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納系列


                          兩年假期


                            第一章  捕殺海豹

    高登不在的這些日子,法國人穴的情況一切很好。令布萊恩特最擔憂的是,他
弟弟傑克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無論怎樣,他都難以從傑克那兒找到答案。每逢哥
哥問起,弟弟總是說:
    「我沒事。」
    「傑克,你不願意告訴我,是嗎?」布萊恩特說道,「你這樣就不對了!說出
來,你我都會感到輕松,我看你一天比一天悲傷優郁!我是你的兄長,我有權知道
你怎麼了,你究竟做了什麼呢?」
    「我做了什麼?」說這話的時候,傑克好像有點再也受不了的樣子。「也許你
能原諒我,但其他的人不會。」
    「其他的人怎麼了?傑克你在說什麼呀?」
    傑克開始哭了起來,但是,無論他哥哥怎麼問,他只是說:「以後你會知道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布萊恩特的焦慮可想而知。傑克到底做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呢?可能的話,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把事情查出來。高登一回來,布萊恩特就把從
弟弟口中逼出來的沒說清楚的悔過話告訴了他,並要高登過問此事。
    「有什麼用呢?」高登答道,「讓傑克自己去想吧,我覺得,他只是做了些雞
毛蒜皮的小事,而他卻誇大其辭,還是等他親自告訴你吧!」
    第二天早上,這些年少的殖民者開始幹活了。首先,莫科提醒大家注意,雖然
捕捉動物的陷阱設了不少,但儲藏室內的食品已剩下不多了。他們沒有捕到大獵物。
因此,他們專心致志地設置陷阱,期望能在不浪費任何火藥和子彈的情況下能捕獲
到小羊鴕,西瑞,或其他動物。在整個11月份,也就是北緯度的5月份,大家都在忙
著干這活。
    野生駝馬,小羊駝和兩隻小羊駝仔用長繩拴在最近的襯底下,它們可以在此呆
到冬季,到那時,孩子們就必須替它們另找一個安身之處。高登認為,他們應該在
湖邊奧克蘭山下建一個用高高的木柵欄圍起來的牲口棚,此地離洞口不遠,孩子們
馬上投入了這一工作。
    在巴克斯特的指揮下,一個工地形成了。小伙子們從木工箱裡找出工具,有的
拿鋸,有的握斧,或熟練或笨拙地忙碌著。看到這熱鬧的情景,真讓人覺得高興。
雖然偶爾他們會覺得工作枯燥乏味,但他們從不抱怨。不大不小的樹從根部砍倒,
樹枝被削下來。他們用這些木樁圍起一片空地,其面積足以讓十來只動物自由自在
地在裡面生活。木樁被深深地埋進地裡,由橫木支撐著,牢固得足以阻擋任何牲畜
想要逃跑的嘗試。牲口棚用帆船木板拼成,這使年少的木匠們少去了把樹鋸成木板
的麻煩,因為在當時的情形下,這是一件極為困難的工作。棚頂用一塊厚實的帆布
覆蓋著。只要舖上厚厚的褥草並經常加以更換,備好新鮮的青草,苔癬或樹葉作為
飼料,就完全可以讓牲畜長得膘肥體壯。加耐特和索維絲以前有過看牛的經驗,在
他們倆的照料下,駝馬和小羊駝一日比一日溫馴,為此,兩位小夥伴受到了獎勵。
    不久,圈養地裡又添了其他的牲畜。最初,一只駝馬掉進了陷阱,後來又送來
了兩隻小羊駝,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它們是巴克斯特在威爾科克斯的幫助下逮住
的。現在,威爾科克斯已經能夠相當熟練地使用流星錘了。不久以後,又添了一只
鴕鳥,它是由小迷捕捉到的。但是,這只鴕鳥顯然跟原來索維絲想方設法要馴服的
那只鴕鳥一樣難以對付。
    圈養地建好之前,駝馬和小羊駝晚上被牽到貯藏室裡。胡狼的嚎叫聲,狐狸的
嗷叫聲,以及其他野獸的吼叫在法國人穴的周圍四處傳來,倘若把牧群放外面,這
未免太不謹慎了。
    當加耐特和索維絲精心照料牲畜的時候,威爾科克斯和其他幾位夥伴又在不停
地忙著設置陷阱,準備網套。他們每天都要跑去觀察。埃文森和金肯斯也找到了很
多活干。鴕鳥、野雞、珍珠雞、鳥的數目越來越多,因而有必要給它們造家禽籠,
家禽籠就設在圈養地的一個角落,並交給這兩位小伙子照看。兩人投入了極大的熱
情去履行自己的職責。
    莫科現在不僅有小羊駝的奶可供使用,而且還有鳥蛋。如果不是高登提醒他節
約用糖,恐怕他已經開始大做甜食了。只是在星期六和假期,這樣的食品才出現在
餐桌上,這些美味尤其令托內和科斯塔兩人感到滿足。
    生產糖是不可能的,難道就不能找到糖的某種替代品嗎?索維絲手裡捧著有關
魯賓遜的書,堅持認為他們只要去找,就一定能找到。高登四處尋找,在陷阱樹林
裡,他發現了一些樹,三個月後,也就是初秋時節,這些樹就會長滿美麗的紫色樹
葉。
    「它們是械樹,」他肯定地說,「一種產糖的樹。」
    「糖樹!」科斯塔高興地叫道。
    「不,你這個貪吃鬼,」高登說,「我說的是產糖的樹,而不是糖樹,別把你
的舌頭伸那麼長。」
    這是自他們遷移到法國人穴以來最重要的發現之一。高登在樹上劃了一道口子,
樹液立即從口子裡滲透出來,凝固後的樹液便產生一種甜甜的物質。它雖然不如甘
蔗汁和甜菜汁那麼甜,但用於烹調,它們的價值是相同的,而且,與春天的樺樹產
生的糖份物質相比,它肯定強多了。
    莫科現在開始用特酪可果和牧豆樹莢果做實驗。他把果子搗碎,就可以得到一
種可以使熱飲料變甜的果汁。茶樹葉子的芳香幾乎可以與中國名茶相媲美。所以,
每當他們去樹林時,就一定要順便帶些回家。
    雖然說查曼島沒有給它的居民提供奢侈品,但它的確給他們提供了一切必需品。
然而,有一樣東西他們就是找不著,那就是新鮮蔬菜。長期以來,他們只能滿足於
吃一些罐頭蔬菜。這樣的蔬菜罐頭本來有一百多聽,儘管高登吩咐要節省地支配它
們。懸崖腳下有一片已經荒蕪了的由法國遇難者播種的山芋,布萊恩特甚至想試著
讓著它恢復生機,但最終未能成功。值得慶幸的是,家庭湖邊的野芹菜生長茂盛,
所以他們再也用不著節省了。
    與此同時,唐納甘一直在琢磨要去西蘭河對面的南荒郊去探探險。但其中的危
險很大,因為在洪水季節,沼澤地到處被湖水和海水覆蓋著。
    威爾科克斯和韋勃逮到許多如野兔般大小的刺鼠。白色的肉雖然有點干,但味
道有點像兔肉和豬肉。即使在小迷的幫助下,他們也難以追上這些動物,但一旦發
現它們在窩裡,只要在洞口輕輕地吹上幾聲口哨,刺鼠就會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除了刺鼠之外,小伙子們還提到了幾隻狼獾和幾隻臭鼬。臭鼬長得有點像貂,漂亮
的黑毛中夾雜著白毛,但身上卻散發出一股臭味。
    「它們怎麼能忍受得了這種臭味?」埃文森問道。
    「只是一個習慣問題。」索維絲說。
    河裡有銀河魚,而湖裡的銀河魚更大。湖裡還有一些長相古怪的鏢魚,無論怎
樣燒著吃,總帶有一種鹹味。海灣周圍的海藻中生活著大量的海鱈。當大麻哈魚逆
水而上的季節到來的時候,莫科總能捉到大量的魚。他用鹽把魚醃上,它們就變成
了冬季的美味食品。在高登的要求下,巴克斯特成天忙著用按樹柔韌的樹枝做弓,
用蘆葦做箭,箭頭上安上一個鐵釘。威爾科克斯和克羅絲是僅次於唐納甘的神槍手。
有了這些弓箭,他們就能打到一些鳥。高登一直在盡全力阻止大家浪費彈藥。但有
一次,他卻同意破例使用彈藥。
    那一天是12月7日,唐納甘將他拉到一邊說,「我們的周圍到處都是胡狼和狐狸。
到了晚上,它們成群結隊地出來,毀掉了我們的網套,吃掉了我們用陷阱捕捉到的
獵物。我們的確要想辦法阻擊它們。」
    「難道我們不能設置一些專門捕捉胡狼和狐狸的陷阱嗎?」高登問道。他一下
明白了同伴的意思。
    「陷阱!」唐納甘大聲說。他還是那麼瞧不起這些俗不可耐的彫蟲小技。「陷
阱!胡狼可能會蠢得往裡面鑽,但狐狸就不同了,它們狡猾透頂。雖然威爾科克斯
想盡了一切辦法,但還是沒抓到一只。說不定哪天晚上,我們的圈養地就會被毀掉,
家禽籠裡的鳥會被搶得精光。」
    「好吧,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同意動用幾十發子彈,但注意,你得保證打中目
標。」
    「好的,你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我們要埋伏在這些野獸出沒的小道上,把它
們殺個落花流水。這樣,今後一段時間,它們就不會來騷擾我們了。」
    事情很緊迫。這島上的狐狸好像比其他地方的狐狸更狡猾。事實上,它們的狡
猾程度幾乎可以與南美洲的狐狸相比。在南美洲,種植園總是受到它們的侵擾。
    那天晚上11點左右,唐納甘、布萊恩特、威爾科克斯、巴克斯特、韋勃、克羅
絲和索維絲在陷阱樹林靠近湖邊的地方各就各位埋伏在隱蔽處。
    他們沒有把小迷帶去。生怕它會引起狐狸的警覺,那樣會把事情弄糟。
    夜晚一片漆黑。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一絲風也沒有。遠處傳來狐狸走過乾草地的腳步聲。午夜
過後不久,唐納甘通知大家,一群狐狸正在走近,它們要穿過隱蔽處去湖邊飲水。
大伙不耐煩地等待著,這二十多只狐狸謹慎小心地聚集在湖水邊,好像懷疑有埋伏
似的。突然,隨著唐納甘的一聲信號,大夥一齊開火。五六只狐狸在地上打著滾,
其他的狐狸狼狽地四處逃竄,其中大多數受了重傷。
    拂曉時分,大家在隱蔽處發現了12只死狐狸。這樣的屠殺持續了三個晚上,這
片小小的殖民地很快擺脫了危害家禽的野獸的侵襲。除此以外,五十來張漂亮的銀
灰色狐皮被用來做了地毯或衣服,它們又給法國人穴增添了一份舒適。
    12月15日,小伙子們對海灣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遠征。那天,天氣晴朗,高登
決定讓大家都去。這使年齡偏小的孩子們極為滿意,他們愉快地發出了歡呼聲。
    這次遠征的主要目的是捕捉經常出沒於失事海灘的海豹。在冬季漫長的黑夜裡,
他們幾乎想盡了所有的照明方法。法國遇難者鮑定製造的蠟燭只剩下兩三打了,啤
酒桶裡的油已所剩無幾了。這種狀況讓高登十分不安。
    事實上,莫科已經把鳥油和動物油另外儲存起來,但它們很快會用光的。難道
就不能用一種天生的或與此相近的物質替代嗎?在缺少植物油的情況下,小殖民地
能否想辦法弄到大量的動物油呢?
    天氣溫和的時候,帆船海灣的礁石周圍總有一些海豹出來游玩。如果小伙子們
能設法捕殺幾隻海豹,油的問題就徹底解決了。但是他們必須迅速采取行動,因為
這種兩棲動物很快就要離開這兒,前往南極海更靠南部的海域。
    因此,這次遠征具有重大意義,小伙子們做好了充分準備,期待獲得最大的豐
收。
    索維絲和加耐特忙乎了好一陣子才成功地把兩隻野生駝馬馴服成可以載重的動
物。巴克斯特用帆布裹草編織了一根韁繩,雖然野生駝馬不能騎,至少也可以把它
們與車拴在一起,這比孩子們自己拉著板車跑強多了。
    遠征出發那天,板車上載滿了貨物,包括食物和其他七七八八的雜貨。其中有
一個大盆和六只空啤酒桶。它們是用來裝海豹油的。與其把海豹運回法國人穴,讓
空氣中充斥著腥味,還不如就地把海豹開膛破肚處理了為好。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們動身了。前2個小時,路上沒有遇到什麼障礙。板車走
得不是很快,那是因為西蘭河岸的路太不平坦,不適宜用野生駝馬拉車。但真正遇
到困難是當這隊人馬繞過沼澤林區,進入森林地帶的時候。托內和科斯塔當時就抱
怨太累了,在布萊恩特的要求下,高登讓他們上了板車休息。
    8點鐘時,當他們艱難地沿著沼澤地邊緣緩緩而行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韋勃和克
羅絲大喊起來。唐納甘第一個沖了上去,其他的人也緊隨其後。
    大約100碼以外的地方,有一只巨獸在泥潭中打滾。唐納甘馬上認出那是一匹河
馬。它肥大健壯。算它幸運,沒等到他開槍,它就消失在沼澤附近茂密的叢林中。
但即便開了槍,那又有什麼用呢?
    「那只龐然大物是什麼?」托內問道。
    「是河馬。」高登告訴他。
    「河馬!這名字真怪!」
    「河裡的馬。」布萊恩特解釋道。
    「但它看起來不像馬。」科斯塔插話說。
    「不像,」索維絲說,「我想它原來應該叫河豬。」
    這種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小傢伙們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10點鐘時,高登一群人到達了帆船海灣。他們在河岸邊停了下來。當初帆船失
事以後,他們曾在此宿營過。
    大約有百來只海豹在礁石間嬉戲,曬太陽。有的甚至跑到礁石外的沙灘上戲要。
    很明顯,這些兩棲動物不習慣見人,也許它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因為那個
法國人已經死了20年了。在北極和南極海域,年紀最大的海豹會站崗放哨,這是最
基本的警戒措施。而在這兒,它們沒有任何防範。不過現在還不能驚動它們,否則
幾分鐘之內,它們會跑得無影無蹤。
    當他們剛到達海灣之時,年青的殖民者都朝美國海岬和誤海點之間遼闊的天際
眺望著。
    大海一片蒼茫。顯而易見,沒有任何航道從這島嶼旁經過。但是,也許碰巧會
有船隻經過小島視野範圍之內的地方。在奧克蘭山頂或誤海點建一個眺望站會勝過
豎一根信號桅桿來引人注意,但是,每天得派人在那裡日夜觀望,而且高居住地又
那麼遠,此建議因為不切實際而被放棄了。一直夢想回到新西蘭的布萊恩特也只好
同意了。法國人穴沒有位於奧克蘭山海邊的位置上,的確是件憾事。
    匆匆忙忙吃完午飯後,大男孩子開始為捕殺海豹做準備。小傢伙們將呆在營地
由莫科照管。小迷留下來給他們做伴,因為讓它在海豹堆裡亂竄是不可取的。兩只
野生駝馬正在樹下吃草,孩子們可以一邊照料它們,一邊自娛自樂。
    殖民地所有的武器,包括步槍和手槍都帶來了,彈藥也準備得很充足。高登這
次不再吝嗇,因為這次行動是為了大家的利益。
    最先要做的事就是要切斷海豹的退路。經過大家協商同意之後,唐納甘帶領大
家沿河而下來到河口,隱蔽在河岸。從這個位置很容易沿礁石穿插到海豹的背後。
    這個計劃十分謹慎地實施了。小伙子們相互之間相隔30到50碼,在海灘與大海
之間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隨著唐納甘的一聲令下,他們開火了。所有的槍同時響
起來,每支槍擊中了一只海豹。
    沒有挨到子彈的海豹一蹦而起,搖晃著尾巴和鰭。受到槍聲的驚嚇之後,它們
一齊朝礁石奔去,後面卻受到手槍的射擊。槍法很準的唐納甘表現極佳,他的同伴
盡力仿效他,希望把他們的能力發揮到最佳狀態。
    大屠殺只持續了幾分鐘,海豹被趕到了礁石邊緣,一下子消失不見了。沙灘上
留下了死了或傷了的二十來只海豹。
    遠征達到了目的,獵手們回到了營地。整個下午,大家都在干一件非常煩人的
工作。高登本人也參與了此項工作,因為工作非完成不可,所以每個人都從開始堅
持到最後。礁石中的死海豹必須拖到海灘上,雖然這些海豹不輕不重,但還是費了
不少周折。
    當這一工作進行的時候,莫科已經把大盆架在兩塊大石頭撐起的大火上,並注
入了水。每只海豹被切割成五、六塊,扔進了盆裡。過幾分鐘,盆裡的水就開了。
清油開始滲出來,浮到水面上,然後被舀到木桶裡。這個地方由於充斥著一股腥臭
味而令人難以停留。孩子們捏緊鼻子,但他們沒有把耳朵捂起來,因為這件不愉快
的工作也給大家帶來了不少笑話,在這種髒活面前,一向比較講究的唐納甘少爺也
沒有退縮。第二天上午,大家繼續接著干。
    第二天傍晚,莫科已經熬出了幾百加侖的油。至此,熬油工作可以告一段落,
因為法國人穴整個冬季的照明油已經有了保障。
    海豹再沒有回到海灣。恐怕要等到漫長歲月平息了它們的驚恐之後,它們才會
回來。
    第二天黎明時分,大家把營帳拆了。可以想象,每個人心裡都非常滿意。在前
一天晚上,板車上就裝滿了啤酒桶、工具與雜物。由於比來時的載物重多了,駝馬
只能緩慢地拉著板車走,尤其是在通往家庭湖的上坡路上。
    動身的時候,空中充滿了干百只禽鳥震耳欲聾的鳴叫聲。從島內飛來的一些啼
鵑和游隼在啄食海豹的殘餘物。而且吃得乾乾淨淨。
    這一小隊人朝奧克蘭山上的旗幟最後行了一個禮,朝太平洋望了最後一眼。然
後開始沿西蘭河右岸向前進發。
    回來的路上沒有發生什麼事。雖然道路很不平坦,但駝馬的表現還是非常出色,
加上大小伙子們大力地協助它們,所以6點前,他們就回到了法國人穴。
    接下來的幾天裡,大伙仍忙著干平日的事情。他們把海豹油放進燈盞裡進行了
一次實驗。雖然燈光不太亮,但大家一致認為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現在不必
害怕在黑暗中度過冬夜了。
    聖誕節快到了,高登希望這個節過得隆重些。節日將會讓他們想起遠離的國家,
也可以說是一個向遠方的朋友傳達心意的機會。如果遠方的親朋好友能聽到孩子們
的聲音,那他們會一起高呼:「我們在這兒!我們都在這兒!我們都活著,我們會
相見的,上帝會把我們帶回去的。」
    是的!他們仍然希望有一天他們將與奧克蘭的朋友重逢。
    因此,高登宣佈,12月25、26日,法國人穴放假兩天。這兩天裡,所有的工作
都暫時停下來。孩子們將在查曼島上慶祝第一個聖誕節。慶祝方式如同自己的國家
一樣。
    這一決定得到了大伙的熱烈擁護。25日那天將舉行盛大的宴會。莫科答應做出
豐盛的食物。他與索維絲兩人神秘地商量著。托內和科斯塔試圖偷聽他們的秘密,
最終還是沒有聽到。
    盛大的節日到來了。巴克斯特和威爾科克斯從藝術的角度把帆船上的旗幟,插
在了洞口邊,給法國人穴增添了節日的氣息。
    早上,放炮聲迴盪在奧克蘭山谷。有一門炮放置在門口,唐納甘開炮以示對節
日的慶賀。
    小不點們紛紛走到大小伙子們的面前,希望得到節日的問候。他們甚至致辭給
查曼島的總督。祝辭由科斯塔朗誦,其效果還不錯。
    天氣出奇的好,孩子們穿上了節日的盛裝。下午每個人都參加了在運動場上舉
行的體育活動。帆船上原來就有體育用品——板球、板球球棒、足球、滾球、另外
還有五種球。小傢伙們玩得痛快極了。他們沒有打架,沒有爭吵。布萊恩特竭力地
逗他們開心。唐納甘和他平日的夥伴韋勃、克羅絲、威爾科克斯單獨舉行了一次聚
會。這早就是他們所盼望的。晚飯準備好了,禮炮又鳴響了。大伙興高采烈地坐了
下來。
    大桌子上舖了一塊漂亮的白布。上面擺了一棵栽在盆裡的聖誕樹。樹上到處裝
飾著綠葉和鮮花。莫科準備的菜餚品種繁多,大大超過平日的品種。聽到大伙對他
和他的助手索維絲的誇獎之辭,莫科自尊心裡頗有點得意洋洋。一只燉刺鼠、一只
臘(共鳥)鳥、一只填了香草的烤野兔、一只翅膀張開嘴喙朝上的鴕鳥、三聽蔬菜罐
頭和一盤用傳統的科林斯葡萄與牧豆樹莢果相配的布了。吃點心的時候還有茶和咖
啡。事實上,能夠在查曼島找到的慶祝聖誕的食品,這裡樣樣都有。
    布萊恩特誠懇地建議為高登的健康乾杯,高登建議為小殖民地居民和他們遠方
的朋友乾杯。科斯塔站起身來,代表小不點們感謝布萊恩特對他們的照顧,大伙再
次爆發出歡呼之聲。


                            第二章  穿越湖泊

    8天之後,孩子們進入了1861年。在南半球,新年正值盛夏。
    自從孩子們遇難,流落到這個離新西蘭1,800英里的海島上,差不多有10個月
了。在這段時間裡,他們的境況逐步有了好轉。現在看來,至少生活必需品有了保
障。
    但是這畢竟是一個無人知曉的海島!外界的救助——他們期待的唯一援助——
能在夏季結束之前到來嗎?殖民地的少年還要忍受第二個嚴酷的南極地區的冬季嗎?
迄今為止,還沒有發生疾病,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都還安然無恙。由於高登的小心謹
慎,雖然偶爾也有人對他的嚴厲嘰嘰咕咕。只要一想到未來,孩子們便不由得憂慮
重重。
    布萊恩特一直想著要離開查曼島。但他們僅有一艘小帆船。如果海島不屬於太
平洋群島,他們又如何敢冒險進行一次長時間的航行呢?即使膽子最大的兩三個小
伙子敢於向東找尋陸地,他們能到達的可能性又是多麼渺茫啊!那麼,他們能夠修
造一艘足以承載他們的大船嗎?當然不行!這是超越他們能力之外的事情,因為布
萊恩特考慮的是一艘能承載所有人員的船隻。
    他們只能等待,只能讓自己在法國人穴呆得更舒服一些。今年夏天,他們要為
冬季做好充分的準備,那麼至少在明年夏天,他們可以完成對該島的探險工作。
    他們毅然開始幹活。經驗告訴他們,這裡的冬天是多麼的寒冷,惡劣的氣候可
能迫使他們連續幾周甚至幾月呆在大廳。現在,他們的頭等大事就是要做好準備抵
抗他們最為懼怕的兩大敵人——饑餓和嚴寒。
    與法國人穴的嚴寒作鬥爭只是一個燃料問題。秋季可能很短,但在秋季結束之
前,高登要儲存足夠的讓爐子日夜燃燒的木柴。但是圈養地的動物和禽鳥籠的鳥類
怎麼過冬呢?把他們關在貯藏室是不妥當的。從衛生的角度來看,也是不明智的。
於是,有必要對牲口棚進行改造,使之更適合於動物居住,同時還要建一個加溫的
壁爐,讓氣溫保持在可以承受的程度。新年的頭幾個月裡,巴克斯特、索維絲和莫
科一直忙著做這事。
    在為法國人穴儲備糧食以度過漫漫冬季這一同等重要的問題面前,唐納甘和他
的夥伴做了許多工作。每天,他們去查看陷阱和網套,無論捉到什麼,只要不是日
常要消耗的,莫科就盡心地把它們制成成肉或熏肉儲存起來。
    但是,現在也急需進行一次遠征。此行的目的不是探索查曼島上所有未知的地
方,而是家庭湖東邊那一部分。這些地方會不會有森林、沼澤或沙丘呢?會不會有
可能利用的資源呢?
    有一天,布萊恩特與高登進行了一次談話。他從一個新角度探討了這個問題。
    「雖然鮑定的地圖可能非常正確,」他說道,「但我們應該親自去東部探險一
次。我們有望遠鏡,而鮑定卻沒有。難道我們找不著鮑定沒有找到的大陸嗎?他在
地圖上把查曼島描畫成一個孤島,也許事實不是這樣。」
    「還是這個念頭,」高登說,「你這是因為不能離開這裡而感到不開心。」
    「是的,從內心說,我敢肯定你也有同感。難道我們不應該盡快回家嗎?」
    「好的!」高登說,「我們組織一次遠征。」
    「一次大家都參加的遠征嗎?」
    「不,我想只派六到七個人去。」
    「太多了,如果人數太多的話,他們只能沿湖的北邊或南邊而行,天知道他們
可能會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呢?」
    「你有什麼建議呢?」
    「我建議乘坐小帆船穿越湖泊。這樣的話,只要兩三人就可以了。」
    「那誰負責駕駛小帆船呢?」
    「莫科,」布萊恩特說,「他知道怎樣開船,我也懂一點,風向好時,我們揚
帆前進,否則我們就划槳而行。這樣便可以輕而易舉地穿越湖泊這五六英里而到達
小溪。從地圖上看來,小溪穿過森林,我們可以沿河而下直達河口。」
    「好的,我同意你的主意。但是誰與莫科一起去呢?」
    「我去,因為我沒有參加往北的遠征,該輪到我派點用場了。」
    「派點用場!」高登反對說,「難道你沒有派上過用場嗎?難道你比其他人做
得少嗎?」
    「好啦,我們都盡了職,」布萊恩特說,「就這樣定了,好嗎?」
    「好的,但是還派誰跟你們去呢?我想唐納甘不行,因為你們相處不融洽。」
    「噢,我完全贊成,」布萊恩特說,「唐納甘為人很不錯,他勇敢、聰明。如
果他的妒嫉心不那麼強的話,他會是一個極好的夥伴。此外,當哪一天他明白我實
際上並不想支配任何人時,他會改變他的看法。我相信,我們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好
的朋友。但是,我在考慮帶另一個遠征夥伴。」
    「誰?」
    「我弟弟傑克,」布萊恩特說,「我越來越替他擔憂了。他明顯做了什麼錯事
而不願告訴我。也許當他單獨與我相處的時候就會告訴我。」
    「說得對,布萊恩特。把傑克帶上,馬上開始準備吧。」
    「花不了多長時間,」布萊恩特答道,「兩三天後我們就回來了。」其他人很
快也獲悉了這項計劃好了的遠征。唐納甘因為沒讓自己同去而有些惱火。他找了高
登。高登解釋說此次遠征只需要兩三個人,而主意是布萊恩特提出的,自然要由他
去。
    當莫科聽說他要從廚師變為掌舵人時,尤其感到愉快。接替他工作的人非索維
絲莫屬。想到能夠按自己的方式做食物,而不用聽別人的指點,索維絲按捺不住一
陣欣喜。傑克對於將離開法國人穴一兩天似乎也感到非常高興。
    小帆船準備好了。上面配備了一張小帆。莫科把它卷在桅桿上,兩門炮、三把
手槍、許多彈藥、三個旅行包、食物、防雨的斗篷、兩支槳、另外還有兩只備用。
這些東西就是此次遠征需要的裝備。當然還有一張按鮑定的地圖繪製的複製品,並
且將新命名的地名添了上去。
    2月4日上午8時,布萊恩特、傑克和莫科告別他們的同伴,上了船。天氣很好,
從西南部飄來一陣微風,帆扯起來了。莫科掌舵,布萊恩特留心帆腳索。一陣一陣
的微風吹來,在湖面上蕩起層層漣漪。小帆船開得越遠,就越能感覺到水波蕩漾。
不到半小時,小帆船上的人就再也望不見高登和其他夥伴們了。
    莫科坐在小帆船後面,布萊恩特坐在前面,傑克則坐在桅桿底下。一個小時以
後,就只見奧克蘭山的頂部剛剛露出地平線了。儘管按道理湖泊對岸不會太遠,但
他們就是望不見遠處的湖泊盡頭。像往常發生的倒霉事情一樣,當太陽開始曬人的
時候,微風逐漸地消失了。到中午時分,湖面上時不時刮起一陣大風。
    「真遺憾」,布萊恩特說,「先前的微風沒有了。」
    「要刮起頂頭風,情況才更加糟糕呢!」莫科回答說。
    「你可稱得上是位哲學家了。」布萊恩特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莫科說,「但我會很好地把握現在。」
    「嗯,這正是哲學的學問。」
    「那我們為哲學而歡呼吧!我們現在必須划槳而行,力爭天黑前抵達湖對岸。
實在不行的話,就只有作罷了。」
    「好吧,莫科。我拿著這只槳,你拿著另一只,讓傑克來掌舵吧!」
    「只要傑克掌握好方向,我們會沿著最好的航線前進。」
    「只要你們告訴我怎麼做,」傑克說,「我會盡力而為的。」
    莫科將早已停止擺動的帆布收了起來,況且現在微風也早已消失殆盡。三個人
一人吃了點乾糧之後,接著莫科坐在船頭,傑克掌握著舵柄,小帆船開始向東北方
向駛去。航行路線由指南針來控制。很快小船就駛進了茫茫的水中央,好像是在大
海中航行一樣,湖面四周都是天空的輪廓。傑克焦慮不安地看著法國人穴的湖泊對
岸。
    大約3點鐘,莫科用望遠鏡望了一會之後,報告說他看到了陸地的跡象。過了一
會兒,布萊恩特也說他沒有搞錯。4點鐘時,他們望見了從低平的湖對岸冒出來的樹
尖。以前布萊恩特在誤海點那裡就能見到這片樹林。所以說查曼島上唯一的高地就
是奧克蘭山。
    小船距離湖東岸還有大約2.5英里到3英里遠。布萊恩特和莫科不緊不慢地劃著
小船。因為太陽很曬人,他們早已精疲力盡。平靜的湖面像一塊巨大的鏡子,不時
可以望見清澈見底的湖泊底部。湖底深達12至15英尺不等,底部覆蓋著各種水草,
無數的魚兒在水草中游動。
    快6點鐘時,小船靠近了河岸腳下的湖畔。河岸上面延伸著一叢叢的綠色橡樹和
海松樹枝。由於河岸太高,孩子們上不去,他們只好沿湖畔向北又行駛了半英里。
    「這就是地圖上標的那條河流,」布萊恩特指著河岸的開闊地說,「湖裡的水
就是從那裡流出去的。」
    「對,」莫科說,「我認為我們該給這條河取個名字。」
    「好吧,」布萊恩特贊同說,「既然它是向東流的,我們就叫它『東河』吧!」
    「就這麼定了吧!」莫科說。「現在我們只需駛進河道,順流而下了。」
    「這件事我們明天再做吧,莫科!我們最好就在這裡宿營。明天天亮再出發去
河道兩岸探險。」
    「我們要上岸嗎?」傑克問道。
    「當然要上岸,」布萊恩特說,「就在樹底下宿營。」
    男孩子們將小船駛進了小河道內之後,爬上了河岸。他們將小船用繩子拴在一
棵樹樁上。把船上的武器和糧食帶了出來。他們在一棵綠色的大橡樹下點燃了一堆
乾柴,吃了點餅乾和冷肉,接著便呼呼大睡了。
    「喂,快點醒來,我們要出發了。」布萊恩特說。他在第二天早上6點鐘就醒來
了。不久,三個人又重新上了船,朝河道深處駛去。
    河道內的水流湍急。因為半個小時以前退了潮,現在根本不需要船槳。布萊恩
特和傑克坐在船尾,莫科拿著一只槳坐在船頭,確保小船在河中央行駛。
    莫科說:「如果東河只有6英里長,我們很有可能只需漲一次潮就能順河而下到
達大海,因為東河的水流比西蘭河的水流要湍急得多。」
    「但願是這樣,」布萊恩特認同說,「我們返回時,恐怕要等漲兩次潮。」
    「很有可能,」莫科回答說,「如果你願意,下次漲潮時,我們就返回。」
    「行,」布萊恩特說,「只要我們一弄清楚東邊沒有陸地。」
    據莫科估計,小船大約以每小時三英里的速度漂流。根據指南針所指示的方向
來看,東河是徑直向東北方向流的。東河比西蘭河更狹窄。河面不寬,只有30英尺
寬。布萊恩特唯一擔心的是怕航行中會遇到急流險灘,但他們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
應付這些障礙。
    男孩子們駕船駛進了樹林叢中。這裡的植被很濃密,跟陷阱樹林裡的樹木有點
相似。與之不同的是,這裡主要是一些綠色橡樹,栓皮儲,松樹和冷杉。
    雖然布萊恩特的植物學知識比不上高登,但他還是辨認出了一種他曾在新西蘭
見過的樹種。這種樹的樹枝呈傘形狀在空中延伸達60英尺,結出的圓椎形果實有三
四英寸長,尖端朝上,外面包著一層閃閃發亮的鱗狀物。
    「那是一種石松。」布萊恩特說。
    莫科回答說,「如果是石松,我們可以停留幾分鐘,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他們用槳隨便劃了幾下,小船便靠近了河道的左岸。布萊恩特和傑克跳上了岸。
幾分鐘以後,他們便抱著滿滿的一大堆石松果回到了船上。這種石松果都含有一棵
橢圓形的果核,果核外面裹著一層薄皮,吃起來有點像榛樹果實。這對法國人穴中
那批嘴饞的人來說是一項重大發現。事實上,當布萊恩特回來後將這事告訴了高登。
高登說這種果實很寶貴,因為這些果實可以用來煉油。
    他們很有必要弄清楚這樹林裡是否和湖對岸的樹林裡一樣生活著大量的動物。
布萊恩特睜大眼睛注視著。他看到了很多飛快逃跑了的鴕鳥,一群小羊駝。一對野
生駝馬也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逃之夭夭了。還有很多鳥類。要是唐納甘在場的話,他
肯定會開上一兩槍。但布萊恩特還是忍住沒有開槍,因為小船上裝的東西實在太滿
了。
    快11點時,樹林間顯得開闊起來,到處都可見到稀稀落落的空地。微風中夾帶
著一股鹽味,表明他們快接近大海了。幾分鐘以後,在一片高大的綠色橡樹林那邊
露出了一道藍色的直線。那就是地平線。
    小船仍舊隨潮水向下漂去,但行駛比開始時慢多了。現在幾乎感覺不到潮水的
退卻,東河河面變得將近有50英尺寬。
    他們到達了海灘的巖石群中。莫科把船駛近了左岸,接著他帶著多爪錯上了岸,
並且把它深深地釘在地上。
    這裡的地形與島嶼的另一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裡的海灣的水勢很深,不像
失事海灘那樣有寬闊的沙灘和一排排的礁石,也沒有高聳的懸崖,但他們還是發現
了一群巖石,巖石群中至少有20個巖洞。
    真沒想到島嶼這邊有這麼好的居住條件。如果當初帆船在這裡靠岸,說不定帆
船還可以繼續漂流,他們將小帆船駛進河口的小港,那裡即使在潮水退去之後也經
常有水。
    布萊恩特朝海中央望去,地平線位於左右兩側沙灘海岬尖端之間,中間相距大
約有15英里。毫無疑問,這長長的海灣像以往一樣空無一人。他們望不到一艘船隻。
陸地和海上都是一片沓無人煙的景象。莫科一向善於辨認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巒,但
現在即使使用望遠鏡也看不到什麼。
    看來查曼島的東邊和西邊一樣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難怪鮑定的地圖上標示東
邊方向沒有陸地。布萊恩特一時興趣,將這地方取名叫做「蒙騙灣。」
    「喂,」他說,「如果我們回去的話,不會從這邊走吧!」
    「我認為我該吃點東西了。」莫科提議說。
    「好吧!」布萊恩特同意說,「但要快一點。我們什麼時候能逆流而回呢?」
    「如果你想乘這次漲潮時回去,馬上就應該出發。」
    「這不可能,我還必須找個高一點的地方好好望一望地平線周圍。」
    「那我們只能等下次漲潮時再走。那會要到今晚10點鐘。」
    「晚上航行你害怕嗎?」布萊恩特問道。
    「我才不害怕呢!」莫科回答說,「不會有任何危險。因為晚上有月光,況且
河道又很直,我們只需用一只槳划船就行了。只要能划船,我們就一直劃下去。如
果水流太湍急,我們便上岸,等天亮時再繼續前進。」
    「那只能這麼辦了,」布萊恩特決定說,「我們現在還有12個小時,我們要充
分利用這12個小時去完成這次探險任務。」
    接著他們便開始察看這一帶的海岸。樹林從巖石邊緣一直延伸下去。這裡的鳥
類跟法國人穴那裡一樣多得不勝枚舉,布萊恩特設法打了兩只鵝鳥做晚餐。
    這一帶海岸的主要特徵是有成群的花崗石,看起來像法國布列塔尼南部的紀念
碑林。這些花崗石的造形可不是人工造成的。
    不出半英里,布萊恩特便發現了12所棲身之處和儲藏室。這些洞穴足以滿足他
們那個小殖民地的各種需要。
    布萊恩特情不自禁地想起鮑定當初為什麼沒有搬到島這邊來住。他顯然來過這
裡,因為連來這裡的線路都準確無誤地標在地圖上。但他在這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可能是因為他來到島嶼東邊之前,他早已在法國人穴安了家。後來他還發現這一帶
海岸難以擋御海上風暴,所以他認為最好呆在原來的地方。
    2點鐘時,太陽剛剛過了頭頂。這時是仔細觀察海域的最佳時機。布萊恩特、傑
克和莫科開始往一塊像大灰熊的巖石上攀登。巖石距離小船停泊的地方大約有100英
尺遠,他們沒費多大勁便爬到了巖石頂端。
    他們站在岸石上朝島嶼四周望了望。西邊的家庭湖已被一片碧綠色的樹林擋住
了視線;南邊是一片黃色的沙丘,邊上有一片如長在北半球於旱平原上的墨綠色的
冷杉;北邊是海灣的盡頭,那是一片低窪的海岬,海岬延伸成為一片無限廣闊的沙
灘平原。總之,在整個查曼島上,只有島嶼中央有肥沃的土壤,因為那裡有淡水流
入大海,湖泊周圍才有植物生長。
    布萊恩特手持望遠鏡朝西望去,西邊的地平線可以一覽無餘了,方圓七八英里
以內的陸地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但西邊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有大海和水天一線的天空。
    布萊恩特、傑克和莫科三人在那裡又望了一個多小時。正當他們準備下到海灘
去時,莫科突然用手指著東北方向問道:
    「那是什麼?」
    布萊恩特手持望遠鏡朝那個方向望去。
    地平線上空有一團白點。要不是當時天氣晴朗,他們還會誤以為是雲層。布萊
恩特用望遠鏡對著望了很久,但那團白點總是靜止不動,形狀一點也沒有變化。
    「我真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他說,「要說它是一座山,卻偏偏不像一座山。」
    過了幾分鐘,太陽更加西墜了,那團白點也便消失了。根據傑克和莫科的看法,
那團白點要麼是某座山峰,要麼是由於水域折射發出的光線。
    三個人很快重新回到了東河河口,他們的小船就停在那裡。傑克在樹底下撿拾
了一些乾柴,接著傑克燃了一大堆大火,莫科則在大火上烤著鵝鳥。
    7點鐘時,傑克和布萊恩特一邊在海灘上散步,一邊等著海水漲潮。莫科則又跑
到河岸上去尋找石松樹,他很想再采摘點石松果實。
    當莫科回到河口時,夜幕漸漸地降臨了。雖然遠處的大海還依稀可見落日的余
暉,但海灘早已被暮色籠罩。
    莫科回到船上時,布萊恩特和他的弟弟還沒有回來。由於他們走得不太遠,莫
科一點也不替他們擔心。
    突然,莫科驚訝地聽到了一陣激烈的哭訴聲,接著又聽到一陣大聲的呵斥。這
次他聽清楚了,是布萊恩特的聲音。
    他兄弟倆遇到危險了嗎?莫科毫不猶豫地向海灘跑去,飛快地繞過了環抱小港
的巖石群。
    突然,他聽到的說話聲使他停了下來。
    莫科正看到傑克跪在布萊恩特面前!傑克似乎在向他哀求他的寬恕!剛才莫科
聽到的原來是傑克的哭訴聲。
    莫科本來想返身退回去,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碰巧聽到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他知道了傑克干的壞事,傑克剛才已供認不諱。他還知道布萊恩特剛才為什麼大聲
呵斥。
    「你這蠢貨!都是你幹的好事!這一切都怪你!」
    「原諒我吧!原諒我吧!」
    「難怪你不和其他人一起玩!那是因為你害怕他們!他們還蒙在鼓裡呢!沒想
到你未對任何人透露半點風聲!」
    早知道是這樣,莫科寧願不知道這些秘密。但現在既然來到了布萊恩特跟前,
故意假裝不知是不行的。過了一會兒,他在小船旁邊單獨找到布萊恩特說,「剛才
我無意中聽到了。」
    「什麼!」布萊恩特大聲說道,「你知道那是傑克干的?」
    「是的,你應該原諒他。」
    「但其他人會原諒他嗎?」
    「這倒很難講,」莫科說,「不管怎麼說,你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我
不會告訴別人,這一點你儘管放心。」
    「啊!你真是太好啦!」布萊恩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
    離開船時間還有兩個小時,這期間布萊恩特跟傑克一句話也沒說。傑克獨自一
人坐在附近的巖石腳下。因為他剛剛供認了自己所做的錯事,目前正傷心不已。
    大約10點鐘時,海水開始漲潮了。男孩子們立即坐到了小船上。把多爪錨從地
裡取出來之後,小船便順著潮水向前駛去。
    太陽落山之後不久,月亮便升起來了。這樣使他們一直能航行到12點半。當海
水開始退潮時,他們取出船槳划行。因為是逆水前進,他們劃了一個小時,小船前
進還不到1英里。
    布萊恩特決定把小船停下來,等候天亮。到那時候海水又會漲潮,他們就又可
以開船了。清晨6點鐘左右,他們又繼續航行了。9點鐘時,小船駛進了家庭湖。這
時莫科重新升起了帆布。在微風的吹拂下,小船徑直朝法國人穴方向駛去。
    在整個不平常的航行過程中,布萊恩特和傑克幾乎沒說話。傍晚6點鐘左右,正
在河岸釣魚的加耐特歡快地看著小船駛回來了。幾分鐘以後,小船便靠岸了。高登
高興地歡迎三位夥伴們順利返航了。


                            第三章  新任總督

    布萊恩特認為最好對發生在他和他兄弟之間的事隻字不提,甚至對高登也不能
說。但那天晚上,當大伙都圍著他坐下時,他還是講述了他的探險經歷。
    他描繪了四面環繞在蒙騙灣中的查曼島的東海岸;他告訴他們東河是如何奔騰
穿過森林的,還有森林中樹種有多麼豐富。他指出如果他們哪天必須離開法國人穴
時,那麼他們在東面可以找到比西面更好的駐地。至於在海面上,他們沒看到任何
島嶼。但他提到在海面上有一團莫明其妙的白點。可能那僅僅是一縷煙。這可以在
他們下次去蒙騙灣時弄清楚。總之,完全可以肯定的是查曼島附近沒有別的島嶼,
毫無疑問的是它和大陸或最近的群島中間隔了幾百英里。
    因此男孩子們不得不恢復生存鬥爭意識,並等待救援。因為要他們自己想些什
麼辦法以尋求解救,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他們開始努力地準備著御冬的工作。布
萊恩特比以往工作得更熱心了,而且大家發現他變得和他弟弟一樣不太愛說話。他
甚至與他人保持距離。高登注意到了他的性格變化,觀察到每當有要顯示勇氣或有
危險任務時,布萊恩特總是要求讓傑克一馬當先,而且傑克也熱切地接受這些任務。
但是因為布萊恩特什麼都沒說,也未給他任何詢問的機會,雖然高登懷疑這兩兄弟
間是不是有那麼一次談心,但他仍舊沒有過問此事。
    2月份的生活過得豐富多彩。威爾科克斯發現大馬哈魚順河游向了家庭湖的淡水
中。他們在兩岸之間撒網,並捕到了不少的魚。為了將這些魚保存起來,他們需要
大量的鹽。為了弄到更多的鹽,他們必須多去幾次帆船灣。巴克斯特和布萊恩特在
那裡造了一個小鹽鍋——一個正方形的水坑。只要坑裡面的海水讓太陽蒸發,坑裡
便會剩下他們所需要的鹽。
    3月份的前兩周,三四個年輕的殖民者去了一趟橫跨西蘭河的南荒郊。這是唐納
甘的主意。在他的建議下,巴克斯特用圓木做了幾雙高蹺。因為沼澤中有幾處都被
淺水覆蓋,所以這些高蹺能讓他們進入沼澤,而不弄濕腳。
    4月17日的早晨,唐納甘、韋勃和威爾科克斯跨過小河,抵達了河的左岸。他們
肩上槓著槍。唐納甘還從法國人穴的彈藥庫中帶了支鳥槍,他認為他會有機會用它
的。
    這三個人一到岸,就套上高蹺,朝沼澤中地勢較高的地方走去。那兒就算有再
高的潮汐也總是於的。小迷和他們同行,它可不需要高蹺,因為它不在乎過水坑時
弄濕腳。
    唐納甘、威爾科克斯和韋勃朝西南方走了約1英里路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塊干地。
接著他們解下高蹺。這樣可以方便他們在荒原上到處走動去尋找獵物。在這廣闊的
沼澤地,到處都有沙雛鳥、針尾鴨、野鴨、秧雞、睢鳩、小水鴨和無數的黑鳧。這
些鳥類的羽毛比鳥肉更有價值。但若是鳥肉燒烤得當,那吃起來一定很有味道。唐
納甘和他的夥伴擊落了上百只這些數目不可估算的水鳥,卻沒有浪費一槍。他們可
沒有喪失理智。小迷用極優雅的姿態從沼澤地的水坑中叼回好幾十只水鳥,尤其使
他們感到滿足。
    唐納甘強烈渴望打些其他鳥類。儘管所有的營地男孩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法
把這些珍禽鳥類端上法國人穴的餐桌。在這些鳥類中有些是屬於涉水禽鳥科的籽鷸
和一些長有銀白色羽毛的蒼鷺。朝它們開槍只不過是浪費火藥。唐納甘總忍不住騷
擾它們。但當他看到一群有火紅色羽毛的火烈鳥時,他再也抵抗不了誘惑了。因為
這種鳥的肉質和鷓鴣一樣鮮美。這些鳥兒經常出沒於鹹水區中,在這兒他們全都列
陣排列,且有「哨兵」站崗。當它們看到危險時,就會發出一種喇叭似的叫聲。一
看到這些神奇的島類鳥種,唐納甘就再也忍不住了。威爾科克斯和韋勃也不比他高
明多少。接著他們開始出擊,都徒勞無功。他們忘了一點,如果他們走近些,再悄
悄地開槍,這些火烈鳥肯定會被槍聲搞得暈頭轉向,毫無逃離的能力。
    三個男孩還曾試圖走近一群漂亮的蹼足鳥。這種鳥從鳥嘴到鳥尾足有4英尺多長。
但未等他們走近,警報聲便響了起來。儘管他們還掏出鳥槍向它們射擊,它們早已
平安地消失在南方。不過這三名獵手走在回來的路上時,他們的背包已夠重了,這
使他們的南荒郊之行毫無遺憾可言。
    在法國人穴備冬工作結束前,高登並不打算坐等冬日的來臨。他們還需貯存更
多的食品,包括洞內人吃的食物和圈養地內牲口所需的食料。為了保證大雪封洞時
還有足夠的物品,他們一次次地進入沼澤林。兩個星期內,由兩只駝馬拉著的板車
每天要往返數次。冬天可能要持續六個多月,洞內要有足夠燒的乾柴和足夠照明的
海豹油以供過冬。
    這些體力活可沒有干擾原定教育計劃的實施。大一點的男孩輪流給那些小不點
上課。唐納甘繼續炫耀著他那一知半解的學問。正因為他的稟性,他沒有得到每個
朋友的信賴。再過兩個月,高登的任職就到期了,唐納甘指望著能繼任小殖民地的
總督,並且自以為這個職位非他莫屬。開始那一次他未被選上是公正的嗎?可惜,
威爾科克斯、克羅絲和韋勃都用這樣的觀點激勵著他,並開始對他游說,說他必勝
無疑。
    但無論如何,唐納甘是得不到大部分選票的。高登也一樣,他十分明白競選的
結果會是怎樣。雖然他有權再次參加競選,卻沒有希望連任。由於在他任職期間,
他曾不得不實行過一些嚴厲措施,這使他一張選票都得不到。他實事求是的態度也
不受人喜歡。而不討人喜歡的唐納甘卻希望能得到較好的選票數。競選開始時,那
肯定是一場有趣的較量。令小不點們尤其抱怨高登的是,他捨不得讓大伙吃鹹肉。
更有甚者是,當他們不小心把衣服劃破了或把鞋子弄了個洞而回到法國人穴時,他
會對他們嚴加責罵。因為那些破爛可需要經常修補,這就使針線短缺的問題更為嚴
峻。此外,只要掉了一粒扣子,他們都要受到高登的訓罵,有時還有懲罰!
    有時候,布萊恩特會為金肯斯或托內求情。這使他大受歡迎。小不點們也知道
那兩個廚師——索維絲和莫科是布萊恩特的鐵哥們。一旦他成為查曼島的總督,他
們就看到了光明的前景,他們會有吃不完的果醬餅和小糕點。
    這世界將會弄到什麼地步?這個小殖民地也只不過是一般社會形態。這些小孩
和成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布萊恩特在競選一事上興趣不大。他扎扎實實地幹活,還讓他弟弟的任務排得
滿滿的。他們兄弟倆干起活來都一馬當先,堅持到最後,彷彿他們有特殊的義務去
完成工作。
    但是每天的生活也不完全是上課,還有幾小時的娛樂時間。保持身體健康的要
素之一就是要多從事體育鍛煉,並參與一切體育活動。男孩們爬樹就是順著一根系
在樹幹上的繩子往上爬到較矮的主枝上。他們有時搞撐桿跳,有時練跳高、跳遠。
他們在湖裡游泳,那些不會游的也很快被教會了。他們也舉行賽跑和游泳比賽。他
們拋套索、扔流星錘、踢足球、打棒球、玩擲板環套樁。其中在最後提到的擲環套
樁游戲時發生了一場後果十分嚴重的爭執。
    那是4月25日下午。一共有八個男孩在玩擲環套樁,四人一組。唐納甘、韋勃、
威爾科克斯和克羅絲對陣布萊恩特、巴克斯特、加耐特和索維絲。
    他們在運動場上的地面插兩個釘子,相距約50英尺。這兩個釘子當然就是選手
們擲環的目標。他們要將環套住釘子或盡可能地接近它。選手們都十分興奮,特別
是唐納甘,因為與他對陣的是布萊恩特。兩局比賽已結束。布萊恩特這邊以七分的
優勢勝了第一局。唐納甘則以六分的優勢勝了第二局。現在他們正在進行決勝局,
這局只能擲兩個環套了。
    「唐納甘,現在輪到你了,」韋勃說道,「看準了,這可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別激動。」唐納甘答道。
    唐納甘雙腳一前一後站立,右手執環,身體向前傾斜。這是他的最佳投擲姿態。
他的整個身心已投入比賽,牙關緊閉,雙頰發白,前額微皺,而額下的雙眼則閃閃
發光。他非常仔細地瞄了一眼後,將環水平拋出,環劃了一道長而矮的弧線,但沒
有套住釘子,而是只碰了一下釘子,落在邊上。
    「真可惜,你沒套上,」克羅絲說,「但這一投還是很棒的。」
    「這場比賽我們贏定了,」威爾科克斯補充說,「除非布萊恩特能套住釘子。
等著瞧吧!」
    布萊恩特上場了,他手裡拿著環前後擺動了一二次,看準之後,高高地從空中
拋出,正好套住了釘子!
    「套住了,」索維絲興奮地叫道,「我們得了七分,我們贏了。」
    「不對!」唐納甘向前走了一步說,「你們沒贏。」
    「為什麼沒贏?」巴克斯特反問道。
    「因為布萊恩特作弊。」
    「作弊?」布萊恩特驚叫道。
    「對!作弊!」唐納甘重複道,「布萊恩特踏過線了,他多走了2英尺。」
    「他沒有!」索維絲說道。
    「我沒有!」布萊恩特申辯說,「就算我踏過線了,那也只是不小心。我不能
容忍唐納甘叫我作弊者。」
    「確實,你不能忍受!」唐納甘嘲諷道。
    「我是不能!」布萊恩特發怒了,「我先要證明我的腳確實站在線內。」
    「你不能證明。」韋勃和克羅絲叫道。
    布萊恩特對他們說道:「好吧!沙地上有我的腳印!唐納甘肯定知道這點。要
我說是他在撒謊!」
    「我撒謊?」唐納甘說道。他輕輕向前走,脫下外套,挽起袖子,做出一副准
備打架的樣子。
    布萊恩特控制住自己的脾氣,靜靜地站著,看著唐納甘。他似乎羞於和一個同
伴打架,為殖民地的其他人做出壞榜樣。
    「你不該中傷我,唐納甘,」他說道,「現在你也不該向我挑戰。」
    「你說得太對了!」唐納甘用一種非常輕蔑霸道的語氣說道,「我確實不該向
那種怕挨打的人挑戰。」
    「我!害怕?」
    「是的,你這個膽小鬼,你自己心裡明白!」
    布萊恩特一下失去了理智,他握緊拳頭,直視著唐納甘。就在這時托內叫來了
高登,他走進人群中。
    「布萊恩特!唐納甘!」他喊道。
    「他說我撒謊。」唐納甘惡人先告狀。
    「他說我是作弊者,是膽小鬼。」布萊恩特反駁道。
    「唐納甘,」高登說道,「我知道布萊恩特的為人!他絕對不是這場爭執的導
火線!是你挑起的。」
    「非常正確!」唐納甘大聲說道,「我也知道你的為人!你老是跟我過不去!」
    「是的!必要時我確實會是如此。」高登厲聲說道。
    「好吧!」唐納甘勉強承認說,「不管是不是我挑起的爭端,只要布萊恩特拒
絕挑戰,他就是膽小鬼。」
    「你!唐納甘!」高登接著說道,「你大調皮搗蛋了,脾氣也太壞了,總是給
其他人做出壞榜樣。處於我們這種境地,一個人總是在我們中間挑起不團結,難道
這是對的嗎?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
    唐納甘說道:「多謝高登的教誨。布萊恩特,你現在來吧!」
    高登命令說:「至少我現在是殖民地的總督,我不能容忍這種事情!布萊恩特,
你到儲藏室去。你!唐納甘,到你想去的地方去,但如果你沒有認識到我批評你只
是在盡我的職責這個道理,你不要回來。」
    「高登萬歲!」男孩子們大叫起來,除了韋勃、威爾科克斯和克羅絲,「布萊
恩特萬歲!」
    他們只有服從命令。布萊恩特走進了大廳。唐納甘直到晚上才回來。很顯然,
那時他非常高興,再也沒提那件事。但他也一定積怨很深,而且並不打算忘掉高登
對他的教訓。
    事後什麼都沒提,過冬的準備工作平靜地進行著。5月份的第一個星期,天氣嚴
寒無比。高登下令在洞內日夜生火。從此以後,使洞穴保溫變得非常必要,這項任
務就落在加耐特和索維絲的肩上。
    鳥兒成群的飛走了。它們飛往何方?顯然應該是飛向太平洋北部國家或是美洲
大陸。那些地方的氣候比查曼島的氣候要溫和得多。
    這些鳥群中主要是燕子。這些了不起的候鳥要飛越如此遙遠的路程。布萊恩特
還在不懈地努力利用所有能離開這個島的辦法。此時一個念頭閃入他的腦海。利用
這些燕子當信使。因為這些燕子在儲藏室內築巢,所以要抓那麼幾十只燕子並不難。
他在這些燕子的脖子上纏上一塊小亞麻布作為信紙。上面寫明帆船在查曼島上遇難
一事,並請求將這個消息立即傳到奧克蘭去。然後他們再把燕子放走。當男孩們看
到鳥兒飛走後,他們的心情激動萬分!儘管這只是一個非常渺茫的希望,但這確是
個好機會。布萊恩特並未忽視它,這是非常正確的。
    5月25日開始下雨,比去年提前了幾天。是不是冬天也會比以前來得更早,更寒
冷呢?恐怕是的。幸虧取暖物、照明物和食物都能維持幾個月。冬衣在幾星期前就
已做好,高登的衛生措施也已嚴格地實施。
    與此同時,法國人穴也成了辯論場,這使小不點們頗為興奮。高登擔任查曼島
總督的任期到6月10日期滿。因此在這個小世界裡,開始了沒完沒了的討論、評議。
甚至還有人在醞釀陰謀。
    高登並不怎麼關心事態的發展。布萊恩特則因為自己是法國血統,所以他認為
自己在這英國人占多數的殖民地中獲勝無望。但唐納甘卻十分熱衷於這次選舉。如
果他不那麼傲慢、專橫、嫉賢,那他會憑著他超於常人的智慧和無可置疑的勇氣擁
有最大的獲勝希望。他已決心成為高登的接班人。雖然他的虛榮心使他羞於向別人
游說選票,並假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凡是他沒有公開做的事,他的朋友已悄悄
地替他做了。威爾科克斯、韋勃和克羅絲堅持不懈地努力勸說其他小不點男孩投唐
納甘的票。
    6月10日終於到了。
    競選在下午舉行。每個男孩必須在一張紙上寫上他選的候選人名單,選票多者
獲勝。全體選民由14名成員組成。因為莫科是黑人,無權選舉,有八票即可獲勝。
    下午兩點,由高登主持投票。投票儀式進行得非常嚴肅認真。唱票後,結果如
下:
    布萊恩特  八票。
    唐納甘  三票。
    高登  一票。
    高登和唐納甘都沒參與投票,布萊恩特投了高登一票。
    當選票數公佈時,唐納甘再也掩蓋不住他的煩躁不安和極其厭惡的表情。
    布萊恩特對他獲得大多數選票一事非常驚奇。他正準備謝絕此職時,雙眼正好
看到傑克。一個念頭閃入腦海,所以他開始發表就職演說:
    「我的朋友們,非常感謝你們。現在我接受你們賦予我的職務。」
    黃昏時分,布萊恩特開始就任為期一年的查曼島總督。


                           第四章  滑冰歷險記

    布萊恩特會被選中主要是因為他不懈地盡力幫助他人,以及他那毫不氣餒的勇
氣,這些都是大伙有目可睹的。自帆船從新西蘭出發開始,一路上布萊恩特擔任帆
船指揮以來,他從未向危險低頭。雖說他的國籍與眾不同,但大家都很喜歡他。無
論是大男孩子或是小不點,尤其是那些小不點,他們毫無異議地都選了他。只有唐
納甘、克羅絲、威爾科克斯和韋勃對布萊恩特的良好品德視而不見。但憑心而論,
他們也意識到他們對待自己同伴的功勞的態度並不公正。
    雖然高登早已預見到選舉結果會加深布萊恩特和唐納甘兩人之間早已存在的溝
壑,但他還是表達了對布萊恩特當選的祝賀。他還擔心唐納甘和他那幫追隨者會采
取行動,這可是令人遺憾的。但他不能不接受這一選舉結果。他現在除了管一管法
國人穴的帳務之外,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心裡倒非常高興。
    很顯然,雖然布萊恩特並不準備給唐納甘及其三個朋友任何挑起暴力的機會,
但唐納甘等人已決心不接受布萊恩特繼任殖民地總督這一既成事實。
    當他哥哥接受競選職務時,傑克感到十分奇怪。
    「你真想幹?」他問道。
    「是的,」布萊恩特輕輕地說道,「是的!這樣我們可以比以前干更多的事,
來彌補你的過錯。」
    「謝謝,」傑克說道,「要干什麼可別忘了我。」
    第二天又是一個陰間的日子,充滿著漫長冬日的枯燥乏味。
    在嚴寒阻止他們到海灣探險之前,布萊恩特做了件非常有用的事。他們曾將一
根旗桿樹立在奧克蘭山的山頂上,但旗桿上的旗幟現在只剩下幾塊破布條,其余部
分早被風吹破,並隨風而逝了。在布萊恩特的建議下,為了將旗幟換下,巴克斯特
做了個更為持久的標志物——一籃子生長在沼澤地的燈心草。這東西足以抵抗任何
大風。因為大風吹過時,它就會被吹乾。6月17日他們到海灣進行了一次探險。破爛
的旗幟被取下,換上了那個燈心草標志物,即使在幾英里之外的地方也可以望見旗
桿上的燈心草。
    不久之後,布萊恩特和夥伴們的活動就得被禁錮在法國人穴內。氣溫慢慢地下
降,大雪不停地下,漫長的嚴寒快要來臨了。
    布萊恩特把小帆船拉到岸邊,海浪在懸崖的一角拍打著小船。他用一塊柏油帆
布將它蓋上。這樣它就不會因過分干燥而爛掉。接著巴克斯特和威爾科克斯在圈養
地附近掛上網,在陷阱樹林裡挖了些新的陷阱,他們還在西蘭河左岸上也掛了些網,
以便抓到所有逆飛的海鳥。與此同時,唐納甘和他那二三個朋友也套上高蹺到南荒
郊去探險。雖說布萊恩特與高登以前一樣很節省彈藥,但他們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7月份的第一個星期,河水開始結冰。家庭湖上結的冰塊順流而下。很快它們就
在法國人穴下面一點點堆積起來,成了一塊大浮冰,緩緩的湖水流過,給它裹了層
厚厚的冰膜。寒冷依舊,湖面已結冰。只是在一陣短時間的暴風雪後,稍微停止了
冰凍。風向轉為西南風,萬裡無雲,氣溫也降到了零度以下。
    他們仍舊沿用去年的工作方案。布萊恩特任職期間並未濫用職權。男孩子們愉
悅地服從他的調遣。高登用樹立服從的榜樣來幫助他。唐納甘和他的支持者也未顯
示出不服從的跡象。他們幾個人自覺地每天找些陷阱,拉網。他們幾個人總是呆在
一起說著什麼悄悄話,很少參加大家的談話。他們是否在策劃什麼陰謀?時機一到
便知道了。但現在暫時還不能指責他們什麼,而且布萊恩特也沒理由干涉他們的私
事。他一直都很公平地對待他們,並和他弟弟一起擔負了更多的重任。他弟弟現在
已和他一樣熱情。高登也很快就注意到傑克性格上發生的變化,莫科也對此感到欣
慰。自從傑克和他哥哥交談以後,這個男孩便經常參與到同伴們的活動中去了。
    嚴寒迫使他們長時間地呆在洞裡。他們剛好利用這段時間來學習。金肯斯、埃
文森、托內和科斯塔的學習進步很快。在教他們的同時,大男孩子們也忍不住開始
自學。在漫長的黑夜,他們就閱讀些歷險書籍打發時光,索維絲認為他再也找不到
一本比《魯賓遜漂流記》更有趣的書了。加耐特時不時搬出手風琴彈唱一陣,由於
手風琴的風箱快拉破了,常常發出令人惱怒的噪音。接著男孩們會一起唱歌,合唱
聲響起便達到了高潮。最後音樂會結束了,所有的人都上床睡覺。
    布萊恩特仍魂牽夢繞著想回新西蘭。在這一件事情上他和高登截然不同。高登
只關心完善查曼島殖民地的組織機構。布萊恩特任職期的目標是:他要設法離開這
座孤島。他老是想起他在蒙騙灣看到的那團白點。那是不是屬於某個離島嶼不遠的
陸地呢?如果是的話,那麼能不能做條船划到那塊陸地去呢?但是當布萊恩特談及
此事時,巴克斯特只是搖頭,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是超出他們能力範圍的。
    布萊恩特就會說:「嗯!為什麼我們都只是孩子?為什麼我們不是大人?」
    這是他最傷心的事。
    在冬夜裡,法國人穴內總有幾次警戒事件。小迷老是狂吠不已。因為幾群野獸,
主要是胡狼,會到圈養地附近覓食。唐納甘和其他人就跑出來朝獸群扔些燃燒的木
頭。這樣,胡狼就會逃跑了。有幾次還來了一小群美洲獅或美洲豹,他們就向它們
開槍,把它們趕走。總之,要想保證圈養地內動物的安全,必需時刻有人守護。
    7月24日,莫科獲得了一個在一個新的獵物身上展示他烹飪天賦的機會。經常樂
於幫助莫科的威爾科克斯和巴克斯特並不想設陷阱或羅網來捕捉小鳥和小獸。他們
將陷阱樹林裡的小樹扯低,在樹上裝上活動的套索,他們準備捉些大一點的動物。
他們一般在森林中有鹿出沒的地方設陷阱。但這次並未捉到一只鹿,而是一只美麗
的火烈烏。它將頭伸到套索裡還沒掙脫出來。當威爾科克斯第二天早上去那兒查看
時,他發現火烈鳥早已窒息而死,搖搖晃晃地掛在樹上。威爾科克斯解開扳機,樹
枝便彈了起來。接著他拖著這小獵物的脖子上緊緊纏著的死結回去了。
    吃多了芳香可口的野菜之後,要換換口味,火烈鳥肉無疑是最好的。鳥翅膀和
鳥小腿上有夠大伙吃的肉,每人還可分到一小塊舌頭,天下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可口
的東西了。
    8月份的前兩周內有四天寒冷無比。布萊恩特憂心忡忡地看到溫度計驟然降至零
下34度。清新的空氣令人十分舒服,但在這段低溫的日子裡,經常沒有一絲風兒吹
過。這段時間內,沒有人能忍受寒風刺骨而走出法國人穴。小不點被命令呆在洞裡,
大男孩子們也只是在必須到馬廄和院子去添柴而出去一會。
    但是這種嚴寒並未持續多久。8月6日風向又重新轉為西風,緊接著就是一周的
暴雨。這周內氣溫慢慢回升到零下7度左右。8月份的最後兩周天氣十分愜意。雖然
外面並沒有魚可捕,因為小河和湖泊上蓋了厚厚的一層冰,布萊恩特仍恢復了戶外
工作。沿岸的羅網捕住了許多游過的魚兒。它們可都是從對面沼澤中來的野味,這
就使貯藏的食物更為充足。家禽院子裡也增加了不少家禽,有一窩窩的小鴕鳥和珍
珠鳥。小羊駝又生了五只小羊駝。索維絲和加耐特兩人都非常認真地照顧著它們。
    在結冰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布萊恩特決定舉行一次滑冰。根據大家的需要,巴
克斯特用木料和鐵板做了幾雙溜冰鞋。8月25日上午11點,男孩子們從法國人穴出發,
去尋找一塊寬闊的適合溜冰的場地,把埃文森、托內和科斯塔交給莫科和小述看管。
出發前大伙都吃了中餐,這就意味著他們要在晚餐前才會回洞。
    他們沿岸走了近3英里的路才找到他們所需的場地,法國人穴邊緣的湖泊的河口
已被堆積的冰塊塞滿,但在陷阱樹林的對面,他們找到了一塊非常好的場地。冰面
一直向東延伸,這可給這群溜冰者提供了一個天然競技場。
    唐納甘和克羅絲理所當然地帶上了他們的槍,隨時準備射殺任何可能出現的動
物。布萊恩特和高登都不怎麼喜歡滑冰。他們負責保護小不點們不受傷;而且布萊
恩特還隨身帶了一個小號,這在召集他們回家時可能會有用。
    在整個殖民地中,滑冰技術最好的當屬唐納甘、克羅絲和傑克。尤其是傑克,
更是以其高速精確地滑行過難度最大的弧線而聞名。
    在發出開始的信號前,布萊恩特把所有的同伴叫到一起,並給他們講了一些注
意事項,「我希望你們都能小心謹慎,別為了逞能而魯莽行事。萬一在冰面上摔上
一跤,那你們就會摔破一支手臂或一條腿。所以一定要小心,別走遠了。如果有人
滑遠了,記住我和高登在這兒等你。如果我吹號,就是提醒你們都要回到這兒。」
    接著滑冰者滑上了冰面。布萊恩特非常欣慰地看到他們都滑得很好。偶爾有人
摔倒,也只不過是發出一陣哄笑。最佳滑冰者非傑克莫屬。他忽前忽後,有時單腳
滑,有時雙腳滑;時而筆直向前,時而弓腰前滑,有條不紊地劃出一道道弧形和圓
環。布萊恩特看到他的弟弟參與到了其他同伴們的活動中,感到非常滿意。
    可能是因為唐納甘對傑克獲得的掌聲感到心煩意亂,所以他無視布萊恩特的警
告,越滑越遠,遠離了其他人,並用手勢示意克羅絲跟他一起滑。
    「那邊有一大群野鴨,」他說,「在東面,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
    「你帶了槍!我也帶了!走吧!」
    「但布萊恩特說過不准走遠。」
    「別管布萊恩特說了什麼,快點滑吧!」
    幾分鐘後,唐納甘和克羅絲就離那群飛越湖泊的鴨子只有半英里遠了。
    「他們要到哪去?」布萊恩特問道。
    「他們看到了那邊的一些鳥兒,」高登答道,「這些天生的獵手……」
    「也是些天生不服從命令的人,」布萊恩特打斷了他的話說,「又是唐納甘這
小子……」
    「你想他們會出什麼事嗎?」
    「誰曉得?」布萊恩特答道,「像這樣遠離其他人是十分危險的。看!他們已
經滑了多遠了!」
    由於他們滑行速度很快並且很急,唐納甘和克羅絲現在只是湖面上的兩個小黑
點了。
    離天黑倒是還有幾個小時。但即使他們有時間趕回,滑得那麼遠也是不明智之
舉。在每年的這個時節天氣的突變是非常可怕的。任何時候的風向轉變都可能意味
著狂風和大霧的到來。大約下午兩點,布萊恩特驚恐地發現地平面已被一層厚厚的
薄霧籠罩。克羅絲和唐納甘還沒回來,薄霧已逐漸變濃,席捲著整個冰面,掩蓋了
東岸。
    「這就是我們擔心的,」布萊恩特說道,「現在他們怎麼知道回來的路?」
    「吹號!讓他們聽到猛烈的吹號聲。」高登建議說。
    一連吹了三次號,刺耳的號聲在冰面上回響。他們滿以為會聽到作為回應的槍
聲。這樣就能知道克羅絲和唐納甘現在的方位。
    布萊恩特和高登靜靜地聽著。但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大霧越來越濃,距他們所站的地方四分之一英里開外全是一片霧靄。湖面很快
就會被大霧全部籠罩。
    布萊恩特叫攏了那些尚在視線之內的男孩,幾分鐘後他們全部安全到達河岸。
    「下一步怎麼辦?」高登問道。
    「在唐納甘和克羅絲在大霧中迷路之前,我們應該盡全力找到他們。派我們中
的一個人順著他們走的方向去找他們。試著用小號給他們發些回來的信號。」
    「我去!」巴克斯特自告奮勇地說。
    「我也要去!」另外二三個人也異口同聲地說。
    「不!讓我自己去!」布萊恩特說道。
    「讓我去吧!」傑克懇求著說,「我可以盡快地滑到唐納甘那。」
    「就這麼辦吧!」布萊恩特說,「出發吧,傑克!注意聽槍聲。拿著小號,這
樣就可以告訴他們你在哪兒。」
    一會兒後,傑克就在霧中消失不見了。霧也比以前更濃了。布萊恩特、高登和
其他人一起密切注意地聽著號聲,可號聲也很快消失在遠處。
    半小時過去了。誰都沒有出現,既包括找不到回湖方向的唐納甘和克羅絲,也
包括被派去找他們的傑克。
    如果他們在天黑前都沒回來,那他們的命運會如何?
    「要是我們有火器就好了。」索維絲說道,「那麼我們就可以
    「火器!」布萊恩特大叫道,「法國人穴裡有!趕快去拿火器!別再浪費時間
了!」
    這是他們能做的最好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傑克、唐納甘和克羅絲知道歸途。
    大約半小時後布萊恩特和其他人都回到了洞裡。現在誰都沒想要節省彈藥。威
爾科克斯和巴克斯特把子彈裝入兩支舊步槍,向天開槍。但仍舊沒聽到槍聲或號聲
的回音。
    現在是下午三點半。太陽落下奧克蘭山時,霧也變得越來越濃了。湖面已看不
清了。
    「開炮!」布萊恩特說道。
    他們原來在帆船上取了一些炮彈。現在他們將放在大廳門上的炮眼裡的一門小
炮拖到了洞外的平地上,並將小炮指向東北方向。裝上一枚炮彈後,巴克斯特準備
開炮時,莫科建議在炮彈上塞一捆草,這樣就能使炮聲更為響亮。開炮了!在這如
此寂靜的空間裡,好幾英里以外的地方也肯定能聽到這聲炮響,但依舊沒有回應。
    在隨後的一小時內,他們每隔10分鐘就開一次炮。唐納甘。克羅絲和傑克是不
可能誤解這炮聲的含義的。炮聲在整個湖面範圍內都聽得到。因為在大霧天聲音比
在晴天裡傳播得更遠,而且霧越厚,聲音傳得越遠。
    終於,在5點差一點的時候,在東北方向傳來了二三聲遙遠的響聲。
    「他們在那邊!」索維絲叫道。
    巴克斯特立即開槍回應。
    幾分鐘後,透過那厚厚的仍籠罩著整個湖面的大霧,他們看到了兩個身影,那
是唐納甘和克羅絲。
    傑克並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布萊恩特的焦慮是顯而易見的。他弟弟沒能找到這兩個開小差者。他們根本沒
聽到號聲。事實上,當傑克開始向東滑行時,克羅絲和唐納甘已經從湖中央踏上歸
途。如果沒有從法國人穴發出的炮聲,他們只怕找不到歸路了。
    布萊恩特一心掛念著他弟弟可能在大霧中迷路了,所以一句都沒有譴責唐納甘。
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服從組織紀律,絕對不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後果。如果傑克必須在
零下13度的氣溫中呆在湖面過夜,他還能被迫活著回來嗎?
    當高登和巴克斯特試圖安慰布萊恩特時,他內疚地說:「我應該代他去的。」
    又開了幾炮。如果傑克離法國人穴不遠,那他肯定聽得到。然後就會吹號作為
回應。但什麼回音都沒有。夜晚就要降臨了,黑暗也將迅速地籠罩整個小島。
    不過有一個好的跡象。大霧似乎有消失的趨勢。如太陽初升一般,微風開始將
薄霧吹散。現在要返回法國人穴的唯一困難在於夜晚的黑暗。
    現在他們只能做一件事——在岸邊上燃一堆大火作為信號。威爾科克斯、巴克
斯特和索維絲已開始把乾柴堆在空地上,這時高登阻止了他們。
    「等等!」
    他拿起望遠鏡,仔細地往東北方向望去。
    「我想我看到什麼了,」他說,「有什麼東西在動!」
    布萊恩特一把搶過望遠鏡,拿起來觀看。
    「天啊!」他驚叫道:「是傑克!我可以看出是他!」
    他們全部以最大聲音叫喊起來,似乎想讓傑克在1英里多遠的地方聽到他們的聲
音。
    距離越來越近了。傑克如一支離弦之箭一般向法國人穴滑來。再過幾分鐘,他
就可以到家了。
    「我可認為他不是獨自一人!」巴克斯特作了一個驚奇的手勢說道。
    男孩子們定睛一瞧,看到在傑克身後幾百碼處,有兩個其他什麼東西跟著他。
    「那是什麼?」高登問道。
    「是人嗎?」巴克斯特問道。
    「不是!是野獸!」威爾科克斯叫道。
    「可能是野獸!」唐納甘補充說。
    他毫不猶豫地沖上湖面,向傑克滑去。一分鐘後他就到了傑克那兒。接著他向
那兩只跟蹤的野獸開了一槍,它們終於夾著尾巴逃跑了。
    原來那是兩只熊。真沒想到查曼島還會有這種新動物。如果它們以前這段時間
就在島上四處覓食,那他們怎麼會從未看到它們的足跡?會不會是它們只在這島上
過冬?它們是不是隨浮冰漂流到這裡?這是否表示離此不遠有一塊大陸?而這兒則
有食物吸引它們。
    不過傑克總算脫險了。大家都為他的順利返回感到欣喜若狂。他一遍遍地吹號,
他的夥伴卻沒有注意到。他們和他一樣在霧裡不能明確自己的方位,直到他們聽到
炮聲。
    「那一定是法國人穴的炮聲。」當他聽到炮聲時,他自言自語道。
    那時他在湖的東北面,離湖泊有幾英里遠。他迅速朝有聲音的方向滑行。突然,
大霧散去時,他看到了兩只熊正跟著他身後追來。他並沒有被嚇住,因為他的滑行
速度足以使他和那兩只動物保持距離;但如果他摔倒了,那他就完了。
    當他和他哥哥一起準備回到洞裡時,他站在他哥哥身邊,低聲說道,「謝謝你
給了我這次機會。」
    唐納甘進門時,布萊恩特對他說,「我告訴過你別滑太遠。你看,因為你不遵
守紀律,造成這麼大的危險。唐納甘,一方面我得嚴厲地批評你,另一方面,我還
是要謝謝你幫了傑克。」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唐納甘冷淡地回答說。
    他就這麼進了門,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他同伴向他伸出了手。


                              第五章  分裂

    六周後的一天,大約晚上5點,四個年輕的殖民者外出,一直走到家庭湖的南端。
    那天是10月10日。他們隱約感覺到了暖和季節來臨的氣息。樹叢底下、地面上
長出了清新翠綠的草木,穿上了春天的新裝。愜意的微風輕拂過水面。此時的水面
正沐浴在太陽的余暉下。這幾縷余暉久久地逗留在以狹長沙地為邊的南荒郊廣袤的
平原上,不肯離去。幾群鳥兒嘰嘰喳喳地從頭頂飛過。它們正準備去樹蔭下或是懸
崖裂縫中過夜。幾棵較大的松樹、綠橡樹和幾英畝冷杉打破了查曼島這片土地的單
調的荒山形象。
    他們在一棵松樹下點燃了一堆火,松樹的芳香迅速瀰漫了整片沼澤。他們又在
火堆上烤了幾隻鴨子。晚餐結束後,四個男孩別無他事可做,只有用毛毯把自己緊
緊地裹起來,一個人守夜,另外三人睡覺。這四個人便是唐納甘、克羅絲、韋勃和
威爾科克斯。
    在這島上第二年冬天的最後幾個月,唐納甘和布萊恩特之間的關係比以往都更
為緊張,主要是因為唐納甘看到他的對手被選為新任總督後產生的嫉妒。
    唐納甘比以前更嫉妒布萊恩特,他的脾氣也變得更加暴躁。這就更難使他服從
新任查曼島總督的命令。他沒有公開反抗的原因在於大多數人都不支持他。但有很
多次,當布萊恩特盡責地規勸他時,他都會有這種反抗的想法。自從那次滑冰他公
然不服從命令後,他的反抗意識愈來愈強烈。現在是布萊恩特不得不懲罰他的時候
了。
    高登對此形勢深感憂慮。他讓布萊恩特保證盡量克制自己。但布萊恩特認為他
已忍無可忍,而且現在有必要樹立一個榜樣說明服從命令是為大家的共同利益。高
登又徒勞無功地試圖讓唐納甘安分守己。如果說他過去對唐納甘還有些影響力,那
麼他現在發現他的話一點也不起作用了。唐納甘不能原諒高登以前總是站在他的對
手那邊。高登已對和解這兩人的關係無能為力了,他無可奈何地看著這錯綜複雜的
事態發展。
    這件事造成的後果是破壞了法國人穴中必不可少的融洽關係。這種緊張的氣氛
使大家的日常生活過得不愉快。只除了吃飯時,唐納甘和他那三個老夥伴才會彼此
分開。若碰上天氣惡劣,他們不得不呆在洞內,他們幾個就聚集在大廳一角竊竊私
語。
    一天,布萊恩特對高登說:「那四個人肯定在策劃什麼陰謀。」
    「肯定不是針對你來的,布萊恩特,」高登指出來說,「唐納甘不敢奪你的位
置。他知道我們都站在你這邊。」
    「可能是他們想離開我們?」
    「很有可能,但我認為我們沒有權利阻止他們那麼干。」
    「但離開去建立……」
    「他們可能並不會離開。」
    「但他們是在行動,我看到威爾科克斯臨摹了一份鮑定的地圖,並且……」
    「威爾科克斯真的臨摹了地圖嗎?」
    「是的,我真的認為要結束這些糾紛,我最好是辭職。讓你來當總督,或者讓
唐納甘當,這樣就可以解決所有的爭端。」
    「不行,布萊恩特,」高登肯定地說道,「那樣做,你只是辜負了那些選你當
總督的人的期望。」
    就在這些爭吵中,冬天結束了。10月份剛開始,嚴寒就完全消失了。湖面和河
面的冰開始融化。10月9日晚,唐納甘宣佈了他的打算——他將與韋勃、克羅絲和威
爾科克斯一起離開法國人穴。
    「你想要拋棄我們而去?」高登問道。
    「拋棄你們而去?不,高登!」唐納甘辯解說,「我和克羅絲。威爾科克斯、
韋勃只是都同意搬到島的別處去罷了。」
    「為什麼?」巴克斯特問道。
    「只不過是我們想隨心所欲地住。坦白告訴你們,我們不願聽從布萊恩特的擺
布。」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抱怨我呢?」布萊恩特很想知道答案。
    「沒什麼,除了你是我們的頭,」唐納甘答道,「我們以前有一個美國佬作殖
民地總督,現在卻是一個法國佬在發號施令!下一次我猜可能會是一個黑人,比如
說是莫科……」
    「你這是什麼意思?」高登問道。
    「我就是這個意思,」唐納甘說道,「我和我的朋友都不願在一個外族人手下
幹活。」
    「很好,」布萊恩特同意說,「威爾科克斯、韋勃、克羅絲還有你,唐納甘!
你們現在可以隨便走,帶上你們自己的那份東西走。」
    「你們是否決不後悔?」高登問道。他也認為再堅持勸說也沒用了。
    唐納甘的計劃是這樣的。布萊恩特在描述他那次過湖的探險時,他曾說過在島
的東面有一個條件極佳的小駐地。在亂石林立的海岸上有許多山洞,小河裡也有充
足的淡水。森林一直延伸至海灘,那兒有豐富的飛禽野味。要在那生活和在法國人
穴裡生活一樣容易,而且也比在帆船灣容易得多。除此之外,從那裡到法國人穴及
海岸的距離都只有12英里遠,過湖走6英里,再沿東河走6英里。所以如果必要時,
互相聯繫並不困難。
    但唐納甘並不打算沿水路走到蒙騙灣。他的計劃是沿著家庭湖向南行,再沿岸
到東河,在那裡開闢一塊新天地。這可是個長途旅行,約有15到16英里的路程。但
他和他的朋友會將此次旅行看作是一次遠征,邊走邊狩獵。所以唐納甘不需要那艘
小帆船,只要把那只「豪科特」橡皮船給他們就心滿意足了。因為它已足夠讓他們
穿過東河和其他所有可能碰到的小溪流。
    這次遠征只不過是一個開端。他們要著眼於找一個永久性住所。這次只不過去
蒙騙灣看一看。所以唐納甘並沒多帶所需的工具。兩支步槍、四只左輪手槍、兩把
斧頭、火藥、幾根釣魚線。幾條旅行用的毛毯、一個袖珍指南針、一條橡皮船和一
些食物,這些就是他的全套裝備。
    這次遠征預計將持續一周。一旦他們選定了他們未來的「家」,唐納甘和他的
朋友就會返回法國人穴,用板車把他們從帆船上搶救下來的屬於他們自己的東西帶
走。如果高登或其他任何人要去拜訪他們,那他們都會很樂意招待他們。但在現在
的形勢下,他們再不能繼續呆在法國人穴了,而且什麼都不能動搖他們建立一個屬
於自己的殖民地的意願。
    太陽升起時,四個分裂者離開了他們的同伴。這些同伴目送著他們的離去,感
到非常的傷心。但唐納甘和他的朋友們卻都沒有因此而感動。
    他們坐著莫科開的小帆船駛過西蘭河,然後到達廣闊的南荒郊,沿著家庭湖徒
步而行。
    當他們經過沼澤邊時,打死了幾隻鳥。唐納甘知道他必須小心看管他的火藥,
所以按每天的定量狩獵已使他心滿意足。那天男孩子們走了五六英里路。大約晚上
5點,他們到達了湖的盡頭,並在那裡扎營過夜。
    夜晚很涼,但點燃的火堆使他們舒服了些。四個人到破曉時分都醒了。家庭湖
的南端是由兩個高岸組成的尖角。右岸向正北方延伸。湖的東面仍是沼澤地,但因
地勢比湖面高了幾英尺,所以並沒有被水淹沒。偶爾有幾座點綴著小樹的小山丘打
破這一片綠色浩瀚平地的單調。因為這塊地主要是由沙丘組成,所以唐納甘給它取
名為「沙丘地」。他們並不想深入這塊未知的土地,因而決定繼續呆在湖岸,留下
些地方以後再去探險。
    他指出來說:「如果地圖是對的,那我們就能在離此地7英里處找到東河,這樣
我們在天黑前就能輕松地到達東河。」
    「為什麼不朝東北方走?那樣我們就能直接到達河口。」威爾科克斯問道。
    「那樣我們就能少走三分之一的路。」韋勃說道。
    「確實如此,」唐納甘說,「但我們為什麼要穿越這片我們一無所知的沼澤地?
而且還冒著走重複路的風險?如果我們一直沿河岸而行,那麼我們遇到阻礙的可能
就很小。」
    克羅絲補充說道:「而且這對我們一路上探險東河流域也很重要。」
    唐納甘說道:「顯然,這條河是聯繫海灣和家庭湖的直接通道。此外,我們若
沿河而下,那我們就能在森林的另一側探險。」
    作了這一重要決定後,他們迅速出發了。距湖面三四英尺高處有一條小路。他
們沿這條路走過了沙丘地。隨著太陽冉冉升起,他們更清楚地看到幾英里外的景緻
已發生變化了。事實上,大約上午11點,他們在一條小河邊停下,停在一些大山毛
櫸的樹蔭下吃午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們向東望去,所見之處是一大片郁郁蔥
蔥的青草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線。
    威爾科克斯早上打的一只刺鼠剛好做為他們的盤中餐。飯菜是克羅絲做的,而
且做得很好。他現在成了這次遠征隊伍的廚師。午飯後,唐納甘和他的朋友們又徒
步出發。河邊森林的樹種和陷阱樹林中的差不多,只是常青樹種更為豐富。這兒的
松樹、雲杉和綠橡樹比白樺、山毛櫸多,而且全都高大無比。唐納甘高興地看到這
兒的動物群和島上其他地方的一樣種類繁多。小羊駝和駝馬到處可見。有一大群駝
馬在飲水。灌木叢中到處都是野兔、禿鸛、櫛鼠、西囗和其他鳥類動物。
    大約晚上6點,他們又停下來休息。河岸被一條從湖裡流出的小河切斷了。這一
定就是東河。因為唐納甘發現了上次布萊恩特和傑克、莫科一同探險時扎營所留下
的灰燼。所以不難判斷,這就是東河。他們在相同的地點扎營並在原灰燼中燒火,
在相同的樹下睡覺。這樣做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八個月前,布萊恩特在同樣的地方停留時,絕對沒想到他的四個朋友會因企圖
在查曼島的這塊地方單獨居住而來這裡。也許當克羅絲、威爾科克斯和韋勃意識到
自己遠離法國人穴舒服的床舖時會稍感遺憾。但他們的命運已與唐納甘的命運緊緊
相連。唐納甘因過於自負而不甘心承認自己的錯誤,過於倔強而不放棄他的計劃,
過於嫉妒而不向他的對手妥協。
    他決定第二天就立刻過河。
    他說道:「我們過河後,花一天時間向下走到海邊。那裡距離這兒不到6英里。」
    克羅絲表示贊同說:「是的。莫科就是在左岸找到石松果的,我們到那兒時可
以采摘些食物。」
    他們打開了橡皮艇。它一滑進水裡,唐納甘就坐著橡皮艇向河岸對面劃去,後
面則拖著條繩子。劃了幾槳後,他很快就向前走了40英尺。接著,唐納甘在他那邊
放線,威爾科克斯、韋勃和克羅絲則在這邊拉線,把船拖回來。船來回共走了四趟,
所有的男孩就都到了河的左岸。
    過河後,威爾科克斯就把船又折起來,像個旅行包。他就把它背在背上。坐小
帆船從東河順流而下肯定不會這麼累。正如布萊恩特、傑克和莫科以前所做的。但
橡皮船一次只能載一個人,所以順河而下是行不通的。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行程。森林太濃密了,地上荊棘叢生,不時有被最近暴風雨
吹斷的樹枝擋住去路。他們的必經之地大部分都是沼澤和泥潭。唐納甘在森林中並
未找到鮑定以前走過的痕跡。在陷阱樹林裡卻有他走過的痕跡。但毫無疑問的是,
他曾經來過這兒,因為地圖上明確地指明了河的流向是直達海灣的。
    中午,他們在一棵松樹下停下來吃了午餐。在那兒,克羅絲采摘到了很多石松
果,他們就以此充饑。然後在接下來的2英里路中,男孩子們不得不在灌木叢中穿梭,
有時還要用斧子開路,所以他們此時離河還不是很遠。由於這些耽擱,他們直到晚
上7點才走出森林。夜晚降臨了,唐納甘根本看不到海岸線,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線
泡沫;他所能聽到的只有海浪拍打海灘的波濤聲。
    他們決定就在停留的地方露營。晚餐做的是幾隻松雞。整夜都燒著火。今天輪
到唐納甘守夜,威爾科克斯、克羅絲和韋勃則在松樹巨大的傘冠下躺下,因為走了
一整天,他們早已精疲力盡,所以很快就入睡了。
    唐納甘雖然十分睏倦,但還是設法保持清醒。輪到他叫醒一個同伴來接替他時,
他的朋友都睡得很死,以至於他都不忍心叫醒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樹林裡靜悄悄的,
如同在法國人穴裡一樣安全。所以他往火堆裡添了幾根木頭後,也倒在樹底下,閉
上了眼睛睡著了,一直睡到太陽照亮廣闊的海平面時才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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