奧匹克和佩奈南。這種觀察只能持續兩小時,因為冰雪地區一個人的精力會降低 一半。雙帆船雖然還沒超出北緯63度,但溫度已下降到零下9度。 那裡雨雪豐富。天氣晴朗,風也不太猛的時候,瑪麗常站在甲板上,她的眼睛也逐 漸習慣了北極那令人目眩的景象。 8月1日,她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和舅舅、佩奈南以及安德烈談著話。這時船正入駛 一個3英里寬的海峽,同時一團團冰塊也正順著海峽往南漂來。 「我們什麼時候才看得到陸地、』瑪麗問道。 「至少三四天吧。」老水手答道。 「那裡找得到路易斯的足跡嗎?」 「也許會,我的女兒。不過,恐怕我們的航程還遠未結束。弗洛恩船恐怕被推向往 北更遠的地方了。」 「那是很可能的,」安德烈補充說,「那場暴風持續了三天,而一艘船在完全失去 抗風能力的情況下,三天之中是可以漂得相當遠的。」 「安德烈先生,請允許我告訴你,」佩奈南答道,「那時是4月,冰塊還沒開始融 化,弗洛恩號船肯定會被冰層攔住。」 「而已肯定被冰層撞得粉碎,」大副插話說,「因為它的船員們沒法控制它。」 「但這些冰層使他們很容易到達陸地,陸地離那兒不可能很遠。」佩奈南繼續說道 。 「但願如此,我想不久就可看到陸地了。」老水手打斷他們的爭論,大副與舵手之 間的這種爭論是每天都要爆發的。 「到了!」瑪麗喊道,「瞧,那裡有幾座山!」 「不,我的孩子,」老水手糾正說,「那些是冰山,我們遇到的第一批冰山。 如果我們卡在它們中間,它們會把我們像玻璃一樣打個粉碎。佩奈南、安德烈,當 心點。」 那些漂浮的冰團,已有50多團出現在地平線上,離雙帆船越來越近了。佩奈南緊緊 抓住舵,老水手則在桅頂橫桁上為他指引航向。 黃昏時分雙帆船已完全在漂流冰團的包圍之中了。冰團的摧毀力是不可抗拒的,因 此避開冰山對艦隊是至關重要的。還有另一層困難,就是船的航線沒法準確把握,因為 周圍的東西變幻莫測,霧也越來越濃了。瑪麗下到了自己的船艙,全體水手遵照船長的 命令,都呆在甲板上。每人都配上了長桿和鋼叉,用以避免船隻與冰塊相撞。 船很快進入一條狹道,船身常受到漂流冰山的刮擦。多虧船身細長,順利通過了充 滿漩渦的狹道。只聽得冰山相互撞擊,發出陣陣炸裂的聲音。 老水手回到甲板上,因為他的目光沒法穿透周圍的黑暗。這麼一來,就有必要卷起 船帆,不然船就有擱淺的危險。 「該死的航行!」安德烈朝著前面的水手們咆哮著。 「要是我們能脫險,我們應當給我們的冰雪女神燒香!」奧匹克答道。 「誰知道我們還要對付多少漂流冰山?」大副問道。 「誰又知道冰山之外還會碰到什麼!」水手說道。 「別說那麼多,」傑斐克對他說,「注意觀察你那邊。我們通過了這些冰山之後, 有的是時間發牢騷。」 此刻,一團巨大的冰塊正朝這邊急速漂來。雙帆船似乎已無法躲開它,因為它幾乎 占滿了整個海峽的寬度。 「你把住舵了嗎?」老水手問佩奈南。 「沒有,船長。舵對船已不起作用了。」 「伙計們,別害怕,把你們的冰鉤插入船的上緣。」老水手朝大伙喊道。 冰塊有近60英尺高,如果撞到船上,船會撞得粉碎。巨大的懸念壓在水手們的心頭 ,大伙都畏縮了,不顧船長的命令,離開了崗位。 當冰塊離船隻只差半條錨鍊的距離時,大伙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水花飛濺在船舷 上,船隻隨著巨浪高高昇起。 水手們發出恐懼的叫聲,但當他們再往前看時,冰山已不見了。狹道已變成開闊的 水面,落日將水面照得通亮,彷彿是在向他們展示前途一片光明。 「萬事大吉啦!」佩奈南叫道,「讓我們調好中帆和後帆吧。」 第五章利物浦島雙帆船現在所橫渡的海洋一片開闊。但地平線上的一片白色的光意 味著那兒有一個冰雪世界。 老水手指揮著船朝布魯斯特色駛去。他們已靠近一個溫度極低的地區,因為那兒處 於地球偏遠的一角,陽光非常微弱。 8月3日,雙帆船遇到了固定不動的巨大冰團。冰塊間的狹道只有一錨鍊的寬度,船 隻得不斷轉舵。 佩奈南像慈父一般照看著瑪麗。儘管天氣寒冷,他還是勸她每天到甲板呆上兩三個 小時,因為鍛煉對於健康是不可缺少的。 小姑娘的勇氣仍然沒有衰減。她用她那快樂的談話給水手們打氣,他們都深深喜歡 上了她。安德烈比以前更殷勤了,一有機會就會陪她。而瑪麗卻總是冷冰冰地接受他的 效勞。原因是安德烈的談話中往往談將來的多,談現在的少,而且一點也不隱瞞他對找 到路易斯的懷疑。他確信路易斯他們已經死了,瑪麗必須將自己的未來托付給另外某個 人。 瑪麗還沒有意識到他的圖謀,他要尋找機會與她進行長談。佩奈南總是找借口 打斷他們的談話,並破壞安德烈的談話效果。 同時瑪麗也沒有閒著。她聽從佩奈南的建議,開始為自己織過冬的斗篷。她還做了 配套的毛褲。水手們也在工作間歇為自己準備御寒衣服,也做海豹皮靴子,以備探險時 過雪地。這一工作便占據了他們在海峽期間的全部工余時間。 安德烈這個出色的射擊手打到了好幾隻水鳥,給水手們提供了一頓美食。這也緩和 了天天吃醃肉的單調。 雙帆船經過一段拐來拐去的航程之後,終於看到了布魯斯特色。從船上放下了一只 小艇,老水手和佩奈南來到海岸上。那完全是個荒島。 於是船又立即向利物浦島駛去。水手們看到有當地人在海岸上奔跑時,不由得歡呼 起來。多虧佩奈南懂幾句當地土話,當地人也從捕鯨者那兒學了幾句話,於是很快溝通 上了。 這些土著人為了換到他們極其珍愛的鋼和銅,他們拿來了熊皮、海牛皮、海狗皮和 海狼皮。老水手以低廉的價格弄到了這些東西,而這些東西是非常有用的。 船長接著讓這些土著人明白他是在尋找遇難的船,問他們是否聽說過。他們中有一 個人立即在雪地上畫了一條船,並說那船3個月前被海浪衝到北方去了。他還比劃說, 冰山的融化與崩裂使格林島人沒法尋找那條船,因為他們獨木舟不能出海。 這一消息儘管簡單,卻讓水手們心中燃起了希望。老水手很快便說服了他們往北極 海域繼續前進。 離開利物浦島之前,船長買了六只愛斯基摩狗。雙帆船8月10日早上在寒風中進入 了北方海峽。一年中最漫長的日子到來了。在這高緯度地區,太陽永遠不會落下去,而 只是在天空中盤旋。 然而,這裡濃霧和雨雪常使船內一片漆黑,因而彌補了沒有夜的缺陷。 老水手決意盡量往前推進,於是開始采取措施來保證身體健康。甲板之間的空間被 完全封死,每天早上都要通通風換換新鮮空氣,還裝上了火爐,以便多產生一些熱量。 老水手讓水手們在棉衫上罩一件羊毛衫,再用海豹皮斗篷裹緊。火還沒有生起來,因為 要節省煤和木材。 熱飲料,包括咖啡和茶,每天早晚照章發放。吃肉也很重要,水手們便經常打水禽 ,好在這裡水鳥豐富。 雙帆船看不到利物浦島的兩天以後,溫度由於受干燥寒風的影響驟然下降,出現了 冬天的跡象。航行刻不容緩,因為狹道很快就會完全封住。雙帆船很快穿過海峽,這裡 冰層厚達30英尺。 9月3日,雙帆船來到蓋爾海灣。這是它第一次被迫停下來,因為前面的冰團完全擋 住了去路。這冰團至少有1英里寬,現在只好用鋸子來鋸開冰塊。大夥一起於了20個小 時。他們發現呆在冰上是難受的,因為常要下到水裡去,而海豹皮可以防水,卻不可能 完全防潮。 還有,過分辛勞在高緯度地區往往很快會導致極度疲乏,呼吸困難,哪怕是最強壯 的人也不得不頻頻休息。 終於打開了一條出路,雙帆船將久久堵住去路的冰團拋到了腦後。 第六章冰雪運動好幾天雙帆船都是在跟堅冰搏鬥。水手們不停地用鋸子鋸開冰塊, 甚至常常要用炸藥炸堵住去路的巨大冰團。 9月12日,海上形成了一個冰雪平原,將船團團圍住,既沒有出路,又沒有退路。 溫度保持在零下16度。冬季帶著折磨與危險已經到來了。 雙帆船此時位於西經21度和北緯76度的地方,正在蓋爾海灣的入口處。 老水手正在做第一個過冬準備,就是尋找一條小河安頓雙帆船,讓它避開風浪和冰 山崩裂。陸地是惟一安全的避風處,此時陸地還在往西30英里處,老水手決定去陸地。 他在安德烈、佩奈南、格拉林和傑斐克的陪同下,於9月12日出發。他們每人帶兩 天的乾糧和用來睡覺的皮毛。 那裡下了大雪,但還沒有結冰,這使他們耽擱了很多時間。他們常陷入齊腰深的雪 中,只得小心行走,以免陷入冰層裂縫之中。 大約下午5點,霧開始加濃,他們不得不停下來。佩奈南尋找冰山避風,吃過東西 之後,他們展開獸皮將自己包起來,背靠背睡在雪地上,疲乏使他們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老水手和同伴們已埋在了回英尺厚的雪下。所幸他們的獸皮不滲水,雪 蓋在上面反而讓他們免遭寒風之苦。 老水手示意大家出發,中午時分他們終於看到了海岸。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冰柱屹 立在海岸上。他們到來的時候,各種水鳥在周圍飛來飛去,懶洋洋躺在冰上的海豹慌忙 潛入水中。 「我發誓,動物伙計們,」佩奈南說道,「我們既不要皮毛也不要獵物。」 「看來那些動物已經跟人打過交道了,」老水手說,「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它 們是不可能這麼怕人的。」 「只格林島人常來這些地方。」安德烈說。 「可是我看不出什麼跡象表明他們來過這兒,這裡沒有營地,連最小的棚屋也沒有 。」佩奈南說。 「過來,船長,過來!這兒有座冰山可以擋風。」佩奈南站在高處喊道。 「伙計們,過來!」老水手命令道。 伙計們都過來了。一點不錯,那冰山有回英里寬,真是過冬的好地方。剩下的事就 是將船帶過來了。可老水手指出,附近的冰層太厚,恐怕沒法給船開出一條路來,因此 必須另外找到一條小河。他們往北尋找,但一無所獲。 這一切使得老水手更加灰心了,因為安德烈強烈表示他們處境惡劣。在這樣的困境 ,佩奈南也沒法使自己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是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到海岸南部尋找避風處。這意味著要走回頭路,但猶豫 是沒有用的,因為食物快要吃完了。 傍晚時分他們回到原先宿營的地方。這天沒有下雪,他們依舊看得出自己躺在冰上 的痕跡。於是他們又在那裡攤開獸皮睡了下來。 佩奈南由於探險不成功心情煩亂,睡不踏實。他偶然間醒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一陣 沉悶的隆隆響聲。他仔細聽著,那聲音非常奇怪,於是他用胳膊肘推醒了老水手。 「出了什麼事!」老水手馬上醒了。 「聽,船長。」 那聲音更大了,帶有幾分猛烈。 「這麼高的緯度,不可能是炸雷。」老水手站了起來。 「我想我們碰到白熊了。」 「該死的!我們還沒見過白熊呢。」 「它們遲早會來拜訪我們的,讓我們好好接待吧。」 佩奈南拿著槍,來到冰柱後面。天一片漆黑,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很快明白那聲 音並非來自周圍什麼東西。 老水手走到佩奈南身邊,他們恐懼地意識到那隆隆聲來自於冰層下面。 其他同伴這時也驚醒了。新的危險威脅著他們。此時,那炸雷般的響聲之外又加上 了冰層的晃動。好幾個人失去平衡,跌倒了。 佩奈南喊了一聲。 「傑斐克!格拉林!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傑斐克抖落身上的雪。 「過來,安德烈!」老水手朝大副喊道,「格拉林在哪裡?」 「在這裡,船長。可是我們完了!」格拉林驚恐地叫道。 「不!」佩奈南說,「也許我們得救了!」 他還沒說完便又響起一陣恐怖的崩裂聲。冰層裂了,水手們只得抓住冰塊。盡管有 舵手的寬慰,但他們還是發覺自己處境異常危險,因為冰震發生了。冰震持續了兩分鐘 ,水手們急切地盼望著白天的到來。他們每走一步都冒著死亡的威脅,於是只好伸展四 肢以免掉入冰縫之中。 天一亮,他們眼前便呈現出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先一天晚上那寬闊的冰雪平原和 巨大的冰團,現在已成為碎片。 老水手猛然想起了船。「我可憐的雙帆船,她一定已經消失了!」他哭道。 同伴們臉上露出了徹底的絕望。丟了船就意味他們的完蛋。 「勇敢點,朋友們!」佩奈南對他們說,「這一個晚上的災難卻為我們在冰層中打 開了一條通道,使我們可以駕船在海灣去過冬。瞧,雙帆船在那兒!它往我們還靠近了 1英里!」 他們匆忙往前趕,傑斐克不小心掉入了冰縫裡。要不是老水手抓住了他的腳,他肯 定完蛋了。這回他可算是洗了一個冷水澡。 雙帆船漂浮了2英里,一群人經過無數的劫難,終於回到了她懷抱。船仍然完好無 損,只有舵被冰塊砸壞了。 第七章準備過冬佩奈南的信念再一次得到了證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次冰震確 實為雙帆船開出了一條去海灣的通道。 9月19日,雙帆船終於停到了過冬的海灣。船離岸上有兩錨鍊的距離,第二天船周 圍便結上了冰,足以讓人走到岸上去。 他們將船帆卷好收存起來,又在佩奈南的指導之下開始做必要的準備工作。船周圍 的冰很快增厚了,水手們生怕冰的壓力會造成危險。可佩奈南直到冰層厚達20 英尺時,才讓他們把船周圍和船底下的水鋸開。這樣冰層不可能再移動,船也就安 然無憂了。 水手們沿著船舷上緣直到網頂做成一堵五六英尺厚的雪牆,雪很快凍結得堅如巖石 。這一頂蓋可以保存船裡的熱量。一張帆布帳篷蓋住了整個甲板,成了水手們的運動場 。 他們還在水層上用雪蓋了一個儲存室,有妨礙的東西都存放在那裡。船艙裡的東西 也拿了下去,以便做成一間大房子。大房子容易暖和起來,因為冰雪和濕氣進不來,同 時也更容易通氣。 大伙幹得非常賣力,大約到9月25日就完成了全部準備工作。在這件事上二安德烈 卻一點也不積極,而是全心全意向瑪麗獻殷勤去了。如果說說瑪麗因為沉浸在對路易斯 的思念中,而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話,老水手卻看得一清二楚。他將這事告訴了佩奈南 ,又聯想起幾樁往事,很快便明白了大副的意圖。安德烈喜歡瑪麗,打算一旦證實路易 斯船毀人亡,便請求老水手將瑪麗嫁給他,然後就回敦考克。這麼一來,他既娶了一個 漂亮姑娘,又成了老水手的惟一繼承人。 可是,安德烈沒有耐心,常常不小心露出馬腳。他好幾次宣稱尋找路易斯是是徒勞 的,可種種跡象卻與他的說法相反。這就使得他與佩奈南總是你來我往,爭個不休。佩 奈南的惟一擔心是怕安德烈在水手之間制造不和,因此他勸老水手對他要委婉一點。 過冬的準備工作完成之後,船長便采取措施保持水手們的健康。他命令每天早上都 將船艙通通風,打掃衛生,以清除夜間的潮氣。每天早晚給水手們提供沸茶和沸咖啡, 這些都是御寒的好東西。水手們還分組打獵,以獲得盡可能多的新鮮食品。 大家每天都得做健身操,因為寒冷中不運動是危險的。零下30度時,人體的某些部 位很容易凍結。 佩奈南強烈建議大家用冷水洗臉。將手和臉泡在雪水裡,這需要勇氣。他率先為大 家樹立榜樣,瑪麗也跟著做。 老水手沒有忘記讀《聖經》和做祈禱,因為讓同伴不要灰心絕望,這是至關重要的 。在這種偏遠的高緯度地區,沒有比灰心絕望更危險的了。 陰沉沉的天空使大伙心中充滿了憂鬱,狂風暴雪更增加了恐怖的氣氛。太陽很快會 完全消失。要不是烏雲籠罩,大伙本可以晚上欣賞到月光,但猛烈的西風使雪下個不停 。每天早上都得打掃船的四周,鑿出通往冰地的台階。 佩奈南讓人在離船不遠處鑿一個洞。每天都要將洞口的冰雪敲掉,從裡面汲水,因 為下面的水比表面的水溫度更高。 這些準備工作用了大約三周時間,接下去就該繼續搜尋了。船得在那兒擱上六七個 月,只有等到下次冰雪融化才能打開一條通道。趁著這個時候往北探尋是明智之舉。 第八章探尋方案10月9日,老水手舉行了一次會議,討論他們的計劃,求得共識, 並借以激起大伙的熱情和勇氣。 他手裡拿著地圖,詳細解釋這一帶的地形。雙帆船所在的蓋爾海灣以北100英里處 有一個夏隆島,也只有那一個島。如果那只挪威船往這一方向漂流,也很可能是這樣, 而又沒能在夏隆島登陸,那麼路易斯與夥伴們肯定是在這裡避難過冬。 大伙都這麼看,只有安德烈表示反對。於是老水手決定去夏隆島探尋。 準備工作立即開始。之前他們在挪威海岸已買了一種愛斯基摩人用的那種雪橇。 它有12英尺長、4英尺寬,可以拖載好幾個星期的食物。別人在擺弄雪橇時,佩奈 南則在瑪麗的幫助下,準備著探險的衣服。老水手與安德烈則忙於準備食物。他們拿上 了烈酒、咖啡、茶葉、餅乾和白蘭地與牛肉於。獵鎗、火藥、指南針與望遠鏡更是小心 包扎。 10月11日,太陽不再在地平線上升起,大伙只得點上油燈。時間緊迫,探險必須馬 上進行。一旦到了1月,天氣奇冷,每出去一回都得冒生命危險。 10月20日,準備工作就緒。剩下的事就是選哪些人組成探險隊。瑪麗當然不能沒有 老水手和佩奈南的保護,但這兩人誰也不能留在探險隊之外。 於是問題就提了出來:瑪麗能否受得了這種探險的艱苦?瑪麗已經歷了許多艱難險 阻,而且並沒有顯得如何痛苦。她是水手的女兒,習慣了海上的折騰。 經過討論決定,瑪麗與探險隊一起去。大伙還為她在雪橇上做了個小木棚。瑪麗高 興極了,因為她害怕離開她的兩個保護人。這樣,探險隊便由瑪麗、老水手、佩奈南、 安德烈、奧匹克和菲德爾組成。阿南、傑斐克和格拉林負責照看雙帆船。 各種用品與食品都帶上了,老水手為了盡可能走遠一點,於是決定沿途每走七八天 就建一個倉庫。雪橇裝好了東西,上面蓋著獸皮帳篷。整個雪橇上的東西有700磅重, 五條狗可以輕易拖動。 10月22日,正如船長所預言的那樣,天氣突然發生了變化。那天天空晴朗,群星閃 爍,月華如水。溫度下降到零下25度。 出發日期定在第二天。 第九章雪屋10月23日上午門點,在如水的月光中探險隊出發了。老水手沿著海岸往 北行進,大伙的腳步設在堅冰上留下一絲痕跡。 走了15英里之後,他們第一次停了下來。佩奈南準備宿營,帳篷在一座冰山背後扎 了起來。瑪麗也並沒怎麼凍得難受,因為風減小了。瑪麗好幾次被迫從雪橇上下來活動 ,以免導致麻木,影響血液流通。她那掛著獸皮的小木棚在這種環境下可算是奢侈品了 。晚上大伙便將它弄下來放在帳篷裡,給瑪麗做臥室。 晚餐中有新鮮肉、牛肉乾和熱茶。老水手為了預防壞血病,給每個人分發了幾滴檸 檬汁。然後,大家都睡覺了,將自己交給了上帝照料。 休息了八個小時之後,他們又準備上路了。人和狗都得到了一份扎實的早餐,接著 就出發了。冰面非常結實光滑,這使得狗很容易拖動雪橇,水手們有時還趕不上它們。 水手們很快就開始受苦了,冰天雪地使他們感到目眩,奧匹克和菲德爾還患上了雪 盲症。月光照在遼闊的白色平原上,帶給人的眼睛難以忍受的痛苦。 同時它還產生一種奇特的反射效果。人們以為會踩在小丘上,而當踩下去時卻一腳 踩虛,摔了跟頭。好在不嚴重,佩奈南把這當作是鍛煉的機會。他告誡大家一定要用鋼 釬試一試地面才挪步。 大約11月1日,也就是他們出發後的第十天,他們已往北走了150英里,每個人都疲 憊不堪。老水手感到嚴重目眩,視力受到嚴重影響。奧匹克和菲德爾只得摸索著走。瑪 麗沒有受這份苦,因為她盡量呆在她的木棚裡。佩奈南在他那非凡勇氣的支持下,抗拒 了所有的疲憊。最輕松的是安德烈,寒冷和眩目的白光對他似乎毫無影響。他鋼鐵般的 身軀可以經受住一切艱難困苦。看到他最強壯的同伴也開始灰心了,他暗暗高興。他似 乎已看到了大伙掉頭往回趕的那一刻。 回回月1日,大伙都覺得必須停下來休息一兩天,宿營的地點一選定,大家就開始 壘雪屋。菲德爾開始劃基地,15英尺長,5英尺寬,其他人則用刀砍冰塊,並搬到造屋 地點。房屋四壁砌成5英尺高、5英尺厚,結構也非常堅固,足以用上好幾天。 四堵牆八小時就完成了,南邊開了一扇門,帆布帳篷蓋在屋頂上。現在只剩用大冰 塊壘成屋頂了。 又用了三小時,房子便全部完成了。走進屋裡,大家疲憊不堪,垂頭喪氣,老水手 累得走都走不動了,安德烈巧妙地利用他憂鬱的心情,迫使他答應不再往前搜尋。佩奈 南不知要清哪路神靈,他覺得為了微不足道的理由放棄探尋,太可惜了。 他試圖改變,但卻徒勞無功。 雖然已決定返回,但大伙太需要休息了,三天時間裡根本沒做什麼出發的準備。 回正月4日,老水手開始每天在海岸上埋藏那些用不著的東西,並用木樁作好標記 。 出發時間定在11月5日上午10點。大伙心中充滿了悲傷,瑪麗看到舅舅那樣垂頭喪 氣,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淚水。徒勞地干了這麼多活!白白地受了那麼多苦! 佩奈南對夥伴們的懦弱大為光火。 安德烈卻掩蓋不住心中的喜悅。 第十章活埋出發前一天的晚上,正當大家要用餐的時候,佩奈南在劈木桶作柴火, 他突然被一股濃煙窒息了。就在同時,雪屋彷彿被地震震動了一下。大伙發出了驚恐的 叫聲,佩奈南匆忙跑出屋子。 天空一片漆黑。可怕暴風雪在肆虐,夾著飛雪的旋風在掃蕩,天氣奇寒,佩奈南覺 得自己的手在凍結。他用雪使勁搓自己的手,然後又走進屋裡。 「這是暴風雪。」他驚叫道,「上帝保佑我們的房子吧,房子毀了,我們就完了! 」 狂風肆虐的同時,凍結的冰層下也傳來巨大的響聲。冰山從海岬上崩塌下來,互相 撞擊著被海水沖走。狂風猛烈地吹著,彷彿整個房子連帶地基都在移動。更不可思議的 是,這樣高緯度的地方,夾著飛雪的旋風中竟有磷光在閃爍。 「瑪麗!瑪麗!」佩奈南抓住瑪麗的手叫道。 「我們糟了!」菲德爾哭號著。 「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活路。」奧匹克哭喪著臉說。 「讓我們離開雪屋吧!」安德烈建議道。 「不可能!」佩奈南否決說,「外面的寒冷可怕得很,也許我們呆在裡面還受得住 。」 「把溫度計給我。」安德烈說。 奧匹克把溫度遞給了他。上面標志的溫度是零下10度,儘管屋裡還燒著火。安德烈 煽開遮住門口的帆布,利索地將溫度計推到外面,否則,他就會被狂風中飛揚的冰片刮 傷。 「喂,安德烈,」佩奈南問道,「你還要出去嗎?明白了吧,我們還是呆在裡面安 全些。」 「是的,」老水手贊同道,「我們得想方設法從裡面加固房子。」 「可是呆在裡面,有更大的危險威脅著我們。」安德烈說。 「什麼危險?」老水手問。 「狂風在摧毀著我們腳下的冰層,就像摧毀海岬上的冰山一樣,呆在裡面的結果不 是被趕出去,就是被活埋!」 「這個還值得懷疑,」佩奈南反駁說,「因為溫度這麼低,所有的表面都會凍結。 讓我們看看外面的溫度吧。」 他掀開帆布,伸出手臂,費了好大勁才從雪中找到溫度計。拿過油燈一看,他驚叫 道:「零下32度!我們還沒有見過這麼低的溫度!」 「再下降10度,溫度計也會結冰了!」安德烈說。 接著是一陣淒涼的沉寂。 早上8點,佩奈南再次出去觀察形勢。他用斗篷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又用手帕將兜 帽牢牢扎在頭上,然後才掀開帆布出去。 門口完全被積雪封死了,恐怖使他的血液彷彿完全停止了流動。 「科布特!」他喊道,船長應聲向他走了過來,「我們被埋在雪下了!」 「你什麼意思?」老水手嚷道。 「我說我們周圍和頭上積滿了冰雪,我們被活埋了。」 「讓我們想辦法把積雪清除掉。」老水手建議說。 他們兩個朝門口的積雪戳去,積雪卻一動不動。積雪已形成一個5英尺厚的冰堆, 成了房子的一部分。老水手禁不住哭了。此刻房子裡的煙霧因找不到任何出口,越來越 濃了。 「該死的!」菲德爾叫道,「爐灶的煙管被冰封住了。」 煙霧進入大伙的喉嚨裡,導致了難以忍受的痛苦。空氣也很快使人感到窒息。 瑪麗現在醒來了。她的出現使老水手感到絕望,卻給佩奈南帶來了勇氣。他對自己 說,這個可憐的姑娘不可能這樣可怕地死去。 「哦!」她驚叫道,「你們把火燒得太大了。滿屋子都是煙!」 「是的,是的。」佩奈南結結巴巴地說。 「很清楚,」瑪麗繼續說,「我們已經取了很久的暖,現在不是那麼冷了。」 誰也不敢告訴她真相。 「喂,瑪麗,」佩奈南說道,「來幫忙準備早餐吧。外面太冷了,不要出去。 這兒有火鍋、烈酒和咖啡。其他的伙計們也來吧,先吃點牛肉乾。這可恨的暴風雪 使我們沒法打獵。我們先吃點東西吧,然後再看看怎麼才能脫身。」 他帶頭吃了自己那份早餐,大伙也跟著他吃了,然後喝下一杯滾開的咖啡。這麼一 來,大家又恢復了一點勇氣。老水手決定,應馬上著手尋找安全措施。 安德烈提醒說:「如果暴風雪還在繼續,我們又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那我們一定是 埋在10英尺的冰雪之下。」 佩奈南望著瑪麗。她現在知道了真相,但並不膽戰心涼。佩奈南用鋼桿在四面牆上 來回戳著,可是沒有找到一絲逃出去的希望。 老水手決定在被封死的門上鑿開一個口子。冰塊太硬了,刀子幾乎不能在它上面留 下什麼痕跡。大伙苦於兩個小時,也只不過鑿了3英尺深。 必須想出一個又快又不損壞房子的辦法。因為越往深就越需要更大的體力,才能打 破冰牆。 佩奈南想利用火鍋來融化冰塊。這樣做是危險的,因為如果他們還要在這裡關上相 當一段時間,那麼他們本來就不多的酒精就會更加缺乏。然而他的主意受到了贊同,並 馬上付諸實施。 兩個小時後,那洞穴已有5英尺深,但鋼釬尖仍不能戳穿冰塊。 「這是不可能的,」老水手說,「雪不可能下得那麼厚。一定是風刮到這裡來的。 也許我們最好換個方向。」 「我不知道,」佩奈南答道,「但如果不要讓大伙灰心的話,我們最好是在原地繼 續下去。不用多久我們一定會找到出路。」 「酒精會用完嗎?」船長問。 「但願不會。如果萬一這樣的話,那就只好免去咖啡和熱茶。其實,那不是讓我最 擔心的。」 「那麼,什麼是你最擔心的?」 「油燈快沒油了,食物也很快會吃完。上帝保佑!」 接著佩奈南前去接替安德烈的工作。他又將洞穴往前推進了回英尺。休息時間到了 ,他便在夥伴們身邊躺下。 第十一章煙雲第二天,水手們醒來時滿眼漆黑。油燈熄滅了,老水手叫醒佩奈南, 叫他去拿取火盒。佩奈南起身去生火,這時他腦袋撞到了天花板上。他大為驚恐,因為 前一天晚上他還能筆直站著,他點燃了火鍋,借著那微弱的光亮,他看到天花板降低了 1英尺。 他繼續拚命地工作。 火鍋的光線照到佩奈南的臉上,從那張臉上瑪麗看到絕望與決心在搏鬥。她向他走 過去,將自己的手溫柔地壓在他的手上。 「她不能,絕對不能這樣去死!」他在心中喊道。 他抓住火鍋,再次進攻那窄窄的洞穴。他用鋼釬使勁地戳,似乎沒遇到什麼阻力。 他已到了上面的松雪層了嗎?他將鋼桿抽回來時,一絲亮光射進了冰屋。 「通了,朋友們!」他喊道。 隨著亮光一同進來的,還有劇烈的寒冷,它抓住一切濕潤的東西,頃刻間將它凍結 。 佩奈南用短劍在擴大洞口,他終於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了。他雙膝跪下,感謝上帝, 瑪麗和其他夥伴也很快加入了。 月亮把天空照得通明,但外面冷得他們受不了。他們又走進雪屋,但佩奈南還在環 顧四周。他發現岬角不見了,雪屋子然獨立在遼闊的冰雪平原上。他想去看看載著食物 的雪橇,可是雪橇已不見蹤影。 寒冷迫使他返回屋裡,可他對同伴們什麼也沒說。首先他們必須烤乾衣服,這事是 用火鍋來完成的。溫度計在空中擱一會,標度就下降到零下30度。 一小時後,安德烈和佩奈南決定出去一趟。他們將潮濕的大衣緊緊捆在自己身上, 通過洞口走了出去。這時洞口四壁已堅如巖石。 「我們已被趕往東北。」安德烈望了望明亮的星星。 「這不是件壞事,」佩奈南說,「如果雪橇也和我們一道走的話。」 「雪橇不在了嗎!」安德烈叫道,「那麼我們完了。」 「讓我們去找找吧。」佩奈南說道。 他們圍著雪屋轉,雪屋現在已變成15英尺高的冰堆。這場暴風雪將冰屋往東北趕了 25英里,關在裡面的人當然也經受了同樣的命運。雪橇在另一塊冰團上,被趕往了不同 的方向,因為看不到一點雪橇的影子,那些狗也一定在暴風雪中消失了。 他們感到絕望,但他們不敢將這致命的消息告訴給不幸的同伴們。他們爬到冰屋頂 上四處張望,什麼也沒看見,只看到茫茫一片白色。寒冷開始讓他們四肢發僵,大衣中 的濕氣也變成了冰。 佩奈南正要下去,他掃了安德烈一眼,突然發現他緊緊盯著一個方向,接著全身抖 動,臉色蒼白。 佩奈南雖然沒有問話,但安德烈感覺到了他的疑問。於是,他說:「沒什麼。 讓我們下去,催船長離開這裡。我們本不該來這裡的!」 佩奈南沒聽他的話。而是往大副看的方向張望。他這一看效果卻完全不一樣,他歡 快地叫喊起來:「感謝上帝!」 東北方向有一縷輕煙升起。那不可能有假——那意味著那裡有人。佩奈南的歡叫傳 到同伴們那兒,他們也出來看了,並得出同樣的結論。 大家絲毫不顧食物短缺和嚴寒,立即扎好帽子,朝東北方向冒煙的地方趕去。 顯然那兒離這裡有五六英里,而且很難準確把握方向。煙霧消失了,又沒有任何標 志,冰原是一個沒有任何特徵的地方。然而有一點很重要,就是不要游離原定的直線。 「由於遠處沒有什麼物體引導我們,」老水手說,「我們必須采取這樣一種辦法。 佩奈南走在最前面,安德烈跟在後面,相隔20步,我跟在安德烈後面,也相隔20步。這 樣,我就可以斷定佩奈南是否偏離了直線。」 他們往前走了半小時,佩奈南突然停下來聽著什麼。其他人急忙趕到他身邊。 「你們聽到什麼了嗎?」他問道。 「什麼也沒聽到!」菲德爾說。 「奇怪,」佩奈南說,「我似乎聽到從這個方向傳來哭聲。」 「哭聲?」瑪麗驚叫道,「也許我們已靠近目標了。」 「不是這麼回事,」安德烈對她說,「在這種高緯度寒冷地區,聲音可以傳得很遠 很遠。」 「不過還是有可能,」老水手說,「讓我們往前走,要不就會凍僵了。」 「不!」佩奈南叫道,「聽哪!」 微弱的聲音清晰可辨。那似乎是痛苦的哭聲,現在似乎又變成了求救的叫聲。 然後又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我沒錯,」佩奈南說,「往前趕!」 他開始朝著哭聲的方向奔跑。他走了2英里,驚奇地發現一個人躺在冰上。他走了 過去,將他扶起,抓起他的手臂絕望地伸向天空。 安德烈與大伙也趕了上來。「這是水手庫吐瓦!」他驚叫道。 「他死了!」佩奈南答道,「凍死了!」 老水手和瑪麗也來到屍體旁邊,那屍體已經僵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因為 那死人肯定是路易斯的同伴。 「往前走!」佩奈南喊道。 他們默默往前趕了半小時,終於看到了陸地。 「那是夏隆島。」老水手解釋道。 又走了1英里,他們清楚地看到一座雪屋冒著煙,那雪屋用木門關著。他們叫了起 來。兩個人沖出雪屋,佩奈南認出其中一個就是皮埃爾。 「皮埃爾!」他驚喜地叫道。 皮埃爾站在那裡發呆,一動不動,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安德烈看著他的夥 伴,既著急又高興,因為他認出了,那不是路易斯。 「皮埃爾,是我!」佩奈南喊道,「我們是你的朋友!」 皮埃爾這才回過神來,撲到他老朋友的懷中。 「我的兒子——路易斯呢!」老水手絕望地問道。 第十二章返航這時一個幾乎半死的人從雪屋中爬了出來。 那就是路易斯。 「我的兒子!」 「我親愛的!」 這兩聲呼喚是同時發出來的。路易斯撲到父親和瑪麗的懷中,暈了過去。他們扶他 進入雪屋,在他們的精心照料下恢復了精神。 「父親!瑪麗!」路易斯驚喜地叫道,「沒見到你們,我不甘願死!」 「你不會死的!」佩奈南安慰說,「你所有的朋友都在這裡。」 安德烈心裡一定難受極了。皮埃爾高興得發狂似的,他擁抱了每一個人。然後他往 爐裡添柴,屋內很快暖和起來。 有兩個人老水手和佩奈南都不認識。他們是喬基和赫明,那艘挪威船的兩名幸存者 。 「朋友們,我們得救了!」路易斯告訴他們。然後他對他的救命恩人說:「父親! 瑪麗!你們經歷了千難萬險!」 「我們一點也不後悔,路易斯。」父親回答說,「你的雙帆船哈迪停靠在180英裡 以外的地方。我們將一起回到船上去。」 「等庫吐瓦回來時,他肯定會高興壞了。」皮埃爾說。 一陣悲哀的沉默後,佩奈南將庫吐瓦凍死的消息告訴了皮埃爾和路易斯。 「朋友們,」佩奈南決定說,「我們要等到暖和些的時候再走。你們有足夠的食物 和燃料嗎?」 「有的,我們可以用弗洛恩號船的殘骸作柴火。」 那一整天大伙都在休息,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之中。菲德爾和皮埃爾在雪屋附近 打到了一些海鳥。這些新鮮食品和旺盛的火焰使大家精神煥發,路易斯的身體也明顯好 轉。這是他們此行第一個快樂的時刻,因此他們在這離北海1,800英里的雪屋裡,冒著 零下30度的嚴寒慶祝著這一時刻。 這種低溫一直持續到月底。直到回五月17日,也就是他們相聚一星期以後,老水手 與大伙才決定出發。他們只有天上的星星為他們引路,但天氣已不如前些天那麼冷了。 他們離開這兒之前,為庫吐瓦舉行了葬禮,大伙深感悲傷。庫吐瓦長眠在這個遙遠 陌生的地方,再也見不到他的故鄉。 菲德爾用船板做一只雪橇拖運食物,由水手們輪著拖。老水手領著隊伍沿原路返回 ,不時扎營休息。他希望能找到原來埋存的食物,因為現在新增了四張嘴,很需要補充 食物,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避免偏離原來的路線。 幸運的是,他找到了原來的雪橇。那幾條狗由於有雪橇上的食物,並沒有餓死。 此刻那些狗正帶領著大伙走向雪橇,雪橇上還有相當數量的食物。他們繼續朝海灣 走去,歸途中一帆風順。 奧匹克、安德烈和兩個挪威人與大伙若即若離。但他們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們受到 了嚴密的監視。這種不和諧在路易斯和佩奈南心中引起了擔憂。 12月7日,也就是找到遇難者後的第20天,他們看到了仍停靠在那裡的雙帆船。 讓他們吃驚的是它沒被冰雪掩埋,而是在冰堆之上。他們急忙走了過去,船上的伙 計們驚訝地歡叫起來。他們雖然也經歷了巨大的危險,但人人身體健康狀況良好。 北極海域處處感覺到了暴風雪的威力。這裡的冰層被敲得粉碎,並移動了位置。 儘管船體重量巨大,還是被拱出了海平面。 探險隊的歸來使雙帆船上洋溢著歡樂。他們高興地發現一切都完好無損,這就保證 了過冬的基本條件。 但一些壞消息也使得老水手臉上佈滿了陰雲。在這場暴風雪中那個冰上儲存室消失 了,裡面的食物也蕩然無存。一聽到這個消息,老水手和路易斯立即去檢查船上還有多 少食物。 要到5月份冰雪才開始融化,在此之前雙帆船不可能離開這裡。他們必須在冰上度 過五個月時光,而在這段時間裡有14個人吃飯。老水手計算了一通,發現即使每人食物 份量減半,也只能維持到出發之前。這樣,打獵便成了獲取食物的主要來源。 第十三章兩個對手安德烈在逐漸獲取兩名挪威人的好感,奧匹克也站在他們一邊, 一起極力反對一切新的安排。而路易斯已接過父親的權力成了船上的主人,不願聽從任 何反對意見。瑪麗勸他言行溫和些,他卻要大家明白,凡事都得聽他的。 兩名挪威人弄到了兩盒醃肉,路易斯命令他們拿回來。奧匹克卻為他們說話,安德 烈也聲稱這種食品分配製度不能再實行了。 路易斯覺得沒有必要跟這些人說:這種措施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因為他們對情況很 清楚,他們那樣做純粹是為了找借口制造事端。 佩奈南朝挪威人走去,挪威人抽出了刀子。佩奈南在菲德爾和傑斐克的幫助下,奪 取了挪威人手中的武器,並拿回了醃肉。安德烈和奧匹克坐山觀虎鬥,沒有介入。 稍後路易斯將大副拉到一邊,對他嚴厲地說:「安德烈,你是個流氓!我在觀察你 的一舉一動,我知道你居心不良。既然大伙的生命安全托付給了我,如果你們有誰搞陰 謀,我就親手殺了他!」 「路易斯,」大副回答說,「你擺你的老闆架子好了。不過,請記住,這裡已不再 有什麼規則,現在強者就是法律。」 瑪麗在面對北極海域的危險時沒有發過抖,可現在面對這種仇恨她卻感到了恐懼。 船長的強健也不能使她竟下心來。 儘管宣了戰,飯還是一起吃的。天氣更惡劣了,打獵也越來越困難。12月22日,氣 溫下降到零下35度,大伙感到耳朵。鼻子、四肢都在發疼。他們患上了麻木症,還伴有 嚴重的頭疼和呼吸困難。他們再也沒心思去打獵或做運動。他們蜷伏在爐子周圍,儘管 那裡也只有微弱的熱量,但只要走開一點就可以感覺到不同。 老水手的健康受到了嚴重影響,他再也離不開床舖。他身上已出現壞血病的症狀, 大腿上佈滿了白斑。瑪麗倒是安然無恙,她像親生女兒一樣照料著老水手。 1月回日是整個冬天最沉悶的一天,那天狂風怒號,冷得出奇。大伙都不敢出去, 因為一出去就有凍僵的危險,就是最勇敢的人也只是在有帳篷遮蓋的甲板上走一走。 老水手、傑斐克和格拉林從未離開他們的床舖。然而安德烈、奧匹克和挪威人的身 體卻好極了,他們惡意地看著同伴們衰弱下去。 路易斯把佩奈南叫到甲板上,問他還剩多少燃料。 「煤早就沒有了,」佩奈南告訴他,「木材也很快就要燒完了。」 「如果不能抗拒這場嚴寒,我們就完蛋了。」路易斯思索著。 「還有一個辦法,」佩奈南提醒他說,「雙帆船上可以燒掉的就必須燒。如果還不 夠的話,我們可以將它拆了,造一條小一點的船。」 「那是極端措施,」路易斯回答說,「那也要等到我們的人身體康復了以後。」 他又低聲補充說,「因為我們的力量在削弱,敵人的力量在增加。這是非常時期。 」 「是這樣,」佩奈南說,「除非我們日夜監視著他們,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呢。」 「讓我們去弄點木材來吧。」路易斯說。 他們不顧嚴寒,爬到舷牆上,將可有可無的木頭砍下來。火又燒了起來,還派了一 個人守著,以防爐火熄滅。 路易斯和他的朋友們都累了,但又不能將事情托付給敵人。但由於什麼事情都是他 們做,他們的力量也就消耗得更快。老水手已患上了壞血病,傑斐克和格拉林也表現出 了同樣的癥狀。要不是有檸檬汁無分供應,他們早就不行了。 然而,1月15日路易斯去保管室取檸檬計時,吃驚地發現裝檸檬汁的桶子不見了。 他馬上將這一新的不幸告訴了佩奈南,顯然有人偷了東西。 他們這才明白,為什麼敵人的身體還是那麼好。他的朋友們已經沒有力量將檸檬奪 來,然而他和他朋友們的生命就取決於這種水果。現在他第一次陷入絕望之中。 第十四章水手1月20日,大部分水手已沒有力氣離開床舖。每人除了羊毛被以外, 又加了一張水牛皮御寒。可是只要把手伸出被子,立即就會感覺到疼痛。 爐灶生上火後,有些人,包括安德烈,離開了床舖,蹲在爐火周圍。佩奈南准備好 了沸水咖啡,用來恢復他們的氣力。 路易斯走到父親床邊,老人幾乎已躺著不動,他的病誰也幫不上忙。他斷斷續續地 況:「路易斯,我要死了。我好難受!救救我!」這些話讓路易斯心中充滿憂傷。 路易斯走到大副身旁,極力控制住自己,問道:「你知道檸檬在哪裡嗎,安德烈? 」 「在保管室吧,我想。」大副看也沒看他一眼。 「你知道不在那裡了——是你偷走了!」 「你是老闆,路易斯,你可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發點慈悲吧,安德烈,我父親快要死了!你可以救他——告訴我!」 「我無話可說。」 「雜種!」佩奈南手裡拿著刀向安德烈撲過去。 「幫幫忙,朋友們!」安德烈邊喊邊退。 奧匹克和兩個挪威人從床上一躍而起,用身子護住安德烈。阿南、佩奈南和路易斯 也做好防衛準備,皮埃爾、傑斐克和格拉林雖然身體遭受著折磨,也下床來加入他們。 「你們還是比我們強,」安德烈咕噥著,「等到我們絕對會贏時再於仗吧。」 水手們太虛弱了,他們不敢攻打那4個叛徒。因為要是他們輸了,那就沒命了。 「安德烈!」路易斯語氣堅定地說,「如果我父親死了,你就是兇手,我會把你像 狗一樣殺掉!」 安德烈和他的同黨退到船艙另一端,沒有答話。 現在該添柴了,路易斯不顧嚴寒來到甲板上,開始砍舷牆上的木板。一刻鐘後,他 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太冷了。他走開時順便看了一眼溫度計,看到水銀柱也凍結了,可 見溫度已降到零下42度以下了。 26日,北風變成了東北風,室外溫度計上的溫度是零下35度。老水手仍在巨大的痛 苦之中,他兒子想方設法減輕他的痛苦,可是毫無收效。終於,有一次當安德烈正要將 一片檸檬塞進口裡時,路易斯突然撲過去,將它奪了過來。 安德烈絲毫不想搶回去,他似乎是在等待機會實施他惡毒的計劃。 檸檬汁減輕了老水手的痛苦,但關鍵是要繼續這一治療。瑪麗跪著求安德烈給她一 些檸檬,但他沒有答應。 不久佩奈南聽到那壞蛋對他的同黨說:「那老傢伙快要死了。傑斐克、格拉林和皮 埃爾也好不了多少。其他人也每天在消耗力量。不要多久,他們的生命就會掌握在我們 手裡。」 路易斯決定不再等了,趁他們還有一點力量。他們決定第二天晚上就采取行動,殺 掉那些壞蛋,以免被他們殺掉。 溫度略有升高,路易斯冒險出去搜尋獵物。 他往前走了3英里,比預定的要遠。他也知道這是危險的,因為雪地上看得到新近 的猛獸足跡。但他不願空手而歸,所以直到他覺得有點暈眩時才往回走。 突然他聞到一股油香味。風是從船那邊吹過來的,他想一定是有人在加熱油脂。 但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這很容易把白熊吸引過來。 他朝雙帆船的方向往回趕。途中他似乎看到地平線上有巨大的冰團在移動。他懷疑 又發生了雪震。在他與雙帆船之間也出現了那種冰團,而且似乎越來越大。他在離它們 不遠處停了下來,令他驚恐不已的是,它們竟是幾隻巨大的白熊。 這些白熊是那油脂的氣味吸引過來的。路易斯躲在雪堆後面,看到白熊正往雙帆船 所在的冰山上爬。 他想船裡的人肯定不知道這一危險,巨大的恐懼感占據了他的心。他們怎麼能抵抗 這些兇惡的敵人?安德烈他們會與其他人一道對付這一危難嗎?這些猛獸因饑餓而變得 更加兇猛,佩奈南和他那些餓得半死凍得半僵的伙計們能對付得了嗎?他們會不會被這 意外的攻擊弄得驚慌失措? 他這麼想著,白熊已經爬過冰山,開始往船上爬。這樣,他可以安全地離開遮掩他 的雪堆。他在冰面上爬動,往前靠近了些,很快便看到那些龐然大物撕開帳篷,跳到甲 板上。他曾想開槍向他的夥伴們報警,但假如他們兩手空空來到甲板上,肯定會被撕成 碎片。 第十五章白熊路易斯離開之後,佩奈南將船艙門和台階下通往甲板的門小心關緊。 他回到由他照管的爐子旁,他的夥伴們則回到床上去取暖去了。 那是下午6點,他開始準備晚餐,到保管室裡去取醃肉。他返回時,發現安德烈取 代了他的位置,正在烤一塊肥肉。 「你怎麼占我的位置?」佩奈南生氣地說。 「跟你的理由一樣,我要做我的晚餐。」 「你馬上拿開,要不然有你看的!」 「我可什麼也不看,我要做晚餐。」 「那麼你吃不著了。」佩奈南向他沖了過去,安德烈抓住了佩奈南的刀於,喊道: 「救命,挪威人!救命,奧匹克!」 三人立即一躍而起,手裡拿著槍和匕首。危機一觸即發。 佩奈南將自己壓在安德烈身上,安德烈顯然要單獨與他搏鬥,因為他的同黨沖到阿 南、菲德爾和皮埃爾的床邊去了。皮埃爾又病又毫無防備,似乎沒法抵抗兇惡的赫明。 木匠菲德爾拿起斧子沖過去迎戰奧匹克,阿南與挪威人喬基進行著激烈的搏鬥。傑斐克 和格拉林因為病得厲害,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皮埃爾的肋上很快就挨了一刀,赫明轉而對付佩奈南。佩奈南正拚命掙扎,因為安 德烈將他攔腰抱住了。 搏鬥開始時,盆子是倒著放在爐子上的,肥肉的油流到燃燒著的煤上,使空氣中洋 溢著油焦味。瑪麗下了床,絕望地哭著,迅速跑到老水手床邊。 安德烈敵不過佩奈南,很快意識到自己處於劣勢。他們互相緊緊抓著對方,沒法使 用武器。 「救救我,赫明!」安德烈喊道。 「幫幫忙,菲德爾!」佩奈南也喊道。 但菲德爾正在地上滾著與奧匹克搏鬥,奧匹克企圖用刀子捅他。阿南已被力大如牛 的喬基打敗了,他肩上挨了一刀,鮮血直流。 聽到安德烈的呼救後,赫明轉身就跑。他正要動刀子,佩奈南一腳將他踢倒了。 這使安德烈趁機掙脫了右臂。可是他們緊緊壓住的門突然開了,安德烈摔了一跟頭 。 接著傳來一聲可怕的嚎叫,一只巨大的白熊出現在台階上。安德烈首先看到,距離 不到4英尺。就在這時響了一槍,白熊由於受傷或害怕,退開了。安德烈站了起來,撇 下他的對手,去追趕白熊。 佩奈南關上了門,他環顧四周,發現菲德爾和阿南被對手逼入了角落裡,想擺脫出 來已經不可能了。他沖過去支援他們,但被挪威人和奧匹克擋住了。 安德烈正在與熊搏鬥,眼看就要有生命危險。這時又一聲槍聲響了,白熊應聲倒下 。安德烈抬頭一看,只見路易斯拿著槍站在那裡。是他打中了熊的心髒。 安德烈的胸中,仇恨壓倒了感激。發洩他的仇恨之前,他看了一下四周。奧匹克的 腦袋被白熊一掌擊了個粉碎。喬基手拿斧頭艱難地躲避著白熊的攻擊,那頭熊剛殺死了 奧匹克,雖已兩處受傷,仍在拚命搏鬥。另一頭熊正向船頭走去。安德烈一點也沒注意 它,與赫明一起去幫喬基。但喬基已被熊抓在掌中壓碎,兩人將熊打死後,它還抱著一 個屍體。 「現在只我們兩個人了,」安德烈陰沉而惡狠狠地說,「可是我們要是輸了,就會 受到報復。」 赫明沒有答話,給槍又裝上了子彈,必須首先殺掉第三只熊。這時白熊正站在舷牆 上,試圖攻擊路易斯。赫明將原本瞄準白熊的槍放低了一點,一陣狂喜在他眼中閃爍。 「哈哈!」他嚷道,「現在輪到我復仇了!」 路易斯在桅桿上往上爬,白熊也跟在後面爬,相差僅6英尺。 安德烈舉槍射擊,但不是對準熊,而是對準路易斯。 路易斯對熊開槍,但沒打中,熊反而往上爬得更快了,整個桅桿都晃動起來。 安德烈得意地叫喊起來:「赫明,去把瑪麗找來!去把我的瑪麗找來!」 赫明朝樓下船艙走去。 白熊向路易斯撲去。正當白熊要掌擊他腦袋時,他抓住一根纜繩往甲板上滑去。 他滑到中途時,一顆子彈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安德烈朝他開了槍,但沒打中。這兩 個死對手現在面對面站著,手裡拿著刀子。 這場搏鬥是決定性的。安德烈要讓瑪麗親眼看著她未婚夫死去。 他和路易斯互相緊緊抓住對方的衣領。他們其中一個必須倒下去。他們相互猛烈攻 擊,很快兩人身上都流下了鮮血。 安德烈試圖用手臂鉗住對方的脖子,以便將他摔倒到地上。路易斯意識到,誰倒下 去誰就完蛋了,於是他穩穩地站著,抓住對方兩隻手臂。這時,他的刀子掉了下來。 一陣讓人哀憐的哭聲傳人他耳朵裡,那是瑪麗的聲音。赫明正將她拖到甲板上來。 路易斯再次試圖掀翻對方,但此刻兩個對手是緊緊抱在一起的。白熊已從桅桿上下來, 撲到了他們身上。白熊緊緊壓著安德烈,爪子則抓進了路易斯的肉裡。它是想一舉兩得 。 「救命!救命!赫明!」大副大聲叫著。 「救命!佩奈南!」路易斯喊道。 台階上傳來腳步聲,佩奈南來了。他裝上子彈,對準熊的耳朵開了槍。熊咆哮著, 疼痛使它放鬆了爪子,路易斯無力地癱在甲板上。熊痛苦地收緊爪子倒了下去,將壞蛋 安德烈壓在它身下。 佩奈南急忙前來幫助路易斯。所幸他傷得並不嚴重。「瑪麗呢?」他問道,睜開了 眼睛。 「得救了!」佩奈南答道,「赫明肚子上挨了一刀,死了。」 「還有熊呢?」 「死了,路易斯。像我們敵人一樣死了。要不是這些猛獸,我們早就完蛋了。 真的,它們是來救我們的。感謝上帝!」 他和路易斯下到船艙裡,瑪麗撲到他們懷中。 第十六章尾聲赫明受了致命的傷,他被菲德爾和阿南抬到住艙,已經奄奄一息。兩 位水手現在忙著照料皮埃爾,幸運的是他的傷並不十分嚴重。 但是一個巨大的不幸降臨到路易斯的頭上:他父親死了。這意外的打擊使路易斯和 瑪麗陷入絕望之中。他們跪在父親床邊痛哭,並為他的靈魂祈禱。佩奈南、菲德爾和阿 南為了讓他們單獨在船艙裡呆一會,來到了甲板上。他們抬走了三只白熊。 佩奈南決定留下熊皮,因為熊皮有大用處。熊肉就沒必要留著了,因為現在吃飯的 人已大大減少了。他們在海岸上挖洞埋掉了安德烈。奧匹克和喬基,很快又加上了赫明 。 三位水手補好了白熊撕爛的帳篷。氣溫一直很低,直到1月8日久違的太陽重新在地 平線上升起。 老水手被埋在海岸上。他離開故土找尋兒子,卻死在遙遠的異鄉!他的墳墓被堆成 一座圓塚,水手在墓前豎了一個簡易十字架。 路易斯與同伴們還得經歷無數考驗,但他們很快重新找到的檸檬使他們恢復了健康 。這場事件之後兩個星期,傑斐克、格拉林和皮埃爾已經能夠起床做運動了。 不久,打獵也變得容易起來,收穫也更大了。水鳥大批地返回,獵手們常打一種野 鴨子,那是種美味食品。他們沒有別的損失,只丟了兩條狗。一次他們往南邊25英里進 行探險,為的是弄清那兒冰面的情況,途中兩只狗消失了。 5月21日,路易斯最後一次看了父親的墳墓,終於啟航離開了海灣。善良的水手們 心中既洋溢著歡樂,又充滿了悲傷,要離開朋友的長眠之地,怎能不傷感呢!現在刮的 是北風,非常有利於他們的航行。船常為冰團所困,他們只好用鋸子鋸開。 冰山不時擋住去路,他們就用炸藥炸開。一個月的航行充滿了危險,有時幾乎要船 毀人亡。然而,水手們是堅強的,他們慣於經受艱難險阻。每個人都幹著十個人的活, 瑪麗用微笑來感激每一個人。 雙帆船終於穿過了讓—梅耶島高緯度冰區,大約6月25日,他們遇到北去捕鯨和海 豹的船隻。雙帆船花了將近一個月時間駛出北極海域。 8月16日,雙帆船看到了久違的敦考克。岸上的了望員也發現了她,敦考克所有的 人都湧到了碼頭,水手們被朋友們熱烈地擁抱著。老神甫也熱情地迎接了路易斯和瑪麗 。第二天他做了兩次彌撒,第一個為老水手靈魂的安息,第二個是祝福這對患難中心心 相印的有情人。 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