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姐，賞面與我共舞嗎？」樣貌平庸的男子問道。 「嗯，謝謝你的邀請。」 化了一臉濃妝，身穿華麗長裙的女子應道。 男子輕輕牽女子的手，引領她到舞池，在悅耳悠揚的音樂伴襯下，緩緩踏出舞步。 伊莉芙看見自己身邊的女子一位一位的被男士邀請出去跳舞，只剩下自己一個坐在 冷清的座位上，心中很不是味道。 即使是剛才那個樣貌平庸得要命的男子也好，只要他過來邀請我其舞，我已心滿意 足。 伊莉芙的要求垃不高。因為她知道自己也是名長得平凡的女子。 面型是平平凡凡的，談不上美，也不算醜。 鼻子、嘴巴也不顯眼，未能吸引人多看一眼，但也談不上難看。 只有一雙眼睛長得美。然而儘管擁有一對美目，與其他平凡的五官併合起來，仍是 一張不會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平凡面孔。 難道我該像其他人一樣，面上化上連真面目也不讓人看得清的濃妝，穿上顏色鮮艷 ，能將自己身段缺點完全掩蓋起來的華麗長裙，才可吸引到異性嗎？ 伊莉芙不禁這麼想。 的確，她連身上的打扮也毫不突出，面上只有淡淡的化妝，相比起其他人，確是土 氣了一點。 這也難怪，年僅二十一歲的伊莉芙本就來自鄉下地方，到了大城市不足一年，在許 多方面仍未能融入。甚至連男伴亦未有。 所以她今晚參加這個不能攜伴進場，專讓年輕男女結識異性而舉行的舞會。 原想碰碰運氣，但看來未能如願。 伊莉芙嘆了口氣，看看舞池中正翩翩起舞的男女。 他們面上都展露發自心底的幸福笑容，但不知怎的，伊莉芙卻覺得其他人在恥笑自 己。 這是自卑心理作祟吧？ 伊莉芙索性側過頭，從旁邊的玻璃窗眺望外面的景色。 夜已深，外面仍下如棉花一般輕盈的薄薄雪片。 四周能看見的盡是由紅磚塊建成的矮建築物，遠處還能遙望到古老的鐘樓，簡直就 像個童話世界。 將焦點移近時，她從玻璃窗的倒影看見自己的臉，神情悶悶不樂的，與外面的「童 話世界」構成強烈的違和感。 童話中的人物理應由早到晚都帶笑意吧！ 就在此時，伊莉芙透過窗上倒影留意到有名身型高的男子正緩緩朝自己的方向是來 。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甚至不敢轉過頭回望，她一直透過窗上倒影留意對方。 「他不會是‥‥為我而走過來吧？」 心中雖然這麼想，但伊莉芙不敢過分奢望。 對方一步一步地移近，逐漸能看清他的臉。 他是位樣貌相當出眾的男子，瀏海很長，眼神帶憂鬱，眉心處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但毋損整張臉的美感，反而產生了晝龍點睛的化學作用，帶一份缺陷美。 在伊莉芙眼中，他簡直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像位苦苦尋找灰姑娘的憂鬱王子。 伊莉芙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她甚至擔心自己會因緊張過度而引發心臟病。 不會的！不會的！這樣的美男子怎會把我看在眼內？ 「小姐。」 那名男子已站在伊莉芙背後，並叫喚她。 「啊！」她嚇了老大一跳。 「小姐。」男子第二次叫喚伊莉芙。 「你在叫喚我嗎？」 伊莉芙鼓足勇氣轉過頭，望向對方。 對方的樣貌比窗上倒影所看見的更俊俏，而且相當年輕，看來只有二十四、五歲。 「當然是叫喚你，難道旁邊還有其他人嗎？」男子淡然地道。 伊莉芙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開始融化。 「有‥‥有什麼事嗎？」伊莉芙連口齒也不清了。 「賞面與我其舞嗎？」 男子微微俯低身子，伸出手問道。 「邀我‥‥共舞？」伊莉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你已有其他男伴？」 「沒有這樣的事，」伊莉芙鼓足勇氣讓對方牽自己的手，說道：「我們來跳舞吧。 」 伊莉芙感到奇怪，男子的手十分冰冷，冷得像冰塊一樣。 二人踏進舞池，與眾人一起緩緩起舞。 和男子面對面，保持能感覺到對方氣息的距離，伊莉芙感到自己緊張得連心臟也快 從口中跳出來似的。 伊莉芙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這樣的一位男子牽手，摟腰跳 舞的。 是上天對我特別眷顧嗎？ 男子的舞步很出色，伊莉芙的舞技不算太高明，但在對方的引領下，卻踏出了前所 未有的完美舞步。 「妳不是本地人吧？」男子問伊莉芙。 他的語氣仍是帶點冷漠，面上亦不掛半點笑容。 但伊莉芙不以為意，她覺得冷冰冰的男性比那些熱情得好像想對自己圖謀不軌的人 更具魅力。 「我從南部的K縣來的。」伊莉芙答道。 「果然是，K縣出產的粟米又大又甜美，想不到K縣來的女子同樣帶健康的大自然氣 息。」 男子說話時雖不帶濃烈的情感，但淡淡道來，更覺真誠，不存有絲毫虛偽。 伊莉芙不禁喜形於色。 男子由始至終，一直凝望伊莉芙的臉。 「你這樣的看我，我會很難為情的。」她不禁臉紅起來，帶點害羞的避開對方的眼 睜。 「我的眼光不捨得從你的臉上移開。」 「說謊！我長得這麼平凡，哪有吸引人的地方？」 話雖如此，伊莉芙心中卻暗喜。 「你的一雙眼睛好美，好美。」 男子凝望伊莉芙雙眼，陶醉地道。 他的臉首次流露出情感。 伊莉芙得承認，自己最滿意的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燈光的映照下，仿如寶石一 般。 「望向我吧。」男子道。 伊莉芙鼓起勇氣直望向男子。二人四目交投。 男子情深款款的眼神令伊莉芙神魂顛倒，不能自已，可是她察覺不到，對方的眼光 中隱藏幾分悲哀。 即使這是夢境也好，不要太快結束啊，讓我多享受一會那份如喝了香醇紅酒的醉人 感覺。 伊莉芙在祈求。 隨音樂起舞時，伊莉芙多次望向掛在會場牆上的時鐘。 「你不能晚歸嗎？你好像很在意時間似的。」男子問道。 「不，沒有這樣的事。」 伊莉芙不好意思告訴對方，她擔心時間快到午夜十二時，因為她總覺得自己正身處 於童話世界，到了凌晨，所有東西都會煙消雲散，一切都會回復原狀似的。 這種想法實在天真，但也很可愛。 「夜歸也不要緊，我很久未試過這麼開心了。」伊莉笑道。 「那就好了。」話雖如此，男子說話時子像沒注入情感似的。 舞池中有許多雙男女在跳舞，可是伊莉芙覺得自己才是中心，周遭的人都是陪襯品 ，舞台的射燈似乎只落在她身上似的。 「不回家也不要緊嗎？」男子問伊莉芙。 車廂中的收音機正播放耆輕音樂。 「我是一個人住的，況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伊莉芙的臉馬上紅起來。 離開了舞會後，伊莉芙登上了男子的汽車。 她沒有問對方，車子會開往哪裏，因為不管對方載她往什麼地方，她也不會有異議 的。 已經是成年人了，伊莉芙當然知道接看下來會怎樣發展。 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奢望這個男子會讓她跟隨一輩子，不過即使是一晚也好，她 希望留下一個美好回憶。 外面仍然下輕如鵝毛的雪片，漫天雪花，好像是上天為這美麗童話刻意灑下的裝飾 。 男子將汽車開進偏靜的山路。 伊莉芙毫不擔心，因為外面詩情畫意的環境已令她完全著迷。 況且又何需擔心，反正已預計與對方共度良宵，即使對方是壞人又如何？ 「你有很多女朋友吧？」伊莉芙忽然間他。 「不，一個也沒有。」男子頭也不回地答道。 「說謊！像你這樣的人，必定有許多女孩子為你傾倒的。」 男子索性閉上嘴。 「難道你沒有喜歡的人嗎？」 「有！」男子答道，並忽然把汽車停下來。 「什麼事？」伊莉笑道。 男子側過頭，凝望伊莉芙雙眼，表情就好像看自己最喜歡的人那樣地陶醉。 「別這樣地看我，反正今晚我‥‥也是你的‥‥」伊莉芙垂下頭，最後的一句說話 已細不可聞。 男子依依不捨地將眼光從伊莉芙臉上移開，打算再度開動汽車。「怎會這樣的？」 男人連踏幾下油門，汽車仍全然不動。「莫非天氣太冷，今機件失靈？」 「那麼怎辦？」 汽車雖然停在人跡罕至的偏僻小路，但伊莉芙並不憂心，因為身迸有這個可依靠的 男子。 「我去汽車尾箱拿些修理工具，你留在車廂中，不要下車，外面冷得很，著涼就不 好了。」 男子說罷便下了車。 儘管男子下車時，寒風吹進了車廂，可是伊莉芙全然不覺寒冷，因為對方那句說話 令她身體感到暖烘烘的。「著涼就不好了。」這句說話仍在伊莉芙腦中縈繞。 她果然乖乖地留在車廂中，並將收音機的音量稍為提高，一邊聽音樂一邊趁這空閒 時候利用車廂中倒後鏡為自己補妝。 她清楚聽見汽車尾箱打開的聲音。 伊莉芙集中於雙眼的化妝，因為她知道自己最吸引對方的是眼睛。 外面的雪愈下愈大，令視野也模糊了。 伊莉芙已完成化妝，然而男子仍未再登上車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收音機播放完最後一首樂曲後，便進入新聞報道時間。 「‥‥關於近期發生的連續殺人事件，警方已在全力追查中，過去三名女死者都被 割去五官的一部分，警方正研究兇手的動機，並呼籲市內居民小心提防陌生人及在晚上 須格外留心：：」 「發生了這麼駭人聽聞的事嗎‥‥」伊莉芙不禁嚇得發抖。 平日由早至晚在餐廳工作的她根本不知道市內發生了這樣的一件大事。 「啊！他下了車那麼久，不會‥‥不會是遇上那冷血兇手吧？」伊莉芙開始擔心起 男伴來。「喂！喂！你在哪裏？」她按下了電動車窗叫道。 完全沒有回應。 「不要嚇我啊，回答我吧，你還在嗎‥‥」伊莉芙將頭探出車窗外，以近乎哭音的 語調叫道。 仍然沒有回應，四周寂靜一片，只聽見凜烈的風乾和雪片落在汽車上尤如水滴落在 地毯那樣的細微聲音，整個世界的人好像已死光似的，只剩伊莉芙。 那男子往哪裏去了？難道在修理汽車時遭冷血兇手襲擊而？ 伊莉芙全身發抖。是由於天氣太寒冷，還是因為太過驚恐呢？ 她已決定下車。 她無論如何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男子也許遇上了意外，她下了車也許會很危險， 不過反正汽車已無法開動，如果真的不幸遇上殺人狂魔，留在車廂中只會更不利。 伊莉芙戰戰兢兢地下了車，天氣的確很冷，但她的心更冷。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車尾，甚至已有心理準備隨時目睹男子倒臥在地上的情景。 「啊‥‥怎‥‥怎會的？」 眼前的情景令她嚇呆了。 倒不是什麼血腥場面－－最可怕的是什麼也看不見。 汽車尾箱確實已打開了，但完全不見了他的蹤影，若是遇害，也總會留下屍體吧？ 伊莉芙已冷得牙關打顫，腦中也混亂一片，正想拔足狂奔之際‥‥「啊！這是‥‥ 」 她發覺在路燈的映照下，一條人影正逐漸伸長，快要從後垂在自己的影子上。 有人在背後嗎？ 伊莉芙未及轉身，已被人從後一手勒住頸項，緊掩嘴巴，她覺得對方的手冰冷，冷 得像冰塊一樣。 「嗚嗚‥‥」 伊莉芙儘管想大叫，但叫不出聲，身體也因輕微缺氧而乏力。 那人右手握一把鐵鉤，並將鉤尖慢慢移向伊莉芙的眼睛。 伊莉芙看見銀光閃閃的鉤尖停在眼睛前不足兩毫米的地方，眼球表面甚至已感到鐵 鉤的冰冷，眼眶不受控地擴張，瞪孔像黑貂一般的迅速收縮。 鐵鉤像禿鷹的利嘴般狠狠琢下。 「嗚－－嗚－－」 雖然伊莉芙的嘴巴被緊掩，但仍可感覺到她的慘叫聲是何等淒厲。 一片靜寂過後，伊莉芙已躺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她當然已變成一具屍體。 站在屍體旁邊的人仍緊握那把鐵鉤，鉤尖上還滴血。 血滴在地上與雪片混和成美麗的圖案。 這時有一小角從照片剪下來的碎片隨雪花輕輕飄落，剛好落在伊莉芙的屍體旁邊。 相片的一小角剛好是一對女人的眼睛，是一雙長得和伊莉芙一模一樣的眼睛。 雪開始停下，像是為這段短促、殘酷的血腥童話劃上句號。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就在那裏！」艾莉斯神色凝重地將焦點放在目標上。 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在輕微地冒汗。 艾莉斯，二十三歲，職業是法醫，智商超過一百二十，因此能以這年紀當上如此重 要職位，不過，在工作以外的艾莉斯在處理事情上卻極之糟糕。 今早天氣仍然寒冷，昨晚所下的雪鋪在街道上，令全市好像鋪了一張雪白的地毯。 現在，她正蓄勢待發，將要幹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活了二十三年來罕有的重要事。 她作了幾次深呼吸，嘗試令自己冷靜下來，因為過分緊張極容易令自己表現失準， 稍一失手，後果絕對會令自己後悔終身。 艾莉斯再度將焦點移向目標。沒錯，是那裏了！ 遠處的鐘樓發出幾下如敲擊樂一般悅耳的響音，此刻剛好是早上九時正。 職員一秒不誤地把大門打開，聚集在門外多時的人群一湧而入。 艾莉斯一馬當先地衝進去，把其他人拋離，並左閃右避，穿過多重櫃檯。以暇快的 速度直趨目標，一步也沒有誤差。 為了今天，她早已預先到來綵排過好幾次，完全摸清這個場地的結構。 到了！女裝部就在眼前，那件艾莉斯夢寐以求的裙子正好掛在最顯眼處。 事實上，艾莉斯今早要幹的大事並非什麼重要的解剖驗屍工作，也不是牽涉人身安 全的危險任務。她今天一大清早到這家百貨公司門外排隊，目的就是要購買一件她一直 很喜歡，但又不捨得買的裙子。 今天是這家百貨公司老店的開店三十周年紀念日，所有貨品一律以三折發售，而且 快要到除夕這大日子，於是艾莉斯「矢志」要買到心頭好。 行動稍一緩慢，被人捷足先登的話，可會後悔終身的，這種良機十年才能一週。 還有二一公尺、兩公尺‥‥快到了，艾莉斯雙眼綻放出光芒，心中的喜悅就好像流 落沙漠快要渴死時，眼前忽然出現綠洲一樣。 不過世上常遇見海市蟹樓，綠洲也有可能在頃刻間消失的。 正當艾莉斯伸手去將掛著裙子的衣架拿下時，一條纖幼的女性手臂忽然從旁閃出。 二人同時抓住裙子。 不，該是那位「挑戰者」此艾莉斯快了十分之一秒，但基本上肉眼是難以分辨的。 艾莉斯冒起了強烈的絕望感，好像近百年前英國探險家以為是人類史上首次踏足南 極時，卻在土地上發現早已被別國探險隊插上國旗的感覺。 「這是我先揀到的！」但艾莉斯仍不肯服輸，用力企圖把裙子搶走。 「剛才分明是我快一步！」對方也不是善男信女，怎麼也不肯放手。 「你這個‥‥啊！」艾莉所正想發作，望向對方時才發覺‥‥「原來是你？妮奈雅 ！」 「艾莉斯！怎會往這裏碰見你的？」對方也認艾莉斯出了。 二人是認識的。 「你倆若是不打算買就讓出來吧！」從後趕至的顧客向艾莉斯人道。 艾莉斯和妮奈雅一起轉身，以合拍得知二人相聲團的拍子齊聲迅：「閉嘴！這是我 們的事，其他人休想覬覦這條裙子！」 「麻煩你，一杯冰紅茶。」艾莉斯道。 「我要黑咖啡。」妮奈雅道。 「知道了，謝謝兩位。」咖啡室侍應應道，並從二人之桌子離開。 「不見了幾年，妳還是喜愛那種難喝的飲品。」艾莉斯道。 艾莉斯和妮奈雅是舊同學。 「我不容易喜歡上一種東西，但愛上以後，就會像著了魔一樣無法再改變。」妮奈 雅笑道。 妮奈雅，二十二歲，是混血兒，懷有東方人血統，表面看來很柔弱，但從堅定的眼 神中看得出，她實際上是名性格獨立的人。 「你的工作呢？」艾莉斯問道。 用光的汽車，無論如何也點不著火。」 「因為那個棒球部的男孩子嗎？」艾莉斯關切地問道。 妮奈雅昔日與棒球部的一名同學交往過，最終分手收場，艾莉斯深知道當時她頗受 創傷。 「那件事‥‥我已忘記了‥‥」 「那麼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性？」艾莉斯好奇地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總之因為喜歡，才會喜歡，全憑感覺，這些日子確實不曾遇上 能帶給我這種感覺的人。」 「因為喜歡，才會喜歡？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我畢竟比不上你呢。」 「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同，只要你現在跟男朋友一起過得開心便足夠了，不是嗎？ 我雖然一直單身，可是日子卻過得很快樂呢。」 「讓兩位久等。」這時侍應用盤子將飲品送來，並為二人端上。 「唔－－好味道。」艾莉斯輟了一口甜甜的冰紅茶，讚道。 「你未曾嘗過黑咖啡的味道嗎？要不要試一口？」 「我才不受喝那種苦澀的東西！」艾莉斯孩子氣地道。 「你覺得苦澀嗎？」妮奈雅輕輟了一口咖啡。「但我卻享受箇中滋味。」 艾莉斯俯低上身去飲紅茶時，將手伸進檯下，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搞什麼。 「艾莉斯，你幹什麼！」妮奈雅忽然喝道。 原來載了那條裙子的大紙袋放了在檯下，艾莉斯想趁對方不察覺下據為己有，可是 動作拙劣，馬上就敗露了。 「我想確認裙子是不是仍在檯底罷了。」艾莉斯即時以笑作掩飾。 「說謊！你想據為己有吧？真過分，剛才的確是我先拿到的。」 「就當作賣給我吧。」艾莉斯已拿出錢包，並在細數鈔票。 「才不要！裙子是我的！」 「反正你也沒有男朋友，就留給我穿起來取悅男朋友吧。」艾莉斯像個孩子般鬧別 扭。 「正因我仍是單身，更應該讓我打扮好一點去參加除夕舞會，吸引異性啊。」妮奈 雅亦毫不退讓。 二人僵持不下。 鈴鈴鈴鈴‥‥艾莉斯的手提電話響起來。 「喂喂！我是‥‥明白了，我馬上來。」 掛了線後，艾莉斯變得認起來，對妮奈雅說道：「抱歉，發生了重要的事，我必須 馬上趕去。」 「別介意，工作要緊。」 艾莉斯從手袋拿出紙筆，與妮奈雅交換了手提電話號碼。 「有空的話記緊找我，還有‥‥」艾莉斯正想拿錢出來結賬。 「不用了，別婆婆媽媽的！」 「那麼謝謝你啦！」艾莉斯道：「我不再打裙子的主意了，我看款式還是較適合你 。」 「謝謝你！」 艾莉斯在妮奈雅面上輕吻一下道別離開了咖啡室。 剩下妮奈雅一人，但她毫不感到寂寞，一直以來她一個人也生活得很愉快。 她透過咖啡室的玻璃望出街外，陽光照射在地上，令雪慢慢融化。 很舒適的天氣，今天該是愉快的一天。 妮奈雅提起杯子，喝著苦澀的咖啡，面上卻輕輕泛起甜美的笑容。 「維亞醬官，別開太快啊！」坐在助手席上的普特已嚇至魂不附體。 「不開快點又怎追得上對方。」在天橋上讓汽車風馳電掣行駛著的維亞理所當然道 ：「難道賊人會故意減低速度來遷就我們嗎？」 維亞，二十八歲，剛調任到此四個月，是本區的高級警官。 這時維亞正窮追的藍色跑車已駛至天橋盡頭，並拐彎駛入繁忙的街道中。 「話雖如此，不過‥‥」 「趕不及了，抄捷徑吧！」維亞似乎聽不見普特所說的話。 「捷‥‥捷徑？哪裏有捷徑？」普特嚇了一跳。 駛近天橋盡頭時，維亞忽然扭動方向盤，強行撞斷矮攔直衝落三公尺下的路面。 「哇－－」普特嚇得大叫。 砰的一聲，雖然安全著陸，但車身的部分外殼因抵受不住強大衝力而脫落。 「總算拉近了距離。」維亞若無其事地道，並粗紅窮追目標車輛。 「我們‥‥我們隸屬偵緝部，」已嚇至面色發育的普特道：「‥‥犯不者以生命作 賭注去追捕一名罪行輕微的犯人吧？交給擅長路面追截的交通部同僚不是‥‥較恰當嗎 ？」 事實上維亞拚命窮追的不是持械挾持人質的銀行劫匪，也不是警方通緝已久的謀殺 次兇手，而只是一名普通的汽車竊匪。 「你這種想法錯了，罪犯就是罪犯，身為警察就應該盡全力把他們抓住，即使是家 中失火也好，女朋友跟別人跑了也好，也得先把罪犯抓清才去處理。」 維亞說的是實話，他平生最痛恨罪犯。 藍色跑車深知仍未擺脫維亞，因此以近乎瘋狂的高速在繁忙的路面上亂衝。 許多汽車因要閃避這部跑車而發生碰撞，險象橫生。 「這傢伙想駛上高速公路。」維亞馬上看透汽車竊匪的主意。 對方是部馬力強大的跑車，只要駛進高速公路，維亞便再難追上。 「事到如今，唯有‥‥」維亞忽然拐彎，將汽車切入另一條街道。 他很熟悉這一帶的街道，懂得怎樣抄捷徑去縮短與目標之間的距離，企圖在對方駛 進公路時將失車截停。「怎會這樣的？」但維亞馬上就感到後悔了。 本該暢通無阻的街道此刻被人群阻塞著，驟眼看來大約聚集了四、五百人，其中佔 了九成以上是女性。 維亞逼不得已將汽車減速。 「我記起了，位於街道中央那家百貨公司老店今天正好是開店三十周年紀念，全店 貨品會照價以三折發售。」普特道。 「豈有此理！世上竟有人這麼無聊嗎？幸好我的女朋友不是這種人！」 不過維亞有所不知，他的女朋友艾莉斯一大清早便來到這家百貨公司等候，而且還 披荊斬棘，成為首名衝進百貨公司的顧客。 「竟然妨礙到督察追捕犯人，這班人實在罪大惡極！」維亞道。 他馬上拐彎，讓車子從另一個路口駛出。 「啊！那部跑車已駛至那邊！」普特叫道。 剛才一阻，藍色跑車已繞了路，駛至對面另一條行車線，不消一會進公路。 看來今次會被犯人走脫了。 在高速公路路口旁邊轟立著一座已有八十年歷史的教堂，現已因年代久退而暫時棄 用，政府快將展開翻新工作，保存這座歷史文物。 理論上穿過教堂遺跡是可直趨高速公路入口的，可趕及截住那部跑車，但理論歸理 論，一部汽車不可能穿過整座佔地甚廣的教堂。 「你想幹什麼？」普特忽有股不祥預感。 維亞嘴角輕輕一笑，沒有回答。 維亞在兩個月前上任時，曾被犯人挾持上車，不過他強行將汽車撞上水泥石墩脫困 ，這項不要命的瘋狂行為，在警署內仍經常被談論著。 「你不是打算撞破教堂，直趨公路吧？」普特終於想通了。 說著，教堂遺跡已在眼前，同時亦見到位於遠處行駛線的藍色跑快駛至高速公路入 口。 「停止啊，警官，不可能的！」普特驚叫。 汽車臨撞上教堂遺跡前一刻，維亞輕描淡寫地問道：「你玩過推骨牌嗎？」 轟隆一聲，汽車已狠狠撞上舊教堂的外牆，已有幾十年歷史的建築物抵受不住強大 衝擊力，牆壁像骨牌般一睹一睹地塌下。 最後一睹牆壁塌在高速公路入口附近，堵塞了去路，部分碎片更擊中正高速駛至的 藍色跑車，終於令它停下來。 整所教堂已塌下，只餘一堆瓦礫，四周空氣瀰漫著塌牆時冒起的泥塵。 在附近目睹這「骨牌效應」的人全都嚇呆了。 維亞和普特下了車，汽車雖已報銷，但二人竟奇跡地沒有損傷。 維亞小心翼翼地跨過瓦礫，走向被截停了的藍色跑車。 「這所具有歷史價值的大教堂‥‥就這樣的被我們徹底毀掉了嗎‥‥」跟隨在後的 普特仍驚魂未定。 「若讓這瘋狂的竊匪駛進高速公路，隨時會造成人命傷亡，我不認為世上有比人命 更扔貴的東西。」維亞認真地道。 二人走到跑車前面，發覺那名竊匪原來是名年約十六、十歲的少年人，此刻被困在 車中。他只是面部遭輕微割傷，但面色蒼白，一雙眼仍流露出惶恐的目光，渾身顫抖， 看來只是個一時誤入歧途的初犯，看來仍可救藥。 砰的一聲，壓在車頂上一大塊水泥牆壁忽然滑下來，跌在地上。 那原是教堂外牆上的一塊水泥，上面刻著：「迷途的恙羊，趕快重回光明之路吧。 」 「看來天父仍末離棄這名少年人呢。」維亞一邊拍著身上的泥塵一邊淡淡地道。 鈴鈴鈴鈴‥‥維亞的手提電話響起來了。 「喂喂，我是維亞‥‥又再有遇害者嗎？」維亞的神情認真起來。「明白了，我馬 上趕來。」 維亞掛線後，無意識地望向周圍的瓦礫。 教堂頂上的十字架在倒塌中奇迦地沒有絲毫損毀，並豎立在重重的瓦礫中央。 維亞心中不禁在問：「天父什麼時候方可議世上免於苦痛和災難？」 「法醫，手法與上兩樁殺人事件相同嗎？」維亞到了發現屍體現場便問道。 「初步估計是同一人所為，三名死者頸項士都留有瘀痕，面上若干處出現溢血點， 判斷是窒息死亡的。」已早一步到達現場的法醫艾莉斯答道。 維亞與文莉斯私下雖是男女朋友之間的關係，但工作時仿似「警官」和「法醫」相 稱。 由於已是第三樁同類型的殺人事件，警方大為重視，因此緊急召喚艾莉斯到場作即 場驗屍。 「又是連績殺人事件，又再出沒肆虐嗎？」維亞。 SerialK是行內術語，是SerialKiller的縮寫，意即連環殺手。 維亞走向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同艾莉斯示意後，便將白布揭開。 女死者很年輕，只有二十歲左右，一雙眼被人用利器挖去，留下了兩個空洞，但血 已像蠟一般凝固成一團，堵塞住兩個空空的眼眶。 看來，死者像名滴著血淚，懷著悲痛的坎坷女子，可憐得令人心酸。 維亞氣憤得緊握拳頭，倘不明白世上怎會有人如廝眠滅人性，向一名年輕女子下此 毒手。 「好可憐的女孩‥‥」身為法醫的艾莉斯雖見過無數屍體，但仍感到惋惜。「第一 名女死者被割去鼻子，第二人失去耳朵，今次是眼睛，到底兇手有什麼目的？」 她畢竟只是法醫，只熟悉死因分析和解剖的知識，對推測兇手殺人動機兇技巧全然 不懂。 「眼睛是活生生被挖去的嗎？」維亞頗關心這一點。 「從出血量判斷，死者被挖去雙眼時仍未斷氣。」艾莉斯呼了口涼氣，說道。 若果兇手只因心理不平衡而收集人體五官，為什麼不索性先扼死受害者再動手？要 活生生地割去器官不是困難得多嗎？ 維亞不明所以，趁這機會環顧了四周。 這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偏僻山路，但現已聚集了不少警方人員和清理屍體組的成員。 薄薄的鋪在地上的雪因天氣略為回暖而融化，令周圍變得潮濕，今人渾身不舒服。 儘管雪已融化，但路上仍清晰可見最近留下的車胎痕跡和死者留下的血跡，即是說 這裏是殺人現場，而不是純粹的棄屍地點。 維亞留意現場的每一項細微地方，嘗試找出重要線索。 「和過往一樣，在屍體旁邊也留下一相片的一小角。」艾莉斯道。 「今次是雙眼的部分吧？」維亞問道。 艾莉斯點點頭。 被割去鼻子的死者屍體旁邊留下了一個女人鼻子部分的相片一小角。失去雙耳的遇 害者身旁留下的一小角相片恰好是耳朵。 事情實在撲朔迷離，維亞甚至已感到要緝捕今次的SerialK比上次的宗教狂熱者更 棘手。 三件殺人事件在一星期內發生，警方根本沒有調查的餘地。 鈴鈴鈴鈴‥‥正當苦惱之際，手提電話便響起了。 「喂喂！我是維亞，署長嗎‥‥嗯‥‥不過‥‥非找他不可嗎？我認為……明白了 ，就照你的吩咐去辦吧。」 掛了線後，維亞的神情明顯起了變化。 「有什麼事嗎？」艾莉斯問道。 「署長認為事態嚴重，不得不找一人幫忙。」 「是誰？」艾莉斯追問。 維亞沒有回答，但厭惡之情已完全表現於面上。 「莫非‥‥是個？」 維亞像扭傷了頸項而戴上頸圈一般，用盡氣力以生硬的動作緩緩點了兩下頭。 我平生最痛恨罪犯，為什麼非要與那傢伙合作不可？維亞感到不忿。 他寧可與交毒的蟻蛇躲進棺材中共度十天，甚至與擁有尖牙利爪的猛虎作伴在籠中 生活一個月，也不願意與「那傢伙」相對。 「那傢伙」可說是維亞的天敵。 沃爾夫以靈巧的手執著蠟筆在畫紙上輕輕晝著。他的手像演奏家指揮整支交響樂團 一般有節奏地舞動，畫中人的輪廓便一筆一筆地被勾畫出來。 沃爾夫，年逾四十，原是行為心理學及犯罪學博士，但因殺害及肢解五人而服刑。 沃爾夫的畫雖未徹底完成，但任誰一看也會知道，他正繪畫的是蒙娜麗莎像。 由於用蠟筆繪畫，因此風格和傳統所見的全然不同。蠟筆的線條較粗糙，但也夠剛 勁，不僅將那種略帶昏黃的色調徹底表現出來，更令本來靜態的畫像注入生命。 連那嘴角的淺笑也模仿得維肖維妙，恐怕即使達文西仍在世也會讚嘆不已。 「呼，終於完成了。」沃爾夫放下蠟筆。 話雖如此，但沃爾夫執筆的蒙娜麗莎像竟然沒有畫上雙眼。 由於上次協助警方成功緝捕專門割頸放血的冷血連環殺手，沃爾夫獲得特許轉到這 間更舒適、寬敞的獨立囚室服刑。 囚室由一睹大鐵柵擋隔，因而光線更充足，可看到的視野更廣闊。 咯咯咯，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人正走近。 「咳咳‥‥」原來是名獄警，倘滿有戒心地乾咳了兩聲。 沃爾夫是監獄內的傳奇人物，所有人都聽聞過他的可怕傳說，所以這名獄警不得不 加倍提防。 「先生‥‥」獄警鼓足勇氣，戰戰兢兢地道：「警察總署向我們作出了申請，要求 保釋閣下出外，為他們‥‥」 「我不去！」沃爾夫一下子打斷對方的話。 「哦？」獄警呆了一下，大概想不到被判終身監禁會拒絕保釋出外，呼吸新鮮空氣 。 「回覆他們，我不打算外出，如果有必要請求我幫忙，就派叫做維亞的警官來找我 。」 沃爾夫以命令的語氣道。 「明‥‥明白了。」 這時獄警留意到沃爾夫剛完成的那副「沒有眼睛的蒙娜麗莎」，他感到詫異不已。 驟眼再看，發覺沃爾夫的因室內還有其餘兩幅蒙娜麗莎像，一幅沒有鼻子，另一幅 沒有耳朵，獄警不禁覺得很邪門。 「聽不見我的吩咐嗎？還不走？」沃爾夫已下逐客令。 獄警三步併兩步地馬上離開，並慶幸自己能全身而退，沒有吃到沃爾夫這頭傳說中 的魔鬼的虧。 「先是失去鼻子，接著是耳朵，然後是眼睛，下一次輪到什麼器官呢？」 沃爾夫陶醉地欣賞到自己繪畫的蒙娜麗莎像，泛起蠻有深意的笑容。 「豈有此理！」維亞氣沖沖沿著監獄中的一處通道快步往前行。「真是可惡！」 「很抱歉，這是他的要求，他說若不是維亞警官你親自來，就怎麼也不肯合作。」 為維亞引路的獄警解釋。 「這傢伙根本存心跟我作對！上次要求入住市內的頂級酒店，今次就無論如何也不 肯出來！」維亞氣得快要把人捏死的樣子。 他平生最討厭罪犯和監獄，被逼要找沃爾夫協助已是老大不願意的事，甚至要再一 次走進他認為比老鼠巢穴更烏煙庫氣十倍的監獄，難怪他會氣得像已沸騰的燙水一般。 最要命的是，他覺得自己正被沃爾夫愚弄。 「是這裏了。」高級獄警已引領維亞去到沃爾夫的因室外。 「謝了！」維亞道：「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替我把鐵柵打開。」 「不過‥‥」 「放心吧，我應付得來，你們為我在外面守候好了。」 「明白了。」高級獄警依據維亞的吩咐照辦。 維亞獨自走進沃爾夫的因室，坐在沃爾夫面前的椅子上，並一言不發地瞪他。 「別來無恙嗎？維亞警官。」 沃爾夫悠然地道，語氣就好像正招呼客人到自己的大屋閒談的主人一樣。 「我最近當然不錯，」維亞故作輕鬆地挖苦沃爾夫。「住的也舒適，至少自己的家 四周不會圍滿鐵柵，你可不同，或許在沒有鐵柵的房中你會睡不著呢。」 「房間圍鐵柵有什麼不好？有安全感得多啊，住在這裏我不知多麼放心，看啊，不 僅警官你一人，外面還有其他獄警替我看門口，他們比狗更忠心呢，恐怕總理大臣的府 邸也不及這裏保安森嚴，哈哈哈！」沃爾夫對維亞的控苦全然不以為件。 此刻維亞留意到四室內那三幅古怪的蒙娜麗莎像，並細心觀察畫上的特點。 「這三幅畫像在一星期前開始繪劃吧？」維亞問道。 「猜對了！」沃爾夫好像很開心似的。「第一幅是一星期前晝的，另一幅是三日前 ，沒有眼睛的這幅是今天才完成的。」 維亞一下子就猜中沃爾夫的用意，沃爾夫每逢有一人遇害便繪畫一幅畫像，表示他 一直細心留意近期的兇殘連續殺人事件。 「你分析到多少資料，告訴我！」維亞直接了當地問道。 「你可真是急性子呢。」沃爾夫笑道。 「調查若不趕快完成，便還有人會遇害，這事刻不容緩。」 「你該已到過這幾樁殺人事件的現場吧？」 「全是偏僻得不得了的地方，所以找估計兇手是名能吸引女性的男子。」維亞答道 。 「何以見得？」沃爾夫已流露出欣賞的眼神。「兩者有什麼關連？嘗試告訴我。」 「女死者驗出生前沒有服藥，而且手腳也沒有留下被綑綁過的痕跡，即是說，死者 遇害前是處於清醒的狀態自願乘坐兇手的汽車前往現場，相信是死者被兇手迷倒而失去 警覺性。」 沃爾夫滿意地輕輕點頭，並問道：「推斷到兇手的年齡層嗎？」 「二十來歲吧？」維亞不太肯定地問道。 「太概括了？」沃爾夫問道：「三名死者的年齡相差多少？」 「最年輕的只有十八歲，最年長的是二十七歲。」 「因此，兇手的年齡應該介乎二十二至二十六歲之間。」沃爾夫肯定地道。 「用什麼方法推算出來？」維亞感到好奇。 「兇手能同時吸引到十八和二十七歲的女性，因此年紀不會過輕，亦不會過於年長 。」 「那麼，兇手為什麼要割下死者約五官？」 「我認為他不是普通的變態者，至少沒割下其他女性器官，也沒侵犯過死者，他該 是為懷念某人而展開殺戮。」 「懷念某人？」 「三名死者都是白人，而且膚色、輪廓相近，相信兇手迷戀一名白人女人，但又無 法在一起，所以遇到樣貌相近的女子時，就加以殺害並割下器官作戰利品。」 維亞對沃爾夫這番推斷感到震驚。 「毋需大驚小怪，根本上所有SerialK，都是心理不平衡的精神病患者，沒有一個 例外。」 「沒錯，你也是，你也是精神病患者。」維亞再度針對沃爾夫。 「你有一點搞錯了，我當年是有目的而殺人，是謀殺，並非精神異常。」沃爾夫絲 毫沒有動怒。 「我不想跟你糾纏在這無聊的問題上，我想知道，兇手若果迷戀一名女人，為什麼 不索性將那女人殺掉及保留五官留念。」維亞道。 「原因有很多個，也許他太愛那女人，不忍傷害她，又或者他懷念的人已不在世。 」 「今次的兇手與十字軍無關吧？」 「十字軍」是神秘的宗教組織，他們採用了近百年前十字軍的瘋狂理念，蒙騙無知 的信徒，讓他們以為周殘酷的殺人方法將他人殺害，便可今被殺者及自己的靈魂獲得救 贖，並在屍體上留下十字標記以表示那人已經得到淨化，大量的連環殺手因此而誕生。 「今次的驗屍報告雖然還末完成，但過去兩名死者身上並沒留下標記，因此該不是 十字軍的信徒所為，只是名普通的，但儘管如此，也不會影響我掃描兇手背景的難度， 因為我最瞭解心理，我是緝捕SerialK．的專家，就連警方也非依賴我不可，哈哈哈哈 ！」沃爾夫顯得信心十足。 維亞對沃爾夫的狂妄感到極度反感，只是強行遏抑自己不發作。 「兇手雖然狂亂到殺人，不過其實他的內心卻很痛苦。」沃爾夫道。 「殺人兇手自己也會感到痛苦嗎？」維亞不表同情。 「他每次殺人及割掉器官後都會遺下相片的一小角，恐怕相中人就是他所愛慕的人 。事實上他沒有必要遺下這證據的，只因他過於愛戀相中人，因而不由自主地作出這行 為。此外，我看得出他潛意識對自己的行為而感到悔疚，所以故意留下證據讓警方去追 尋，說不定他心中很渴望有一天被人逮捕，終止那種近乎病態的殺戮行為，這是連環殺 手常有的心理。」沃爾夫一口氣作出了犯罪者的心理分析。 「你很同情那兇手嗎？」維亞冷冷地道：「我只同情受害者及受害者的家人、朋友 。」 「我是名心理學家，我很明白心理病患者的苦況。況且，殺人雖不對，但人類何嘗 不斷在殺戮？戰爭、種族清洗，此外每天被殺死的動物和禽畜數目難道少嗎？誰的牙夠 尖，誰的刀夠鋒利便有殺戮的權利，不是嗎？再說，那三名女死者隨便跟隨陌生男人去 偏靜的地方，自己也該負上責任。」 維亞氣得站起來，一雙怒目瞪沃爾夫。 沃爾夫仍是那麼輕鬆，他以欣賞奇珍異獸一般的目光望向維亞，好像把對方惹得如 灼紅了的鐵捧那麼火，自己才感到滿足似的。 維亞恨不得一拳將他的鼻子打塌。 「怎麼了？不想聽我繼續分析下去嗎？乖乖地坐下來吧，孩子。」沃爾以教訓後輩 的語氣道。 維亞強忍怒火，暫且先坐下。 「兇手內心很痛苦，這種人都慣於隱藏自己的情緒，待人冷冰冰的，朋友不多，處 事也很低調，只會選擇一些尋常、不顯眼的職業，例如是超級市場理貨員，一般文員之 類的，工作性質不會需要與外界接觸。兇手能吸引到異性，性格又屬於冷漠的類型，直 覺上他是那種外表清秀，整潔的人，而且蓄長髮的機會較高，他們不愛硬繃繃兼欠缺美 感的短髮。」 沃爾夫清晰地掃描出兇手的背景。 「我會派出同僚在市內留意擁有上述特徵的人。」維亞聽罷分析後說道。 「那些遺留在現場的相片一小角絕對是關鍵。」沃爾夫道。 「我當然會全力調查相中人是誰。」 「不過兇手很有心思呢，」沃爾夫讚賞道：「故意從不同的相片剪下一小角，儘管 相中是同一人，但五官之大小、角度、光暗都有分別，要拼合起來並確認相中人樣貌並 不簡單。」 「我在少年時最擅長的遊戲是推骨牌和砌圖。」維亞淡淡地道。 沃爾夫愉快她笑起來。 維亞一言不發地霍然而起，意味著今次的對話已結束。 「為什麼今次不要求離開監獄調查這連續殺人事件？」維亞轉過身，臨離開時問道 。 「外面天氣寒冷。」沃爾夫道。 「哦？」 「我叫做沃爾夫，我這匹狼是需要冬眠的。」 維亞實在搞不懂沃爾夫所說的是真是假。 「我不喜歡聽別人使喚，你們希望我離開監獄我偏偏就不去。」沃爾夫狂妄地笑道 ：「上次已去過頂級酒店進行案件分析，或許下次我想去警官你的家住上幾天呢。」 維亞心中在想，若果本國恢復執行死刑的話，他希望第一個接受行刑的是沃爾夫。 「妮奈雅！你看見嗎？他剛在我們身邊走過。」 「到底‥‥你指的是誰？」妮奈雅莫名奇妙。 「還有別人嗎？當然是剛調任至總務部那個男同事！」當妮奈雅身旁的女同事提起 那男子時，顯得興奮莫名。「看啊！他在前面遠處，正將檔案簿交給會計部的同事。」 妮奈雅直望過去，但因角度問題，視線被辦公室內的文儀器材擋隔，無法看見那名 男同事的臉。 「那人有什麼特別？」妮奈雅不禁問道。 「妳不覺得他外貌很出眾嗎？」 妮奈雅根本看不見，因此無法下定論。 「長得英俊又怎樣？或許是名徒具外表，實際是個低俗的、專愛哄騙女性的傢伙。 」妮奈雅道。 「若是他，我即使被騙也心甘情願。」女同事陶醉地道。 「什麼？」 「沒什麼！」 「無聊！」妮奈雅暗罵。 她嘗試留意周圍的女同事，發覺有好幾人正不約而同地望向那男子的方向。 那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妮奈雅感到好奇。 「大家都在留意他呢，私底下都在談論這人的事。」女同事再度靠向妮奈雅，輕聲 地說：「聽說曾有人主動約會他，但當場被拒絕了。」 「或許他是名同性戀者！」妮奈雅冷冷地道。 妮奈雅雖看不見對方，但不怎知的，對這人不存好感。 也許是辦公室內的女性們對那人過分傾慕，所以令妮奈雅產生這種感覺。 妮奈雅在大學時代結識的男朋友也是名外貌出眾的男子，而且是運動健將，是棒球 部的明星，不少女孩子為他迷倒。妮奈雅全心全意地跟他交往，但最終還是被騙了，因 此不期然對大受女性歡迎的男子產生反感。 「為什麼你老是針對他？難道你也‥‥」 「才不會！」妮奈雅斬釘截鐵地道。 「喂喂！他回來了，快要經過我們這裏！」女同事馬上緊張起來。 妮奈雅雖然對這「陌生的男子」不留好印象，但不知怎的，心裏面湧出一股想看清 楚對方樣貌的衝動。 這全是好奇心驅使，就好像貼上「絕對不要打開」紙條的箱子會令人忍不住將之打 開看個究竟一樣。 妮奈雅抬頭，終於看清楚那人的樣貌。 男子前額蓄了長長的瀏海，樣貌清秀得有點像女孩子，眼神帶憂鬱，眉心處有一道 明顯的疤痕，但反而構成一種缺陷美。 像童話故事中人物的他難怪會令周圍的女性神魂顛倒。 男子已擦身而過。 是心理作用嗎？妮奈雅覺得有股寒意掠過。 「怎樣？連你也被他迷倒了吧？」女同事間妮奈雅。 「不外如是。」妮奈雅淡淡地道。 「妳不覺得他冷冰冰，很有魅力嗎？」 「那是裝出來的，當妳被他騙到手時便會原形畢露。」 「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該說我不明白你的想法才對。」妮奈雅笑道。 「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嗎？」 「不用了。」妮奈雅搖搖頭，埋首繼續工作。 「我告訴你，他叫做卓佩沙。」女同事回頭望向已走到遠處的卓佩沙，陶醉地道。 卓佩沙，那男子叫做卓佩沙。 但妮奈雅此刻對卓佩沙留有的半點依稀印象已像兒童魔術畫板般咋嚀一拉，忘記得 一乾二淨。 「多謝三十三元二角五仙。」店員道。 妮奈雅付了錢後，挽一小袋化妝品離開店子。她看了看手表，已是晚上七時許，該 是時間回家準備晚飯了，於是她朝看車站的方向走過去。 雖然沒有下雪，但天氣嚴寒，街上的人都微微縮起身子。 「哦？」妮奈雅忽然見到遠處的皮具店門口有名似曾相識的人走過。 妮奈雅嘗試再看清楚。 「原來是他。」 那人就是卓佩沙。 本來妮奈雅已忘記了這樣的一個人存在，雖屬於同一家公司的職員，但彼此隸屬不 同部門，工作土垃沒有接觸的機會，認不認識這人根本沒有關係。 不過此刻在街上遇見，就馬上記起他。 此刻卓佩沙正以緩慢的步伐經過皮具店，走向另一方的街道。 他一個人到底往哪裏去？妮奈雅感到好奇。 事實上她跟公司內的其他女同事不同，她們對卓佩沙並沒特別好感，只是對這名受 大家注目的男子感到興趣罷了。 他所定的那方向，有許多妓院在營業，難道‥‥妮奈雅的嘴角忽然泛起狡滑的笑容 。 若是發現他進去妓院光顧，揭穿他的假面具，該會很有趣的。 妮奈雅已打定主意，悄悄尾隨卓佩沙，確認他要往什麼地方。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對卓佩沙存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對方不是什麼好東西 ，因此作出今次的舉動，希望證明自己的想法沒錯。 卓佩沙走進妓院林立的地區，妮奈雅技巧地一直與對方保持十公尺的距離，在不讓 對方發現的狀態展開尾隨。 妮奈雅是女性，走進這種地方，很容易被人懷疑是從事行內職業的人，但她為了查 出真相，也不顧及太多。 卓佩沙忽然停下腳步。 妮奈雅嚇了一跳，也同時馬上停下腳步，躲在一轉角處窺看。 卓佩沙佇立在原地，朝兩邊望了望，似乎在確認路線。 妓院用來招徠客人的五顏六色霓虹牌像要刺盲來訪者眼睛似的密集地閃耀，妮奈雅 雙眼刺痛得快流出眼淚。四處帶給她一種烏煙瀆氣的感覺。 卓佩沙看來已認清路線，再次踏出腳步，走進一條幽暗的窄巷。該是內有乾坤吧？ 他果然是這樣的人！ 妮奈雅沒有猜錯，理應高興才是，不過奇怪的是，她心中竟然感到有點不舒服。 他本來就是這種人，何需可惜呢？ 妮奈雅嘗試這樣地告訴自己，並隨他走進那窄巷。 穿過窄巷，內裏竟然別有洞天。 那是塊位於車站背後的心空地，四圍連一間妓院也沒有，只見到零零星星幾間破舊 得像個老掉大牙的老人家一般的小店。 空地上最惹人注目的是塊像一部灰狗巴士體積那麼大的某牌子的啤酒宣傳牌。 卓佩沙正立直了身子，站在宣傳牌前細心欣賞。 妮奈雅完全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宣傳牌上的啤酒並非流行的牌子，恐怕是小廠商經營吧？可能是資金的關係，宣傳 牌的設計十分拙劣，攝影技巧也不見出色，就連那女模特兒亦不覺特別漂亮。 模特兒將罐裝啤酒貼在自己的面上，她的一張臉已佔了宣傳牌的三分之二面積。 無疑，那名模特兒的面型線條優美，面上皮膚也幼滑，還有一頭柔軟的秀髮，可惜 五官沒有一處值得欣賞的地方，不能稱得上漂亮。畢竟小廠家聘用不起較出色的模特兒 吧？ 妮奈雅從未見過這個宣傳牌。 可是卓佩沙卻像著了迷一般不肯將目光從模特兒的臉上移開。 這副宣傳牌有什麼優勝的地方嗎？妮奈雅費煞思量亦也想不出原因。 卓佩沙忽然伸出手，輕撫宣傳牌的表面，倘的手在模特兒的面頰位置上游離，雖然 比例不同，可是他的動作仍仿如在撫相中女子的臉。 卓佩沙不禁流露出陶醉的神情，就好像面對看自己最心愛的人一樣。 妮奈雅感到詫異，於是靜悄悄地趨前了幾步看清楚，就在這時‥‥「為什麼尾隨我 ？」卓佩沙忽然頭也不回地冷冷地問道。 妮奈雅嚇了一跳，她沒想過自己的行蹤會被發現的，頓時顯得很尷尬。 「我哪裏有尾隨你？難道這地方只有你可以來嗎？我只是走錯路偶然來到罷了。」 妮奈雅雖然理虧，但仍不肯認輸。 「是嗎？」卓佩沙轉過身，以比當時天氣更冷的語氣道：「那是我搞錯了。」 他的雙眼仿似結了一層薄霜。 「我會朝這方向走，」卓佩沙指向右邊的小路。「小姐你走錯路嗎？那麼請你沿路 退回去，相信我們不會再碰見的。」 「你少費神，我懂得怎樣走，毋需你提醒我。」妮奈雅帶點任性地道。 「那就好了。」 妮奈雅馬上轉過身，沒有再看卓佩沙一眼，並硬頭皮朝那段幽暗、陰暗的窄巷折返 。 呼！總算沒被他揭穿，我怎麼也不肯承認，他也奈不了何。 「嗚嗚嗚‥‥」窄巷中忽然響起怪聲。 「哦？這是‥‥什麼聲音？」妮奈雅感到不安。 「嗚嗚‥‥嗚‥‥」聲音再度發出。看來是動物的低鳴聲。 窄巷中光線不足，影響視野，無法認清前路，妮奈雅驚怕不已。 「呀！」她驚叫了一聲。 因為已發現到黑暗中有隻站起像少年人那麼高的大狼狗，而且一雙眼露出兇光。 「怎‥‥怎辦？」妮奈雅嚇得不知所措。 妳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知道如果馬上慌忙逃跑，狼狗反而會馬上追上來製擊。 「有人能救我嗎‥‥」 現在唯有靜候其他人出現施以援手。 「嗚嗚‥‥」不過兇惡的狼狗已一步一步地趨近。 「救命呀！」妮奈雅再忍不住高聲驚叫起來。狼狗受到刺激而撲向她。 正當妮奈雅以為自己必定遭狼狗所傷之際，忽然有人從後在自己身旁閃出。 接著砰的一聲響起，感覺似乎是拳頭擊中硬物的聲音。 「喔‥‥嗚‥‥」狼狗發出慘叫聲。 妮奈雅在昏暗的燈光中隱約見到狼狗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她感到身邊有股似曾相識的寒意。她側過頭去看，身旁那人竟然是卓佩 沙。 他剛才為什麼沒有馬上離開？ 剛才該是他出手相助，把狼狗擊退吧？ 妮奈雅驚魂未定，背貼向牆，全身在發抖。 卓佩沙俯低身子，將妮奈雅在驚慌失措時掉了的手袋和化妝品一件一件地拾起。 「拿著！」並把東西遞給妮奈雅。 「‥‥謝了‥‥」妮奈雅伸手接過。「啊，不過，你的手‥‥」 她留意到卓佩沙的手掌受了傷傷口頗深，而且還在滲血。 那隻大狼狗畢竟厲害。 「不要緊。」卓佩沙掏出手帕隨隨便便地把傷口包紮好。「別再來這種地方，很危 險的，快走吧！」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踏出腳步，很快消失於幽暗的窄巷深處。 妮奈雅本來還有許多說話想說，但還是沒奈何的目送他離開。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我走了。」希莉道。 「這麼早嗎？」攝影師道。 這是家小規模的模特兒公司，不單面積小，而且內部裝修已被破舊舊的，只有那個 小小的影樓仍保持簇新，畢竟那是經營這門生意最關鍵的設施。 時間已是晚上，公司內只剩下寥寥數名職員。 「別說笑了！現在還算早嗎？」希莉呼出一口煙，反駁道。 希莉，二十五歲，是名三流模特兒，五官沒有一處長得美，最吸引人的是嫩滑的皮 膚，優美的臉形和一頭秀髮，最近期剛拍了一組某牌子啤酒的硬照廣告。 「你害怕夜歸嗎？那麼今晚來我家過夜吧。」攝影師調侃道。 「你不怕太太吃醋？」 「太太回娘家去了。」 「壞男人！」 「正好配你這壤女人！」攝影師已乘機用手輕摟住希莉的腰。「我說真的，今晚沒 男人約妳的話，來我家好了。」 「別做夢！」話雖如此，希莉卻沒即時移開對方的手。「我今晚有約，況且，即使 沒有人相陪，也不會選你這又老又醜的傢伙。」 說罷，希莉輕蔑地大笑起來。 攝影師沒趣地將手從希莉的腰間移開。 希莉擠熄了煙，說道：「我真的要走了，壞男人，今晚自己度過寂寞的晚上吧，哈 哈哈‥‥」 希莉從模特兒公司走到街上，馬上從手袋掏出手提電話，並撥了一通電話。 「喂喂！我下班了，你在什麼時候來接我？什麼！」希莉面色一沉。「今晚不是一 早約好了嗎？怎可現在才爽約！荒謬！你不用解釋，有個女人在你身邊吧？別耍我，你 騙不到我的，擱下那女人，馬上來找我，我警告你‥‥：」 希莉氣得面色蒼白。 「豈有此理！」她忽然用力將電話摔在地上。「竟敢掛線！你這可惡的傢伙！」 「小姐，幹嗎那麼惱怒？」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希莉耳邊響起。 希莉循聲望去，發覺向自己說話的原來是名美男子。 那人正是卓佩沙。 「生男朋友的氣嗎？」卓佩沙俯下身子為希莉搶回電話，並遞到她面前。「值得為 一個男人惱怒成這樣子嗎？」 「我好像不認識你的。」希莉接過電話說道。 事實上希莉對卓佩沙這名美男子並不反感。 「沒錯，我們彼此並不認識，但世上有哪些人是天生就認識的，不是全都由不認識 轉變成認識嗎？」卓佩沙淡然地答道。 希莉笑了。 卓佩沙情深款款地一直望著希莉的臉。 「幹什麼？我的臉沾了什麼灰塵嗎？」希莉好奇地問道。 「妳的臉、你的皮膚和頭髮都好美。」卓佩沙陶醉地道。 「是嗎？」希莉喜形於色，因為，那是她自己最滿意的部位。 「被不少人稱讚過吧？」 「的確是，但不及你說得那麼真誠，那麼動聽。」 「我的汽車就在附近，一起去兜風可以嗎？」 「為何不可？」希莉愉快地笑。「難得今晚這麼巧合，兩個不認識的人能碰見對方 。」 事實上這絕不是巧合，卓佩沙自發現希莉所拍的廣告宣傳牌後，每天必定去欣賞好 一會，並且暗中調查希莉的斯屏公司和工作時間，一直守株待兔，等待機會，今次希莉 終於上釣了。 「這段路好僻靜呢。」希莉道。 「待會駛進的那一段路更偏靜，你害怕嗎？」正在駕駛的卓佩沙頭也不回地問道。 「害怕？對呀，跟一名陌生人前去僻靜的地方怎會不害怕？況且，我還是處女呀， 哈哈哈哈哈‥‥」希莉大笑不止。 卓佩沙像個蠟像般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希莉笑聲漸止後，說道：「怎會害怕？跟隨你上車，當然預計到你會帶我往哪裏， 去幹什麼。」 「你知道我想幹什麼，也不感到害怕？」卓佩沙問道。 「少囉唆！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幹什麼都可以。」 「那就好了。」 希莉拿出香煙包，取了一根，正想燃點時，忽然被卓佩沙一手搶去。 「怎麼了？」希莉不滿。 「別抽煙，會損害皮膚的。」卓佩沙關切地說道。 「你這人真囉唆！」希莉笑了。「連這些事都要管，真是的！」 「就在這裏吧。」卓佩沙把車子駛至一處人跡罕至約偏僻山路，並把車停在路旁。 「四野無人，確是個好地方呢，即使我怎麼叫也不會有人聽見。」希莉吃吃地笑起 來。 「對，待會你盡情地叫吧，我不會阻止你的。」卓佩沙道。 「就在車上幹嗎？」 「就在車上好了。」卓佩沙點點頭。 「想不到你頗大膽呢。」希莉謎著眼望向卓佩沙。 卓佩沙一言不發，拿出了幾條粗繩子。 「怎麼了？」希莉眼睛一亮。「難道你想‥‥「可以嗎？」 「我說過隨你喜歡去做的，不過，我從未試過這麼刺激。」 「一定會很刺激的。」 「想不到你外表斯斯文文，原來愛這一套，嘻嘻嘻‥‥」 希莉在毫無反抗下讓卓佩沙綑綁自己的手腳。 繩子緊緊地將希莉綁在汽車座位上，令她完全動彈不得。 「哦？妳的手受了傷嗎？」希莉留意到卓佩沙剛才用手拍包紮的傷口。「被女人咬 傷吧？嘻嘻嘻，你這人真厲害，由早到晚玩個不停吧？」 卓佩沙沒有回應，只是像看看自己最心愛的人似的，將目光一直停留在希莉的臉上 ，並用手輕撫她的秀髮。 「好冷！」希莉覺得對方的手指有股直透人心的寒意傳了過來。「你的身體好冷， 好奇怪，好像連車廂內的空氣也冰冷起來，把暖氣開大一點好嗎？待會脫光了衣服，可 會更冷的。」 「脫衣服？不用脫衣服的。」卓佩沙淡淡地道。 「不脫衣服‥‥怎樣幹？」 「只要看見你的臉就足夠了。」卓佩沙忽然掏出了一把設計古怪，刀身短，刀刃薄 如紙的小刀。 「呀－－你‥‥你想怎樣‥‥」希莉頓時嚇待全身冰冷。 卓佩沙一言不發，將薄刃小刀慢慢移向對方的下顎位置。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瘋子！」希莉嘗試掙扎，不過繩子實在綁得太緊。 「你剛才不是說過任由我擺布嗎？」 「停手！」 小刀在希莉左邊下顎沿面型慢慢地往右割，輕輕劃出一道長約二十公分的傷口，鮮 血當場已染紅了她的頸。 她只感覺到傷口冰冷，仍末覺得痛楚。 「救‥‥救命啊‥‥」 可是接著來，卓佩沙用穩定的手握小刀往上剖，一公分一公分地割，他要將整張臉 剖下來。 「咄－－呀－－痛‥‥病死我了‥‥」希莉感到撕心的痛楚直接刺激身上每一條神 經。 卓佩沙並非單是割掉表皮，他故意將刀割得深一點，連同皮下脂肪也一併剖下，就 好像握刀不夠靈巧的人削梨子皮時不慎連同厚厚的梨子肉也一併削去一般。 因為單是割去表皮是無法好好保存「這張臉」的。 小刀從下顎一直剖至額頭，接近大功告成。 「‥‥呢‥‥呢‥‥」希莉此刻連慘叫的力氣也沒有了，劇痛令她陷入半昏迷狀態 。 她躺在汽車座位上只能作輕微的掙扎，可說是任由對方宰割。 卓佩沙執住希莉下顎的那塊皮肉，像開柚子般從下而上將整塊面皮扯起。 「咄－－」幾近暈迷的希莉像遭電極般被劇痛刺激至清醒過來。 卓佩沙仍末滿足，他用小刀沿著希莉耳朵邊緣小心翼翼地往後剖，直割至頸後位置 。 將頸後傷口的皮掀起用力往上一扯。 「呀－－」 「刷」的一聲像撕開紙張的剝皮聲音與希莉劃破寂靜的慘叫聲同時發出。 卓佩沙已將面皮、頭皮連同頭髮整幅撕下來。放進一缸預先準備好的消毒藥水中。 卓佩沙用力扼住希莉的咽喉，這是最後一個步驟，此刻的她已奄奄一息，全無反抗 能力。 希莉感到自己呼吸逐漸困難，快要窒息，意識模糊間透過車廂中的後鏡看見自己的 臉。 頭髮和面皮都被剝掉了，只見到面上顏色鮮紅，仍滲著血水，有如嫩牛肉一般新鮮 的肌肉。 人類被剝去面皮後，原來是這麼醜惡的嗎？難怪每個人都需要一張臉去掩蓋。 希莉終於看清楚自己被撕去面皮後的摸樣，面上的肌肉如脈搏跳動般不斷輕微地抽 播，希莉忽然想笑，但笑不出，眼皮如鉛般沉重，無法再撐得住，當眼睛完全閤上後， 一切都已完結。 「呼！從未接觸過這麼棘手的砌圖。」維亞喝了一口濃咖啡，嘆道。 已是深夜時分，維亞仍與幾名同僚留在警署中，埋首於研究近期的連續殺人事件。 兇手留下的一小角相片是關鍵線索，維亞正嘗試拼合起來，希望調查出相中女人的 身分。 要完成一般一卡或二千片的砌圖，對維亞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甚至是五千片另加 五片多餘碎塊的超高難度砌圖也難不到他。 可是今次在手頭上的砌圖只有三片，反而令維亞束手無策。 女性大多會蓄長髮，遮蓋了耳朵，因為那片只見到耳朵部分的一角相片，說完全發 揮不到作用。 即是說，單憑鼻子和一雙眼便要確認出相中人是誰，難度委實頗高。 維亞等人利用現代科技，先用掃描器將相片掃描，然後用電腦將面部的幾個部位併 合，再對照資料庫中的相片紀錄，從而尋找樣貌相似者。 「暫且完成了。」維亞放下了咖啡杯。 電腦已完成初步核對。 「什麼？與樣本相近的女性竟有近百人，要調查的範圍實在太大了。」初級警探普 特道。 「相中女子該是兇手心愛的女人，所以我在核對時已設定為與兇手相若的年齡層， 否則初步吻合的例子會更多。」維亞道。 「這種搜索方法真的有效嗎？」另一名同屬緝兇組的警探喬恩卻唱反調。「也許兇 手只是隨便從相片中剪下一角來故弄玄虛，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我們仍執著於從這堆吻 合的例子中逐個逐個確認，不是像個笨蛋一樣嗎？」 「我認為相中的女子和這樁連續殺人事件存在莫大關連。」維亞語氣堅定地道。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喬恩帶點挑戰意味地問道。 「我相信那個沃爾夫的推測。」 「沃爾夫？又是那個殺人狂嗎？我不明白一個罪犯的說話怎可值得信賴！」 「雖然是死不足惜的嚴重罪犯，但他畢竟是名犯罪心理學家。」 正當兩人爭持之際，電話就響了。 鈴鈴鈴鈴‥‥「喂喂！我是維亞，哦？是嗎？屍體被路經者發現‥‥原來如此，看 守住現場，我馬上會趕來。」 維亞掛斷了線。 「又有另一名遇害者嗎？」普特問道。 維亞神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今次死者被割丟什麼？」 「面皮！連同頭皮和頭髮像剝柚子皮一般被整幅刮掉。」維亞強忍住激動的情緒道 ：「同樣地，屍體旁邊留下相片的一小角，只見到頭髮和面型，五官部分被挖空了。」 喬恩和普特二人抽了口涼氣。 「下次再拼上面型和髮型來核對，吻合的例子將大幅減少吧？」維亞望向電腦監察 器道：「我們必須在兇手完成整張臉之前將他緝捕。」 卓佩沙以靈巧的手捏著已串上幼線的幼針，一針一針地縫起來。 他的手藝純熟，恐怕許多女性也自嘆不如。 針上串的線極幼，也極韌，如人類皮膚的肉色，十分罕見，這種針線縫在皮膚，大 概也會不看痕跡吧？ 卓佩沙手上的東西已暫且縫好，他將之浸在一個玻璃瓶的藥水中，並歇息起來。 他透過自己房間的窗戶望向遠處，正值夜半時分，外面黑漆一片，但正下薄薄的雪 片，在街燈的映照下，漫天飄落的雪花顯得極之優美，如蒲公英一般。 卓佩沙忽然感到很寂寞。 那種如墮進荒棄古井底，喊破喉嚨也沒有人和應一般的寂寞。 卓佩沙將視線由窗戶移向房間內的牆上。 其中一睹牆上密麻麻地貼滿一名女子的照片。 那名女子長得很美，年紀很輕，看來只有二十出頭。擁有一雙唬珀色的眼睛、小巧 而挺直的鼻子、散發女性撫媚的性感嘴脣，不單皮膚嫩滑，就連面型也很優美，再配搭 起一頭秀髮，任誰去看也會認為是名美人。 「伊迪雅‥‥伊迪雅‥‥」卓佩沙凝望牆上女人的照片，口中喊一個女性的名字。 他憂鬱地望向那件剛剛縫好，浸在玻璃瓶水中的東西。 「我快完成了，伊迪雅，我將可日夜與你相對，現在尚欠的是妳的淺笑。」 淺笑。卓佩沙尚欠的是相中女子的一個淺笑。淺笑往哪裏去找？ 這個淺笑可喚走車佩沙的憂鬱嗎？ 「呼，真是個今人精神爽利的早上。」妮奈雅精神奕奕地呼出一口暖氣。 早上已沒有再下雪，氣溫雖仍然寒冷，但難得地溫暖的陽光正照、在地上。 在戶外地方體驗那種暖烘烘的感覺特別覺得舒服。 在衝上走看的妮奈雅正沐浴於這種舒適的感覺。 今天是周末，不少人跟妮奈雅一樣毋需上班，因此衝上不算擁擠，路人的步伐也放 緩，令人覺得時間好像留得慢了一般。 既然是假期，妮奈雅本該留在溫暖的被窩中多睡一陣子的，但她卻一清早起床、上 街，自然是有自己的去處。 「佰士菲區51916嗎‥‥該在這附近吧？」妮奈雅一邊看看電車定期票上寫的地址 ，一邊在衝上尋找。 「是這一邊，總算找到了。」幾經辛苦確認列位置，妮奈雅終於鬆一口氣。 「305，沒錯了。」妮奈雅站在某出租公寓單位門外細看門牌。 她作了一下深呼吸來緩和緊張的心情，畢竟找上門去見一個彼此不太熟悉的人是十 分唐突的事。 「他會在家嗎？」妮奈雅伸手按門鈴。 叮－－叮－－良久，沒有人回應。 正當妮奈雅再想按第二遍門鈴時，大門忽然打開。 開門的正是卓佩沙。 是錯覺嗎？妮奈雅感覺到屋中冒出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下哆嗦。 「哦？是你嗎？有什麼貴幹？」卓佩沙語氣冷冰冰地問道。 他對妮奈雅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只隱約記得與她同在一家公司工作。此外昨晚曾為 她趕走了惡犬，只此而已。因此妮奈雅忽然找上門，令他微感詫異，況且他不慣與外人 接觸，態度不能稱得上友善。 「我這次來，是專誠來把東西還給你的。」妮奈雅有點不好意思。 「還給我？是什麼？」 「你昨晚在那窄巷中掉了錢包。」妮奈雅從手袋中拿出一個男裝錢包。 「原來是這樣。」 難怪昨晚不管怎麼找也找不到，看來在趕退惡犬時不慎掉了，卓佩沙最終還被逼利 用後備鎖匙回家。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地址？」卓佩沙不但不表感激，反而顯得不滿。 「錢包內有你的電車定期票，所以‥‥」 「明白了！」卓佩沙打斷了她的話。 事實上妮奈雅已對卓佩沙這種態度甚為不滿，可是對方畢竟曾救助過自己，所以才 按捺住不發作。 「為什麼不等到下星期上班時才還給我？總不該不由分說地直闖別人的家吧？」卓 佩沙仍冷言相向。 他畢竟討厭陌生人找上門，因此毫不理會妮奈雅的感受，說出令人難堪的說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妮奈雅終於忍無可忍。「人家特意把你掉了的東西送回來， 你不僅連道謝的話也沒說一句，還不滿這不滿那的！我今天急不及待來找你，除了將錢 包還你，也想問候一下你的傷勢，只此而已，若是打擾了你，我唯有說聲對不起。」 卓佩沙閉上了嘴，他並非感到憤怒，而是覺得愕然。他長期封閉自己的情緒，拒絕 與外界接觸，因此忽然面對妮奈雅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時，顯得不知所措。 「算了吧，本來我還打算請你吃午飯作為道謝的，但你似乎不會有心情了。」妮奈 雅遮上錢包。「這個還你。」 卓佩沙伸手接過，畢竟還是沒有道謝。 「咦？妳的傷口怎可以包紮成這樣子的？」妮奈雅留意到對方手上紮的紗布。 卓佩沙手上的紗布包紮得很差勁，只是胡亂的纏成一團。 「不要緊的。」卓佩沙的語氣已不像剛才那麼冷漠。 看見對方手上的傷，妮奈雅再生不下氣，馬上軟化過來。 「不行，至少也讓我替你包紮好，算是一點心意，否則我會過意不去的。」 「這個‥‥」卓佩沙略為猶疑，實際上心裏也存感激。 「不用這個那個了，讓我先進來再說，紗布在哪裏？」 「不行！」卓佩沙反應出奇的大。「絕對不可進屋！」 「為‥‥為什麼？」妮奈雅被這過敏反應嚇了一跳。 「因為‥‥屋內太凌亂，我不喜歡別人看見。」 實際上是屋內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妮奈雅還想堅持。 「我跟你吃午飯好了，待會才替我包紮吧，總之，請你留在門外，絕對不要進來， 我換了衣服後馬上就來。」 「明白了。」妮奈雅道。 咋曉，門關上了。 「他真是‥‥怪人一名。」妮奈雅喃喃地道：「不會就此躲進屋內不出來吧？」 午飯已吃過了。 妮奈雅想不到卓佩沙會帶她往那種地方吃飯。 請人家吃飯，理應去一些較高級的地方，不過卓佩沙卻堅持要去那店子。 畢竟卓佩沙是客人，妮奈雅唯有聽他的話。 想不到那裏的食物不僅出奇地美味，食店內的氣氛也很獨特，還有名脾氣古怪的老 闆。 想到那名老闆，妮奈雅不禁會心微笑，她告訴自己，必定會再光顧剛才那食店。 到底是間怎樣的店子呢？能令她留下那樣的深刻印象呢？ 妮奈雅和卓佩沙從食店走出來後，漫無目的地在橋上走，帶著青草氣味的風輕吹過 來，令人覺得能活看是件美事。 卓佩沙沒有說話，事實上即使剛才在食店中，他所說的話也不多，只是逐一講解食 店的特點罷了。 午飯已吃過了，倘一言不發，大概已是說再見的時候吧？妮奈雅心想。 在大橋上走了一半路，妮奈雅留意到優美的河堤邊青蔥的草地上，有班少年在打棒 球。 她一邊走一邊入神地看看正興高采烈地打棒球的少年。 「你喜歡棒球嗎？」一直沉默的卓佩沙忽然問道。 「哦？」妮奈雅呆了一下。 「你一直留意那班少年呢。」 妮奈雅沒有答話，只是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表示並非喜歡棒球？自己也不知道？還是此刻勾起一些藏在心底 的往事，搖頭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動作呢？ 卓佩沙沒有再說話，但在橋上慢慢改變方向，走向河堤那一邊。 「跑啊！跑快點！」 「別慢吞吞的！」 「快傳球！」 「安全上壘！成了！」 「別灰心，振作！別讓他回本壘！」 「對，要守住這一分！」 正在打棒球的少年似乎玩得很投入。 卓佩沙和妮奈雅站在旁邊的河堤上靜靜地看他們打球。 剛才還掛著笑容的妮奈雅也變得沉默起來，有點悶悶不樂似的。 風和日麗，照理心情該愉快才是，但她卻剛好相反。 「再見了！」妮奈雅強擠出笑容向卓佩沙道：「謝謝你昨天救助了我，剛才又陪我 吃午飯。」 「剛才的午飯好像是你請客的，謝我什麼？」卓佩沙的語氣雖沒有平日那麼冰冷， 但總覺得欠了一份情感似的。 「必須謝你呢，若不是你，我根本一輩子也不會懂得去那個地方吃飯。」 「‥‥」卓佩沙只是點了點頭。 呼的一下強勁風聲響起，一個結實的棒球以高速飛向妮奈雅。 啪的一聲，在旁的卓佩沙在千鈞一髮間出手在妮奈雅面前把球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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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一瞬間的事實在來得太快，妮奈雅仍驚魂未定。 若不是卓佩沙出手夠快，恐怕已被那個硬如石頭的棒球擊至口青臉腫。 妮奈雅抹了把汗。 「對不起！沒打中你們嗎？」 「沒有受傷吧？」 「可不可以把球還給我們！」 那班少年從遠處叫喊。 「接穩了。」卓佩沙說道。 「嗯！」少年應道。 卓佩沙用力踏前一步，使勁將球擲出。 投球動作完成得極之完美，完全用上重心腳、腰、肩、臂和手腕的力量，足以媲美 職業投球手。 擲出的球帶強勁旋轉力以弧形角度在空中滑行，最終忽然拐彎並不偏不倚地命中少 年接球用的皮手套。 少年不費吹灰之力便把球接住。 「迴旋力好強的球！」 「好厲害！」 少年讚嘆之聲不絕。 「謝謝你！」 少年們道謝後繼續打球。 「剛才好危險，沒把你嚇倒吧？」卓佩沙問道。 「原來你是棒球好手。」妮奈雅已從驚恐中完全清醒過來。 「很久沒打過了，剛才只是一時技癢。」 「我以前的男朋友也是名棒球好手。」妮奈雅忽然說道。 「哦？」卓佩沙果了一下。 「棒球很好玩嗎？」 「我不知該怎樣回答你，為什麼這樣問？」 「那時他完全投入去打棒球，甚至犧牲和我見面的時間去練習。」 卓佩沙沒有答話，讓妮奈雅說下去。 「我甚至曾賭氣的問他，我和棒球之間，他喜歡哪一個多一點。」 卓佩沙保持沉默，讓她說下去。 「結果他向我提出分手。」妮奈雅笑道。「那一年他應承帶我去除夕舞會的，結果 最終告吹了。 卓佩沙果了一下，才通：「看來‥‥他真的很喜歡棒球。」 「不，他騙我罷了。」 「哦？」 「不久之後，我發覺他跟另一名女孩交往，事實上他只是借棒球作為藉口跟我分手 罷了。」妮奈雅苦笑。 「不甘心嗎？」 妮奈雅無意識地搖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 「真的想知道棒球有多好玩嗎？」卓佩沙忽然問道。 「哦？」 「隨我來吧。」卓佩沙對妮奈雅道。 妮奈雅看準飛過來的球，用力揮出球棒。 呼的一聲，完全打空了，連球的邊也沾不上。 「又打空了，呼！」妮奈雅沮喪地道。 卓佩沙帶妮奈雅，同少年們要求讓他倆加入一起打球。 可是妮奈雅畢竟從未接觸過棒球，表現差勁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幸好那班只有十二 、三歲的少年並沒有取笑她。 「我不行了，」妮奈雅已喘氣。「算了吧，我放棄啦！」 「再來一遍吧。」卓佩沙道。 「我已沒有信心。」妮奈雅索性放下球棒。 「再來一遍，若再失手的話，我不會再勉強你。」 妮奈雅猶疑了一下，重拾回球棒，說道：「好吧！」 「聽清楚，不要望向別處，連投手也不要望，雙眼的焦點要鎖定在飛來的球上，憑 自己的感覺揮出球棒，盡量自然一點，就像呼吸那麼自然。」 「明白了。」妮奈雅用力地點頭。 「我來了。」投球的少年道。 盡量自然一點，像呼吸那麼自然。妮奈雅心中告訴自己。 少年用力將球投出。 自然一點，自然一點，像呼吸一樣。 理的一聲響起，清脆俐落。 妮奈雅準確無誤地把球擊中，球像古代戰爭時採用的投石器投出的石塊般以拋物線 的角度高速飛出，劃破長空，直飛向遠處。 「嘩！球飛得好遠：」少年叫道。 球的去勢完全沒有減弱，飛出長堤的範圍，飛得好遠好遠，直至消失影蹤。 「是‥‥是全壘打！」 「好厲害！」 少年們興高采烈地跑向球飛出的方向去拾球。 「哈哈哈哈‥‥」妮奈雅放下了球棒，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哈‥‥」 在旁的卓佩沙沒有說話，任由她笑個夠。 那種英法好像要把心中的不快一下子擠出來似的。 「哈哈哈‥‥哈哈‥‥」妮奈雅的笑聲逐漸緩和，但她已笑得連眼淚也流下來了。 妮奈雅覺得好痛快，尤其是棒球狠狠把球擊中的一刻最痛快淋漓，藏在心中多年的 那份遺憾、那份鬱結好像已隨球直飛得無影無蹤，再不留半點痕跡。 「棒球真的很好玩，我終於明白棒球是怎麼的一回事了。」妮奈雅道。 「是嗎？」卓佩沙淡淡的應了一句。 「不過我以後也不會再玩，從此會完全忘記棒球。」妮奈雅望向河的對岸，認真地 道。 卓佩沙明白這句說話箇中的意思。 「那就好了。」他也望向河的對岸。 「謝謝你！」妮奈雅由衷地道。 卓佩沙沒有答話。 「咦？」妮奈雅似乎有所發現。 卓佩沙望向她。 「你吃過那種雪糕嗎？」妮奈雅指向位於對岸的一家露天雪糕店。 「‥‥」卓佩沙沒有答話。 「隨我來吧！」妮奈雅語氣興奮地道。 「味道很好吧？」妮奈雅問道。 卓佩沙點了點頭。 這種雪糕和傳統的不同，呈粒狀，每粒都好像佰青哥的彈珠那麼大，而且溫度比一 般的雪糕更低，冷得像乾冰一樣，令舌頭也不禁麻痺。 「你知道這種雪糕叫什麼名稱嗎？」妮奈雅笑道。 「低溫雪糕嗎？」卓佩沙隨口亂說。 「有雪糕不是低溫的嗎？」妮奈雅大笑不止。「這種雪糕統稱做ICEBALL。」 卓佩沙凝望正開懷大笑的呢奈雅。 「喔，你的臉沾了點灰塵。」妮奈雅很自然地伸手抹圭車佩沙面頰上的泥塵。「啊 ！ 你‥‥你的身體好冷！」 卓佩沙被她的手指觸碰到，馬上像遭電極般彈開，並感到一股暖意從對方的指尖一 直傳入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很奇妙。 二人忽然顯得很尷尬。 「我們現在吃的這種味道叫做RAINBOW」妮奈雅努力令氣氛輕鬆點。「味道最好的 一種叫做LOVERSHEART，但在狄肯區的總店才吃得到‥‥」 「是嗎？」卓佩沙避免尷尬，故意將目光移向位於前面的露天雪糕店。 「一起去試試好嗎？明天若果有空的話‥‥」妮奈雅鼓足勇氣地道。 就在此刻，卓佩沙留意到正在雪糕店中任兼職的女孩，她的年紀只有十八、九歲， 看來像名大學生，樣子不算特出，不過‥‥她的笑容很甜美，嘴角泛起的淺笑令卓佩沙 看得入了神。 卓佩沙沒有看這女孩的臉的其他部分，一雙眼只盯看她那兩片能泛起迷人淺笑的性 感嘴脣。 「明天‥‥你有空嗎？」 卓佩沙仍末回答，因此妮奈雅側過頭望向他，又問了一遍。 「明天‥‥我有點要事，會乘特急火車往Y縣去找一位朋友。」卓佩沙馬上編了個 謊話。 「是嗎？」妮奈雅面上難掩失望之情。「那麼‥‥下次有機會再去吧。」 「嗯，不過今天要說再見了。」卓佩沙的目光再次移向那賣雪糕的女孩。 好像，的確好像，她的嘴脣好像伊迪雅。卓佩沙心中這麼想。 「你叫我來幹什麼？」維亞面色不悅地問道。 也難怪他會惱怒，倘一向討厭罪犯和監獄，但這次又被逼再走進來監獄一趟，與沃 爾夫會面。令維亞倍感生厭。 事實上只要沃爾夫答應離開這裏協助警方調查殺人事件，維亞便可避免進進出出令 他反感的監獄，可是沃爾夫偏偏沒有這樣做，好像故意戲弄維亞似的，維亞怎會不氣憤 ？「要求你來，當然是跟你談論連續殺人事件，難道你不想知道多一點嗎？」沃爾夫輕 鬆地道，他覺得自己完全將維亞玩弄於股掌中。 維亞果然如沃爾夫所料，不敢發怒，等待他作出分析。 「今次的SerialK果然厲害，那種剖面皮的手法實在高明，連我也自愧不如，若有 機會遇見他，定要向他聽取心得。」沃爾夫笑道，似乎不當那種殘酷的行為是大不了的 事。 可是維亞剛想起兇手令人髮指的行徑，再次激動得渾身顫抖。 「死者相當可憐呢，如驗屍報告所講，她是被活剖去面皮後再遭扼死的，活剖面皮 的痛楚已非常人能忍受，可是遠不及自知被施以這種酷刑，親耳聽見面皮被撕脫的聲音 那麼可怕。」沃爾夫像說家常閒話般把這等慘無人道的事情娓娓道來。 「這事我已知道得一清二楚，毋需由你再重複一遍。」維亞已忍無可忍。「別浪費 我的寶貴時間！」 「我沒有浪費時間，我只是要作出重要的心理分析。」沃爾夫提高了音量。 沃爾夫的氣勢把維亞壓住了。 「我認為兇手在死者活看時割掉五官並不是想刻意虐待死者，要虐待他人還有許多 方法，但驗屍證明死者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因此兇手是對死者的五官存有強烈的執著， 他認為活生生割下才能保留器官上的生命，這一點十分可怕。」 「證明了之前推斷兇手為懷念愛人而收集人體五官的理論沒錯。」維亞和應道。 「活剖五官的行為極度兇殘，但從種種客觀證據證明，兇手動手時極之鎮定，而且 手法不偏不倚，由此可見他潛藏強烈的暴力傾向，過去我仍對這推斷存有一定保留，可 是看過兇手今次剖面皮的手法，我終於可肯定這理論，兇手在過去必定犯過嚴重的暴力 罪行，甚至可能在年少時已犯案，而且不僅一次，否則絕對不能作出這等驚人行為，循 這方向著手調查吧，我建議你翻查擁有同類型案底的罪犯紀錄，相信會有收穫的。」沃 爾夫語氣肯定地道。 「我們已推測到兇手的年齡和外形，若果他真的留有犯罪紀錄，該能馬上查出，屆 時事情就易辦了。」 「你現在的調查進展怎樣？」沃爾夫問道。 「根據兇手在現場留下的零碎相片，我們已拼合了模擬樣貌，與資料庫的紀錄對照 後，發覺有七個人吻合，其中五個個案已由同僚確認過，但一無所獲，餘下最有可能是 真相所在的個案，待會將由我親自跟進。」 「好得很，只要查出兇手的犯罪紀錄，又或者確認到他為了一個怎樣的女人去拼湊 一張臉，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你真的不打算離開監獄協助調查嗎？」維亞帶點不悅地道。 事實上是他不願再來監獄找沃爾夫談論這殺人事件。 「雖然不是每天都在下雪，但外面的天氣仍然十分寒冷呢，若然氣溫回升，也許我 會考慮出去舒展一下筋骨。」沃爾夫高傲地道。 「悉隨尊便，我有信心在天氣回暖前把兇手抓到。」維亞胸有成竹地道，他不想被 沃爾夫看扁。 「能辦得到當然最理想，要勞煩到我就不好了。」沃爾夫的態度甚為囂張。 不過維亞確有信心，不依靠沃爾的力量也可以將事件偵破。 「是這裏了。」維亞確認了這房子的地段無誤後說道。 普特於是伸手去按門鈴。 二人翌日一大清早便來到這裏。 叮－－叮－－在仍末有人來應門的時候，維亞打量了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處低密度住宅區，平房與平房之間相隔了好一段距離，生怕會影響到他人的 生活似的。 社區潔淨，四周種滿樹木，區內的各種設施仍很簇新，這裏該能提供一個不俗的居 住環境吧？ 咋嚷一聲，平房的大門打開，應門的是一對年約五十歲多一點，看來像慈父慈母型 的夫婦。 「‥‥有什麼貴幹嗎？」男屋主眼神帶點戒備地問道。 「我們正調查一樁案件。」維亞在這封夫婦面前出示了警察證件。「希望你們能盡 力協助。」 「案件？」婦人戰戰兢兢地道：「我們可沒從事非法勾當。」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希望你們提供一些資料。」維亞出示了一張照片。「這位蒙 坦娜．希特爾小姐住在這裏嗎？」 照片中的女子就是吻合那樣貌的人之一，今年該剛好二十歲。 「你們找她幹什麼！」男人反應奇大，並高聲道：「她‥‥她死了！」 維亞和普特被對方這過激反應嚇了一跳，但維亞留意到剛才提及「蒙坦娜」這名字 時，婦人的眼眶馬上紅了起來。 「滾！快滾！沒有這樣的人！」男人喝道。 剛剛才說那女子死了，現在又說沒有這樣的人，可見男人已氣得昏了腦袋。 維亞搞不懂這男人看來和藹可親，像個慈父似的，為什麼突然間會表現得這麼失儀 。 「事實上‥‥蒙坦娜就是小女。」婦人的眼淚已迸出眼眶。 這家人姓希特爾。 「為什麼要跟他們說！」希特爾怪責太太起來。 希特爾太太一言不發，似乎很委屈似的。 看見太太這副樣子，希特爾的氣看來消了，並向維亞及普特二人說道：「你們進來 再說。」 獲招待坐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後，普特問道：「請問蒙坦娜小姐在哪裏？」 希特爾面色一沉。 「她已沒有在這裏居住嗎？」維亞問道。 希特爾太太的眼睛又紅了。 「她現時住在精神病院，」希特爾悲哀地道：「這種不光采的事，我本不想說的。 」 「精神病院？」普特感到詫異。「但我們在核對紀錄時，資料仍顯示她住在這地址 的。」 「她一星期前才被送進那地方，我不敢肯定資料是不是已更新。」希特爾道。 一星期前？連續殺人事件剛好在一星期前開始發生。 「可以告訴我，令千金的病情為什麼會變得那麼嚴重嗎？她自小患有精神病，還是 受了什麼沉重打擊所致呢？」維亞問道。 「全因那傢伙！」希特爾氣上心頭。 坐在旁邊的希特爾太太只懂得不斷地抵眼淚。 希特爾提到「那傢伙」，維亞不禁心頭一震。 莫非，「那傢伙」與連環殺手之間有莫大關連？ 「你指的那人是名男性嗎？而且曾與今千金相愛吧？」維亞追問。 「那人是名騙子，可恨的騙子！」希特爾咬牙切齒地道：「他原是我女兒的鋼琴教 師，但借機欺騙了她的感情，更騙我女兒，說自己會不惜一切放棄妻兒與她一起，結果 ‥‥結果‥‥」 這是經常發生的故事。 維亞對希特爾一家人的遭遇深表同情，可是同時也感到失望。 因為這個名叫蒙坦娜的女孩該與連續殺人事件無關，倘不相信那名欺騙了蒙坦娜的 男人會為懷念一名女性而殺人。 「可以告訴我那個男人的外貌嗎？」為了慎重起見，維亞還是不得不確認清楚。 「請跟我來。」希特爾道。 「哦？」 希特爾帶維亞走近屋內的垃圾箱。 「想知道那是個怎樣的人的話，請自己看看。希特爾指向垃圾箱。「我們正為清理 女兒的房間，把那男人的相片全都丟掉了。」 垃圾箱內塞滿一大疊舊相片，相中的男人是名年約四十，脣上蓄了鬍子的人，不管 怎麼看也不像沃爾夫所推測的SerialK的模樣。 已肯定連環殺手留下的相片與蒙坦娜全然無關，只是人有相似罷了。 「只怪我的女兒太傻，竟為了這種低級的人一次一次地自殺，雖然救回，但畢竟還 是‥‥」希特爾仍難掩傷痛。 「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維亞道。 「這個男人‥‥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嗎？」希特爾微感詫異。 維亞搖搖頭，說道：「我們要找的人比這人重感情得多呢。」 兇手是為了思念愛人而展開殺戮的。 不行！我怎可同情那名SerialK！無論如何，他是名眠滅人性的殺人狂魔。維亞提 醒自己。 「下次探望你的女兒時，請代我問候一聲。」維亞衷心地對希特爾道。 雖然這次的調查撲了空，不過維亞由此得悉一件事。 原來男女之間的情感可令人失去理智，甚至變得瘋狂。 「是這個公寓單位了。」維亞道。 普特伸手去按門鈴。 叮－－叮－－這是個地價較低廉的住宅區，區內全是些久未翻新和打理的破舊公寓 。 維亞和普特依照地址所示，來到其中一幢公寓五樓的一個單位。 所找的當事人是最後一名樣貌與那些相片碎塊拼圖吻合的女子。 該是這人吧，若再次撲空怎麼辦，不會的！核對資料時該準確無誤，因此餘下這人 必定是相中人，與殺人事件有莫大關連。 咋擦一聲！公寓的大門打開。 應門的是名二十歲多一點的漂亮女子。 維亞目不轉睛地打量她的臉，她的樣貌果然跟拼圖有八九成相似。 「閣下就是凱絲．文特納小姐吧？」 「兩位‥‥有什麼貴幹？」凱絲見到來訪的是兩名男性，變得有點戒備。 「我們正調查一樁案件，」普特向地出示了警察證件。「相信閣下能提一些有用的 資料。」 維亞留意到這女子看見普特的警章時，面色變了一變，是作賊心虛嗎？ 「案件？什麼案件？」凱斯顯得有點緊張，但看得出她正努力遏抑自己的情緒。 「小姐，毋需太緊張，我們並非懷疑妳是犯罪者，我們正調查最近的連續殺人事件 ，只想跟你詢問幾個問題。」 「殺人事件嗎？」凱絲似乎放下心頭大石。「我也知道最近發生了這件大事，可是 我對此毫不知情，沒有發現過屍體和任何證據，亦不曾碰見可疑的人，到底‥‥你們為 什麼會找上我這個不相關的人？」 「你毋需知道得大多，只管回答我們的提問就行了。」維亞以友善的語氣道。 維亞不想多費神向她解釋那些零碎相片的事，況且也沒必要對她一一交代。 「你們真的在調查殺人事件的事嗎？」凱絲不安地問道。 維亞察覺到對方的舉止有點不尋常。 她難道與連續殺人事件有關？ 「可以讓我們先進來再說嗎？外面冷得很。」普特說話時口中冒白煙。 「請進來吧，兩位。」凱絲有點不願意地道。 維亞與普特坐在破舊的沙發時，沙發馬上發出「嘲」的一聲怪聲。 換作是普通人家，老早就把這種舊沙發換掉了，不單自己坐得不舒服，就是讓來訪 的客人也不好意思。 維亞趁凱絲去泡茶的時候，打量了一下公寓內的布置。 這裏的面積狹小。不單是沙發，就連其他傢具也是被破舊舊的，牆上的漆油已剝落 ，難得的是四處總算打理得潔淨，一塵不染，相信是這位凱絲的功勞。 「兩位有什麼想知道的，請盡快問我好了。」凱絲向維亞和普特二人遞上熱紅茶後 ，說道。 「哦？待會你有要事嗎？」普特呻了一口紅茶，問道。 「‥‥嗯，我將會出國旅行，待會會前往機場。」凱絲有點吞吞吐吐。 維亞望向餐檯，發覺餐檯上放了一個女性款式的旅行袋，大概是凱絲在出發前執拾 好的隨身行李。 「你現時的職業是？」維亞問道。 「辦公室助理，現時正在休假中。」 「在哪裏任職？」 「位於昆頓街的N銀行總行。」凱絲說罷，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 「原來如此。」維亞想了一下，問道：「請別介意，想請問你的一些私人問題。」 「請說！」聽凱絲的語氣，好像恨不得馬上與維亞結束對話，趕赴機場似的。 「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沒有，現時獨身，與我結伴去旅行也是個女的。」 凱絲猶疑了一下才回答，維亞不禁有懷疑，但仍不動聲色。 「過往結交過多少個男朋友，仍記得起嗎？有沒有人向你苦纏不休，造成騷擾？」 「至今只結交過兩個男朋友，第一個是中學時代的同學，第二人是剛踏足社會工作 時認識的，但維持不足半年便分手，從此沒有再聯絡，幹嗎問我這些問題？」凱斯顯得 不耐煩，說罷，又看了一次時鐘。 難道這名凱絲也不是相片人嗎？沒可能的！但我總覺得她有事隱瞞看。維亞心想。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們調查的規條要求，我需要致電往妳的公司確認一下資 料，希望你可合作。」維亞說道。 話雖如此，維亞心中確實不相信凱絲。 「哎！」凱絲的面色一變，並表情痛苦地按小腹。 「身體不適嗎？」維亞問道。 「身體沒大礙，只是‥‥只是身為女性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維亞和普特顯得有點尷尬。 「失陪一下。」凱絲站起身，拿了餐檯上的旅行袋。「我要往洗手間，麻煩你們稍 等，馬上就回來。」 「隨便。」普特尷尬地道。 咋擦一聲，凱絲走進洗手間，並關上了門。 「警官，她是我們要找的人嗎？」普特問維亞。 「現時仍未能肯定，」維亞壓低了聲音。「但你不覺得她有點古怪嗎？好像隱瞞什 麼似的。」 「我也有同感。」連普特也感覺得到。 在等候凱絲期間，維亞站了起身，在公寓內艘步，小心打量每一件物件。 「是？這是‥‥」維亞發現了不應在單身女子屋內找到的東西。 衣櫃上的雜物中有一張銀色的大煙灰碟。 凱絲看來是不抽煙的，即使抽煙，一名年輕女子也不會買那種男性化的煙灰碟。 「什麼事！」普特嚇了一跳。 「糟糕！」維亞跑向洗手間，並用力拍門。「凱絲小姐！凱絲小姐！」 拍了好一陣子，裏面仍沒有人回應。 「再不應門，我可要撞進來了。」維亞再度拍門。 仍然靜寂一片。 砰的一聲巨響，維亞已把門撞開。 洗手間的窗戶完全打開了，凱絲已不知所蹤。 維亞從窗戶爬出去，發現那裏原來可通往火警緊急通道。 「豈有此理，被她走脫了，普特，隨我來！」說罷，維亞沿緊急通道樓梯窮追。 幸好維亞察覺得早，因此追出去時，發現凱絲剛走到地面的停車場。 旁邊還有一名二十多歲的瘦削男子與凱絲在一起。 「她在那裏！」 「快跑！」凱絲發覺維亞二人追來，一手挽旅行袋，一手拉男子的手並發足狂奔。 維亞跑得很快，況且凱絲畢竟是女性，距離馬上就拉近了，被追上只是時間的問題 。 「可惡！」與凱絲同行的男子眼見形勢不妙，忽然甩開凱絲的手，並將她的身體推 向維亞的方向。 －－｜」凱絲頓時失去乎衡。 她與從後趕上來的維亞重重撞在一起，因抵受不了衝力而跌在地上。 凱絲的旅行袋著地時擦破，一疊大鈔從破口中跌了出來。 原來整個旅行袋都塞滿簇新的大鈔。 瘦削男子回頭拾起了旅行袋，撇下可憐的凱絲和散落在地上的一些鈔票不顧，像要 逃避從後掩至的山洪般頭也不回地發足逃跑。 「別跑呀！為什麼！為什麼撇下我不顧！」跌在地上的凱絲像被遺棄的孤兒般痛苦 地叫道。 維亞被這麼的一阻，已再追不上那名男子，只見那人的背影消失於長街的轉角處。 「到底是怎麼回事？」此刻普特才趕至，倘見到倒在地上的凱縣和四散在她身旁的 鈔票。 「你果然沒有說謊，你的確在銀行工作，可惜休假去旅行是騙人的。」維亞淡淡地 道。 「是他‥‥是他慫恿我侵吞銀行的公款，還應承和我一起離開這兒地方，重新尋找 新生活，他說過‥‥他說過永遠愛我的‥‥」凱絲已面無血色。 「抱歉！」普特以同情的眼光看看凱絲，並無奈地為她鎖上手銬。「我們自會通緝 那男人的。」 「‥‥真可恨‥‥真可恨‥‥」凱絲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幹嗎要哭？當你處心積慮要實行這種違法勾當時，早該有所覺悟，預計到有這下 場的。」維亞冷冷地道。 「‥‥我不是因將被關進牢中而哭，我早作了最壞打算，我最痛心的是被所愛的人 出賣了，嗚嗚嗚‥‥嗚嗚‥‥」 外面的天氣很冷，但不及凱絲現時的心那麼冷。 維亞的胸口忽然一熱，凱絲雖是違法者，但不知何解，竟然對她產生了同情之心。 維亞手上的唯一線索也中斷了，凱絲不會是相中人，剛才那男子也絕對不是連環殺 手。 雖然有點挫折感和失落，但維亞此刻心中並非記掛連續殺人事件，而是另有所想。 用玄一點的角度去看，莫非這是命運？兩名樣貌相近的女子同樣遇上坎坷的遭遇， 相中那名女子是不是也有不足為人道的悲慘命運呢？ 相比之下，今次的SerialK．比凱絲所誤信的那名男子更重視情義。維亞第二次產 生這種奇怪想法。 不！我不可以對連環殺手存有絲毫惋惜，我是警察，倘是冷血的殺人犯，彼此無法 相容。 維亞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沒有結果？」維亞皺看眉問道。 「已經翻查過兩次，完全沒有發現。」喬恩道。維亞和普特處理了凱絲的事後，重 回到偵緝部。 「沒可能的，這人犯過嚴重的暴力罪行，而且不僅一次，怎麼會找不到他的檔案紀 錄？」維亞大惑不解。 「唯一的解釋是，我們所收到的情報有所誤差，兇手過往的確沒有犯罪紀錄。」喬 恩帶點不忿地道。 向來不太認同維亞辦事力式的喬恩一如過往持相反意見。 過往曾因他不接納維亞意見而闖過大禍，不過今次他的想法莫非真的正確嗎？ 「我不同意，我仍堅信兇手的背景並非一片空白，他少年時該發生過不尋常的事。 」 維亞並非賭氣，而是真的對沃爾夫的分析堅信不移。 「你憑什麼認為兇手曾有犯罪紀錄？」喬恩不服。 維亞猶疑了一下，倘不想交代這是沃爾夫的分析，並不是因為害怕喬思不表認同而 產生爭勘，只因沃爾夫始終是名罪犯，一名高級警官每次都要做仗罪犯的見解實在難看 。 維亞畢竟小有芥蒂。 「那麼你認為為什麼會找不到他的犯罪紀錄？」喬恩帶點挑戰意味地道。 「‥‥」維亞再次猶疑了一下，才說道：「無論如何，請你再仔細翻查一次，再一 次好了，行嗎？」 雖說「請你再翻查」，但維亞這番話是以命令的語氣向喬恩說出的。 「我也希望今次可找得到，否則再落空的話便白費我和其他同僚的心機了。」 喬恩悻然地說罷便走開了。 「警官，到底在哪處地方出了問題呢？」在旁的普特向維亞說道：「不單找不到相 中的女人，甚至連兇手的紀錄也找不到。」 「毋需擔心，總會解決到的。」維亞答道。 話雖如此，維亞心中確實存有憂慮，因為連今次這線索也中斷了的話，要追尋連環 殺手，就有如黑夜在大海中尋找一條小船那麼困難了。 鈴鈴鈴鈴‥‥維亞的手提電話響起。 「我是維亞。」 「是我。」電話那邊的是艾莉斯。 「驗屍程式已完成，死者是活生生被剝去面皮的，最終才被扼頸以致窒息致死，相 信是同一人所為，其他方面就沒有可疑的地方，報告已派人送出，待會將送去你們那裏 。」 驗屍報告沒有新發現，維亞的心又沉了半截。 「維亞。」 「什麼事？」 「沒什麼。」 艾莉斯本是想約維亞見面的，畢竟最近見面的機會太少了，但當想到對方正為目前 棘手的連續殺人事件而煩惱，還是打消了這念頭。 「真的沒有事嗎？」維亞又問了一遍。 「工作雖要緊，但要小心保重身體，我想說的只有這些。」 艾莉斯深知道即使喜歡對方也並非一定要見面的，相反地體諒也是喜歡對方的一種 表現。 「謝謝你。」維亞掛斷電話，抬頭望向天花板沉思，精神又再回到殺人事件！ 在旁的普特不敢打擾。 「普特！」維亞忽然問道：「聽了今明兩天的天氣預報嗎？」 「不知道！啊‥‥等一下！」普特連忙把收音機開敢了。 現在好是每半小時一次的天氣預報時間。 「‥‥據氣象顯示，今天天氣仍持續寒冷，稍後時間部分地區更會下大雪，請大家 留意，但過了今晚後，天氣會略為回暖，預測明早的溫度介乎六至十二度。」報道員如 此地報道。 「會回暖嗎？」維亞似乎十分看緊。 「天氣與我們的調查‥‥有關係嗎？」普特不明所以。 「天氣回暖的話，正在冬眠的狼便會開始行動呢。」維亞滿有深意地道。 「正在冬眠‥‥的狼？」普特更加大惑不解。 已快到沃爾夫這匹狼出動的時候吧？ 「沒法子呢。」艾莉斯嘆了口氣。 今天本來是她的休假，所以完成了那樁被剝面皮及慘死的女性屍體檢驗後，便已是 自己的空閒時間。可惜仍維亞為事件的調查而忙碌，不能抽空陪伴艾莉斯。 鈴鈴鈴‥‥鈴鈴鈴‥‥艾莉斯的手提電話響起。 「我是艾莉斯。」 「是我呀。」 「妮奈雅？」 「有空嗎？」電話那邊的呢奈雅輕聲地道。 「正悶得發慌呢。」艾莉斯笑道。 「出來聊聊好嗎？」妮奈雅似乎有點心事。 「求之不得！」艾莉斯精神一振。「在上次那百貨公司的咖啡室等嗎？」 「不，我另有好地方介紹給你。」 「哦？好地方？在哪裏？」 「這個地方很有趣把？」妮奈雅在艾莉斯耳邊輕聲地問道。 由於，店內的小客人都在自顧自地默默吃喝，沒有一人說話，因此二人也不好意思 高聲說話。 「你怎會懂得來這種地方的？」艾莉斯好奇地反問。 這是家於偏僻小巷中，只有一人座位的食店，沒有雙人座位，十個獨立的單人座位 圍一張小吧檯抬而設置。店子面積狹小，但極之整潔，牆上角落處掛一部小電視。 現時店內連同妮奈雅二人在內共有十一名客人。 吧檯中有一名頭髮又短又白的孤僻老頭為客人提供食物和飲品。 他是唯一的店員，同時身兼這店的老闆，看樣子，像名厭倦了腥風血雨而退隱的一 暴力集團成員。 「我明白了。」艾新斯興奮地道：「帶你來這裏的是位男性，對嗎？」 妮奈雅沒有回答，面上泛起甜蜜的笑容。 的確，妮奈雅本來不懂來這地方，是昨天卓佩沙首次帶她來的。 「待會再慢慢審問你。」艾莉斯笑道：「先叫點吃的，咦？餐牌在哪裏？」 「這裏沒有餐牌的。」只來過一遍的呢奈雅以識途老馬的口吻道。 「什麼？」 「食物只有熱狗，飲品只有啤酒，只此一款，別無他選，客人甫一坐下，老闆自會 炮製並送上一份。」 「好奇怪呢。」 「來光顧的客人就是喜歡這一點，直至結賬的整個過程中都不需說一句話。還有， 即使向老闆攀談，性情古怪的他也不會加以理睬。」 「只有孤獨的人才經常來光顧吧？」 「他的確是個孤獨的人呢。」妮奈雅淡淡地道。 「哦？」 妮奈雅口中的「他」當然是指卓佩沙。 「我真不明白，你過往不是最討厭孤獨的人嗎？」艾莉斯問道。 「但我希望有天今個變得不再孤獨，事實上目前我對他認識不深，這樣說也許會恨 奇怪。」 「我雖然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人，但只要你認為可以就行了，沒有人比你更清楚自 己需要什麼，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懂，無法給你任何意見，我聽人家的意見還來不及呢 。」艾莉斯由衷地道。 「太客氣啦，單是這番話已給了我莫大的支持呢。」 二人說至一半，老闆已捧兩份熱狗和啤酒過來，擺放在二人面前後，老闆便一言不 發地消失於吧抬中。 「試試味道吧。」妮奈雅道。 面前只有熱狗和啤酒，艾莉斯自不會期待味道方面有什麼突破，但還是咬了一口熱 狗。 香腸中微熱的肉汁、清甜的菜絲與濃郁的芥醬在口中混和成令味覺神經完全活躍起 來的美味。 「好味道？想不到熱狗會這麼美味的？」艾莉新以不會騷擾封別人的音量讚道。 「我沒說錯吧？」妮奈雅感到自豪。「其實材料並無特別，只因老闆灌注了誠意去 炮製，香腸即時燙熱，菜絲也是當場切好加進去的，所以十分新鮮，最後還放進侷爐烤 一烤。」 「原來箇中也有點學問。」艾莉斯放下熱狗。喝了一口啤酒。「怎麼連啤酒也這麼 好喝？」 啤酒入口微澀，但在一瞬之間變得甘美，活像變魔法一樣。 「味道和普通的啤酒不同吧？因為全都是老闆親自釀製的，據說採用了特別的香料 和配方，可是這裏有個規矩，每人只限喝一杯，因為老闆認為喝得多了，就無法清楚品 嘗到熱狗的美味。」妮奈雅一邊咬熱狗一邊解釋。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真的很有趣呢。」艾莉所帶點羨慕地道：「我雖不知帶你來這裏的是個怎樣的人 ，但他的確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聽見艾莉斯間接稱讚卓佩沙，妮奈雅感到十分高興，甚至比稱讚自己更興奮。 「現在是特別新聞報告‥‥」掛在店中牆上一角的電視機正播放。「一列開往了縣 的特急列車駛至德羅區時，懷疑因惡劣天氣及路軌上的過厚積雪而引致出軌，列車損毀 嚴重，有兩卡車廂更飛脫至二十公尺外的地方，初步資料顯示意外中已有十二名死者， 傷者人數超過一百五十‥‥」 聽至這裏，妮奈雅呆了。「‥‥開往Y縣的‥‥特急列車‥‥」她喃喃地道。 她仍記得卓佩沙昨天曾這樣說過：「明天我有點要事，會乘特急火車往丫縣去找一 位朋友。」 莫非卓佩沙正身在列車上垃遇上意外，他有生命危險嗎？ 「妮奈雅，你的面色‥‥幹嗎變得那麼難看？」艾莉斯察覺到她神色有異。 「沒什麼‥‥沒什麼‥‥」話雖如此，看看電視的呢奈雅卻表現得精神恍憾。「艾 ‥‥莉斯‥‥」 「什麼事？」 「對不起‥‥我有點重要事，非走不可，失陪了‥‥」妮奈雅有氣無力地道。 「你真的‥‥沒事吧？」艾莉斯擔憂不已。 妮奈雅拿起手袋，一言不發地走出店外，並發足狂奔。 外面正下雪，街上的人都盡量躲起來避雪，但妮奈雅卻不理別人側目，一直跑往車 站方向，她打算乘車往肇事地區，確認卓佩沙現時的狀況。 妮奈雅感到一股強烈的絕望感迅速冒升，感覺好像沒有終結的長夜已經降臨，從此 再感受不到溫暖的陽光一樣。 妮奈雅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打滾，但沒有掉下來。 難道與他無法再相見嗎？她心底這樣問道。 「我今天真的好開心，謝謝你。」萊欣興奮地道。 萊欣是名十九歲的女大學生，唸的是哲學，每星期總有幾天在中央公園裏的露天雪 糕店任兼職。 她的樣子不算相當美，是那種看了一眼絕對無法留下印象的平凡女孩，但那兩片殷 紅的嘴脣最為特出，十分性感迷人。 「謝謝你才是，我很久沒來這裏逛過了。」同行的卓佩沙語氣乎淡地應道。 談話間，卓佩沙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萊欣的嘴脣。萊欣不時泛起甜美的淺笑，不禁令 卓佩沙心跳加速。 上次卓佩沙發現在雪糕店兼職的萊欣後，馬上看準機會再去找她，並成功約會萊欣 往這裏閒逛。 「我偶爾也會來這裏購物，但一個人來‥‥實在太乏味了。」萊欣看了卓佩沙一眼 ，幸福地道。 言下之意，能夠與卓佩沙這美男子同行而感到無比幸福嗎？ 二人正身處的是狄幸區其中一處大街。 狄肯區是市內最有名、最繁華的購物區，區內名店林立，還有酒吧、影院等各類娛 樂場所，甚至建有一個小小的戶外遊樂場，可說是年輕男女必到的地方，由早到晚都那 麼熱鬧。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漸黑，如舞台上的黑色布幕徐徐落下一樣。 狄肯區內色彩繽紛的霓虹燈卻閃耀個不停：雖快要迎接新年，但購物區內的聖誕裝 飾與布置仍末拆去，極具節日氣氛。 「這裏的聖誕裝飾好美呢？」萊欣抬頭望向商場外牆上的聖誕燈飾讚道。 「你很喜歡聖誕節吧？」卓佩沙問道。 「嗯，喜歡得很。」萊欣看得癡了，一雙眼睛凝望菁華麗的燈飾，頭也不回地說道 ：「相信任何人也會喜歡慶祝聖誕吧？」 「我看不然。」 「哦？」萊欣好奇地望向卓佩沙。「哪些人不喜歡聖誕節？」 「尼采、休謨，還有許多許多唯物論主義者，他們根本不相信神，那麼可用什麼心 情度過聖誕節呢？」 「沒錯，沒錯！」萊欣被逗得笑了。「他們在聖誕節大概不會約朋友去慶祝，只會 躲在家中寂寞地吃自己煮的意大利麵吧？好可憐呢。」 「尼宋是德國人，不會像我們一樣愛吃意大利麵吧？」 萊欣聽見卓佩沙這麼說，笑得更開懷。 向唸哲學的萊欣以哲學家來開玩笑，自然能討得她的好感。 卓佩沙一直凝望萊欣的笑容，不肯將視線移開。 「狄肯區真的很美，」萊欣輕聲地讚道。「只可惜‥‥」 卓佩沙一言不發，請她說下去。 「這裏所佔的面積實在太廣闊，行一整天也逛不完，如果能一口氣俯瞰這裏五光十 色的夜景就好了。」 「辦得到的。」卓佩沙道。 「哦？」 「隨我來吧。」 「好美，真的好美啊！」萊欣興奮地叫道：「竟然能夠將狄肯區的夜景一覽無遺， 簡直像做夢一樣。」 卓佩沙一言不發，任由萊欣欣賞眼前的醉人夜景。 「好‥‥好冷。」萊欣感到一股寒意從卓佩沙身上傳過來。是心理作用吧？她心中 這麼想。 二人位於狄肯區附近一座小山丘上，那裏約有八樓的高度，整個狄肯區盡在腳下， 遠處看來，區內建築物由燈光構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像一個點滿蠟燭的方形生日蛋糕，也像一大幅聖誕燈飾圖案，加上今晚繁星閃閃， 站在山丘上，仿似高舉雙手能觸及星塵似的，如此的一張美景，萊欣根本從未見過。 「實在太感動了‥‥」萊欣感動得幾乎連淚水也掉下來。「為什麼‥‥你會懂得來 這地方的？」 「我少年時曾住在這附近的貧民區，經常到處亂闖，無意中發現利用剛才那段專開 設給維修工人使用的小路能來到這裏。」 「好有趣，你像個發現了通往寶藏秘密通道的少年冒險者呢。」萊欣笑道。 「價值連城的寶藏總會被人奪去，可是眼前的這個寶藏卻能永遠保存下來，至少這 刻可讓你分享得到。」 此惜此景，再加上有卓佩沙這麼有意思的男子陪伴在旁，儘管萊欣沒有喝上半滴香 醇的紅酒，但一顆心已完全醉了。 「謝謝你。」萊欣一雙眼情深款款地凝望卓佩沙。 不過卓佩沙卻一頁凝望她的嘴脣。 「‥‥我的口紅‥‥刮花了嗎？」萊欣感到不好意思。 「妳的嘴脣‥‥好美。」卓佩沙由衷地道。 「‥‥謝謝你‥‥」萊欣面紅起來。 事實上她芳心暗喜，因為一直以來自己最滿意的部位就是嘴脣。 「將妳的嘴脣給我可以嗎？」卓佩沙忽然問道。 「什‥‥什麼？」萊欣嚇一跳。 「我不會有任何越執行為，我只要你的嘴脣，只此而已，我已很心滿意足。」 萊欣的臉紅得更厲害，她環顧了四周，發覺這小丘上沒有其他人，於是鼓足勇氣， 輕輕仰高了頸，閉上眼睛，等待卓佩沙的嘴脣印在自己的嘴脣上。 可是，她似乎誤會了卓佩沙的意思。 卓佩沙打開了隨身挽舊的手提包，拿出了一件金屬製的東西，並以世上最溫柔的語 氣道：「聽我說，別張開眼睛。」 萊欣完全照他吩咐，不單沒有張開眼睛，而且還閉得更緊。 但過了好一會，她們未感覺到卓佩沙吻下來。 還未？怎會的？他為什麼還未吻我的？萊欣心想。 幾次想張開眼睛，但她還是打消了念頭，正想張開嘴巴問問卓佩沙在哪裏時，面上 忽然傳來一股涼意。 萊欣感到一副像金屬面具似的東西套了在自己面上，金屬的冰凍感覺直透面頰。 到底是怎麼回事？ 受驚的萊欣張開眼睛，眼前見到的情景令她感到無比震撼。 「麻煩替我冉翻查一次，卓佩沙．卡多助這人的名字是否在遇難者名單士嗎？」妮 奈雅焦慮得像世界末日已在倒數似的。 「小姐，你剛才不是已要求我的同僚翻查過嗎？」因工作過分忙碌而弄至頭髮蓬鬆 的職員道。 這裏是鐵道緊急救援中心的指揮部。由於開往Y縣的特急列車發生出軌意外，指揮 中心內的人員忙得不可開交，略失儀容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除了工作人員外，中心內也擠滿前來查詢最新情況的乘客親屬。得悉親屬無恙的自 然放下心頭大石，但未確定家人去向者則顯得如踏在滾燙熱砂上那麼焦慮不安。 「的確‥‥你們的同僚曾為我翻查紀錄，可是‥‥可是最終還是不得要領。」妮奈 雅關切地道。 她身上的衣服又濕又髒，她之前冒看雪跑到車站，花了近兩小時車程，才趕到這個 位於另一個縣的指揮中心，但已經身心疲憊。 「對不起，小姐，由於前來查詢家寓資料的人太多，我必須優先為其他人處理。」 職員禮貌地婉拒。 他們都明瞭乘客家寓的心情。因此也體諒妮奈雅。求求「麻煩你，再為我翻查一次 ，一次就行了，還是沒有結果的話我不會再勉強！」妮奈雅以哀求的語氣道。 對方看見妮奈雅焦急得淚水也快要掉下來，樣子狠狠不堪，而且是孤零零的一名年 輕女子，最終還是網開一面。 「好的，我再翻查一次吧，你朋友的名字是？」 「謝謝你，」妮奈雅感激不已。「他叫做卓佩沙．卡多助。」 職員將卓佩沙的名字輸入了電腦，開始了資料翻查程序。 在等待覆核的短短十幾秒中，妮奈雅覺得有如十多年那麼難挨。 「小姐，很抱歉‥‥」職員道。 「糾火怎械？」妮奈雅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 「沒有紀錄，死者和傷者都找不到你朋友的名字，事實上凡是獲救的乘客都已向我 們登記資料，奇怪的是你朋友也不在其中。」 「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認為有兩個可能性，其一，你的朋友根本沒有乘搭肇事的列車‥‥」 「另一個可能性呢？」妮奈雅連忙追問。 「先旨聲明，這個可能性比較低，」職員的語氣變得十分嚴肅。「今次的意外極為 嚴重，據一些在現場處理善後的同僚所講，部分屍體已支離破碎；身分未能一時辨認出 ‥‥」 妮奈雅已明白對方的意思，但出奇地表現得異常冷靜。 「不過小姐你別太擔心，我再重複一遍，這個可能性比較低。」職員唯恐妮奈雅過 分擔心，連忙解釋。「況且意外中牽涉的人數眾多，我們暫時手頭上的資料難保證百分 百沒有遺漏，死傷者已送往本區內的三間醫院，若想清楚確認你朋友的最新狀況，我建 議你去跑一趟。」 「謝謝你！我會去確認一下，不過我相信我的朋友必定平安無事。甚至已回到家中 。」 妮奈雅以出奇地冷靜的語氣向對方說道。 他不會有事的，妮奈雅不斷告訴自己。 她走出指揮中心，發覺外面的雪仍沒有停下來，畢竟這個縣的天氣較冷。 她拉起衣領，但仍難免冷待全身抖震，幸好在門外馬上截到一部計程車。 「請載我去F醫院。」登上車後，妮奈雅對司機說道。 汽車開動時，牠的雙眼再忍不住通紅起來。 卓佩沙提著人皮包，沿小丘上的小路重回到熱鬧的狄肯區。 本來同行的女孩萊欣已不見了蹤影。 卓佩沙煞有介事的再看了自己的手提包一眼。 伊迪雅．我終於尋回你的淺笑了。卓佩沙心中又再叫喚那個女子的名字。 昔日的片段忽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卓佩沙，太好啦！」一把女性的聲音說道：「我終於等到你了，你到底往哪裏去 了？ 我擔心得很呢。」 「伊迪雅，我‥‥」卓佩沙道。 「怎麼了？嘻嘻嘻，你不該叫我做伊迪雅的，以後要稱呼我做‥‥」 「不行！伊迪雅，我要叫你做伊迪雅。」卓佩沙堅持。 「嘻嘻嘻，卓佩沙頁可愛。」女子笑道。 卓佩沙的思路終於從回憶回到現實。 「好‥‥好痛‥‥」 勾起往事後，卓佩沙感到一陣頭痛和暈眩，舊事確把他傷害得太深。 卓佩沙混雜在人叢中，緩緩在這繁華的購物區中前行，試圖令自己的心情乎伏下來 。 「哦？這是‥‥」他忽然發現了一間裝修得美侖美奐的大雪糕店。 卓佩沙記得妮奈雅曾說過：「這種lCEBALL雪糕味道最好的一種叫做 LOVERSHEART，但要在狄肯區的總店才吃得到。」 這裏就是狄肯區，這一問就是妮奈雅所說的總店。 卓佩沙雙腳不由自主地步入店中。 「歡迎光臨，」其中一位店員道：「請問想嘗試什麼味道的雪糕？」 「LOVER-SHEART。」卓佩沙道。、本來不太愛吃甜品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像 不能自控似的購買這杯雪糕。 「明白了，請等一下。」 原來「情人的心」是七彩繽紛的。 卓佩沙吃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 吃雪糕的時候，他想起妮奈雅。心情馬上平伏下來，好像本來翻起大浪的海面剎那 間回復乎靜一樣。 吃完雪糕，卓佩沙登上自己的汽車。臨開車時，他留意到對面馬路上掛個宣傳某套 電腦軟件的巨型廣告牌，上面印有一對年輕男女的畫像，還有一句宣傳句語：「人生中 最重要的東西，單靠自己是無法找到的。」 卓佩沙好奇地唸了一遍。到底是什麼？卓佩沙想不通。 他輕輕踏下油門，開動汽車。 沒錯，到底，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警官，在那邊，請隨我來。」在發現屍體現場的警員向維亞說道。 「麻煩你。」維亞應了一聲，與同行的普特隨這名警員走上一條小路。 現在是晚上九時許，天色已黑，這段小路沿途的路燈設置得極稀疏，而且燈光昏暗 ，因此每登上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這裏是繁華的狄肯區附近的一座小山丘，四處雜草叢生，小路建得隱蔽，看來平日 人跡罕至，而且一般人也恐怕不知道這裏有一段通往山丘上的小路。 「是誰發現屍體的？」維亞問引路的警員。 「一名維修工人，山丘上設有發電設施的。」 不一會，已到達山丘頂，那裏早已聚集了多名警員。 「警官。」向維亞打招呼的是艾莉斯。 她以法醫的身分，在收到通知已馬上趕赴現場。 「初步估計，死者已死了兩至三小時。」艾莉斯道。 「又是那名連環殺手的所為嗎？」維亞問道。 「你們先看看屍體。」艾莉斯道。 維亞與普特隨她走向發現屍體的地方。 「這‥‥這是一具屍體？」普特愕然。 光線不足，只能隱約見到一名年輕女子坐在地上，背仍靠著一塊大石，事實上她已 斷了氣，可是屍體沒有躺下，因此驟眼看來像一名坐在地上欣賞狄肯區夜景的女子。 維亞和普特索性走到屍體面前的至近距離看清楚。 「她‥‥她仍在笑！」普特給嚇得運退了兩步。 「她並不是在笑。」維亞仍能保持鎮定，平靜地道。 事實上，這具女性屍體的嘴脣連同下顎的整塊皮肉都不見了，露出了兩排整齊的牙 齒，驟眼一看，還以為屍體在例嘴露齒而笑，難怪普特嚇了一跳。 死者傷口流出的血已經凝結，頸上及胸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像被人潑了一桶染料 似的。 維亞與文莉斯平日接觸過無數屍體，但仍覺得這具被齊口削去一小張臉的女性屍體 十分陰森。 屍體旁邊留有相片的一小角，那是一名女子嘴脣的部分。 「今次兇手的目標是嘴脣。」維亞不忿地道：「我們畢竟比他慢了一步。」 「耳朵、鼻子、眼睛、面皮和嘴脣，整張臉已齊全了吧？」驚魂稍定的普特道：「 兇手會從此罷休嗎？」 「不知道！這種變態者的心理根本無法預測，況且難道他罷手，我們便放棄緝捕工 作嗎？我誓不會放過這人！」維亞痛恨地道。 普特深知道重要的線索已中斷，往後的緝捕工作將會很艱辛。 「法醫，死者面上的傷是齊口遭割去的，兇手並非用普通的利器吧？」維亞問艾莉 斯。 「用一般利器不可能一下子將嘴脣連下顎削去的，我剛才檢查過死者的臉，除了以 外，面頰上的表皮發現輕微刮花的痕迦，我懷疑兇手利用一副模仿古代刑具而製的兵器 將死者的嘴脣連皮肉割去。那副刑具像一張金屬製的面具，傳說古代帝王專用來削去罪 犯嘴脣的。」 「哦？採用古代刑具？按你推斷，兇器是怎樣將嘴脣削走的？」維亞問道。 「像削馬鈴薯皮那樣吧？」艾莉斯冷靜地道：「將兇器上的利刃一拉，那一小張臉 便好像馬鈴薯皮般掉下來。」 維亞抽了口涼氣，他相信死者遇害時必定受到極大的折磨。 到底今次的SerialK．是個怎樣的人呢？為了愛人而展開殺戮，看似重視情義，但 又狠心對無辜者下此毒手。牠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嗎？ 維亞實在搞不懂。 「詳細驗屍報告待我完成後便即時送上。」艾莉斯道。 「謝謝你。」維亞道。 「我們該用什麼方法跟進這事件呢？」普特感到迷偶。 「還有一人可以幫忙。」維亞老大不願意地道。 所指的人當然是沃爾夫，天氣已逐漸回暖，他應承過肯出動處理事件的。 維亞抬頭望向繁星閃閃的天空，不知何解他好像看見沃爾夫在恥笑自己似的。 「逼不得已，畢竟要找那可惡的傢伙出手。」維亞狠狠握緊了拳頭。 「哦？」卓佩沙回到自己的公寓，發覺有一人躺在門口的地板上。「怎會是你？」 躺在他家門前的是妮奈雅。 「是‥‥是你！」妮奈雅終於醒過來。「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知道你必定會回來 的，你到底去了哪裏？我‥‥我擔心得很呢‥‥」 說罷，淚水再次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卓佩沙雖然末搞清是怎麼一回事，但心頭震動了一下，因為妮奈說的這番話有似曾 相識的感覺。 沒錯！和伊迪雅所說過的話一樣，而且那種發自內心的開懷語氣幾乎沒有分別。 「到底‥‥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的？」卓佩沙問她。 「我‥‥我‥‥」妮奈雅激動得說不出話。 她自離開鐵道緊急救援中心後，走遍了那個縣內的三家醫院查詢死傷名單，並鼓起 勇氣辨認屍體，嘗試確認卓佩沙是否正是那些因意外而支離破碎的受害者之一，最終仍 是不得要領。身心俱疲的她懷一份如鉛般沉重的絕望感來到卓佩沙的家門前，期望能等 到他出現。 「你滿身泥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卓佩沙追問。 「‥‥列車發生了意外，所以我趕去打聽有沒有你的消息‥‥」妮奈雅有氣無力地 道。 「列車意外？」卓佩沙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不是說過會乘搭特急列車往Y縣探望朋友嗎？那列列車發生了意外，所以‥‥ 」 「這個‥‥」卓佩沙忽然感覺呼吸很困難。 他心中感到無比內疚，說去Y縣只是推搪妮奈雅的藉口，當時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 ，想不到她竟然相信。 在妮奈雅擔心自己的安危而四處奔波的同時，自己竟去了約會男一名女子，還把她 殺掉，這種罪疚感像塊沉重岩石般壓卓佩沙的胸口，令他無法暢順地呼吸。 「你什麼也不用說，有沒有乘搭那列列車，還是去了哪裏也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 你現在乎安無事‥‥嗚‥‥」 一直以來妮奈雅都能夠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滴出來，但此刻得悉卓佩沙平安無事， 她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別哭了，如你所說，我已平安無事回來。」 聽見對方這樣說，妮奈雅哭得更厲害。 卓佩沙沒有說話，讓她哭個夠。 過了一會，卓佩沙才問道：「為什麼你這麼著緊我的事？」 「‥‥因為‥‥」妮奈雅止住哭聲，抹去眼淚，笑道：「你答應和我去狄肯區吃低 溫雪糕的，剩我一個人去的話就太乏味啦。」 卓佩沙感覺到有股暖意傳入心中。 「記著，絕對不可以食言‥‥」說罷，妮奈雅突然暈倒了。 「你振作一下！」卓佩沙嘗試扶起她的身子。「好冷！她的身體‥‥好冷！」 再伸手放在妮奈雅額上一探，發覺燙得很厲害，她發高熱。 凝望妮奈雅燙得發紅的臉，卓佩沙心中感動不已，並對她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卓佩沙再次為妮奈雅換了冰袋，剛才為她探過熱，熱度已稍為降低了，但她依然沉 沉大睡。 折騰了一天，即使是個健康的人，也需要好好休息，何況她還患有小病。 卓佩沙讓她睡在大廳的沙發上，對方是女性，況且也是客人，讓人家睡在沙發總有 點那個，可是，卓佩沙絕對不能讓妮奈雅睡在自己的房間。 因為，房間中藏有太多個人的秘密。 再一次確認了妮奈雅已安然入睡後，卓佩沙回到自己的房間。 咋嚀一聲把門關上後，還警覺地把門鎖上。 卓佩沙打開手提包，取出一個注滿消毒藥水，用瓶蓋封好的玻璃瓶，並放在檯上。 瓶中的消毒藥水已被染成粉紅色，因為所浸放著的東西不斷滲著血水。 瓶中浸著的是一大片皮肉，由嘴脣連接到下顎，皮肉在藥水中輕輕晃動，像一隻隨 海水飄浮的水母。在燈光的映照顯得十分詭異。 「伊迪雅，為什麼？」卓佩沙看看牆上的相片喃喃自語：「為什麼最近我的情緒變 得這麼奇怪？」 當然，相片中的伊迪雅不懂得回答他。 妮奈雅醒過來，發覺自己睡在一張沙發上。 「你醜過來了嗎？」問她的是坐在大廳中餐桌那邊的卓佩沙。 「我為什麼會‥‥」 「昨晚你發看高熱，並失去了知覺。」 「原來是這樣嗎？難怪渾身無力。」妮奈雅伸手摸了漠前額。「不過看來已退了。 」 「過來吃早餐吧。」 「哦？」妮奈雅於是走向餐桌那邊。 當她中途走近卓佩沙的房門前，卓佩沙忽然像驚弓之鳥般撲去攔著房門。 「幹什麼？」妮奈雅吃了一驚。 「這是我的房間，不可進去。」卓佩沙冷冷地道。 「我根本就沒有進去的意圖，不過，為什麼你那麼著緊？」 「因為裏面有個女人。」卓佩沙認真地道。 「是嗎？」妮奈雅笑道：「對不起，打擾你的好事。」 妮奈雅說罷便走向餐桌，她當然不會相信房內真的有個女人。 「麥片嗎？」妮奈雅望著桌上熱騰騰的麥片。 「不喜歡吃嗎？」卓佩沙也回到餐桌，問道。 「不！」妮奈雅笑了笑。「那我不客氣了。」 她摺了一口，呼氣吹冷了，然後才吃。 「味道很好！」 「因為牛奶的分量加多了。」卓佩沙垂下頭吃自己面前的那碟。 「你經常都吃這個當早餐。」 「‥‥唔‥‥病人較適合吃麥片的。」他沒有直接回答。 但卻含有：平日本來愛吃其他食物的，但今天特地為了患病的呢奈雅煮了一頓麥片 的意思。 「謝謝你。」妮奈雅衷心感激。 「不用謝，我今天想吃麥片罷了，順道煮了你的份兒。」卓佩沙怎麼也不肯承認。 「吃完的話，你該馬上走了。」 儘管對方這樣說，但妮奈雅仍覺得自己很幸福，只因為這一頓早餐。 妮奈雅帶幸福的笑容吃面前的麥片。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時間雖是早上，可是外面沒有陽光，天色陰沉，但總算沒有下雪，溫度約是攝氏八瘦 ，是近期難得較和暖的一天。 維亞的面色跟現在的天色一樣，都是黑沉沉的並不好看。 因為與他同行的是他最討厭的沃爾夫。 「怎麼了？你今早不是專誠來找我嗎？現在與我一起，你該高興才是。」沃爾夫。 「沒錯，是我主動來找你，但你只是我的工具，我也不需對我的工具擺出友善姿態 。」維亞回敬了一句。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從監獄大門走出來。 和過往一樣，維亞獲得警察署長的批准，同監獄要求暫時保釋沃爾夫出外協助調查 殺人事件。由於上次沃爾夫沒有構成危險，因此今次的保險措施已大幅放寬。 可是，手上扣上手銬則不可避免，這對手銬恐怕已成為了沃爾夫的標誌吧？ 「沒錯！我是工具，平日毋需使用工具時可把它棄於一角，到了非常時期才拿來使 用，不過別忘了，當人類過分依靠工具時，卻忽然找不到的話，人類可會什麼也幹不成 的。」沃爾夫仍愉快地道。 維亞閉上了嘴，明知多說無益。 「上車吧！」維亞呼喝道。 「哦？又換了新車嗎？」沃爾夫笑道：「看來你挺富有的，嘿！抑或是駕駛技術太 差勁，經常把汽車撞毀呢。」 維亞忽然有種奇怪想法，他希望有機會駕車載沃爾夫去追捕犯人，倒想看看自己的 瘋狂駕車技術把沃爾夫嚇得屁滾尿流的情景。 二人登上了汽車，維亞隨即把車子開動。 「你上次的分析並不準確呢。」維亞一邊駕車一邊說道。 「哦？不可能吧？我的分析跟太陽從東邊升起的定律一樣，是不會有偏差的。」沃 爾夫高傲地道。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我曾找遍與相片中人樣貌吻合的人，可是發覺其中沒有一人 有機會跟案件扯上關係，似乎與你最初的推論不相符。」 「我的推論不會錯，這種是最簡單的心理分析，若不是為了心愛的人動殺機，只是 名變態、愛收集人體器官的SerialK．的話，殺人過程根本不會那麼有系統，而且也會 對死者作出其他不尋常的變態行為。」 「那麼你怎樣解釋？」 「簡單得很啊，在核對程序上你們出現了失誤。」 「怎可能呢？」維亞不服氣。「那麼找不到兇手的犯罪紀錄方面，你又有怎樣的理 解？」 「我敢肯定他曾不止一次犯過嚴重罪犯，理論上必定可翻查到牠的紀錄，但還有一 種例外。」 「怎麼有例外？」維亞不服。 「如果你們這班窩囊警察抓他不到，讓他逍遙法外的話，便不會有他的犯罪紀錄啊 。」 沃爾夫譏笑道。 聽見沃爾夫這樣說，維亞雖然感到氣憤，然而也不能排除這可能性。 「今次的SehalK已湊足一張臉，但仍不會停止殺戮嗎？」維亞最關心的是這一點。 「難道他公開答應不再殺人，你們便放過他嗎？」沃爾夫笑道。 「沒有這樣的事，我已決心將他緝捕，而且誓不罷休，只是擔心他仍會繼續危害市 民的生命。」 「兇手已湊足他所要的器官，目標已達成，但很可惜，SerialK有一個共通點，就 是永不會終止殺戮，殺人對他們來說，像麻藥一樣，是會上癮的。但SerialK．會有潛 伏期，殺戮維持一段日子便會暫時中止，甚至懂得忍耐，暫避警方大規模的追捕，可是 過後必定會再次出沒，直至被逮捕為止。今次的兇手也一樣，他肯定已愛上殺人，他雖 湊足一張臉，不過仍未滿足，只要他發現其他女性有一點與其愛人相近的特徵，例如一 道疤痕、一顆痣，我相信他仍會毫不猶疑將對方擁有那特徵的面皮部分割下來，不過， 真可惜‥‥」 「可惜什麼？一名連環殺手也有值得可惜的地方嗎？」維亞感到反感。 「可惜他不認識我，否則仍有救藥的，為湊一張人面而殺人的SerialK十分罕有， 難得之處是仍懷有人性的感情，並非已完全變成嗜殺的野獸。一種對愛人的畸戀觸發他 的殺機，其實這是嚴重的心理病。早一點向我求治，也許不至演變成今天的局面。」 「向你這名變態的殺人狂魔求教，倘也許會變得更兇殘、更可怕呢。」維亞冷笑。 沃爾夫不以為件，繼續說下去：「若果他有一天逐漸忘記迷戀的人，與其他人建立 一份正常的感情，精神狀態重回正軌，有可能停止殺戮，畢竟他是一個罕有的例子。」 「屆時也沒有用了，他已殺了五個人，這些罪行已足以讓他在獄中度過下半生，不 ，或者被送往精神病院也說不定。」 「監獄生活其實不錯的，不會像外界社會那麼複雜，」沃爾夫望向維亞道：「有機 會的話你也來試試吧，保證你住上一天便會迷上，從此不再踏足外面的世界。」 維亞沒有理會沃爾夫這種無聊的調侃，再問道：「今次你有信心緝捕到這兇手嗎？ 」 「別忘了，我是專家，我是連環殺手獵人：」沃爾夫信心十足地道。 維亞將七名與相片中人樣貌相似的女性個人資料檔案放在檯上，任由沃爾夫去翻閱 。 最近一名受害者名叫萊欣，她被割去的部分是嘴脣，若果將她的脣加入本來的模擬 拼圖後再對照，實際樣貌吻合只有一人，不過確認過該名女性的背景後，不管怎麼看也 看不出她與兇手有任何關連。 「比較吻合的個案只有這些，你說過我們在核對程序上犯了錯誤，現在由你告訴我 ，錯在哪裏？」維亞問沃爾夫。 一直細看檔案資料的沃爾夫似乎仍未看出端倪。 站在一旁的喬恩已在冷笑。 「那些遺留在發現屍體現場的相片碎塊在哪裏？拿來給我看看。」沃爾夫道。 普特馬上把載著那些重要證物的袋子拿出來。 沃爾夫戴上手套，避免弄花相片表面，然後拿在手上仔細檢查。 大家都在奇怪，沃爾夫到底在檢查什麼，這些被剪碎了的相片一角的重點該在相中 人的五官，但沃爾夫似乎卻不重視曬在相上的影像，而看重小心觀察相紙。 「上次你們核對有哪些女性相貌相近時，是不是設定了檢索的年齡層？」沃爾夫抬 頭問道。 「由於要核對的資料過多，所以為加快工作時間，我們將檢索的年齡設定在十八至 三十歲，既然推斷兇手年齡介乎二十二至二十六，而他又為了他心愛的相中人而殺人， 那麼他相中的女性該是那年齡吧，看樣子，怎麼也不夠三十呢。」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沃爾夫泛起勝利的微笑。 「現在我也知道了。」維亞嘆了口氣。 「哦？到底是‥‥怎麼回事？」普特仍末想通。 「維亞警官，你說來聽聽。」沃爾夫道。 「我們混淆了，一開始便產生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兇手喜歡的女性必定與他 年紀相若。」維亞道。 「難道不是嗎？」喬恩異議。「相中的女子確實是這個年紀，莫非看來像個老太婆 嗎？」 「你敢肯定這些相片是近年拍攝的嗎？」維亞問道。 沃爾夫向維亞報以欣賞的眼神。 「那麼憑什麼證明這些是舊相片？」喬恩仍不服。 「的確，單憑肉眼不易分辨，因為所有相片只有一小角，」沃爾夫將所有相片碎塊 都反到背後。「不過，嘗試看看相紙背後的細微水印，這一家相紙製造商的商品全都在 背後印上聯絡這家相紙製造商吧，要求他們這些相紙的出廠年份。」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照初步估計，相中女子今年紀超過三十歲吧？」維亞道。 「兇手喜歡的是名那麼年長的女性嗎？」 「世上沒有法例規定只可以喜歡與自己年齡相若的異性。」維亞應道。 「我建議你們在等待相紙製造商回覆的同時，將樣貌資料重新核對一次。」沃爾夫 道。 「今次將年齡層設定在三十一至四十五歲之間，看來相當保險了。」維亞道。 「可是以相片中的年輕女子樣貌與三、四十歲的中年女性資料核對，大概會出現誤 差吧，不能擔保每份資料的相片都是當事人年輕時拍攝的，許多人在三、四十歲才到人 口登記處辦身分登記，所拍的照片定會跟年輕時的模樣大不相同。」普特提出了憂慮。 「蠢材！」喬恩罵普特。「忘記了電腦軟件中附有年齡模擬功能嗎？」 「哦？」普特仍不明所以。 「用軟件模擬出相中女子在十年及二十年後的樣貌，五官基本輪廓是不會出現太大 分別的，採用這方法核對，必定十分保險。」喬恩道。 「好主意，那就馬上行動！」維亞道。 「維亞警官，我沒說錯吧？只要有我在，解決這件殺人事件簡直是易如反掌。」沃 爾夫自傲地道。 維亞板起了臉，儘管對沃爾夫的狂妄自大看不過眼，但也不得不認同他的縝密的分 析能力。 妮奈雅將雜誌攤開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現在是午飯時間，即使在辦公室看雜誌也不 要緊。 她休息了一晚，高熱已退，她也沒有請假，直接回到公司上班。 「參加本市最大規模的除夕舞會，度過你難忘的一個晚上。」 今晚已是人除夕，眾人都在計畫下班後往哪裏慶祝，而參加市內的除夕舞會，正是 妮奈雅在大學時代以來一直的願望。 鈴鈴鈴鈴‥‥妮奈雅抬桌的電話響起。 「我是妮奈雅。」 「我是艾莉斯。」 「是你嗎？」 「昨天你忽然神色慌張地從食店走了，沒事吧？」 「放心好了，我沒有事。」 妮奈雅不想再多提四處奔波為打聽卓佩沙下落的事，反正已過去了。 「沒事就最好啦，我很擔心呢。」電話那邊的艾莉斯關懷地道。 「謝謝關心，」妮奈雅拿起原子筆，像個學生似的在指頭上轉動。「找我只為了這 事嗎？」 「當然還有別的，你今晚有空嗎？」 「今晚？」 「對呀，我想約你一起參加今晚的除夕舞會，不瞞你說，我的男朋友正為一樁案件 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才找我結伴同去嗎？」妮奈雅扮作悻然地道。 「別惱啊！」艾莉斯自然知道妮奈雅並非真的在惱。「反正以我們兩個的美貌，絕 對可以吸引一大班男性上前邀請共舞，一定很好玩的，嘻嘻嘻‥‥」 「這個嘛‥‥」妮奈雅反正今晚沒有約會，於是說道：「沒問題，就此決定，待會 再相約時間，再見！」 電話掛斷了，妮奈雅手中仍轉動看原子筆。 鈴鈴鈴鈴‥‥電話又再響起。 「我是‥‥卓佩沙，你以為是誰？」 妮奈雅想不到是卓佩沙打來的電話，既尷尬又感到驚喜。「‥‥剛才有個古怪的傢 伙撥錯了電話，我以為又是那人罷了。」妮奈雅馬上編了套謊話。 「原來是這樣。」 「你現在不是在公司嗎？」妮奈雅想起了這件事。 她正想從自己座位轉身回頭望向卓佩沙所處位置之際‥‥「別望過來。」卓佩沙道 。 「為什麼？」 「你沒讀過創世紀的故事嗎？阿伯拉罕的妻子就因不守約定，往後回望而變成了鹽 住！」卓佩沙一本正經地道。 事實上卓佩沙是不想被其他同事發現。 妮奈雅呆了一下，馬上忍不住璞呀地笑了出來，她想不到為人冷冰冰的卓佩沙也有 他幽默的一面。 卓佩沙確實在同一辦公室內以內線電話聯絡她，妮奈雅感到很有趣。 「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又開始轉動手中的筆。 「你今晚有空嗎？」卓佩沙道：「我想約你參加今晚的除夕舞會。」 妮奈雅的心震動了一下，手上的原子筆失手跌在檯上，恰巧劃花了雜誌中的除夕晚 會廣告。 「‥‥莫非你已有約會嗎？」妮奈雅沒有即時回答，所以卓佩沙追問。 「哪有這樣的事？我並沒有約會任何人，很榮幸呢，我們今晚一起去舞會吧。」妮 奈雅毫不猶疑地答道。 她沒有回望卓佩沙，當然不是害怕自己會變成鹽柱，而是希望一點一滴提取幸福的 感覺，不想一下子透支。 「相中的女子名叫伊迪雅．艾法新。」喬恩將一份檔案交給維亞。「今次肯定不會 弄錯，我已經仔細對照過她的樣貌，不止是相似那麼簡單，根本上就是同一人。」 維亞馬上將檔案簿放在檯上，並攤開議大家也能看得到。 就在這刻，普特也拿一份資料文件氣沖沖地走進來。 「維亞警官，相紙裝製造商那邊已經回覆我們，」普特連忙展示手上的那份資料。 「那些相片碎塊便用的相紙分別是十二及十三年前出廠的。」 「相中女子看來約二十來歲，如果相片是十二、三年前拍攝的話，她今年該是四十 歲前後。」維亞確認那位「伊迪雅．文法斯」女士的檔案。「這名女子今年的年紀該是 ‥‥三十七歲，吻合了！」 「終於徹底確認了！」普特道。 維亞十分興奮，因為已抓住最重要的線索，往後的調查工作儘管仍艱辛，但總能指 望有緝捕到兇手的一夭。 「這名伊迪雅現時身在哪裏？」普特道：「只要找到她，事情便好辦。」 「不過恐怕她已不在人世，否則兇手也不會殺人。」沃爾夫道。 「你說得對了，」維亞翻閱檔案上的資料。「這裏清楚記載，她在一個半月前死了 。」 「人死了，豈不是連我們的調查也受阻。」普特略帶失望地道。 「少擔心！我早就料到相中的女人該已離世，況且人雖死，但她過往的資料仍清楚 留有檔案提供了這些資料：伊迪雅．文法新，今年五月滿三十七歲，在十一月中於斯服 刑之監獄中病逝。十二年前因謀殺罪名而被判終身監禁。所殺害的是自己丈夫，死者被 她刺了二十多刀致死，被法官指為兇殘及冷血。 「她擁有一段不尋常的背景呢，」普特道：「果然不是普通人。」 「還好，若果真的是名全無過去的尋常女子，我們調查起來會更困難。」維亞道。 「可是這女子在十二年前犯罪，我們假設今次的SerialK．年約二十來歲，那麼在 當時則僅是十歲出頭，那樣的小伙子怎麼會與這女人扯上關係呢，若說是她的兒子也沒 可能，人口登記處的資料顯示她從未誕下週孩子。」 「到底她還有哪些家人健在？我們得先去瞭解她擁有些怎樣的家人，再打聽她過去 結交過怎樣的朋友和戀人，從而研究她與兇手之間的關係。」維亞道。 「可是，資料已顯示，這女人是名孤兒，殺死了丈夫後，這人便沒有其他親人。」 普特皺眉道。 「哦？」連維亞也輕輕皺眉。「那麼事情會變得棘手呢。」 「這名叫做伊迪雅的女子當年在什麼地方把丈夫殺死？」沃爾夫忽然問道。 「‥‥唔‥‥」普特翻查檔案中的內容，答道：「在自己的家中。」 「唯有向她當年的鄰居打聽，希望他們仍沒有搬走。」維亞道。 「即使搬走了也不要緊，那樣的大事發生在一個平靜小鎮中，必定對整個地方造成 震撼，雖然已過了十年以上，但肯定仍有不少居民記憶猶新，總能打聽到一點線索的。 」沃爾夫道。 「你會跟我同往嗎？」維亞問他。 「我今次出來的目的就是要追尋到連環殺手，過程中必須清楚瞭解每一項細微線索 ，即使你不主動要求我，我也要提出參與整過調查過程。」沃爾夫最後笑道：「不過我 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喜歡跟我在一起呢。呵呵呵！」 他儘管不喜歡沃爾夫，也不可否認他在往後的調查中能發揮強大助力。 「地段150，這間就是伊迪雅當年和丈夫所住的地方，」維亞指向路旁一所乎房。 「也就是十二年前那殺人事件發生的現場。」 「平房仍保養得很好呢。」沃爾夫應道。 三人花了近兩小時，終於依據資料，駕車來到伊迪雅當年所住的地方，這裏是個寧 靜、人口稀少的小鎮。 「旁邊只有那座平房呢。」維亞道。 伊迪雅舊居房邊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小房子，看樣子已建了十多年，當殺人事件發生 時，這家人已住在這裏吧。 「希望伊迪雅當年的鄰居仍未搬走。」沃爾夫道。 維亞把車子慢駛到那座地段151的房子附近，使與沃爾夫一起下車，走到門前按門 鈴。 叮－－叮－－咋曉，打開大門的是名四十餘歲的婦人。 「兩位‥‥…有什麼貴幹嗎？」她問道。 婦人容貌略為憔悴，看清楚一點，其賓年齡只是接近四十歲而已，驟眼看，外表必 定比實際年齡蒼老！似乎經歷過許多風霜似的。 「該怎樣稱呼你？」維亞問道。 「我先生姓康巴。」婦人答道。 「我是本市的警官，」維亞揚了揚警察證件。「閣下或許可以為我們調查的事件提 供寶貴資料，希望可盡量給予協助。」 而且沃爾夫雙手一直鎖上了手銬，為避免讓人發現，他將西裝外套搭了在雙手上遮 掩。 「你們‥‥是警察？」康巴太太一臉疑惑。「這裏最近沒發生過任何犯罪事件呢。 」 康巴太太問：「你們是警察？」換言之是誤會了沃爾夫也是警方人員，但維亞也懶 得解釋。 「這小鎮最近也許很平靜，但我們正調查的事件與十二年前的一樁殺人事件有關。 」維亞道。 說到這裏，康巴太太的面色馬上一變。 維亞和沃爾夫即時知道找對了人。 「閣下在當年事件發生時，已住在這裏，並且認識那對事件中的夫婦吧？」維亞問 道。 「那麼很久以前的事了。」康巴太太面有難色，似乎不欲多提舊事。 但她沒有否認當時已住在這裏，也沒有否認認識事件中的伊迪雅夫婦。 「我希望你將所知的告訴我們。」維亞道。 「為什麼還要提起這事？不是已完結了許多年嗎？我已忘記了，再記不清楚。」婦 人嘆道。 「無論如何也請你把這事記起來。」維亞認真地道。 「抱歉，我辦不到，無法協助到你們。」康巴太太決絕地道。 「你已忘記了？我看不然呢。」沃爾夫道：「你若真的把這件舊事淡忘了，當我們 問起時，你就不會作出不合作的反應，不會抗拒，可見你心中仍然介懷，無論如何也放 不下這件傷痛事。」 康巴太太默然，輕輕垂下了頭，因為心事一下子給說中了。 沃爾夫畢竟是心理學家。 「你們進來再說。」猶疑了一會，康巴太太終於道。 沃爾夫泛起勝利的笑容。 維亞鬆了口氣，因為離揭開整個謎團又踏前了一步。 「我們全鎮的人都想不到卡多助太太那樣的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會那麼狠，連向丈 夫刺了二十多刀。事件揭發後，大家仿似乎不太相信那是事實。」 「卡多助太太？」維亞想了一下，再道：「沒錯」你稱呼她做卡多助太太好了。」 事件中的關鍵人物叫伊迪雅．文法新，但嫁給了比自己年長十二歲姓卡多助的男人 ，大家自然都稱他做卡多助太太。 「卡多助太太和先生在事件發生一年前搬進來，卡多助先生脾氣雖有點古怪，但為 人也算友善，最初搬來時還帶太太來我家探訪，大家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晚飯。從此之 後，他們生活也算平穩，甚少發生爭吵，直至事件發生那天‥‥」 康巴太太在短短的談話中換了兩次蹺腿，雙手不自覺地揉掌心，沃爾夫清楚把這些 心情緊張的表現看在眼裏。 雖然已是十年前以上的事，個任何人回憶起這樣的一件令人震撼的事，也難免心情 激動緊張。 「警方到達之前，你曾去過卡多助太太的家，並且替她報警吧？」維亞問道。 維亞和沃爾夫等人翻查過伊迪雅的個人資杆及殺人事件的全部資料，裏面也有一份 康巴太太當年所錄的口供。 「是卡多助太太打電話叫我過去的，起初還以為是有什麼要事，怎料發現屋中大廳 血跡斑斑，卡多助先生已倒臥在血泊中，卡多助太太則茫然地坐在沙發上。並對我說： 我們起了爭執，我一時怒意上湧。無法自制，於是把他殺了。」 康巴太太一口氣說出了事發當晚的細節。牠的思路和記憶似乎十分清晰，不單每個 程序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連交代整個過程時也表達得有條不紊，流暢得說話中途沒有停 頓過一次。 沃爾夫感到十分奇怪，康巴太太起初憶述起往事還有點緊張和不安的，為什麼交代 到最關鍵、令人心情起伏最大的內容，卻顯得那麼鎮定。 最教沃爾夫吃驚的是，康巴太太不僅說得有條不紊，而且所敘述的內容細節和層次 竟然和當年所錄的口供一模一樣，照理過了十年以上，回憶舊事總有些模糊不清，或是 變成零零碎碎的，可是康巴太太卻說得流利，簡直像背誦一樣。沃爾夫開始留意她的眼 神。 「卡多助太太問妳透露她殺了人，於是你就要求她自首？」維亞問道。 「她沒有異議，還叫我擔當做證人，我也馬上答應了，最終是我打電話通知警方來 現場處理事件的。」 維亞點頭，腦袋正在將所有資料組織一次，不過似乎沒有新發現，康巴太太所提供 的資料跟當年幾乎一樣。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康巴太太道。 「我還想問幾個似乎和事件沒有直接關係的問題，可以告訴我卡多助先生和太太有 其他朋友嗎？同性也好，異性也好。」 「以我所知，他們極少招待朋友到訪。」 「他們這對夫婦之間有第三者存在嗎？男方或女方還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我想沒有。」康巴太太猶疑了一下，答道。 要問的都問了，但仍是不得要領。 「很抱歉，我所知的都已悉數交代過了，恐怕沒有其他地方可幫忙。」康巴太太已 下逐客今。 「不過‥‥」維亞仍心有不甘。 「維亞警官，算了吧，」沃爾夫忽然道：「看來這位太太都沒有其他資料可提供了 。」 沃爾夫留意到自己這樣說時，康巴太太像放下心頭大石似的。 「告辭了，這位太太。」沃爾夫向維亞示意先暫且離開！「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 來拜訪的。」 「給我咖啡。」維亞道。 「我也要咖啡。」沃爾夫道。 維亞看了看手表，現在已是下午五時許，他和沃爾夫已在這小鎮耽了一個下午。 二人離開康巴太太的家後，來到這小鎮中唯一的咖啡室。 「明白了，請稍等。」侍應應道。「哦？這是‥‥」 侍應留意到鎖在沃爾夫手上的手銬。 沃爾夫一時不覺，忘記用西裝外套遮掩，於是遭侍應發現了。 「你指這個嗎？」沃爾夫索性向侍應展示手上的手銬。「我們是來拍電影的，這對 手銬當然是道具。」 「原‥‥原來如此。」侍應似乎半信半疑。 「維亞先生，讓人家看看你的道具警察證件吧。」沃爾夫惡作劇地道。 維亞本不肯跟沃爾夫鬧玩的，但為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向侍應展示了證件， 並說道：「沒錯，我們是來拍電影的。」 「警察證件的確製作得相當像樣呢，我完全看不出這是道具。」侍應讚道。 他自然信以為真，因為沒有人相信警察會與罪犯一起喝咖啡的。 「咳咳‥‥」維亞故意乾咳了雨聲。「我們的咖啡‥‥」 「啊！對不起，馬上來！」這時侍應才肯離開。 「為什麼剛才示意叫我離開，我們還未打聽到我們需要的消息呢。」維亞向沃爾夫 道。 「再跟剛才那婦人耽下去也只會浪費時間。」沃爾夫道。 「哦？」 「妳不覺得剛才她的說話頗不尋常嗎？」 「我只是感到奇怪，過了十年的事，她不僅記得清清楚楚，而且所敘述的層次也跟 當年的口供一模一樣，我入行以來極少接觸到有這種表現的證人。」維亞也對康巴太太 產生懷疑。 「你也看得出吧。」沃爾夫道：「我覺得，她所說的根本不是事實，好像事先有人 編了一個故事讓她說似的。」 「編故事？唯一有可能編故事教康巴太太說的就是伊迪雅，但有必要嗎？世上只有 人編故事為自己脫罪的，但是伊迪雅最終還是認罪及入獄啊。」維亞愈說愈覺得複雜。 「我覺得康巴太太畢竟有些重要的事隱瞞我們。」沃爾夫語氣肯定地道。 「隱瞞什麼？」 「當妳問及伊迪雅夫婦之間有沒有第三者時，她的眼神作出了不自然的晃動。」 「眼神晃動意味什麼？」維亞好奇地間道。 「人類身體的每個動作，都在傳達內心世界的信息。一個人在隱瞞、說謊以至欺騙 別人時，眼睛轉動的速率會不自覺地作出改變，當然那種變化極細微，須用儀器在極距 離朝眼睛觀察才可分辨？」 「你為什麼能辦得到？」 「我可不是普通人。」沃爾夫笑道：「因此事件之中極有可能牽涉第三者。」 「不過事情已結束了這麼久，若康巴太太執意不肯和盤托出的話，也無可奈何。」 說罷，維亞拿出了伊迪雅個人資料的影印本，重新小心翼翼地翻看一遍，嘗試找出 端倪。 「久等了。」侍應這時端上咖啡。 維亞拿起咖啡壺，一邊看檔案資料，一邊為自己的杯子斟上咖啡。 「也並不是沒辦法逼使康巴太太說出真相的，可是必須先找出一點那名第三者的資 料，讓她以為我們什麼也查出了，到時我自能令她將所知的如數透露。」 －－｜」維亞沒有專心斟咖啡，以至咖啡杯滿瀉了並流到伊迪雅的檔案資料上。 「幹嗎那麼冒失？」沃爾夫笑道。 維亞拿出手帕，尷尬地拭檔案資料上的咖啡污跡。 「咦？」翻開檔案清潔時，維亞發現其中有一份耐人尋味的剪報。 報紙自然是十二年前的報紙，上面印的是該報記者速寫而成之法庭內素描，由於法 庭內不可拍攝，因此記者唯有透過這方法向公眾交代審訊時的情景。 那幅素描晝繪畫得十分出色，畫中站在犯人欄的伊迪雅晝得極之神似。不過最令維 亞注意的，是坐在旁聽席最前排的一名旁聽者。 那是名年僅十二、二歲的孩子，樣貌俊美。 維亞不明白一名孩子的眼神為什麼會如此憂鬱，也解不通一名旁聽者何以會感到如 此惋惜。 「有什麼發現嗎？」沃爾夫看得出維亞神色有異。 維亞一言口不發，讓沃爾夫看那份剪報。 「唔？我看這孩子確有可能與事件之間有一定的關連，畫素描的記者根本沒有刻意 留意他，只是按本子將法庭中所見的情景捕捉下來但仍可見這孩子那種鮮明、顯眼的表 情。」 沃爾夫看罷作出了結論。 「這孩子是伊迪雅的私生子嗎？與伊迪雅有什麼關係？」 「問我也沒用，何不去問康巴太太？」沃爾夫笑道。 「她會肯說出真相嗎？」 「若她不肯說，我自有方法令她乖乖就範。」 沃爾夫倒說得輕鬆，但維亞曾見識過他的能力，故此相信他並非信口胡吹，而是真 的可辦得到。 但維亞心中此刻渴望知道，沃爾夫到底會用什麼方法令本來守口如瓶的康巴太太放 棄自己的防線。這的確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維亞望向沃爾夫。 沃爾夫提起咖啡杯，呻了一口，並蠻有深意地一笑。 「你們又來幹什麼？」康巴太太的語氣已不及之前那麼友善。 話雖如此，但她仍讓維亞和沃爾夫二人坐在廳中的沙發上。 「我們再來拜訪，原因是你仍未將所知的和盤托出。」維亞道。 「我不是說過，已把一切自己所知的資料向你們交代過嗎？」康巴太太堅持。 沃爾夫在維亞與康巴太太對談期間，不斷留意屋內的擺設。 廳中擺放了幾個相架，放的都是康巴太太和一名孩子的合照，二人樣貌相似，大概 是她的兒子吧？ 廳中是顏色較鮮明的漆油，大概是為了迎合兒子的喜好。其中一個角落放了座二手 鋼琴，相信也是專為孩子而真的。 常人看來毫不顯眼的東西，在沃爾夫的仔細觀察下，卻變成一種透視康巴太太心理 狀況的微妙數據。 「你根本末向我們交代一切，你仍有隱瞞。」維亞認真地道。 「你們憑什麼證明我在隱瞞真相？」康巴太太有點動氣。 「看清楚，」維亞拿出了那份剪報，同她展示，並指向畫中那名孩子道：「這孩子 是誰？你該認識他吧？」 康巴太太面色一變，維亞清楚看在眼裏。 沃爾夫仍然留意屋內的擺設，連看也沒看康巴太太一眼，因為她的反應是沃爾夫早 意料得到的。 「我‥‥我不認識這孩子，我末見過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康巴太太老羞成怒 地道。 任何人都聽得出她在說謊，但如果她們堅拒說出真相，恐怕仍無可奈何。 咋嚷一聲，大門打開，一名年約十二、三歲的孩子揹書包走進來。 孩子瘦瘦削制的，面色有點蒼白，好像大病初癒的樣子。 沃爾夫一眼就認出他是康巴太太的兒子，可是從孩子外表看來，他的身體狀況似乎 比跟母親合照時更壞。 孩子發覺維亞和沃爾夫這兩名大男人在屋內，馬上變得像受驚了的貓似的全身戒備 起來，連走每步路也是戰戰兢兢的。 「失陪一下！」康巴太太向維亞交代了一聲，便走去應接兒子。 二人走在一起，以不讓他人聽見的細微音量交談。 面容憔悴的康巴太太跟瘦削體弱的兒子予人一種很不健康的感覺。 二人談話期間，那孩子不斷以戒備的眼光瞥向維亞和沃爾夫。 事實上沃爾夫雖是服刑中的罪犯，但外表像個學者，外貌完全沒有不妥的地方，維 亞更是一眼就看得出是名熱血幹探，很難想象一名年紀輕輕的孩子為什麼會對人如此的 不信任。 交談了一會，孩子吻了康巴太太一下，然後以像逃避惡犬狂追的速度狼狼地跑上樓 梯，直至在二樓失去蹤影。 好奇怪的孩子。維亞心想。 「很抱歉，那是小兒。」康巴太太回到維亞那邊。「回應你剛才的問題，再重複一 次，我什麼也不知道。」 「太太，你知道嗎？今次事關重大，你若不合作，有更多人的生命會受到威脅的。 」維亞板起臉道。 「我不是不想合作，只是無能為力。」 維亞正想發作，但沃爾夫馬上向他使了個眼色，最終維亞還是按捺下來。 「不僅為了我們，就是為了你自己，也不該把事情隱瞞，強行埋藏在心裏，恐怕你 也很痛苦。」沃爾夫說道。 「‥‥我根本沒有‥‥」 「妳不用向我解釋，」沃爾夫打斷了她的話。「你自己最清楚有沒有隱瞞真相，儘 管痛苦，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他人無法開脫妳的。」 康巴太太閉上了嘴。 「你自己所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丈夫毒打你，不得不離婚收場，唯有獨力撫養兒 子。 為什麼還要替別人保守保密，這只會令你百上加斤，這些重擔總有一天將你壓垮的 ，去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你是多麼的憔悴。」 康巴太太吃了一驚，妳不明白沃爾夫怎會知道她的背景。 「把你所知關於卡多助太太的事說出來吧，這件事像繩子一般緊緊地索你，解放自 己吧，放下這擔子，妳會變得輕鬆的，況且這秘密你也保密了超過十年，沒有必要再緊 接下去。」沃爾夫的說話帶看股奇異魔力。 康巴太太已略為動搖。 「妳的孩子缺少了父親已很不幸，情況更壞的是當時他親眼目睹你遭毒打，心靈受 了創傷，留下了陰影，現在變成了驚弓之鳥。他的老師曾向你透露過吧？孩子在校內不 合群，兼且過分孤僻，這樣不行的，他的精神狀況差，連帶健康都會受影響，當他長大 後進入社會，你認為他能夠好好生活下去嗎？他已患有心理病，該及早醫治。」 說到自己疼愛的兒子，康巴太太一雙眼已紅起來。 「不過太太你大可放心，我有辦法幫助你的孩子。」 「拜託你！」康巴太太懇求地道。 「可是我要你說出當年那樁殺人事件的真相。」沃爾夫道。 康巴太太合上了咀，正在細心思量。 「把真相說出來，不僅是為了警方，也為了市內居民，同時為了你自己。」沃爾夫 真誠地道。 沃爾夫最初看見屋內所放的照全是康巴太太和兒子的合照，已知道是單親家庭，從 那孩子對陌生男人心存戒備的反應，可估計到那是他目睹母親遭親父毒打產生的後遺症 。從屋內種種布置和康巴太太的態度，可見她極之疼愛孩子，於是沃爾夫看準這一點， 採用相應的心理戰術。 「我答應你，」康巴太太終於說道：「我答應將我所知的一切全告訴你們。」 維亞感到興奮不已。 沃爾夫也泛起了微笑。 「事件發生的那一晚，的確是卡多助太太打電話叫我過去的，和我原先所說的一樣 ，我見到卡多助先生倒臥在血泊中，卡多助太太懇求我，依她所說向警方提供證供，那 時我感到很奇怪，看樣子，她好像不是兇手似的。」康巴太太說道。 「她不是兇手？但她最終承認了謀殺罪名啊。」維亞道。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真的。」康巴太太道。 「那麼你認識這名孩子吧？」維亞再度出示十二年前那份剪報。 「這幅素描真的畫得好像呢。」康巴太太看看剪報上那幅法庭內素描說道：「這個 孩子名叫卓佩沙，卓佩沙．卡多助，是卡多助先生的兒子。」 「他的兒子？」 「卡多助先生以前曾有另一段婚姻，卓佩沙是他跟前妻所生的。」 「換句話說，卓佩沙和伊迪雅，即是你稱呼的卡多助太太是繼子和繼母的關係吧？ 」維亞問道。 「那麼事件發生當晚，卓佩沙在現場嗎？」沃爾夫問道。 「不見了他，事實上事件發生後便再沒有人見過卓佩沙。況且卡多助太太吩咐過我 ，別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卓佩沙，反正他只是個孩子，根本沒有人會在意，而卡多助太太 也透露過已安排卓佩沙由其他人撫養。」 「還記得在事件發生那年，卓佩沙年紀有多大嗎？」維亞問道。 「好像是‥‥十二歲。」 「即是今年是二十四歲。」維亞道。 維亞與沃爾夫對望了一眼。 維亞再看一次那幅剪報上的素描，那名孩子樣貌的確俊美。 莫非他長大後就變成了近期在市內肆虐的Serialk?維亞心想。 「我所知道的都已說了。」康巴太太說道。 「謝謝你，我們也得告辭了。」維亞道。 沃爾夫在便條簿上寫了一個姓名和聯絡方法，最後還龍飛鳳舞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並撕下便條交給康巴太太。 「這是是我的老朋友，倘是本國頂尖的心理醫生，拿這張便條去找他，他自會全力 治療你的孩子，醫療費方面完全毋需擔心。」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康巴太太已感激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維亞與沃爾夫已頭也不回地離開康巴太太的家，因為二人必須爭取時間。 「雖然未有百分百證據指證這名卓佩沙就是SerialK，不過已肯定他與連環殺人事 件脫不了關係。」維亞道。 「當務之急是揭開卓佩沙的整個背景和抓他回來調查，一如我所料，不管多麼難纏 的連環殺手，也逃不出我雙手。」沃爾夫不可一世地道。 沃爾夫搶先一步登上汽車，不知何解，維亞看見他的背影，聽見他那種高傲的笑聲 ，卻沒有以往那麼反感。 因為他看見沃爾夫衷心地幫助了孤苦伶仟的康巴太太及其兒子。 原來沃爾夫也有這樣的一面。維亞此刻才察覺到。 從康巴太太的家離開時已是傍晚時分，維亞花了近兩小時車程，已隱約看見遠處的 夜景，意味看快回到市中心了。 在駕駛途中，倘已致電回警署吩咐普特相喬恩翻查卓佩沙在人口登記虛的資料，希 望盡快找出牠的下落。 「這名卓佩沙相信仍未知道自己的身分已經敗露，警覺性甚低，像上次的莫拉一樣 ，只要確認到他的行蹤，事情便易辦。」沃爾夫輕鬆地道。 提起上次的莫拉，維亞忽然有股不祥預感，確認了莫拉的身分後，最初以為可不費 吹灰之力將他抓住，但最終還是出了亂子，維亞自己也幾乎掉了性命，至今仍猶有餘悸 。 今次該不會出亂子吧？維亞一廂情願地想。 鈴鈴鈴鈴‥‥維亞的手提電話響起。 「已查出卓佩沙帥工作地點和住所嗎？」維亞問，但隨即必得失望。「‥‥是嗎？ 怎會的‥‥無論如何，等我回來再說。」 維亞掛斷了電話，沃爾夫〞覺到他神色有異。 「有什麼問題嗎？」沃爾問道。 「找不到他！」維亞苦笑。「因為人口登記處中根本沒有卓佩沙．卡多助這個紀錄 。」 沃爾夫的撞孔迅速收縮。 陰森的黑夜會再次把無辜吞噬嗎？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妮奈雅入了神的感受除夕舞會的氣氛。 舞會的會場面積甚廣，足夠容納數百對男女一起共舞，極之壯觀。 現在已是晚上十一時許，雖然離迎接新年的倒數仍有一段時間，但大家已完全投入 於節 日氣氛中，興高采烈地隨悠揚音樂跳舞，眾人好像從身體散發出快樂的因子，因子 在空氣中飄浮，令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能接收，並感受到那份節日的喜悅。 妮奈雅正陶醉於其中。 「你看來很喜歡除夕舞會。」在她身旁的卓佩沙道。 「我自小已很喜歡新年，尤其愛與大群人一起倒數，當數到零的時候，好像有一股 異樣的生命力注滿全身似的，可惜喜歡歸喜歡，以往我從未參加過除夕舞會，今次還是 第一次。」 卓佩沙仍記得妮奈雅說過，本來與以前的男朋友約定一起參加往年的除夕舞會，但 最終因分手而告吹，所以卓佩沙今晚才專誠邀請她出席。 「既然來到除夕舞會，為什麼不跳舞？」卓佩沙問道。 事實上妮奈雅來到會場，一直與卓佩沙坐在旁邊的座位上欣賞別人的舞步，自己卻 不曾獻技，因為她有自知之明。 「我這方面完全不行，」妮奈雅笑道：「跳起舞來步法與螃蟹相差無幾，正因為自 己跳不出悅目舞步，所以欣賞別人跳舞已是一種享受。」 「來到舞會不跳舞，簡直比什麼都浪費。」卓佩沙從座位站起來，將手遞到妮奈雅 面前說道：「和我跳一隻舞吧，這將是今年結束前的最後一隻舞，很具紀念價值的。」 事實上連卓佩沙自己也沒察覺到，雖然認識妮奈雅只有極短的時間，但他已變得熱 情起來。所謂的「熱情」是指變得更富情感，更人性化，不再像過往般冷得像塊在南極 最深處凝結的寒冰一樣。 妮奈雅搖搖頭，畢竟對自己的舞步沒有信心。 可是卓佩沙的手沒有收回，一直放在空中，好像意味：我會一直等你，直至你答應 加止。 「好的，但別取笑我。」妮奈雅最終還是鼓足勇氣答應了。 妮奈雅今晚穿了上次在百貨公司三十周年紀念中幾經辛苦才搶到手的黑色連上衣短 裙，裙子是一套套裝，還連同一件長及小腿，有點像披風的淺藍色半袖冷外套。 妮奈雅此刻站起身，卓佩沙終於徹底看清楚這身衣著，不禁眼前一亮。 卓佩沙牽妮奈雅的手，摟抱她的腰，緩緩踏出舞步。 妮奈雅動作雖有點生硬，最初總算應付得來，但隨音樂變奏，她的步法也亂了，轉 身時竟不慎誤踏在另一名正在與舞伴跳舞的男子腳上。 「對‥‥對不起。」妮奈雅尷尬萬分。 「不要緊，小事而已，你沒受傷吧？」對方也頗有風度。 「還是不跳了。」妮奈雅甩開了卓佩沙的手。「我畢竟是不行的。」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跳得不好嗎？」卓佩沙問她。 妮奈雅露出一個毫不理解的表情，待卓佩沙說下去。 「因為你一直戰戰兢兢，腦中總是在想，如何不會出錯，如何能配合對方的節奏， 這樣的話，一輩子也休想跳出好舞步。你應豁開一切，享受跳舞的樂趣，二人的節奏以 至呼吸都會合拍無間，再試一次好嗎？」 妮奈雅點頭。 她心中渴望的並非跳出優美舞步，她只希望自己的呼吸能與卓佩沙變得一致。 果然，放鬆了心情，步法變得輕盈得多，不再有拖泥帶水的感覺，事實上也全賴卓 佩沙技巧純熟，自己才能有他的引領踏出前所未有的悅目舞步。 二人之心靈已相通嗎？ 妮奈雅的心情極之雀躍，就像一隻剛學懂飛行的小鳥。 二人互相凝望。 「我很開心呢，這是夢境嗎？我此刻好像身處在童話世界一樣。」妮奈雅道。 卓佩沙覺得很奇怪，妮奈雅的容貌和伊迪亞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但他竟不捨得將 目光從對方的臉移開。 「各位，請為新一年的來臨而倒數，」廣播員在這刻道：「十、九、八、七‥‥」 「四、三、二‥‥」眾人也停下來一起$4數。 「一、零！新年快樂！」祝賀新年之聲不絕於耳。 會場外的露天場地在這刻發射出預備好的煙花，並在空中綻放出華麗的圖案。 卓佩沙和妮奈雅像被什麼迷住了似的不由自主地將臉哄近，二人的嘴脣自然而然地 疊在一起。時間就彷彿在這刻停頓了一樣。 卓佩沙感到二人的心靈相通，他從未過有這種感覺。可是他腦中忽然想起伊迪雅。 他馬上像遭電極似的推開了妮奈雅。 「什麼事？」本來沉醉於其中的呢奈雅驚醒過來。「為‥‥為什麼推開我？」 「如你所說，剛才的是夢境，現在已過了午夜十二時，魔法經已失效。」卓佩沙用 冷得容易今人凍傷的語氣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妮奈雅心中的人好像被冷水潑熄一樣，她搞不清卓佩沙在想什麼。 「我要走了。」卓佩沙道。 「你走了以後，我一個人會恨寂寞的。」妮奈雅奢望對方會留下。 「寂寞的話，為什麼不找個人陪伴自己？」卓佩沙冷冷地道。 「剩我一人並不寂寞，只是當世上有一人要向我說再見的話，我可會感到莫名的寂 寞。」妮奈雅由衷得教人感動地道。 卓佩沙的心震動了一下，稍為猶疑，但最終仍是一言不發地轉身準備離開！ 「你實在比低溫雪糕還要冷！」妮奈雅對他說道。她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打滾。 卓佩沙回頭望了她一眼，畢竟還是踏著令妮奈雅心碎的腳步走出會場，撇下她一人 不顧。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心在想什麼？ 卓佩沙的腦中一片混亂。 伊迪雅，我最愛的人不是伊迪雅嗎？為什麼？為什麼我對妮奈雅會‥‥剛走到會場 外面時，有一名女子吸引了卓佩沙的注意。 女子的樣貌沒有特別的地方，只是左眼角下有一顆小小的痣。 卓佩沙的焦點收窄在那顆痣。 女子和伊迪雅根本完全不相似。 伊迪雅左眼角下也有一顆痣的。他心想。 不知何解，卓佩沙冒起了一股莫名的衝動，他想割下那名女子長有一顆痣的那塊皮 肉。 他已完全不能自控。 長了黑痣的女子與兩名女性朋友說再見後，便獨自一人慢慢走進一段昏暗的長街。 卓佩沙盯緊她的背影。如影隨形地從後尾隨。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連帶雙手也微微發抖，過往出手殺人時從未試過這情況 的。 這段街道又暗又靜，四周連一個人也沒有。 卓佩沙加快了腳步，迫近了女子。 「哦？」女子發現了卓佩沙，回頭一望。 卓佩沙再次看見對方面上的痣時，像暴走的列車般瘋狂起來，他掏出短刀，用力地 插向對方腰間。 「啦」女子負傷跌倒。「‥‥救命呀‥‥」 卓佩沙雙眼發紅得像嗜血的野獸，他從未試過變成這樣子的，一直以來他總能夠冷 靜地引受害者上釣，再帶到僻靜地方下手，今次卻飢餓得像久未嘗血的野狼。 當卓佩沙想上前多補幾刀時，仍有掙扎能力的女子用盡氣力地叫道：「別傷害我‥ ‥救命呀‥‥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別‥‥別傷害我‥‥」 卓佩沙的頭忽然劇痛起來。 我到底在幹什麼？我到底在幹什麼？ 卓佩沙茫然地像行屍走肉般撇下負傷的女子獨自離開。 一幕幕昔日的片段又冉在牠的腦海浮現出來。 「卓佩沙，你別這樣子！」女人道。 「他不可以碰妳的！」卓佩沙激憤地道。 「你誤會了！」女子哀求地道：「你先聽我說！」 「我沒有誤會，我不會放過他的，他是畜牲！」 「卓佩沙！」女人憂心不已。 「啊！這是怎麼回事？卓佩沙你的手‥‥怎會滿是鮮血？」女子驚惶地道。 「你看看他吧。」卓佩沙冷靜地道。 「呀－－」女人驚叫。「你‥‥你把他‥‥你把他‥‥」 「我說過的，他若再碰你的話，我不會放過他‥‥」卓佩沙冷冷地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女人已哭起來。 卓佩沙用力抱著劇痛的頭。 沒有人能幫助他，他變得完全無助，過去的事只能一直埋藏在心底，不能向別人傾 訴。 他看見遠處掛著個宣傳某電腦軟件的巨型廣告牌。 這套軟件正全力宣傳。廣告牌隨處可見。 他已是第二次看見這廣告牌了，上面寫著一句宣傳句語：「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單靠自己是無法找到的。」 卓佩沙仍未明白箇中的意思。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來好端端的，為什麼忽然會變成那樣子？ 妮奈雅心中不斷地間自己，但當然沒有答案。 離開舞會會場後，她前去卓佩沙的家，地想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要求親自問 個明白。 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否則也不會吻我，倘一定是藏著些什麼秘密。 由於是大除夕晚上，路上仍偶爾遇見途人，妮奈雅看見一雙一對結伴而行的男女， 倍感到寂寞。 她並沒有說謊，昔日有男伴的日子，她從未感到寂寞，而且覺得很享受，但認識了 卓佩沙以後，每當見不到他，都會寂寞得要死。 妮奈雅望向地上，在街燈映照下，只有她自己的孤獨影子。 不覺間，已來到卓佩沙租住的公寓。 「叮－－叮－－叮－－叮－－」 妮奈雅已按了好幾下門鈴，可是仍沒有人來應門，看來卓佩沙仍未回家。 他到底往哪裏去了？難道去見另一名女子？他還有喜歡的人嗎？ 妮奈雅記得卓佩沙這樣說過：「不能進去我的房間，因為裏面有個女人。」 真的有個女人住在裏面嗎？我記得最初把錢包送回給他時，他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我 進去的。我們之間存在另一名女子，所以他不肯接受我嗎？ 妮奈雅作出了各種的猜想。 她忽然望向信箱，她知道卓佩沙的後備鎖匙放了在信箱中，上次卓佩沙掉了錢包和 鎖匙的時候，也是利用它來打開大門回家的。 幸福該由自己主動去爭取，我要確認清楚是怎麼回事。妮奈雅已下了決定。 她從信箱取了鎖匙，並打開卓佩沙的家門，走了進去。 妮奈雅知道擅入對方的家十分不對，可是這秘密懸在她的心中，就好像硬物噎在喉 嚨那麼難受。她寧可清楚知道卓佩沙還有另一個女人，自己選擇退出，總好過讓自己身 處不知方向的迷霧中。 她已走到卓佩沙的房間門前。 裏面真的有個女人嗎？妮奈雅心想。 她扭動門柄，緩緩把門推開。 此刻她仍未知道，她將會後悔擅自闖入卓佩沙的房間。 「我們找到卓佩沙．卡多助的父親納堅尼．卡多助的紀錄。」喬恩將一疊資料檔案 遞給維亞。「已確定了納堅尼曾跟一名叫德妮的女子結婚，誕下了卓佩沙，但奇怪的是 怎麼也找不到這個卓佩沙的紀錄。」 找不到卓佩沙的個人紀錄，唯有先從他的親人入手。 維亞和沃爾夫仔細翻閱看卓佩沙父親納堅尼的資料。 「若果這個卓佩沙真的身處在本國，不可能沒有紀錄的，稅務局和人口登記處都應 該有他的資料，真今人想不通。」普特大惑不解。 「納堅尼二十五年前與名叫德妮的女子結婚，一年後誕下卓佩沙，但在卓佩沙八歲 時，德妮在家中被賊人連刺多刀致死。」維亞看到這段資料時不禁動容。 「只是一般行劫事件，毋需大驚小怪吧？」喬恩道。 「納堅尼和卓佩沙在事件中都沒受傷嗎？」沃爾夫問道。 「那時納堅尼外出工作，卓佩沙卻出奇地沒受損傷，只是受驚過度，他成為了唯一 證人，整件事件都由他向警方複述的。」 沃爾夫總覺得事有蹊蹺，倘拿了當年事件的資料，仔細詳閱。 「納堅尼喪妻後，娶了伊迪亞，連同卓佩沙，三人一起生活，直至卓佩沙十二歲時 ，發生了納堅尼被伊迪亞謀殺的事件。」維亞向沃爾夫道。 「康巴太太說過，警方到達現場前，伊迪亞已安排卓佩沙先離開了，一名年僅十二 歲的孩子能去哪裏？」沃爾夫問道。 「自然去投靠親人，」維亞皺眉細想。「卓佩沙親父母那邊已沒有其他親人，唯有 ‥‥」 維亞翻開伊迪亞的檔案，確認到她有名住在狄肯區附近貧民窟的姐姐。 「伊迪亞的姐姐已結了婚，當時卓佩沙極有可能在那裏投靠，那麼不排除去採用那 家人的姓氏。」維亞已撥開雲霧，找出一點端倪。 「伊迪亞的姐夫姓雲斯，待我查一查人口登記紀錄有沒有卓佩沙．雲斯這項資料。 」喬恩說罷，立即用電腦確認，結果馬上就出來了。 「卓佩斯．雲斯這登記倒沒有，卻有人叫做卓佩沙．K．雲斯，今年二十四歲。」 「就是他：」維亞興奮地道：「卡多助這姓氏的縮寫正是K，卓佩沙雖改姓雲斯， 但保留了原來的姓氏，平日他仍稱自己做卓佩沙．卡多助吧。」 「卓佩沙的登記地址是佰士菲區596的305室。」喬恩唸出電腦監察器上的資料。 「我馬上去找他！」維亞抓西裝外套，與沃爾夫一起走出偵緝組的調查工作室。 妮奈雅打開了卓佩沙的房間大門，走了進去。 她已有心理準備，可能有名女子在這裏。 沒有燈的關係，房間內一片昏暗，但其中一個角落卻有微弱光線發出。 妮奈雅隨光線所在的方向望去。 她不禁嚇呆了，一雙腳馬上發軟，若不是膽子大，早已暈厥過去。 一盞小燈正照射一個盛滿藥水的玻璃瓶，瓶中浸存一個女性頭顱。 女子的容貌很美，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小巧而挺直的鼻子、殷紅而性感的嘴脣、 優美的面型，還有一頭秀髮，但可惜只有頭部，沒有頸以下的身體。 一隻眼張得大大的，看妮奈雅，嘴角還泛起淺笑，仿似歡迎妮奈雅的到來。 妮奈雅終於支持不住，頹然跌坐在地上。 這個打擊實在比親眼目睹詭異幽靈更大。 幽靈是虛幻的，也許亮起燈光便會消散，但這個頭顱卻實實在在地擺在眼前。 正確來說，這只是一張臉，由多部分的人體五官用肉色的幼線縫合起來，裏而再塞 了一個好像周矽製成的大膠囊。 這張臉半浮半沉地浸在藥水中，一頭秀髮散開，輕輕在藥水中搖曳，女人的臉雖然 美，但長期浸在藥水中，膚色難免變成灰白。 不過此刻妮奈雅面上也全無血色，比「她」好不了多少。 她雖然有所覺悟，預計列在房中可能遇上一名女性，甚至是比自己美得多的女子， 但絕對想不到那只是一張臉。 妮奈雅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 「我曾說過今次的SerilK．在少年時代必定犯過不止一次的嚴重罪行。」坐在助手 席的沃爾夫說道。 「結果你也推測錯誤呢。」正在駕駛的維亞道。 「錯的是你們。」沃爾輕蔑地道。 「哦？」 「至今仍看不出嗎？卓佩沙是殺死自己父母的真正兇手。」 「什麼？」維亞感到出乎意料。 「也許你不曾細心看過卓佩沙母親被殺事件中的資料，事實上內裏矛盾重重，屋內 雖然血跡斑斑，但屋外所有地方都沒發覺犯人逃走時留下的血跡或腳印，大門和窗戶並 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整座房子也找不到第三者的指紋，你不覺得奇怪嗎？抽屜雖被翻 過，但財物卻沒失竊，不管怎麼說也說不通。」 維亞的確沒仔細讀過那份資料，所以未能看透箇中真相，於是他讓沃爾夫說下去。 「大家有種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一名八歲的小孩不可能那麼兇殘，親手殺死自己 的母親，況且見到小孩受驚，產生憐憫之心，於是會對卓佩沙的口供信以為真。」 「八歲就殺死自己的親人，實在很難想象吧？」維亞呼了口涼氣，但仍替當年的警 察辯護。 「的確出乎你們的意料之外，但我接觸過許多連環殺手的個案，他們全都有個悲慘 的童年，被毒打甚至遭受虐待，會潛藏著的暴力因子爆發出來，所以我可反過來推測到 卓佩沙少年時曾犯罪，我相信卓佩沙的母親待他並不好。事實上某些連環殺手極可憐， 他們天生擁有暴力傾向，過著健康正常生活的話也許相安無事？相反地如果後天環境容 許這種潛質萌芽，後果便不堪設想，兇手自己也身不由己。」 「但我不覺得兇手會比受害者可憐呢。」維亞冷冷道。 「因為大家身分不同，觀點也不同。」沃爾夫冷笑。「你是警察，而我是心理學者 。」 「事實上我早懷疑伊迪雅不是殺死丈夫的真兇，但那時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釋，因為 若是遭外人所殺，伊迪雅不可能會自願頂罪的。」維亞道。 「明顯是伊迪亞為袒護卓佩沙而頂罪，憑這事找吏分析到卓佩沙的心理。」沃爾夫 道。 「哦？」 「聽說卓佩沙父親為人不錯的，那麼為什麼卓佩沙會狠下毒手，亂刀刺死自己的父 親？」 「唯一解釋是‥‥」維亞想了一下。「莫非‥‥他對自己的繼母‥‥」 「猜對了！我認為他對自己的繼母有一段曖昧的情感，所以妒忌父親動了殺機，單 看他為了湊一張近似伊迪亞的臉而不斷殺人，已可見他的心理已到了嚴重病態的地步。 」 「真想不到，他竟然對自己的後母‥‥」 「人的情感是很難理解的，況且他的心態一直不能平衡發展，如果他能和別人發展 一段 正常的感情，我想‥‥」 「一切已遲了！」維亞打斷了沃爾夫的說話，冷冷地道：「因為我將要逮捕他！」 卓佩沙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回家。 此刻他的思緒像一副二千幅的砌圖散落在地上那麼亂。 我愛伊迪雅嗎？我喜歡妮奈雅嗎？為什麼我為拼湊伊迪雅的臉，可以若無其事地殺 害無辜女性？甚至剛才連一名樣貌毫不相似的女子也不放過，為什麼？我仍算是一個人 嗎？ 當然他無法逐一回答這些問題，世上也沒有人能代替他回答。 他甚至忘記剛才在街上剌傷了那女子的嚴重性，這件事很快會令警察找上門的，可 是他依然渾然不覺。 事實上儘管警察末找到這裏來，維亞和沃爾夫亦正趕至。 至今已無路可逃。 回到自家門前，卓佩沙掏出鎖匙開門，不過‥‥「唔？」 大門竟沒有鎖上。 不可能！出門前確實鎖好了的。 卓佩沙戒備地緩緩地推開大門，但給嚇了一跳。 所見到的並非什麼駭人的場面，而只是妮奈雅正襟危坐在屋中的沙發上。 但單是這一點，已足以令卓佩沙大吃一驚。 卓佩沙隨即瞥了自己的房間一眼，眼見房門半掩，他的心往下沉，已知道是怎麼一 回事。 妮奈雅見到卓佩沙回來，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以疲憊的眼神望向他。 卓佩沙一言不發地走到妮奈雅面前的沙發坐下。這時他的心情就好像寫滿自己各種 醜事，但嚴密收藏起的日記被自己最心愛的人發現了一樣，既空虛又疲累。 卓佩沙和妮奈雅一直保持沉默，雙方都沒有主動說話，時間好像停頓了一般。 過了好一會，卓佩沙才慢慢站起身，冷冷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擅自進來？ 還要闖入我的房間？」 「我其實是為了‥‥」妮奈雅也站起身。 卓佩沙毫無先光地鋼了妮奈雅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清脆俐落。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忽然出手掌拇妮奈雅，過後感到後悔莫及。 妮奈雅的臉即時變得通紅，面頰雖如遭火燙傷一般灼熱難受，但她咬緊牙關，並沒 有哭。 「你既然已看見了一切，為何還不走？不害怕我嗎？」卓佩沙不忍地道。 「我不害怕你！」妮奈雅語氣堅定地道：「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卓佩沙沉默了一會，考慮該從何說起。 「小時候，我的母親待我很壞，經常毒打虐待我，我曾懷疑過她是不是我的親母。 」 卓佩沙終於展開了話題。「在我八歲時，趁一次父親不在家的機會，我利用廚房的 利刀刺死了她，甚至已忘記刺了她多少刀。在殺她之前，我聽見耳邊不斷有人對我說： ﹃殺死她！殺死她！」於是我就動手。」 事實上卓佩沙聽見的幻覺，是心理病的病徵。 不管妮奈雅的膽子有多大，也難免吃了一驚。 「那時我雖然驚慌，但仍成功捏造了強盜入屋行劫的故事，警察都信以為真，因為 他們沒想過一個小孩子會做出那麼兇殘的行為。」卓佩沙苦笑。 妮奈雅沒有說話，讓他說下去。 「後來，我的父親和一個名叫伊迪雅的女子結婚。伊迪雅對我恨好，比親母好上百 倍。 有一次我因被同學欺負而從學校出走，前來接我放學的伊迪雅一直在學校等待，直 至黃昏，當我回來的時候，她不但沒有責備我，還說：「太好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那次我深深地被她感動。成長隨著，我對伊迪亞建立了一份獨特的感情，在十二歲那年 ，我發覺父親與伊建亞睡在一起，一時無法自控，把親父殺死了。」 妮奈雅抽了口涼氣。 「我當時不覺得內疚，因為動手前又聽見那聲音鼓勵我去殺人。但殺了親父後，伊 迪雅呆了，雖然傷心，可是竟沒怪責我。還將我送到她的姐夫處，然後替我頂罪。一名 十二歲的孩子即使狙殺人罪，判刑亦有限。不過伊迪雅恐怕我從此無法在社會生活，會 遭人白眼，才犧牲自己為我負上全責。我一直都去監獄探望伊延雅，直至她最近病逝， 我的情緒瀕臨崩潰，因此展開殺戮，打算湊合一張和伊迪雅一模一樣的臉，藉以懷念她 。」 一直沉默寡言的卓佩沙罕有地將自己的故事一口氣全盤托出。 「你對繼母伊延雅到底懷有一份怎樣的情感？」 「我也不知道。」卓佩沙茫然地搖頭。「是男女之間的情感？還是繼子與繼母的情 感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我人生中首個待我好的女人，我對她‥‥」 「夠了！」妮奈雅打斷了卓佩沙。「你與繼母的事，我已知道了，只有一件事我希 望你老實回答我。」 卓佩沙閉上了嘴，等待妮奈雅發問。 「你喜歡我嗎？其餘的事不管怎樣也好，我只想知道，你喜歡我嗎？」妮奈雅凝望 卓佩沙雙眼，帶期待地問道。 卓佩沙想了一下，也凝望妮奈雅，並將臉慢慢移向她，最終吻向妮奈雅的嘴脣。 二人緊緊地擁抱起來。 妮奈雅感到心滿意足，不再感到不安，因為，她已得到答案。 卓佩沙和妮奈雅赤裸身子，相擁得好緊好緊，幾乎令對方無法呼吸，好像以後將無 法再相見，所以趁今次的機會一口氣相擁個夠似的。 溫度雖然略為回升，不過仍末算溫暖，加上是凌晨時分，外面多添幾分寒意，然而 ，卓佩沙和妮奈雅身處的斗室中卻是暖烘烘。 熱情過後，二人的身體仍輕輕地冒汗。 「你的身體本來冷得像塊冰似的，但現在卻暖得像夏天中的陽光。」妮奈雅道！ 「暖意源自於你。」卓佩沙淡淡地道。 不僅是身體，卓佩沙連說話也少了那份冷冰冰的感覺。 妮奈雅用指尖撫卓佩沙的臉，由嘴脣、面頰、鼻子，一直移向前額。 「這是怎樣弄傷的？」妮奈雅輕撫卓佩沙額上長長的疤痕，問道。 「被親母毒打時受傷，一共縫了八針。」卓佩沙淡然地道：「一直以來我不讓任何 人觸碰我的舊日傷痕。」 妮奈雅絕對是例外，不單是額上的傷痕，甚至是心底裏的昔日傷痕今天也因妮奈雅 而再次觸碰了。 「這一刻好幸福，」妮奈雅懷暖意地道：「但願時光可永遠永遠留住。」 「你也知道不可能的。」 「唔？」 「今天雖是今人雀躍的元旦日，但轉眼便會過去，沒有人能留得住，所以珍惜這刻 就夠了。」卓佩沙帶點悲涼地道。 「沒錯，今天雖然會在頃刻間度過，但只要再等三百多日，另一個充滿喜悅的元旦 將會再度來臨的，不是嗎？」妮奈雅永遠向樂觀的角度丟想。 「能夠度過下一個，甚至是再下個的元旦當然最好，不過誰能夠保證自己必定迎接 到明年的元旦呢？」 「卓佩沙！」妮奈雅依依不捨地凝望他。 「我要走了。」卓佩沙開始穿衣服。 從窗戶望出去，可見到遠處有一串車燈劃過黑暗的痕跡。 有好幾部汽車正朝這方向駛來，卓佩沙知道不得不走了。 卓佩沙已穿好衣服，準備走出大門。 「卓佩沙！」妮奈雅再次叫喚他。 卓佩沙回頭望向她。 「我會等你回來的，一直在這裏等你！」妮奈雅略帶激動地道。 卓佩沙一雙眼變得憂鬱，到底這個眼神的意思是：「謝謝你，我會回來找你的。」 還是：「別傻了，我不會再回來的。」 意思只有卓佩沙自己最清楚。 卓佩沙打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就連再見也沒說。 他雖然已離開，但妮奈雅的腦海仍留著他背影的錢像。 卓佩沙，我會一直等你的。 「佰菲士區竺916‥‥不就在前面嗎？」汽車助手席上的沃爾夫道。 「沒錯。」維亞應道，繼續讓汽車前進。 後面還有兩部由同僚們駕駛的汽車緊隨其後。 為了以防萬一，警署特別調出人手來逮捕卓佩沙，避免讓他走脫。 事實上眾人已駛至車佩沙的公寓附近。 隆的一聲巨響，一部綠色汽車忽然從公寓旁的馬路高速駛出。 「看看那裏！」沃爾夫指向那部汽車。 「有可疑！」維亞馬上踏油門從後狂追。其餘兩部由警探駕駛的汽車也加入追截行 列。 「麻煩替我調查一下，車牌號碼zh653的綠色汽車登記註冊者是誰？」維亞與對講 機向總部的人員詢問。 不一會，總部回覆：「登記者是卓佩沙．K．雲斯。」 「明白了，謝謝：」維亞放下對講機，專心駕駛。「前面汽車上的人就是卓佩沙。 」 「看來他已預計到我們會來逮捕他。」沃爾夫道。 卓佩沙所駕的汽車並非距離太遠，可確認得到司機的容貌，那人絕對就是卓佩沙。 「真有趣，我從未試過與警察一起追捕犯人呢。」沃爾夫仍輕鬆地笑道。 維亞看見沃爾夫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不禁為之氣結。 「很有趣嗎？更有趣的還在後頭呢。」說罷，維亞猛踏油門，車速迅速提高。 維亞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他早就想以自己那種不要命的瘋狂駕駛技術讓沃爾夫嚇 得屁滾尿流。 車速雖已提高，但沃爾夫仍不為所動。 「可以再快一點嗎？」沃爾夫帶點惡作劇地道。 對他來說，好像在玩高速滑行車似的。 沃爾夫這傢伙，竟敢拿我來消遣，豈有此理！維亞暗罵。 卓佩沙眼見維亞等人三部汽車逐漸迫近，也馬上踏油門加速。 前面不遠處有輛垃圾收集車正在行駛。 卓佩沙將汽車越過垃圾收集車，駛在前面，並故意讓汽車在路上左搖右擺地行駛。 垃圾收集車司機受驚，慌忙扭動方向盤，車子撞倒路旁燈柱引致翻車，車上盛載的 數以噸計的垃圾湧到路面上。 駛得最貼近的一部由警探駕駛的汽車煞掣不及撞進垃圾堆中，無法再動彈。 維亞和另一部由同僚駕駛的汽依然窮追卓佩沙不捨。 卓佩沙的汽車將駛至一處十字路口，交通指示燈已亮起「停車」顯示，但卓佩沙毫 不理會，並平安無事地直衝而過。 這時已有一部大卡車從橫面高速駛出，從後趕上的維亞和另一部車若強行直駛，隨 時便道攔腰撞個正著。如果停車又會讓卓佩沙逃之夭夭。 正在兩難之際，與維亞同行那部由同僚駕駛的汽車已率先作出決定，在駛進路口前 已開始減速。 維亞的選擇卻完全相反，倘絲毫沒有減速，並以原來之極速直衝，他決心一搏。 眼見橫面駛出的大卡車快要攔腰撞過來時，維亞沒有理會，也沒有恐懼，死盯前面 卓佩沙的汽車。 轟隆一聲巨響，畢竟被撞中了，但幸好開得快，被大卡車撞中的僅是尾箱，汽車行 李箱應聲飛脫，可是汽車仍能往前駛。 確實抹了一把冷汗。 維亞不管多麼拚搏，此刻仍難免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哈哈哈，好有趣，剛才的確很刺激！」沃爾夫仍然好像剛玩過遊樂場的機動遊戲 那麼開心。 卓佩沙想不到維亞仍能夠追趕上來，一時緊張，搞亂了方向，不慎駛進了一段駛往 崖邊的單程路。他深知不妙。 他清楚知道走錯了路，有時候是無法回頭的，人生也一樣。 「他竟然駛進了那條死胡同。」沃爾夫道。 「今次他一定逃不了啦！」維亞的心情由緊張演變成興奮。 「維亞警官，逐漸減速吧，否則會收掣不住衝出岸邊的。」沃爾夫道。 「放心好了，我並不是瘋的。」 話雖如此，卓佩沙的汽車駛在前面，卻完全看不見減速的跡象。 「咦？莫非這個卓佩沙打算‥‥」維亞皺了眉。 卓佩沙一直緊踏油門，前面是平地或岸邊，他好像絲毫沒有理會，似乎心中早有所 覺悟。 呼的一聲，他的汽車已飛出岸邊，強大衝力令汽車在空中滑翔了十幾公尺。 天色黑沉沉的，再加上繁星閃褶，此刻卓佩沙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太空中。 崖的對岸虛的大廈外牆上又看見那個電腦軟件的巨型廣告牌，卓佩沙第三次唸起那 句宣傳話。 「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單靠自己是無法找到的。」 今次卓佩沙終於明白箇中意思了。 那就是愛。 因為他已剛剛找到。 卓佩沙罕有地泛起微笑。 他的汽車已逐漸往下墮。 在這一瞬間，卓佩沙的腦海如錄影機快速搜畫閃過一些片段。 「我哪裏有尾隨你？難道這地方只有你可以來？我只是走錯路偶然來到罷了。」 「不行，至少也讓我替你包紮好，算是一點心意否則我會過意不去的。」 「我以後也不會再玩，從此會完完全全忘記棒球」 「你有沒有乘搭那列列車，還是去了哪裏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現在已平安無事 。」 「你實在比低溫雪糕還要冷！」 「我只想知道，你喜歡我嗎？」 「我會等你回來的，一直在這裏等你！」 回憶結束的時候，卓佩沙的汽車已璞通一聲直插入海中，濺起高的水花！ 維亞把汽車停在崖邊外，與沃爾夫一同下車視察情況。 汽車插進海水所泛起的波紋仍末散去，並見到解體了的汽車殘骸浮上水面。 「這山崖足有四十公尺高，即使下面是海，卓佩沙恐怕已凶多吉少！」沃爾夫道。 「直至找到他的屍體，我才會相信他已死亡。」維亞嚴肅地道。 維亞和沃爾夫再次望向浮在海面那副汽車殘骸，卓佩沙已葬身在哪裏嗎？ 「畢竟也找不到他的屍體呢。」沃爾夫一邊專心地繪畫面前的晝，一邊頭也不回的 向維亞道。 完成任務後，沃爾夫已被送回監獄中。 警方總動員在海上找了幾天，也找不到卓佩沙的屍體，現場只餘下一堆汽車殘骸和 卓佩沙身穿的外套。 警方相信卓佩沙從四十公尺高的山崖墮下不可能有生還機會，大概是被汽車插進海 中時捲起的漩渦扯進海底，屍體已輾轉飄流到大海中。 屍體或許已被大海的魚吞噬，又或者已被浸得腐爛並支離破碎。 警方雖然作出了這樣的結論，不過沒有人能排除其他可能性。 「搜索雖已告一段落，但只要有任何關於卓佩沙的新發現，我仍不會放棄。」維亞 身處在沃爾夫的私人四室中，與他對話。 「今次很特別呢。」沃爾夫道。 「什麼？」 「由最初調查至結束，我們只見過卓佩沙的照片，從未接觸過他本人，可是在過程 中，我好像變得很瞭解這個人似的，彷彿認識了他已有好一段日子，這種感覺很奇妙。 」 事實上維亞也有同感，說不定因為在調查過程中讀了許多關於卓佩沙和他的雙親、 繼母等資料，對他加深了認識，即使彼此未曾會面，可是仍感受到他是名有血有肉的人 ，可惜最初他已走上了歪路。 「你也身為罪犯，瞭解他並不出奇。」 話雖如此，但維亞仍口硬。 沃爾夫又是淡淡一笑，不以為件。 「終於完成了。」沃爾夫放下了蠟筆。 沃爾夫執筆的新一幅蒙娜麗莎像畫好了。 今次的蒙娜麗沙像和過往的不同，面上的眼、耳、口以至鼻都沒有缺少。 驟眼看來是好端端，但維亞看了一眼便覺得不妥。 問題出在哪裏？幹嗎不管怎麼看也不舒服的？ 啊！明白了，維亞再看一遍，終於找出了問題所在。原來畫中的蒙娜麗莎被畫成沒 有笑容。本來蒙娜麗莎像最聞名的就是她的微笑。 「為什麼蒙娜麗莎不笑的？」維亞忍不住問道。 「因為她知道有對戀人不能在一起，心中不舒服，所以笑不出。」沃爾夫終於轉過 頭，望向維亞說道。 維亞閉上了嘴，什麼也沒說。 維亞從監獄大門走出來，登上自己停泊在門外的汽車。 「你覺得我很冷酷無情嗎？」維亞向坐在助手席上的艾莉斯問道。 「或許是我婦人之仁吧？」艾莉斯想了一下才答道：「畢竟我是認識妮奈雅的。」 「她可好嗎？」 「她表現得比我預期中的平靜，她還說會一直等他回來，喔‥‥」 艾莉斯此刻方知自己說漏了嘴，因為若果卓佩沙真的仍在世上，而且回來找妮奈雅 的話，以維亞的性格，必定會窮追不捨。 「妮奈雅很可憐呢。」維亞嘆道。 因為維亞知道卓佩沙的生存機會像期待一名昏迷了十年的植物人突然甦醒那麼渺茫 。而且即使他活在世上，自己也不會放過他。 「在我們眼中，妮奈雅也許很可憐，但說不定她不覺得痛苦，至少每天醒來都有一 個希望，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充實。」艾莉斯道。 維亞沉默。 「你最近愁眉不展呢。」艾莉斯道。 維亞望向她。 「你不能親手抓到卓佩沙，固然不忿，但他開始殺害第一個人都令你遺憾，因為你 們本來是可以共存的，這是你心中所想吧？」 維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回去了。」維亞踏下油門，開動汽車。 汽車在畢直、乎坦的道路上揚長而去。 妮奈雅輕輕呻杯中的黑咖啡，不少人覺得黑咖啡苦澀，但她卻懂得體會箇中的味道 。 人生何嘗不是滲著苦澀的味道呢。 妮奈雅已租住了卓佩沙原來的公寓，這裏帶給她許多甜蜜的回憶。 她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鐘，現在差不多是送信的時間了。 她聽見有人來到門外。 「你好！」妮奈雅打開大門，跟外面那人打招呼。 外面的原是個一臉銀髮的中年郵差。 「你好！」郵差應道。 郵差每天來送信，已認得妮奈雅。 「有寄給我的信嗎？」妮奈雅問道。 郵差從身旁那個像聖誕老人禮物袋那麼大的袋子中仔細找尋。 妮奈雅帶點期待的等待看。 對妮奈雅來說，這名郵差確好像聖誕老人，每天來帶給她希望。 「這是你的信。」郵差懷笑意的將信遮上。 妮奈雅心急地逐封確認，但那些只是銀行定期寄來的月結單和一些無聊的宣傳單張 ，並沒有她所等的人寄來的信。 「謝謝你！」妮奈雅仍衷心感謝郵差。 「再見！：」郵差揹起他的大袋子離開了。 妮奈雅關上門，拿咖啡杯走向露台。 她不覺得失望，因為她相信所等的人總有一天會寄信回來，總有一天會回來找她， 只要明天一起床，又將會迎接一個新希望。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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