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納系列 兩年假期 第六章 沙灘上的小船 唐納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順河而下到達河口。在河口,他和朋友們第一次見到 了大海,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海面,廣袤的海上空寂無人。 「但是,」唐納甘說道,「我們有理由相信,如果查曼島離美洲大陸不遠的話, 穿過麥哲倫海峽開往智利和秘魯的一些船隻應該可以在我們的東邊經過。這也是我 們為什麼應該在蒙騙灣安身的另一個原因。儘管布萊恩特將它取名叫『蒙騙灣』, 我想,但願不會再蒙騙我們。」 說這話的時候,唐納甘也許在為自己與法國人穴的朋友們分裂找正當理由,至 少是一個借口;但另一方面,他以為開往南美各港口的輪船會出現在島的東面而不 是西面的想法倒是合乎情理的。 正如布萊恩特所說的,河口處有一個海風海浪襲擊不到的小港。如果他們的帆 船當初停靠在這個海岸邊,那麼帆船也就不會出事了,他們甚至還可以乘著帆船回 家。 小港周圍的巖石後方是一大片森林。那裡的樹林一直延伸到家庭湖畔,向北則 延伸到地平線。對於岸上的花崗巖,布萊恩特並未誇大其辭。巖石很多,他們可以 從中精挑細選。但唐納甘認為明智之舉就是不要離河太遠。他突然想到一個舖滿細 沙的地方。在那兒,大伙可以感覺如同法國人穴一樣舒適。那個山洞很大,可以容 納下所有的人。因為有很多小山洞與其連接,可以形成一些獨立的小房間,而不僅 僅是大廳和貯藏室。 他們花了一天的時間探索沿岸幾英里的地方。唐納甘和克羅絲打了幾隻(共鳥) 鳥。威爾科克斯和韋勃到東河去釣魚,抓到六條與西蘭河裡一樣的魚。其中有兩條 很大的鱸魚。暗礁群密密麻麻的凹凸不平的礁縫中,成千上萬的水生貝殼類動物形 成了東北部港灣的一道防波堤。附近海藻中有大量的魚,因此沒有必要去四五裡開 外去尋找。 大家應該還記得布萊恩特曾經爬上一塊巨大的、形狀類似一頭熊的巖石。唐納 甘也被那驚人的相似之處深深吸引。於是他把巖石下邊那處藏身的海灣命名為熊巖 港。 下午,唐納甘和威爾科克斯爬上了熊巖,以便好好地遠眺海灣,但東方既看不 到有船隻,也看不到有陸地。他們也沒看到曾吸引布萊恩特注意的那團白點。他們 認為,出現那團白點的原因要麼是太陽在對面地平線的位置太低,要麼就是布萊恩 特一時發生了視力錯覺。 晚上,唐納甘和他的夥伴們在一叢濃密的蕁麻樹下吃了晚飯。尊麻樹一些較低 的上方罩住小河,投下一層陰影。他們在那裡討論了是不是該馬上返回法國人穴, 以便能取到在熊巖洞安家所需的一些東西。 「我想,」韋勃說,「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環湖旅行需要花上好幾天呢。」 「但是,」威爾科克斯說,「我們返回的時候,像布萊恩特一樣把船駛到東河 去不是更好嗎?」 「那倒可以省一些時間,」韋勃表示同意,「也可以省去我們不少麻煩。」 「唐納甘,你認為如何?」克羅絲問道。 「威爾科克斯,你說得對,」他回答說,「如果我們有一艘小帆船的話,莫科 可以想辦法弄到?」 「但莫科會同意嗎?」韋勃看上去將信將疑。 「為什麼不呢?」唐納甘反問道,「我難道不能像布萊恩特一樣命令他嗎?況 且,他要做的就是把我們運過河。」 「他必須服從,」克羅絲說,「如果我們從陸地上運所有的東西的話,那工作 就會沒完沒了,而且我想馬車又不能穿過森林,我們一定要有一只4帆船才行。」 「要是他們拒絕給我們呢?」韋勃堅持說。 「拒絕!」唐納甘大聲說,「誰會拒絕?」 「布萊恩特,他不是殖民地的總督嗎?」 「布萊恩特會拒絕!」唐納甘說,「難道那小帆船屬於他一個人所有嗎?如果 他布萊恩特敢拒絕,我會答應嗎?」 唐納甘沒有把話說完,但很明顯他不會屈從於他對手的命令。然而,正像威爾 科克斯說到的那樣,討論這件事毫無必要。他認為布萊恩特會在他的夥伴們搬到熊 巖的過程中提供一切幫助。因此,根本不必為此擔心,他們唯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 該不該馬上趕回法國人穴。 「絕對應該馬上回去。」克羅絲極力催促。 「那麼我們明天就動身?」韋勃問。 「不,」唐納甘說,「動身前我想去海灣的盡頭四處走走,以便能弄清楚小島 北部的情況。我們可以在兩天之內抵達北岸再返回。說不定在那個方向有某塊鮑定 沒有見到並且在他的地圖上也沒標出的陸地呢?如果連這一情況都沒弄清楚就在這 裡安身也太不明智了。」 第二天是10月14日,唐納甘和他的朋友一大早就沿著海岸線向北進發了。點綴 在森林和大海之間的巖石群延伸有3英里長,巖石腳下有一條寬約200英尺的沙帶。 到達最後一塊巖石時,已近中午了。大家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吃了午餐。 不遠處,一條小溪咚咚流入海灣,雖然它的流向是從東北至西北的,可水源卻 不像來自湖裡,從小島北部流下來的水順著狹窄的溪谷匯入大海。唐納甘把小溪命 名為「小北溪」,因為它實在太小,還稱不上河。 只稍許劃了幾槳,橡皮船就到了對岸。接著,男孩子們就在岸邊開出一條路來。 當時大約是3點鐘,順著小溪往前走時,唐納甘越來越覺得他們應該往西北方向走。 於是他們打算放棄往北走的念頭,正在這時,克羅絲大叫起來:「看哪!唐納甘, 快看!」 他用手指著一個紅色的龐然大物,它正在小溪邊高高的草叢和蘆葦中間的大樹 下移動。 唐納甘對韋勃和威爾科克斯做了一個手勢,叫他們別動。然後把槍上了膛,與 克羅絲一起悄悄地匍匐前進追蹤那只移動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條體積龐大的動物,如果多長上一只角並且下嘴唇稍長一點的話,看上 去就像一頭犀牛。 先是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一聲。唐納甘和克羅絲各自開了一槍。但是,在約 有50碼遠的距離的情況下,子彈對於那頭動物厚厚的皮絲毫不起作用,它從蘆葦中 沖出來,很快消失在森林裡。 唐納甘看清楚了,那是一頭性情非常溫和的動物,一種經常在一些南美河流鄰 近地區碰到的體積巨大的膜類動物。儘管獵手們不怎麼高興,那傢伙逃脫了,也不 是很令人沮喪。畢竟對付這類動物,他們還是無能為力的。 小島的這一部分森林極為茂盛。由於這裡有成千上萬棵櫸樹,唐納甘就把它命 名為「櫸樹林」,並在地圖上挨著熊巖和小北溪旁邊標示出來。 夜晚來臨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9英里的路,再走幾英里,他們就能抵達島的北 端了。不過那是明天的事。 太陽一升起,男孩子們就出發了。他們現在再也不能浪費時間了,原因有很多。 其一是有變天的兆頭。從西部刮過來的風勢增強了,近海處大團厚重的雲急速移動 著,但它們還在高空中,希望不會帶來大雨。探險者們會毫無懼色地迎著大風前進, 儘管大風有可能會帶來一場大雨,但他們並沒有退縮。事實上,如果真要是刮大風 又下大雨,他們將不得不回到熊巖去躲雨。 於是他們加快了腳步,雖然風使得他們不得不側身走。白天尚這樣不如人意, 晚上會令他們更加難受的。暴風呼呼地刮過來,5點鐘的時候,閃電中夾雜著雷聲。 唐納甘和他的夥伴們並沒有退縮。眼看快接近目的地了,他們士氣大振。左邊 還是那片櫸樹林,他們可以隨時去樹下躲雨。況且,現在刮著這麼大的風,一時還 不必擔心下雨。 8點的時候,他們隱約聽到了海浪拍岸的聲音。顯然,島的沿岸有一排礁石。 原本霧氣迷蒙的天空更加變得越來越暗。只要還有最後一絲光線,最好是加緊 趕路。樹叢的邊緣是一塊寬約0.25英尺的沙灘。由於有向北前進的碎浪的衝擊,沙 灘上翻騰著層層泛著白沫的浪花。 儘管非常疲勞了,男孩子們仍然耐著性子往前趕。他們想在天黑之前看看太平 洋的這一部分,哪怕是匆匆的一瞥。看它究竟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還僅僅是狹窄的海 峽把這個小島與某塊大陸或另一個小島分割開來。 稍稍領先幾步的威爾科克斯突然站住了。他指著海岸邊緣一團黑黑的東西,那 到底是一頭巨大的鯨魚類動物死在沙灘上呢?還是被往北的海浪捲到岸邊的小船呢? 那是一艘沒有右舷的船隻。更遠處,靠近被海浪沖得上下翻滾的一排海草那裡, 威爾克斯指著沙灘上的兩個人。 唐納甘、韋勃和克羅絲先是站住了。隨後,他們根本沒有考慮做事的後果,便 徑直朝那兩個人走去。他們以為那只是兩具屍體。 然而,他們一下又被嚇住了。他們也顧不及那兩個人是否還有一絲生機,也顧 不了那兩個人需不需要他們的幫助,他們跑到樹下躲避去了。夜色越來越濃,雖然 夜空不時被閃電照得通亮;雷聲的轟鳴與大海的咆哮聲越來越大,四周的樹枝開始 折斷,卻沒有傷及躲在樹下的孩子們。在沙灘上扎營帳是不可能的,因為大風吹得 沙子像彈片一樣漫天飛舞。整個晚上,男孩子們都呆在同一地方沒有閉一下眼。寒 冷殘忍地折磨著他們;他們不能生火,生怕冒險點燃地上的樹枝會讓火勢借風勢蔓 延開來。 可能是恐懼使他們不敢閉上眼睛。他們只是默想著船是什麼時候開來的?這些 人屬於哪個國家?這船是不是從附近的陸地上過來的?暴風中是不是有船沉沒了? 所有這些假設都合乎情理。在暴風停歇的片刻,唐納甘和威爾科克斯在小聲地討論 著這些問題。 與此同時,他們開始產生了幻覺。當風勢減弱的時候,他們好像聽到了遠處傳 來了哭聲。凝神細聽,他們想是不是還有其他遭到船難的人在沙灘上游蕩。不,這 只不過是幻想的愚弄罷了。暴風雨中沒有絕望的呼救。不久,他們認識到開始因恐 懼而放棄的行為是多麼荒謬!他們本應該冒著被風吹倒的危險奔到礁石那邊,但在 這漆黑的夜晚,沙灘不斷地被上漲的潮水的浪花沖刷,他們又怎麼能找到船或是屍 體所在的具體位置呢? 他們開始變得精疲力竭。長期以來,他們放任自由,自行其事,覺得自己成了 了不起的男子漢。當第一次在大海邊碰到了人類的屍體時,他們發覺自己又成為了 小孩子。 不一會,他們又恢復了鎮靜,明白了他們的責任所在。早上,天一亮,他們就 決心去沙灘上把兩個遭船難的人埋掉。 但黑夜彷彿沒有盡頭,就像黎明永遠不會來驅散恐懼一樣。要是他們看看表知 道什麼時候了該多好啊!」但劃火柴是不可能的,即使他們用床墊來遮擋風勢也不 行。克羅絲試了幾次也沒有用。 不久,威爾科克斯想到另外一個知道時間的辦法。他的表每走24小時,表上的 發條就要轉12圈。由於是晚上8點上的發條,只要數一數發條的圈數就可以確定流逝 的時間。轉了四圈後,他得出的結論是八小時過去了,現在是早上4點,天就快亮了。 很快,東方出現了黎明的曙光,暴風還在繼續,雲低低地壓在海面上,在返回 到熊巖港之前,他們擔心會下雨。 然而出發之前,『他們還得對遭船難的人們盡最後一分善心。晨光一穿透小港 上籠罩的濃霧,他們就走到沙灘上,艱難地與陣陣暴風搏鬥。他們得不時地緊緊地 抱作一團以免被風刮倒。船被移到了靠近低窪的沙地,這可以通過上漲的潮水漫過 的一排野草看出來。 可是,那兩具屍體不見了。 唐納甘和威爾科克斯在沙地走了20來碼遠。 什麼也沒有!潮水沒有留下他們的任何蹤跡。 「可憐的傢伙!」威爾科克斯說道,「他們既然不見了,是不是說明他們還活 著呢?」 「他們哪去了?」克羅絲問道。 「他們哪去了?」唐納甘一邊指著洶湧澎湃的海水,一邊回答說,「喏,就是 那裡,後退的潮水帶走了他們。」 他順著巖石爬了上去,用望遠鏡掃視了一下海面,連一具屍體也沒看到!他重 新回到了留在船邊的夥伴們中間。 說不定船裡可以找到一個海難的倖存者? 船是空的。 這是一艘很長的商船,甲板在前,主幹約30英尺。它再也經不起風浪了,被拋 到沙灘上的時候,吃水線以下的右舷已被撞壞。船桅的主幹正好從甲板以上攔腰截 斷,幾塊帆布破破爛爛地掛在船緣的系纜墩上。所有留下的只是一些繩子的接頭。 存糧、器皿、武器絲毫不剩。無論是儲存室還是船頭的小倉裡,都是空空如也。 船尾寫著兩個名字,指明了船的所有者以及註冊港口的名稱。塞汶號——舊金 山。 舊金山!加利福尼亞海岸的一座港口!船是從美國來的。 遠處是水天一色。 第七章 入侵者 自從唐納甘和他的夥伴們離開法國人穴之後,年幼的殖民者非常沮喪。他們懷 著深深的懊悔,看到了一個可能導致致命後果的分裂局面。 很明顯,布萊恩特沒有什麼可遣責自己的地方,然而對此他比其他人更黯然神 傷。也許他以為這事全錯在他自己。高登試著安慰他,卻也只是白費力氣。「布萊 恩特,他們會回來的,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快!唐納甘雖然很固執,但形勢對他太不 利了。我敢打賭,惡劣的氣候來臨之前,我們又會在法國人穴聚集一堂的。」 布萊恩特只是搖搖頭。離開的那幾個人也許會因情況不妙而回來,但除非是形 勢非常嚴峻。 「在惡劣的氣候來臨之前。」高登如是說。 這些殖民者會在查曼島過第三個冬天嗎?難道到那時還不會有救援嗎?整個夏 天是不是都沒有商船隊進入太平洋的這些海域?既然如此,他們會不會看到奧克蘭 山上的求救信號呢? 事實上,求救信號只是掛在高於島平面200英尺的上空,從很遠的距離外是看不 見的。在與巴克斯特嘗試設計制造某種能經風浪的船隻的努力失敗之後,布萊恩特 又試著想出把求救信號升到更高空的辦法。他經常把這事掛在嘴邊。有一天,他問 巴克斯特是不是可以借助風箏把信號升得更高些。 「我們有繩子和布,」他解釋說,「如果我們做一個非常大的風箏,它就可以 飛得很高,我們可以讓它飛1,000英尺那麼高。」 「沒有一絲風可不成。」巴克斯特說。 「這種情況不多見,」布萊恩特回答說,「在沒有風的日子裡,我們可以把風 箏收下來,一旦我們把繩尾綁在地上的樹樁上,風箏就不會隨風向的改變而改變位 置,它不會給我們惹麻煩的。」 「這倒可以試一試。」巴克斯特贊同說。 「況且,」布萊恩特加上一句說,「如果白天我們看得見風箏,60英里開外吧, 我們可以在它的一條尾巴上掛一盞燈,這樣晚上也能看得見了。」 布萊恩特的想法是切實可行的。對這些過去經常在新西蘭放風箏的孩子們來說, 這也沒什麼大問題。這個計劃一宣佈,所有的人都情緒高昂地認可了。 金肯斯、埃文森、托內和科斯塔一想到一個比他們所見過的風箏還要大的風箏 就興致勃勃,風箏飛上天時攥緊拉線的感覺多美妙啊!他們提了不少建議。 「它得有一條長長的尾巴。」 「還有大耳朵。」 「上面要畫一張大臉。」 「還要把信號送上天去。」 這很令人鼓舞。雖然小不點們只知道看熱鬧,但這本身是件很嚴肅的事情,說 不定還可以帶來幸運的結果。 在唐納甘和他的三個夥伴離開法國人穴之後,巴克斯特和布萊恩特很快就著手 做這一工作了。 「看到這東西會使人們眼睛一亮,」索維絲議論說,「當初魯賓遜和瑞士的魯 賓遜一家怎麼就沒想到放風箏來求救呢?好遺憾啊!」 「整個島上都能看到它嗎?」加耐特問。 「不只是整個島,」布萊恩特告訴他,「而且在四周很遠的距離內都能看到。」 「他們會在奧克蘭山上看到嗎?」 「不一定。」對這個問題,布萊恩特笑了,「可是唐納甘和其他的人看到時, 他們就有可能會回來。」 整整那一天和接下來的幾天,大伙都忙於做風箏。布萊恩特認為最好將它做成 八邊形。風箏骨架輕巧結實,是用生長在家庭湖沿岸的一種堅硬的海草做成的。然 後,布萊恩特在骨架上舖上一層很輕的布,布曾是用來遮攔帆船天窗的,既可防水 又密不透風。至於拴風箏的繩子,他們就用從帆船上保留下來的計程繩。那種繩子 很結實,不容易斷。 風箏在空中飛的時候,有一條巨大的尾巴讓風箏保持平衡。它很結實,可以把 任何一個男孩子送上天。但這不是做風箏的目的。如果它十分結實,能抵抗不同的 風力,外形大得連五六十英里開外也能看得見,並且有一條足夠長的繩子可以把它 升到一定的高度的話,那麼目的就達到了。風箏太大,可能會把孩子們拖走,而且 哪怕是微風,它的速度也比預計的要快。因而不能用手放。於是孩子們把繩子綁在 帆船的一個絞盤機上,絞盤機穩穩地固定在地上,可以使「巨人」免受任何推力。 「巨人」是孩子們給風箏起的名字。15號晚,風箏完工了。布萊恩特決定第二天下 午把「巨人」升上天空。 不巧暴風來了,如果在這種天氣放飛的話,風箏會被撕得粉碎。這是唐納甘和 他的夥伴們在島的北部遭遇的同一陣暴風,它把船和美國人拋在後來被稱做塞汶礁 的巖石群上。 16號,儘管風沒有那麼猛烈了,但對放風箏來說,風勢還是過強。下午隨著風 力的減小,第二天極有成功放飛風箏的希望。10月17號將是查曼島上有歷史意義的 一天。 雖然是星期五,布萊恩特並不相信迷信,非得等到星期六。加之天氣非常有利。 如果有穩定、輕微的風吹拂,就很適合於放風箏了。他們將風箏線綁得很牢固,這 樣,風箏會以一定的角度直接飛向頭頂。 到了晚上,他們可以把一盞燈籠綁在風箏尾部,這樣風箏在晚上會發出光來。 那天上午,他們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工作。一點半鐘,他們將風箏放在地上,風 箏尾巴拉得很長,只等布萊恩特一聲令下,風箏就會拉起放上天,但是他沒有發令。 就在這時,小迷沖進了樹林,引起了布萊恩特的注意。小迷開始發出一種奇怪、 悲哀的叫聲,每個人聽了都覺得驚訝。 「小迷怎麼了?」布萊恩特問道。 「它聞到了樹林裡某種動物的氣味了嗎?」 「不,它不會叫成那樣子的。」 「我們過去看看吧。」索維絲提議說。 「帶上你們的武器。」布萊恩特提醒說。 索維絲和傑克跑進山洞,出來時扛著兩支裝滿子彈的槍。 「快走!」布萊恩特說。 在高登的陪同下,一行三人沿著小迷走過的路,朝著陷阱林走去,小迷的叫聲 不斷傳來。 布萊恩特和他的夥伴們還沒有走出50碼遠,就看到了狗站在一棵大樹前,樹底 下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好像死了一樣。她的衣服穿得不錯——結實耐 穿的布料做成的長袍,一條棕色的絲圍巾系在腰上。雖說她體格高大,約40到45歲 上下。可從她的臉上看得出她曾飽經滄桑。由於疲勞和饑餓,她精疲力盡,暈了過 去。 可以想象,年輕的殖民者自從來到島上以後第一次看到人類,心裡會是什麼滋 味。 「她在呼吸!她在呼吸!」高登叫道,「饑餓,也許是口渴。」 傑克返身回到洞裡,拿來一些餅乾和一瓶白蘭地。 於是布萊恩特俯身下去,撬開女人的嘴巴,倒了幾滴白蘭地進去。她眨動了一 下,睜開眼睛,看到周圍的男孩子們,臉上露出愉快的神色。接著傑克遞上一塊餅 干,她一把抓過去狼吞虎嚥地吃起來。顯而易見,這可憐的女人因未吃東西而遭受 的痛苦遠遠超過了勞累。 但她是誰呢?要是與她交流一下,她能聽懂嗎? 布萊恩特很快就確信了這一點。 陌生人稍稍坐起來,用英語說:「謝謝,謝謝你們。」 半小時後,布萊恩特和巴克斯特把她抬進了大廳,並且給她提供了他們能做到 的最好的照顧。 她開始覺得有力氣了之後,便開始講自己的故事。可以想象年輕的殖民者是多 麼的興致勃勃。 這個女人出生在美國,在威廉﹒潘菲爾德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女僕。她的名字叫 凱瑟琳﹒裡蒂,人們常叫她凱特。 一個月前,潘菲爾德夫婦想到智利去,那兒住著他們的一個親戚。於是他們來 到舊金山,登上約翰﹒特納指揮的商船「塞汶號」。 船開往瓦爾帕萊索。潘菲爾德夫婦和凱特坐在「塞汶號」上,開始了航行。 「塞汶號」是一艘好船。要是沒有剛剛加入的八個船員的話,航行毫無疑問會 一帆風順。 哪怕用最壞的詞語也不足以來描繪這八個惡棍。船航行九天後,其中一個叫沃 爾斯頓的人在他同夥的支持下,發動了一場叛變,殺死了船長、二副和潘菲爾德夫 婦。他們還想陰謀奪走這條船用作奴隸貿易。當時奴隸貿易在南美國家一些省份繼 續存在。 只有兩個人得以倖免於難。其中一個便是凱特。她多虧了福伯斯的求情而得救, 福伯斯沒有其他人殘忍;另一個是伊文斯,「塞汶號」船上的大副,他被留下來開 船。 這場可怕的事件發生在10月7號晚。當時「塞汶號」離智利約200海裡。 因以死相威脅,伊文斯被迫遵從歹徒的命令,把船駛向合恩角。然後穿越大西 洋直抵非洲西岸。但幾天之後,不知什麼原因,甲板上無緣無故起了一場大火,幾 秒鐘之內,火勢變得極為兇猛,沃爾斯頓和他的同夥發現已經沒有希望保住船了, 其中一個人跳出甲板躍入水中想避免被火燒死,沒想到卻被海水淹死了。船上的人 們不得不離開「塞汶號」,他們把一只備用的長船放下水,朝長船裡扔了一些貯備 糧和武器。當燃燒著的「塞汶號」沉沒的時候,備用船剛剛轉離航道。 倖存者們面對的形勢十分嚴峻。他們所處的位置離最近的陸地也有200英里。要 是凱特和伊文斯不在船上,歹徒們和船一起沉沒,那就真叫惡有惡報呢! 「塞汶號」沉沒兩天之後,一場猛烈的暴風席捲而來,把船刮到了查曼島上。 船上的帆被撕成了一條條的碎布,船桅也被風捲走了。在15號晚上,船被拋到沙灘 上,右舷被撞壞了。 沃爾斯頓和他的同夥們因長時間與風雨搏鬥而弄得精疲力盡,飽受了寒冷和疲 勞的折磨。當船撞上礁石的時候,他們差一點就會喪命。其中五個被一陣海浪卷進 水中,不一會兒,另外兩個被拋到沙灘上,而凱特也從船的另一側拋出船外。 那兩個人好長時間昏迷不醒,凱特也是如此。當她甦醒過來時,心想沃爾斯頓 與其他人早已葬身大海,因而顯得非常平靜。她靜靜地等待天亮,以便在這無名島 上尋找援助。大約凌晨3點,她聽到了長船附近的腳步聲。 當船通過礁石時,沃爾斯頓、布蘭特和洛克並沒有被擊中的海浪淹死。他們繞 過巖石群去幫他們的同夥。福伯斯和皮克正與他們談著話,而伊文斯卻在百碼之外 被寇普和庫克看守著。 他們的談話內容被凱特聽得清清楚楚。 「我們現在在哪兒?」洛克問道。 「我不知道。」沃爾斯頓老實承認說,「那又有什麼要緊!我們不能停留在這 兒,我們得往前直走。天一亮,我們可以四處轉轉。」 「你有槍嗎?」福伯斯問。 「有,還有彈藥,沒事的。」沃爾斯頓從貯存室裡拿出了五條槍和幾箱彈藥。 「還不夠,」洛克發表意見說,「在這樣一個荒郊野地。」 「伊文斯呢?」布蘭特問道。 「在那邊,」沃爾斯頓告訴他,「正由寇普和庫克看著哩。不管他願意還是不 願意,非得讓他跟我們一起走;如果他拒不答應,我就於掉他。」 「凱特怎麼辦?」洛克問。 「凱特?」沃爾斯頓的意圖很明顯。 聽了這話,凱特決定等這一群人一走就馬上逃跑。幾分鐘後,沃爾斯頓和他的 同伴幫著福伯斯和皮克顫顫地從長船的貯存室裡搬出槍支和彈藥以及剩下的一些存 糧——幾磅醃牛肉,一些煙草以及兩三瓶杜松子酒。 他們剛一卸完東西,剛好是暴風雨最猛烈的時候,凱特就爬起來。是該逃跑的 時候了。潮水不斷上漲,再過一分鐘,她就會被海水捲走。 唐納甘、威爾科克斯、韋勃和克羅絲返回到沙灘,準備對遭船難的人盡最後義 務的時候,卻發現沙灘上空無一人。沃爾斯頓和他的同夥已出發往東邊走了,而凱 特也朝家庭湖的北部跑去。到達時正是16號下午。由於饑餓和疲勞,她早已精疲力 盡了,所有能充饑維持生命的只是一些野果。她沿著湖畔左岸走了整整一晚以及17 號整個上午。當布萊恩特他們發現她時,她已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這就是凱特的故事,它揭露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迄今為止,年輕的殖民者 居住的百份之百安全的查曼島上,現在來了七個無惡不作的歹徒。如果他們發現了 法國人穴,他們會為進攻它而遲疑不決嗎?他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他們絕對有興 趣掠奪貯備品、存糧、武器,尤其是工具。要是沒有工具,他們不可能修理船隻讓 其適航。布萊恩特和他的同伴中最大的才不過15歲,最小的才10歲。他們又能做什 麼樣的抵抗呢?多麼令人恐怖的事!如果沃爾斯頓還留在這島上,他會毫無疑問地 來攻擊他們。可以想象,凱特的故事在孩子們中引起了多大恐慌。 布萊恩特只想到一件事——唐納甘、威爾科克斯、韋勃和克羅絲處在極大的危 險之中。如果不知道「塞汶號」的倖存者正在他們探險的島上,他們怎麼會提高警 惕加強戒備呢?只要一聲槍響,就會把他們的行跡暴露給沃爾斯頓。萬一落入那伙 歹徒的手中,他們肯定不會大發慈悲放過他們的。 「我們必須去救他們,」布萊恩特堅決地說,「而且必須在明天以前就讓他們 知道。」 「還要把他們帶回法國人穴,」高登補充說,「最好我們聯合起來反對任何攻 擊。」 「對,」布萊恩特說,「到了他們該回來的時候,他們會回來的!我要去找他 們。」 「你,布萊恩待!」 「是的,是我,高登!」 「怎麼找?」 「我和莫科一起坐船去,幾小時之內,我們就能穿過家庭湖到達東河,就像我 們上次一樣。我們總有可能在河口找到唐納甘。」 「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今晚,天一黑,我們就悄悄地渡過湖去。」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嗎?」傑克說。 「不行,」布萊恩特說,「我們必須一同乘船回來,小船隻能容納六個人。」 「那麼,就這麼辦嗎?」高登問。 「就這麼決定了。」 事實上,這樣做是最明智的。不僅是為了唐納甘和他的夥伴,也是為了其他所 有人。另外四個男孩並不是這一群孩子中最弱小的,他們可以壯大整體實力,不應 該分離出去。如果大家要在24小時內趕回法國人穴的話,他們一刻也不能耽擱了。 現在,沒有誰再提起放風箏的事了,否則也就太不謹慎了。風箏會成為一個信 號,不過不是對過往船隻——如果有的話——而是對沃爾斯頓及其同夥。布萊恩特 甚至想到最好把奧克蘭山頂的旗桿放倒。 男孩子們在大廳裡一直呆到夜幕降臨。凱特聽了他們的歷險故事之後,她不再 只想到自己,而是替身旁的一群孩子擔心。只要他們呆在查曼島上,她就是忠實的 僕人,她會像母親一樣照顧他們,而且,她已給最小的托內和科斯塔起了一個非常 親眼的名字叫「小乖乖」。 索維絲根據他喜歡的傳奇故事人物,建議叫凱特星期五太太,因為凱特是星期 五到達法國人穴的,而且他補充說,「這伙歹徒就像魯賓遜遇到的那些野人。」野 人出現的時候也就是被打敗的時候。 8點整,準備工作做完了。莫科毫不畏懼危險,非常高興能與布萊恩特同行。兩 人登上船,每人帶上一些必需品。一支左輪手槍和一把短彎刀。跟同伴們一一道別 之後,他們很快消失在家庭湖的陰影裡。而每個同伴無不感到離別的傷感。太陽落 山時,從北部吹來一陣輕爽的微風。如果微風持續穩定的話,則有利小船出航和國 航。 夜漆黑不見五指。真幸運,因為布萊恩特不想暴露自己的行動。他們只要按指 南針調整航向就可以直達湖對岸,然後可以上岸走或繼續往下划船,直到到達河口。 布萊恩特和莫科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前方,生怕發現一堆篝火。篝火表明沃爾斯 頓和他同夥的存在,因為唐納甘他們肯定會在海邊宿營。 兩小時內,他們航行了6英里。微風已增強了風力,但小船的航行速度並未因此 受到影響。它駛近了第一次到過的陸地。約半英里遠處,一條小溪緩緩流出。這半 英里路花了一些時間,因為前面的風平靜下來了,他們不得不用槳。樹下的一切看 上去靜悄悄的,森林裡沒有傳來一聲尖叫或是咆哮,在成堆的黑樹葉下也沒有一點 火星。 約10點半的時候,站在船尾的布萊恩特碰了碰莫科的手臂。離東河幾百英尺的 地方,一堆半隱半現的火穿透黑暗放出亮光。誰在那裡宿營?是沃爾斯頓還是唐納 甘?在划船進入小溪之前,他們必須弄清楚這一點。 「把我送上岸去。」布萊恩特說。 「我不和你一起去嗎?」黑孩子輕聲問。 「不,最好我一個人去,這樣被發現的概率就小些。」 小船沿岸滑行,布萊恩特跳上岸,叫莫科在原地等他。他手上拿著短彎刀,腰 帶上別著手槍。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開槍的。他爬上岸,閃身躲到樹下。 突然,他停住了。借著約20碼遠處若隱若現的火光,他看到一團影子在草地上 爬。忽地,他聽到一聲可怕的吼聲,一團黑影子跳在他面前。 這是一頭體形巨大的美洲豹。很快便傳來「救命!救命!」的叫聲。 布萊恩特聽出了這聲音。事實上,正是唐納甘和他的夥伴們在河邊宿營。 被美洲豹撞倒後,唐納甘掙扎著,沒法掏槍。 威爾科克斯被喊叫聲驚醒。他跳起來,扛著槍準備開火。 「別開槍!別開槍!」布萊恩特大叫。還沒等威爾科克斯看清他是誰,他揮著 拳頭朝野獸打過去。野獸反過身來對付他時,唐納甘趁著空當爬起來。幸運的是, 布萊恩特可以跳到一旁,用短彎刀刺了野獸一刀。那頭美洲豹受到致命的一擊,翻 滾倒在地上。這時韋勃和克羅絲沖過來搭救唐納甘。 但這次的代價是布萊恩特受了傷,他的肩膀被這美洲豹抓破了皮,鮮血直往外 流。 「你怎麼來的?」威爾科克斯問。 「你很快會明白的!」布萊恩特回答說,「快跟我來!快!」 「我還沒感謝你,我不會走的,布萊恩特!」唐納甘回應說,「你救了我一命!」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布萊恩特說,「這件事你不要再說了,快跟我來!」 布萊恩特的傷儘管不很嚴重,但也不得不用手帕緊緊地包扎起來。當威爾科克 斯綁傷時,布萊恩特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唐納甘。 那些他們以為是屍體的人還活著!他們還在島上活動!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兇 犯!船上有個女人和他們一起遇難,而這女人現在就在法國人穴!查曼島上再沒安 全可言了!這就是為什麼布萊恩特叫威爾科克斯不要對美洲豹開槍的緣故,以免槍 聲被歹徒聽見,這也就是布萊恩特只使用短彎刀的原因。 「噢,布萊恩特,你為人可比我好多了!」唐納甘懷著深深的敬意說。 「不,唐納甘,」布萊恩特回答說,「我會抓緊你的手不放,直到你答應跟我 一起回去。」 「好的,我會回去,」唐納甘向他保證,「你可以相信我,從今以後,我會是 第一個服從你的命令的人!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不,」布萊恩特說,「我們必須馬上動身,這樣就沒有被發現的危險。」 「怎麼走?」克羅絲問。 「莫科正在船上。我看到你們的火光時,我們正準備沿河往下行駛。」 「而且你來得正是時候,恰好救了我的命。」唐納甘補充道。 「還要把你們帶回法國人穴!」 唐納甘是6號晚離開櫸樹林返回熊巖灣的,第二天一早,照計劃安排,他來到靠 近湖的東河左岸,在這去法國人穴的路上,他停下來宿營。 幾分鐘後,布萊恩特和他的同伴們在小帆船上坐定了。對六個人來說,船實在 太小,現在,得小心翼翼地駕駛它。 然而風向很有利,加上莫科嫡熟的開船技術,一路上都未出現事故。 當他們的朋友在早上4點靠岸時,高登和其余的人歡呼雀躍。儘管危險近在咫尺, 但男孩子們已團結一心了。 第八章 團聚 殖民地又重新統一了。孩子們未來會在法國人穴裡和睦地相處,相安無事。這 種和睦關係是兩三天的分離結出的友情的果實。雖然沒向任何人吐露心跡,但唐納 甘已不止一次地責問自己頑固不化是多麼愚蠢,而其他人的想法也很類似。在布萊 恩特的實際行動感化之下,唐納甘終於改變了自己的孤傲個性,而且這種改變是永 久性的。 但法國人穴眼下正處在極度危險之中,他們會受到全副武裝的歹徒的攻擊。很 明顯,沃爾斯頓的最佳選擇就是盡快離開這個小島;但如果他發現這塊小殖民地能 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發動進攻,並且幾乎有百份之百的勝算。 只要他還在島上,男孩子們就得非常小心,不能離開西蘭河或家庭湖太遠。 有人問唐納甘在回熊巖的路上是不是看到過那些船員的蹤跡。 「沒有,」他回答說,「我們回來時和先前走的不是同一條路。」 「但我們可以確信沃爾斯頓是往東部走的。」高登說。 「對,」唐納甘回答說,「可他是沿河岸走的,而我們是穿過櫸樹林回來的。 從地圖上可以看見蒙騙灣上方有一個明顯的拐彎處,那兒有一片平坦的地勢,人們 能在此避難,而且不用離船太遠。也許凱特能告訴我們查曼島四周的一些情況?」 高登和布萊恩特已經問過凱特了,而她什麼也說不出。「塞汶號」著火後,伊 文斯先生把航線正對準美洲大陸,因而查曼島不會離大陸太遠。可是從暴風開始, 到他被拋上島嶼,伊文斯一直沒有提到島嶼的名字。沿海岸線一小段距離內就有數 不盡的群島。沃爾斯頓也有可能會試著去那兒,也有可能就留在東岸,這麼做是完 全有理由的。只要他把船修復到能經受風浪,他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到達南美海岸。 「除非,」布萊恩特指出,「他到了東河河口,發現你們宿營過的痕跡之後, 唐納甘,他就會決定再往島的深處搜索。」 「什麼痕跡?」唐納甘說,「只不過是些未燃盡的木炭罷了。那又會告訴他們 一些什麼呢?島上有人居住!如果這樣的話,這些歹徒只會想著如何把自己藏起來。」 「正是如此,」布萊恩特接著說,「直到他發現島上的居民只不過是一群小孩 子罷了。我們必須盡力做到不讓他發現我們的身份,這倒提醒了我一點,唐納甘, 你在回蒙騙灣的路上開過槍沒有?」 「沒有,這樣說來也太奇怪了,」唐納甘笑道,「我寧願用炸藥。離開海岸時, 我們獵物充足,一槍也沒開,所以沒有暴露我們的行蹤。昨晚,威爾科克斯準備朝 那頭美洲豹開槍時,正好你及時趕到,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一命。」 「唐納甘,你不用再老是說這事了,」布萊恩特鄭重地說,「我們千萬不能亂 開槍了,並且要遠離陷阱樹林。只靠一些備用物資過日子。」 回到法國人穴後,布萊恩特對傷口做了必要的處理。幾天以後,傷口就痊癒了, 手臂還有些不適,但很快就消失了。 10月份已接近尾聲,沃爾斯頓還沒有出現在西蘭河附近。他是不是已修好船離 了島嶼?這倒有可能。他有把砍斧——據凱特回憶,而且能夠充分利用水手們口袋 裡的大刀子;再說島上的木料也很充足。然而因為不了解沃爾斯頓的活動,法國人 穴裡的生活方式也因此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除有一次巴克斯特和唐納甘爬上奧克 蘭山頂放倒旗桿之外,他們再也沒有出遠門了。 在奧克蘭山頂上,唐納甘用望遠鏡仔細察看了東邊的每處青翠的樹叢,雖然他 只能很快地望到大海,沿路沒有一縷炊煙表明沃爾斯頓和他的同夥在島上安營扎寨。 無論在這個方位還是帆船灣的方位,他都沒發現絲毫可疑之處。 現在,所有的探險活動都被取消了。槍支也被閒置不用。殖民地的獵手們不得 不放棄他們喜愛的打獵活動。值得慶幸的是,打獵用的網和陷阱給法國人穴提供了 數量眾多的獵物。關在禽鳥籠的鵝鳥和鴕鳥太多,以至索維絲和加耐持不得不殺掉 很多。他們采了一大堆茶葉,收集了大量的械樹糖漿。這種糠漿極易制成砂糖。因 此,沒有必要再到小壩溪去補充存糧了。即使冬天在男孩子們恢復自由之前就降臨, 男孩子們也貯備了足夠的照明用油和填飽肚子的食物。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砍更多 的木柴,從沼澤林沿河岸運回。 就在這時,又有了一個新的發現。這一發現使法國人穴的生活更加舒適了。發 現者不是高登,而是凱特。儘管高登有淵博的植物學知識。沼澤林邊緣生長著一種 有一定數量的樹。樹高約50到60英尺。這種樹用斧子砍不倒,因為它們是纖維質的 木質,而且不宜用作大廳和圈養地的理想燃料。葉子呈長方形,隨著樹枝的節疤位 置而改變形狀。一個堅韌的皮質點以上就再也長不出樹葉了。 凱特第一次看到這些樹的時候,正是10月25日。她大聲叫了起來,「噢!看那, 有棵奶牛樹!」和她一起的托內和科斯塔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奶牛樹?」其中一個問道。 「是給牛吃的嗎?」另一個也問。 「不,小乖乖,不是,」凱特說,「之所以叫它奶牛樹,是因為它產牛奶,而 且比你們的小羊駝奶好喝多了。」 一返回法國人穴,凱特就把她的發現告訴了高登。高登馬上叫上索維絲和凱特 一道去了沼澤林。高登將樹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認為這可能是在北美洲分佈較廣 的一種乳膠樹,他並未弄@。 這可是價值非凡的發現。他們只要在樹皮上劃一道口子,奶汁很快就會流出來, 並且這種奶汁和奶牛產的牛奶一樣鮮美。如果放任自流,奶計就會凝固形成非常可 口的奶酪。除此之外,還能用它生產石蠟,就像蜂蠟一樣可以做成很好的蠟燭。 「嘿,」索維絲說,「不管是奶牛村還是樹奶牛,我們都可以從上面擠牛奶。」 他無意識中使用了同印第安人一樣的表達法。他們也是說:「從樹上擠牛奶。」 高登在樹幹上劃了一道口子,樹汁湧了出來,凱特用隨身攜帶的杯於滿滿裝了 兩品脫。 樹汁是白色的液體,看上去很鮮美,就像奶牛產的牛奶一樣讓人垂涎;而且它 更富有營養,更粘稠,香味更濃郁。到了法國人穴,杯子裡的奶汁一下子就喝乾了。 科斯塔像一只小貓一樣,嘴巴上還沾著幾滴。 一想到這種新產品的用途,莫科就露出滿意的神色。他輕而易舉就能到達沼澤 林獲取植物牛奶。 總而言之,查曼島能夠提供一塊大殖民地所需的必需品。男孩子們能在此住上 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凱特來到他們中間像母親一樣照顧他們,她那慈母般的關懷感 動了他們每一個人,使他們的日子過得更加舒服。 為什麼他們以前的安全感會受到干擾呢?現在布萊恩特和他的夥伴們要怎樣才 能弄清楚東邊的不明形勢呢?這對他們來說可是生死攸關的問題!他們再也不能繼 續探險了嗎?他們不畏懼任何危險,除了兇猛的野獸,而野獸又比他們日夜防範的 空有人軀的歹徒要溫順友好得多。 11月開始了,法國人穴周圍還未出現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布萊恩特甚至懷疑 「塞汶號」上的倖存者是否還在這個島上。但唐納甘不是親眼見過那艘破爛不堪的 船了嗎?斷裂的桅桿,撕爛的船帆以及破損的船舷。如果查曼島在某塊大陸或群島 的附近,船完全可以駛向海面了。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伊文斯先生應該了解這一 點。沃爾斯頓有可能已經離開島嶼了。真是如此嗎?必須把事情弄清楚。 布萊恩特常想把家庭湖東部的情況弄清楚。唐納甘、巴克斯特和威爾科克斯倒 是一定會十分樂意和他同行。但這樣會冒著落入沃爾斯頓手掌的危險,也只可能向 他表明他的對手是如何容易對付。這樣的話會導致最嚴重的後果。於是高登勸說布 萊恩特不要到櫸樹林去冒險,而他的建議總是被采納。 於是凱特提了一個可以避免被發現的建議。一天晚上,當所有的男孩聚集在大 廳時,她問布萊恩特是否可以讓她清早離開。 「離開我們!凱特!」布萊恩特叫道。 「是的!你們不能老是沒有沃爾斯頓是否還在島上的確切消息!我願意再到被 暴風困住的地方去一趟,看看船是不是還在那兒。如果還在,沃爾斯頓就沒走;如 果不在了,你們也不必再害怕他了。」 唐納甘說:「那正是布萊恩特、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和我四人想去幹的事。」 「對,唐納甘先生,」凱特說,「對你們有危險的事對我卻沒有危險。」 「但是,凱特,」高登勸說道,「要是你落到沃爾斯頓的手裡怎麼辦?」 「得了,」凱特打斷他的話,「我就會回到逃跑之前我所呆的地方,只是如此 而已!」 「要是這些歹徒殺掉你怎麼辦?他們不是很可能這麼做嗎?」布萊恩特問。 「從前我逃跑過,為什麼我不會再逃一次呢?尤其是我知道來法國人穴的路了。 再說,我要是和伊文斯先生一起逃跑,告訴他關於你們的一切之後,想一想他會對 你們有多大幫助!」 「如果伊文斯先生有逃跑的機會,」唐納甘說,「他不會早逃走了嗎?難道他 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嗎?」 「唐納甘說得有道理,」高登表示同意說,「伊文斯知道沃爾斯頓的秘密,一 旦不需要他幫忙開船到大陸上了,沃爾斯頓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如果現在伊文斯 還沒從沃爾斯頓一夥手中逃脫,那是因為他們的監視太嚴了。」 「說不定因為他冒著生命危險逃跑,早被沃爾斯頓他們殺掉了,」唐納甘指出 來說,「如果是這樣,凱特,除非你想再次被抓。」 「你難道以為我不會盡我所能避免被抓的命運嗎?」 「當然你會,」布萊恩特說,「但我們絕不會讓你冒這個險的,絕對不會!我 們必須找到更完善的辦法,看看沃爾斯特是不是還在查曼島上。」 凱特的提議被否決了。除了繼續小心提防以外,再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很 明顯,如果沃爾斯頓能離開這座小島的話,他肯定會在濕季來臨之前就離開了,然 後到一個歡迎他和他的同夥的國度去,就像所有遭到船難的人們都會受到熱情款待 一樣,不管他們從哪裡來。 如果沃爾斯頓還在這島上的話,他好像沒有深入內部探險的打算。在漆黑的夜 晚,布萊恩特、唐納甘和莫科常常乘著小船穿過湖去,但不管是對岸還是東河下游 的樹叢下,卻從來沒發現一絲火光。 然而,這樣活著也太讓人膩煩了——被禁煙在西蘭河、家庭湖、森林、懸崖圍 成的小圈子裡。布萊恩特總在考慮怎樣才能弄清楚沃爾斯頓是否離開小島或是他曾 在哪些地方燒過黃火。 說不定晚上他能從某個山上看看?這個想法湧入了他的腦海。遺憾的是,除了 最高點僅在海平面的200英尺以上的一座懸崖,島上沒有其他更高的山了。唐納甘和 其他幾個去過奧克蘭山,可從那兒他們甚至連湖對岸也看不到,更不用說地面上的 煙火或亮光,他們得登上還要高幾百英尺的地方,才能使視野更開闊,一直延伸到 蒙騙灣的巖石群。 這時,布萊恩特有了一個危險的主意,一個甚至稱得上瘋狂的主意,這和他先 前的主意毫不相干,但是這主意一直占據在他的腦海中,於是最終他采用了這一辦 法。 大家應該還記得放風箏的事被擱置下來了吧!自從凱特帶來了「塞汶號」的幸 存者大概在東海岸一帶活動的消息之後,把風箏放上天使島嶼周圍地都能看到的計 劃就取消了。 要是風箏不能用來做信號,而是用作偵察的一種手段會如何呢?這一偵察對殖 民地的安全至關重要。 對啊!這主意激發了布萊恩特的所有想象力。他記起曾在一張英文報上讀過一 則報道。報道寫的是一位女士坐在一個籃子裡升上天空,而吊起籃子的正是一只特 制的風箏。毫無疑問,一位女士能做到的,一個男孩當然也能做到!稍微要緊的就 是這嘗試中帶有一定的危險,而較之他們能得到的結果,這危險根本算不了什麼。 如果做好一切預防措施的話,這次嘗試難道沒有一絲成功的機會嗎?這就是布萊恩 特說服自己的原因。他認為只要把風箏做得更大更牢固的話,它就能順利升空,即 使他還不能計算出做到這一點所需的抬升力。那時,他就能在半夜被送上幾百英尺 的高空,這樣也許能發現湖泊和蒙騙灣中間某處的火光。 11月4日晚,他召集年紀稍大的男孩子們討論了這件事。 他告訴他們他想利用風箏。 「怎麼用?」威爾科克斯問道,「把它送上天嗎?」 「當然,」布萊恩特說,「做風箏的目的就是送上天。」 「在白天嗎?」巴克斯特問。 「不,」布萊恩特回答,「那樣沃爾斯頓會發現的,要在晚上。」 「但是你把燈掛在上面,」唐納甘指出,「那樣也會吸引他們的注意。」 「我不準備把燈掛上去。」 「那你打算怎麼辦?」高登問道。 「我準備乘著它上天去看看塞汶號的人是不是還在這島上。」 接著,布萊恩特不慌不忙地解釋了他的計劃,以免遭到大家的反對。 他的夥伴們沒有哈哈大笑。高登問他是不是說正經的,而其他人似乎同意了這 一想法。這樣的升空不是沒有可能的。如果做好一切安全的預防措施,他們願意試 一試。 「可是,」唐納甘指出來說,「你們做的風箏還不夠大。」 「是的,」布萊恩特同意說,「我們要把它做得更大更牢固些。」 「還得看看再說,」威爾科克斯反對說,「是不是風箏能承受得了。」 「那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巴克斯特說。 「再說,以前也有過這種先例。」布萊恩特說。於是他講了那位首次嘗試的女 士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要依賴於風箏的大小和風力的強弱。」他總結說。 「你準備飛多高?」巴克斯特問。 「我看如果我們能飛到700英尺高的話,」布萊恩特回答說,「我們就能看見島 上的任何一處火光了。」 「那好吧!我們就這麼做,」索維絲說,「越快越好!不能去我喜歡的地方, 我快悶死了。」 「我們大家都想出去走走,去看看我們的陷阱。」威爾科克斯補充說。 「我過膩了不能去打獵的日子。」唐納甘說。 「我們明天就動手吧。」布萊恩特說。 幾分鐘後,他和高登獨處一起。 「你真想這樣飛上高空嗎?」高登問道。 「我是說正經的,高登!」 「這太危險了。」 「也許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那我們中間哪一個會冒生命危險去嘗試一下呢?」 「不管是誰都得出於自願。」 「這麼說你已做出選擇了?」 「我想是的。」 於是,布萊恩特緊緊地握住了高登的手。 第九章 風箏的尾巴 第二天是11月5號,布萊恩特和巴克斯特大清早就開始工作了。在加大風箏之前, 必需好好考慮它能帶動的重量,然後他們才能計算約130磅的重物升空所需的地面面 積。 試驗沒必要等到晚上。西北風輕輕地吹拂著,布萊恩特只要不讓風箏飛得太高 就行了,免得讓湖對岸的人看見。試驗非常成功。孩子們發現在正常的風速下,風 箏能攜帶一袋20磅的東西。接著,他們把風箏扯下來平放在地上。 巴克斯特先是用動物肋骨加固了風箏骨架,正像雨傘骨架是用輻射狀的鐵絲固 定的一樣。由於骨架加大了,並覆蓋了新的帆布,所以風箏的表面積增加了。凱特 在這方面發揮了不小的作用。貯存品中有很多針線,而凱特的針線活做得很好。 要是布萊恩特和巴克斯特機械學方面的知識更多一點的話,他們就應考慮與風 箏表面積同等重要的重量、面積、重心、引力中心、以及繩子該綁在風箏上的位置 等要素。接著,他們就能算出風箏的抬升力和它所能達到的高度。這也能讓他們了 解什麼是繩子的張力。對於一個偵察者的安全而言,這是最重要的因素。 幸好,帆船上那根長約2,000英尺的計程繩起了極大的作用,但是風箏升空的 角度沒有選好的話,是不堪如此重荷的。讓科斯塔和托內非常失望的是,風箏不需 用一條尾巴,因為風箏負擔的重量足可以使其平穩,尾巴根本派不上用場。 試了幾次後,布萊恩特和巴克斯特發現最好把重物綁在一個十字架上。十字架 固定在離中心三分之一遠的地方,並在兩端綁上一根繩子,這樣重物就可懸於風箏 20英尺的下方,考慮到計程繩的傾斜,他們總共繞了1,200英尺的繩子。這可以使 風箏遠離地面七八百英尺。 為避免發生意外,他們決定讓風箏在湖面上空飛翔。湖面的寬度,對於一個技 術熟練的游泳健將來說,是非常容易游過去的。風箏完工時,其面積約為80平方碼, 呈八邊形,邊長約8英尺,徑長約15英尺。由於有牢固的支架支撐著,並且糊風箏的 布密不透風,風箏可以輕而易舉地攜帶120磅的重物升空。 偵察者要坐在柳條籃子裡。柳條籃在小帆船上有許多作用。籃子很深,足有一 個普通高度的男孩的腋窩那麼高;籃子又很大,可以讓他在裡邊活動自如;籃子還 很寬,如果偵察者想出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爬出來。 可以想象,這些不是在一兩天完成的。5號早上開始動工,7號下午才結束。試 飛一直推遲到晚上,以便測驗風箏在空中的提拉能力及其穩定性。 與此同時,形勢仍然沒有改變。有一兩個男孩好幾次爬上懸崖頂上去觀察。但 在陷阱林和法國人穴之間的北部,橫過小河以南,帆船灣以西,或是湖面上,都沒 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在奧克蘭山頂上也聽不到一聲槍響,視野範圍內見不到一縷炊 煙。 布萊恩特和他的同伴不正希望沃爾斯頓已離開查曼島了嗎?現在恢復他們以前 的生活是否明智?毫無疑問,風箏試驗將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但升上天空的人想下來時,怎樣才能讓地面的夥伴們知道呢? 布萊恩特的回答是:「信號燈是絕對不行的,那樣沃爾斯頓可能會看見。所以 我和巴克斯特準備了一條和繩子一樣長的線,線的一端固定在地面,另一端系在籃 子上。我們將在線上拴一個中間有小洞的鉛錘,鉛錘會隨著籃子飛上天。不管誰飛 上天,只要他讓鉛錘順著線滑下來,我們就知道他想下來了。」 「這樣行得通。」唐納甘表示同意。 一切準備就緒,試飛開始了,不到凌晨兩點,月亮是不會升起來的。從西南方 吹來的微風輕輕地刮著,飛行的條件非常有利。 9點鐘,夜色很濃了。幾團厚厚的雲在沒有星星的天空漂浮著,不論風箏飛多高, 甚至連法國人穴的近處也看不見。 所有的男孩都跑出來看熱鬧了。可以說,這次實驗是嘗試性的。要是他們親身 試試的話,他們會高興萬分而不是顧慮重重。 帆船上的絞車穩穩地固定在傾斜的平坦地區。長長的繩子小心翼翼地捲好,使 其能順順利利地和信號繩一同收放。布萊恩特在籃子裡放了一袋130磅重的泥土,這 個重量超過了任何男孩的體重。 唐納甘、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和韋勃在風箏邊站好了位置。風箏放在離絞車 100碼遠處。只要布萊恩特一發令,他們就會拉緊風箏骨架上的繩子使風箏升空。一 旦風把它托起,布萊恩特、高登、索維絲、克羅絲和加耐特將控制絞車,把繩子放 開。 「準備好了嗎?」布萊恩特問。 「好了!」唐納甘回答。 「放!」 風箏升高了一點,在風中搖搖擺擺,然後飛到了預定的飛行角度上。 「放!放!」威爾科克斯大叫。不一會兒,絞車因繩子的拉力轉動起來。風箏 和籃子緩緩飛到空中。 儘管很危險,孩子們還是在「空中巨人」飛離地面時歡呼起來。但是,讓他們 極為失望的是,風箏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而孩子們並不希望它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內, 這時風箏正飛在家庭湖上空。 「不必傷心,小乖乖,」凱特說,「下一次沒有危險的時候,你們的『巨人』 會在白天升空,然後你們就能按你們想的把信號送上天了。」 儘管看不見,但從上空的風速來看,男孩子們可以感覺到風箏飛得很平穩,並 且平穩度保持得很好。 布萊恩特想讓實驗能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出色地完成。於是他把繩子放到末端。 他能察覺到繩子的張力在正常範圍內,絞車已放出1,200英尺長的繩子了,風箏也 許到了七八百英尺的高度。這一切只在10分鐘內就完成了。 試驗完成了,男孩子們抓住絞車的把手開始收繩子,這一過程花的時間長得多。 把繩子收完整整花了一個小時。 把吊有籃子的風箏收回地面,而且不造成絲毫損壞,是放飛過程中最緊張的一 個環節。然而風力如此平穩,風箏順利地收回了。這個八邊形風箏緩緩地進入視野, 輕輕地落在地面上,接近它開始放飛的地點,就像風箏離開地面一樣,風箏返回時, 孩子們又歡呼起來。 剩下要做的就是將風箏留在地面上,巴克斯特和威爾科克斯自告奮勇守到天亮。 第二天是11月8日。首次正式飛行將在同一時刻進行。 男孩子們只等布萊恩特下達返回法國人穴的命令;但他什麼也沒說,好像陷入 了沉思。 他在想什麼?是在想這樣一次升空遇到的危險嗎?還是在想讓一個同伴冒險升 空他要承擔的責任呢? 「我們進去吧。」高登說。 「等一下,」布萊恩特說,「高登,唐納甘!我有一個建議。」 「什麼?」唐納甘問。 「我們讓風箏試飛了,」布萊恩特說,「而且很成功,因為條件很有利,風力 平靜,不強也不弱。我們怎麼知道明天天氣如何呢?我想最好還是不要推遲升空飛 行了。」 再有道理不過了。但沒有一個人吱聲。一想到危險,猶豫是自然而然的,甚至 對最膽大的人來說。 布萊恩特問:「誰上?」 「我!」傑克自告奮勇地說。 「我!」唐納甘、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克羅絲和索維絲接著叫道。 接著是一陣沉默。布萊恩特並沒有打破這一沉默。 傑克首先開口說:「讓我去吧,哥哥,讓我冒這個險!讓我上!」 「為什麼是你而不是我?」唐納甘反問說,「為什麼是你而不是別人?」 「是啊!為什麼?」巴克斯特問道。 「因為該我去。」傑克說道。 「該你去?」高登問。 「是的。」 高登抓住布萊恩特的手,像在問他傑克的意圖是什麼。他感覺布萊恩特的手在 他的手心裡顫抖。要不是夜色這麼濃的話,他就會看到布萊恩特臉色發白,眼淚盈 眶的表情。 「行嗎,哥哥?」傑克用一種非常堅定的語氣說。 「回答啊,布萊恩特!」唐納甘說,「傑克說他有權冒這個險!他為什麼有這 個權利而我們沒有?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我做錯了事,」傑克抽泣著,「我現在把我做錯的事告訴你們。」 「傑克!」布萊恩特打斷他,不讓他解釋。 「不!」傑克情緒激動,話也變得斷斷續續起來,「讓我說了吧!這思想負擔 太重了!高登,唐納甘,你們之所以在這兒,你們大家遠離朋友,呆在這孤島上, 全怪我!我是罪魁禍首。帆船漂到海上,是因為我魯莽,不,惡作劇地……不,愚 蠢地把系在奧克蘭的纜繩松開丟掉了。是的!我這麼做只為了好玩。可我一看到船 漂遠了,我又失去了理智。該叫的時候我又沒叫出來。於是一小時後,半夜,我們 就漂到大海中央了。天啊!原諒我,原諒我吧!」傑克大哭起來。凱特盡力安慰他。 「行了,傑克,」布萊恩特說,「現在你承認了錯誤,還願冒生命危險將功補 過;或者說補償你帶來的危害。」 「可他不是已經補償了嗎?」唐納甘說道,這次他顯得寬宏大量多了。「他不 是經常冒險為我們做事嗎?噢,布萊恩特,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一有危險,你老是把 你弟弟往前推了,而且為什麼他總願意做。這也是為什麼他冒著生命危險去濃霧中 尋找我和克羅絲的原因。是的,傑克,我親愛的朋友,我們原諒你了!」 男孩子們一擁而上,圍住了傑克,抓住了他的雙手。儘管這男孩還在傷心地哭 著,他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查曼學校裡最有活力、最敏銳的年輕人,變得如此心事 重重,老是躲著其他人!在他哥哥的命令和自己的願意之下,他們看見他總是沖在 危險的最前面,而且他還覺得做得不夠!他想再次冒險!只要一開口,他就會說: 「看,該我上了吧!我一個人去!不是這樣嗎,哥哥?」 「說得好,傑克。」布萊恩特友好地拍拍他弟弟的背說。 在傑克坦白之後,在他的堅決要求下,唐納甘和其他人想阻止他也是白費力氣。 能做的一切就是讓風保佑他。這時,風有慚慚加強的趨勢了。 傑克再一次握緊了朋友們的手,在走進籃子之前,他轉向他的哥哥。布萊恩特 面無表情地站在離絞車有幾步遠的地方。 「再見。」他說道。 「是的,再見!」布萊恩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要不,還是我向你說再見 吧,我去。」 「你!」傑克叫道。 「你!你!」唐納甘和索維絲也重複叫道。 「是的!我!傑克的愚蠢行為不管是他自己或是他哥哥來做補償都不會有區別。 況且,我當初有升空打算時,你們認為我會讓其他人去嗎?」 「哥哥,」傑克懇求道,「求求你,求求你!」 「不,傑克!」 「那麼,」唐納甘說,「我要求去。」 「不,唐納甘,」布萊恩特語氣堅定地說,「我去!這是我的想法。」 「我認為,還是布萊恩特去吧!」高登握了握他的手。 幾分鐘後,布萊恩特坐進了籃子裡。他一坐穩,就命令放飛。風箏開始穩穩地 上升。接著站在絞車旁邊的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克羅絲和索維絲迅速放鬆繩子。 與此同時,加耐特讓信號繩從手中放開。 10秒鐘後,「空中巨人」消失在黑暗中,不是像上次放飛那樣在歡笑聲中離開, 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 這個小世界勇敢的首領隨著風箏消失了。 風箏平穩地上升了。柔和的微風保證了這一點。布萊恩特沒有經歷任何危險的 大起大落。他始終一動不動,緊緊地抓住吊著籃子的繩索。繩索輕輕地擺動,就像 在蕩鞦韆。 他先是有種奇怪的感覺。坐在這在風中嗖嗖作響的巨大傾斜飛行物裡,他覺得 自己像浮在宇宙之中,像是被一只稀奇古怪的鳥類托著,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蝙蝠。 但幸虧他性格剛毅,使他在這樣的歷險中也能保持冷靜。 10分鐘後,風箏離地面的高度已經很嚇人了,它很快就不會再上升! 布萊恩特開始冷靜的觀察。一手抓住繩索,一手拿著夜間望遠鏡。 他的身下是一片黑暗。湖泊、森林、懸崖全是一團漆黑,分不清輪廓,但他還 能找到整個島嶼的海岸線。 要是在白天飛行的話,視野就會很清晰。他就能看見四五十英里以內的其他島 嶼或者大陸,如果他所能看到的這一範圍內確實存在島嶼和大陸的話。 西、北、南三方的天空霧靄重重,他看不見絲毫東西;但是東部的天空有一角 暫時還沒有雲遮擋,一些星星出現了。 正是在那個方向,有一絲亮光,反射在低雲層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火光!」他叫起來,「是沃爾斯頓在那邊宿營嗎?不可能!太遠了,很明 顯在島的上空,是火山爆發嗎?那邊還有沒有島?」 布萊恩特突然記起第一次去蒙騙灣探險時,他曾看到了一團白點,「是的,」 他說,「就在那邊!會是冰川嗎?要真是這樣,陸地應該在離我們不遠的東邊。」 布萊恩特用望遠鏡對準火光,黑暗使其更加明顯,毫無疑問,那是一座火山。 它位於三十多英里遠的陸地或群島上,旁邊是一座冰川。 布萊恩特想清楚了這一點時,他又發現了另一線火光,離他更近,只有五六英 裡遠,理所當然是在島上的樹叢中。 「這次是在森林裡,」他認準了,「在它的邊上,海岸邊!」 火光好像只是一閃就消失了,不管他怎麼看,布萊恩特再也看不見它。 是的!他的心怦怦直跳,手發抖得厲害,差點連望遠鏡也握不住,不能對準觀 察物。 但是毫無疑問,離東河河口不遠有一堆營火。布萊恩特看見了,而且很快他發 現了樹叢中的反光。 因此沃爾斯頓和他的同夥在熊巖灣附近露營,「塞汶號」上的歹徒還沒離開查 曼島!小殖民者隨時會受到他們的攻擊,法國人穴再也不安全了! 很明顯,沃爾斯頓發現把船修好是沒有指望了,並且放棄了離開這兒去另一鄰 島的企圖。 布萊恩特觀察完了,覺得再沒必要延長在空中觀察的時間,他準備下落。風力 開始增強,籃子的擺動更強烈了,這使得他著陸有些困難。 在確信信號線將暢通無阻後,他把鉛錘松開了。幾秒鐘內,鉛錘便滑到了加耐 特手中。 絞車立刻開始收回繩索。 風箏下降的同時,布萊恩特始終守望他見到的亮光,他再次看到了火山爆發和 營火的光。 可以想象,高登和其他人等待信號下落的焦慮程度!布萊恩特在空中的20分鐘 像是永遠沒有盡頭。 唐納甘和助手們使勁絞動卷盤,他們也發現風力增強了,變得更加不穩定了。 他們感覺到繩索的拉力,他們開始急切地擔心布萊恩特會遇到麻煩。 他們努力地捲動,卷盤快速地旋轉,但是收回1,200米的繩索還是要花些時間 的。風力還在增強,信號發出後的45分鐘內,風已經很大了。 這時,風箏已到了湖面100英尺的上空。 突然一陣劇烈的擺動,威爾科克斯、唐納甘、索維絲和巴克斯特發現抵抗力消 失了,人全部跌倒在地。 繩子斷了。 恐懼的哭聲中夾雜著叫喊聲。「布萊恩特!布萊恩特!」 幾分鐘後,布萊恩特到達沙灘上大聲地叫著。 「哥哥!」傑克喊著,第一個沖向他。 「沃爾斯頓還在!」 同伴們圍過來時,這就是布萊恩特說的第一句話。 繩子斷了時,他覺得自己被風吹走了。不是垂直下落,而是斜著緩慢地落下, 上方的風箏成了降落傘,他只需在籃子碰到水面時跳出來就行了。他靜靜地等待著。 籃子碰到水面的那一刻,他的頭部先入了水。像他這樣一個游泳健將,很快就游過 了離岸四五百英尺的距離。 與此同時,風箏因失去他的重量,像一個巨大的空中木筏消失在北方。 第十章 近在咫尺的敵人 第二天早上晚些時候,男孩子們才騷動起來,準備討論這不平靜的事態。正如 高登所指出的那樣,沃爾斯頓已在島上呆了兩周,如果他仍未修好船,那只不過是 因為缺少工具。 「一定是這個原因,」唐納甘同意了他的看法,「因為他的船並未損壞得很厲 害。如果我們的帆船沒有破損得那麼嚴重,那我們早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它修好。」 雖然沃爾斯頓並沒有離開小島,但他似乎也沒有一直呆在查曼島的意圖。如果 他有此意,那他早就會多次進入島內探索,而且他肯定早就發現法國人穴了。 接著,布萊恩特將他看到陸地一事告訴了其他人,那塊陸地就在東面不遠處。 他還補充說:「你們肯定還記得,那次我們去東河時,我看到的一團略高出海 平面的白點,當時我根本不能解釋。」 「威爾科克斯和我沒看到那樣的東西,」唐納甘反駁說,「雖然我們盡力……」 「莫科和我一樣清楚地看到了那團白點。」布萊恩特說道。 「好吧!可能是有的,」唐納甘勉強承認說,「但你怎麼會想到我們是在一塊 陸地或一片群島附近呢?」 「是這樣的,」布萊恩特說道,「昨天,當我順著這個方向觀望海平面時,我 看到在我們島的遠方有一條綿延的火光,那只有可能是從爆發著的火山發出來的。 所以我猜測不遠處肯定有某個島嶼。現在,『塞汶號』上的船員肯定也知道了這一 點,所以他們在盡力到那座島上去。」 「千真萬確,」巴克斯特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他們也不想在這兒停留太久。 顯而易見,他們現在仍呆在我們這個島上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們沒辦法使他們的船航 行。」 布萊恩特的消息對這塊小殖民地而言是至關重要的。它明確地顯示出一點:查 曼島並非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孤獨地浮在太平洋上。但沃爾斯頓在東河上建立起他的 地盤,這使事情複雜化了。如果他放棄現在海岸上的居住地,向他們的駐地前進12 英里,只要他沿河而上到達湖泊,只要他再沿湖的南岸走,那麼他遲早會發現法國 人穴。 為了防範這種事情發生,布萊恩特不得不采取所有的預防措施。今後男孩子們 不到必要之時,不得外出。巴克斯特用一片灌木遮掩了圈養地,又用同樣的方法偽 裝了大廳和儲藏室的入口,任何人不准在湖泊和奧克蘭山之間的空地出現。 除去這些困難,現在又有些其他焦慮因素。科斯塔發高燒病倒了,生命垂危。 高登不得不從帆船上的藥箱裡給他開藥吃,他非常緊張,生怕自己開錯了藥!幸虧 有凱特在那兒,她就像是這可憐的病孩子的母親。出於女性的本能,她日夜無微不 至地看護著他。實在太感謝她了,科斯塔終於退燒,不久之後身體又迅速地康復了。 在11月份的前二周,雷雨頻繁。但到了17號,溫度緩緩上升,並保持不變,長 時期的溫暖的季節到來了。大樹和灌木以及其他所有的植物,都很快披上了新葉和 花兒。 南荒郊飛鳥也大批地飛回老巢。因為不能越過沼澤去狩獵,這使唐納甘痛苦萬 分。 可憐的威爾科克斯也和他差不多。因為他也不能布網捕鳥。不僅鳥兒們成群地 飛回小島,而且其他動物也落入了法國人穴附近的陷阱中。 一天,威爾科克斯發現了一只信使鳥,就是在冬天被迫飛往北方不知名國家的 那群鳥。這只燕子的翅膀上仍帶著塊小布條。這是不是寫給帆船上倖存者的信呢? 哦,不是的!消息就這樣杏無回音地又回來了。 在這段漫長的枯燥乏味的日子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大廳度過的。負責寫航海 日記的巴克斯特發現現在已無事可記。不到四個月後,查曼島上的殖民者又要迎來 第三個冬天2 男孩子們焦慮不安地想著,這對這些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來說是多麼令人氣餒的 事啊!只有高登老是關注著管理的細節問題。 甚至布萊恩特也有幾次就要喪失信心了,但他盡力將這種情緒掩蓋起來。他試 圖鼓舞他的同伴們繼續學習,恢復討論和大聲朗讀。他不斷讓他們回憶家鄉和朋友, 並保證總有一天他們會回去的。他竭盡所能地想鼓舞他們的鬥志,但收效甚微。他 現在最怕的就是這種灰心失望的情緒。 事實並非如此!一些十分重要的事立刻讓他們興奮不已2 那是在11月21日下午2點左右,當唐納甘在湖邊鉤魚時,他的注意力被許多在河 左岸盤旋的鳥兒不和諧的叫聲吸引。如果那些鳥兒不是烏鴉,它們顯然也和烏鴉一 樣屬於相近的鳥種。因為它們太相像了。 若不是它們行為怪異,唐納甘也不會注意到它們的叫聲。 它們在空中圍成一個大圈,快接近地面時,它們又縮小圓圈的半徑,直至迅猛 地撲進一塊草木茂密的地面。 接著,怪叫聲比以前更大了。但唐納甘卻無法看到這些鳥的一絲行動。因為它 們消失的那塊地方的灌木大稠密了。 一個想法閃入他的腦海。那兒肯定有具動物屍體。因為他非常好奇地想知道那 到底是什麼,所以他返回法國人穴叫莫科用船把他載往西蘭河的另一面。 他們劃出岸邊,10分鐘後就劃進了岸邊的樹林。立刻,鳥兒全都飛離地面,用 尖叫聲來抗議他們打擾了它們的午餐。 那兒躺了具小駝馬的屍體,很顯然它只是在幾小時前死的,因為屍體還未完全 冷卻。 唐納甘和莫科不想把這鳥兒吃剩的午餐帶回洞中貯藏,所以正待離去。突然想 起為什麼這只駝馬會死在沼澤邊呢?這兒離東面森林太遠了,而駝馬類動物又很少 離開那裡。 唐納甘仔細檢查了駝馬屍體。在駝馬腹部有一個傷口,而且這個傷口不是被美 州虎咬傷的,也不是被其他猛獸咬的。 「這只駝馬是被槍打死的。」他得出結論說。 「這就是證據!」他一邊說,一邊用小刀把一顆子彈取了出來。這顆子彈的大 小更像是帆船上的步槍打的,而不像是他們打獵用的那種槍。這肯定是沃爾斯頓或 他同伴們開的槍。 唐納甘和莫科離開了那群虎視眈眈的鳥兒,返回了法國人穴,並且把這件事告 訴了夥伴們。 很顯然,駝馬是被一名「塞位號」上的人打死的。因為不論是唐納甘或是其他 任何人都有一個多月沒開過槍了。但問題是要搞清楚駝馬是在何時何地挨了這一槍。 經過全面考慮之後,他們發現這個傷口是在五六個小時之前弄的,這正是駝馬 從低窪地到達河岸所需的時間。因此沃爾斯頓的一個手下今天早上肯定去過家庭湖 的南端,他們整個隊伍也肯定已過了東河,距離法國人穴已越來越近了。 因此,雖然危險說不上是十萬火急,但形勢的確是越來越嚴峻了。島嶼南邊是 一片廣闊的平地,中間有河流穿過,分佈著沼澤,點綴著沙丘,但仍沒有足夠的動 物滿足那伙人的日常飲食。好像沃爾斯頓還未準備冒險穿過那兒,因為他們沒聽到 武器發出的聲音,所以現在仍有理由認為法國人穴的地點還未被發現。 然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他們沒有任何自衛反擊的機會,那麼這些小 殖民者被趕出山洞就不足為奇了。 三天後,一件更有意義的事發生了。更加肯定了他們的認識,而且也更加顯示 出他們的安全比以前更加得不到保障。 24日上午大約9點時,布萊恩特和高登出了洞,穿過西蘭河去瞧瞧他們是否能在 湖泊和沼澤之間的窄路上挖一條類似壕溝的東西。如果沃爾斯頓以後出現在這條壕 溝時,就更方便小殖民地的神槍手唐納甘的埋伏。 他們從河邊出發走了約300碼遠。布萊恩特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那東西也 被他的腳踩碎了。他並沒有太留意,只把那當作是無數貝殼中的一只。這些貝殼都 是被春天的洪水淹沒整個平地時沖上來的。但是走在他身後的高登卻停了下來,並 且大叫道:「看這,布萊恩特,看這!」 「怎麼回事?」 高登停下來並拾起那個已踩碎的東西。 「瞧!」他說道。 「那不是貝殼,」布萊恩特答道,「那是……」 「煙鬥!」 高登正拿著一個手柄被踩壞的煙鬥。 「我們中誰都不抽煙,」他指出說:「這煙斗肯定是被誰……」 「不是我們的人掉的,除非這屬於在我們之前呆在這裡的那個法國人。」 「不!煙斗不是鮑定的,他20年前就死了。而這是最近才掉的,因為裡面的煙 草氣味仍能很清楚地聞到。幾天前,或者幾小時前,沃爾斯頓的同夥或沃爾斯頓自 己來過湖的這邊。」 高登和布萊恩特迅速回到洞內。在洞裡,凱特證實了她以前在沃爾斯頓的所有 物中確實見過這個煙鬥。 毫無疑問,海盜已轉移到了湖的南面。可能今晚他們就可以到達西蘭河岸。如 果法國人穴被發現了,如果沃爾斯頓知道了他們的殖民地,他會想不到他急需的工 具、設備、火藥和儲備這兒都有嗎?七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輕而易舉就可對付15個最 能幹的小男孩。尤其是他是否還會突然襲擊呢?無論如何,現在已無任何疑問可言。 沃爾斯頓那一夥人現在正接近他們。 在這種緊急形勢下,布萊恩特贊成他同伴們的觀點,那就是要有值勤的哨兵。 白天在奧克蘭山上要設一持久性的前哨,俯瞰各方位的入侵。晚上由兩個大男孩在 洞的人口處站崗。所有的門也都用些支柱加固。洞內還堆放了些大石頭,這些都可 能還能擋住他們一會。在巖洞壁上開的小窗裡,已放了兩門小火炮。一個保衛著西 蘭河那邊,另一個則對著湖邊。步槍和左輪手槍已放置妥當,一有警報即可使用。 現在是11月27日,連續兩天,氣溫高得令人窒息,大片的雲層厚厚地籠罩著整 個小島,響亮的雷聲顯示著暴雨即將來臨。那天晚上做了預防工作後,這已是連續 幾個晚上的例行公事,他們又把船拖進儲藏室,布萊恩特和他的夥伴們把所有的門 都關上,現在只剩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等著睡覺,並跪下禱告,思念故土。 大約晚上9點半,狂風暴雨真的來了。山洞被強烈的閃電照亮,山頭似乎也被隆 隆雷聲震得顫抖。這是一場沒有風,沒有雨的電閃雷鳴,就是最恐怖的那種,因為 靜止不動的雲把它們的電流全數傳到一點,這種情形會持續整整一個晚上。 科斯塔、托內、埃文森和金肯斯躲在床上,每次一聽到恐怖的爆響,他們都會 蹦起來,這些響聲也顯示出閃電是離這兒如此之近。但他們在洞中是無需害怕的。 閃電可能會擊中山巔20次,100次,但它不可能擊穿法國人穴的厚壁,這些厚壁如同 不會漏雨一樣,一絲光也透不進來。有好幾次,布萊恩特,唐納甘或是巴克斯特想 去把門打開一半,卻又因閃電光太刺眼,而不得不立刻退回來。天空似乎被點燃了, 湖面也反射出天空中的閃電,如同一大片火海。 從10點到11點,在閃電和雷聲中,沒有一刻安寧。直到快午夜時,電閃雷鳴才 開始有減弱的趨勢。雷聲之間的間隔越來越長,隨著雷聲漸漸遠去,它的威力也漸 漸減弱。接著起風了,把那些沉沉地壓近地面的烏雲吹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天上 下起了傾盆大雨。於是,小不點就覺得不那麼害怕了。雖然現在是他們的睡覺時間, 二三個原先躲在床單下的腦袋也鑽了出來,布萊恩特和其他的人在做了些日常防護 措施後,也就準備上床睡覺。突然小迷一躍而起,跑向大門並發出一長串的吠聲。 「小迷是不是嗅到了什麼?」唐納甘一邊問,一邊想試圖讓這狗安靜下來。 「在此之前,這個靈物何曾這樣做過?」巴克斯特提醒他們說,「它從未犯過 錯。」 高登決定說:「在我們上床睡覺前,我們一定要弄清楚這叫聲是什麼意思。」 「非常正確,」布萊恩特同意說,「但是誰都不能出去,準備自衛!」 每個人都拿起了自己的步槍和左輪手槍。接著唐納甘向大廳門走去,莫科則向 儲藏室的門走去。他們都靠著門聽著,但在外面他們什麼聲音都沒聽到。雖然小迷 仍在不停地叫喚,並且開始大叫。這是最糟糕的,而高登卻無法讓它安靜下來。 突然有一聲槍響。他們決不可能把它誤以為是雷聲。而且這槍聲肯定是在距法 國人穴200碼以內開的。 唐納甘、巴克斯特、威爾科克斯和克羅絲抓住他們的步槍,站在門邊,隨時准 備向任何靠近的人開火。其他人則開始堆石塊,形成一個掩體。突然,在外面聽到 了一聲大叫:「救命!救命!」 有個人肯定生命垂危。 「救命!」又傳來了那個聲音,這一次距離洞口只有幾碼遠了。 凱特在門邊細聽。 「是他!」她叫道。 「誰?」布萊恩特問道。 「打開門!打開門!」凱特催促著他們。門被猛力推開。一個人渾身是水地沖 到他們中間。原來是「塞汶號」上的伊文斯! 亦凡公益圖書館(Shuku.net)掃校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