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聲尾】
【楔子】 半個鐘頭以後﹐賽勒斯﹒史密斯和赫伯特回到了營地。工程師簡單地告訴伙伴們 說﹐上天把他們扔在一個荒島上了﹐其他情況明天再研究。然後大家就去准備睡覺。 這群荒島上的居民﹐在海拔二千五百英尺的山洞里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3月30日﹐匆匆忙忙地吃完了早飯──除了烤角雉以外﹐別的什麼也沒有 ──工程師打算再爬到火山頂上去﹐仔細觀察一下﹐如果荒島跟任何陸地都不接近﹐ 或是在往來太平洋各群島的航線以外﹐那麼他們就可能一輩子困守在這里。這一次伙 伴們跟著他參加了新的探索。他們也想看一下荒島﹐因為今後他們的一切需要都必須 依靠島上的物產來供應。 早上七點鐘左右﹐賽勒斯﹒史密斯、赫伯特、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萊和納布離 開了營地。他們對於這個處境似乎並不感到焦急。他們對自己有信心。這是毫無疑問 的﹐但是有一點必須指出﹐就是﹐史密斯的信心基礎和他的伙伴們不一樣。史密斯所 以滿懷著信心﹐因為他認為能夠從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取得他和他的伙伴們需要的一切 生活必需品﹐而伙伴們所以毫不擔憂則是因為有賽勒斯﹒史密斯和他們在一起。特別 是潘克洛夫﹐自從生火的事情以後﹐他任何時候也不感到悲觀﹐只要有工程師和他在 一起﹐即使在一塊光禿禿的石頭上﹐他都不伯。 “呸﹗”他說﹐“我們沒有經過官方的許可一樣能夠離開里士滿﹗何況這里肯定 沒有人會阻攔我們﹐我們要是再想不出法子逃出去﹐那才怪呢﹗” 賽勒斯﹒史密斯按照昨晚走過的路出發。他們沿著形成山肩的高地﹐繞過火山錐 向巨大的山洞走去。天氣非常晴朗。太陽懸掛在萬里無雲的天空﹐陽光照遍了整個東 面的山坡。 他們走到火山口前。它和工程師在黑暗中所辨認出來的完全一樣﹐也就是說﹐象 一個龐大的漏斗﹐從上到下﹐愈來愈寬﹐從高地到頂端有一千英尺。洞口以下是一道 道又寬又厚的熔岩﹐它們從山坡上蜿蜒到山下﹐標志著當初岩漿流向低處山谷的道路﹐ 荒島的北部遍地都是這些山谷形成的凹溝。 火山口內部的斜坡不過三十五度到四十度﹐爬上去既不困難也沒有障礙。這里可 以看出﹐很久以前遺留下來的熔岩大概還是在側面的新噴口沒有開出來以前從頂口上 漫出來的。 火山管從底層一直通向火山口﹐它的深度肉眼沒法觀測﹐因為光線太暗了。然而 火山已經完全熄滅﹐這是毫無疑問的。 不到八點鐘﹐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一起來到了火山口的頂峰﹐他們站在北邊隆起 的錐形小丘上。 “海﹐到處是海﹗”他們不由自主地這樣喊道﹐這句話使他們一變而為島上的居 民了。 不錯﹐一片遼闊無邊的大海環繞著他們﹗也許賽勒斯﹒史密斯在沒有二次爬上火 山錐頂以前﹐還希望前一天晚上在黑暗中沒有看清﹐希望這次能發現海濱和島岸。然 而遠到天邊﹐也就是說在半徑五十多英里的圓周內﹐都沒有任何東西。看不見一片陸 地﹐沒有一葉孤帆。周圍空曠的地方只看見茫茫的海洋──荒島就是這個遼闊無邊的 圓形的中心。 工程師和他的伙伴們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默默地觀察了幾分鐘﹐大海的每一 個方向﹐直到最遠的邊緣都看遍了。潘克洛夫的眼睛向來好得出奇﹐然而他也看不見 任何東西﹐如果水平線上有一片陸地﹐即使模糊得象水汽一樣﹐肯定地說﹐水手也能 找到的﹐他仿佛生來就帶著一副望遠鏡。 他們看完了海洋再回過頭來看他們下面整個的海島﹐吉丁﹒史佩萊首先問道﹕ “這個島大概有多大﹖” 的確﹐在這漫無邊際的海洋里﹐它顯得並不大。 賽勒斯﹒史密斯想了幾分鐘﹔他仔細地看了一下海島的周圍﹐考慮到他們所在的 高度﹔然後說﹕ “朋友們﹐島的周圍大約有一百多英里﹐我想是不會錯的。” “那麼面積呢﹖” “很難估計﹐”工程師答道﹐“因為地勢太不規則了。” 如果賽勒斯﹒史密斯估計得不錯﹐那麼這個島就和地中海里的馬耳他島或贊德島 差不多大﹐不同的是它的地形復雜得多﹐而海角、地岬、地角、港灣和河流卻比較少。 這個扁的奇怪的地形特別顯眼﹐吉丁﹒史佩萊根據工程師的意見把海島的輪廓畫了下 來﹐他們覺得它很象一只奇怪的動物﹐仿佛是一只極大的海獸躺在太平洋的水面上。 事實上海島的形狀確是這樣﹐掌握了這一點是具有重大意義的﹐通訊記者立刻就 相當正確地畫了一張海島的草圖。 海岸的東部──也就是這批遇難的人登陸的地方──形成一個寬闊的港灣﹐港灣 盡頭是一個突出的海角。潘克洛夫第一次觀察的時候﹐因為被隆起的地岬遮住﹐所以 沒有看見。東北方另外有兩個海角圍著港灣﹐海角中間留著一道狹長的海峽﹐看起來 象一只可怕的角蛟半張著嘴。 從東北到西北海岸是弧形的﹐很象動物的扁平頭蓋。跟著海岸又往上突起﹐在地 面上高出一大塊﹐但是這部分海島的形狀不很清楚﹐海島的中部就是火山。 從這隆起的一點開始﹐海岸從南到北相當平直﹐沿岸三分之二的地方﹐有一條很 窄的小河把海岸分開﹐從小河分割的地方起﹐海岸就成了長長的一小條﹐好象大鱷魚 的尾巴。 這根尾巴向海里伸出三十多英里長﹐形成一個名符其實的半島。半島彎曲過來﹐ 形成一個可以停泊船只的寬闊海灣﹐它是這塊地形特別的土地上的低海岸部分。 從“石窟”到緯度相同的西海岸的小河﹐是海島最狹的地方﹐距離只有十英里﹔ 可是最長的地方﹐也就是從東北的峽口到西南端的半島尾部﹐至少有三十英里。 海島的內陸大致是這樣的﹐從高山到南部海岸一帶樹木很多﹐北部則干燥多沙。 在火山和東部海濱之間﹐出乎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的意料﹐竟發現有一個湖。 沿湖生長著許多常綠樹﹐島上有這種樹木﹐這倒是他們事先沒有想到的。從山頂上看 過去﹐這個湖好象和海面一樣高﹐可是工程師衡量了一下﹐他告訴大家﹐湖面一定在 高約三百英尺的地方﹐因為海濱向上延伸成一片高地﹐而湖就在高地上。 “這是一個淡水湖嗎﹖”潘克洛夫問道。 “當然﹐”工程師說﹐“湖水一定是山里流下來的。” “看﹗一條小河往湖里流。”赫伯特指著一條很狹的溪水說﹐它顯然是從西邊一 帶流來的。 “是的﹐”史密斯說﹐“既然有小河往湖里輸送水﹐那麼在靠海的地方一定有一 個出口﹐湖水大多的時候就從那里排出去。我們回去的時候可以去看看。” 島上的水系至少包括這條曲折的小河和前面已經提到過的河流﹐這是探險家們已 經看到的。然而﹐整個的海島上幾乎有三分之二覆蓋著樹木﹐形成一片廣大的森林﹐ 因此也可能有其他的河流從樹底下流到海里去﹐甚至可以這樣推論﹐從這一帶看來﹐ 這個地區內美麗的溫帶草木品種實在太多了。北部看不見有任何河流﹐也許東北部的 沼澤地帶可能有一些死水﹔除此以外就是一些沙丘、沙灘和干燥的土地。這和海島上 其余樹木茂密的部分比起來﹐顯得太不相同。 火山並不在海島的正中央﹐相反的﹐它聳立在西北部﹐好象成了這兩個地帶的分 界線﹔在西南、正南和東南三面﹐第一部分的支脈都被綠蔭遮蓋住了。北邊就不同﹐ 山脈的分支清清楚楚地擺在人的眼前﹐這些分支一直伸展到沙地的平原上才完。當初 火山噴射的時候、就是向這一面沖開一個破口的﹐大堆的熔岩遍布到形成東北港灣的 峽口。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在山頂上呆了一個鐘頭。海島擺在他們的眼睛下面﹐ 象一個彩色的立體地形圖﹐綠的代表森林﹐黃的代表沙地﹐藍的代表水。他們把它全 部看了一遍﹐除了綠蔭覆蓋下的土地、下塌的山谷和火山口的內壁以外﹐再沒有什麼 隱藏著看不見的地方了。 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對這群遇難人的前途卻有極大 的影響。 島上有人嗎﹖ 這個問題是通訊記者提出來的﹐經過一番仔細的觀察﹐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到處都沒有人類開拓過的跡象。沒有一簇房舍﹐沒有一幢小屋﹐海濱上也沒有一 個漁場﹐陸地上沒有一縷可以証明有人家的輕煙。固然﹐他們離最遠的地方──也就 是伸向西南的半島一還有將近三十英里﹐即使潘克洛夫的眼睛﹐也很難看出那里有住 宅。海島四分之三的面積覆蓋著森林﹐他們沒法把它揭開來﹐看看底下是不是藏著稀 落的村舍。可是總的看來﹐他們是落在太平洋里一個空曠的海島上﹐這個海島看來是 沒有人煙的荒野。 要想最後肯定島上有沒有居民﹐那還需要經過更加徹底的探索。可是附近的島嶼 上是不是經常──至少是偶爾──有土人到這兒來呢﹖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周圍五十 英里之內看不見陸地。可是不論是馬來人的帆船還是玻里尼西亞人的獨木舟﹐要想渡 過五十英里的海面都很容易。問題要根據海島的位置來決定﹐究竟是孤零零地獨立在 太平洋里﹐還是靠近什麼群島﹖賽勒斯﹒史密斯不用儀器能算出它們的經緯度來嗎﹖ 這是困難的。在沒有了解情況以前﹐應當依照附近的土人可能來到的情況作防備。 海島已經察看完畢了。他們肯定了它的形狀﹐了解了它的地勢﹐算出了它的大小﹐ 查清了它的山岳和河流。森林和平原的分布也由通訊記者概括地畫下來了。現在只等 下山從礦物、動物和植物這三方面來勘察這塊土地的資源。 在招呼伙伴們動身以前﹐賽勒斯﹒史密斯安詳而沉著地對大家說﹕ “朋友們﹐我們被上天扔在這一小塊土地上了。我們要在這里生活﹐也許要住很 久。如果碰巧有船經過﹐也可能突然得救。我所以說‘碰巧’﹐是因為這個海島太小 了。這里甚至連一個可以停船的港口也沒有﹐恐怕我們是在一般船只的航線以外﹐也 就是說﹐對經常來往太平洋各群島的船只說來﹐我們的位置過於偏南﹐但對繞過合恩 角到澳洲去的船只說來﹐我們又過於偏北了。關於我們的處境我絲毫不打算隱瞞你們……” “你說得對﹐親愛的賽勒斯﹐”通訊記者興奮地說。“跟你在一起的都是男子漢 大丈夫。我們大家都信任你﹐你也可以信任大家。對不對﹐朋友們﹖” “我完全聽你指揮。”赫伯特抓住工程師的手說。 “不論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你都是我的主人﹗”納布喊道。 “我呢﹐”水手說﹐“不管叫我做什麼﹐如果我要哼一聲﹐我就不叫傑克﹒潘克 洛夫﹐只要你願意﹐我們就把這個海島變成一個小美國﹗我們要開辟城市﹐舖築鐵道﹐ 拉起電線來打電報。有一天﹐等到島上的面貌都改變了﹐一切都有條有理﹐變得很文 明的時候﹐我們就把它移交給聯合政府。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通訊記者說。 “就是﹕我們不要把自己當作遇難的人﹐只當是一群到這兒來開墾的移民。” 史密斯不禁笑了起來﹐水手的提議被采納了。於是他向大家表示感謝﹐並且補充 說﹐他要依靠大家的力量。 “好了﹐現在我們回‘石窟’去吧﹗”潘克洛夫大聲說。 “等一會兒﹐朋友們﹐”工程師說。“我覺得應該給這個海島﹐還有我們所看見 的那些海角、地岬和河流﹐起個名字。” “很好﹐”通訊記者說。“我們以後會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了名字就簡單得多了。” “真的﹐”水手說﹐“現在我們來來去去已經有東西可以表達了。至少好象有這 麼個地方……” “比方說﹐‘石窟’吧。”赫伯特說。 “一點兒也不錯﹗”潘克洛夫說。“這個名字最方便了﹐這完全是我無意中想出 來的。我們就把第一次過夜的地方叫做‘石窟’好嗎﹐賽勒斯先生﹖” “行﹐潘克洛夫﹐既然你給它起了名字﹐就這麼叫吧。” “好極了﹗其他的也好辦﹐”水手興高采烈地說。“赫伯特常跟我說魯賓遜的故 事﹐我們就模仿著魯賓遜給這些地方起名字吧﹐象什麼上蒼灣、鯨魚岬、失望角﹗” “要不然﹐用史密斯先生的名字﹐”赫伯特說﹐“史佩萊先生的名字﹐納布的名 字﹗……” “我的名字﹖”納布露著他雪白晶瑩的牙齒說。 “有什麼不行呢﹖”潘克洛夫答道。“納布港﹐不很好嗎﹖還有吉丁角……” “我贊成借用祖國的地名﹐”通訊記者說﹐“這樣可以使我們不忘記美國。” “好﹐對於主要的地方﹐”賽勒斯﹒史密斯說﹐“我非常贊成這樣來給港灣和海 洋命名。比方說﹐我們可以把東邊的那個大海灣叫做聯合灣﹐把南邊的那個大海灣叫 做華盛頓灣﹔把我們所站的這座山叫做富蘭克林山﹐把我們所瞧見的下面那個湖叫做 格蘭特湖﹔再好也沒有了﹐朋友們。我們就用這些名字來懷念我們的祖國﹐紀念為國 增光的那些偉大的公民。至於我們從這座山頂上所看見的那些河流、海灣、海角和地 岬﹐最好還是根據它們形狀的特點來命名。這樣比較容易記住﹐而且更加切合實際。 這個海島的樣子非常特別。我們要想出一個能表示出它的形狀來的東西是不會困難的。 各處森林里的河流我們現在雖然還不知道﹐但是這些森林將來是要去探索的﹐那些河 流以及日後會發現的小溪﹐我們都可以隨發現隨命名。朋友們﹐你們認為怎麼樣﹖” 工程師的提議得到了伙伴們的一致同意。海島象一幅地圖似的舖展在他們的眼睛 下邊﹐只差給各點各處都起個名字。吉丁﹒史佩萊把這些名字記下來以後﹐海島的地 理名稱就算正式確定了。 首先﹐他們根據工程師的提議﹐把兩個港灣命名為聯合灣和華盛頓灣﹐高山命名 為富蘭克林山。 “現在﹐”通訊記者說﹐“我建議把海島西南的那個半島叫做盤蛇半島﹐把半島 末端的那個彎尾巴叫做爬蟲角﹐因為它很象爬蟲的尾巴。” “同意。”工程師說。 “現在﹐”赫伯特指著海島的另一端說﹐“這個海灣簡直跟張開的大魚嘴一樣﹐ 我們就把它叫做鯊魚灣吧。” “好極了﹗”潘克洛夫大聲說﹐“我們再把嘴的上下兩部分叫做顎骨角﹐那就絲 毫不差了。” “可是有兩個海角呢。”通訊記者說。 “不要緊﹐”潘克洛夫回答說﹐“我們可以把它們叫做北顎角和南顎角。” “都記下來了。”史佩萊說。 “只剩荒島東南端的海角沒有名字了。”潘克洛夫說。 “是聯合灣的末端嗎﹖”赫伯特問道。 “就把它叫做爪角吧。”納布脫口喊道﹐他也想成為他的一部分領土的教父。 納布起的名字很恰當﹐因為這片奇形怪狀的陸地就象一只怪獸﹐而這個海角又正 象怪獸堅強有力的利爪。 潘克洛夫對事情的發展感到很滿意。氣球把他們降落在河水附近﹐使他們可以喝 到這條河的淡水﹐於是他們很快地就給它想了一個名字﹐叫做慈悲河﹐表示對上蒼真 誠的感謝。遇難的人首先著陸的那個小島被命名為安全島﹐石窟的上方有一個高聳的 花崗石峭壁﹐峭壁的頂端是一塊高地﹐站在那里整個的海灣都在眼前了﹐他們就把這 個高地命名為眺望崗。 最後﹐他們又把覆蓋著盤蛇半島的整個密林叫做遠西森林。 海島上看得見的和已經知道的地方就這樣命名完畢了﹐將來再有新的發現﹐還要 繼續完成這項工作。 至於各個部分的方位﹐工程師根據觀測太陽的高度和方向的結果﹐大概作了一個 測定﹕聯合灣和眺望崗在正東。可是第二天﹐根據日出和日落的精確時間和記錄中午 時太陽的位置﹐他准確地斷定了海島的正北方向﹐由於海島在南半球﹐因此太陽在正 過中天的時候﹐經過的是北邊而不是南邊﹐跟在北半球所看到的太陽視動不一樣。 所有的工作都已完畢﹐居民們只等走下富蘭克林山回石窟了﹐這時候潘克洛夫突 然大叫起來﹕ “好哇﹗我們真是大傻瓜﹗” “怎麼﹖”吉丁﹒史佩萊問道﹐他已經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來打算走了。 “怎麼﹗我們所在的島﹐竟會忘記給它起名字了﹗” 赫伯特正打算提議用工程師的名字來給海島命名──伙伴們一定都會同意的── 可是這時候賽勒斯﹒史密斯簡單地說﹕ “朋友們﹐我們用一個偉大的公民的名字來給它命名吧﹐這個公民現在正在為保 衛美利堅共和國的統一而斗爭﹐我們就把這個島叫做林肯島吧﹗” 大家歡呼了三次﹐表示擁護工程師的建議。 那天晚上睡覺以前﹐這群新來的移民談到他們闊別了的祖國﹔談到可怕的流血戰 爭﹔他們深信南軍很快就要失敗﹐有了格蘭特將軍﹐有了林肯﹐北軍的事業──也就 是正義的事業──一定會勝利的﹗ 這是1865年3月30日的事情。他們想不到在十六天以後﹐華盛頓會發生一件可怕的 陰謀﹐在受難日的星期五那天﹐亞伯拉罕﹒林肯竟死在一個喪心病狂的暴徒手里。 ------------------------------ 熾天使書城
【第一章】 林肯島的居民向周圍看了最後一眼﹐就爬下火山口﹐繞過火山錐﹐大約半小時之 後﹐他們就到了昨晚過夜的高地﹐潘克洛夫覺得已經是吃早飯的時候了﹐於是他們就 想到應當把通訊記者的表和工程師的表對一下。 吉丁﹒史佩萊的表沒有被海水侵入﹐因為他是降落在海水沖不到的沙灘上。這是 一件精良的用品﹐一只非常完好的懷表﹐通訊記者每天都忘不了小心地給它上發條。 工程師的表是在他到沙丘上的那一段時間內停的。 現在工程師給他的表上足了發條﹐根據太陽的高度確定大概是早上九點鐘﹐於是 就把表對在這個時間上。 吉丁﹒史佩萊也打算按當地時間對表﹐可是工程師攔住他的手說﹕ “不﹐親愛的史佩萊﹐等一會兒。你的表是里士滿的時間﹐是不是﹖” “是的﹐賽勒斯。” “那麼說﹐你表上的時間是根據里士滿的子午線確定的。而里士滿和華盛頓的子 午線又幾乎是一樣的﹐對不對﹖” “當然。” “很好﹐就保持這樣吧。每天記住給它上發條﹐可是不要撥表上的針。這對我們 也許有用的。” “這有什麼用處﹖”水手暗自想道。 他們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余下的野味和松子全都吃光了。可是潘克洛夫一點也 不愁﹐他們可以一路補充的。給托普吃的一份非常合乎它的胃口﹐它會在灌木叢中找 到新鮮的野味。水手還想要工程師制造一兩支獵槍和一些火藥﹐他認為這對工程師講 來一點兒也不困難。 下了高地以後﹐工程師向伙伴們提議不從原路回“石窟”﹐而另選一條新路。他 想視察一下在樹木環抱中的美麗的格蘭特湖。於是他們沿著一個支脈的山脊走去﹐聚 成格蘭特湖的細流﹐大概就是從這些支脈之間發源的。居民們在談話當中已經用新地 名了﹐這些地名大大便利了他們互相表達意思。年輕的赫伯特和天真的潘克洛夫都入 了迷﹐水手一面走一面說﹕ “嘿﹐赫伯特﹗聽起來真順耳﹗我們不會再走失了﹐孩子﹐不管是朝著格蘭特湖 方向走﹐還是沿著慈悲河穿過遠西森林﹐我們都一定能走到眺望崗﹐然後可以到達聯 合灣﹗” 大家一致同意﹐一定等聚齊了再走﹐決不單獨走開。海島的密林里一定有兇猛可 怕的野獸﹐為了謹慎起見﹐應該嚴加提防。在一般的情況下﹐總是潘克洛夫、赫伯特 和納布開路﹐托普在前面帶領著大家﹐每一簇樹木之間它都要去鑽一鑽﹐通訊記者和 工程師並肩走著﹐吉丁﹒史佩萊隨時准備記錄發生的事情﹐工程師經常很少說話﹐有 時候獨自走開去撿些東西﹐也許是礦物﹐也許是植物﹐他總是不言不語地把撿來的東 西放在口袋里。 “他在撿些什麼呢﹖”潘克洛夫喃喃地說。“我找來找去也沒發現有值得彎腰去 撿的東西。” 將近十點鐘的時候﹐小隊跨下了富蘭克林山的最後一級山坡。這里的樹木還很稀 疏。他們走過一片黃色的石灰質地面﹐這種土壤形成一塊幾乎長達一英里的平原﹐一 直伸展到森林的邊緣。大塊的玄武岩──根據畢斯可夫的學說﹐需要經過三億五千萬 年﹐這種岩石才能冷卻──散布在平原各處﹐分布得非常不規則。可是北部山坡上特 有的熔岩﹐這里卻一點也沒有。 賽勒斯﹒史密斯打算一路上平安無事地到達小河的源頭﹐他以為小河發源於平原 邊緣的森林腳下﹔這時候他忽然看見赫伯特急忙忙地往回跑﹐納布和水手躲在岩石後 面。 “怎麼了﹐孩子﹖”史佩萊問道。 “煙﹐”赫伯特回答說。“我們看見離我們一百步遠的地方石頭叢里往上冒煙。” “這兒有人﹖”通訊記者喊道。 “在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以前﹐我們決不能暴露自己﹐”賽勒斯﹒史密斯答道。 “我認為這個島上是沒有土人的﹐我最怕遇見他們。托普上哪兒去了﹖” “托普在前面呢。” “它沒有叫嗎﹖” “沒有。” “奇怪。可是我們應該想法子把它叫回來。” 工夫不大﹐工程師、吉丁﹒史佩萊和赫伯特就和他們的另外兩個伙伴聚在一起了﹐ 他們也照樣藏在玄武岩的石堆後面。 從那里他們清清楚楚地看見一縷黃煙升向天空。 托普的主人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把托普喊了回來﹐他向伙伴們做了一個手勢﹐ 叫他們等著他﹐然後就從岩石中悄悄地溜出去了。移民們一動也不動地等待著探聽的 結果﹐等得很不耐煩﹐這時候忽然聽見工程師喊了一聲﹐於是他們都急忙向前沖去。 他們很快就來到他的跟前﹐只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觸鼻的臭氣。 工程師乍看見煙的時候吃了一驚﹐這並不是毫無理由的﹐可是這股煙味很容易辨 別﹐他一聞就猜到它的來源了。 “這個火﹐”他說﹐“或者說這股煙﹐完全是自然界產生出來的。那兒有一個硫 磺泉﹐如果我們喉嚨痛﹐一治就好了。” “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喊道。“可惜我沒有傷風﹗” 於是居民們就向著濃煙上升的地方走去。他們看見那里有一個硫磺泉從岩石之間 湧出來﹐泉水吸收了空氣中的氧氣以後﹐散發出一股強烈的硫酸味。 賽勒斯﹒史密斯把手伸到泉水里去﹐覺得泉水滑膩膩的。他嘗了一下﹐味道相當 甜。水的溫度他估計有華氏九十五度。赫伯特問他根據什麼計算出水的溫度來的。 “很簡單﹐孩子﹐”他說﹐“因為當我把手伸到水里去的時候﹐我既不覺得燙﹐ 又不覺得涼。所以它的溫度和人的體溫差不多﹐而人的體溫就在九十五度左右。” 硫磺泉對居民們並沒有什麼實際用途﹐於是他們就向著幾百步以外的密林邊緣走 去了。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清澈的河水就是從這里流出來的。小河的兩岸很高﹐都是紅 土﹐這種顏色說明土壤里含有氧化鐵。根據這個土色﹐他們馬上把小河命名為紅河。 這其實是一條大河﹐河水又深又清﹐是由山澗水匯合而成的﹐它半象河水﹐半象 奔流﹐有時候安靜地流過砂石﹐潺潺作響﹐有時候沖擊在岩石上﹐或者是從高處直瀉 下來﹐形成一個瀑布﹐從這里流向格蘭特湖﹐長達一英里半以上﹐寬三十到四十英尺。 這條河是淡水﹐湖里的水想來也是這樣的。如果能在湖邊找到一個比“石窟”更合適 的住所就好了。 水河流出幾百英尺以外﹐兩岸有許多樹木遮蓋著﹐這些樹木多半是美國和塔斯馬 尼亞溫帶地區常見的品種﹐而不是他們在離眺望崗幾英里一帶探索時所見的松柏科。 這時候正是四月初﹐相當於北半球的十月﹐也就是初秋﹐樹木的枝葉還很茂盛。林中 主要是檉柳和有加利樹﹐其中有的到明年就會產生一種香甜的甘露蜜﹐和東方的甘露 蜜差不多。傾斜的河岸上叢生著澳洲杉﹐地面還覆蓋著一種很高的草﹐新荷蘭把它叫 做“襪草”﹔然而太平洋各群島盛產的椰子這里卻沒有﹐毫無疑問﹐這是由於緯度太 低了。 “真可惜﹗”赫伯特說﹐“那麼有用的樹﹐果實又那麼好﹗” 飛鳥群集在有加利樹和檉柳的疏疏落落的枝杈之間﹐樹枝完全沒有遮住它們的翅 膀。黑的、白的和灰色的美冠鸚鵡、五顏六色的長尾鸚鵡、渾身閃耀著綠色光澤的紅 頭魚狗、藍鸚鵡﹐以及周圍其他各種花花綠綠的飛禽﹐就好象萬花筒似的。它們一面 拍著翅膀﹐一面嘰嘰喳喳的亂叫﹐幾乎把耳朵都吵聾了。突然﹐叢林中仿佛舉行了一 個奇怪的合奏﹐許多不和諧的聲音一齊響了起來。居民們先後聽到鳥叫聲、野獸吼聲﹐ 還有一種好象是土人嘴里發出來的聲音。納布和赫伯特向灌木叢沖去﹐連“必須小心 戒備”的最基本原則都忘記了。好在他們在那里既沒有發現兇猛的野獸﹐也沒有發現 可怕的土人﹐只看見六只善於模仿各種叫聲的鳴禽﹐也就是所謂山雉。一根棍子准確 地打了幾下﹐它們的合奏馬上中斷了﹐居民們可以用它們做一頓上好的晚餐。 赫伯特還發現一些美麗的鴿子﹐它們有的長著青銅色的翅膀﹐有的長著華麗的冠 毛﹐有的渾身碧綠﹐很象麥加利港的鴿子﹐可是要想捉住它們是不可能的﹐還有那些 成群飛翔的烏鴉和喜鵲也同樣沒法捕捉。 只要有支獵槍﹐一槍就可以打死它們一大群﹐可是獵人們手頭的投擲武器只有石 頭﹐當作槍的只是棍子﹐這些原始武器實在不能滿足打獵的需要。 一會兒又有一群動物在叢林里跑了過去﹐它們連跑帶跳﹐一躍就是三十英尺﹐是 一種真正的“飛獸”﹐跳得既快又高﹐看起來簡直和松鼠一樣﹐從一棵樹上跳到另外 一棵樹上﹔這時候居民們更覺得武器不中用了。 “袋鼠﹗”赫伯特喊道。 “好吃嗎﹖”潘克洛夫問道。 “袋鼠肉啊﹐”通訊記者說﹐“燉好了就能抵得過最好的臘味﹗……” 吉丁﹒史佩萊這句誘惑人心的話還沒有說完﹐水手就帶領著納布和赫伯特向袋鼠 趕去了。賽勒斯﹒史密斯想把他們喊回來﹐可是白費力氣。這種靈敏的動物看見人來﹐ 就象皮球似的跳走了﹐獵人要想追趕它們﹐同樣也是白費力氣。他們趕了五分鐘﹐連 氣也喘不過來﹐袋鼠卻全部鑽入了森林﹐一只也看不見了。托普比起它的主人們來﹐ 也不見得更有辦法些。 “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等工程師和通訊記者走來以後說﹐“你看﹗非造幾支 槍不可了﹐你說造得了造不了﹖” “也許可能﹐”工程師答道﹐“可是我們第一步先要制造一些弓箭﹐我相信你一 定能使用得和澳洲的獵人一樣嫻熟的。” “弓箭﹗”潘克洛夫不屑地說。“那是孩子們的玩意兒﹗” “不要驕傲﹐我的潘克洛夫先生﹐”通訊記者說。“多少世紀以來﹐就是弓箭使 大地染上了鮮血。火藥只不過是不久以前才有的﹐可是戰爭呢──不幸得很﹐可以說 有人類以來就有了﹗” “不錯﹐說得對﹐史佩萊先生﹐”水手說﹐“我說話老是不加考慮。請你原諒。” 赫伯特一向對他所喜歡的博物學有興趣﹐這時候他又回到袋鼠的話題上去了﹕ “並且﹐我們現在要對付的又是最難捉的一種﹐這是一種大袋鼠﹐長著灰色的長 毛﹔假如我沒有記錯的話﹐那麼還有黑的和紅的袋鼠﹐岩石袋鼠和鼷﹐那些袋鼠捉起 來比較容易。據統計大概有十二種……” “赫伯特﹐”水手直截了當地說﹐“據我看來﹐袋鼠只有一種﹐那就是‘肉叉上 的袋鼠’﹐我們今天晚上偏偏沒有捉住﹗” 他們聽了潘克洛夫的新分類法以後﹐止不住大笑起來。晚上只好吃山雉了﹐忠實 的水手毫不掩飾他心中的遺憾﹐可是他居然又遇到了一次幸事。 托普為了它本身的利益﹐到處去搜索﹐它肚子愈餓﹐直覺就加倍地靈敏。如果托 普私自去打獵的話﹐恐怕不論是什麼野味﹐只要落在它的爪牙之下﹐絲毫也不會剩給 獵人們﹔可是現在納布監視著它﹐它只好老老實實。 將近三點鐘的時候﹐它鑽到灌木叢里不見了﹐一陣低低的咆哮聲說明它在和什麼 動物揪打。納布跟著它沖進去﹐馬上就看見托普在拼命地吞食一只小動物﹐再晚去十 秒鐘﹐這只小動物就要整個被它嚥下肚去了。幸而托普攻擊的是一窩﹐除了它吃掉了 的以外﹐還有兩只嚙齒動物(這些動物都屬於這一類)軟癱在草地上。 納布一手提著一只勝利地回來了。它們比兔子稍微大一些﹐渾身長著黃毛﹐上面 夾雜著綠色的斑點﹐尾巴退化得剩下短短的一點。 這種嚙齒動物的正確名稱並沒有把這些美國公民難住。它們是刺鼠的一種﹐叫做 “馬拉”﹐比熱帶地區的同種和美國常見的兔子稍大一些﹐長著一對長耳朵﹐和刺鼠 不同的是﹕嘴里一邊長著五個臼齒。 “哈哈﹗”潘克洛夫喊道﹐“烤肉來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他們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檉柳、山茂和高大的橡膠樹形成一個拱門﹐清澈 的紅河從下面流過。美麗的丁香樹高達二十英尺﹐還有許多是年輕的自然學家不知道 的樹木。它們低垂在小河上﹐河水在夾岸的綠蔭下潺潺作響。 這里的河面寬得多了﹐賽勒斯﹒史密斯估計他們不久就要到達河口。果然﹐當他 們從一叢美麗的密林下鑽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已經到了盡頭。 探險家們來到格蘭特湖的西岸。這里的景色很值得觀賞。湖的周圍約有七英里﹐ 面積在二百五十英畝左右﹐湖邊生長著各種樹木。東邊幾處較高的湖岸有一道美麗如 畫的蒼翠屏障﹐透過屏障可以看見一線海洋閃閃發光。湖岸的北邊顯得曲折有致﹐和 南部峻峭的輪廓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個小小的安大略湖湖畔經常棲息著許多水禽﹐離 南岸幾百英尺的湖面有許多岩石露出水來﹐它們相當於安大略湖里的“千島”。幾對 魚狗和睦地群居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地停在一塊石頭上﹐靜靜地期待著游魚﹐只要一 有發現﹐就尖叫一聲﹐鑽入水底﹐緊跟著就銜著獵獲物出來。岸上和小島上有許多水 禽在大搖大擺地走著﹐其中有野鴨、塘鵝、水雞、紅嘴鳥、舌頭象刷子的水鳥和一兩 只美麗的琴鳥──它們鮮艷的尾巴張開來﹐就象“里拉”一樣。 這是一個淡水湖﹐湖水顏色很深﹐但也很清澈﹐水面上常常有幾處泛起水泡﹐無 數的漣漪一圈圈地蕩漾開來﹐然後又彼此碰在一起﹐可見水底下游魚是不會少的。 “這個湖真美﹗”吉丁﹒史佩萊說。“我們最好就住在湖濱一帶﹗” “我們會住在這兒的﹗”史密斯說。 居民們打算選一條最近的路回“石窟”去﹐就朝著湖岸南邊的拐角處往下走。這 里的灌木和叢林從來也不曾有人走過﹐要想從里面開出一條路來可不簡單。他們就這 樣向海岸走去﹐打算直到眺望崗的北邊。他們披荊斬棘﹐朝著這個方向前進了兩英里﹐ 穿過最後一帶樹木﹐高地就呈現在他們的眼前了。高地上舖著一層厚厚的綠茵﹐再向 前就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要想回“石窟”﹐只要斜穿高地走一英里﹐然後往下走到慈悲河的第一個拐角處 就到了。然而工程師想了解一下湖水漲滿了以後是從哪里洩出和怎樣洩出去的﹐於是 他們就穿過樹木﹐繼續在北探索了一英里半。附近一帶大概有瀑布﹐而且無疑是從花 崗石縫中傾瀉下去的。簡單地說﹐這個湖是一個極大的中心盆地﹐小河的流水逐漸把 它灌滿﹐湖水必然會形成瀑布流向大海。如果真是這樣﹐工程師認為也許可以利用瀑 布的力量﹐要不然這股水力也是白白地浪費掉。他們於是爬上高地﹐繼續沿著格蘭特 湖前進﹐可是循著這個方向走了一英里﹐賽勒斯﹒史密斯還是沒有發現這個必然存在 的瀑布。 這時候已經四點半了。為了准備晚餐﹐居民們必須回到家里去。於是小隊折回原 路﹐沿著慈悲河的左岸回到了“石窟”。 篝火生起來了。納布和潘克洛夫一向是負責烹調的──一個是黑人﹐一個是水手﹐ 都有這種本領──很快就烤好了一些刺鼠肉﹐大家都盡情地飽餐了一頓。 晚飯終於吃完了。大家正打算睡覺﹐賽勒斯﹒史密斯突然從口袋里拿出幾小塊不 同樣的礦石來﹐他簡單地說﹕ “朋友們﹐這是鐵礦石﹐這是黃鐵礦石﹐這是陶土﹐這是石灰石﹐這是煤。自然 界把這些東西供給了我們。能不能好好地利用它們就在我們自己了。明天我們就開 礦﹗” ------------------------------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那麼﹐史密斯先生﹐我們從哪兒做起呢﹖”第二天早上潘克洛夫向工程師問道。 “從頭做起。”賽勒斯﹒史密斯答道。 的確﹐居民們不得不從“第一步”做起。他們連制造工具的基本工具都沒有﹐又 不象自然界那樣﹐“有的是時間﹐可以節省一些氣力”。他們沒有時間﹐因為他們必 須為自己制造生活中一刻也不能缺少的必需品﹐雖然他們有許多前輩的經驗﹐用不著 自己摸索創造﹐但還是什麼都需要動手去做﹔他們的鋼和鐵還在礦石狀態中﹐陶器在 陶土狀態中﹐布匹和衣服在紡織原料的狀態中。 但是有一點必須說明﹐這些居民是“人”﹐而且是不折不扣的萬物之靈。工程師 史密斯再也找不到比這些伙伴們更聰明更熱情的助手了。他了解他們﹐他知道誰有多 大本領。 吉丁﹒史佩萊是一個精明強干的通訊記者﹐為了對什麼都能談一套﹐因此他什麼 都學。開拓這個孤島﹐他的頭腦和雙手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他在任何工作前面都不 退縮。他是酷愛打獵的獵手﹐但是現在他要把一向當作消遣的事情變成自己的職業了。 赫伯特是一個勇敢的孩子﹐他已經具備了相當豐富的自然科學常識﹐他可以給共 同的事業帶來很大的好處。 納布是熱誠的化身。他聰明、機智、剛強、健壯﹐有著鋼鐵一般的體格﹐而且還 懂得一些打鐵的常識﹐在小隊里一定有很大用處。 至於潘克洛夫﹐他航行過各個海洋﹐在布羅克林的造船所里當過木匠﹐在這個州 的船上當過助理裁縫﹐假期中還當過園丁、栽培匠等等。同時他也和所有的水手一樣﹐ 什麼都能干﹐而且樣樣都拿得起來。 這五個人都很能和命運作斗爭﹐而且很有把握取得勝利﹐能把這五個人湊在一起﹐ 的確是難得的。 賽勒斯﹒史密斯已經說過了﹐要“從頭做起”。工程師所說的這個“頭”﹐就是 要制造一種器具﹐用它來改變天然的物質。大家都知道﹐在這個過程中需要大量的熱 能。燃料(木柴或是煤炭)隨時都有﹐現在必須做一只爐子。 “做爐子干什麼﹖”潘克洛夫問道。 “用來燒我們所需要的陶器。”史密斯回答說。 “用什麼來做爐子呢﹖” “用磚頭。” “磚頭從哪兒來﹖” “用陶土做。我們開始吧﹐朋友們。為了省事起見﹐我們就把原料產地辟為工場﹐ 納布管送吃的東西﹐那里有的是火﹐可以烹調。” “不﹐”通訊記者說﹐“沒有打獵的武器﹐吃的東西就沒有﹐那怎麼辦呢﹖” “啊﹐能有一把刀就好了﹗”水手大聲說。 “怎麼﹖”賽勒斯﹒史密斯問道。 “是啊﹗有了刀我馬上就可以做一副弓箭。這樣﹐伙食房里就可以有大量的野味 了﹗” “是的﹐一把刀﹐一把快刀……”工程師自言自語地說。 這時候史密斯看見托普正在岸邊跑來跑去﹐突然他的臉上顯得奕奕有神。 “托普﹐過來﹗”他說。 托普聽見主人喊就跑過來了﹐史密斯用兩肘夾著它的頭﹐把它脖子上的套環解了 下來﹐他把它折成兩段﹐說﹕ “這是兩把刀﹐潘克洛夫﹗” 水手高興得歡呼了兩聲﹐代替回答。托普的套環是用薄薄的回火鋼片做成的﹐只 要在沙石上把它開了口﹐然後在較細的石頭上磨快就行了。海灘上沙石很多﹐只用了 兩個鐘頭﹐他們就磨好了刀﹐裝上了結實的刀柄﹐於是小隊里就有兩把快刀作為工具 了。 制成第一批工具以後﹐他們勝利地歡呼起來。這的確是他們寶貴的勞動成果﹐而 且完成得非常及時。他們出發了。賽勒斯﹒史密斯建議還是到格蘭特湖的西岸去﹐前 一天他曾注意到那里的陶土地﹐還撿了一點作為標本帶回來。於是他們沿著慈悲河﹐ 穿過眺望崗﹐走了五英里多﹐到達了一塊林間空地﹐這里離格蘭特湖還有二百英尺。 赫伯特在路上發現了一種樹木﹐南美洲的印地安人就是用它的樹枝做弓的。這就 是棕櫚科的克里井巴樹﹐這種樹的果實不能吃。他們砍了一些又長又直的樹枝﹐捋去 樹葉﹐把兩頭削細﹐使中段比較粗壯﹐這樣就只等找一種適合的枝條做弓弦了。結果 他們找到一棵木槿﹐它的纖維非常結實﹐可以和動物身上的筋腱相比。於是潘克洛夫 就做成一張相當有力的弓﹐現在只差箭了。箭桿是很容易做的﹐他找了一些既硬又直、 沒有節的樹枝就做成了。然而還缺箭頭﹐鐵的代用品卻不容易找到。潘克洛夫說他已 經盡了自己的力量﹐剩下來的只好碰機會了。 居民們來到了前一天發現的地方。這里遍地都是陶土﹐對於制造磚瓦非常有用。 這項工作並不困難﹐只要用沙子濾淨陶土中的雜質﹐然後把陶土做成磚頭的形狀﹐再 用柴火燒一下就行了。 磚坯一般都是用模子壓出來的﹐可是工程師只好用手來做。這件工作一共做了整 整兩天﹐工人們把陶土浸在水里﹐手腳並用﹐把陶土調和好。然後把它們分成一樣大 小的一塊一塊。一個熟練的工人不用機器﹐十二個鐘頭可以做一萬塊左右﹐可是林肯 島上的這五個制磚工人﹐兩天所做的還不到三千塊。他們把制成的磚坯一塊挨一塊地 排在一起﹐等過三四天完全燒干﹐就可以用來砌爐子了。 4月2日那天﹐史密斯測定了海島的方向﹐也就是說﹐找出了日出的確實方位。前 一天他就精確地記下了太陽落到水平線下面去的時間﹐並且把折射差也考慮在內。這 天早上﹐他又同樣精確地記錄了太陽升起來的時間。從日出到日落一共是十二小時二 十四分。因此在日出以後六小時十二分的時候﹐這一天的太陽應該正通過子午線﹐這 時候它在天空的方位就是正北。 到了上述的時間﹐賽勒斯就把這一點記了下來﹐找出和太陽連成一條直線的兩棵 樹﹐這兩棵樹可以幫助他確定方位。他一個人默默地做好這件工作﹐就這樣找出了當 地永恆的子午線。 在爐子做好以前的兩天﹐居民們搜集了大量的燃料。他們把林間空地附近的樹枝 全砍了下來﹐還撿回了所有掉在樹底下的枯枝。潘克洛夫現在有了幾打帶尖頭的箭﹐ 打獵也比較順利了。這些箭頭是通過托普而得來的。它獵回一只豪豬來﹐這只豪豬肉 雖然不好吃﹐然而它身上豎滿了的硬刺卻非常寶貴。把這些硬刺裝在箭頭上﹐再加上 一些美冠鸚鵡的羽毛﹐射起來就十分准確有效了。通訊記者和赫伯特很快就成為技術 嫻熟的神弓手。從此“石窟”里有了各種各樣的大量野味﹐例如﹕水豚、鴿子、刺鼠、 松雞等等。這些動物大部分都是從慈悲河左岸的森林地帶打來的﹐他們把這部分森林 命名為啄木鳥林﹐因為潘克洛夫和赫伯特第一次出來探險的時候﹐曾經在這里追逐過 一只啄木鳥。 這些野味他們大都鮮吃了﹐可是也留了一部分水豚腿。他們先用清香的樹葉把水 豚腿裹上﹐然後用柴火熏烤。這種食品雖然非常富有養分﹐但是他們今天烤﹐明天烤﹐ 大家都很希望火爐上能有一些熬湯的聲音﹔這必須等到能夠制造鍋子的時候﹐也就是﹐ 必須等到爐子造好以後。 這幾次出獵都沒有離開制磚場很遠。有一次﹐獵人們在途中發現了大動物新近留 下的足跡﹐這些動物腳爪很有力﹐但是他們認不出是哪一類野獸。賽勒斯﹒史密斯要 大家謹慎一些﹐森林里大概有許多猛獸。 他的指示是正確的。果然﹐有一天吉丁﹒史佩萊和赫伯特看見一只野獸﹐它的樣 子很象美洲豹。幸而它沒有撲過來﹐要不然他們即使能夠僥幸逃脫﹐也免不了身受重 傷。吉丁﹒史佩萊決定一旦有了一件正式的武器──也就是潘克洛夫所要的槍──就 要和這些猛獸拼命﹐把荒島上的猛獸全部消滅。 這幾天他們並沒有整修“石窟”﹐因為工程師希望能找到一個比較更方便的住所﹐ 必要的時候﹐可以自己建築一座。他們暫時就在通道的沙地上舖了一層地苔和枯葉﹐ 沒有作進一步的打算﹐工作累了以後﹐就熟睡在這些原始的床舖上。 他們把在林肯島上所度過的日子計算了一下﹐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保持了每天 記日志﹐4月5日星期三﹐這是風暴把遇難的人扔在海岸上以後的第十二天。 4月6日﹐天剛破曉的時候﹐工程師和他的伙伴們就在林間空地上集合﹐打算在這 里燒磚。這種工作通常不是在窯里而是在露天的地方進行的﹐凝結的磚坯砌成一個大 窯﹐然後再用這個窯來燒磚坯本身。他們把捆好的木柴放在地上﹐把已經干了的磚坯 成排地圍在燃料外面﹐很快就圍成一個立方形﹐在立方形的最外一層﹐又開了幾個通 氣孔。這項工作整整進行了一天﹐直到傍晚﹐他們才開始在柴捆上點火。當天晚上大 家都沒有睡覺﹐全體都小心地照顧柴火﹐不使它熄滅。 燒磚工作繼續了四十八小時﹐結果完全成功。接著還需要等熱氣騰騰的半成品冷 卻下來﹐在這期間﹐納布和潘克洛夫由賽勒斯﹒史密斯帶領著到湖的北邊去﹐把那里 的石灰石和普通的石頭用一個樹枝編成的筐子裝了一大批回來。經過加熱﹐它們就分 解成一種濃度很強的生石灰﹐經過沸化﹐生石灰的體積大大膨脹了。它們的質地非常 純粹﹐至少和白堊或碳酸鈣燒成的一樣。把石灰和細沙攪拌在一起﹐就成了上等的灰 泥。 分別做了這些准備工作﹐到4月9日那天﹐工程師就有了不少熟石灰和幾千塊磚頭 可以使用了。 他們抓緊時間﹐立刻開始砌窯﹐預備焙燒他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陶器。他們 沒有遇到多大困難就成功了﹐五天以後﹐窯里就燒起了煤──這是工程師在紅河河口 一帶露天的地方發現的。第一縷炊煙從二十英尺高的煙囪里升了起來。林間空地變成 了一個作坊﹐潘克洛夫甚至認為這個土窯里可以做出各種現代化的工業品來﹐這種想 法倒也並不過分。 在這期間﹐居民們首先制造出一只烹調用的陶土罐。主要原料是陶土﹐史密斯在 里面加了一些石灰和石英混合起來就成了正式的“管土”。他們拿適當形狀的石頭作 模子﹐用陶土做成飯碗、茶杯﹐另外又做了一些盛水的大壺等等。這些陶器看起來很 笨重﹐而且很不美觀﹐可是經過高溫焙燒以後就不同了﹐“石窟”的廚房里添了不少 器皿﹐居民們把它們看得和最精致的上釉瓷器一樣寶貴。必須提到﹐潘克洛夫為了想 知道這種陶土配不配稱得上“管土”﹐就做了幾只大煙斗﹐結果他感到非常滿意﹐遺 憾的是沒有煙葉﹐這一點使他非常氣惱。“別的東西可以找到﹐煙草也一定會找到的﹗” 他信心十足地重復著。 這項工作一直繼續到4月15日﹐中間一點也沒浪費時間。居民們一下子都變成陶土 匠了﹐成天只做陶器。什麼時候賽勒斯﹒史密斯認為應該做鐵匠活了﹐他們就會變成 鐵匠。可是第二天是星期日﹐而且是復活節﹐大家都同意休假一天。 4月15日傍晚﹐他們把陶器運到“石窟”﹐爐子已經熄滅了﹐等以後有新的用途時 再燒。他們回去的時候﹐遇見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工程師發現一種可以代替火絨的東 西。他從一種多孔菌科的植物上取得一種海綿狀的柔軟菌肉。這種菌子經過適當的加 工﹐特別是事先使它沾上火藥﹐或者是在硝酸鹽或氯化鉀的溶液里煮沸以後﹐非常容 易燃燒。以前﹐他們始終沒有找到這樣的多孔菌﹐也沒有找到一種可以代用的食用菌。 這天工程師看見一種艾屬的植物──主要品種是苦艾、薄荷、茵陳蒿等等──他采集 了幾把遞給水手說﹕ “拿去﹐潘克洛夫﹐這回你該高興了。” 潘克洛夫仔細看了一下﹐這種植物上有許多光亮的長須﹐葉子上滿布著軟毛。 “這是什麼﹐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問道。“是煙草嗎﹖” “不是﹐”史密斯回答說﹐“是苦艾﹐學者們把它叫做中國艾﹐可是我們要把它 當火絨用。” 等苦艾干燥到相當程度以後﹐特別是當工程師事後把它在硝酸鹽溶液里浸透了以 後﹐它就成為一種非常容易燃燒的引火材料了。至於硝酸鹽﹐事實上就是硝石﹐島上 有很多這樣的礦層。 這一天﹐移民們的晚餐非常豐盛﹕納布燉了一鍋刺鼠肉湯﹐還有一只熏水豚腿。 他在熏腿上加了一些煮熟了的“貝母屬”塊莖﹐這種白星海芋屬的草本植物﹐非常好 吃﹐而且富於營養﹐有點象英國所賣的“樸德蘭西米”﹐現在可以拿它當面包吃﹐因 為林肯島上的居民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面包。 吃完晚飯﹐在臨睡以前﹐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到海灘上去散步。這時候是晚上八 點鐘﹐夜色非常優美。這是滿月以後的第五天﹐月亮還沒有升起來﹐可是水平線上已 經泛起了一片銀白色柔和的光輝。那可以算是月亮的“曙光”。周極星在南邊的天頂 上閃閃發光﹐其中最顯著的就是南十字座。幾天以前﹐工程師曾經在富蘭克林山頂上 看到它。 賽勒斯﹒史密斯對著這美麗的星座注視了很久﹐它的上下兩端各有一顆一等星﹐ 左邊有一顆二等星﹐右邊有一顆三等星。 他考慮了幾分鐘﹐然後向少年問道﹕ “赫伯特﹐今天是4月15日嗎﹖” “是的﹐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說。 “一年之中﹐一共有四天實際時間和平均時間完全相等﹐假如我沒有記錯的話﹐ 明天就是其中的一天﹐也就是說﹐孩子﹐在明天鐘剛打十二點的時候﹐太陽在幾秒鐘 之內正經過子午線。如果天氣好﹐我想大體上可以准確地算出海島的經度來﹐至多也 不會相差幾度。” “不用儀器﹐不用六分儀嗎﹖”吉丁﹒史佩萊問道。 “不用﹐”工程師說。“並且﹐今天晚上的夜色非常清朗﹐我現在就要計算南十 字座的高度﹐也就是說﹐根據水平線上的天極﹐想法子把我們的緯度求出來。要知道﹐ 朋友﹐在沒有認真地進行確定方位的工作以前﹐我們還不能肯定這片陸地是一個孤島﹔ 我們必須盡可能精確地知道它和美洲、大洋洲、或是太平洋主要群島的距離。” “的確﹐”通訊記者說﹐“萬一我們離有人居住的海岸還不到一百英里﹐那麼造 一只船就比蓋一所房子更加重要了。” “所以﹐”史密斯說﹐“今天晚上我要想法子算出林肯島的緯度來﹐明天中午我 再想法子求經度。” 於是史密斯回到“石窟”里去。他在火光下﹐削了兩把小平板尺﹐把它們的一端 連接起來﹐做成一副圓規。圓規的兩只腳可以分開﹐也可以合在一起﹐連接的部分是 用柴堆里找來的一枚結實的橡膠樹刺釘在一起的﹐儀器做好了﹐工程師又回到海灘上 去。然而天極的高度必須在沒有雲的水平線上測量﹐也就是說﹐要在海面上測量﹐而 南方的水平線又被爪角擋住了﹐因此他只得另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地點。最合乎理想的 地方顯然是正對著南方的海岸﹐但是那需要費一些事﹐渡過慈悲河。史密斯最後決定 就在眺望崗上進行觀察﹐他自然也考慮到高地的海拔高度──他打算第二天再用幾何 學的基本原理﹐把高地的高度求出來。 於是居民們爬上慈悲河的左岸﹐到高地上去了。他們站在高地的邊緣﹐也就是從 西北到東南的沿河一帶奇形怪狀的石頭上。 這一帶高地前面就是慈悲河左岸的山崗。這片山崗一直向著爪角的盡頭和荒島的 南部低斜下去。他們一眼看過去﹐從爪角到爬蟲角整個半圓形的水平線上都可以看得 清清楚楚﹐沒有任何東西遮擋。初升的月亮照亮了南邊的水平線﹐在天空的襯托下﹐ 這部分水平線顯得十分清晰。 這時候﹐南十字座出現在觀察家的眼前了﹐十字架二倒置在星座的底部﹐也就是 離南極較近的地方。 這個星座離南極比北極星離北極遠。十字架二大約在距南極27度的方位﹐賽勒斯 ﹒史密斯知道這一點﹐在計算的時候就把這個角度估計在內了。當十字架二經過正對 著南極的子午線時﹐他也仔細地進行了觀察﹐這樣工作就簡單了。 賽勒斯﹒史密斯把圓規的一只腳對著水平線﹐另一只腳對著十字架二﹐兩只規腳 之間的距離﹐就形成了十字架二和水平線之間的角距。為了把所得的這個角度固定下 來﹐他用刺針把一根木條橫釘在圓規的兩只腳上﹐這樣就可以把它們之間的角度適當 地保留下來。 做完了這一步工作﹐下一步只要計算一下角度就行了。但是首先要把水平線的俯 角考慮在內﹐因此必須再到海平面上去進行觀察﹐量一下峭壁的高度。有了上述的角 度就可以求出十字架二的高度﹐從這里也可以求出天極在水平線上的高度﹐也就是海 島的緯度﹐困為地球上任何一個地方的緯度都永遠等於當地天極在水平線上的高度。 計算工作留在第二天進行﹐到十點鐘的時候﹐大家就都睡熟了。 ------------------------------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第二天4月16日是復活節的星期日﹐居民們天一亮就從“石窟”里出來﹐去洗衣服。 工程師打算只要找到必要的原料──小蘇打或是鉀鹼﹐脂肪或是油料──立刻就開始 制造肥皂。至於換新衣服﹐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應該找個適當的時間地點來討論。 他們的衣服很結實﹐即使體力勞動天天磨損﹐至少還可以維持六個月﹐可是一切都要 看海島是不是靠近有人居住的陸地了。如果今天天晴的話﹐這一點就可以得到解決。 太陽從清晰的水平線上升起來﹐告訴人們一個晴天到來了。這是一個美麗的秋日﹐ 好象溫暖季節要離別了﹐特意給人留個紀念似的。 現在必須測量峭壁的海拔高度﹐以便完成昨天晚上的觀察。 “你不需要一個象昨天晚上用的圓規那樣的儀器嗎﹖”赫伯特對工程師說。 “不﹐孩子﹐”工程師答道﹐“我們要換一種方法﹐只是要做得和昨天一樣准確 才行。” 只要有機會﹐赫伯特什麼都想學﹐所以他跟著工程師一起往海濱去了。潘克洛夫、 納布和通訊記者還留在原地做別的工作。 賽勒斯﹒史密斯准備了一根筆直的木桿﹐他對自己的身長知道得分毫不差﹐於是 就比比他的身高精確地算出木桿的長度是十二英尺。赫伯特拿著史密斯交給他的垂線﹐ 這是用柔韌的植物纖維做成的﹐一端系著一塊石頭。他們走到離開海邊二十英尺﹐距 垂直的峭壁將近五百英尺的地方﹐史密斯就小心地把木桿插入沙地二英尺深﹐他利用 垂線使木桿和地面保持垂直。 做完這步﹐他就後退了一段相當距離﹐然後趴在沙灘上﹐在這里眼睛可以同時看 到木桿的頂端和峭壁的上沿。他仔細地用一根小棍子在觀察點做了一個記號﹐然後對 赫伯特說﹕ “你知道幾何學最基本的原理嗎﹖” “稍微知道一些﹐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說﹐他一點也不想表現自己。 “你記得兩個相似三角形應該具備的條件嗎﹖” “記得﹐”赫伯特答道﹐“它們的對應邊成比例。” “好﹐孩子﹐我剛做出兩個相似的直角三角形﹐第一個比較小﹐它的三邊是﹕那 根垂直的木桿和從這根小棍子到木桿底部的距離﹐我的視線就是三角形的斜邊﹐第二 個三角形的三邊是﹕垂直的峭壁──我們想測量的也就是它的高度──這根小棍子和 峭壁底部之間的距離﹐和同樣是由我的視線所形成的三角形斜邊﹐這斜邊也就是第一 個三角形斜邊的延長線。” “啊﹐史密斯先生﹐我明白了﹗”赫伯特大聲說。“小棍子和木桿之間的距離比 小棍子和峭壁底部之間的距離﹐就等於木桿的高度比峭壁的高度。” “一點兒也不錯﹐赫伯特﹐”工程師說﹐“我們已經知道木桿的長度﹐再量一下 兩段水平距離﹐然後按照比例一算﹐就可以求出峭壁的高度﹐省得直接去測量了。” 他們利用木桿量出了兩段水平距離﹐木桿在沙灘上的高度是十英尺整。 第一段距離是從小棍子到插木桿的地方﹐相距十五英尺。 第二段距離是從小棍子到峭壁底部﹐相距五百英尺。 量完以後﹐賽勒斯﹒史密斯就和少年回“石窟”去了。 工程師拿出一塊平板石來﹐這是他有一次出外打獵的時候帶回來的。這塊石頭就 象一塊石板﹐很容易用尖利的貝殼在上面划出字碼來。他求出了以下的比例﹕ 15:500=10:X 500×10=5000 6000÷15=333.3 由此得出﹐花崗石峭壁的高度是三百三十三英尺。 然後賽勒斯﹒史密斯就把前一天晚上做的儀器拿了出來﹐圓規兩腳之間的距離就 是十字架二和水平線之間的角距。他首先把一個圓周分成三百六十等分﹐然後非常精 確地把圓規角度落在圓周上﹐得出的結果是10度。在這個角度上加上十字架二距離南 極的27度﹐再減去觀察的時候所在的峭壁上離海面高度的值﹐就得出一個37度的角來。 南極與水平線之間相距90度﹐從90度里減去53度還剩下37度。因此﹐賽勒斯﹒史密斯 測量的結論是﹕林肯島在南緯37度線上。如果把計算時不精確的程度估計在內﹐假設 誤差有五度﹐那麼海島的位置一定在南緯35度與40度之間。 現在只等算出經度﹐就可以確定海島的位置了。工程師打算就在這天的中午十二 點鐘﹐太陽經過子午線的時候進行試驗。 他們決定星期日出去旅行﹐也就是到湖的北邊和鯊魚灣之間那一帶去探險。如果 時間來得及﹐他們就繼續向南顎角的北邊前進。預定在沙丘上吃早飯﹐直到傍晚再回 來。 八點半鐘的時候﹐小隊沿著海峽的邊緣前進。對面的安全島上許多飛鳥在大搖大 擺地走著。它們的叫聲活象驢子﹐一聽就知道是潛水鳥。潘克洛夫只是從吃的觀點來 看它們。他很滿意﹐因為這種鳥的肉雖然黑一些﹐吃起來味道卻不錯。 他們還望見一些巨大的兩棲動物在沙地上爬行著﹐毫無疑問﹐那是海豹。它們大 概是打算在小島上安家﹐這種動物是不可能從吃的觀點來看的﹐因為海豹的肉非常油 膩﹐不好吃。可是賽勒斯﹒史密斯還是很仔細地看著它們﹐他沒有說出自己怎樣想﹐ 只是告訴大家﹐不久他們要到小島上去一次。海灘上散布著無數的貝殼﹐有的如果讓 貝殼學家看見了﹐一定會心花怒放﹔其中有酸漿貝、三角蛤等等。可是更實惠的是﹕ 納布在退潮的時候﹐在距離“石窟”將近五英里的岩石叢中發現了一大片蛤蜊場。 “納布這一天真沒有白過。”潘克洛夫看著這一大片的蛤蜊場說。 “這個發現真運氣﹐”通訊記者說﹐“據說每只蛤蜊每年能產卵五萬到六萬個﹐ 這樣我們就永遠也吃不完了。” “我只知道蛤蜊並沒有什麼營養。”赫伯特說。 “不錯﹐”史密斯說。“蛤蜊里面所含的蛋白質很少﹐如果一個人成天單吃蛤蜊﹐ 那每天至少需要吃十五到十六打才行。” “好極了﹗”潘克洛夫說。“我們可以拼命的吃﹐反正這里的蛤蜊是吃不完的。 我們要帶一些當早飯嗎﹖” 水手和納布知道大家一定贊成﹐不等回答﹐就撿了一大堆的蛤蜊。他們把蛤蜊裝 在納布用木槿纖維做的一只網袋里﹐跟原來已經裝著的其他食物放在一起﹐然後他們 繼續爬上沙丘和大海之間的海濱。 史密斯不時地看表﹐以便准時觀察太陽﹐這項工作必須在正午進行。 海島的這部分﹐直到聯合灣盡頭的南顎角﹐全都很荒蕪。這里什麼也看不見﹐滿 眼盡是沙石和貝殼﹐夾雜著一些熔岩的碎片。只有一些海鳥常到這一帶荒涼的海岸上 來﹐例如海鷗、巨大的信天翁和野鴨﹐潘克洛夫對於野鴨非常向往。他想用箭射幾只 下來﹐可是沒有成功﹐野鴨難得停下來﹐他還沒有本領在它們飛的時候射中它們。 於是水手又對工程師說﹕ “你瞧﹐史密斯先生﹐如果沒有一兩支獵槍﹐我們這輩子也打不到什麼東西的﹗” “那當然沒有疑問﹐潘克洛夫﹐”通訊記者說﹐“可是這要靠你。你給我們找一 些鐵來做槍身﹐鋼做撞針﹐硝石、炭和硫磺做火藥﹐水銀和硝酸做雷汞﹐鉛做子彈﹐ 有了這些﹐就是最新式的槍﹐賽勒斯也能給我們做出來。” “噢﹗”工程師答道﹐“肯定地說﹐島上是可以找到這些東西的。不過槍的構造 非常精致﹐需要有特殊工具才能制造。我們以後再說吧﹗” “那麼﹐”潘克洛夫大聲說﹐“當時我們為什麼要把吊籃里所有的武器﹐所有的 用具﹐連我們的小刀都扔出去呢﹖” “假如當時不把它們扔出去﹐潘克洛夫﹐氣球就要把我們沉到海底下去了﹗”赫 伯特說。 “嗯﹐你說的也是實話﹐孩子。”水手說。 然後﹐水手又想起了別的問題。 “你想﹐”他說﹐“約拿旦﹒福斯特和他的伙伴第二天早上發現人跑了﹐氣球也 飛了﹐一定要急死了﹗” “我才不管他們呢。”通訊記者說。 “這都是我的主意﹗”潘克洛夫得意洋洋他說。 “這個主意真不錯﹐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萊笑道﹐“它把我們弄到這兒來了。” “我寧可在這兒﹐也不願意在南方人的手里﹐”水手大聲說﹐“尤其是史密斯先 生又回到我們這里來了。” “我也這樣想﹐真的﹗”通訊記者說。“並且﹐我們還想要什麼呢﹖什麼也不缺 了。” “假如不是這樣的地方……什麼都需要了﹗”潘克洛夫聳聳肩笑道。“再說﹐總 有一天﹐我們要想法子離開這兒的﹗” “如果林肯島離開有人居住的海島或大陸只是一般的距離﹐”工程師說﹐“那麼﹐ 朋友們﹐這個日子也許會比你們所想的來得早一些。林肯島的位置一個鐘頭之內我們 就可以知道了。我沒有太平洋的地圖﹐可是太平洋南部地理我腦子里記得很清楚。根 據昨天我所測出的緯度﹐林肯島的西邊是新西蘭﹐東邊是智利的海岸。可是這兩個國 家中間相距至少有六千英里。因此﹐必須肯定這個島究竟在這一大片海洋中的哪一點﹐ 這一點我們馬上就可以從經度上知道了﹐我相信可能相當准確。” “帕摩圖群島是在同一緯度上離我們最近的地方嗎﹖”赫伯特問道。 “是的﹐”工程師答道﹐“可是我們離它還在一千二百英里以上。” “那邊呢﹖”納布指著南方﹐別人的談話使他很感興趣。 “那邊什麼也沒有。”潘克洛夫回答說。 “不錯﹐什麼也沒有。”工程師補充道。 “賽勒斯﹐”通訊記者問道﹐“如果林肯島距離新西蘭或是智利不到兩三千英里 呢﹖” “那麼﹐”工程師回答說﹐“我們就不蓋房子﹐先造船﹐由潘克洛夫來指揮……” “好哇﹐”水手大聲說﹐“我隨時准備著當船長──只等你做一只能夠航海的船﹗” “必要的話﹐我們就造一只。”賽勒斯﹒史密斯回答說。 的確﹐這些人遇事從來也不慌張﹐他們談著談著﹐觀測的時間漸漸地接近了。赫 伯特始終猜不出賽勒斯﹒史密斯不用任何儀器怎麼能確定太陽通過海島子午線的路線。 這時候觀測家們離“石窟”大約走了六英里﹐距工程師在神秘地得救之後而被他 們找到的那部分沙丘不遠。他們在這里停下來﹐准備吃飯﹐這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 赫伯特向附近的一條小河跑去﹐用納布帶來的一只瓶子裝了些淡水回來。 在准備吃飯的時候﹐史密斯把所有的東西都安排好了﹐打算進行天文觀察。他在 海濱選了一片開闊的地方﹐這里落潮以後﹐地面非常平整。這片細沙地和冰面一樣平 滑﹐甚至沒有一粒沙子象是擺錯了地方。至於地面是不是水平﹐那倒無關緊要﹐同時﹐ 插在地上的那根六英尺高的標桿是不是和地面垂直﹐也沒有多大關系。相反的﹐工程 師還把它歪向南邊﹐也就是海濱背著太陽的方向﹐因為有一點必須記住﹕由於海島在 南半球﹐所以林肯島上的居民所看見的太陽運行的弧線不在南邊的水平線上﹐而是在 北邊。 現在赫伯特明白工程師打算怎樣確定太陽的中天﹐也就是經過海島子午線的方位 了。所謂經過海島子午線的方位﹐換句話說﹐就是當地的正南方。他的方法是測量一 根標桿在沙地上的投影﹐在沒有儀器的條件下﹐這個方法可以使他得到他所想求得的 相當准確的結果。 按道理﹐當影子的長度縮到最短的時候﹐應該正是中午十二點鐘﹐仔細地看著影 子的末端﹐就可以找出影子在逐漸縮短以後﹐又開始伸長的一剎那。賽勒斯﹒史密斯 把標桿偏向和太陽相對的方向﹐就可以使影子長一些﹐因此它的變化就更加容易看清 了。日晷的時針愈長﹐針點的移動也就愈加容易辨別。標桿的影子也就相當於日晷上 的指針。 賽勒斯﹒史密斯估計時間到了﹐就跪在沙地上﹐標桿影子逐漸縮短﹐他就用小木 樁一個一個地隨著影子插在地上作為標志。他的伙伴們懷著極大的興趣﹐彎著腰注視 著工作的進行。通訊記者手里拿著表﹐隨時准備報告影子縮到最短時的時刻。還有一 點需要說明﹐賽勒斯﹒史密斯進行觀測的這天是4月16日﹐這一天的正式時間和平均時 間完全相同﹐因此吉丁﹒史佩萊的表上的時間﹐也就是當時華盛頓的真實時間﹐這樣 計算起來就簡單了。這時候﹐隨著太陽的移動﹐影子也逐漸縮短﹐等賽勒斯﹒史密斯 發現影子開始往回長起來的時候﹐他就問道﹐“什麼時候﹖” “五點零一分。”吉丁﹒史佩萊馬上答道。 他們現在只差把結果計算出來。沒有比這個更容易的了。由此可見華盛頓和林肯 島的經差大約是五小時﹐也就是說﹐林肯島中午的時候﹐華盛頓已經是傍晚五點鐘了。 太陽環繞地球的視動每過一度需要四分鐘﹐也就是一小時移動15度。15度乘5(小時) 等於75度。 華盛頓的經度既然是77度3分11秒﹐也就是從格林威治子午線──美國和英國都以 格林威治為經線的起點──算起的第77度﹐由此可以算出﹕海島一定在格林威治子午 線以西77度加75度﹐也就是西經152度的地方。 賽勒斯﹒史密斯向伙伴們宣布了這個結果﹐同時﹐也象計算緯度時一樣﹐估計了 觀察時可能發生的誤差。他相信他可以肯定林肯島的位置在緯度35度到40度之間﹐經 度在格林威治子午線以西150到155度之間。 可以看出﹐在觀察中﹐他估計可能發生的誤差是上下五度﹐一度合六十英里﹐在 實際位置上﹐經緯線五度可能形成的差錯也就是三百英里。 可是這個誤差並不影響所要知道的推斷。顯然林肯島距離任何一個國家和島嶼都 非常遠﹐如果打算乘一只小船到那里去﹐那未免太冒險了。 根據計算的結果﹐這個海島實際上離泰地島和帕摩圖群島至少有一千二百英里﹐ 離新西蘭一千八百多英里﹐和美國的西海岸相距四千五百英里以上﹗ 賽勒斯﹒史密斯回憶了一下﹐他想不起在太平洋的這部分有什麼島嶼靠近林肯島。 ------------------------------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第二天4月17日﹐水手第一句話是對吉丁﹒史佩萊說的。 “先生﹐”他問道﹐“今天我們干什麼﹖” “賽勒斯先生說干什麼就干什麼。”通訊記者答道。 在前一個時期﹐工程師的伙伴們不是制磚工人就是陶器工人﹐現在他們要變成冶 金工人了。 昨天早飯以後﹐他們一直走到離“石窟”七英里的顎骨角﹐連綿不絕的沙丘到頭 了。那里的土壤看起來好象是火山土﹐沒有象眺望崗那樣的懸崖峭壁﹐只有一種火山 噴發出來的奇形怪狀的礦物質﹐在兩個海角中間形成狹長海灣的邊緣。居民們來到這 里以後﹐就往回走了。暮色蒼茫的時候﹐他們回到了“石窟”﹐可是他們想到能不能 離開林肯島的問題還沒有肯定﹐就睡不著覺了。 海島離帕摩圖群島一千二百英里﹐這是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一只小船是沒法渡 過去的﹐再說﹐已經快到寒冷的季節了。潘克洛夫特別強調這一點。即使有必要的工 具﹐要造一只小船也很艱巨﹐何況移民們還沒有工具﹐他們必須先開始做錘、斧、錛、 鋸、鑽、刨等等﹐這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因此他們決定在林肯島上過冬﹐並且要 找一個比“石窟”舒服一些的地方避寒。 首先必須要找鐵礦﹐工程師曾在海島的西北部發現這種蘊藏﹐這種鐵礦既適合煉 鋼﹐又適合煉鐵。 一般的情況下﹐金屬埋藏在地里的時候﹐質地並不純粹。它們通常和氧或硫化合 在一起。賽勒斯﹒史密斯上次帶回來的兩種標本就是這樣﹐一種是沒有碳化的磁鐵礦﹐ 另一種是黃鐵礦﹐也叫做硫化鐵。因此﹐他們必須先用炭使氧化鐵還原﹐也就是除去 氧﹐然後才能得到純粹的鐵。這個還原過程是用炭把礦石燒到溫度很高的時候進行的﹐ 可以用迅速而簡便的土法(它的優點是只通過一道工序﹐就能把鐵礦石煉成鐵)﹐也 可以用鼓風爐──第一步使鐵礦石熔化﹐然後排除和礦石化合在一起的百分之三至四 的炭﹐使它變成鐵。 現在﹐賽勒斯﹒史密斯需要鐵﹐而且想盡早煉出來。他所撿到的鐵礦石質地非常 優良純粹﹐是一種氧化鐵。在撿來的時候﹐它是不規則的深灰色的大塊﹐從中可以得 到一種正八面結晶體形成的黑色碎末。天然的磁石里就含有這種礦石﹐瑞典和挪威大 量出產這種原料﹐在那里把它煉成了歐洲最好的生鐵。離這個礦脈不遠就是煤層﹐居 民們已經利用過這里的煤了。煉鐵需要的原料就在附近﹐這就給工作帶來極大的便利。 英國的礦藏所以寶貴﹐就是因為從地下可以同時開采出煤和金屬來進行冶煉的緣故。 “那麼﹐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說﹐“我們這就要煉鐵了嗎﹖” “是的﹐朋友﹐”工程師答道﹐“為了這一點﹐我們首先要進行一樣你所喜歡的 工作──到小島上去打海豹。” “打海豹﹗”水手掉過臉來對吉丁﹒史佩萊說﹐“煉鐵需要海豹嗎﹖” “既然賽勒斯這麼說﹐那就不會錯﹗”通訊記者答道。 工程師已經離開“石窟”了﹐別人又解答不了這個問題﹐潘克洛夫只好准備去打 海豹。 賽勒斯﹒史密斯、赫伯特、吉丁﹒史佩萊、納布和水手很快就在岸邊集合﹐退潮 的時候﹐這一帶海峽形成一條淺灘可以通行﹐獵人們涉水過去﹐水深還不到膝蓋。 史密斯還是第一次到小島上來﹐他的伙伴們已經是第二次了。當初﹐氣球就是把 他們扔在這個地方的。 他們上岸的時候﹐有幾百只企鵝望著他們﹐一點也不害怕。獵人們手里拿著棍子﹐ 本來很容易把它們打死﹐但這時候還不能無端殺害它們﹐因為海豹正躺在幾錨鏈以外 的沙灘上﹐不能把它們驚動了。還有一種鳥﹐樣子很老實﹐它們的翅膀已經退化成短 肢﹐象鰭似的往兩邊張開﹐渾身的羽毛和鱗片一樣。居民們也沒有侵犯它們。地面上 到處是小洞﹐海鳥就在洞里做了窩。他們悄悄地穿過這一帶往北走去。小島盡頭一帶 的水面上有許多黑色的大腦袋漂浮著﹐好象岩石在移動。 這就是他們打算獵捕的海豹﹐但是要想捉它們﹐首先必須等它們上岸﹐因為它們 長著細密的短毛和紗錠似的軀體﹐在水里游起來非常快﹐想在海里捉住它是很困難的﹐ 在陸地上﹐由於它們的蹼足短小﹐它們只能搖搖擺擺地慢步走動。 潘克洛夫知道這種動物的習性﹐他教大家等著﹐海豹會到沙灘上來晒太陽的﹐而 且一會兒就會躺下睡熟。那時候再切斷它們的歸路﹐打它們的頭部。 獵人們躲在岩石後面﹐靜靜地等待著。 一個鐘頭以後﹐海豹到沙灘上來玩耍了。上來的有半打。潘克洛夫和赫伯特繞過 小島的海角﹐切斷它們的後路﹐從後面向它們進攻。這時候賽勒斯﹒史密斯、史佩萊 和納布也從石頭後邊爬了出來﹐向即將成為戰場的地方溜去。 水手高大的身材忽然站起來了。他大吼一聲。工程師和他的兩個伙伴馬上跑過去 站在大海和海豹之間。一會兒工夫﹐就有兩只海豹死在地上了。可是其他的幾只卻平 平安安地逃回了大海。 “史密斯先生﹐你不是要海豹嗎﹐現在打到了﹗”水手一面說﹐一面向工程師走 去。 “好極了﹐”史密斯答道。“我們要拿它們做風箱﹗” “風箱﹗”潘克洛夫喊道﹐“怎麼﹗這些海豹的命運倒不錯呀﹗” 原來工程師打算用這種兩棲動物的皮來做冶煉時不可缺少的鼓風機。這兩個海豹 大小普通﹐身長不滿六英尺。它們的頭部和狗的腦袋很象。 如果把兩只海豹抬回去﹐既費力﹐又沒有用﹐因此納布和潘克洛夫決定就在這里 剝它們的皮﹐賽勒斯﹒史密斯和通訊記者利用這個時間巡視小島去了。 水手和黑人剝得非常巧妙﹐三個鐘頭以後﹐賽勒斯﹒史密斯就得到了兩整張海豹 皮﹐他打算不加鞣制﹐就這樣使用。 等到潮水再度下退的時候﹐居民們就涉過海峽﹐回“石窟”來了。 然後﹐他們就把海豹皮繃在木架上﹐用纖維把它縫起來﹐盡量使它不漏氣。賽勒 斯﹒史密斯除了用托普的套環做成兩片鋼刀以外﹐其他什麼工具也沒有。然而他非常 有辦法﹐發揮了伙伴們無窮的智慧﹐三天以後﹐小隊的工具就又增添了一件鼓風機了﹐ 在礦石加熱的時候﹐用這個工具往礦石里送風──這是爭取勝利完成冶煉工作的一個 不可缺少的條件。 4月20日清晨﹐正如通訊記者所記載的﹐“金屬時代”開始了。前面已經說過﹐工 程師決定在鄰近煤礦和鐵礦的地方進行操作。根據他的觀察﹐礦脈在富蘭克林山東北 支脈的山麓。這地方離“石窟”六英里﹐每天往返回家是不可能的。因此﹐小隊一致 決定用樹枝搭一個棚子過夜﹐這樣﹐他們就可以晝夜不停地進行這項重要的工作了。 早晨﹐這個問題決定以後﹐他們就出發了。納布和潘克洛夫找了一個筐子﹐把風 箱放在上面拖著走﹐另外還在筐上放了大量的蔬菜和獸肉﹐除了所帶的以外﹐他們還 准備沿途補充一些。 途中要經過啄木鳥林﹐他們從東南進入叢林﹐經過樹木最密的地方﹐往西北方斜 穿出去。他們必須開辟一條道路﹐將來這條道路可以把眺望崗和富蘭克林山直接聯系 起來。有許多非常美麗的植物﹐它們的品種都是大家熟悉的。赫伯特又發現一些新的 品種﹐其中有的潘克洛夫把它們叫做“假韭菜”﹔因為雖然比韭菜大得多﹐卻也和洋 蔥、日本蔥、冬蔥和蘆筍一樣﹐屬於百合科。這些植物長有木質的根﹐燒出來非常好 吃。這些根經過發酵以後﹐還可以制成一種非常可口的飲料。因此他們大量地采集了 這種樹根。 他們在森林里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整整走了一天﹐因此有充分的時間觀察林中的 動植物。托普專門搜尋獸類﹐它在草木之間穿進穿出﹐把各種動物全趕出來了。赫伯 特和吉丁﹒史佩萊用弓箭射死兩只袋鼠﹐還射死一只既很象刺蝟﹐又很象食蟻獸的動 物。從它縮成一團、滿身刺針倒豎的樣子看來好象刺蝟﹐它長著利爪﹐嘴部又細又長﹐ 末端跟鳥嘴一樣﹐這又很象食蟻獸﹔另外它還有一根伸縮靈活的舌頭﹐舌頭上有很多 小刺﹐可以用來捕食昆蟲。 “等它下了鍋以後﹐”潘克洛夫照例這樣問道﹐“它象什麼﹖” “象最好的牛肉。”赫伯特答道。 “好﹐我們也不能要求過高了。”水手說。 在旅途中﹐他們看見幾次野豬﹐可是這些野豬並沒有向小隊沖來﹐看來他們好象 不會遇見什麼猛獸了﹐可是這時候通訊記者隱約看見在幾步以外濃密的樹叢中﹐有一 只野獸伏在一棵樹的低枝間。他以為那是一只熊﹐就開始非常鎮定地把它畫下來。幸 而這只動物並不屬於可怕的□行類﹐它只是一只無尾熊﹐一般稱為“懶獸”﹐體形和 較大的狗差不多﹐身上的毛既硬又顯得臟﹐腳上生著有力的爪子﹐能夠攀登樹木﹐它 平時吃樹葉。他們認清了這個動物﹐也沒有侵犯它。吉丁﹒史佩萊把寫生畫的標題 “熊”擦去﹐改成“無尾熊”﹐然後大家就繼續前進了。 傍晚五點鐘﹐賽勒斯﹒史密斯下令大家停下來。他們現在已經穿過森林﹐來到作 為富蘭克林山東部基礎的主要支脈下。紅河在幾百英尺以外的地方流過﹐附近可以得 到大量的淡水。 營地馬上就安排好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在森林邊緣的樹木之間﹐用爬藤把 樹枝編起來﹐搭成一個營棚﹐外面抹上一層泥土﹐這樣就建成一個不壞的住處了。他 們的地質勘探工作預定到第二天再進行。現在營棚前生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烤肉在 火焰上轉動著。晚飯准備好了﹐八點鐘的時候﹐大家都已睡下﹐只留一個人守夜﹐不 使篝火熄滅﹐以防野獸潛到營地附近來。 第二天﹐4月21日﹐賽勒斯﹒史密斯讓赫伯特隨同一道去找古代生成的土層﹐上一 次他已經在這種土地上發現了鐵礦石的標本。他們在東北的一個支脈下發現礦脈﹐這 個地方靠近紅河發源地﹐而且礦石就露在地面上。這種礦石容易熔化﹐含鐵量也很大﹐ 非常適合工程師打算采用的還原煉鐵法﹐也就是加泰羅尼亞人用的土法﹐不過象科西 嘉人那樣把這種方法簡化了。一般所說的土法﹐需要砌個熔爐﹐制造幾個坩堝﹐把礦 石和炭一層夾一層地放在坩堝里﹐然後讓它變化和還原。可是賽勒斯﹒史密斯不打算 用這些設備﹐只想把礦石和煤做成一個立方體﹐用風箱把空氣鼓入立方體的中心。毫 無疑問﹐這是土八﹒該隱以及世界上最早的冶金學家所采用的辦法。既然亞當的子孫 用這個方法能夠成功﹐而且在鐵礦和燃料豐富的國家里也曾收到良好的效果﹐那麼林 肯島上的居民也一定會成功的。 他們在地上毫不費力地撿到炭和鐵礦石。他們先把鐵礦石打碎﹐用手把鐵礦石表 面一層雜質擦干淨﹐然後就把炭和鐵礦石一層夾一層地堆起來﹐好象木炭工人用木柴 燒炭那樣。這樣﹐在鼓風機的作用下﹐炭就變為碳酸﹐然後又變成氧化碳﹐在變成氧 化碳的過程中就使氧化鐵還原﹐放出了氧氣。 工程師就這樣進行工作。他事先在窯里造了一根陶土的管子﹐把它裝在海豹皮風 箱的一端﹐然後把風箱裝在礦石堆附近﹐工程師用一個木架、一些植物纖維做的繩子 和一個秤錘做成鼓風機﹐把大量的空氣吹到立方體里去﹐溫度提高以後﹐空氣也促進 化學變化﹐到一定的時候就能冶煉出純鐵來。 工作是艱巨的﹐需要居民們最大的耐心和全部的智慧。最後終於成功了﹐煉出一 塊和海綿差不多的生鐵﹐這塊生鐵還要加以錘煉﹐也就是說﹐必須經過打鐵﹐把熔解 的雜質排除出去。當然﹐這些業余鐵匠是沒有錘子的﹐可是他們的情況並不見得比最 早的冶金家更壞﹐因此他們就模仿前輩的樣子干起來了。 他們給一塊生鐵按上木柄﹐當作錘子﹐把花崗石當作砧子﹐就這樣打起鐵來。他 們打出來的鐵﹐雖然粗糙一些﹐卻很有用。經過無數次的艱苦嘗試﹐終於在4月25日打 出了幾根鐵條﹐用它們做成許多工具﹐如鐵橇、鉗子、鶴嘴鋤、鏟子等等。潘克洛夫 和納布拿著這些工具﹐興奮得象得了寶貝似的。 可是這種金屬還沒有達到盡善盡美的程度﹐也就是說還沒有變成鋼。鋼是鐵和炭 的混合物。要取得鋼﹐必須從生鐵里除去多余的炭﹐或是把一定數量的炭加到熟鐵里 去才行。第一種脫炭的方法可以產生天然鋼或是鑄鋼﹐第二種加炭的方法可以制成有 泡鋼。 賽勒斯﹒史密斯打算煉制後面一種﹐因為他煉得的鐵質地很純。為了進行這項工 作﹐他事先用陶土做了一個坩堝﹐把鐵和炭末一起放在坩堝里加熱﹐結果鋼就煉成了。 這種鋼不論在冷或熱的情況下﹐都能任人擺布﹐於是他就用錘子在鋼上進行加工。 納布和潘克洛夫在他精明指導下﹐把鋼燒紅了﹐然後突然浸入水中﹐制得了許多硬度 很強的斧頭。 還有許多其他工具也制造出來了﹐形狀自然是非常簡陋的﹐其中有﹕做刨刀、砍 柴斧、短斧用的鋼板﹐做鋸和鑿子用的鋼塊﹔此外還有制造鏟子、鶴嘴鋤、錘子、釘 子用的鐵等等。5月5日那天﹐“金屬時期”終於結束了。鐵匠們回到“石窟”里﹐很 快就要有新的工作給他們加上新的頭銜了。 ------------------------------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5月6日﹐這一天相當於北半球地區的11月6日。一連好幾天天氣都是陰沉沉的﹐現 在必須准備過冬了。可是目前的氣溫還不大低﹐如果林肯島上有一只攝氏寒暑表量一 下的話﹐平均溫度一定還保持在零上10度到12度左右。這並不奇怪﹐因為林肯島大致 在南緯35度與40度之間﹐它的氣候正和北半球的西西里島和希臘一樣。可是希臘和西 西里島也有嚴寒和冰雪﹐因此在冬季最冷的時候﹐林肯島上一定也會封凍的﹐最好還 是預先准備。 總之﹐即使還沒有嚴寒的威脅﹐然而雨季也快來了。這座荒涼的海島孤零零地處 在大洋中﹐任憑風霜雨雪的侵襲﹐這里經常變天﹐往往成為嚴重的災害。因此﹐尋找 一個比“石窟”舒適的住所的問題﹐就必須認真考慮而且必須立刻解決了。 自然﹐潘克洛夫對自己找到的這個住所是有些偏愛的﹐可是他也知道必須另外找 一個地方。海水已經到“石窟”里來過一次了﹐當時的情祝大家都清楚。如果再遇到 一次類似的事件﹐那就不可收拾了。 “並且﹐”賽勒斯﹒史密斯當天和伙伴們談到這些問題的時候補充道﹐“我們還 要有一些防御設備。” “為什麼﹖島上又沒有人。”通訊記者說。 “我們還沒有察看過內陸﹐”工程師說﹐“也可能沒有人﹐不過﹐即使沒有人﹐ 我想猛獸恐怕是不會少的。我們必須對於可能遭到的進攻有防備﹐這樣就不需要每晚 守夜或是生火了。另外﹐朋友們﹐我們對每一件事都必須有遠見。我們所在的地方﹐ 是太平洋上海盜經常出沒的地方……” “什麼﹗”赫伯特說﹐“離陸地這麼遠他們還會來﹖” “是的﹐孩子﹐”工程師說。“海盜是勇敢的水手﹐同時也是可怕的敵人﹐我們 必須采取適當的措施。” “好﹐”潘克洛夫說﹐“不管是兩條腿的野人還是四條腿的野獸﹐我們都得提防﹐ 可是﹐史密斯先生﹐我們先把海島搜查一下﹐然後再決定行動不更好嗎﹖” “再好也沒有了。”吉丁﹒史佩萊加了一句。 “我們在這里找來找去也找不到一個山洞﹐也許山那邊有﹐誰知道呢﹖” “對﹐”工程師答道﹐“可是你們忘了﹐朋友們﹐我們必須住在靠水的地方。根 據在富蘭克林山頂上所看到的情況﹐西邊既沒有小溪﹐又沒有河流。相反的﹐我們這 里卻在慈悲河與格蘭特湖之間﹐這個優越條件是不能忽略的。還有﹐南半球的貿易風 是從西北吹來的﹐這里向著東方﹐不象其他的地方迎著風。” “那麼﹐”水手說﹐“我們就在湖邊造一所房子吧。現在磚頭和工具都有了。我 們制磚工人、陶器工人、冶金工人和鐵工的工作都做得了﹐瓦工的工作一定更能做得 了﹗” “是的﹐朋友。可是我們無論作什麼決定﹐都必須經過全面的考慮。如果我們能 找到一個天然的住宅﹐就可以省掉很多工作﹐而且也比較安全﹐因為天然的住宅既可 以防御本島的敵人﹐又可以防御外來的敵人。” “對﹐賽勒斯﹐”通訊記者說﹐“可是整個的花崗石壁我們都檢查過了﹐連一個 窟窿﹐一條裂縫都沒有﹗” “的確﹐什麼也沒有﹗”潘克洛夫補充道。“唉﹐要是我們能在峭壁的高處﹐什 麼危險也達不到的地方鑿一個住所﹐那就好了﹗面臨大海﹐有五六間房……” “房里還有窗戶透亮﹗”赫伯特笑著說。 “還有樓梯可以上上下下﹗”納布補充道。 “這有什麼可笑的﹖”水手大聲說﹐“難道我提議的就辦不到嗎﹖我們不是已經 有鶴嘴鋤和鏟子了嗎﹖史密斯先生難道不能給我們做火藥炸山洞嗎﹖史密斯先生﹐只 要我們什麼時候需要火藥﹐你馬上就可以做好﹐是不是﹖” 潘克洛夫在興致勃勃地發揮他的幻想﹐賽勒斯﹒史密斯靜聽著。要想把花崗石炸 開﹐即使有炸藥也是十分困難的﹐如果自然界不能幫助他們解決住的問題﹐這的確是 一件麻煩的事。工程師沒有回答水手的問題﹐只是建議再從河口到北部峭壁盡頭的拐 角處去仔細檢查一遍。 於是大家都出去了﹐在將近兩英里的一段距離內﹐作了一次非常仔細的檢查﹐可 是峭壁光滑而陡峭﹐找不到一個洞穴。許多野鴿在峭壁的上空盤旋﹐它們的窩在峰頂 上﹐實際是參差不齊的花崗石邊緣上的一些小孔。 這種情況使人非常為難﹐不管用鶴嘴鋤還是炸藥﹐要打算在這個峭壁上開出一個 能夠住人的山洞來﹐都是妄想。因此﹐目前的情況是﹕一方面他們必須放棄原來潘克 洛夫所找到的“石窟”﹔可是另一方面﹐除了“石窟”以外﹐這一帶海岸上再也沒有 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搜索完畢了﹐移民們已經來到峭壁的北邊拐角﹐峭壁到這里就是終點﹐再過去經 過一段很長的距離往下傾斜﹐平伏在海岸上。從這里直到西邊的盡頭﹐只剩下一層厚 厚的岩石、泥土和沙粒所形成的斜坡﹐上面點綴著一些草木﹐它的傾斜度只有45度。 斜坡上的樹木是一叢叢地長在一起的﹐此外還舖著很厚的野草。可是過去不遠﹐就沒 有植物﹐成為一片舖展得很開闊的沙地平原了﹐這片平原從斜坡的盡頭開始﹐一直延 伸到海濱。 賽勒斯﹒史密斯認為漫出來的湖水一定會流到這邊來﹐他的想法並不是毫無根據。 紅河流過那麼多的水來﹐當然要通過河流或其他水道才能輸出。但是在已經探索過的 岸上﹐也就是說﹐從眺望崗以西的河口起﹐工程師始終沒有找到這個出口。 工程師現在向伙伴們建議爬上斜坡﹐從眺望崗回“石窟”去﹐這樣就可以探索湖 的東岸和北岸了。大家都一致同意﹐幾分鐘以後﹐赫伯特和納布就爬上了高地。賽勒 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萊和潘克洛夫也沉著地跟了上去。 太陽照耀在美麗的湖面上﹐閃光透過樹木射出來。這是海島上景色特別優美的地 方。他們貪看著成群的樹木。權丫的老樹在一片綠茵上顯得格外黝黑。光艷奪目的美 冠鸚鵡在枝頭尖叫著﹐象轉動著的萬花筒似的﹐在樹木之間往來跳躍。 居民們沒有直接走向湖的北岸﹐他們繞過高地的邊緣﹐從左邊往河口走去。這一 段彎彎曲曲的道路有一英里半以上。不過樹木稀疏﹐間隔很寬﹐走起來並不困難。肥 沃的土地到這兒顯然就終止了﹐紅河與慈悲河之間一帶的草木大概是不會這麼茂盛的。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小心翼翼地在這片新土地上走著。他們的武器只有 弓箭和帶有鐵尖的棍子。幸虧沒有什麼野獸出現﹐大概它們經常在南部密林出沒﹐可 是居民們突然看見托普站在一條蟒蛇的面前﹐不禁吃了一驚。這條蛇長達十四英尺到 十五英尺﹐納布一棍把它打死了。賽勒斯﹒史密斯仔細看了一下﹐然後告訴大家這條 蛇並沒有毒﹐它是衲脊蛇﹐新南威爾士的土人常常飼養這種蛇。可是這里也可能有其 他能使人致命的毒蛇﹐例如叉尾的□蛇──它們常常從腳底下豎起來﹔或是飛蛇── 它們生著一對耳朵﹐爬得非常快。托普剛受了一次驚嚇﹐又開始追捕另一只爬蟲去了﹐ 它跑得非常急促﹐大家都替它捏一把汗。它的主人馬上就把它喊了回來。 他們很快就來到紅河注入格蘭特湖的地方。探險家們還記得﹐對岸就是他們從富 蘭克林山下來以後到過的地方。賽勒斯﹒史密斯認為流到湖里去的水量是相當可觀的。 因此大自然一定要給過多的湖水找一個出口。而且無疑會形成一個瀑布﹐如果能夠找 到它﹐是有很大用處的。 移民們拉開距離往前走﹐但是彼此間並不失去聯系。他們繞著湖岸走﹐湖里的水 很深﹐看起來到處都是游魚。潘克洛夫決定做幾根釣桿﹐想法子釣幾條上來。 他們首先繞過東北角。湖水也許就是從這里流出去拘﹐因為湖岸幾乎和高地的邊 緣一樣高。然而還是找不到任何排水的痕跡。移民們繼續沿岸搜索﹐拐了一個小彎以 後﹐湖岸低落下來﹐和海岸保持平行。 岸這邊的森林比較稀疏﹐可是東一叢西一簇的樹木卻使周圍的風景更加美妙﹐從 這里可以看到格蘭特湖的全景﹐水面上沒有一絲波紋。托普在灌木叢里搜尋著﹐趕出 一大群各式各樣的飛鳥。吉丁﹒史佩萊和赫伯特向它們敬了幾箭﹐有一只被少年射中 了﹐掉在草地上。托普跑過去﹐銜了一只美麗的水鳥回來。它渾身青灰色﹐嘴很短﹐ 前額非常發達﹐腳爪有蹼連著﹐好象花邊一樣﹐翅膀的周圍鑲著一道白線。這是一只 “黑鴨”﹐大小和較大的鷓鴣差不多﹐是一種長趾類的水禽﹐介於涉水鳥和蹼足鳥之 間。這種鳥的味道實在不值得一提﹐比雉差得很遠。可是托普並不象它的主人們那樣 挑剔﹐因此大家決定把“黑鴨”留給它當晚飯。 居民們現在沿著湖的東岸前進﹐不久就要到上次來過的地方了。工程師找不到湖 水流出去的跡象﹐感到非常詫異。他在跟通訊記者和水手說話的時候﹐也隱藏不住內 心的驚訝。 托普一直保持著安靜﹔這時候忽然顯得急躁起來。這個機靈的畜生在岸邊來回奔 跑﹐突然停下來看著湖面。它舉起一只爪子﹐好象指著什麼看不見的動物似的﹐然後 狂吠幾聲﹐又突然安靜下來了。 起初﹐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都沒有注意托普的行動﹔可是它愈叫愈厲害﹐ 這才引起工程師的注意。 “托普怎麼了﹖”他問道。 托普向它的主人跳過來﹐顯得非常不安﹐接著又往岸邊沖去。突然﹐它跳到湖里 去了。 “回來﹐托普﹗”賽勒斯﹒史密斯喊道﹐他怕狗到水里去會遇到危險。 “那里發生什麼事了﹖”潘克洛夫望著湖面問道。 “托普聞到什麼兩棲動物了吧。”赫伯特回答說。 “也許是一只鱷魚。”通訊記者說。 “我想不是的﹐”史密斯答道。“只有緯度較低的地方才有鱷魚。” 這時候托普被它的主人喊住﹐又跑到岸上來了。但是它沒法安靜下來﹐它伏在深 草叢中﹐受直覺的支配﹐兩只眼睛好象緊盯著什麼看不見的動物在水面下移動。這時 湖上很平靜﹐水面一點漣漪也沒有。居民們幾次停在岸邊﹐注視著湖水﹐但是什麼也 看不見。水里不知暗藏著什麼啞謎。 工程師也莫名其妙。 “我們把探測進行到底吧。”他說。 半個鐘頭以後﹐他們齊集在眺望崗上湖的東南角。到這里為止﹐湖岸算是搜查遍 了﹐但是工程師還是沒有發現湖水是從哪里流出去的。“這個出口肯定是存在的﹐” 他重復道﹐“既然看不見﹐那麼湖水一定是從西邊的花崗石壁里流出去的﹗” “你知道它從哪里流出去有什麼用處呢﹐親愛的賽勒斯﹖”吉丁﹒史佩萊問道。 “相當重要﹐”工程師說﹔“假如水是從峭壁里流出去的﹐那麼峭壁里很可能有 洞﹐只要把洞里的水排出去﹐就可以住人。” “可是﹐史密斯先生﹐”赫伯特問道﹐“難道湖水不可能從湖底流出去﹐經過地 道通入大海嗎﹖” “這也可能﹐”工程師說﹐“真要是那樣﹐那是大自然沒有給我們准備住的地方﹐ 我們就只好自己蓋房子了。” 移民們正打算穿過高地回到“石窟”去﹐托普又表現得急躁起來。它憤怒地叫著﹐ 它的主人還沒有來得及阻止﹐它又跳到水里去了。 大家齊往岸邊跑去。托普已經游到二十英尺以外去了。賽勒斯正在喊它﹐水里突 然鑽出一個大腦袋來﹐那里的水看起來並不深。 這是一只兩棲動物﹐它有著圓錐形的腦袋﹐一雙大眼睛﹐嘴邊長著柔軟的長須。 赫伯特一看就知道它的種類了。 “海牛﹗”他喊道。 這並不是海牛﹐而是鯨類的一種﹐叫做儒艮﹐它的鼻孔生在鼻子的上部。這只巨 大的動物向托普撲過來﹐托普想往岸上逃。這時它的主人沒法援救它﹐吉丁﹒史佩萊 和赫伯特匆忙之中也沒有想起彎弓搭箭。儒艮抓住托普﹐把它拖到水底下去了。 納布手里拿著鐵頭的標槍﹐打算到那可怕的動物的活動區域去向它進攻﹐救出托 普。 “不行﹐納布。”工程師攔住了勇敢的僕人。 這時候水底展開了一場搏斗﹐這是一場不可思議的斗爭。以托普所處的環境來說﹐ 它簡直沒法招架﹔水面上白浪翻騰﹐這場搏斗一定是非常可怕的﹐看來托普非死在這 里不可了﹗然而﹐托普突然又從另一個漩渦里鑽了出來。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力量把它 一下子拋離水面十英尺﹐然後又掉在動蕩的湖水里﹐不久以後﹐它就游上岸來了。奇 怪的是它身上居然沒有重傷﹐輕易地脫了險。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都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同樣令人驚異的是﹕水 里似乎還在繼續搏斗。大概儒艮遭到什麼猛獸的進攻﹐因此才放下托普進行自衛。搏 斗並沒有繼續很久。湖水被鮮血染紅了﹐儒艮從周圍一片猩紅色的湖水中浮了上來﹐ 很快就在湖南角的一小片沙灘上擱淺了。移民們向它跑去。儒艮已經死了。這是一只 巨大的動物﹐長達十五到十六英尺﹐至少有三千到四千磅重。它的頸部有一處傷口﹐ 好象是尖刀割破的。 究竟是什麼兩棲動物進行了駭人的襲擊﹐把兇猛的儒艮咬死的呢﹖誰也說不上來﹐ 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對這件事情懷著莫大的興趣﹐回“石窟”去了。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 第二天﹐5月7日﹐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萊爬上了眺望崗﹐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出發 到河的上游去﹐打算補充些木柴﹐留下納布一個人在家里准備早飯。 工程師和通訊記者很快來到了儒艮擱淺的小沙灘﹐這塊沙灘就在湖的南頭。一大 群飛鳥已經在啄它的肉了﹐賽勒斯打算把肉留給小隊里吃﹐於是用石頭把鳥趕走。這 種動物的肉是上好的食物﹐在馬來群島和其他某些地方﹐是當地王孫的特菜。不過這 還要納布動手來做。 這時候賽勒斯﹒史密斯又產生了新的念頭。他對昨天發生的事情感到極大的興趣。 他打算揭穿那場水底戰斗的秘密﹐証實一下究竟是什麼怪獸使儒艮受到這麼奇怪的創 傷。他在湖邊站了很久﹐看了又看﹐可是什麼也沒有﹐只是晨曦乍起﹐照耀得平靜的 湖水閃閃發光。 靠近儒艮擱淺的沙灘一帶﹐湖水比較淺﹐可是從這里開始﹐湖底就逐漸傾斜下去﹐ 估計湖的中央可能相當深。整個湖好比是一個巨大的中央盆地﹐紅河的流水把它灌滿 了。 “賽勒斯﹐”通訊記者說﹐“水底好象並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的確﹐親愛的史佩萊﹐”工程師答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昨天的事情。” “我承認﹐”史佩萊說﹐“至少儒艮所受的傷是很奇怪的。還有一點我也不明白﹐ 托普怎麼會被猛烈地扔到水面上來的呢﹖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有一只強大的胳膊把它 扔起來﹐然後又用刺刀把儒艮殺死﹗” “是的﹐”工程師說﹐這時候他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情我真不懂。可是另外一 個問題你是不是比較明白一些呢﹐親愛的史佩萊。我究竟是怎麼得救的──怎麼從海 浪里被拖出來﹐帶到沙丘上去的﹖是啊﹗難道這不是問題嗎﹖現在我敢肯定﹐這里頭 准有什麼秘密﹐這個秘密將來毫無疑問是可以揭穿的。我們不妨留心觀察﹐但是不必 在大家面前討論這些怪事﹐我們先把這些話藏在心里﹐繼續我們的工作。” 大家總記得﹐工程師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多余湖水外洩的地方﹐但是他知道 一定有這麼一個地方。他在這里看見一股急流﹐感到非常奇怪。他扔了幾塊木頭到水 里去﹐發現它流向南邊的拐角。他跟著水流﹐到達了湖的南端。 這里湖水下陷了一塊﹐好象有一部分水漏進了地縫似的。 史密斯把耳朵貼在和湖面一樣高的地面上﹐靜靜地傾聽著﹐他清晰地聽到地下瀑 布的響聲。 “排水的地方有了。”他一面說﹐一面站起身來﹐“沒有問題﹐湖水經過花崗右 壁里的一條甬道﹐一直流向大海﹐我們可以利用它所流經的石洞。瞧吧﹐我能夠找到 它﹗” 工程師砍了一根很長的樹枝﹐除去樹葉﹐把它放在夾岸的拐角處。他發現水面以 下只有一英尺的地方﹐有一個大窟窿。這就是他們很久以來一直沒有找到的排水口﹐ 水流的力量非常大﹐連工程師手里的樹枝也被沖得無影無蹤了。 “現在沒有疑問了﹐”史密斯重復道。“出口就在這里﹐我要把它打開來看看﹗” “你打算怎麼辦﹖”吉丁﹒史佩萊問道。 “把湖面降低三英尺。” “你怎麼降低湖面呢﹖” “開一個比這個更大的出口。” “開在哪兒﹐賽勒斯﹖” “開在離海濱最近的地方。” “可是那是一片花崗石呀﹗”史佩萊說。 “嗯﹐”賽勒斯﹒史密斯說﹐“我要把花崗石炸開﹐水流出去以後﹐湖面就低了﹐ 那時候就會露出洞口來……” “可以開辟一個瀑布﹐把水瀉在海灘上。”通訊記者補充道。 “開辟一個我們可以利用的瀑布﹗”賽勒斯說。“來吧﹐來吧﹗” 工程師催著他的伙伴走了﹐通訊記者完全相信史密斯﹐他毫不懷疑這項事業會不 成功。但是﹐沒有火藥﹐工具又不齊全﹐究竟怎樣才能把花崗石壁炸開呢﹖工程師對 這個工作雖然很熱心﹐可是他們的能力不是達不到嗎﹖ 當史密斯和通訊記者回到“石窟”的時候﹐赫伯特和潘克洛夫正從木筏上往下卸 木柴。 “樵夫的工作才做完﹐史密斯先生﹐”水手笑道﹐“你要泥水匠的時候……” “泥水匠﹐……不要﹐現在要化學家。”工程師答道。 “對了﹐”通訊記者接著說﹐“我們要炸海島……” “炸海島﹖”潘克洛夫大聲說。 “至少要炸一部分。”史佩萊答道。 “聽我說﹐朋友們。”工程師說。接著他向大家宣布了視察的結果。 根據工程師的說法﹐不管是大是小﹐在眺望崗下面的花崗石壁里﹐一定有一個山 洞。他打算要穿開石壁到里面去。為了這個目的﹐首先就必須鑿開一個較大的出口﹐ 使湖面降低﹐然後清除急流通過的山洞。因此要制造一種炸藥﹐在岸上的其他部位炸 開一條深溝。這就是史密斯打算利用自然界供給他的礦物的計划。 不用說﹐大家一致熱烈擁護這個計划﹐特別是潘克洛夫。進行大規模的工作、炸 花崗石、人工制造瀑布﹐這些事都合乎水手的胃口。既然工程師需要化學藥品﹐他就 象過去變成泥水匠和皮匠似的﹐一下子又變成化學家了。大家需要什麼﹐他就可以干 什麼﹐正如他對納布所說的﹐如果必要的話﹐“連舞蹈和禮儀教師都能擔任”。 納布和潘克洛夫首先被派去取儒艮的油﹐把它的肉留著食用。他們對工程師十分 信任﹐連一句話也不問﹐馬上就出發了。幾分鐘以後﹐賽勒斯﹒史密斯、赫伯特和吉 丁﹒史佩萊也帶著筐子往煤層去了﹐那里的最近過渡地層里﹐含有大量的黃鐵礦石﹐ 史密斯上一次曾經找到過一塊這類的標本。他們用了一整天的工夫﹐把礦石運回“石 窟”﹐傍晚的時候﹐這些礦石已經運來好幾噸了。 第二天﹐5月8日﹐工程師開始工作了。這些黃鐵礦石的主要成分是炭、火石、礬 土和硫化鐵﹐其中硫化鐵的含量過多﹐必須使它分離﹐盡快地把它變為硫酸鹽。取得 硫酸鹽以後﹐就可以蒸餾出硫酸來了。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取得硫酸。硫酸是一種不可缺少的原料﹐根據硫酸的消耗量﹐ 就可以估計出一個國家工業生產的情況來。這種酸的用處很大﹐居民們將來可以利用 它制造蠟燭﹐鞣制皮革等等﹐可是這一次工程師另有用途﹐把它留起來了。 賽勒斯﹒史密斯在“石窟”後面找了一塊十分平坦的地方﹐他在地面上舖了一層 樹枝和木柴﹐上面堆了幾塊黃鐵礦石﹐互相架起來﹐上面又蓋了一層薄薄的黃鐵礦石﹐ 這是事先打碎的﹐大小都和核桃差不多。 這一步完成以後﹐他們就把木柴點著了﹐熱度傳到片岩上﹐片岩含有炭和硫磺﹐ 馬上就燃燒起來。然後他們又新添了幾層碎礦石﹐堆成一大堆﹐外面蓋上干土和野草﹐ 還留下通氣的窟窿﹐好象在把一堆木柴燒成木炭似的。 硫化鐵變成硫酸鐵和礬土變成硫酸鋁的過程至少需要十天到十二天﹐他們經過上 述的安排以後﹐就讓它自己去變化﹐不再照料了。硫酸鐵和硫酸鋁都能在水中溶解﹐ 可是其他如火石、焦炭、灰渣等是不能在水中溶解的。 在進行這項化學工作的同時﹐賽勒斯﹒史密斯繼續從事其他的工作﹐他們干得非 常起勁﹐恨不得一下子就成功。 納布和潘克洛夫已經把儒艮身上的脂肪全部取下來﹐裝在大陶土罐里了。現在需 要用鹼化的方法把甘油從脂肪里分離出來。要完成這項工作﹐一定要有小蘇打或石灰﹐ 用其中的任何一種分解脂肪﹐就可以形成肥皂﹐使甘油分離出來﹐這種甘油正是工程 師想得到的。想用石灰倒很方便﹐可是這樣所得到的是石灰質的肥皂﹐不能在水里溶 解﹐因此毫無用處。反過來說﹐如果利用小蘇打﹐就可以得到一種能溶解的肥皂﹐可 供日常使用。賽勒斯﹒史密斯是一個從實際出發的人﹐他寧可費事也要弄到小蘇打。 困難嗎﹖不﹐因為岸邊水生植物很多﹐有海蓬子、番杏和各種漂上岸來的馬尾藻科。 他們把這種植物大量地收集起來﹐先把它們晒干﹐然後在露天的坑洞里焚燒。他們一 連燒了好幾天﹐結果得到許多灰色的粉末﹐很久以來﹐人們就把這種物質叫做“天然 小蘇打”。 有了小蘇打﹐工程師就用來和脂肪化合﹐結果既得到了可以溶解的肥皂﹐又有了 中性物質──甘油。 可是這還不算完。為了將來的工作著想﹐賽勒斯﹒史密斯還需要另外一樣東西﹐ 那就是硝酸鉀﹐通常叫做硝鹽﹐也叫硝石鹽。 賽勒斯﹒史密斯可以用硝酸和碳酸鉀化合制成硝酸鉀﹐碳酸鉀很容易從植物灰里 面取到。成問題的是硝酸﹐如果硝酸不象別的物質那樣﹐伸手就可拿到的話﹐他就會 遇到一些困難了。幸而赫伯特在富蘭克林山麓發現了一個硝鹽礦脈﹐他們只要把這種 鹽提煉一下就行了。 這些不同的工作繼續了一個星期﹐在硫化鐵沒有變成硫酸鐵以前就完成了。剩下 幾天﹐居民們抓緊時間﹐砌了一個特殊的磚爐﹐預備蒸餾尚未制得的硫酸鐵。到5月18 日左右﹐這一切幾乎和化學變化同時完成了。幾天來﹐吉丁﹒史佩萊、赫伯特、納布 和潘克洛夫在工程師聰明的指導下﹐成了最能干的工人。實際需要是最能使人信服和 最善於教導人的老師。 大堆的黃鐵礦石經過加熱以後﹐完全還原了﹐他們把得到的硫酸鐵、硫酸鋁、火 石、炭渣和灰燼全放在一只盛滿了水的盆子里﹐把這種混合物攪和一陣﹐接著讓它沉 澱﹐然後把水倒出來﹐得到一種含有硫酸鐵溶液和硫酸鋁溶液的純淨液體﹐其他不能 溶解的物質﹐還保持著固體的狀態。最後﹐蒸發了的一部分液體﹐形成硫酸鐵的結晶﹐ 其余含有硫酸鋁的沒有蒸發過的液體就不要了。 賽勒斯﹒史密斯現在有大量的硫酸鐵結晶可以用來提取硫酸。制造硫酸需要很大 成本。有不少設備都是必需的﹐如﹕一套特殊的工具、白金的儀器、不怕酸類腐蝕的 鉛室──用來在里面進行化學變化──等等。這些東西工程師手里一樣也沒有﹐可是 他知道﹐特別是在波希米亞﹐有一種非常簡單的制造硫酸的方法﹐這種方法也有一個 優點﹐能夠生產濃度很高的硫酸。“北歐硫酸”就是用這種方法制成的。 賽勒斯﹒史密斯制造硫酸的最後一道工序﹐是把硫酸鐵的結晶密封在瓶子里﹐進 行鍛燒﹐使之蒸發為水汽﹐經過冷卻﹐就可以變成硫酸了。 他們把結晶放在鍋里﹐點起爐火﹐結晶就蒸發成為硫酸﹐這項工作勝利地完成了。 5月20日﹐也就是開始工作以後的第十二天﹐工程師獲得了大量硫酸﹐他打算將來要多 方面地使用這種化學品。 目前他為什麼要這種化學品呢﹖只是為了制造硝酸﹐制造硝酸非常簡單﹐只要用 硫酸和硝石化合﹐就可以蒸餾出硝酸來。 可是﹐他究竟把硝酸用在什麼地方呢﹖伙伴們還不知道﹐因為他還沒有向大家宣 布他的目的。 然而﹐工程師的目的卻差不多就要達到了﹐再經過一道工序﹐他費盡氣力想得到 的東西就可以制造出來了。 他事先用蒸發的方法濃縮了甘油﹐現在他就用一只水槽把少量的硝酸和甘油混合 在一起。於是﹐連冷卻劑也不用﹐就得到好幾品脫的黃色混合油液。 在進行最後一道工序的時候﹐賽勒斯﹒史密斯為了避免萬一爆炸起來危及大家﹐ 他離開“石窟”一段距離﹐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單獨去處理。制成以後﹐他拿著一只 瓶子給他的朋友們看﹐一面得意洋洋地說﹕ “這是硝化甘油﹗” 的確﹐這是一種可怕的藥品﹐它的爆炸威力大概比普通炸藥要大十倍﹐它的爆炸 常常造成事故﹐可是﹐自從人們發現了把它制成炸藥的方法以後﹐──就是用一種多 孔的、能夠吸收液體的固體(粘土或是糖)和它混合起來──再使用這種危險的液體﹐ 就比較安全了。不過﹐當居民們在林肯島上操作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這種方法。 “我們就用這種液體去炸石頭嗎﹖”潘克洛夫懷疑地問道。 “是的﹐朋友﹐”工程師說﹐“這種硝化甘油可以產生極大的力量。由於花崗石 非常堅硬﹐阻力大﹐爆炸起來就更厲害了。” “我們什麼時候能見識見識呢﹐史密斯先生﹖” “明天﹐就等著挖埋炸藥的坑了。”工程師答道。 第二天﹐5月21日﹐天剛亮的時候﹐工兵們就到格蘭特湖東岸一帶去了。這里離海 濱只有五百英尺。高地從水邊起﹐就向下傾斜﹐湖水只有一道花崗石外圍阻攔著。因 此﹐只要炸開外圍﹐湖水就會從缺口沖出來﹐形成一條小河﹐沿著高地的斜坡一直向 海灘沖去。這麼一來﹐湖面就會大大的降低﹐洩水的石洞也會暴露出來﹐他們的目的 就在最後這一點。 在工程師的指導之下﹐潘克洛夫拿著一把鶴嘴鋤﹐巧妙而有力地鑿著花崗石的地 面。坑是挖在岸邊的斜坡上的﹐比湖面要低得多。這樣岩石炸開以後﹐就可以有一個 相當大的缺口讓湖水往外流了。 這項工作費了一些時間﹐工程師為了要取得更大的效果﹐決定至少用七誇爾的硝 化甘油進行爆炸。潘克洛夫和納布輪班替換﹐工作得很好﹐下午四點鐘﹐就把炸藥埋 好了。 現在又產生了一個問題﹐就是怎樣點炸藥。一般都是利用雷汞爆發引起硝化甘油 爆炸的。必須有一股沖力才能爆發﹐點火只能使它燃燒﹐而不能產生爆炸。 當然﹐賽勒斯﹒史密斯是能夠制造雷汞的。雖然他缺少雷粉﹐但是很容易制造一 種類似棉花火藥的東西﹐因為他有的是硝酸。只要把這種藥品塞在彈藥筒里﹐再加上 硝化甘油﹐就可以用火繩使它炸裂﹐產生爆炸。 硝化甘油在撞擊之下也能爆炸﹐這一點賽勒斯﹒史密斯是知道的。因此他決定采 用這一方法﹐如果不成功﹐再想別的辦法。 事實上﹐只要把少量的硝化甘油滴在堅硬的石頭上﹐用錘子一擊﹐馬上就可以爆 炸了。可是要想這麼做﹐敲錘的人就非犧牲不可。於是史密斯設法用一根植物纖維的 繩子把一塊幾斤重的鐵正吊在炸藥坑洞的上面。另外又用一根長繩子事先沾上硫磺﹐ 把它的一端系在第一根繩子的中央﹐另一端拉到離炸藥幾英尺以外的地面上。把沾上 硫磺的繩子用火點著以後﹐很快就會燒到和第一根繩子的接頭處。只要火燒到接頭的 地方﹐第一根繩子就會燒斷﹐鐵塊也就會砸在硝化甘油上。裝備停當以後﹐工程師教 他的伙伴們退到相當遠的地方去﹐他在坑里灌滿了硝化甘油﹐一直灌到跟坑口齊。然 後他又在岩石的表面上滴了幾滴﹐這時候岩石上面的鐵塊已經懸好了。 安放完畢後﹐史密斯點著了沾有硫磺的繩子﹐然後離開這里﹐和伙伴們一起回 “石窟”去了。 這根繩子估計要燃燒二十五分鐘。果然﹐在二十五分鐘以後﹐只聽見一聲驚天動 地的爆炸。海島好象連根都震動了。石塊象火山爆發似的沖天飛起。空氣的激烈震蕩 產生出巨大的力量﹐使“石窟”的岩塊都顫動起來。居民們雖然離那里有兩英里遠﹐ 也被掀倒在地上。 湖岸一定炸開了﹐他們站起身來就往高地上爬﹐向湖岸直奔而去。 他們歡呼起來﹗只見花崗石壁上裂開了一大塊﹗一股急流白浪翻滾地穿過高地﹐ 從三百英尺高的地方向海灘上直瀉下去﹗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賽勒斯﹒史密斯的計划成功了﹐但是他還和過去一樣﹐沒有滿足的表示﹐他緊閉 著嘴唇﹐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也不動地站著。赫伯特卻高興得幾乎發了狂﹐納布樂 得手舞足蹈﹐潘克洛夫點著他的大腦袋﹐自言自語他說﹕ “好﹐我們的工程師真有辦法﹗” 硝化甘油的確發揮了極大的威力。它所炸開的新出口非常大﹐流出來的水至少要 比從舊道排出的多三倍。爆炸以後不久﹐湖面就會降低三英尺﹐也許還要多些。 居民們到“石窟”里去拿了幾把鶴嘴鋤和鐵頭標槍﹐還有一些纖維繩索、火石和 鋼塊﹔然後回到高地上來﹐托普也跟著他們一起來了。 一路上水手忍不住對工程師說﹕ “你做的那種油實在好﹐用它能把我們的海島全都炸毀﹐你說是不是﹐史密斯先 生﹖” “不用說海島﹐連大陸、全世界都可以﹐”工程師答道。“只是數量多少的問題。” “那麼你能用硝化甘油來做彈藥嗎﹖”水手問道。 “不能﹐潘克洛夫﹔它太容易爆炸了。可是要做一些棉花火藥﹐甚至是普通的火 藥都不算難﹐因為我們有硝酸、硝石、硫磺和炭﹐不幸的是我們沒有槍。” “啊﹐史密斯先生﹐”水手答道﹐“只要有決心就能辦到……” 潘克洛夫已經把“難”字從林肯島的字典上抹去了。 格蘭特湖原有的出口現在已經露出來。居民們來到眺望崗上﹐立刻就向那里走去。 這個出口已經沒有湖水在流﹐現在可以走人了。肯定地說﹐他們可以毫不困難地察看 洞內。 幾分鐘以後﹐居民們來到湖的南端﹐他們一眼就看出目的已經達到了。 果然﹐湖里露出了他們搜求了很久的洞口﹐現在這個洞口已經在水面上了。湖水 下降以後﹐留下一道狹長的分水線﹐使他們可以走近洞口。這個洞口橫寬約二十英尺﹐ 但是高度卻幾乎還不到兩英尺。它的樣子很象人行道邊下水道的溝口﹐因此居民們要 想進去很不容易。可是納布和潘克洛夫掄起鶴嘴鋤﹐很快就把洞口鑿到一個合適的高 度。 然後工程師走向前來﹐他發現洞里的坡道斜度最多也不過三十到三十五度﹐至少 洞口一帶是這樣的﹐因此是可以通行的。如果往前走坡度不變陡﹐甚至一直向海面走 下去都不困難。花崗石的內壁里很可能有巨大的石洞﹐如果真是這樣﹐也許會有極大 的用處的。 “怎麼﹐史密斯先生﹐我們呆著干什麼﹖”水手問道﹐他急於要到狹長的甬道里 去。“你看﹐托普已經進去了﹗” “很好﹐”工程師答道。“可是我們一定要看得見道路。納布﹐去砍一些帶樹脂 的枯樹枝來。” 納布和赫伯特跑到湖邊去了。這一帶長著許多松樹和其他的蒼翠樹木﹐他們很快 就帶了一些樹枝回來﹐做成火把。用火石和鋼片把它們點著﹐於是賽勒斯﹒史密斯就 帶領著大家冒險進入原來灌滿湖水的漆黑的甬道。 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探險家們愈往前走﹐甬道的直徑也就愈大﹐走了一會工夫﹐ 他們能夠站直身子了。這里的花崗石經過流水長年的沖洗﹐又濕又滑﹐走在上面隨時 都有摔跤的危險。於是居民們采用了爬山時常用的辦法﹐用一根繩索把大家連起來。 幸而有些花崗石向外凸出﹐形成天然的梯階﹐這樣往下走去就不至於摔跤了。在火把 的照耀下﹐有許多水珠在石頭上閃閃發光﹐探險家們估計石壁上可能垂著無數的鐘乳 石。工程師仔細察著了這黑色的花崗石。上面看不出地層﹐連一條縫也沒有。石頭是 整體的﹐而且石紋非常細致。估計從有海島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有這條甬道了。它並 不是由流水逐漸沖出來的。一手造成這個石洞的不是尼普頓而是柏魯圖﹐石壁上還遺 有熔岩的痕跡﹐長期的水流沖刷也沒能把它們完全磨滅。 居民們往下走得很慢。這個石洞還是第一次有人來﹐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深。 他們冒險往深處走﹐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無名的恐懼。他們誰都不說話﹐然而腦子里卻 不住地在想﹐而且想的還不止一件事。這個地洞通向大海﹐也許有水螅和其他巨大的 頭足類動物住在里面吧。好在托普在小隊的前面走著﹐他們可以依靠它的機智。在緊 要關頭﹐它是決不會不發警報的。 他們沿著曲折的道路﹐大約走了一百英尺的光景。走在前面的史密斯站住了﹐他 的伙伴們也到了他的跟前。他們站腳的地方很寬﹐這里是一個大小適中的山洞。頂上 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水﹐然而大家很清楚﹐水不是從岩石里滲出來的。只不過是多少年 來在石洞里奔騰而過的急流所剩下的一點殘跡罷了。這里的空氣雖然有些潮濕﹐然而 卻很新鮮﹐沒有絲毫濁氣。 “親愛的賽勒斯﹐”吉丁﹒史佩萊說﹐“這個地方正在岩石的深處﹐藏身倒很安 全﹐可是不能住人。” “為什麼不能住人﹖”水手問道。 “因為太小了﹐光線又暗。” “我們不能把它擴大一些﹐鑿得更深一點﹐再開幾個窟窿透亮和通風嗎﹖”潘克 洛夫答道﹐他現在認為沒有一件事情是辦不到的。 “我們繼續搜索吧﹐”賽勒斯﹒史密斯說。“也許再往下一些﹐大自然會讓我們 省下這番氣力的。” “我們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赫伯特說。 “將近三分之一﹐”史密斯說﹐“我們才從洞口往下走了一百英尺﹐不可能一百 英尺以下就……” “托普上哪兒去了﹖”納布打斷了他主人的話問道。 他們在附近搜索了一會兒﹐可是托普並不在這里。 “它大概往前走了。”潘克洛夫說。 “我們跟上去吧。”史密斯說。 他們繼續往下走去。工程師每到甬道拐彎的地方﹐就特另注意﹐雖然曲折很多﹐ 他還是能毫不困難地說出大概的方向。石洞是通向大海的。 居民們又走了五十英尺左右﹐忽然聽見下面很遠的地方有一種聲音。他們停下來 聽了一會兒。甬道象一個傳聲筒似的送過一些聲音來﹐聽起來非常清楚。 “是托普在叫﹗”赫伯特喊道。 “就是它﹐”潘克洛夫說﹐“我們勇敢的狗在憤怒地叫呢﹗” “我們有鐵頭的標槍﹐”賽勒斯﹒史密斯說。“提防著﹐向前進﹗” “愈來愈奇怪了。”吉丁﹒史佩萊在水手的耳邊悄悄地說﹐水手點點頭。史密斯 和他的伙伴們急忙奔去﹐准備幫助他們的狗﹐托普的叫聲愈來愈清晰﹐它好象憤怒得 出奇。是不是它侵犯了什麼動物的窩﹐雙方正在搏斗呢﹖探險家們在好奇心驅使下﹐ 連可能遇到的危險也不顧了。過了幾分鐘﹐他們又往下走了十六英尺﹐找到了托普。 甬道到頭了。這里是一個寬敞而高大的石洞﹐托普來回亂跑﹐憤怒地狂叫著。潘 克洛夫和納布手里舉著火把﹐把每一個縫隙都照亮了。這時候史密斯、吉丁、史佩萊 和赫伯特拿著標槍﹐隨時防備任何可能發生的緊急事故。寬大的石洞里空空如也﹐什 麼也沒有。居民們到處都搜查遍了﹐里面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一只野獸﹐更沒有一個 人﹐然而托普還是繼續在叫。撫摩也好﹐呵斥也好﹐都不能使它安靜下來。 “湖水一定是在這里通過什麼地方流到海里去的。”工程師說。 “當然﹐”潘克洛夫說﹐“大家可都要留神﹐不要掉到窟窿里去。” “走﹐托普﹐走﹗”史密斯喊道。 托普被它的主人一喊﹐就激奮地跑到石洞的盡頭去了﹐它在那里叫得更加起勁。 他們跟上前去﹐用火把一照﹐看見花崗石地面上有一個洞﹐簡直就象一口正規的 井。湖水就是通過它排出去的。這里面不是什麼傾斜的、可以通行的甬道﹐而是一口 直上直下的井﹐要想冒險下去是不可能的。 他們將火把湊到井口來﹕什麼也看不見。史密斯把一根點著了的樹枝在深淵里扔 去。樹枝火在迅速下墜的時候更加明亮﹐它照亮了井的內部﹐然而還是看不見任何東 西。只聽見嗤的一聲﹐火滅了﹐說明樹枝已經落在水里﹐也就是海面。 工程師根據樹枝墜落的時間﹐算出井的深度大概在九十英尺左右。 因此﹐這里的地面一定在海拔九十英尺的地方。 “這就是我們的住所﹐”賽勒斯﹒史密斯說。 “可是這里有什麼獸類住著呢。”吉丁﹒史佩萊說﹐他的好奇心還沒有滿足。 “不管是不是兩棲動物﹐反正它已經從井里逃出去﹐”工程師答道﹐“把地方讓 給我們了。” “不管怎麼說﹐”水手說﹐“托普是從來也不無緣無故亂叫的﹗我真想變成托普﹐ 哪怕只是一刻鐘也好。” 賽勒斯﹒史密斯看看他的狗﹐喃喃地說﹕ “是的﹐我相信托普比我們多知道很多事情。”靠近他的伙伴也許會聽見這句話。 無論如何﹐居民們的希望總算大部分得到滿足了。一方面是由於機會﹐另一方面 也由於他們領袖的驚人智慧﹐使他們得到很多的好處。他們現在已經占有了一個巨大 的石洞﹐雖然火把的光線太暗﹐還沒法准確估計石洞到底有多大﹐然而肯定是可以用 磚頭把它隔成許多房間的﹐即使不能把它當作一幢住宅﹐至少也可以作為一間寬大的 公寓。湖水改道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個地方可以隨便利用。 目前還有兩個困難﹕首先﹐怎樣能使這個岩石中間的洞窟得到陽光﹔其次﹐必須 想法子使進出方便一些﹐頭頂上的花崗石很厚﹐要想從上面取得光源是不可能的﹐因 此只有把臨向大海的岩壁鑿穿。賽勒斯﹒史密斯在走下來的時候﹐大致估計了一下甬 道的坡度和長度﹐他認為外壁不可能太厚。如果能讓光線從這里進來﹐那麼也一定能 夠打開一扇門﹐因為門和窗鑿起來都一樣﹐只是需要在外面安裝一個梯子﹐這也不是 難事。 史密斯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大家。 “那麼﹐史密斯先生﹐我們就開始干吧﹗”潘克洛夫說。“我這兒有鶴嘴鋤﹐很 快就可以把牆壁鑿透。你告訴我在哪兒動手啊﹖” “這兒﹐”工程師說﹐他把強壯的水手帶到一個地方﹐這里的石壁凹進去相當深﹐ 岩石的厚度比別處要薄得多。 潘克洛夫在火把的照耀下向花崗石進攻了。碎石迸得到處都是。鑿了半個鐘頭﹐ 納布上去替換他﹐然後吉丁﹒史佩萊又替換了納布。 他們繼續干了兩個鐘頭﹐開始懷疑了﹐覺得這里大概不是鶴嘴鋤能鑿通的。正在 這時候﹐吉丁﹒史佩萊最後一鋤竟鑿穿了岩石﹐工具脫手掉到外邊去了。 “哈哈﹗”潘克洛夫喊了起來。 這里的石壁只有三英尺厚。 史密斯把眼睛湊在壁孔上﹐這里離地面有八十英尺。前面伸展著海岸和小島﹐遠 處是遼闊無邊的海洋。 陽光透過缺口﹐照亮了這個壯麗宏偉的石洞。石洞左邊的高度和寬度都至多不過 三十英尺﹐右邊卻非常寬敞﹐圓形的頂壁高達八十英尺以上。 洞里的穹窿就好象教堂中央的圓頂﹐由許多不規則的花崗石柱支持著。這些石柱 有的象側面的扶壁﹐有的象橢圓形的拱門﹐上面點綴著許多刻划鮮明的花紋。在陰暗 的角落里﹐還隱藏著許多突出的圖案﹐象掛著的裝飾品似的。通過這些石柱所形成的 奇形怪狀的拱門﹐隱隱約約透過一些光線來。這個山洞象是人類所有的拜占庭、羅馬 和哥特式建築藝術的綜合體。然而這卻是大自然創造出來的。大自然在花崗石中一手 造成了這亞亨伯拉式的洞天福地。 居民們不住贊賞這個地方。他們原先以為這里只有一個狹小的石洞﹐結果卻發現 了一座神奇的官殿﹐納布象進了大廟似的﹐把帽子也摘下來了﹗ 人人都大聲地贊不絕口。歡笑聲充滿了石洞﹐回音反復傳播﹐最後才消失在黑暗 的中堂里。 “喂﹐朋友們﹗”賽勒斯﹒史密斯大聲說﹐“等我們在這里開了窗戶以後﹐我們 就把左邊當作房間和倉庫﹐這一邊壯麗的石洞要留作書房和我們的博物館﹗” “我們給它起一個什麼名字呢﹖”赫伯特問道。 “‘花崗石宮’。”史密斯說。他的伙伴們聽了以後﹐又歡呼起來﹐表示贊同。 火把已經快燒完了﹐他們不得不再從甬道回到高地上去。大家決定把整理新住宅 的必要工作放到第二天再做。 臨走以前﹐賽勒斯﹒史密斯又趴在黑黝黝的井口上探望了一下井底的海面﹐並且 仔細聽了一會凡。井底絲毫沒有響動﹐連深處常有的洶湧波濤聲也沒有。他又往下扔 了一根燃燒的樹枝。一剎那間﹐照亮了井的周圍﹐然而還是和第一次一樣﹐沒有看見 任何可疑的東西。 即使有什麼水怪由於潮水突然不流一時找不到新的出口而大吃一驚﹐現在一定也 已經從這條地下通道回到大海里去了。 工程師呆呆地站在那里﹐注視著深淵﹐一句話也不說。 水手走到他的身邊﹐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喊道﹕“史密斯先生﹗” “什麼事﹐朋友﹖”工程師好象剛從夢中醒來﹐開口反問。 “火把就要滅了。” “走吧﹗”賽勒斯﹒史密斯說。 小隊離開了石洞﹐開始往漆黑的甬道上爬去。托普跟在最後﹐還不時低低咆哮。 往上走是相當困難的。居民們在上面的石洞里休息了幾分鐘。在這漫長的花崗石梯階 上﹐這里好象是一個中途的休息站。接著他們又繼續往上爬去。 不久就呼吸到比較新鮮的空氣了。石壁上晶瑩的水滴已經蒸發掉了。光亮的火把 開始黯淡下來﹐納布手里的一支已經熄滅了。如果不想在黑暗中瞎摸﹐就必須加速前 進。 他們加快了步伐﹐將近四點鐘的時候﹐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走出了甬道﹔ 這時候﹐水手的火把也滅了。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第二天是5月22日﹐他們開始布置新房了。的確﹐由於“石窟”不夠住﹐居民們都 想早些搬到這個寬大而合乎衛生的住宅里來﹐這個住宅隱藏在堅固的岩石里﹐海水灌 不著﹐雨水打不到。然而他們並沒有完全放棄故居﹐工程師打算把它開辟成重要工作 的作坊。賽勒斯﹒史密斯首先想從外面找到“花崗石宮”的正面。他來到海灘上﹐通 訊記者甩掉的鶴嘴鋤一定從峭壁上直落下來﹐只要找到鶴嘴鋤就可以發現鑿穿花崗石 的地方了。 他們一下子就找到了鶴嘴鋤。鶴嘴鋤掉下來以後已經陷在泥沙里了。他們就從這 一點一直望上去﹐發現了那個缺口。已經有幾只野鴿在這個小洞口飛進飛出了﹐它們 顯然認為“花崗石宮”是專為它們開辟的。工程師主張把石洞的右部分成幾間﹐前面 留一條過道﹐另外再在迎面開五扇窗子和一扇門﹐用來透光。潘克洛夫對於開五扇窗 子這一點非常同意﹐可是他不明白門的用途﹐他認為甬道就是“花崗石宮”的天然梯 階﹐從這里出來進去並沒有什麼困難。 “朋友﹐”史密斯說﹐“如果我們圖方便﹐從甬道里走進住宅﹐那麼其他的人要 進去也同樣是方便的。我的意思和你相反﹐要把那個入口堵死﹐如果必要的話﹐再做 一道堤壩﹐使湖水重新升高﹐把入口完全淹下去。” “那麼我們怎麼進去呢﹖”水手問道。 “從外面用梯子上去﹐”賽勒斯﹒史密斯答道﹐“用繩子做一個軟梯﹐只要一吊 起來﹐就誰也進不了我們的住宅了。” “你干嗎要這麼膽小呢﹖”潘克洛夫問道。“直到目前﹐我們還沒有見到過什麼 猛獸。要是說我們島上有土人﹐那我可不相信﹗” “你能肯定嗎﹐潘克洛夫﹖”工程師看著水手問道。 “我們還沒有查遍全島﹐當然沒法完全肯定啦。”潘克洛夫說。 “是呵﹐”史密斯說﹐“到目前為止﹐我們才了解它的一小部分。再說﹐即使我 們島內沒有敵人﹐外面還是可能有敵人來的﹐因為太平洋的某些地方非常危險。我們 必須防備一切意外。” 賽勒斯﹒史密斯的話是很英明的。潘克洛夫沒有繼續反對﹐准備執行他的命令了。 於是大家一致同意在“花崗石宮”的正面開五扇窗和一道門﹐此外﹐還要開一扇 往外凸出的大窗子和幾個比較小的橢圓形窗孔﹐以便透進大量的光線。他們這樣打算﹐ 就是要把這間奇妙的中堂作為主要的房間。“花崗石宮”的正面高出地面八十英尺﹐ 朝著正東﹐太陽一升起來﹐首先就會把它照亮。他們發現如果從形成“石窟”的亂石 堆上畫一條垂直線到地面來﹐那麼“花崗石宮”在峭壁上的位置就正在這條線和慈悲 河口峭壁凸出的地方中間。由於有凸出的峭壁遮擋著﹐東北風只能從側面吹來。此外﹐ 工程師還打算在窗架做好以前﹐先安上厚實的百葉窗﹐把窗洞擋起來﹐避免室內遭到 風吹雨打﹐在必要的時候﹐還能把這些百葉窗隱蔽起來。 第一步工作就是鑿洞。如果單靠鶴嘴鋤﹐那不知道要費多少時間才能完成。好在 大家都知道史密斯精明強干﹐他還有一部分硝化甘油沒有用完﹐正好在這件工作上發 揮了它的效用。工程師利用這種炸藥把在石壁上選定的地方准確地炸開。然後﹐大家 就用鶴嘴鋤和鏟子把門窗鑿成一定的形狀﹐粗糙的邊緣也磨平了。這樣工作了幾天﹐ 早上的陽光就大量地透進“花崗石宮”來﹐連最隱蔽的角落都照亮了。根據賽勒斯﹒ 史密斯的計划﹐下一步應該把石洞分成面臨海洋的五間空房﹔最右邊開一道門作為進 口﹐門外安上梯子﹔然後是一間三十英尺長的廚房﹐四十英尺長的飯廳和同樣大小的 寢室﹔還有一間“會客室”﹐這是根據潘克洛夫的請求而設的﹔再往左就是大廳了。 這些房間──實際上是一套房間──並沒有把整個石洞都占掉。因此他們還打算設一 個走廊和一間倉庫﹐他們的工具、食品和儲備物資都可以藏在倉庫里。這是個很好的 保存東西的地方。島上的各種物產﹐動物和植物﹐放在這里完全不會受潮。這里地方 很寬﹐可以井井有條地把每一樣東西放在一處。並且﹐除了這個大石洞以外﹐上面還 有一個小石洞﹐可以供他們隨便利用﹔這個小石洞好象是新居的氣樓一樣。 計划擬定以後﹐只等實行了。工兵們又成了制磚工人。磚頭燒成以後﹐就搬到 “花崗石宮”下邊來了。直到目前﹐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一直都是通過狹長的甬道進 洞的。他們必須先爬上眺望崗﹐繞過河岸﹐然後在甬道里往下走二百英尺﹐要想回到 高地上來﹐就還要往上爬同樣長的一段距離。這樣不但浪費許多時間﹐而且也非常吃 力。因此賽勒斯﹒史密斯決定不再拖延﹐立刻開始制造結實的繩梯。以後只要把梯子 拉起來﹐就沒有上“花崗石宮”的道路了。 軟梯做得非常講究﹐梯幫是用一種爬藤植物的桑韌纖維做成的﹐和粗索差不多結 實。橫檔用的是紅杉的樹枝﹐既輕巧又結實﹐這套設備是由繩梯專家潘克洛夫一手做 成的。 另外他們又用植物纖維編成一些繩子﹐在門上拴了一個轆轤﹐裝置起一架類似起 重機的工具。這樣就可以毫不費力地把磚頭運到“花崗石宮”上去了。由於材料的運 輸工作簡化了﹐內部的整修工作就可以立刻開始。他們有的是石灰﹔磚頭存了幾千塊﹐ 也隨時可以使用。隔間的初坯馬上就砌起來了﹔起初顯得非常簡陋﹐可是不久以後﹐ 石洞就完全按照通過的計划﹐隔成了房間和倉庫。 工程師親自拿著錘子和刮刀帶頭干﹐各項工作進行得非常迅速。他沒有一種工作 不願意干﹐他總是以身作則﹐為聰明而熱情的伙伴樹立良好的榜樣。他們對工作很有 信心﹐干起來非常愉快。潘克洛夫老愛說笑話﹐他一會兒當木工﹐一會兒當繩索工﹐ 一會兒當泥水工﹐總是給這個小小的世界制造著笑料。他對工程師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管什麼也不能改變他的信仰。他認為工程師是一個萬能博士﹐任何一件事情都能做 成。穿衣裳(這的確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冬季室內的照明、利用島上的肥沃土地以 及把野生植物變為栽培植物等問題﹐這一切在他看來都很容易﹐有賽勒斯﹒史密斯幫 助﹐到時候一切都能解決的。他還夢想著開幾條運河﹐以便運輸島上豐富的物產﹔開 礦﹐制造各種工業生產的機器﹔修鐵路﹔不錯﹐鐵路﹗肯定地說﹐林肯島上的鐵路息 有一天會稠密得象蜘蛛網似的。 工程師讓潘克洛夫一個人自言自語。他沒有使這位勇士掃興。他知道信心是帶有 感染性的﹔他甚至一邊聽他說﹐一邊微笑著﹐絕口不提他認為日後會遇到的困難。事 實上﹐在這航線以外的太平洋地區里﹐他們可能一輩子也得不到人們的援助。居民們 只有依靠自己﹐別的什麼也得不到﹐因為林肯島和任何一個島嶼都離得很遠﹐他們又 不可能造出很好的船來﹐如果要想冒險乘小船出發航海﹐那就太危險了。 “可是﹐”正如水手所說的﹐“魯賓遜象奇跡似的得到了一切﹐而我們卻占了魯 賓遜的上風。” 事實上﹐他們的精力非常旺盛﹐在一個懶漢必然死亡的地方﹐他們是可以成功的。 赫伯特在這一段工作里表現得非常突出。他既聰明又活潑﹐學得快﹐干得好﹐賽 勒斯﹒史密斯越發喜歡這個少年了。赫伯特對工程師也懷著一種熱情而尊敬的愛。潘 克洛夫看到他們彼此親近﹐絲毫沒有嫉妒的意思。納布還是和往常一樣﹕一貫表現著 勇敢、熱心、忠誠、無私的美好品德。他和潘克洛夫同樣崇拜他的主人﹐可是表現得 不那麼熱烈。每當潘克洛夫興高采烈的時候﹐納布總是帶著一種表情﹐好象在說﹐ “這有什麼稀奇。”然而潘克洛夫和他卻是好朋友﹐他們很快就用“你”來互相稱呼了。 吉丁﹒史佩萊在共同的事業中也分擔了辛勞﹐而且干得非常熟練﹐並不比伙伴們 差﹐這一點水手總是非常詫異。這個“新聞記者”不僅會分析問題﹐做起後來竟也這 麼能干。 軟梯終於在5月28日裝妥了。在八十英尺的垂直高度上﹐至少有一百檔梯階。也是 運氣﹐離地面四十英尺的光景﹐峭壁上有一個凸出的地方﹐史密斯就利用這里把軟梯 分成兩截。他們用鶴嘴鋤仔細把凸出部分鑿開﹐形成一座平台﹐然後把第一段梯子從 這里系下去﹐這樣搖晃的程度就減少了一半﹐而且還可以用一根繩子把軟梯吊到“花 崗石宮”上去。第二段梯子的下端固定在平台上﹐上端系在“花崗石宮”的門口。總 之﹐現在上去要容易得多了。此外賽勒斯﹒史密斯還打算將來裝置一種水力機械﹐那 時候﹐就可以完全不用“花崗石宮”里的居民浪費時間和氣力了。 居民們很快就習慣用軟梯上下了。他們的胳膊和大腿固然都很靈便﹐但這和潘克 洛夫的指導是分不開的﹐因為他是個水手﹐是爬慣了桅桿和帆索的。托普更是非教不 可。照理說這只可憐的四條腿的狗﹐實在不適於受這種訓練。可是經過潘克洛夫熱心 的教導﹐托普最後居然也能勉強攀登﹐而且不久它的爬梯技能大可以和馬戲團里的同 類相媲美了。不用說﹐水手有這樣一個學徒﹐是感到十分驕傲的。然而﹐潘克洛夫有 時候還是背著它攀登﹐托普自然也不拒絕。 必須說明﹐當上述工作正進行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因為寒冷的季節快到了── 大家也沒有忘記吃的問題。通訊記者和赫伯特被公推為小隊里的食品采辦員﹐他們每 天都要抽出幾個鐘頭去打獵﹐到目前為止﹐他們活動的范圍只是在啄木鳥林以及河的 左岸一帶﹐由於缺少橋梁和船只﹐他們還不能過慈悲河。被命名為“遠西”的大片密 林也沒有探索過。這項重要的探險工作打算留到開春以後天氣轉暖的時候再進行﹐然 而啄木鳥林就是一個鳥獸群聚的地方﹐這里有的是袋鼠和野豬﹐獵人們的標槍和弓箭 神出鬼沒﹐經常打到很多。此外赫伯特還在湖的西南發現了一片天然的養兔場﹐這是 一片稍微有些潮濕的草地﹐到處都有楊柳枝條搖曳﹐各種各樣的香草散發著陣陣清香﹐ 其中有麝香草、“羅勒”、香薄荷以及各種唇形科的芳香植物﹐這些都是兔子所特別 喜歡吃的。 通訊記者認為這片草地既然是天造地設的養兔場﹐如果沒有兔子﹐那未免有些奇 怪﹐於是這兩個獵人就仔細地搜索起來。這里生長著許多珍貴的植物﹐對自然學家來 說﹐在這里研究植物界的品種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赫伯特搜集了幾把“羅勒”、迷 迭香、薄荷、郭公草等等的嫩芽﹐它們各有各的醫藥用途﹐有的可以治肺病﹐有的可 以作為收斂劑﹐有的可以作為退熱劑﹐還有的可以防止痙攣或風濕症。潘克洛夫問這 些草弄來有什麼用。 “下藥﹐”少年答道﹐“留到生病的時候吃。” “島上又沒有醫生﹐我們為什麼要生病呢﹖”潘克洛夫一本正經地問道。 少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還是繼續搜集﹐“花崗石宮”里的人對這件事都表示非 常歡迎。除了這些藥草以外﹐少年又帶回一種北美洲的“薄荷茶”﹐可以用它泡成非 常可口的飲料。 經過徹底的搜查以後﹐獵人們終於找到真正的養兔場了。這里滿地都是窟窿﹐象 篩子似的。 “到了兔子的老家了﹗”赫伯特喊道。 “不錯﹐”通訊記者說﹐“我看也是的。” “可是它們在家嗎﹖” “那很難說。” 這個問題馬上就得到解答了﹐話還沒有說完﹐就有成千類似兔子的小動物向四面 八方逃去﹐它們跑得極快﹐連托普也追不上。獵人和狗白趕了一陣﹐這些嚙齒動物都 輕易地逃走了。可是通訊記者不死心﹐決定至少要逮住半打再走。他打算先抓來充實 他們的食品室﹐以後有工夫再捉來馴養。要想捉住它們並不困難﹐只要在洞口布置幾 個圈套就行了。可是﹐眼前沒有圈套﹐又沒有東西可以制造。他們只好到每個洞里去 搜尋﹐把棍子伸進去攪一陣﹐別的方法既然無效﹐他們就只好耐心等待了。 半個鐘頭以後﹐他們終於在洞里捉住四只兔子。這種嚙齒動物和歐洲種差不多﹐ 一般稱為美洲兔。 他們把捉住的兔子帶回“花崗石宮”﹐晚餐的時候﹐就作為主菜端出來了。誰都 沒有瞧不起養兔場的住客──美洲兔﹐因為它滋味很美。這是小隊的一個有價值的資 源﹐而且看起來好象永遠也吃不完。 5月31日﹐隔間的工程完畢了。房間里只差添設一些家具﹐這項工作打算在漫長的 冬季進行。他們把第一間房作為廚房﹐里面砌了一個煙囪。業余制磚工人們感到把煙 通到外面去的煙囪很難做。史密斯認為要想鑿一個出口通到上面的高地去是不可能的﹐ 最簡單的方法是用磚頭砌煙囪﹔於是就在廚房的窗子上面開了一個小洞﹐煙囪象鐵爐 的爐管一樣﹐從洞里通出去。如果有風迎面吹來﹐煙囪也許會倒煙的﹐然而迎面吹來 的風究竟很少﹐並且炊事員納布在這一點上倒也不怎麼挑剔。 內部裝修完畢以後﹐工程師就去堵塞湖水原來的出口﹐這樣任何人也不能從這條 路進來。他們把大塊的岩石滾到入口處去﹐牢牢地砌在一起。賽勒斯﹒史密斯並沒有 按照原來的計划築堤壩﹐使湖水恢復原有的高度來淹沒洞口。他只是在石縫間種了一 些野草和灌木﹐到了明年春天﹐這些草木就會長得非常茂密﹐堵塞的地方就可以一點 看不出來了。另外﹐他還想利用瀑布把淡水引到新居里來。在地面上鑿了一道小溝﹐ 這個工程就完成了﹕引來的湖水非常清澈﹐而且永遠也流不完﹐每天的輸水量在二十 五加侖到三十加侖之間。“花崗石宮”里再也不會沒有水用了。現在﹐一切都已安排 就緒﹐這些工作完成得非常及時﹐因為寒冷的季節轉眼就要到了。迎面的窗口安有厚 厚的百葉窗﹐關閉時很嚴緊﹐只等工程師將來有時間再做玻璃。 吉丁﹒史佩萊把各種各樣的植物﹐還有許多很長的浮草裝飾在窗子周圍凸出的岩 石上﹐布置得非常藝術化﹐窗口好象鑲在美麗的綠色框架里一樣﹐看起來清涼悅目。 住在這幢堅固、舒適而且安全的住宅里的人﹐不禁對自己的成就自我陶醉起來。 從窗口望出去是遼闊的天邊﹐北邊的盡頭是顎骨角的兩個部分﹐南邊是爪角。站在窗 前可以看得見整個聯合灣。的確﹐我們這些勇敢的居民感到滿足不是沒有理由的﹐潘 克洛夫對他們的住宅更是贊不絕口﹐他幽默地把住宅稱做“五層樓上的公寓”﹗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從六月份開始﹐進入冬季了﹐這時候相當於北半球的十二月﹐入冬以後﹐不是狂 風就是暴雨﹐一直沒有間歇。有“花崗石宮”的庇護﹐居民們可以高枕無憂﹐對這種 險惡的天氣絲毫不必擔心。“石窟”卻不同﹐那里是抵擋不住嚴寒的侵襲的﹐並且洶 湧的潮水恐怕還會再灌進來。賽勒斯﹒史密斯已經料到這種可能發生的意外﹐因此他 做了許多防御工作﹐盡量保護已經在那里安置好的煉鐵工具和熔爐。 在整個六月里﹐他們做了些雜活﹐沒有出去打獵﹐也沒有出去釣魚﹐因為食品室 里已經儲備了很多食物。潘克洛夫閒下來就提議做幾個捕獸機﹐他在這上面寄予極大 的希望。不久他就用爬藤做了幾個圈套﹐從此以後﹐沒有一天養兔場不供應一定數量 的嚙齒動物。納布幾乎整大都忙著腌肉和熏肉﹐保証大家永遠吃到美味的食品。然而 居民們除了從氣球上落到海島上來的時候隨身所穿的衣服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衣服 了。因此他們認真地討論起穿衣的問題來。原有的衣服固然夠暖和﹐也很結實﹐他們 穿得非常省﹐甚至他們的襯衣也一點沒有壞﹔可是馬上就該換裝了。再說﹐如果到了 嚴寒的冬天﹐居民們就更要冷得吃不消了。 聰明的史密斯正在這個問題上為難。目前他們已經解決了最迫切的需要﹕安居下 來﹐儲存了大量的食物﹔可是這麼一來﹐恐怕等不及解決穿衣問題天氣就要轉冷了。 因此他們只好設法在不添衣服的情況下度過第一個冬季。他們上次到富蘭克林山去探 險的時候﹐曾經看見摩弗侖羊﹐以後等到天氣轉暖﹐他們就可以經常獵捕它們。一旦 有了羊毛﹐工程師就能夠把它們織成既暖和又結實的衣料了……怎麼織呢﹖他在考慮。 “我們就在‘花崗石宮’里象烤肉似的盡量烤我們自己好了﹐”潘克洛夫說。 “反正這里有的是燃料﹐用不著節省。” “並且﹐”吉丁﹒史佩萊補充道﹐“林肯島又不是在緯度很高的地方﹐這里的冬 天大概不會太冷的。賽勒斯﹐你不是說三十五度相當於北半球的西班牙嗎﹖” “那當然沒有問題﹐”工程師答道﹐“可是西班牙的冬天有時候也很冷﹐冰和雪 都不少﹐林肯島可能也會冷得那麼厲害。不過﹐這是一個海島﹐我想這里的氣候會溫 暖一些的。” “為什麼﹐史密斯先生﹖”赫伯特問道。 “因為大海就好比是一個巨大的貯藏器﹐它把夏天的熱都存起來了。一到冬天﹐ 它就把熱放出來﹐能保証沿海一帶溫度適中﹐比夏天低﹐可是比普通地方的冬天卻要 高。” “這一點我們到時候就可以知道﹐不必談了﹐”潘克洛夫說﹐“其實我倒不管它 冷不冷。有一點是肯定的﹐現在白天已經短了﹐夜晚很長。我們談談照明的問題吧。” “那再容易也沒有了。”史密斯答道。 “容易談嗎﹖”水手問道。 “容易解決。”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解決呢﹖” “明天﹐先去打海豹。” “做蠟燭嗎﹖” “對了。” 這就是工程師的計划﹐這個辦法完全可以行得通﹐因為石灰和硫酸是現成的﹐而 小島上的兩棲動物又可以供給他足夠制造蠟燭的脂肪。 現在是6月4日。這一天正是聖靈降臨節的星期日。大家都同意按照習慣休息一天。 所有的工作都停下來了﹐他們還對天做了禱告﹐說了些感恩的話。現在林肯島上的居 民已經和當初掉在小島上的可憐的遇難人大不相同了。他們不再祈求什麼──他們只 是感謝上蒼。第二天﹐6月5日﹐天氣有些靠不住﹐但他們還是向小島出發了。目前他 們只能在退潮的時候才可以跨過海峽﹐因此大家決定要造一只小船﹐並且要盡量造得 好﹐有了船以後﹐交通就便利得多了﹐將來往海島西南部去進行大規模探險的時候﹐ 還能用它沿慈悲河往上游航行﹐這探險工作﹐他們決定等到天氣好轉以後就立刻進行。 海豹的數目很多﹐獵人利用標槍﹐毫不費力就刺死了六只。納布和潘克洛夫就在 那里剝皮﹐單把皮和脂肪帶回“花崗石宮”﹐海豹皮是用來做皮靴的。 打獵的結果得到將近三百磅的脂肪﹐全部都將用在制造蠟燭上。 制造蠟燭非常簡單﹐即使不能做得十全十美﹐至少可以非常實用。賽勒斯﹒史密 斯手里只有硫酸﹐然而把硫酸和中性脂肪一起加熱﹐就可以分離出甘油﹔然後﹐他又 從這種新的化合物里﹐用開水很容易地分離出油脂、人造奶油和硬脂來﹐為了使工序 簡單化﹐他用石灰鹼化了脂肪。這樣他就得到一種石灰質的肥皂﹐這種肥皂很容易被 硫酸分解﹐硫酸使石灰沉澱為硫酸鹽﹐游離出脂酸來。 在這三種酸──油酸、真珠酸和硬脂酸──中﹐第一種是液體﹐只要施加足夠的 壓力﹐就可以排出去﹔其余兩種正是制造蠟燭的原料。 這項工作一共花了不到二十四小時。接著又試驗了幾次。他們用植物纖維做成蠟 燭芯﹐把它放在熔化的蠟油里﹐用手捏制﹐就成為道道地地的油脂蠟燭了﹐所差的只 是顏色不夠白和外表不夠光滑罷了。蠟燭芯如果在硼酸里浸過﹐就可以在燃燒的過程 中半熔化並且隨著蠟油燒盡﹔自然﹐現在的蠟燭芯還不能具備這個優點﹐可是賽勒斯 ﹒史密斯做了一把巧妙的燭花剪刀。在“花崗石官”的漫長黃昏里﹐這些蠟燭無疑將 要大大受到歡迎。 這一個月他們在新居里有許多工作要做。這些都是細活﹐他們把粗糙的工具改得 精致了﹐並且還新添了一些。 居民們首先制造了剪刀﹐直到現在他們才第一次理發﹐不過刮臉還不行﹐但至少 可以把胡子剪得短一些。赫伯特沒有胡子﹐納布雖然有﹐但也很少﹐另外三個伙伴卻 都滿臉須毛了﹐可見剪刀還是十分需要的。 要想做一把小鋸子非常麻煩﹐可是最後終於做成了﹐只要使用的時候用一些力﹐ 就可以把木頭鋸開。於是他們做了許多桌子、凳子、碗櫃﹐放在主要的房間里﹐此外 還有床架﹐床上舖著草墊當作被褥。廚房里放著食具架﹐上面擺著烹調用具﹐另外還 有一個磚爐。整個的廚房顯得井井有條。納布經常勤勤懇懇地工作﹐好象化學家在實 驗室里一樣。 這些做細活的工人很快就必須變成大木匠了。由於爆炸以後產生了瀑布﹐必須搭 兩座橋﹐一座在眺望崗上﹐一座在岸上。現在有一道水把高地和岸邊分隔開了﹐必須 跨過這道水才能到海島的北部去。移民們為了避免涉水﹐就不得不爬到紅河的發源地﹐ 從那里繞道過去。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在眺望崗和岸邊各搭一座長二十到二十五英 尺的橋梁。在這項工程里﹐所需要的全部木工就是伐木﹐這需要幾天的時間。橋梁很 快就搭好了﹐納布和潘克洛夫過了橋到上次在沙丘附近發現的蛤蜊場去。他們用一輛 簡單而粗糙的大車代替了原來不便使用的筐子﹐拉了好幾千蛤蜊回來﹐把它們放在慈 悲河口。不久它們就在岩石叢中繁殖起來﹐形成一片新蛤蜊場。這種軟體動物非常好 吃﹐移民們每天都要吃一些。 雖然居民們到現在僅僅探索了林肯島上的一小部分﹐但是可以看得出來﹐這一小 部分幾乎已經完全可以滿足他們的需要了。如果他們深入最隱蔽的地方﹐到慈悲河與 爬蟲角之間整個的森林區域去打獵﹐他們還可能發現新的物產。 居民們只有一樣不滿足。肉類和菜蔬都不缺少﹔找來的木質樹根經過發酵以後﹐ 又可以供給他們一種帶酸味的飲料﹐比涼水的味道好得多﹔他們不用甘蔗和甜菜﹐就 能煉制糖﹐所用的原料是“釀母楓”里蒸餾出來的液體﹐這是楓樹的一種﹐各個溫帶 地區都有﹐這個海島上也生長著很多﹔他們再往飲料里加一些從養兔場采來的香草﹐ 就成為非常芬芳可口的茶了﹐最後﹐他們還有大量的鹽﹐這是食物中唯一的礦物﹐ ……可是卻沒有面包。 也許不久以後居民們可以找到面包的代用品﹐這完全是可能的﹐因為在南部的森 林里可以找到西米或面包樹﹐不過直到目前﹐他們還沒有發現這種寶貴的樹木。然而 在這件事情上﹐上天不久就直接給他們幫助了。的確﹐它所賜給他們的東西十分渺小﹐ 但賽勒斯﹒史密斯即使絞盡腦汁﹐使出全部的智慧﹐也創造不出來﹐有一天﹐當赫伯 特補坎肩時﹐無意之中在夾層里有了發現。 這一天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居民們都聚在“花崗石宮”的大廳里﹐突然少年高聲 大叫起來﹕ “瞧啊﹐史密斯先生﹐……一粒小麥﹗” 於是他把一粒麥──獨一無二的麥粒──給伙伴們看﹐它是從坎肩口袋的一個窟 窿里掉到夾層里去的。 麥粒的來源可以這樣解釋﹕在里士滿的時候﹐有一次潘克洛夫送給赫伯特幾只鴿 子﹐麥粒就是當時赫伯特用來喂鴿子的。 “一粒小麥﹖”工程師馬上問道。 “是的﹐史密斯先生﹐可是只有一粒﹗” “呃﹐孩子﹐”潘克洛夫笑道﹐“我們的日子就此越過越好了啦﹗嗯﹗一粒小麥 能做什麼呢﹖” “做面包。”賽勒斯﹒史密斯答道。 “面包﹐蛋糕﹐餡餅﹗”水手說。“哈﹐這粒麥做成的面包保証不會把我們噎住 的﹗” 赫伯特覺得這個發現沒有多大意義﹐正打算把麥粒扔掉﹐可是史密斯把麥粒接過 來﹐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麥粒是完整的﹐一點也沒有損傷﹐於是就對水手嚴肅而平靜 地說道﹕“潘克洛夫﹐你知道一粒小麥能結多少穗子嗎﹖” “我想也就是一個吧﹗”水手聽了這個問題覺得很奇怪。 “十個﹐潘克洛夫﹗你還知道一個麥穗能結多少粒麥嗎﹖” “不﹐這我可不知道。” “大概八十粒﹗”賽勒斯﹒史密斯說。“所以﹐要是我們把這粒小麥種下去﹐第 一次可以收到八百粒﹔再把它們種下去﹐第二次就能有六十四萬粒﹔第三次就有五億 一千二百萬粒﹔第四次就有四千億粒以上﹗比例數字就是這樣。” 史密斯的伙伴們默默地聽著﹐這些數目使他們驚訝﹐然而卻是實在情況。 “是的﹐朋友們﹐”工程師接著說﹐“這就是一般繁殖的等差級數。可是不要以 為小麥每一個穗子結八百顆麥粒就算多了﹐比起罌粟和煙草來又算得了什麼呢﹖罌粟 能結三萬二千顆種籽﹔煙草能結三十六萬顆﹐要是沒有種種原因限制它們繁殖﹐幾年 之內整個地球就要被這些植物長滿了。” 工程師沒有繼續往下細講。 “現在﹐潘克洛夫﹐”他接著說﹐“你知道四千億粒麥合多少蒲式耳嗎﹖” “不知道﹐”水手答道﹐“只知道我是個大傻子﹗” “每蒲式耳平均十三萬粒﹐四千億粒可以合三百萬蒲式耳以上﹐潘克洛夫。” “三百萬﹗”潘克洛夫叫道。 “三百萬。” “在四年之內嗎﹖” “在四年之內﹐”賽勒斯﹒史密斯答道﹐“甚至也許只要兩年﹐根據這里的緯度﹐ 我想每年是可以收成兩次的。” 潘克洛夫還是老脾氣﹐他又禁不住要用大聲的歡呼來代替回答了。 “因此﹐赫伯特﹐”工程師補充道﹐“你的發現對我們非常寶貴。每一樣東西﹐ 朋友們﹐在我們目前的環境里﹐每一樣東西對我們都是有用的。希望大家不要忘記這 一點。” “不會的﹐史密斯先生﹐我們不會忘記的﹐”潘克洛夫答道﹔“萬一有一天讓我 找到一粒能結三十六方粒種籽的煙草﹐我向你保証﹐決不把它扔掉﹗現在﹐我們應該 做什麼呢﹖” “我們把這粒小麥種下去。”赫伯特答道。 “對﹐”吉丁﹒史佩萊補充道﹐“要盡量小心﹐我們將來的收獲全指望它呢。” “就看它是不是能發芽了﹗”水手喊道。 “會發芽的。”賽勒斯﹒史密斯說。 這一天是6月20日。播種這唯一的寶貴麥粒正是時候。最初有人提議把它種在盒子 里﹐經過考慮﹐最後還是決定種在地里﹐任憑大自然去安排。當天就把它種下去了。 不用說﹐他們關懷得無微不至﹐一心要使實驗成功。 雨過天晴﹐居民們爬上了“花崗石宮”的高崗。他們在這塊高地上選了一處朝陽 而又避風的地方。他們打掃了地面﹐清除了雜草﹐消滅了昆蟲﹐做成一個土質優良的 苗畦﹐上面撒上一層石灰﹐畦的四周圍上欄桿﹐麥粒就埋在滋潤土壤里。 居民們的這種景況﹐不是恰恰象在為一所大廈奠定第了一塊基石嗚﹖潘克洛夫不 禁想起燃點唯-的火柴那天的情景以及當時的焦急心情來了。這一次情況更嚴重。火 要是滅了﹐遇難的人總可以想一些其他的辦法﹐然而要是不幸遺失了這粒麥﹐要想再 找一粒就不是人力所能辦到的了。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從此以後﹐潘克洛夫沒有一天不到他稱為“麥田”的那塊地方去。要是有什麼昆 蟲膽敢到那里去﹐那它就該倒楣了﹗潘克洛夫對它們毫不客氣。 將近六月底﹐一連幾天陰雨以後﹐天氣顯著地變冷了。29日那天﹐溫度在華氏20 度左右(攝氏冰點以下6度67分)﹐第二天是6月30日﹐相當於北半球的12月31日﹐這 一天是星期五。納布說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不吉利﹐可是潘克洛夫卻說這樣更好﹐因為 明年的第一天是個好日子。 不管怎麼樣﹐年初總是非常寒冷的。慈悲河口已經封凍﹐不久以後﹐整個的格蘭 特湖面也要結冰了。 居民們經常需要補充木材。潘克洛夫很機靈﹐他乘河水沒有封凍的那幾天﹐利用 木筏運了大批的木柴回來。河水是一股不知疲倦的動力﹐他們利用它運送木柴﹐直到 結冰的時候為止。除了從森林里取得大量燃料以外﹐他們又從富蘭克林山的支脈下運 了幾車煤炭回來。在天冷的時候﹐能產生高溫的煤炭大受歡迎。到7月4日那天﹐溫度 只有華氏8度﹐也就是攝氏零下13度。大家通常是在飯廳里做各種不同工作的﹐因此在 這里又砌了一個火爐。“花崗石宮”里用的水原來是賽勒斯﹒史密斯從格蘭特湖里引 來的﹐現在天雖然冷了﹐從冰面下把湖水輸送過來的水道卻始終保持暢通﹐他對於這 一小股流水很滿意。為了積貯流來的湖水﹐還在倉庫後面鑿了一個蓄水池﹐池滿了﹐ 多余的水就通過地下井流到海里去了。 這些天天氣非常干燥﹐移民們決定選一個日子穿足衣服﹐到慈悲河與爪角之間去 探險。那是一片廣闊的沼澤﹐他們認為在那里可以打到上好的野味﹐因為這種地區可 能有很多水禽。 他們估計到那里有八九英里的路程﹐來回需要一整天的工夫。由於目的地是島上 還沒有到過的地區﹐因此全體移民都參加了這次遠征。7月5日早上六點鐘﹐天剛破曉﹐ 賽勒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萊、赫伯特、納布和潘克洛夫就拿著標槍、圈套、弓箭﹐ 准備著干糧﹐從“花崗石宮”出發了﹐托普亂蹦亂跳地在前面領著路。 這時候慈悲河已經結冰了﹐最近的路是從冰面上過河。 “可是﹐”工程師說得很對﹐“這並不能代替正規的橋梁﹗”因此﹐搭橋被列為 未來的工作之一。 居民們還是第一次踏上慈悲河的右岸﹐冒險深入高大而美麗的松柏林﹐這些樹上 現在都披上了一層雪花。 他們走了還不到半英里﹐就有一窩在密林里安家的走獸被托普驚動﹐向空曠的地 方竄去了。 “啊﹗我看象是狐狸﹗”赫伯特看著這群忙著搬家的動物說。 這是一群狐狸﹐然而個子非常大﹐托普在追趕途中聽到它們發出一種嗥叫聲﹐嚇 了一跳﹐突然站住了﹐這些跑得極快的動物便乘機逃得無影無蹤。 狗是不懂得博物學的﹐難怪它要吃驚。可是經過這麼一叫﹐這些渾身灰紅﹐黑尾 巴梢上長一綹白毛的狐狸﹐就等於把它的身份暴露出來了。赫伯特毫不猶豫地告訴大 家﹐這種獸的學名叫“白狐”。在智利、福克蘭群島以及美國北緯30度與40度之間的 整個區域里都可以看到。使赫伯特感到遺憾的是﹕這種食肉動物托普竟一只也沒有捉 住。 “好吃嗎。”潘克洛夫問道﹐他對於海島上的動物只關心這一點。 “不好吃﹐”赫伯特說﹐“可是動物學家們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這種狐狸長的是 晝眼還是夜眼﹐也不知道一般把它和狗歸到一類是不是正確。” 少年記得很熟﹐可見他對這門功課非常鑽研﹐史密斯聽了以後﹐不禁微笑起來。 至於水手﹐他一聽說這種狐狸不屬於“可食類”﹐就不把它放在心里了。不過他也認 為將來在“花崗石宮”附近建立家禽場以後﹐應該小心一些﹐以防這些四只腳的強盜 去光顧﹐對這點大家都沒有意見。 繞過這一帶﹐居民們發現有很長的一段海灘被海水沖擊著。這時候正是早上八點 鐘﹐天氣非常晴朗﹐長期的嚴寒以後﹐天氣往往會這樣。他們走了一段路﹐覺得暖和 起來﹐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都已經不感到寒氣襲人。並且﹐由於沒有刮風﹐雖冷也不 是那麼叫人吃不消。水平線上旭日初升﹐然而絲毫也沒有暖意。海面上風平浪靜﹐一 片蔚藍﹐和晴天的地中海港灣一樣。爪角象一把彎刀﹐向東南拐去﹐直到四英里以外 的地方﹐愈到尖端愈細。左邊沼澤地帶的邊緣突然形成一個小尖角﹐這時候被火一般 的陽光照射著。聯合灣的這部分沒有任何東西可做大海的屏障﹐連一片沙灘也沒有﹐ 如果有船只遭到東風的襲擊﹐顯然是設法躲避的。這里海面平靜﹐沒有淺灘。海水的 顏色到處都是一樣﹐沒有土黃的色調﹐連一塊礁石也沒有﹔海岸陡峭﹐根據所看到的 這一切﹐可以斷定沿岸一帶海水很深﹐水面以下就是萬丈深淵﹐背後往西四英里的地 方﹐就是遠西森林的邊緣了。他們可以認為這里是冰雪侵襲下南極島嶼的荒涼海岸。 移民們在這里停下來吃早飯﹐用木柴和晒干的海藻生了一堆火﹐納布把凍肉烤成早點﹐ 此外還沏了幾杯薄荷茶。 他們一面吃﹐一面瞧著四面八方。林肯島的這部分非常貧瘠﹐和整個的西部形成 鮮明的對比。通訊記者不禁想起﹐如果當初掉在這部分海岸上﹐他們一定想象不出未 來的領土是什麼樣子。 “我相信要是掉在這里﹐我們是上不了岸的﹐”工程師說﹐“這里海水很深﹐連 一塊可以攀扶的石頭都沒有。‘花崗石宮’前面至少有一些沙灘。特別是那個小島﹐ 它大大地增加了我們脫險的可能。這里什麼也沒有﹐只有萬丈深淵﹗” “真奇怪﹐”史佩萊說﹐“這麼小的海島﹐地形居然這樣復雜﹐按理說﹐這種復 雜的地形只有在相當大的陸地上才有。真可以這樣說﹐林肯島的西部物產富饒﹐土地 肥沃﹐是由於有墨西哥暖流經過的緣故﹔而北邊和東南地區卻好象沿著北冰洋一樣。” “你說得有道理﹐親愛的史佩萊﹐”賽勒斯﹒史密斯說﹐“我也注意到這一點了。 我覺得這個海島的地形和自然狀況都很特別。它概括了大陸的全部面貌﹐要說它過去 是一塊大陸﹐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什麼﹗太平洋中間有大陸﹖”潘克洛夫大聲說。 “這有什麼稀奇﹖”賽勒斯﹒史密斯答道。“澳大利亞、新愛爾蘭、澳大拉西亞 和太平洋里的群島難道還不能稱為世界上的第六大洲嗎﹖難道它不和歐洲、亞洲、非 洲以及兩個美洲同樣重要嗎﹖我認為所有這些大洋里的島嶼都可能是一個大陸的高脊﹐ 大陸現在是沉在水里了﹐可是在人類有史以前﹐它們是在水面上的。” “象過去的亞特蘭梯斯一樣。”赫伯特說。 “是的﹐孩子……假如真有的話﹐就是這樣的。” “林肯島會不會就是那片大陸的一部分呢﹖”潘克洛夫問道。 “可能﹐”賽勒斯﹒史密斯說﹐“那就容易說明島上各種物產都有的原因了。” “還有遺留下來的大批飛禽走獸。”赫伯特補充說。 “是的﹐孩子﹐”工程師說﹐“你這麼一說給我的理論找到根據了。按照視察的 結果﹐島上有很多動物﹐這一點可以肯定﹐更奇怪的是﹐動物的種類非常多。這是有 原因的﹐我認為林肯島過去可能是什麼大陸的一部分﹐後來大陸逐漸沉到太平洋底下 去了。” “那麼﹐總有一天﹐”潘克洛夫說﹐他好象並不完全相信。“古代剩下的這部分 大陸會全部沉下去的﹐那時候﹐美洲和亞洲之間就什麼陸地也沒有了。” “不﹐”史密斯說﹐“將來會有新大陸的﹐現在有成千上萬的微生物正在興建著。” “這些泥水匠是什麼東西呢﹖”潘克洛夫問道。 “珊瑚蟲﹐”賽勒斯﹒史密斯答道。“它們不斷興建的結果﹐形成了克列蒙島和 太平洋里其他許多的珊瑚島。四千七百萬個這樣的昆蟲才只有一厘米重﹐可是吸收了 海里的鹽分、消化了水里所存在的固體物質以後﹐這種微生物就能產生出石灰來﹐而 且這種石灰能在海底構成大塊的物質﹐和花崗石一樣的堅硬﹐一樣的結實。過去﹐在 古代初期的時候﹐大自然利用火積成陸地。現在地殼內部的動力顯然是減退了(地面 上有許多火山現在都已完全熄滅﹐這就足以証明這一點)﹐可是有微生物來接替火的 職務。我相信一年一年地過去﹐經過許許多多數都數不清的珊瑚蟲的努力積累﹐太平 洋早晚有一天會變成一片大陸﹐供給我們的後代去居住和開發的。” “那可需要很長的時間。”潘克洛夫說。 “大自然有的是時間進行這項工作。”工程師說。 “可是要新大陸有什麼用呢﹖”赫伯特問道。“我覺得現在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 已經足夠了﹐當然﹐大自然創造出來的東西是不會沒有用的。” “不錯﹐不會沒有用的﹐”工程師答道﹐“這就是為什麼在珊瑚島所占的熱帶地 區將來一定要有新大陸的原因﹐至少我認為這樣解釋是合情合理的。” “你給我們詳細講講吧﹐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說。 “這是我的看法。科學家們一般都認為地球將來是會毀滅的﹐至少到將來動植物 都不能生存了﹐因為那時候地球上要變得非常寒冷。他們意見分歧的地方只是在於造 成這種嚴寒的原因。有人認為千百萬年以後﹐地球會由於太陽的溫度下降而變冷﹐有 人認為是由於地球內部火焰的逐漸熄滅。這種影響會比一般想象的要大﹐我同意後面 這種說法。根據什麼呢﹖譬如﹕月亮實際上是一顆冷冰冰的星球﹐雖然太陽永遠不偏 不倚﹐一點也不少給它熱﹐然而它上面卻不能住人﹐月亮所以這樣冷﹐那就是因為它 內部的火焰──宇宙間所有的星球﹐包括月亮在內﹐都是由這種火焰產生的──完全 熄滅了。最後﹐什麼原因先不去管它﹐我們的地球總有一天要冷卻的﹐這種冷卻的過 程只會逐漸地發生。那麼﹐到那時候會產生什麼情況呢﹖溫帶地區經過相當時期以後﹐ 就要和我們現在的南北極地帶一樣不能住人了。人類和其他動物都會大批地向赤道地 帶湧去。那時候會形成大規模的移民。歐洲、中亞細亞、北美洲都會逐漸被放棄﹐澳 大拉西亞和南美洲的南部也是這樣﹐那里的草木也將隨著人轉移。植物會和動物同時 向赤道發展。南美洲的中部和非洲的中部將要成為主要的居住大陸。拉伯蘭人和薩摩 亞人會發現地中海沿岸的氣候和寒帶一樣。很可能那時候赤道地區會嫌太擠﹐資源也 不夠地球上的人類消耗﹐那有誰能料得到呢﹐可是自然界是眼光遠大的﹐它現在就在 赤道地區打下新大陸的基礎﹐使所有遷來的動植物都不至於沒處安身﹐這不很好嗎﹖ 這些小昆蟲不也可能就是受自然界委托來進行這項工作的嗎﹖所有這些事情我經常想。 朋友們﹐而且我深信我們的地球將來會變得面目全非。新大陸產生以後﹐大海就要把 原有的陸地淹沒﹐在未來的時代里﹐會有一個象哥倫布那樣的人發現琛玻拉索山、喜 馬拉雅山和勃朗山所形成的島嶼﹐它們是美洲、亞洲和歐洲下沉以後的遺跡。然後﹐ 就要輪到這些新大陸變得不能居住了﹔熱度會逐漸消散﹐就好象人死了身體慢慢地冷 下來似的。那時候地球上的生命就要絕跡了﹐即使不是永久絕跡﹐至少也要有一個時 期。也許那時候﹐我們的整個地球都安息了──變得死氣沉沉──等到條件轉好的時 候﹐再復活過來﹗可是﹐朋友們﹐所有這些都是自然的秘密。我從珊瑚蟲的工作談起﹐ 直研究到未來的秘密﹐也許扯得太遠了。” “親愛的賽勒斯﹐”史佩萊答道﹐“我認為這些理論都是預言﹐將來會實現的。” “那是上帝的秘密。”工程師說。 “你們說得都不錯﹐”潘克洛夫聚精會神地聽完以後說﹐“可是你能告訴我嗎﹐ 史密斯先生﹐林肯島是不是你說的那些蟲子做的﹖” “不﹐”史密斯答道﹐“這里純粹是由火山造成的。” “那麼將來它會消滅嗎﹖” “可能。” “但願那時候我們已經不在這兒了。” “不﹐不要擔心﹐潘克洛夫﹔那時候我們不會在這兒的﹐因為我們並不想老死在 這里﹐我們還希望早晚有一天要離開這兒呢。” “不過﹐”吉丁﹒史佩萊說﹐“我們還應當象永遠住在這里似的建立自己的家園。 事情做到一半就洩氣不干是不會有結果的。” 話談到這里就結束了。吃完早飯以後﹐繼續前進﹐居民們到了沼澤的邊緣地帶。 這片沼澤大約有二十平方英里﹐一直延伸到海島東南的圓形海岸﹐土壤是火山粘土﹐ 夾雜著一些腐爛的植物﹐例如燈芯草、蘆葦、野草等的殘余。一層厚草象地毯似的舖 在沼地各處。不少的水坑都結了冰﹐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雨水和暴漲的河水都不可 能在這里積成池塘。因此他們認為沼地的水分是由土壤里滲透出來的﹐這是很自然的﹐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天熱的時候﹐這里可能有瘴氣使人生病。 死水塘里長著一些水生植物﹐許多飛禽在上面撲著翅膀。野鴨、小鳧、鷸都成群 地棲居在這里﹐它們一點都不伯人﹐人們可以一直走到它們的旁邊去。 這些水禽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一槍准能打死好幾打。然而探險家們卻只好使用 弓箭。效果雖然差一些﹐但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沒有響聲﹐不致驚動其他飛鳥﹐如果 是槍聲﹐那就要把它們嚇得飛往沼地各處去了。這一次獵人滿意了﹐他們打到一打鴨 子﹐這些鴨子身上是白的﹐上面有一道黃褐色的花紋﹐頭是綠的﹐翅膀上共有黑、白、 紅三種顏色﹐長著扁平的嘴﹔赫伯特把它們叫做潦鳧。在捕捉時托普也出了力。他們 就把海島的這部分叫做潦鳧沼地。居民們可以從這里得到大量的水鳥。他們打算以後 再來仔細偵察一下﹐可能發現一些可以馴養的鳥類﹐如果能把它們趕到湖邊去﹐捉起 來就方便得多了。 傍晚五點鐘的時候﹐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穿過潦鳧沼地﹐渡過慈悲河上 的“冰橋”﹐往回走去。 晚上八點鐘﹐他們回到了“花崗石宮”。 熾天使書城
【聲尾】 嚴寒一直繼續到8月15日﹐可是並沒有比前面說過的華氏溫度再低下去。在天氣晴 朗的時候﹐溫度即使低一些﹐也還受得了﹐一旦刮起風來﹐可憐的居民們由於穿得太 少﹐就要受盡苦楚了。潘克洛夫感到遺憾的是﹕林肯島上住著許多狐狸和海豹﹐卻沒 有一只熊。如果有熊的話﹐用它們的皮做衣服﹐多麼好呢﹗ “熊﹐”他說﹐“總是穿得舒舒服服的﹐我別的也不要﹐只想把它們所披的那些 暖和的斗篷借幾件來過冬。” “可是﹐”納布笑道﹐“也許熊不會答應把自己的斗篷借給你的﹐潘克洛夫﹐它 們並不是聖﹒馬丁。” “我們可以使它肯借的﹐納布﹐可以使它肯借的。”潘克洛夫信心十足他說。 然而島上並沒有這種兇猛的食肉動物﹐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見過。 在這期間﹐赫伯特、潘克洛夫和通訊記者在眺望崗和森林邊緣布置著陷階。 根據水手的看法﹐任何一種動物﹐被人獵捕都是合理合法的﹐不管它是嚙齒動物 還是食肉動物﹐只要跑進新做好的圈套里﹐就應該把它請到“花崗石宮”里來款待一 番。 陷阱的構造非常簡單﹐在地上挖好坑﹐上面蒙上一層樹枝和野草﹐把洞口遮蔽起 來﹐坑底放一些食餌﹐食餌發出香味﹐就會把野獸吸引過去了。應該說明﹐這些陷阱 並不是隨便亂挖的﹐而是必須布置在一定的地點﹐什麼地方野獸的腳印多﹐就說明野 獸經常到這一帶來。居民們每天都來探看陷阱﹐在最初幾天內﹐陷阱里一連三次捉住 了在慈悲河右岸已經見過的白狐。 “怎麼﹐這里盡是狐狸﹗”潘克洛夫第三次把一只白狐扔到陷阱外邊來的時候說。 他非常厭惡地著了它一眼﹐然後補充道﹐“這種野獸一點用處也沒有﹗” “不對﹐”吉丁﹒史佩萊說﹐“它們是有一些用處的﹗” “有什麼用﹖” “拿它做引誘其他動物的食餌﹗” 通訊記者的意見很對﹐從此以後﹐陷阱里的食餌就改用死狐狸了。 水手又用一種樹木的長而結實的纖維做了幾個圈套﹐效果甚至比陷阱還要好。每 天總要有幾只養兔場的兔子來上圈套。捉來的雖然只有兔子一種﹐然而納布的烹調花 樣很多﹐因此居民們百吃不厭。 在8月份的第二周﹐獵人們終於有一兩次從陷阱里捉到勝過狐狸的東西了﹐那就是 在湖的北邊見過的小野豬。潘克洛夫不問也知道這種野獸是好吃的﹐因為它們很象美 洲和歐洲的家豬。 “可是這並不是家豬﹐”赫伯特對他說﹐“我要警告你﹐潘克洛夫。” “孩子﹐”水手一面說﹐一面俯身到陷阱口去﹐一手揪住短尾巴﹐提了一只野豬 出來﹐“我還是把它當做豬吧﹗” “為什麼﹖” “我高興這樣﹗” “那麼﹐你很喜歡豬嗎﹐潘克洛夫﹖” “我很喜歡豬﹐”水手答道﹐“特別是豬腿﹔假如它的腿不是四只﹐而是八只﹐ 那我就加倍地喜歡它﹗” 野豬科一共有四種﹐上面所說的這只動物﹐就是其中的一種﹐叫做西瑞﹐特點是 顏色根深﹐沒有同類嘴部所生的長牙。西瑞一般都群居的﹐海島的森林地帶可能很多。 總之﹐這種動物從頭到尾都可以吃﹐潘克洛夫對它們也提不出別的要求了。 八月將過一半的時候﹐風向轉往西北﹐氣候也突然變了。溫度上升了幾度﹐空氣 里的水汽不久卻變成了雪。整個的海島都覆蓋了一層白皚皚的銀甲﹐居民們頓時覺得 海島的面貌煥然一新。一連下了好幾天大雪﹐地上很快就積了兩英尺厚。 風也刮得很猛﹐在巍峨的“花崗石宮”里﹐可以聽見海水撞在礁石上﹐發出轟隆 的響聲﹐地勢彎曲的地方﹐旋風把雪花吹得滴溜溜地轉﹐形成一根根高大的柱子﹐恰 象齊根盤旋的水柱──船只在海里遇到這樣的水柱﹐是要開炮轟擊的。暴風雪從西北 吹來﹐橫掃海島﹐因此“花崗石宮”沒有遭到正面的襲擊。 可是在這些日子里﹐風雪怒號﹐和在某些寒帶地區所見到的景況一樣可怕。賽勒 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盡管想出去﹐也只好耐著住子躲在家里﹐從8月20日到25日﹐ 一連困守了五天。他們聽見風雪在啄木鳥林里耀武揚威﹐那里肯定受到了它的蹂躪。 一定有許多樹木被連根拔起來了﹐可是潘克洛夫卻拿省得他去砍伐來安慰自己。 “風變成樵夫了﹐讓它去刮吧。”他重復著。 事實上﹐即使他們想要阻止﹐也是辦不到的。 這時候“花崗石宮”里的居民們多麼感謝上蒼為他們安排了這個鐵桶一般的住所 啊﹗他們也向賽勒斯﹒史密斯表示了應有的謝意﹐可是這個巨大的石洞畢竟還是自然 界造出來的﹐不過是工程師發現的罷了。暴風雪侵犯不到他們﹐每個人都很安全。如 果用磚頭和木料在眺望崗上蓋一所房子﹐肯定地說﹐是經不住這場風暴的。“石窟” 一定完全不能居住了﹐因為海水漫過小島以後﹐就會排山倒海地向它沖去。只有“花 崗石宮”坐落在磐石的中心﹐風吹不到﹐浪打不著﹐完全不必擔優。 在隱居的這幾天里﹐居民們並沒有閒著。 倉庫里原來存放著許多木材﹐他們把木材鋸成木板﹐逐漸就把家具湊齊了。由於 不吝惜木料﹐做成的桌椅都非常結實。納布和潘克洛夫對這些笨重的家具非常滿意﹐ 不論誰拿什麼東西來﹐他們也不肯換的。 不久﹐木工們又學會編籃子了。他們在這項新的工作里﹐成績也不錯。湖的北部 有一處凸出的地方﹐他們在那里發現一片柳林﹐生長著許多紫紅色的絹柳。在雨季以 前﹐潘克洛夫和赫伯特就把這些有用的灌木砍下來﹐經過加工以後﹐枝條就可以有效 地利用了﹐開始試編的時候沒有經驗﹐可是由於工人們的聰明和智慧﹐再經過研究和 回想過去見過的籃子的形狀﹐經過互相競賽﹐小隊里很快就添了幾個大小不一的籃子 了。他們把籃子放在倉庫里﹐納布還挑選了幾個專門存放他收集來的塊莖和南歐松子 等等。 8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氣又變了。溫度下降了一些﹐暴風雪也平息下來。移民們 立刻作了一次旅行。岸邊的積雪肯定有二英尺厚﹐然而地面凍得挺硬﹐他們走起來倒 也並不感到困難。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們爬上了眺望崗。 多麼大的變化啊﹗森林里的樹木﹐特別是那些主要生長著樅樹的地方﹐上次看見 的時候還是一片蒼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看見一色白。從富蘭克林山山巔直到海 邊﹐森林、平原、湖泊、河流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慈悲河的河水在冰檐下流過﹐每 當漲潮和落潮的時候﹐就會把冰脹破﹐發出很大的響聲。封凍的湖面上有無數的飛鳥 在振翼飛翔。鴨子和鷸、水鴨和海鳩都成千地聚在一起。岩石叢中流出瀑布的地方倒 接著許多冰柱﹐乍一看以為瀑布是從一個奇形怪狀的漏斗里瀉出來的﹐它的樣子非常 特別﹐好象是一件文藝復興時代藝術家的作品。暴風雪在森林里所造成的破壞到底有 多大﹐他們暫時還沒法肯定﹔必須等到表面的冰雪融化以後才能知道。 吉丁﹒史佩萊、潘克洛夫和赫伯特並沒有錯過這個機會去看他們的陷阱﹐陷阱被 積雪蓋住了﹐好容易才找到。他們還必須十分小心﹐以防掉到里面去﹐要是落在自己 布置的陷阱里﹐那不但危險﹐而且也太丟臉了﹗幸而他們沒有倒楣﹐找到了他們原封 未動的陷阱。里面沒有動物﹐然而附近卻有很多腳印﹐其中有許多爪印很清楚。赫伯 特毫不猶豫地肯定曾經有貓科食肉獸類從這里走過﹐由此可見工程師說得對﹐林肯島 上是有兇猛的野獸的。毫無疑問﹐這些動物一定是住在遠西森林里的﹐因為受饑餓的 逼迫﹐才冒險到眺望崗來。也許它們已經嗅出“花崗石宮”里有人居住了。 “那麼﹐這些貓科食肉獸類是些什麼獸呢﹖”潘克洛夫問道。 “是老虎。”赫伯特回答說。 “不是只有熱帶才有老虎嗎﹖” “在新大陸上﹐”少年說﹐“從墨西哥一直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判帕草原一帶都 有。既然林肯島的緯度和拉巴拉他附近差不多﹐那麼在這里遇到老虎也就並不奇怪了。” “好吧﹐我們得提防著它們。”潘克洛夫答道。 由於溫度的上升﹐積雪不久就融化了。經過一場雨以後﹐大地披的銀甲頓時消失 得無影無蹤。盡管天氣很壞﹐居民們還是照常補充了各種各樣的東西﹐植物方面的有 南歐松子、塊莖和楓樹的糖漿﹐動物方面的有養兔場的兔子、刺鼠和袋鼠。為了取得 這些東西﹐他們到森林里去了幾次﹐發現有很多樹木都被風暴刮倒了。潘克洛夫和納 布還推著大車一直到遠處的煤層那里去﹐運了好幾噸燃料回來。路上他們看見燒陶器 的土窯遭到大風嚴重的損壞﹐至少有六英尺長的一段煙囪被刮掉了。 他們要給“花崗石宮”補充大批的木材和煤炭﹐正好慈悲河又暢通了﹐於是他們 就利用河水輸送了好幾木筏的燃料。然而他們可以看得出來﹐寒冷的季節井沒有到頭。 居民們也到“石窟”去了一趟﹐他們在暴風雪的日子里沒有住在那里﹐不能不感 到運氣。現在留下的跡象可以說明﹐大海一定在這里顯過威風。怒潮漫過小島﹐闖進 了通道﹐使里面灌滿了泥沙﹐岩石上布滿了一層厚厚的海藻。當納布、赫伯特和潘克 洛夫去打獵或是砍柴的時候﹐賽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萊就忙著整頓“石窟”﹐ 他們發現煉鐵工具和風箱幾乎一點也沒有損壞﹐還是和原來用沙子保藏著的時候一樣。 貯藏的煤起了很大的作用﹐居民們有了它才沒有受到嚴寒的威脅。大家都知道﹐ 北半球二月主要的特點是溫度驟然下降。南半球也是一樣﹐這里的八月底相當於北美 洲的二月﹐也逃不出氣候的一般規律。 25日左右﹐在雪再次變成為雨以後﹐風向轉往東南了﹐這時候突然變得極度寒冷 起來﹐據工程師估計﹐溫度不會高過華氏零下8度﹐這次嚴寒加上刺骨的狂風﹐更是令 人難以忍受﹐這樣一直繼續了好幾天。移民們二次把自己緊閉在“花崗石宮”里。由 於要把上面所有的窟窿都堵嚴﹐只留下一條窄縫通風﹐因此蠟燭的消耗量相當大。為 了要節省蠟燭﹐他們就沒有吝惜燃料﹐常常把燒得很旺的爐火當作石洞里唯一的光源。 有時候﹐也有一兩個居民到冰雪──這些冰雪都是由於潮水的一漲一落堆積起來的─ ─包圍的海灘上去。可是他們很快就跑回“花崗石宮”來﹔每當他們用雙手握住梯棍 向上攀登的時候﹐他們不但覺得困難﹐而且感到一陣陣的劇痛。由於嚴寒的緣故﹐他 們的手指一碰梯棍﹐就好象燃燒起來似的。為了使“花崗石宮”的居民可以利用自由 支配的閒暇﹐賽勒斯﹒史密斯選擇了一項可以在室內進行的工作。 前面已經說過﹐居民們吃的糖是楓樹的液體。他們把樹皮割開一個很深的裂口﹐ 讓液體流到瓶子里﹐然後用各種不同方法烹調﹔經過一定時間﹐它就開始發白﹐變成 一種很濃的糖漿了。大家對這種東西都感到很滿意。 然而﹐還可以把它做成一種更好的東西。有一天賽勒斯﹒史密斯告訴伙伴們﹐他 們要當煉糖工人了。 “煉糖工人﹗”潘克洛夫說。“我認為這個買賣倒不錯。” “是的﹐很不錯。”工程師答道。 “那就合適了﹗”水手說。 一聽“精煉”這個字眼﹐也許以為需要龐大的工廠、復雜的設備和無數的工人了 吧﹗其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只要經過一道非常簡單的工序﹐就可以使這種液體成 為結晶體了。把糖漿盛在一只巨大的土罐里﹐在火上熬著﹐不久表面上就凝了一層碎 屑。等這層碎屑逐漸變厚以後﹐納布就用一把木刀小心地把它掀起來﹔這樣不但可以 加速蒸發﹐而且還可以避免發焦。 糖漿在旺盛的爐火上熬了幾個鐘頭﹐不僅熬成了濃縮的蜜糖﹐而且煉糖工人的身 子也暖和了。他們預先在廚房的火爐里制造了一些形狀不一的陶土模型﹐這時候就把 蜜糖倒進去。第二天蜜糖冷卻了﹐凝結成許多糖塊和糖片。這種糖的顏色微微發紅﹐ 可是幾乎是透明的﹐味道也很好。 天氣一直冷到九月中旬﹐“花崗石宮”里的“囚徒”們開始感到蹲膩了。幾乎每 天他們都要想法子突圍出去﹐但是總不能走得恨遠。他們不斷地改善他們的住宅﹐一 面工作一面談話。史密斯向他的伙伴們講了許多事情﹐主要是向他們講解科學的實際 應用﹐移民們沒有圖書館﹐可是工程師是一本隨時可以參考的百科全書﹐它老是打開 在需要的這一頁上﹐這本書能解決他們所有的問題﹐他們經常翻閱。時間就這樣愉快 地度過了﹐這些勇敢的人好象並不為將來而擔憂。 空守在屋內的日子該結束了。人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即使不盼望美好的季節馬 上到來﹐至少也盼望著難以忍受的嚴寒趕快過去。只要能再多一點衣服﹐他們的打獵 活動就不知道可以進行多少次了﹐不管是到沙丘也好﹐到潦鳧沼地也好﹗飛禽走獸是 很容易接近的﹐出去打獵一定可以滿載而歸。可是賽勒斯﹒史密斯認為保護大家的健 康更要緊﹐因為人手一個也不能缺﹐大家都遵照他的意思去做了。 必須說明﹐最耐不住在房間里困守的﹐除了潘克洛夫大概就是托普了。這只忠實 的狗覺得“花崗石宮”狹小﹐它從這個房間到那個房間來回亂跑﹐用種種方法表示關 在室內嫌煩悶。史密斯經常注意到﹐每當托普走近倉庫後邊通向大海的黑井時﹐它就 奇怪地咆哮起來。井口蓋著一個木蓋﹐它繞著井口團團轉﹐有時候甚至把一只爪子伸 到蓋子底下去﹐好象要把它掀起來似的。然後它就奇怪地大叫一陣﹐顯得既憤怒又不 安。 這種情形工程師看到已經不止一次了。 深淵里究竟有什麼東西使這只機靈的畜生忘不了呢﹖井通向大海是不會錯的。可 是會不會另外有什麼窄道通向海島的地底呢﹖會不會與別的小洞相溝通呢﹖會不會常 有海獸到井底來呼吸呢﹖工程師覺得猜測起來毫無根據﹐不禁產生了許多荒唐的奇想。 他是慣於深入科學的現實領域的﹐因此不願意想入非非﹐更不願意往迷信方面想﹐然 而托普是一只具有理性的狗﹐它決不會閒來無事去對著月亮大叫大鬧﹐如果沒有原因 引起它的不安﹐它怎麼會捕風捉影﹐堅持要探索這個深淵呢﹖托普的行動使賽勒斯﹒ 史密斯疑惑得不能自信了。 話雖如此﹐工程師僅僅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吉丁﹒史佩萊﹐他認為告訴其他的伙伴 們也沒有用﹐這些疑團也可能是由於托普的幻覺而產生的。 嚴寒終於結束了。在這期間也曾經有過雨、風雪、冰雹和狂風﹐然而這些險惡的 天氣並沒有持續很久。冰雪融化了﹐海濱、高地、慈悲河的兩岸和森林又能夠通行了。 “花崗石宮”里的居民都為大地回春而感到高興﹐再過不久﹐他們就只有吃飯、睡覺 的時候才呆在家里。 九月下旬﹐他們常常去打獵﹐這麼一來﹐潘克洛夫又央求著要賽勒斯﹒史密斯造 火器了﹐他一口咬定史密斯答應過他。工程師很清楚﹐沒有特殊的工具幾乎不可能制 造一支能用的槍﹐因此還是沒有動手﹐把這一工作推到將來。他象平時一樣淡淡地說﹐ 赫伯特和史佩萊已經成了非常熟練的神弓手﹐許多鮮美的野昧﹐象刺鼠、袋鼠、水豚、 鴿子、鴇、野鴨、鵝﹐總之﹐各種飛禽走獸在他們的箭下都休想逃命﹔因此﹐他們不 妨再等一些日子。然而頑固的水手卻不聽這一套﹐他一刻不停地纏著工程師﹔直到工 程師答應滿足他的希望時才算完。吉丁﹒史佩萊對潘克洛夫卻是支持的。 “海島上有沒有猛獸現在還不能肯定﹐”他說﹐“如果有的話﹐我們就一定要想 法子和它們斗爭﹐把它們消滅掉。遲早有一天這會成為我們的首要任務的。” 可是這時候史密斯所考慮的卻不是火器﹐而是衣服的問題。居民們依靠身上的衣 服度過了這個冬天﹐然而卻不能穿到明年冬天。他們必須不借任何代價取得食肉動物 的皮或是反芻動物的毛﹔他們發現過許多摩弗侖羊﹐於是大家一致同意想法子捉一群 來﹐也許飼養下來可以對小隊有用。這就必須先開辟一個養牲畜用的畜欄和一個養鳥 類用的家禽場﹐一句話﹐要在海島上建立起飼養場﹐這是季節好轉以後的兩件大事。 為了未來的這些工作。他們必須先深入了解林肯島上所有還沒有到過的地方﹐也 就是慈悲河右岸從河口一直綿延到盤蛇半島盡頭的大片密林﹐以及海島的西部全境。 然而這需要有穩定的天氣﹐要再過一個月才能很好地進行這次遠征。 於是他們焦急地等待了一個時期﹔在這期間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情﹐使居民們要探 索整個王國的心情更焦急了。 這是10月24日。這一天潘克洛夫去探望他的陷阱。他平時總是把食餌在里面安排 得好好的。在一個陷阱里﹐他發現了三只很適合放在食品室里的動物。那是一只母西 瑞和它的兩只崽子。 潘克洛夫回“花崗石宮”來了﹐他捉到這樣的野獸覺得非常得意﹐和往常一樣﹐ 向大家大肆炫耀了一番。 “來吧﹐我們可以大吃一頓了﹐史密斯先生﹗”他大聲說。“還有你﹐史佩萊先 生﹐也有你一份﹗” “我很高興﹐”通訊記者答道﹐“可是你要請我吃什麼呢﹖” “烤小豬。” “啊﹐真的是烤小豬嗎﹐潘克洛夫﹖聽你的口氣﹐我還以為你帶回來的是一只塞 滿松露的小松雞呢﹗” “什麼﹖“潘克洛夫大叫道。“你瞧不起烤小豬嗎﹖” “不﹐”吉丁﹒史佩萊答道﹐他顯得一點也不起勁﹔“假如不是吃膩了的話……” “你有理﹐你有理﹐”水手回答說﹐他打來的東西沒有受到歡迎﹐使他很不高興。 “你真難侍候﹐要是七個月以前剛在島上登陸的時候讓你看見這種野味﹐你早就要高 興死了﹗” “算了﹐算了﹐”通訊記者說﹐“人總是有缺點的﹐而且也不會滿足。” “現在﹐”潘克洛夫說﹐“我希望納布能拿出他的本事來。你們瞧﹗這兩只小豬 還不過三個月﹗它們簡直跟鵪鶉一樣嫩﹗來吧﹐納布﹐來﹗我要親自看你烹調。” 於是水手帶著納布到廚房里去了﹐他們很快就專心地烹調起來。 大家讓他們按照自己的主意去烹調。結果納布做出一頓非常精致的晚餐──兩只 烤小豬、袋鼠湯、一只熏腿、南歐松子和薄荷茶﹔的確﹐他們把最好的食品都拿出來 了﹐然而在所有這些菜肴里﹐還要數烤小豬最使人滿意。 五點鐘的時候﹐晚飯開在“花崗石宮”的餐廳里了。袋鼠湯在桌上冒著熱氣﹐他 們都認為湯的味道很好。 喝完了湯﹐接著就是烤小豬了﹐潘克洛夫堅持要親自下手分割﹐他給每個客人都 敬了一大塊。 烤小豬的確好吃﹐潘克洛夫狼吞虎嚥﹐正吃得咂咂有聲﹐突然他一聲喊叫﹐接著 又罵了一句。 “怎麼回事﹖”賽勒斯﹒史密斯問道。 “怎麼回事﹖是這麼回事﹐把我的一顆牙給崩了﹗”水手答道。 “什麼﹐你的烤小豬里有鵝卵石嗎﹖”吉丁﹒史佩萊說。 “大概是的。”潘克洛夫一面說﹐一面從唇邊把那件東西拿出來﹐這是他付出一 顆牙齒的代價換來的…… 那不是鵝卵石──而是一顆鉛彈。 ------------------------------- 《神秘島》第一部 高空遇險 [完] ------------------------------- 飛揚網絡書屋(http://yunfeiya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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