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連環殺手
當美國聯邦調查局行為科學部門特別調查官、在國際犯罪學威名顯赫的馬奇曼博士赶到
凶案現場時,正有兩名警員因不堪眼前殘暴景象的刺激而不适嘔吐,要給人扶著离開。
馬奇曼博士身材高大,神色嚴峻,年紀在四十五、六間,衣著非常講究,剪裁得体的絲
絨西裝外披了一件深藍式的風樓,容貌俊偉,若能多點笑容,將會是個很吸引异性的男人。
他高廣的額頭,凸起的眉棱骨和粗濃的眉毛,精明穩定的眼神,令人只看一眼就感到他
有絕對屬于他個人風格的辦事方式和构思,不會因其他人而輕易動搖改變。
對美國各地警方的凶殺組探員來說,馬奇曼等如半個神仙,而亦只有最棘手的案件,才
會勞動他的大駕。
在這幢位于郊區的兩層花園平房外,仍下著大雪,一切洁淨純美,与屋內的凌亂和血跡
斑斑、令人發指的暴行,形成了极強烈的對比。
現場戴上口罩的指揮官古森警官見馬奇曼來到,如獲救星般把他迎入平房里那四十多平
方米接連開放式廚房的樓下大廳后,道:“戶主叫芬尼,撒遜,女性,三十二歲,是位頗有
名气的時裝攝影師,与女友斯玲•提克住在這里,据說她們是同性戀人。”
馬奇曼像沒有听到他說話般,小心翼翼來到第一個受害者尸体之前,凝神注視。
從大門一直到這通往樓上的旋梯間有著明顯的掙扎跡象,這可從地上的血路和翻側的家
具看出來。
有經驗的人均可推斷凶手是尾隨受害者人屋,而且是一入門便開始以尖銳的利器向受害
者施以泯滅人性的無情攻擊。
倒在旋梯旁的女死者的上衣、胸罩及內褲都被褪了下來,渾身是惊心動魄的刀傷,致命
的一刀從胸口削至肚臍,致肝腸外露。
尸体血肉模糊地仰躺地上。
四肢大宇形地伸展開來,四周是令人不忍卒睹的被亂砍后碎濺的內臟,口內還塞了一大
截腸子。
馬奇曼木無表情地注視著,沉聲道:“心臟哪里去了?”
古森警官勉強忍下想嘔吐的沖動,搖了搖頭,掏出口罩遞給馬奇曼,后者亦搖了搖頭,
目光落在廚房那邊,走了過去,先查看了雪柜,然后低頭細審放在洗手盤一只錫鐵造的高身
保溫杯,徐徐戴上透明薄膠手套后,拿起來嗅嗅,破口罵道:“這畜生竟以人血混和了鮮奶
喝呢。”
古森再忍不住,俯頭干嘔起來,幸好只嘔出几口酸水,沒有顯露情有可原的過分出丑。
另一調查員桑斯情況比他好些,在旁道:“沒有任何明顯的動机,受害者的錢財飾物似
都未被翻動過,該不會謀財害命的案子。”
馬奇曼冷然道:“怎樣發現的?”
古森精神回复過來,答道:“是位經過的路人,看到了門外被槍打死的狗尸報案的。事
發時間應在芬尼黃昏回家的時候,到現在有三個小時了。幸好知道博士到了這里來講學,不
然我們都給嚇坏了。”
桑斯低聲道:“另一個受害者在樓上,她該是聞聲想由樓上走下來察看,与凶手相遇,
給挾持了到房間去,唉!根本無法認出她的模樣,整個人給這飲血狂魔肢解剜碎了。”
一會后,在桑斯和古森兩人陪同下,馬奇曼來到散布殘骸和血肉纖維的臥房里,首先吸
引馬奇曼博士注意的,不是床上地上狼藉可怕的景象,而是以鮮血在牆上寫出來的歪歪斜斜
的宇体。
那是“制止我!”
三個大宇。
馬奇曼打心底冒出了寒意來。
凌渡宇穿上褪了色的牛仔褲、高領毛衣,長皮樓搭在高背椅挨背處,腳蹬波鞋,呷了兩
口礦泉水,趣味盎然地旁觀酒吧內鬧哄哄的男女,對他們來說,生活似乎在午夜時分才正式
開始。
調酒的女酒保對他大感興趣,不時逗他有一句沒一句他說話。
幸好金統終于來了,在柜台前坐下,要了杯生啤后,向他抱歉道:“對不起!剛想出門
,收到了一位老朋友的電話,嘿!真恐怖。”
女酒保招呼一聲,玉手輕揮,一個載滿了生啤的巨型酒杯滑了過來。
金統一把接著,笑道:“小甜心!有沒有勾引我這朋友呢?”
女酒保嬌笑道:“他嘛!是最好看的中國人,不過看來是很難上手的。”
又飛給凌渡宇一個媚眼。
凌渡宇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看得女酒保呆了起來,金統拍拍凌渡宇的寬肩,湊過去低
聲道:“還記得積克那自第二個空間的連環殺手嗎?今趟這個比他還要凶殘。使我來遲了的
人叫馬奇曼,以前是我在軍方的同胞。是個很了得的犯罪學專家,已是著書立說的大師級數
。他對積克的案子很感興趣(事見拙作《獸性同歸》),很想找你談談。但你也曉得你自己
啦!想見你要比見美國總統還難。”
凌渡宇笑道:“不要那么夸大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金統道:“現在還不清楚,可能牽涉到奸尸、肢解和吃人飲血。總之老馬說比他能說出
來的更槽。現在這是高度秘密,由于怕引起市民大眾的恐慌,甚至惹來一些變態家伙的爭相
模仿,其中很多詳情都要對外三緘其口。事情發生在新澤西郊區當地的警方給嚇呆了,到現
在仍末弄出新聞稿來,老馬說看看能否待赶來見我們。”
凌渡宇皺眉道:“同樣或類似的案件這附近發生過沒有?”
金統道:“在那附近仍是第一趟。”
剛好老馬到聯合國舉辦的犯罪學研討會演講他最拿手的‘行為心理學’,才給人拉夫般
扯了去幫手。
若他今晚來不了,你看看有沒有空去見他,他對你早就很有興趣。
“唉!事實上對你有興趣的人也大多了。楚媛前天才四處找你,不過現在她該到開羅去
了。”
凌渡宇愕然道:“她到開羅去干嗎?”
金統灌了一口酒,兩眼上翻道:“天才曉得?自她嫁了人后,我可能有點為你感到不忿
,跟她疏遠多了,除非她主動告訴我,否則我就不會過問她的事。嘿!听沈翎說你最近風流
快活得很呢!”
凌渡宇想起了艾莎妮芙(詳見拙作《爾國臨格》),心中一痛,苦笑道:“我還能說什
么呢?楚媛已是別人的嬌妻,小弟只能借逢場作戲使時間易過一點。現在我最怕的就是工作
,只希望能懶懶散散地過些輕松日子。”
金統晒道:“我看你是天生的辛苦命,幸好這是一輪行藏隱秘,否則那個失敗了兩次的
女刺客不來找你才怪。還有就是俄羅斯的新黑手党,由于你使他們大失面子已對你下了暗殺
令,誓要不擇手段置你于死地。”
凌渡宇輕松地笑道:“有本事便來吧!梟風那方面的情況怎樣了?”
金統道:“梟風是否會被定罪尚有待審訊。但他的罪惡王國确有一夜間崩潰下來。据說
現在掌權的是那日本電腦犯罪專家野雄飛,但勢力已大不如前。”
凌渡宇舉起礦泉水道:“來!我們飲一杯,不再談公事!金統和他碰了杯后,一飲而盡
。女酒保這時提著電話過來向金統道:“大偵探!你的電話。”
金統接過電話時,女酒保湊到凌渡宇耳旁道:“我今晚三時下班!”
凌渡宇聳肩嘆道:“我答應了太太二時半前返家去!”
女酒保露出失望神色,狠狠白了他一眼,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金統此時按著電話,問他道:“老馬想約你明天在聯合國吃早餐,你有空嗎?我會陪你
去的。”
凌渡宇不能不給金統面子,無奈地答應了。
二人雙雙踏出酒吧后,他們的交談聲和由擴音器播出的爵士樂聲立被街上嘈雜的汽車飛
馳聲、竟相狂按的喇叭聲所替代。
這些車輛占了大半都是的士。
大雪剛停止了。
金統搭著凌渡宇肩頭往對街走過去,并湊到他耳旁道:,“老馬本想今晚來酒吧找我們
的,你猜為何來不了?”
凌渡宇笑道:“不要再賣關了,說吧!”
金統嘆道:“因為他們又在七里外的地方發現了另一宗如出一轍的凶殺案,死了四個人
,其中兩名分別是七歲和五歲的小孩。”
凌渡宇劇震止步,失聲道:“什么?”
金統硬拉著他繼續前行道:“我不愿重复了,甚至不想再說和再想。今晚到我家去好嗎
?至少可向我太太証明我是陪老朋友而非去了搞女人。”
凌渡宇苦笑道:“你這混蛋,為何不等明早再告訴我,若累我睡不好,定要和你算賬。
你自己滾回家吧!若我今晚不去蘭芝處報到,而罪魁禍首就是你的話,說不定她會買凶殺你
,別忘了她是如何富有的!”
金統一把推開他,笑罵道:“去你媽的,難道我希罕你嗎?哈!其實我是想搞基,我太
太出差到了你偉大的祖國去,要跟中國搞貿易嘛!”
凌渡宇啞然失笑,走去尋找自己的車子時,金統在后面高叫道:“別忘了明早的約會!
”
翌晨。
聯合國的職員餐廳里,馬奇曼客气但又以保持某种距离的態度与凌渡宇寒暄握手。
取了早餐坐到卡座后,金統向馬奇曼道:“你昨晚睡得可好?”
馬奇曼滿布血絲的眼閉了一下,才睜開道:“這是自昨天以來,我第一趟有意識地團目
養神。”
金統一時打在旁邊凌渡宇的脅下,另有深意地問:“你可睡得好嗎?”
凌渡宇不理他,逞自向馬奇曼道:“有什么頭緒?”
馬奇曼有點自負地道:“對于這類凶殺案,我曾下過很多工夫,也曾偵破多宗類似的案
件,事后又對這些人作過訪問和心理分析。”
金統晒道:。
‘不要吹噓了,我早向小凌介紹過你的不世功業,還是快些進入正題吧。“馬奇曼有點
尷尬地道:“嘿!這几天慣了演講,不自覺就這么說了。總的來說,這种凶手可大致分作兩
類:第一類凶手犯案有特定的方式和邏輯,很容易使調查者發現某一固定的模式;另一類顯
然是毫無邏輯和理性可言,只是基于某种一時的沖動,便于下令人發指的殘暴行為。”
馬奇曼頓了頓續道:“我審視過凶案現場后,几乎可以肯定今趟犯案的人是屬于后者,
既沒有模式,甚至沒有刻意清除一些會暴露自己身份的線索,這种人通常患有嚴重的精神病
,根据過往的凶案,最可能患的是偏執狂的妄想症。”
金統皺眉道:“可否解釋一下這种精神病況?”
馬奇曼肅容正言道:“患上這种病的,對社會和所有人會生出強烈的仇恨,認為每個人
都在針對他,同時會在狂想中把自己塑造成某一形象,例如吸血鬼,認為只有吃人肉飲人血
才可長生不死等諸如此類。”
凌渡宇對這方面亦很在行,點頭道:“若是如此,博士將很容易把凶手找出來了。”
馬奇曼道:“理論上是這樣。通常患上這种病的,都有個非常不愉快的童年,潛伏期是
八至十年,才會展開這种無意識的殺戮行為。這种精神病第一次發作大都在二十歲的前后,
倘再加以十年的孕育期,則凶手第一次作案時大多發介于二十至三十歲之間,而案發現場大
抵离他住處不遠。如今証諸凶案現場附近以前沒有類似的案子,所以兩宗凶殺案的凶手均應
是首次犯案,以此推論,此人至齡該不會超過三十歲,若超過這年歲,他應已犯下一連串凶
殺案了。”
凌渡宇皺眉道:“通常凶手犯案后,便該得到滿足,就從未听過會立即在只隔了几里的
地方再作案的。”
馬奇曼搖頭道:“這情況我卻并非首次遇上,三年前我到澳洲出席類似今天的精神病研
討會,便碰上在同一個晚上發生了三起殺害三組露營人士的凶案。當時我也有協助調查,兩
個星期內找到凶手了,可惜后來他不明不白地在拘留所內死掉了,是窒息致死。”
凌渡宇和金統對望一眼,都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覺。
金統噓出一口寒气道:“這种凶殺案似乎是追著你們的精神病研討會發生的樣子,那澳
洲的凶手是什么人?”
馬奇曼道:“是個二十六歲的白人,大學一年級就因性侵犯給逐了出校,靠救濟金生活
,間中做些散工,是第一次行凶殺人。”
凌渡宇道:“博士現在對這在昨晚犯下暴行的凶手有什么追查線索呢?”
馬奇曼想也不想,隨口念道:“白人,男性,介于二十五至二十九之間,清瘦削,生活
懶散,個性孤僻,獨居,住處就在案發現場附近。”
金統愕然道:“怎么你像可以看到他般來描述他的樣子呢?”
馬奇曼首次露出一絲得意笑容,淡淡道:“這就是研究加上經驗的成果。我曾經檢視過
很多同類型的案件。首先,性犯罪的案件下毒手對象均是异性,且屬同种族相殘居多,由于
兩處被害者所居住的地區均為白人社區,所以斷定凶手是白种男人;年齡的原因剛才說了。
至于体型則是依据研究所得,身材清瘦或身体衰弱的人最易產生精神分裂的症狀,而患此病
者都不喜歡与同性或异性交往,故此多是离群獨處,又因与人合不來而失業,所以大部分時
間是單獨留在家里。”
凌渡宇和金統大感佩服,馬奇曼能在犯罪學得享盛名,确非幸至。
就在此時,餐廳倏地聲浪減半,大部分人的眼光都移往入口處。
凌渡宇和金統亦自然而然別過頭去,一看下亦看呆了眼睛。
進來的是位非常出色的美女,或者要用絕世尤物形容。
她的打扮很男性化,灰白間條紋的襟西裝褸,長褲裹著修長得可作模特儿的美腿,金發
白肌,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步子很大,柔軟的秀發隨步飄揚,一對藍色的大眼睛流光溢彩
,使人感到她除了有美麗的外表,還是位博學多才的女性。
她的美麗高貴典雅,使人想起古希腊的愛神。
凌渡宇深吸了一口气,如此美女,确是世所罕見,即管像艾莎妮芙、卓楚媛或鳳絲雅那
些超級美女,亦只能和她平分春色。
至少有三桌的男女舉手向她打招呼。
美女冷漠地點頭,眼光最后落到馬奇曼身上俏目閃亮了,筆直地朝他們走去,先前与她
打招呼的人,無不露出失望和些許妒忌的神情。
馬奇曼站了起來。
凌、金兩人當然亦有禮貌地隨他起立迎迓。
馬奇曼露出難得的笑容,道:“姬翠博士,你好!這位是我的老朋友金統,是國際刑警
在這里的最高負責人。”
姬翠客气地和金統握手,容色平靜,隱隱透出冰冷的味道。
到介紹凌渡宇時,她秀目掠過奇异和令人難明的神色,卻是一閃即逝,除凌渡宇外,其
他兩人都沒有留意到。
馬奇曼讓她坐到靠窗他另一邊的位子去,當三人重新坐下后,金統笑道:“早听過姬翠
博士的大名,還看過博士那本震惊精神學界的《罪犯人格剖析》的大作,确是非常精彩。”
馬奇曼向神情古怪的凌渡宇解釋道:“姬翠博士是心理精神學和遺傳因子學的權威,二
十二歲便有了兩個博士學位,是公認的才女。今天有一場演講是她和我主持的。”
凌渡宇深深望進她美得像兩汛深夢的眸子去,心中涌起某种熟悉但卻不明所以的感覺,
又偏是沒法找到為何會有這种感覺的解釋。
姬翠有意無意地避開他的眼神,向馬奇曼淡淡道:“迪臣!昨晚發生那兩宗連環凶殺案
,是否由你作顧問?”
迪臣是馬奇曼的名宇,全名是迪臣•馬奇曼。
金統這時在桌下向凌渡宇的大腿側用指頭敲出摩氏密碼道:“如此美女,世所罕見,冷
艷惊人,有沒有興趣?”
馬奇曼博士顯然對這美女頗具好感,這也是人情之常,盯著她苦笑聳肩道:“你認為他
們肯放過我嗎?”
金統嘆道:“世上竟有這么可怕的瘋子。”
姬翠冷然望向金統。
平靜地道:“每個人均可被視為一個不同程度的瘋子,哪一個人的心中沒有可被歸類視
作瘋狂的情緒和想法?問題是所謂正常的人能把那些有害無益的行為用理智去克服。試問誰
不曾有過要傷害或殺死某個被他切齒痛恨的人的沖動,只是沒有付諸行動吧!我有位在博物
館的朋友,他每趟捧起价值連城的古物時,都生出把它砸個粉碎的沖動,只是從來沒有真的
這樣做而已。”
金統一呆道:“你對人有這么灰色的看法嗎?”
姬翠不以為然,淡淡道:“喚我作莎朗吧!這并非悲樂觀的問題,而是事實。”
凌渡宇一直在留意她,這冷艷無倫的美女無論舉手投足,均予人优雅但卻冷冰冰的味道
,似乎對世事善惡好坏全不關心,一副就是如此的態度。
即使人感到若能教她動心,會很有成就感,但又暗覺心寒不過這亦构成了她獨特的气質
,以奇异的方式和与眾不同的稟賦吸引著人。
馬奇曼顯然是曾和姬翠在這看法上有過爭論的,微笑道:,‘或者因我相信有造物主的
存在,所以很難接受這种看法。“說完轉向凌渡宇道:“你們中國不是有‘性善’的說法嗎
?這比較合乎我的看法。事實上所有‘連環殺手,’都有個非常不愉快的童年,人并不會天
生出來就去殺人的。”
莎朗•姬翠淡淡道:“博士听過一种叫寄生蜂的飛虫嗎?它們會在其他昆虫体內產卵,
等卵孵成幼虫后,便把宿主治活吃掉。蜂母還會在產卵時很小心地把刺螫入獵物的中央神經
系統中,好讓宿主在不至于死亡的情況下,麻痹癱瘓,使肌体可以保持鮮活,而受害者更能
充分意識到自己正被活生生吃掉,只是無法反抗。”
這么可怕的事,由這么美麗動人的女人若無其事地娓娓道來,三人不由涌起奇异和不協
調的感覺。
金統噓出一口涼气道:“大自然可說是非常殘忍的。”
莎朗•姬翠柔聲道:“這并不是殘酷,只是冷漠無情!我們或者很難去承認。但事實上
大自然既非善良也非邪惡,更不是殘酷或仁慈的問題,只不過是冷漠和不在乎所有的受難者
,更不具任何目的。”
凌渡宇和金統听得面面相覷。
像莎朗•姬翠這种罕有的絕世尤物,受盡別人另眼相看和愛寵崇慕,偏對這世界有如此
這般冷酷和沒趣的看法馬奇曼嘆了一口气道:“大自然或者對是非善惡漠不關心,但人類并
非如此。否則我們的文明根本不能存在,生命是該有某种目標的。”
姬翠那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眸移往凌渡宇,相与冷冷地對視,語气平靜道:“生命的
目的只是人腦的產品,驅使我們面對任何事物時,都很難不去過問;這是為了它的動机在哪
里?或是它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在原始我們的祖先便對閃電、日月蝕、高山大河生出同樣的
問題,于是在遭遇不幸時,我們會說為什么會是這樣?是否我正晦運當頭呢?”
凌渡宇忍不住首次發言道:“姬翠博士使我想起法國存在主義大師作家卡纓筆下的《异
鄉人》,那是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冷漠地去看待周遭的世界,得出的結論就像博士對人們的看
法。這些雖是難被否認的真理的部分,但卻使人感到很可怕。”
“嘟!”
馬奇曼的無線電話響了起來,他掏出電話,只听了兩句,便大喜道:“我立即來!”
三人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
馬奇曼挺身而起道:“找到那凶手了!”
第二章歷史重演
有關的街道都給封鎖起來。
街的兩端停滿攔路的警車,穿上避彈衣、手持半自動步槍的警方特种部隊布置在每一個
角落、掩護物和引宅四周的高處,或臨時征用的民居內。
那是一幢兩層高的房子,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樣。
一切部署停當,只等破門入屋的命令。
馬奇曼、姬翠、金統和凌渡宇赶抵現場,警官古森迎上來,先瞧著金統和凌渡宇道,“
這兩位是……”
金統亮出國際刑警的招牌,馬奇曼道:“是我老朋友,沒有問題。”
古森顯然認得姬翠是學界名人,又震撼于她那惊。
魄的美麗,特別恭敬地向她自我介紹和握手,不過姬翠冷冷道:“怎樣尋到疑凶的?”
古森低聲道:“我們依馬奇曼博士的指示,以兩處凶案現場為中心點,逐漸擴大搜索范
圍,憑著警犬的鼻子,在這所离第一現場只兩里遠的房子的車房里,找到一部駕駛座位上染
滿血跡的車子。”
馬奇曼問道:“疑凶是什么人?”
古森迅快答道:“他叫佐治•撤勤,白人,獨身而居,二十五歲,十年前才隨父親移居
此處,父親五年前在一宗交通意外身故后,他得到巨額賠償,便一直沒有工作。鄰居說他為
人彬彬有禮,但沉默寡言,從不与人打交道。”
姬翠道:“有沒有精神病患的前科?”
古森搖頭道:“暫時仍找不到有關紀錄。”
另一個偵探桑斯來到眾人身旁,向古森道:“准備好了,只等待入屋擒人的指示。”
古森望向馬奇曼,后者道:“此人极度危險,只要有合法的入屋令,什么警告都可省了
。”
古森和桑斯領命去了。
四人伏在一輛車后,凝神觀看那所平靜得出奇的屋子。
凌渡宇剛好站在姬翠之側,嗅著由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道:“這人連血跡都不懂以
第一時間來清洗消滅線索,神智顯然不太清醒。”
姬翠“嗯”的一聲,像有點嫌他說多余話般,沒有答他。
“砰砰砰砰!”
破碎的聲音連串響起,兩層樓的所有門窗同時粉碎二十個全副裝備的警方特种部隊人員
沖入屋內。
碰撞聲、奔跑的足音和叱喝聲不住由屋內傳來,逼歸于沉寂,令人生出异樣之极的感覺
。
万眾期待下,一名特警出現在被輕量炸藥爆開的大門處打出可以入屋的手勢。
古森、桑斯等人蜂擁而去,搶入屋內。
金統低聲道:“情況似乎有點不妥。”
人人心情沉重,沒有應他。
過了像整個世紀般漫長的二十分鐘后,古森茫茫多走出屋來。
被警員攔在警戒線外大批聞風而至的記者,手中白光燈攝鏡頓時閃個不停,并潮水般向
古森涌過去提出問古森作了個無可奉告的姿勢,示意馬奇曼等到屋內當迎上眾人時,古森低
聲向馬奇曼道:“點子死了据醫官初步審定,疑犯是窒息至死的,卻找不到他如何令自己窒
息的原因。”
馬奇曼臉上的血色倏地褪個一千二淨,沉聲道:“就像澳洲那趟一樣!”
包括凌渡宇在內,眾人都生出不寒而栗的可怕感覺。
蘭芝离開她的辦公椅子,投入凌渡宇怀里,嬌媚地埋怨道:“你到了哪里去啊?今早睜
開眼睛你就失蹤了。”
凌渡宇微笑道:“約了金統那家伙,咦!你准備去哪里?”
蘭芝見他目光落在擱在一旁長几上的公事包和簡單的行李,熱切地道:“我要到里約熱
內盧簽一分重要的合同,并誠心邀請你和我一起去,簽約后所有時間就是我們的了!公司的
飛机正在候命出發。”
凌渡宇想起卓楚媛,皺眉道:“我要先給金統一個電話才行。”
當他撥通了電話后,金統在那邊大嚷道:“快來!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楚媛在我這里
。”
凌渡宇精神一振迎上蘭芝失望得想哭的玉容,抱歉道:“恐怕我不能陪你去了。”
凌渡宇看著卓楚媛,失聲道:“什么?”
臉容肅穆的卓楚媛沉聲道:“幻石不見了。前日清晨,博物館啟門時,發覺通往地庫的
門打了開來,而幻石則和其中一個叫喬本拉的守衛同時失蹤,到現在仍未找到他的蹤影。”
金統臉無人色地倒抽一口涼气道:“是否那些家伙又來作祟呢?”
凌渡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只要想起那批埋在某處層中跟人類想象的魔鬼同一模樣、時
常等候回來重新這世界的可怕生物,他就猶有余悸。
它們曾經是地球的霸主,但轉瞬就給一場全球性的災難掩埋在地底深處,唯一能使它們
保持對外界接触的,是這塊秘不可測的幻石。
當年考古學家得到了幻石,還以為可借此來進窺史另一文明的奧秘,卻闖出了彌天大禍
。
后來凌渡宇費盡千辛万苦,才把幻石尋回,物歸原主,交回開羅博物館,利用金宇塔的
神奇力量把它鎮壓在地里,想不到幻石又失蹤了。
事見拙作《月魔》)凌渡宇頭皮發麻道:“這喬本拉是怎樣的人?”
卓楚媛正伸手翻看金統辦公桌上的日歷,答道:“他干那份看更工作只有三個月,事后
追查時,才發覺他完全沒有朋友和親人,且移居開羅只有半年時間,他的証件更是偽造的,
教人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根查。”
凌渡宇愕然道:“這确是非常奇怪,月魔只能通過幻控制人類。而這個人极可能是給控
制了心神,才會作出這种事來。但那怎么可能呢?因為幻石在此前一直存在地庫里。”
卓楚媛道:“這正是我由開羅赶回來的原因,知道有關月魔真相的人可以數得出有多少
人。連開羅博物館館長都被我們瞞著,所以我要首先查清楚究竟誰翻閱過存在國際刑警紐約
分部机密檔案里有關此事的報告。”
凌渡宇道:“結果如何?”
金統將一疊整齊的檔案文件重重擲到台上,臉寒如冰道:“文件失蹤了,而据紀錄,它
只有一個人看過,這人叫白度年,是美國人,曾在聯邦調查局當了十多年情報分析專家,是
這方面首屈一指的人材。到了我們這里后,亦是這方面的第一把交椅人物,八個月前才辭職
不干。今年應是四十二歲,這里有他的照片,他旁邊那個正是小弟本人。”
凌渡宇接過照片一看,差點還以為見到的是華倫比提這個荷李活花花公子。
相中人衣著入時,風度瀟洒,那雙嵌在英俊臉容上敲眼睛似是永遠帶著种曖昧的笑意。
他沉聲道:“找到他的行蹤嗎?”
卓楚媛狠聲道:“我們查過移民局的出入境紀錄,半年前他去了以色列的台拉維夫,之
后就從沒有人听過他的柞息。”
凌渡宇抓頭道:“這樣一個人看上去只會歡喜嫖、賭玩、樂。他會千方百計去偷一塊能
把魔鬼從地獄釋放出來的石頭嗎?”
金統拍台怒道:“定是這賊子,我到天腳底也要把他追回來。”
卓楚媛嘆道:“台拉維夫尚有十二天就月圓了。不用我提醒兩位,也該明白幻石在月圓
之夜是特別具有威力的,所以我們必須在他走到天腳底之前,把幻石從他手上取回來。”
金統和凌渡宇你眼望我眼時,敲門聲響。
前者不耐煩地道:“進來!”
來者是國際刑警的偵緝主任伊利斯,年在三十二、三間,美籍猶大人,架著圓形的金絲
眼鏡,模樣既斯文秀气,又有點滑稽,是學究型的俊彥。
。
他將自己攤在遠离三人的靠牆沙發上,苦笑道:“白度年是個瘋子!”
金統冷冷道:“這個早肯定啦。”
伊利斯揮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他是個真的瘋子,曾經殺人,后來從精神
病院的高度設防囚室,以現在仍沒有人能明白的方式逃了出來,然后頂替了白度年的身份,
拿著他的文憑混進了聯邦調查局當專家,他的真名宇是龐度•魯南,被捕前殺了三個人。”
金統等立時瞠目結舌。
卓楚媛失聲道:“這是沒有可能的,聯邦調查局若不清楚他的祖宗十八代,以至指模、
病患牙齒紀錄,甚至乎基因測定,絕不會上他坐上這么重要的位置。”
伊利斯道:“我剛才借電話查問有關白度年的事,豈知接線生立即給我駁到副局長的辦
公室,副局長他老人家說要立即見我。當我抵達時,正副局長均是座上客,其他更有各部門
的首腦,你們可想像這是多么嚴重的一件事。”
凌渡宇道:“他們怎樣解釋?”
伊利斯道:“沒人肯作任何解釋。他們即席要求知道CA九O九號檔案的內容。這個我
當然編不出故事來,皆因我手指碰也未碰過那絕密檔案。所以才要回來和你們商量,或者我
們可以用此來交換有關這瘋子的資料。”
卓楚媛苦笑道:“我不想累他們由現在開始睡不著覺。”
金統皺眉道:“但若他們知道事件的嚴重性,合作起來的成功机會大大增加。”
凌渡宇插口道:“我認為愈少人知道愈好。這故事若泄露了出去,給公眾知道時,會惹
起現階縣完全沒法想象的可怕后果。”
金統啞口無言。
試想假若報章的頭條登上例如:“圣經的魔鬼已被証實存在,它們就在我們腳底下某處
,等待回來統治世界”詞如此類的煽情標題,會引起什么連鎖反應呢?
當然大部分人會嗤之以鼻,然后又縮回他們偏執自的龜殼避難所里,但肯定會有人借題
發揮,或成立极端織,以對抗、崇拜或模仿的各种形式作出反應。
雖說聯邦調查局諸君都是慣于守口如瓶的人,但由于此事牽涉到來自本能對邪魔的天生
恐懼,天才曉得真正的情況會發展到哪一個地步?
伊利斯大訝道:“究竟那是什么一回事?現在連我都很想知道了。”
金統嘆道:“好奇心是推動人類文明的原動力,但也可以害得你睡不安寢,小子你設法
拖住調查局那班老頭子,我會暗底下找我在那里的老朋友探听口風。”
他又轉向凌渡宇道:“你也該和閣下在台拉維夫的老朋友談談了。”
伊利斯愕然以對時,凌渡宇想起夏能准將,點頭答應。
卓楚媛盈盈起立,柔聲道:“我很累哩!凌先生送我回去吧!”
凌渡宇与金統交換了個苦澀的笑容后,無奈下追著玉人的香背去了。
他們的車子在交通燈前停下。
卓楚媛凝望前方,秀眸里卻是空空洞洞的,輕輕道“我很害怕!”
凌渡宇將臉孔埋在駕駛盤的手背間,呻吟道:“我也名怕得要命。”
卓楚媛幽幽道:“我們是否走了霉運呢?這么關乎到人類存亡的責任竟落到我們肩膊上
去。噢!轉燈了。”
凌渡宇松開煞掣,車子開出,轉入五十二街。
車窗外的世界一切如常,顯現著這商業大都會繁忙白脈博。
街上人車爭道,路人匆匆而過,每一個人都像赶著要到某一地方似的。
凌渡宇將車子駛進大廈的停車場,依卓楚媛指示在她的私家車位停下。
卓楚媛冷冷道:“你不打算陪我上去嗎?”
凌渡宇心中一痛,軟弱地道:“你需要好好休息一會今晚我來接你去吃晚飯吧!好嗎?
”
卓楚媛搖頭道:“不!我沒有閑情去吃飯,你沒空就自便吧!”
言罷推門走了進去。
凌渡宇嘆了一口气,追著她進入升降机。
卓楚媛“噗哧”一笑,露出今天以來第一個笑容,香肩挨貼凌渡宇的肩頭,得意地道:
“你若再像防瘟疫般防人家,我就一槍把你了結,然后再殉情自殺。”
凌渡宇苦著臉道:“別忘了你已是有夫之婦哩!”
卓楚媛露出古怪的神色,抿嘴哼道:“我不理!我要你像以前那樣体貼和哄人家,不時
說些俏皮話。”
升降机門中分而開。
凌渡宇猛地伸手抓著卓楚媛的玉臂,把她拉得退了回來,神色凝重道:“還記得那兩趟
襲擊我的女刺客嗎?”
升降机門閉上,往下降去。
卓楚媛一震道:“你的意思是……”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點頭道:“當時我曾很奇怪為何她可以如此熟悉我們的關系,又能
模仿你至可瞞過我的地步,但若此事与龐度•魯南有關,那這些事都可有合理的解釋了。”
卓楚媛變色道:“若實情如此,那就將使人更感扑朔迷离,難以明白。”
升降机門張開。
兩名高大的金發男子正在門外等候,四只手全插在外衣的袋子里。
八目交投,雙方均感愕然。
卓楚媛第一時間掏出槍來。
兩人同時舉手,其中一人嚷道“是聯邦調查局的。”
卓楚媛目寒如冰,喝道:“為何要鬼鬼祟祟的跟蹤,証件放在哪個袋里?”
男子說了后,凌渡宇從他外衣的右內袋把証件取出,對照了相片后,笑道:“克西先生
,你好嗎?”
兩人放下手來,另一人自我介紹道:“我叫謝夫!”
著向卓楚媛欣然道:“卓主任拔槍的姿勢又快又好看。凌渡宇仍用手擋著机門的電眼,
道:“進來嗎?”
兩人有點尷尬地步入升降机內,克西把反起的衣領放下,搓手道:“今年紐約的冬天真
冷,世界愈來愈反常。”
謝夫瞧瞧樓層顯示的數字,問道:“兩位是否常以手法看看有沒有被人跟蹤呢。”
凌渡宇和卓楚媛對視而笑,心中都涌起某种奇异覺,慌忙各自移開目光,頗有消受不起
的情況。
克西道:“兩位該知道我們是為白度年的事而來的。”
謝夫語气誠懇地道:“希望我們能衷誠合作。這件事最重要是保密,若泄漏了出去,我
們的頂怕要回鄉下牧羊了。”
凌渡宇領先步出敞開的机門,嘆了一口气,有苦難言。
四人來到卓楚媛自置的華宅門前,凌渡宇忽地張著欲要啟門的卓楚媛,道:“那瘋子自
然知道你卓楚媛在這里的,若他在這里做下手腳,會是什么后果呢?”
克西笑道:“這是否你們中國人說的杯弓蛇影?現在整個聯邦調查局都在找他,任他天
大膽子,都不敢留在美國。”
卓楚媛道:“他沒有殺死我的理由吧?”
凌渡宇搖頭道:“他也沒有殺死我的理由。但假如那女刺客和他有關……”
克西皺眉道:“什么女刺客?”
謝夫瞅了長廊其他三道閉上的宅門,提醒道:“這處并不适合說話,入屋再說吧!”
凌渡宇沉聲道:“不要怪我多疑,我總覺得這道門有點不妥,說不定會裝了炸藥一類的
東西。”
卓楚媛嚇了一跳,挽著凌渡宇退回升降机門處,道:“移開點安全些,讓我找金統派人
來檢查清楚吧。”
克西和謝夫不耐煩地迫在他們身后,前者道:“為了節省時間,不若回我們處詳談好嗎
?”
凌渡宇搖頭道:“不!這件事相當重要,假設有人想殺卓主任,那就証明了有人想殺死
任何知悉秘密檔案內容者,這會是很有用的一條線索。”
克西一拍額頭道:“我差點忘了有可測探炸藥的儀器在身上。”
他伸手探入袋里,掏出來的赫然是枝裝了滅音器的大口徑手槍。
謝夫同時拔出槍械,向二人喝道:“舉手!”
凌渡宇和卓楚媛大感意外,只好如命舉手。
謝夫熟練地取去卓楚媛的佩槍,又搜查凌渡宇,肯定二人沒有武器時,才走到兩人身后
去。
克西立時換了個臉孔,獰笑道:“你們是怎么發覺我們是冒充的。哼!不過說謊都不慌
,連大門裝了炸藥都敢說出來,凌先生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凌渡宇沒好气道:“你們是誰?”
克西冷哼道:“和你們一樣,是給白度年騙了的人,我們將會不惜代价,把這坏蛋抓回
來。”
謝夫提醒道:“入屋再說。”
克西伸手向卓楚媛要了門匙,匆匆移到門旁。
謝夫以槍管頂在凌渡宇背脊處,喝道:“滾過去!”
門匙插進門鎖里,“得”的一聲,門鎖開了。
克西笑道:“什么炸彈,真好笑1”伸手往門把一按。
“轟!”
整度門連著四周的牆壁爆起火光,噴射開來,一時地動天搖。
在啟門的同一時間,凌渡宇摟著卓楚媛滾到靠門另邊的牆角處,把她壓在身体下。
猛烈的气流,沖得兩人往外滾開,沙石触著身体,更是劇痛難當。
塵屑漫空下,走廊成了廢墟般的劫后景象。
凌渡宇扶著卓楚媛站起來看時,克西變成了難以辨認与木碎磚石混在一起的殘肢斷体,
而謝夫則仰躺在走廊另一端,半邊腦袋給激濺的磚石削去了。
兩人強忍痛楚,四目交投。
全身沾滿塵屑的卓楚媛猛地扑入凌渡宇怀內,死命摟緊他的熊腰,嬌軀傳來一陣接一陣
的抖顫。
凌渡宇卻像給爆炸轟醒了過來般,清楚知道自己因月魔的事心神大亂,所以精神遠不如
平常的精靈活潑,腦筋更不夠清晰。
否則早應從兩人只懂稱呼那瘋子作白度年,便該推出這兩人是冒牌貨。
回頭朝爆炸處望去,卓楚媛的家門變成了個丑惡的大洞,走廊的其他地方雖留下可怖燒
灼的過的遺痕,卻只是表面的損毀。
由此可見布局者乃是用炸藥的高手,目的只在于殺死卓楚媛。
但對方怎能如此精确把握卓楚媛的行蹤呢?
又為何要殺她?
凌渡宇心中不由涌起寒意,用力把怀內的動人胴体摟個結實。
第三章新黑手党
金統赶到爆炸現場時,凌渡宇和卓楚媛正被紐約警方分隔開來問話落口供。
陪同金統一起來的是個极具威嚴的中年男子,身材年紀与金統相若,唇上留著濃密的胡
子,全名叫里察•高朋。
他与警方的指揮官談了近半個小時,又交換了文件,才領兩人避開空群而至的記者,從
后門离開現場,登上一輛有先進偵測設備、仿似一問流動辦公室的旅行車。
車廂內除他們外再無其他人,駕駛的司机則被鋼板隔開車子開出。
四人在舒适的沙發坐下后,金統道:“里察是我在聯邦調查局的老朋友,是個可以絕對
信賴的家伙。今趟龐度•魯南的事,交由他全權負責,他可以動用聯局的所有人力物力,去
完成任務。”
里察微笑道:“凌先生是我衷心仰慕的人,能与閣下合作,實是本人無比的光榮。”
金統笑罵道:“不要打官腔好嗎?”
凌渡宇點頭道:“若你能保証我們間的談話不作任何錄音,事后除你和聯局局長外沒有
任何人會知道此事,我就可作一個開心見誠的交流。”
他接著向卓楚媛苦笑道:“希望你能諒解。我們實在太需要龐度的一切有關資料,而且
一旦我遇害,至少有其他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卓楚媛芳心猛顫,她尚是首趟見到凌渡宇對一件事此沒有把握,遂微微點頭。
里察沉吟半晌。
這流動辦公室顯然有非常完善的隔音設備,外面的聲音一點都傳不進來,沒人說話時,
呼吸聲相互可聞。
里察向三人告罪一聲,到了另一端的小密室內打電話。
金統關心道:“你們沒事吧?要不要到醫院驗傷,那個家伙是什么人?”
卓楚媛嘆道:“龐度•魯南假設真是瘋子,就是個最聰明的瘋子。照我看他一直干著出
賣情報的勾當,同時又把對方出賣。這兩個該是被出賣方面來找他算舊賬的殺手。”
里察回來了,坐下肅容道:“局長基本上答應了。不過他卻不能向總統先生撤謊,所以
現正向總統請示,很快會有答案。”
凌渡宇對他信心大增,心想這果然是個可信賴的人。
里察道:“在有那方面消息之前,我們不妨閑聊兩句。凌先生認為炸藥是誰裝的呢?目
的又為了什么?”
凌渡宇嘆了一口气道:“照理該是龐度•魯南的同党,動机是要把所有知悉CA九0九
檔案的人全部滅口,以進行某种惊人的陰謀。但他為何要這樣做?他先后到聯邦調查局和國
際刑警工作是否只為了這件事,則很難令人理解。”
電話鈴響,里察赶去接听。
金統沉聲道:“幸好那瘋子不知道我也清楚CA九0九的秘密,否則恐怕我早給他干掉
了。”
卓楚媛道:“渡宇該是他的主要目標,我只是陪客,難道他真是為月魔工作的人嗎?”
凌渡宇搖頭道:“這不合乎情理,月魔只能通過幻石去控制人類,而龐度•魯南該從沒
有接触過幻石,此事确耐人尋味。”
金統噓出一口涼气道:“但幻石現正在他手上。”
三人交換了個眼色,均看出對方心內的懼意。
月魔若能返抵地面,整個人類建立起來的文明,說不定會毀于一夕之間。
里察回來了,低聲道:“一切沒有問題,局長要親自和諸位面談。”
里察坐下后道:“趁尚有點時間,不若讓我來介紹一下這個神通廣大的瘋子吧!”
金統問道:“你們怎么會給他騙得這么慘呢?”
里察苦笑道:“到現在我們仍不能明白。但肯定他曾經過超越現今水平的改換身份手術
,至少指紋与真正的白度年完全吻合,樣貌更不用說了,且由于他越獄后一直頂替白度年的
身份,我們根本無從比較真偽。”
卓楚媛道:“白度年難道沒有親人朋友嗎?總有點蛛絲馬跡可尋吧?”
里察嘆道:“白度年是個孤儿,自幼沉默寡言,但天分极高,在耶魯大學以一級榮譽生
畢業,里度該是在此時就頂替了他,繼續攻讀政治和電訊學,還得了兩個博士學位,在這些
方面他是第一流的人材。”
凌渡宇道:“但后來他卻變了個花花公子式的人物,你們是怎樣發覺他的偽裝呢?”
里察泛起古怪的神情,頹然道:“最近我們誤打誤撞發現他可能牽涉入一個國際販毒集
團的活動,搜索他的家時,竟發現了刻有龐度•魯南和他在精神病院時編號的手煉,才動了
疑心。于是再比對龐度的紀錄和白度年的大學保健紀錄,才從牙齒、視网神經及基因等証實
了假冒的事,剛巧你們來查詢他的身份,說他取走了重要的高机密檔案。嘿!事情就是這樣
了!”
卓楚媛皺眉道:“龐度的背景如何?他究竟犯了什么事?”
里察嘆道:“這是另一個謎團,他本出身于高尚的家庭,父母都是麻省的律師,不過在
他八歲時便离异,龐度跟了父親。离婚后,父親開始酗酒,以致事業一落千丈。龐度十五歲
時,父親因醉酒駕駛橫死。不久后,龐度便逃离收養他的家庭,四處流浪,据說曾參加過一
些秘密的宗教組織。”
里察頓了頓續道:“認識他的人都說:表面看來他一切正常,且聰明絕頂,雖不喜上學
,但卻很勤于自修看書,樣子還挺帥的,頗受女人歡迎,不過他的眼神很多時會然不聚焦似
的,大聲喚他也听不見,對生命抱有非常悲觀的看法。什么事都不想做,似乎最大的樂趣就
是四處閑蕩。”
金統道:“他是怎么開始殺人的?”
里察深吸一口气道:“這是沒有人能明白的事,有一天租屋給他的房東因他欠了三個月
租,那房東亦非善男信女是幫會的人物,便闖入他屋內找他算賬,無意撞破了他正在解剖一
個受害者的殘肢,被捕后,他一句話也不肯說。”
里察又轉向金統道:“我們的老朋友馬奇曼博士正是判定他患了嚴重精神分裂症的主診
醫生。”
凌渡宇和金統愕然相對,心中都泛起奇异的滋味。
車速減緩。
里察揭開窗帘,低聲道:“到了!現在該輪到諸位說故事哩!”
到夜幕低垂,三人才筋疲力盡地回到金統在曼克頓的住所。
三人立即各忙各的。
“咯!咯!咯!”
凌渡宇剛挂起電話,金統捧著弄好的三文治、奶茶推門進來,順口問道:“找到夏能嗎
?這小子最近好像升了官。”
凌渡宇搖頭道:“尚未找到他,但留下了名宇電話,他該會第一時間覆我。”
金統坐到他旁邊,將飲品食物放到几上,壓低聲音道:楚媛似乎和她那親愛的在吵架。
“凌渡宇苦澀地道:“我們當作不知道好了。人家夫妻間的事,外人不應插手。”
金統嘆道:“你怎算外人呢?楚媛仍是那么愛你,結婚只是一种逃避的實驗,看來并不
太成功。”
凌渡宇正容道:“我尊重她的選擇,事情就是這么多了。唉!你該知我不會是個理想的
丈夫。”
金統沉吟道:“或者這正是你最吸引女人的地方,丈夫怎及得上情人?”
凌渡宇岔開話題道:“你看過龐度的檔案嗎?馬奇曼怎樣寫他呢?”
金統苦笑道:“枕頭般厚的檔案,沒几天工夫怎看得完,最糟是迪臣原來剛飛往澳洲,
現在該仍在三万尺的天空中,嘿!你說昨晚那兩宗謀殺案,与龐度會否有關連呢該不會吧?
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
凌渡宇點頭同意,問道:“有克西和謝夫的進一步資料嗎?”
金統道:“你听過‘教皇’史薩尊嗎?”
凌渡宇動容道:“是否美國十大家族委員會的秘書長?”
金統苦惱道:“正是這心狠手辣的人,他是新一代黑手党最厲害的人物,本是意大利那
不勒斯一個古老黑手党室族的重要頭目,曾因殺人入獄,卻給他結識了更多的犯罪伙伴,組
織成‘新黑手党’,成員達五千多人,包括各階層的人士,甚至他媽的市長、商人、律師、
傳媒界名人、警察、軍隊,甚至乎神父、修女,你想不出來的也在其中。只不過短短七年,
已知史薩尊家族的犯罪材料便寫滿八千多頁紙。”
凌渡宇道:“我也听過他的事,這家伙最初是走私香煙發了橫財,后來逃到美國,進行
搶劫綁架、開設妓院賭場,再利用賺來的錢,組成大規模國際毒品走私网,据說西西里的制
毒工場,有一半是由他操縱的。”
金統嘆道:“他最聰明處是懂得把黑手党現代化,無孔不入的作經濟滲透,照大略估計
,單是他的合法企業,每年就可為他帶來超過二百億美元的利潤,甚至可左右股票市場、批
發零售价格,或操縱總統的競選,梟風比起他來,只像個小學生。”
凌渡宇問道:“克西和謝夫是他手下嗎?”
金統苦惱道:“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卻非意大利人。現在几可肯定龐度一直有和他們勾
結,而聯邦調查局或我們里仍應有新黑手党的內鬼,否則他們怎會追到你和楚媛這條線上來
呢?”
“咯!”
卓楚媛神色如常出現在房門處,柔聲道:“可以進來嗎?”
金統拍拍兩人間的空位道:“美人儿請坐。”
卓楚媛卻在他們對面的沙發坐下,淡淡道:“我剛向總秘書長匯報了情況,他連聲音都
顫了,現時仍很難評估龐度會帶給我們國際刑警的損害有多嚴重。”
國際刑警是由四個執行机构組成,就是最高委員會,執行委員會,國家中央局和總秘書
處。
前兩個委員會是由百多個成員國的代表組成,職能是定期開會研究決定組織的方針的工
作。
國家中央局則是由各成員國指定以之与國際刑警聯系的該國机构。
而真正負起主要事務的是總秘書處,金統和卓楚媛均是總秘書處的高層人員。
基本上,國際刑警是從事訊息的傳遞和協調各國警方的任務,舉凡牽涉到一個國家以上
的搶劫、販毒、偽貨幣偽文件或商業詐騙,都在它的職責范圍內。
總秘書處儲存有各國刑事犯罪者的資料,包括指紋、身份背景、同謀、犯罪類型、時地
等檔案紀錄,以供各成廳國在有需要時查詢。
當成員國根据資料作出調查后,會把進展匯報予總秘書處,然后總秘書處會有專人把這
些資料情報作出比較、分析、鑒定,再反饋回予成員國,如此周而复始,直到這起國際性案
件給破獲為止。
最要命是化身白度年的龐度•魯南,正是負責這重要的位置。
換句話說,他掌握了國際刑警最主要動脈,一旦泄漏給有關黑幫,其嚴重性可想而知。
“像史薩尊那种國際毒販,著把握了各國對反販毒的布置和措施,自然知所趨避,又或
清楚知悉該殺害或收買那些關鍵的人員。電話鈴聲響起。金統取起電話,听了半晌,喜叫道
:“找到了?”
接著他又沉下臉來,最后默默挂線,沉聲道:“找到偷去幻石那叫喬本拉的尸身,他是
無端窒息至死的,還差兩步就跳進煉鋼厂一個高熱的熔爐去。”
第四章誤中副車
軍用運輸机升离跑道,沖天而起,不片晌到了層云之上,穩定飛行。
凌渡宇瞥了正若有所思的卓楚媛一眼,望往窗外。
月魔是否真的從“地獄”回來了呢?
它們是深藏在人類潛意識內最本能的恐懼,代表著文明的陰暗面。
若照凌渡宇自己的理解和經驗,全人類本是一個不能分割的生命体,自宇宙開始就已存
在(事見敝作《上帝之謎》)。
就像-個大海,是由以億億計的水滴組成這生命的大海通過了遙闊超時空的太空旅程,
來到這層次的宇宙,大海分解成無數的水滴,每水滴一個獨立的生命,然后這大海上帝,生
命之源,生命之母,通過自己所生出來的“子女”,去經驗這層次宇宙的經驗,生老病死、
悲歡离合、賢愚不肖,到最后成長了的水點重歸于它,再成為一個整体。
這“上帝”是一种宇宙里的純生命体,一种絕對的精神存在。
只有精神才是生命的本質。
肉体代表的是這种精神体和物質的結合,沒有生命的肉体只是死物。
佛說的“覺悟”,那穌說的“我們都是上帝的子女,死后將重歸天父”老子的“有物渾
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運行而不殆”,指的無非都是大海和小水滴的關系
,那是一种純精神性的現實,玄妙非常。
只有在我們至深的夢里,我們才有机會感覺到那大海的偉大。
可是在那最深的夢里,我們仍感覺到那可怕邪惡的存在。
這層次的宇宙有种奇异的陰陽性,正反善惡都是這种陰陽特性的具体表現。
怕連這生命之母本身也不知道這种特性,當它分出生命的水滴時,其中部分變成了邪惡
的月魔,一种在精神上比人類強橫百倍的可怕生命。
月魔明白到如若死亡,它們就要重歸那生命的大海,形神俱滅。
于是學懂吸取反射陽光的月能,變成長生不死,想鬧“獨立”。
它們是“自私”的小水滴,不想被大海溶解了它們的生命“烙印”。
于是大海反擊了,引發了地球天翻地覆的大災禍,改變地軸,將月魔深藏到地底里,隔
斷了它們与月能的接触。
只有通過那塊僅存地面的幻石,月魔才能間接去吸收月能,舍此再無他途。
至于為何龐度•魯南像被月魔控制了似的,處心積慮去偷取幻石,而又有人接二連三离
奇地在犯案后窒息至死是沒人能明白的奇事。
唯一的解釋就是月魔根本不用通過幻石,就可從地底控制一些体能特別軟弱,又或患有
精神病的人。
但既是如此;龐度•魯南根本不用千辛万苦地先后托入聯邦調查局和國際刑警,查探月
魔的秘密。
另一個可能性是月魔只是在龐度•魯南偷閱檔案時給無意發現,由于這人一向邪門,所
以自動獻身地找他的主子撒旦去也。
今趟他要親赴開羅,就是要看看喬本拉的死狀,是否与死于大前晚那連環殺手是同一模
樣,又或与當年被月魔以精神力謀殺的謝教授的死狀相同,此事至關重要。
卓楚媛的聲音在對面寬敞的座位響起道:“你在想什么?”
凌渡宇剛想起正是月魔一事使他認識卓楚媛,由相戀以至乎今日的黯然分手,百感交集
下,沉聲道:“我想起第一趟見到你的情景,你當時是拿我作罪犯般看待。”
卓楚媛不知為何心情頗佳,“噗哧”笑了起來,橫他一眼道:“不要夸張,不過你擺出
來的色狼形象,當時确頗令人討厭。”
陪同他們一起乘搭這趟由聯邦調查局安排的軍机到開羅的里察,這時捧著兩杯咖啡由駕
駛艙那邊走過來,送到兩人手上,笑道:“在這里一切都要自己動手,待會的早餐由我負責
弄吧!”
說完又轉了回去。
凌渡宇看著咖啡冒出的熱气,柔聲道:“你昨晚沒有睡過,趁現在好好休息吧!待我去
找張毛毯給你,好嗎?”
卓楚媛不悅道:“怕和我說起舊事嗎?”
凌渡宇抬頭瞧著她,苦笑道:“我的卓主任,你知否自己在玩火嗎?”
卓楚媛沒好气地道:“難道所有結了婚的人,都該生人勿近嗎?現在我又不是拿刀子迫
你和我上床,該死的沒膽鬼!”
凌渡宇無言以對,幸好里察拿著自己的咖啡回來了,坐到凌渡宇身旁,問道:“到過開
羅嗎?”
卓楚媛气鼓鼓地搶答道:“你該問到過開羅多少趟,答案是記不起了。”
接著狠狠瞪了凌渡宇一眼,別過俏面瞧往窗外。
里察看著兩人,首次感到兩人間微妙的關系,呵呵笑道:“是我糊涂,提起埃及,自然
使人想到金字塔,特別雋那座被譽為‘世界七大奇跡’位于尼羅河西岸古薩附近的大金字塔
,确是使人嘆為觀止。類似金宇塔的建筑在蘇丹、埃塞俄比亞、希腊、印度都有,但卻遠及
不上埃及金字塔的宏偉壯麗。”
凌渡宇哪有閑聊的心情,問道:“可知史薩尊對兩個手下慘死有什么反應?”
里察嘆道:“若我們連他有什么反應都知道,早把他關進籠子里。這人最可怕處就是韌
力和耐性,往往在對手失去了戒心時,才予對手致命一擊,令反對他的人永不能翻身。”
凌渡宇問道:“他年紀有多大?”
里察答道:“四十至五十之間,長得比一般人矮小,行蹤飄忽,是黑手党家族里最神秘
的人物。他要做的事,從不會中途放棄,更不肯妥協,兩位成了他追尋白度年的線索,可要
小心點。”
凌渡宇暗忖本人怕過誰來,唯一怕的,就只是得到幻石的月魔。
上趟月魔敗得頗為冤枉,若今次卷土重來,就不會那么好相与了。
埃及的首都開羅,不單是非洲最大的城市,也是阿拉伯和回教國家中最宏偉的城市,文
物薈萃,是世界四大古文明國之一的發源地。
這偉大的城市位于尼羅河三角洲的頂點,北距地中海二百公里,亞歷山大為其外港,人
口約一千万。
喬本拉暴斃的煉鋼厂位于開羅南面二十五公里一個喚赫勒万的重工業區,鋼鐵、石油、
化工、机器、汽車等現代化工厂林立區內。
直到下机,卓楚媛再沒有和凌渡宇說過半句話,令气氛頗為尷尬。
來接他們的是埃及警方負責對外事務的區總警司莫達林,一個膚色黝黑,眉濃眼深的虔
誠回教徒,態度親切熱情,個子矮胖,大約四十歲上下,与卓楚媛頗為捻熟。
里察并沒有表露他的真正身份,只充作紐約警方的探員,而凌渡宇則挂上國際刑警合約
顧問的名銜。
莫達林對美國軍方以專机將他們第一時間送來大感訝异,不過并不因此而緊張,還想安
排他們先作觀光,到明天才往赫勒万去,后來在卓楚媛堅持下,才去了召喚直升机。
三人坐在貴賓室等候時,看看外面苦毒的陽光下刮著沙漠吹來的風沙,都似有到了另一
個星球的感覺。
卓楚媛去了打電話給金統問最新的消息時,里察向凌渡宇道:“埃及人就是這樣,永遠
悠悠閑閑,天塌下來都不著緊,上班的時間最短,午后三時就找不到人,撞上齋戒日,就更
糟糕。”
凌渡宇笑道:“千万別在回教徒前批評有關他們宗教的任何事,否則我要陪你一起被遞
解出境。”
里察搖頭道:“我仍是不理解,這樣一個每年要靠進口十多億美元食物的地方,人們都
不懂勤力點。”
凌渡宇趁机問道:“你和馬奇曼相熟嗎?”
里察道:“我們是大學同學,不時會有聯系。他的運气很差,十二年前他的新婚妻子被
他的一個病人冷血殺死,到現在他受的創傷仍未复元。”
凌渡宇呆了半晌,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里察閃過警覺的神色,盯著他道:“你對他像很有興趣的樣子,不是他有什么問題吧?
他在犯罪學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聰明絕頂,更從沒有行差踏錯。听說他現在大力追求學界
最著名的大美人莎朗•姬翠,站在老朋友的立場,我也望他馬到成功。”
•卓楚媛回來了,向凌渡宇冷冷道:“沈翎找你,囑你今晚打電話給他。”
并向他遞上字條。
凌渡宇接過一看,失聲道:“這家伙為何到土耳其去?”
里察當然答不上嘴,卓楚媛卻是故意不睬他,變成了他自說自話。
莫達林回來了,抱歉道:“直升机師去了參加親戚的婚禮,我們只好乘吉普車。”
里察和凌渡宇面面相覷,難道整個開羅只有一個直升机師嗎?
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橫過了長達三十公里在沙漠開建出來的公路,赫勒万終于出
現在前方。
火熱的太陽依依不舍地往下移動,坐在車頭位置的莫達林雖對喬本拉的事一無所知,但
對介紹本國的事卻顯得很落力,這時正口若懸河地以他的蹩腳英語道:“石油、僑匯、旅游
、運河是我們當家的四大收入,賺來的錢就用來發展工業,紡織、食品、建材和化肥,我們
的金銀首飾工業和電影制作非常興盛,后者終有一天會打進你們的荷李活去,哈!”
車內的冷气系統因老得掉了牙的關系,只是聊胜于無,凌渡宇等正給炎陽蒸得昏昏欲睡
,哪還有興趣听他的話和答話。
莫達林見狀呵呵笑道:“待會回開羅時,會有直升机代步,今晚我還要參加法國大使的
宴會,不過三位放心,我安排了人帶三位四處觀光,這里的夜生活挺不錯的!”
車子駛進市內,沿途工厂處處,但看招牌便知大部分都屬外國人投資。
際此下班時間,本該車水馬龍,熙來攘往,可是此時街道上只有几個行人,皆因這里習
慣朝九午三,工人早回家去了。
莫達林指著街端一座灰色的建筑物道:“那就是區警局,旁邊就是醫院,非常方便。”
“軋軋”聲響,一駕直升机越過頭頂,向警局飛去。
莫達林大喜道:“渾蛋這么快就來了,嘿!或者我早一步回去,讓直升机回頭再接三位
。”
凌渡宇等正覺啼笑皆非時,駭人的事發生了。
一道芒虹划破昏沉的天空,由附近不知何時斜沖天上,剎那間命中了直升机。
直升机立刻化作一團火光,在空中解体成無數大小火點,暴雨般洒下來。
眾人均看呆了眼,腦內一片空白。
假若里面的乘客是他們,這時還有命嗎?
“嘎!”
駕駛吉普車的埃警在凌渡宇指示下,經兩次左轉,再來一個右轉,到了一條兩旁盡是化
工原料厂的街上。
“蓬!”
一輛黑色平治跑車撞破左邊其中一座工厂的閘門,沖了出來,在他們車前十多碼外一個
急拐,往前噴射般遠去。
那埃警蠢得將車煞停下來,累得眾人往前撞去。
凌渡宇第一時間掏出佩槍,第一槍轟碎了車窗,接著一肘撞破碎裂了的玻璃,就那樣探
身窗外,把剩下的十一發子彈朝那跑車全部射出去。
“膨!膨!膨!”
跑車兩個后胎中彈泄气,后窗爆裂,跑車失了平衡,撞上行人路,撞上了一座建筑物的
外牆,整輛車四十五度伺斜地再沖前了二百多碼,才翻個四輪朝天。
埃警司机不待吩咐,直駛過去。
車未停止,凌渡宇和里察己跳下車去。
“蓬!”
‘跑車爆炸,烈焰濃煙沖天而起。凌渡宇扑回吉普車,向惊魂未定的莫達林喝道:‘滅
火筒!“莫達林苦起臉道:“沒有!”
凌渡宇望向卓楚媛,知道又失去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里察垂頭喪气地走回來道:“希望車內載的是龐度。魯南就好了。”
滅火車的嗚聲自遠而近,但誰都知道除非來的是能起死回生的神仙,否則絕救不回車內
的凶徒。
第五章第一個夢
那晚法國大使館的盛宴,當然沒有莫達林的份儿。
直升机師和兩個搭便机來的朋友變成了難以辨認的殘骸,殺他們的凶手則活生生被困在
跑車內燒死,整張臉成了焦炭,里察印取了他的指紋,交由埃及警方傳真給金統進行辨認。
跑車原屬一工厂經理,是凶徒順手偷來的。
埃及當局損失了直升机和人員,大力震惊,連總統都通過秘書查詢事情發生的經過。
當卓楚媛去應付從開羅赶來的警察首長時,凌渡宇和里察則去了檢驗喬本拉的尸身。
到了凌晨二時,三人才拖著疲乏的身体,到了一座保安嚴密的政府建筑物內歇息。
三人對坐小客廳里,一時間誰都不想說話。
里察首先打破沉默,嘆道:“這是個陷餅,有人故意殺死喬本拉,同時預料到我們必會
來驗尸。真令人難解,喬本拉一點表面的傷痕都沒有,就是那樣的窒息死了,除非是先把他
迷倒,再以衣物將他口鼻掩,令他缺氧而死。但殺人何須這么大費周章呢?又為何要在一座
保安嚴密的煉鋼厂內進行這种見不得光的事。”
凌渡宇淡淡道:“喬本拉是被一种無形的邪惡力量殺死的,人体的所有運作,無不由中
樞神經控制,只要能干扰神經,便可使人的運作受影響。我便可用催眠術使人寒熱倒置,甚
或以為給人捏緊咽侯,窒息致死,基本上是同一道理。”
卓楚媛打破了与凌渡宇的冷戰,忍不住插口道:“你是說殺他的是月魔,對嗎?”
里察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掃視四周,囁懦道:“不是真有月魔吧?坦白說,到現在我
仍很難相信。”
凌渡宇苦笑道:“我也不愿相信,但看來再沒有更好的譯釋。此事真令人費解。那兩個
連續殺手,都是被同樣的方式殺死。若我們能找到喬本拉的真正身份,說不定會發現他亦是
精神有問題的人,而那邪惡力量只能控制神經病患者,否則它大可輕易干掉我們算了。”
卓楚媛心有余悸道:“幸好我們沒有坐直升机來,否則死的就是我們,但那凶徒怎能如
此清楚我們的行蹤呢?”
里察嘆道:“該是我們局內仍有內鬼,否則教皇就不會使人冒充我們的屬員來騙你們了
。”
凌渡宇長身而起道:“夜了!我還要找個朋友。晚安!”
搭通了沈翎在土耳其的電話后,這家伙在電話的一端呱呱大叫道:“你知否什么叫守時
?遲了這么多才打電話來,害得我還以為你出了事。”
凌渡宇嘆道:“對不起,确是出事了,不過卻不宜在電話內交談,明白嗎?”
沈翎醒悟過來,下意識地壓低聲音道:“是否很棘手?”
凌渡宇沉聲道:“是最棘手的那一种,你在土耳其干什么,不方便說就不要說好了。”
沈翎道:“我剛從阿拉拉特山空手而回,你該明白是什么一回事吧!”
凌渡宇當然明白。
又是諾亞方舟的事。
一九五五年七月,法國探險家那把拉在這山上五千四百四十四米高的冰湖中,發現了一
塊歌斐木,并帶返法國,先后給法國、西班牙、埃及等地的研究所進行考証,証實此木是五
千年前的遺木,与古代那場迫使諾亞建造方舟的洪水發生時間极吻合。
到一九七八年,一名叫愛德華•克勞福德的人再在該山北坡一千三百五十米處,從冰層
和火山灰沉淀層里發現類似船形的物体,克勞福德當時還拍了照片。
沈翎往阿拉伯特山去,自然与他夢寐以求的諾亞方舟有關。
沈翎又道:“嘿!我另外有幫大茶飯,你有沒有興趣?”
凌渡宇呻吟道:“現在我煩得差點要自殺,你自己去風流快活好了。”
沈翎道:“要不要我幫手?”
凌渡宇道:“你就算要幫手,我也不知讓你干什么才好,待我搞清楚點再說吧!”
沈翎默然半晌,道:“風絲雅有找你嗎?這婆娘對你很有興趣,不過她最近搭上了個炙
手可熱的男明星,打得火熱,或者暫時不會來增加你的煩惱。”
凌渡宇道:“我已很多天沒有睡好,現在累得要命,以后大家須保持聯絡,只要找到金
統,就可找到我。”
挂線后,凌渡宇走進浴室里,鏡子反映出他憔悴的臉容,連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使他心力交瘁的不是這几天的奔波勞碌,而是月魔重臨的可怕精神壓力,再加上和卓楚
媛的關系。
最糟是他仍深愛卓楚媛,見到她不快樂,他心中的痛苦,真是提也不想提。
他扭開淋浴蓮蓬頭的開關,抬起臉對蓮蓬頭,讓冰冷的水像利箭般刺在臉上,但心中的
痛苦和煩惱卻是有增無減。
他需要一個漫長的靜坐冥思,使腦筋能完全冷靜下來,去應付月魔這可怕的宿敵。
他穿上浴衣,步出浴室時,敲門聲響,卓楚媛在門外道:“可以進來嗎?”
凌渡宇拉開房門,立時心中一顫。
卓楚媛挨在門框處,仍泛著水光的烏亮秀發垂在香肩,粉藍色的睡袍襟口低開,露出丰
滿雪白的胸肌,正含情脈脈地凝望他,柔聲道:“是我不好,特來向你道歉。”
凌渡宇涌起万縷柔情,又不得不強壓下去,道:“何用道歉,大家都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
卓楚媛俏皮地道:,‘究竟是什么事?人家可不明白呢!“凌渡宇苦惱地摸了摸仍未干
透的頭發,嗅著她芳軀傳來浴后健康芬香的气息,苦笑道:“人疲倦時,很易會鬧情緒的,
睡醒就沒事了。”
卓楚媛嗔怨地白了他一眼,輕輕道:“不打算請人家進去坐坐嗎?”
凌渡宇無奈讓開,卓楚媛露出個胜利的甜笑,舉步人房,像放開了一切般的攤躺在床上
,睡袍的下擺敞了開來,露出一對雪白迷人的修長美腿,盡管最挑剔的人,對這雙美腿亦難
找出任何暇疵。
凌渡宇猶豫半晌,才關上房門,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惊心動魄的美腿,遠遠靠窗坐下,往
外望去。
遠處一座清真寺聳立市中,圓拱頂迎著月色熠熠生輝,神秘而美麗。
沙漠的寒風透窗而入,使人很難相信白天的酷熱,會出現在同一的地方。
卓楚媛舒适地伸個懶腰,悠然道:“找到那燒死在跑車內的凶手的身份了。”
凌渡宇精神大振道:“是龐度嗎?”
卓楚媛拍拍床沿,道:“你坐近點好嗎?我沒气力撐開喉嚨大聲說話,你何時變得膽子
這么小的?”
凌渡宇沒有辦法,移到床旁坐下,背對她有高度誘惑性的王腿,俯頭說:“金統真有效
率,只五、六個小時便核對出凶手的身份。唉!他究竟是誰呢?”
卓楚媛淡淡道:“該說美國中央情報局有效率才對。燒死的人并不是龐度•魯南,而是
一個叫巴色西的國際職業殺手,專受雇于一些國家的情報机關,從事暗殺、爆炸等恐怖活動
。”
凌渡宇立時明白這是哪一類的人。
這是一行冷門的職業,且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故不為公眾所知。
能成為這种殺手者,均非泛泛之輩,不僅軍事技藝高強,還能克苦耐勞,在任何惡劣關
系環境下都能完成任務。
卓楚媛續道:“這德國人巴色西曾被中情局雇用。當年美國和利比亞的惡劣正如火如茶
時,就曾用他在歐邦架了几名利比亞人,以拷問的手段查出對手一些計划。之后還聘他去刺
殺了几個著名的恐怖分子,是第一流的高手。唉!龐度這几年定是刮了不少錢,否則怎請得
動這個人。”
凌渡宇呆了起來,事情愈趨复雜,使他一時啞口無言,好一會才回复過來道:“希望這
事不是和新納粹分子有關才好!”
卓楚媛坐直嬌軀,探手撫摸他的俊臉,怜愛道:“我從未見過你這么心力交瘁的樣子,
不要想這么多了,明天我再告訴你其他事好嗎?”
凌渡宇苦笑道:“還有什么其他的坏消息呢?”
卓楚媛道:“巴色西用來摧毀直升机的并非一般的火箭炮,而是蘇聯最先進的地對空紅
外線微型導彈發射器,只比一挺自動步槍大上一半,這种厲害武器在國際軍火市場上有錢都
買不到。若說這事与俄羅斯的黑幫沒有關系,确令人難以相信。”
凌渡宇頹然道:“不用說了,龐度專責處理情報,對各地黑幫甚或我們的事都了如指掌
。他現在就像魔術師般,把我的敵人串連起來以對付我,但我真不明白,他為何會成了月魔
的奴才。”
卓楚媛嘆道,“這世上各式各樣的人一應具備,歷史上不是一直都存在崇拜撤旦的邪教
嗎?”
凌渡宇道:“但他怎知幻石和月魔的存在?難道他只是意外地發現了那檔案嗎?可是其
他近千份秘密檔案他只碰過十多份,且全是幻石事件發生的年份。”
卓楚媛伸手摟上他的脖子,香唇輕印了他的臉頰一下,柔聲道,“早點睡吧!”
凌渡宇有點茫然地看著她時,這無比動人的超級美女甜甜一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讓
凌渡宇負上通奸的罪名的。”
說罷娜娜的去了。
凌渡宇軟弱地攤在床上。
無論面對如何強頑的敵人,他亦從不會失去信心或气餒,但唯一的例外,或者就是月魔
了。
那根本不是弱小的人類能抵抗的對手。
這想法使他泛起有心無力的感覺。
一陣強烈的勞累襲上凌渡宇心頭,眼皮重如鉛墜,忽地眼前一黑,就像陷進一個夢的漩
渦里,瞬息間失去了對現實的一切意識。
“轟!”
直升机在天空中化作一團烈焰,像電影里的慢鏡頭般徐徐洒下,火點忽然變作以万計的
烏鴉,狐叭怪叫的四散高飛。
工厂則化成廣闊的原野,太陽挂在中空,君臨大地。
凌渡宇望向太陽,只覺有點眩暈,卻沒有絲毫刺目的感覺。
“難道我在造夢嗎?”
凌渡宇這樣自問著。
這意識才進入神經內,一陣天旋地轉,他來到上個奇异的空間里,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
暗,自已卻竭盡全力朝前狂奔,腳踏的似實地又非實地。
奇异的尖嘯在后方某處響起,還有振翼的可怕聲音。
凌渡宇再不知道自己是在造夢,認得那聲音是月魔飛行時的嘯叫,恐懼填滿了他每一個
細胞,只懂拼命飛逃。
忽地一個失足,他仆倒地上。
當他心叫完了時,四周亮起來。
月魔可怕的聲音消失了,他緩緩抬起頭來,發覺自己躺在一條溪流之旁,溪中流動的是
水銀般的奇怪液体,兩岸全是不知名的植物。
它們或者不能被分類作植物,而是介乎礦物与植物兩者間的東西,色彩斑斕,糾纏盤結
,潮濕而帶有奇异的香气。
他驀地被雷聲吸引,循聲望去,遠方有團又濃又重的黑云,正緩緩旋動,無數電光在其
中閃耀,聲勢駭人至极。
凌渡宇看呆了眼睛,心中又問道:“自己是否在造夢呢?”
強光一閃,他的意識又模糊起來。
景物再變。
太陽從烏云閃電的核心處逐漸呈現,眨眼問烏云被驅得一點不剩。
一座金碧輝煌,難以形容,似是神廟的建筑物聳立在一座奇險峻俏的山峰頂端,山峰是
由火紅的岩石形成,本身已是怪誕無倫。
在這似乎超越時空和一切人類經驗的世界里,山峰和神廟在陽光的反射下噴發著無以名
之的光焰。
一個巨大的聲音在凌渡宇心中響起道:“不适合生存的种族,都要被淘汰!”
這聲音不斷重复,到最后天地間都填滿了這可怕的聲音。
“不!”
凌渡宇狂叫一聲,醒了過來,發覺渾身都被冷汗濕透這是什么一回事?
自刻苦修行以來,他從沒有試過類似的噩夢。
一切是如此清晰,就像真實發生的那樣。
第六章妄想偏執
三人步下飛机,金統迎了上來,彼此雖親熱擁抱,但都有不知從何說起的無奈感覺。
聯邦調查局的車子在等候著,三人登車后車子直驅總部,由三人親向局長匯報,到离開
時,夜幕早已低垂。
他們坐在防彈車的后座,与司机隔了一塊鋼板,車前后還有保護的車輛。
凌渡宇微笑道:“他們想二十四小時的保護我們嗎?那我們怎樣辦事呢?”
卓楚媛淡淡道:“還有九天,就是月圓的時候了。”
卓楚媛又轉向坐在中間的金統道:“請替我訂明早往巴黎的机票。”
凌渡宇和金統听得面面相覷,后者忍不住問道:“你回巴黎干嗎?龐度的事你不管了嗎
?”
卓楚媛若無其事道:“怎會不管呢?但現在我們只能呆等,与其浪費時間,不著我先去
辦些私人的事,有消息立即通知我好了。”
兩人听她語气堅決,更清楚她的性格,只好閉口不言。
好半晌后,凌渡宇打破沉默道:“夏能有沒有覆我電話?”
金統道:“沒有!我試過透過一些以色列的朋友找他,但答案都是無可奉告。”
凌渡宇苦笑道:“看來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覺。”
他說到這里,又想起那個可怕的噩夢,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咯!咯!咯!”
凌渡宇惊醒過來,金統推門而入道:“快拿起活筒,夏能覆電話來了。”
凌渡宇坐起身來,竟有點頭重腳輕的暈眩感覺。
“喂!”
夏能的聲音傳來道:“吵醒你嗎?紐約現在應是早上十時半,是否我弄錯了。”
凌渡宇駭然望向床頭的手表,長短針果然指著十時半。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他竟睡了近十二十小時,平常他只要四、五小時的睡眠已足夠,甚至可用打坐代替睡眠
。
金統在床沿坐下,道:“或者是你太累了。”
凌渡宇搖了搖頭,收拾心神向話簡道:“老朋友你這几天到了哪里去?”
夏能笑道:“在電話不适合談這种事吧?”
凌渡宇道:“我明白!唉!我手上有件很辣手的事,可以這么說,我要在下一個月圓前
,找到另一個紅狐。”
以夏能的鎮定功夫,仍忍不住失聲道:“什么?”
夏能當年正是因幻石而与凌渡宇打上交道的。
紅狐本是以色列情報机關苦心栽培出來的間諜,化身為揮金如土的花花公子,暗里卻為
以色列人辦事。
后來他受幻石吸引,違命盜取了幻石,惹得夏能跨國追殺,到紅狐炸毀民航机,以色列
怕給牽連在內,才命夏能放棄追殺行動。
而夏能則把有關紅狐的事透露予凌渡宇知曉,更請求他殺死紅狐。
他們的交情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所以凌渡宇點出了正要追捕另一個紅狐,夏能立即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凌渡宇沉聲道:“這人叫龐度•魯南,兩天前在開羅附近被擊落的一架直升机,极可能
就是他指使下做的,凶手當場被殺,是個叫巴色西的職業殺手,還有其他資料,只要你答應
幫忙,立即奉上。”
夏能沉重的呼吸了几下,道:“那東西是否落到他手上?”
凌渡宇道:“是的!”
那東西當然是指幻石。
夏能回复冷靜道:“我等你進一步的資料。”
言罷挂了線。
金統瞧著正發呆的凌渡宇,低聲道:“楚媛六時半便离開了,走前來看過你見你睡得像
頭死豬般,不敢吵醒你。唉!看來她對你……嘿……”
凌渡宇大力搖了搖頭,好像想把什么搖掉似的,然后把臉埋在兩掌中道:“昨晚很奇怪
,整晚我都介乎熟睡与清醒之間似的,好像……好像有某种可怕的力量吸懾著我。”
金統色變道:“不是月魔未到月圓就出來作祟吧?”
凌渡宇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金統道:“你的臉色确有點難看,怎么樣?要不要休息一天。”
凌渡宇苦笑道:“不休息,有什么事可以做的?”
金統道:“馬奇曼回來了,很想見你。”
凌渡宇精神一振道:“我要立刻見他,而你則把所有資料,以最保密的方法送到夏能手
上。”
金統喝道:“那還不快點滾起來,出門時小心點,聯邦調查局表面上已乖乖的撤走了所
有保鏢,現在你只能靠自己了!”
馬奇曼把凌渡宇迎入辦公室后,奉上香茗道:“這是最好的龍井,是一位中國朋友送的
。”
凌渡宇在他辦公桌旁的椅子坐下,馬奇曼則捧著熱茶緩緩踱步。
辦公廳向南處有個大玻璃窗,令室內光線明亮,空气通暢,另一邊是高可及頂的十多個
文件柜,塞滿了載著檔案的灰黑盒子。
凌渡宇道:“在澳洲有沒有收獲?”
馬奇曼聳肩道:“我只是去翻閱那個以同樣方式死去的‘連續殺手’的資料,看看与新
澤西這宗案子會否有更多相同之處。”
凌渡宇以詢問的目光盯著他。
馬奇曼在窗停下,瞧往外面曼克頓城市的景色。
這并非馬奇曼的辦公室,而是他向紐約警方借來的臨時工作室。
馬奇曼嘆了一口气后,道:“我從未見過這么怪异的事,通常一個‘連續殺手’犯案后
,獸性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故會蟄伏一段時間,才會再犯事。但這兩宗案都是在短時間
內不斷殺人,直至筋疲力盡才回家去,更一點不掩飾行藏,像唯恐不被人知道的樣子。”
凌渡宇接口道:“兩件事都是在你們舉行會議的期間發生,而最后凶手均是無端窒息至
死。”
馬奇曼改正他道:“澳洲那個是事后在獄中死去的。”
凌渡宇看著他走回到辦公椅坐下,才道:“你清楚龐度•魯南的事了嗎?”
馬奇曼露出深思的表情,凝視著隨手拿起的一技鋼筆,緩緩道:“金統大約告訴了我。
坦白說:那是沒有可能的。龐度•魯南是患了嚴重精神分裂症的人,就算有人將他改造成白
度年,他也沒有能力去假扮他。還有,他根本連坐穩在辦公椅的能力也沒有,更不要說作繁
瑣的情報分析。”
凌渡宇冷然道:“但你怎樣解釋他的指紋?”
馬奇曼肯定地道:“植皮手術,至少理論上是辦得到的。”
凌渡宇道:“若要植皮,不若把白度年的皮移植,那就更万元一失,為何要植一個由囚
室逃出來的瘋子的皮。”
馬奇曼道:“政府內該有白年度領公民証時的指紋紀錄,為何不早核對了出來呢?”
凌渡宇嘆道:“這正是最令人心寒的地方,二十多年前政府仍未像現在般把所有紀錄資
料都電腦化,當時儲存白度年資料的檔案室,發生了一場离奇的怪火,把檔案都毀了,所以
在無從比較下,聯邦調查局才會聘任了他,而這瘋子真的干得比任何人都出色。”
馬奇曼也嘆了口气,道:“你确信他是龐度嗎?”
凌渡宇煩惱万分地苦笑道:“我經歷過無數說出來包保沒有人相信的事,而你所說的至
少在理論上可以成立;所以我怎敢將你的推測徹底否定,而且你是專家,又比我更清楚龐度
的情況。”
馬奇曼瞪了他好一會后,點頭笑道:“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凌渡宇啞然失笑時,馬奇曼緩緩道:“龐度•魯南是個性格极端孤僻的人,從小時候就
不合群,同學都憎厭他,但卻沒有人敢惹他,私底下稱他為‘毒蛇’,因為有人親眼看到他
以一根棍子毫無理由地硬把一頭貓活生生打死。父母离异后,他就再沒上學。”
凌渡宇虛心問遣:“他在學校時神經有沒有問題呢?”
馬奇曼淡然道:“精神的失常可大致分作兩种,就是思想失常和情緒失常。根据調查得
來的問卷,龐度少時卻有‘兩极形失常’的病征,病者會從一個情緒的极端,蕩到另一個极
端,有時安定下來就有一段正常時間,但發作時會時而爆躁,時而抑郁,完全控制不了情緒
。”
凌渡宇皺眉道:“那他就不是突如其來的發瘋了。”
馬奇曼道:“初時症狀仍不明顯,但他殺人時,已演變成嚴重的精神分裂症,說詳細點
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這种病人會生出稀奇古怪的念頭,編織自己的世界,例如認為所
有人都串通起來迫害他,所以他必須先發制人諸如此類。”
凌渡宇道:“他被捕后,真是一句話都來說過嗎?”
馬奇曼呆了一呆,猶豫片晌后,沉聲道:“事實上我錄下了他大量的夢吃,只不過從來
沒有告訴警方吧!因我認為那并無必要,況且夢話又不可以作呈堂証供。”
凌渡宇喜道:“老兄你果然有辦法,這家伙說了些什么呢?”
馬奇曼雙目射出深刻的怒意,一宇一宇地道:“他反覆他說要殺我,他逃出囚室后三天
,我的新婚妻子便被人肢解了。”
凌渡宇失聲道:“什么?”
馬奇曼道:“這些都是過去了的事,只希望我能全部忘記。總之我認為龐度已死了,我
更不想卷進這件事內,夠我頭痛的事實在大多了。”
凌渡宇楔而不舍地追問道:“為什么他想殺你?”
馬奇曼心情沉重地道:“因為他認定了我是迫害他的首腦。”
凌渡宇抱歉道:“博士确不應介入這件事內。但假若他真是龐度,博士的處境會是非常
危險。”
馬奇曼斷然道:“我可百分百保証龐度不是先后在聯邦調查局和國際刑警任高職的那個
人。”
凌渡宇苦笑道:“那我還有什么話好說,只希望有机會可听到他說的夢話。”
馬奇曼搖頭道:“那是不合法的東西,早給燒掉了亦請你守秘不要告訴別人,包括金統
在內。”
凌渡宇駕車离開時,心中大惑不解。
他直覺感到那些錄音帶仍然存在。
對馬奇曼來說,怎也不會毀掉這么重要的有關殺妻疑凶的資料,但他為何要說謊呢?
這時車內的無線電話響起來,凌渡宇還以為是金統,拿起話机“晦”了聲。
一把威嚴堅定的聲音由話簡另一端傳來道:“我是史薩尊,想和閣下見一次面。”
凌渡宇毫不意外,以對老朋友的語气道:“為什么這么遲才來找我,我也很想見見尊駕
呢。”
史薩尊哈哈笑道:“果然是好漢子,只要你跟貼前面那輛紅色跑車,二十五分鐘后我”
就可坐下來喝杯中國茶了。
“說罷即挂了線。凌渡宇朝前瞧去,剛好有輛紅色的林寶堅尼切線來到他的前方,駕車
者是個長發華服的女郎,乍看下臉部輪廓极美,不由暗贊史薩尊在時間的拿捏上向他露了一
手,亦隱隱含有威嚇的意味。跑車左轉入橫街,凌渡宇連忙尾隨。前車速度极快,肯定超速
,不斷超車,追得凌渡宇頗為辛苦。當跑車駛進碼頭區時,后面一輛大貨車打橫駛出,剛好
截斷了凌渡宇車后的交通。忽然間凌渡宇發覺只有他們兩架車子在路上飛馳。一道貨倉鐵門
張了開來,跑車速度不減地駛進去。凌渡宇一無所懼地尾隨而入。車子進入后閘門立時關閉
,前方卻開了另一道閘門,林寶堅尼越門轉左而去。凌渡宇緊隨不舍,最后兩架車先后進入
了另一貨倉內,停了下來。后方閘門下降。貨倉內一片漆黑。凌渡宇靜坐車內不動,耐心等
候。忽然眼前一亮,大貨倉內所有的燈全亮著了,使人一時間什么都看不到。凌渡宇心知肚
明對方已用先進儀器,探測過自己有沒有追蹤器那類東西。當他眯眼前望時,一位動人的意
大利妙齡女郎正朝他走過來。她身材窈窕,風度优美而帶點自然流露的輕桃浪蕩,波浪形的
栗色秀發輕盈地分垂兩肩,棕色的眼睛眼角朝上傾斜,長長的睫毛不時扑閃扑閃的。這時她
正向他展現一個友善但卻公式化的笑容,整齊洁白的牙齒配起紅唇,确是非常引人。她的衣
飾更是配襯得宜,非常出色,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的設計。尤使凌渡宇印象深刻的,是她挂
在左耳珠處的月型墜子,隨她走過來的動作搖搖晃晃,好不逍遙曼妙。女郎為他拉開車門,
俯身在他臉頰香了一口,嬌柔地道:“我叫左屏絲,凌先生請把所有武器留在車內,我們會
為你好好保管,唔!你長得很帥呢。”
兩人由側門离開時,兩架車同時下降,當下降門扇再關閉起來時,十多架輕型起卸車由
兩旁的人口駛進來,把一箱箱的貨物擺在下降門扇頂上的地面處,這時若有人跟蹤闖進倉內
,保証會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屏絲親熱地挽著凌渡宇的手臂沿旋梯往下走去,笑道:“我現在領你到地獄去,怕嗎
?”
凌渡宇暗忖假若真有天堂地獄,史薩尊确應長留地獄贖罪。
但口上卻應道:“有你這么漂亮的女孩子相伴,地獄也會變成天堂。”
一陣水響聲從下方傳上來。
左屏絲嬌笑連連時,兩人已抵達盡處,一艘小型雙人潛艇泊在一個設計巧妙的水池旁,
而水池的下方當然有路通往大海。
以凌渡宇的見多識廣,亦不由嘆為觀止。
現代的黑幫財雄勢大,人才鼎盛,比任何人更懂運用高科技。
左屏絲笑道:“凌先生請,若遲到了會累人家受責的。凌渡宇在泊于碼頭旁一艘大貨船
內見到這個國際黑手党的大龍頭,時間剛好离雙方中斷對話二十五分鐘,不多不少。那是個
布置豪華又講究的小艙廳,左屏絲送他進去后就悄俏退走,把門掩上。史薩尊從舒适的沙發
長身而起,親熱地和他進行意大利黑社會式的擁抱。此威震黑道被尊為”教皇“的人物,年
紀在五十許間,灰白的頭發有點稀疏,金色眼鏡內的眼神似開似閉,卻是精光閃閃,非常懾
人。但假若不知他就是史薩尊,定會因他矮胖而不起眼的外形把這點錯過。他有典型意大利
人那种高鼻子和渾圓的顴骨,精神很好。史薩尊离開凌渡宇少許,兩手仍抓著他的臂膀,仰
臉瞧了他好一會,笑道:“難怪梟風要折在你手上,他确比不上你,我那巴西老朋友曾請求
我出手對付你,卻給我斷然拒絕了。哈!人与人之間相處必須學懂和平共存,對嗎?”
他的嗓子頗為悅耳,但說起話來斷斷續續,似乎每一個宇都經過深思熟慮,很少一口气
講究一句說話,使人會下意識特別留神去聆听。
他那巴西老朋友指的當然是巴西幫的大頭子施里安納(事見拙作《爾國臨格》)凌渡宇
微笑道:“強者要和另一強者和平共存,只是策略的問題,但假如強者肯以同一態度對弱者
,那才是真正和平共存之道。”
史薩尊哈哈一笑,挽起他手臂朝那組沙發走去,苦笑道:“可惜這世界太少人明白這道
理,又或肯坐言起行,卻總是要把其他人踩在腳下。所以不甘于命運的人,都要發奮做人,
只要你成功,就沒有人敢少覷你。這是我做人的哲學,听來很殘酷,卻是不爭的事實。”
兩人面對面坐好后,臾薩尊為他斟上泡好的香片茶,談興大發似的道:“試想在一個數
百人的酒會里,有几個人的聲浪特別大,累得其他人都要提高聲音說話,才可使人听到,這
是一种聲音的浪費,也是不必要的,但卻又是無可奈何。人天生出來就是要競爭,凌先生明
白我的意思嗎?”
凌渡宇苦笑道:“完全明白,但這世界也有合法競爭和非法競爭的分別吧!”
史薩尊悠閑地挨在沙發處,黑黑的眉毛微徽揚起,以一种諷刺的語气道:“凌渡宇是個
守法的人嗎?有辦法的人誰肯死守法律,否則尼克遜不用下台,克林頓也不會有白水門事件
了,貴國的情況又如何呢?”
凌渡宇疑視對方的眼睛,捉摸他眼神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淡淡道:“這正是我們抗暴聯
盟成立的原因。”
史薩尊哈哈大笑道:子說得好!
事實上你和我都是不甘屈服于現實的人,只不過手段不同吧。
你是要贏取別人的尊敬,我卻是要使人怕我。
“凌渡宇開始感受到這黑道霸主過人的領袖至力,悠然道:“可以談正事了嗎?”
史薩尊點頭道:“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由現在開始,和閣下只談公事,研究合作的可
能性。我曾向很多人間過你的人品,包括你的老朋友田木正宗在內,知道你是一諾千金的人
,而我一生亦格守信諾,有了這了解,我們可以談交易了。”
凌渡宇開門見山道:“我要求一切有關白度年替你們工作的資料,這是先決的條件。”
史薩尊皺眉道:“這要求不太過分嗎?”
凌渡字從容道:“因為他根本不是白度年,而是個曾經肢解過四個人,從高度設防囚室
离奇地逃出來的瘋子。”
史薩尊失聲道:“什么?第七章黑手教皇凌渡宇冷然道:“我根本沒打算向你隱瞞任何
事,甚至會把他偷走的机密檔案坦誠相告。別人或者不會相信,但肯定你不會怀疑;因為只
要你打個電話給田本正宗,就會清楚我并不是愛胡言亂道的人。”
史薩尊露出凝重神色,沉聲道:“你可知這小子對我們做了些什么坏事?”
凌渡宇道:“請說吧!”
史薩尊一字一字地徐徐道:“他布下陷餅,殺了我們五個人,還盜去了我們用來交易的
一筆達二億美元存入瑞士銀行的現金。加上他以前售賣情報的金錢,他的身家超過五億美元
,若他懂得拿來投資的活,這世上沒有多少人能比他更富有。”
凌渡宇嘆道:“這早在我意料之中。”
史薩尊給他添了茶,回复常態,柔聲道:“先說你的故事好嗎?我現在想听得要命。”
凌渡宇把車子停下,金統拉開門鑽了上來,車子開出。
金統笑道:“有位美人儿找你哩。”
凌渡宇愕然道:“是鳳絲雅嗎?”
金統搖頭道:“是沙朗•姬翠,希望你不會成為馬奇曼的情敵。哈!情況如何?里察告
訴我,兩下子就給你撇下了,只截到了教皇給你的電話。”
凌渡宇道:“馬奇曼有事瞞著我們。”
接著把夢囈錄音帶的事說出來。
金統道:“要不要讓我去和他談談。”
凌渡宇沒好气道:“他指明不要告訴你的。”
金統奇道:“若要人不知,就索性不說出來。”
凌渡宇吟聲道:“我看他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希望把過去的悲劇淡忘,開始新的愛
情生活;另一方面則希望把龐度逮著,來個碎尸万段。”
金統嘆道:“怎樣才可把錄音帶取到手呢?”
凌渡宇道:“只要能証實白度年就是龐度,包保他會乖乖合作。但現在他卻相信龐度的
指紋給人移植什么他已被殺死了。”
金統道:“教皇肯合作嗎?”
凌渡宇道:“他還要先証實月魔的事。但他告訴了我一些非常有用的資料。”
金統精神大振道:“快說!”
凌渡宇道:“史薩尊告訴我龐度透過他們買了大量精神科的藥物和醫療手術用的器材,
以無名氏的身份捐贈給台拉維夫的一間精神病院。不過那精神病院兩個月前無故發生了一場
大火,病人雖及時被救出,但治療室的器材藥物全付諸一炬。現場還發生了強烈的爆炸,你
該明白了吧!”
金統道:“可否問史薩尊要一張清單,我們可拿去給專家分析,看他要這些東西來干什
么。”
凌渡宇道:“這就是他到台拉維夫的原因。但放火容易,要將那批器材運走卻不容易,
總有蛛絲馬跡可尋。立即把此事通知夏能,他定有辦法。至于那張清單,現在該已傳到了你
家中的傳真机去。”
金統笑道:“那我們要買兩個飯盒呢。”
凌渡宇點頭同意,問道:“姬翠有什么話留下?”
金統答道:“她要你給她電話,回家再說吧!希望有職業殺手來找我們就好了。否則中
情局那些由明轉暗的特种人員會悶得發慌。唉!又過一天了。怎樣才能在七天內找到那不知
死活的瘋子呢?”
凌渡宇舒适地躺在臥椅上,挂了個電話給莎朗•姬翠,話筒傳來她動人的聲音道:“凌
渡宇先生。”
凌渡宇嚇了一跳,奇道:“你怎知會是我?”
姬翠以她一貫好像對世間情事漠不關心的語調道:“你以為會有很多人知道我住在這里
嗎?而且你也該打電話來了。”
金統這時由書房走出來,把收到有關龐度的購物清單送到凌渡宇手上,示意凌渡宇向她
查詢。
凌渡宇打個眼色表示會意。
并指指對面的椅子,著金統坐下,然后道:“博士找小弟,有何指教呢?”
,姬翠淡淡道:“今天我見過迪臣,知道了龐度•魯南的事,希望可以給你幫上點忙。
”
凌渡宇愕然道:“馬奇曼博士說了些什么?”
姬翠平靜地道:“他只是約略提了几句,在我追問下,才知与這极度危險的人有關,我
們可以見個面嗎?”
金統將門打開,將姬翠迎進來。
凌渡宇熱情地和她握手,但她只是禮貌地輕握了一下,就把矜貴的玉手收回。
待她坐好后,凌渡宇將那疊厚達十多頁傳真紙的清單,讓她過目。
并解釋了与龐度•魯南的關系。
姬翠閑神看了一道后,從容道:“大部分藥物,都是針對精神分裂症用的。例如碳酸狸
鹽便是一种防止情緒波動的抗抑郁特效藥。可是購置的器材卻复雜多了,除了掃描儀、腦波
儀這類必備的器材外,其中較特別是可作切除腦前葉和提供電痙攣治療的這兩部儀器,但這
些療法都受到很大的質疑。另外加上兩部昂貴的激光和專門作腦手術的儀器,都是新近的先
進產品。”
金統噓出一口气道:“這些東西全是与人腦有關的。這瘋子要來作什么用途呢?”
姬翠道:“不要稱他作瘋子好嗎?瘋子怎能想出這么完美的計划,若他不是透過捐贈,
一般人怎訂得到這些儀器藥物?”
姬翠頓了頓續道:“這些儀器藥物運送時都有嚴格的限制,例如必須保持在某一溫度,
絕不可以受到震蕩或受潮,所以想秘密運到別處去,可不是容易的一回事。”
凌渡宇道:“我們已請了專人調查這件事。”
姬翠默然半晌,忽然道:“我有方法可以找到龐度•魯南,但必須在一個先決條件下,
我才可以幫手。”
凌渡宇与金統兩人交換了一個惊异無比的眼色后,金統疑惑地道:“博士只是剛知道這
件事,為何竟有方法找到他呢?現在黑白兩道的人都在竭盡全力找他,卻仍是一籌莫展。”
姬翠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俏臉呈現出一种說不出來的表情,輕輕道:“這是我的
一個小秘密。自從知道龐度的事后,我便生出很大興趣,因為他可能是精神病學上罕有由瘋
子變成天才的例子。像他那种情緒兩极症,患者因沒有耐性的關系,在學習上會有根大困難
。但据警方的報告,被他謀殺的人,都經過了可媲美頂尖外科醫生的技巧解剖的,特別是腦
袋的部分,他是怎樣學懂難度這么高的技術和知識呢?答案可在他犯案的屋內找到,那里有
近五百本有關解剖和醫學的書,全部都做過筆記,見識之精到,可令內行者嘆為觀止。”
凌渡宇和金統听得愕然以對。
這些事馬奇曼不會不知道,為何卻不肯說出來;龐度再不是以前那瘋子了,而是一個极
度冷血的犯罪天才,把黑白兩道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姬翠回复冷若冰霜的神態,徐徐道:“所以我用了很多工夫在他身上,希望能將他捉回
來,好作進一步研究。”
凌汲宇奇道,“那你為何要參与直接的行動,何不把擒他的責任,交由我們負責沙姬翠
的秀眸射出懾人的寒芒,一宇一宇肯定而充滿信心地道:“因為只有我才能找到他。”
凌渡宇和金統均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覺,這絕美的女人實在大不簡單。
姬翠瞥了兩人一眼,沉聲道:“只要你們讓我到台拉維夫,給我一點調查上的方便,我
保証可在一天的時間內找到他留下的線索。”
金統但白地道:“你是頂級的專家學者,有你幫助,我們自是求之不得。但請恕我按捺
不住好奇心,為何你可以這么有把握呢?”
姬翠淡淡道:“因為沒有人比我再清楚他過去的歷史,我把他在書內隨手寫下的感言、
批注全讀過了。當然也可大約猜到他會躲到哪里去。”
凌渡宇無奈道:“你入選了。看你的樣子,誰都該猜到若不如你所求,你是絕不會透露
進一步的資料的!”
姬翠長身而起,斬釘截鐵道:“明天就我們三個人往台拉維夫去,多半個人我也不會說
話。”
金統陪她站起來,皺眉道:“不是我去,而是我的同事卓楚媛主任,她會從巴黎飛到那
里去与你們會合,而我則負起聯絡各路英雄之責。”
姬翠重申道:“好吧!只可以是三個人。明天見!”
她就那么緊繃著俏臉走了。
金統關門后,苦笑道:“事情似乎愈來愈复雜,”凌渡宇搓揉著疲倦的頸項道:“你覺
不覺得這個姬翠很邪門。”
金統摟著他肩頭往客廳走去,沉聲道:“她可能比我和你都要厲害,厲害得令人心寒,
最奇怪的是警方檔案內有關龐度的資料,卻全沒有提及解剖書籍這重要環節,只說他是依書
把受害者肢解。”
凌渡宇苦惱地道::“馬奇曼又為何要說謊?看來你怎也要走一趟,看看他在那些書內
寫了些什么鬼東西。”
金統一拍他肩頭道:“一于分頭行事,我找里察那傻瓜去分擔這种悶事,你則打電話予
楚媛。今晚早點睡吧!這美麗的女博士是絕不容易應付的,少點精神也不行。”
言罷長嘆去了。
凌渡宇明白地感到,愈知得多關于龐度•魯南的事,愈感到這人的可怕處。
凌渡宇坐下來剛要拿起電話,電話卻先一步響起來,他拿起話筒,才“喂”了一聲,另
一端傳來銀鈴般的嬌笑聲,接著故意壓低嗓子,以沙啞而性感的聲音道:“猜猜我是凌公子
的哪位女朋友好嗎?”
凌渡宇嘆道:“若連小姐你的招牌笑聲我都膽敢忘記,我還可以出來走江湖嗎?不過請
你小心點,你現在的每一句話都有聯邦調查局的大哥們在全神細听。”
竟是鳳絲雅,鼎鼎大名的鳳鷹。
鳳絲雅笑道:“我們說的又不是色情電話,怕什么偷听。但話又要說回來,若真是色情
電話,就要逐分鐘向他們收集体聆听費了。”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你怎知我在這里?”
鳳絲雅晒道:“本小姐要知道你的行蹤,自然有人和盤托出,喂!今朝有酒今朝醉,快
滾出來狂歡一宵。橫豎有人保護,安全得很呢!”
凌渡宇苦笑道:“我真是很羡慕你,可怜我明天要搭早机會做牛做馬,小姐你不著找你
的明星男朋友鬼混吧!”
鳳絲雅狠狠道:“定是那四處找尋諾亞方舟的家伙的嘴皮子在胡言亂語,破坏我們間的
感情。你不可睡覺,現在我立即來找你。”
不待他答話,鳳絲雅挂斷了電話線。
凌渡宇欲拒無從,只好苦笑以對。
“鈴!”
電話響起。
卓楚媛的聲音傳來道:“你有找過我嗎?”
凌渡宇道:“我剛想打電話給你。”
卓楚媛默然片晌,好一會才輕輕道:“有什么進展?”
凌渡宇道:“電話不方便說,明天我們會到台拉維夫去,你……”
卓楚媛斷然道:“我們以夏能的辦公室作聯絡站吧!明天見!”
卓楚媛就那么收了線,累得凌渡宇想勸她不要去的說話半句都沒有机會說出來。
金統這時從書房走出來,坐下道:“什么書都沒有了。”
凌渡宇大為錯愕。
金統捧著頭呻吟道:“龐度被捕后,他的私人物件給送進政府的貨倉去,到最近白度年
事件曝光,聯邦調查局才派人去檢查他的東西,竟發覺那十多箱書全部不翼而飛。”
凌渡宇道:“我要問史薩尊,看看是否他派人去為龐度辦的。唉!鳳絲雅正在來此途中
。”
金統的眼睛立時亮起來,旋又皺眉道:“那你今晚還可以好好睡覺嗎?”
凌渡宇笑罵道:“去你的,我和她完全沒有那种事。坦白說,這女人會是個很有趣的戰
友或朋友,但卻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型的女友。”
金統笑道:“逢場作戲吧!她最大的好處,就是絕不會死纏你,只有她拋棄你,而沒有
你拋棄她。嘿!通知了楚媛嗎?今天我打了整天電話,她那邊都沒有人听,又沒有到辦公室
,她坐的是和諧机,該早日去了。”
凌渡宇苦澀地道:“你有找她的先生嗎?”
金統悶哼道:“我不想和那家伙說話。”
凌渡宇正無言以對時,鳳絲雅大駕光臨。
這大美人儿風姿更胜往昔,不但容光煥發,溫軟而富有彈性的皮膚,更是閃閃生輝,從
超短裙下露出的一雙美腿,充滿了誘人的舵力,甫進門立時艷光四射,弄得一室皆春。
不過她的表情卻頗為嚴肅,坐下后道:“是沈翎教我來找你的,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情,同時也有几個很坏的消息要向你報告。”
她接著又噗哧地掩嘴嬌笑道:“我扮正經扮得像不像呢?”
金統正在她的玉腿上下巡視,但找尋暇疵的目的徹底失敗了,咕噥道:“無論你扮什么
,都是那樣迷人。”
鳳絲雅故意用一种漫不經心的,卻是風情万种的姿態和手法,把超短裙拉低一點,但當
然是更于事無補,看得兩個男人都呆了眼睛。
凌渡宇強迫自己的目光口到她臉上,昔笑道:“你不是專誠來挑逗我們吧!”
鳳絲雅賣弄風情地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鳳鷹是送上門的那种女人嗎?想要我就要
花點時間和精神討好我、追求我。今趟我來确是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誰叫你是龍鷹呢?”
凌渡宇點頭道:“我确需要幫手,你該看過我給高山鷹的報告,知道幻石和月鷹是什么
一回事吧!現在幻石給一個狂人偷走了。”
鳳絲雅立時花容失色。
第八章偕美同行
軍用運輸机沖天而起,破空而去。
凌渡宇凝望著正別過俏臉觀看窗外晴空的姬翠,欣賞著她有如文藝复興大師輩的妙手從
最美的玉石雕鑿出來的側臉輪廓。
她放在膝上的纖手手指修長,清秀美麗,顯示她是個非常有耐性和細心的人。
這美女的冷漠似乎是与生俱來的,這可從她的眼睛便可識破這玄虛即管她露出罕有的笑
容時,她的眼神仍是保持神秘莫測的冷靜,絕不像一般人那蘊溢感情的眼神。
他們兩人之能安詳地登上專机,其中實經過外人難以想象的激烈爭持,最有利一點是姬
翠乃美國政府公認的犯罪學專家,除馬奇曼外無出其右者,不過對她不容許別的人員隨行,
卻表示不理解和感受到羞辱。
到凌渡宇表示要退出時,美國政府才肯讓步。
任何行內人都知凌渡宇乃高手中的高手,兼且人緣夠廣,黑白兩道都要賣臉子給他。
昨晚鳳絲雅确帶來了坏消息。
梟風的勢力實在太根深蒂固了,雖受到近乎致命的打擊,但以電腦奇才野雄飛為首的余
党又死灰复燃之態,新近更与剛喪失了領袖的俄羅斯黑幫結成緊密的國際聯盟,還密謀殺死
凌渡宇以立凶威。
第二個坏消息是抗暴聯盟須化整為零,以免過度曝光,失去了以前我在暗敵在明的优勢
。
高山鷹下令把聯盟作無限期解散,所有人等必須揠旗息鼓,只留下核心人員專門研究對
火藻的培植和開發。
所以抗暴聯盟可以說已不存在,改以另一种形式為世界大同的理想奮斗。
第三個坏消息是“教皇”史薩尊正秘密地与俄羅斯黑幫磋商建立國際販毒网的事宜;一
旦聯成一气,雖未必會直接插手對付凌渡宇,但說不定會向俄羅斯黑幫提供協助,那將使凌
渡宇的處境更加危險。
史薩尊早說過自己是公私分明的人,故隨時可因“公事”而反臉無情。
第四個坏消息說巴西幫的施里安納因感大失臉子,所以正等待向凌渡宇反扑的机會。
不過凌渡宇已無暇思索這各方面的問題。
現在他唯一的目標,就是要我回幻石,然后想盡一切辦法將幻石摧毀,以去此禍根。
“你在想什么呢?”
凌渡宇迎上莎朗•姬翠的眼神,心中涌起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像給她直看進心坎里,什
么都隱藏不住。
姬翠發現了他的异樣,奇道:“為什么那樣瞪著我?”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把這頗為駭人的感覺強壓下去,道:“現在已是往台拉維夫的途中
,可以告訴我你的擒凶大計了嗎?”
姬翠巧俏的嘴角飄出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淡然自若地道:“龐度•魯南對沙漠有近乎
宗教式的向往,特別是西奈沙漠,因為他認為那是魔鬼出沒的地方,記否圣經中的基督,正
是在沙漠里被魔鬼引誘的嗎?”
凌渡宇劇震道:“博士的意思是否指他是崇拜魔鬼撤旦的人?”
姬翠油然道:“大概是這樣吧!但又不完全如此。撤旦對他來說,只是邪力的象征,并
非一种神或魔王。他認為邪惡是比正義更為偉大的力量。邪惡代表的是破坏,而破坏是這世
上最美麗的引發。像木燒成炭就是一种破坏,但誰能否認火的确是這宇宙內最美的東西之一
呢?,‘凌渡宇嘆道:“這真是個可怕的瘋子,但木變成炭只是一种分子的變化,本身并沒
有善惡可言。”
姬翠有點不屑地道:“你仍未明白他的意思。龐度所認為的是這世上有兩种變化,第一
种是生長的力量,正的力量;例如一粒种籽變作了一株樹。其次就是死亡的力量,邪的力量
,例如當那樹萎謝時。而事實上,最后都是毀滅戰胜生長。所以邪是比亞更有力量的。”
凌渡宇苦笑道:“他倒有自己的一套。但對我來說,生和死都是自然的一部分,并不存
在正邪的問題。姬翠搖頭道:“你仍未明白。龐度指的是無論任何人或物,都包含著正邪兩
种力量。所以人有善惡,分子有正負,宇宙有生滅。毀滅就是邪惡的力量。難道凌先生不認
為毀滅是一种邪惡的手段和行為嗎?否則我們就不用追捕魯南哩!”
凌渡宇愣然道:“博士是否心下亦有點同意他的理論呢?”
姬翠不悅地道:,‘我只是純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分析他的看法,并通過邏輯思維
判斷他的立論是否有破綻。但閣下似乎以為我會似他般崇拜邪惡的偉大那樣。我會當這是一
种人格的侮辱。“凌渡宇啞然失笑道:“我确有那點意思,因為假若博士對他的論點深信不
疑,那結論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邪惡比正義更偉大。這亦純粹是一种邏輯推理。但這只
是討論,博士請勿引入私人情緒,否則未拿到龐度,我們早內江了。”
姬翠歉然道:“我就是這种硬繃繃的性子。不若暫且不說龐度的事,凌先生對兩個‘連
環殺手’都無端窒息至死的事有什么看法呢?”
凌渡宇暗忖喬本拉亦是這般死去的,但當然沒有說出來,反問道:“我正要向博士請教
呢。”
姬翠凝視了他好半晌后,道:“這恰是馬奇曼想認識大駕的原因,他要向你請教有關催
眠術的各种問題。”
凌渡宇笑道:“別說笑吧!你們都該是這方面的專家哩!”
姬翠道:“比起你來我們的只是小學生的小玩意,請問凌先生,假設你把一個人催眠后
,例如能否令他自以為給人捏著喉嚨,以致呼吸不到空气而就那么死了呢?”
凌渡宇沉吟道:“我倒沒試過。不過人是有种求生的本能,除非意志特別薄弱,又或精
神上有問題,否則恐怕很難辦到。”
他旋又皺眉道:“可是那兩個連環殺手窒息而死時,根本沒有其他人在旁。”
姬翠道:“你是擁有超感官的人,告訴我,是否有可能進行遙距式的催眠?”
凌渡宇搖頭道:“我尚未有那种本事。”
姬翠道:“超靈覺一向是我最有興趣的研究課題。我深信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具有一些
超感官知覺,其中有少數的人例如閣下,在這方面的本領更是特別強大。但我卻不同意超靈
覺是獨立于時間和空間之外的,它只是如光或電般是宇宙能量一部分,只不過我們對此仍是
無知吧!”
凌渡宇道:“現代物理學認為這宇宙只有四种基本的力量:就是重力、電磁力、弱相互
作用力和強相互作用力。不過這四种基本力的強度均會隨距离的增力而衰減。但心靈的力量
卻完全不受時空的距离影響,例如可以瞬息間傳往千万里之外,又或預知將來的事情。這些
都不是現代物理學能圓滿解釋的。”
姬翠道::“那只能如我所說是因我們的無知,所以不能作出解釋咄假設‘超光速’粒
子确實存在,便可能是那心靈力量的載体。不過這將与愛因斯但狹義相對論的基本原則以光
速作最上限的常數產生了邏輯上的矛盾。故理論無論多么偉大,都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見,終
有一日會被其他理論推翻,例如量子力學便是。”
凌渡宇訝然地瞧她好半晌,點頭贊許道:“想不到博士的思想這么曠達開放。”
姬翠仍是那平靜無波的模樣,徐徐道:“量子論确是精彩的理論,對于物質的最終結构
、宇宙的起源和終結,提供了比相對論更深入的理解,使我們認識到眼前的世界既非物質也
非精神,乃是看不見的能量組織。我們再看不獺摸得著什么,而只能憑智力去理解和用儀器
去探測那量子的微觀世界。”
凌渡宇愈來愈感受到這美女超凡的見識和智慧。
量子力學乃發展自相對論的偉大學說,但發明相對論的愛因斯但本人卻對量子力學的核
心靈魂似“彈球机”般的偶然和隨机性不肯同意。
故有“我不相信上帝是在玩骰子”之嘆。
量子力學其實是原子和分子以外存在著的一個新的王國原子的內心是核,現在量子學家
卻發現了是一种稱為“強子”的粒子,以前所未見的物理形式,把原子核束縛在一起,這些
強子又由更基本的“夸克”組成。
宇宙都可以由這些量子粒子組成,變成統一自然界各种力量的基本規律。
發展出結合了狹義相對論的“相對論量子場論”,完成了對物質世界的一幅新圖象。
通過复雜、优美和高度數學化關于對稱性的理論,物理學家終找到夢寐以求的“統一場
論”。
在量子力學的世界中,宇宙起始時的几秒鐘,只是一個夸克和其他量子捆成的旋轉超級
大火球,我們知道的每一樣東西便都來自這龐然巨物爆炸后送出的基本粒子。
量子就像宇宙最神秘的密碼,愈了解便愈能釋破宇宙的秘密。
不過最要命是在這量子的世界中,物理學家發現了一种決定論的牛頓物理所無法解釋的
“隨机性”。
和以前的經典物理學相比,就像一個一切隨著齒輪作有規律撥動時分針的巨鐘和一座彈
台机的分別。
更要命的是當我們通過儀器進入量子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微觀世界,對帶能量和方向的粒
子“量子”作出觀察時,只是觀察本身,就可以影響量子的行為,使之生出隨机的反應。
那即是說我們永遠不可以看到“真相”。
就像一個人知道自己在被監視之下時,自然不會顯露自己的真面目。
而這正是超靈覺和量子論建立起關系的触點。
假設心靈力量能像觀察般以更大步跨進的形式去影響量子的活動和量值,不是可以解釋
了大部分意念致動的現象嗎?
姬翠又凝視著他道:“你听過‘愛波羅悖論’嗎?”
“愛波羅悖認”就是愛因斯但、波圖斯与羅遜三個著名物理學家設計出來的一個理想實
驗。
凌渡宇欣然道:“那是當一個負電子与一個正電子接触時,兩者會同時湮滅,變成兩個
光子,轉化作能量。而最具戲劇性的是,即管這兩個光子相距十光年之遙,但量子力學卻告
訴我們,這對光子仍是一組的動力學系統。當其中之一被測量時,另一個立即生出感應,完
全不受時空限制。但它們怎能作此聯系,則是現今仍屬未知的聯系方式。”
姬翠沉聲道:“我們姑且大膽假設,首先這种聯系的方式是在一种‘亞量子水平’的層
上進行。其次是人的心靈實在是一個‘亞量子力場’,新‘意念’代表著‘亞量子’的能量
轉換,導致新的‘心靈狀態’,這不存在任何實驗証据,只憑自古以來從不問斷的大量超自
然現象加以推論出來。宇宙所有事物,包括不同的時間和空間,均在這‘亞量子的水平’相
互連接起來。所以那兩個連續殺手的死亡,可以是人為的,只要這人掌握了這种以精神控制
物質或其他人的心靈的方法。而這個人就是龐度,魯甫,因為他對迪臣生出了深刻的仇恨,
故而針對他作出這所有令人難解的行徑。”
凌渡宇呆瞪了好半晌,鼓掌道:“博士的推論确能發人深省,這想法你有向馬奇曼博士
提過嗎?”
姬翠道:“他不想說關于龐度的任何事。好了!我已將龐度的事大略的說給了你听。現
在輪到閣下把所知的事告訴我了。否則我將不知怎樣利用心中的資料,來助你將他逮捕。”
凌渡宇苦笑道:“博士真厲害,我還敢稍有隱藏嗎?”
夏能親來接他們的机。
乘車返夏能辦公室時,夏能道:“卓主任會在三小時后抵達,我收到金統的傳真,唉!
誰想得到落霞山精神治療院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竟牽涉到這么复雜的事情呢?”
說話時,忍不住對冷冰冰的姬翠多看了兩眼,可見這美女确能令任何男人動心。
凌渡宇不想在車內談這事情,更怕夏能提及他唯一仍瞞著姬翠有關月魔的任何事,岔開
話題道:“近來你忙些什么呢?”
夏能會意過來,苦惱地道:“還不是為我俄羅斯那批新黑手党奔波嗎?”
后認的姬翠淡淡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夏能得美人垂詢,精神一振道:“就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或者該說我們不知道發生了
什么事,才最令人煩惱。”
凌渡宇大感興趣道:“不要打啞謎了,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夏能嘆道:“前蘇聯解体后,大批猶大同胞回流返以色列,由于人數大多,核對身份的
方法又沒有可能万無一失,所以一些黑幫分子便假冒我們同胞的身份,移居到這里來,使我
們這里成了俄羅斯新黑手掌在國外最大的中轉站,也成為他們往全世界擴展勢力的橋頭堡。
他們行事的作風和手法,全學了前蘇聯情報机關的手法,既高明又保密,教我們的偵查無從
著手。”
凌渡宇苦笑道:“那我們追捕龐度•魯南的行動將更多姿多彩了,因為小弟正是他們的
頭號暗殺對象。”
姬翠忽然道:“我可以要求一份在治療院大火后,所有出口貨物的清單嗎?”
夏能愕然道:“但在治療院火起爆炸時,我們把整個現場完全封鎖了,沒有人能在那情
況下把像掃描儀那种大型儀器運走的。”
姬翠淡淡道:“你先給我一份記錄,然后再派人去查看治療院附近的建筑物,看看有沒
有通往治療院的地道,便知我的推測是對是錯。”
凌渡宇和夏能愕然相對,心中都升起這女人實在太厲害了的奇异感覺。
姬翠又道:“我想先回酒店,出口紀錄請送到那里去。”
第九章料敵如神
看著姬翠由以色列特工送進酒店里,夏能踏油門把車子開走,以無線電話知會了手下要
辦的事后,問道:“早聞得她的艷名,想不到比相片中的她更漂亮,嘿!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
凌渡宇瞥了他一眼,略帶警告語气道:“你不是對她有興趣吧?這女人頗不簡單呢。”
夏能眼中閃過熱烈的神色,低聲道:“我最歡喜聰明和神秘的女人。”
他接著又微笑道:“知否馬奇曼和她是什么關系嗎?”
凌渡宇搖頭道:“我看誰都弄不清楚。姬翠似乎對男女問事不大有興趣,但在事業上的
野心卻很大。你若真有追求之意,該有點心理准備。”
夏能岔到別處道:“金統囑你和他聯絡,像是有新的消息,你可用車內的電話,保証沒
有人能截听得到。”
當凌渡宇接通電話后,電話那端的金統興奮道:“我找過上校和強生,他們原來曾和巴
色西合作過,六個月前巴色西還曾到紐約找過他們,想央他們去做一單買賣。不過兩個家伙
現在開保安公司搞得風生水起,自然沒興趣和他結伙了。”
上校和強生都曾當過國際雇佣兵,認識巴色西毫不稀奇。
因為大家都屬同一線上的江湖人物。
凌渡宇喜道:“還問到些什么有用的東西呢?”
金統道:“非常有用,巴色西向兩人表示現在他隨‘金頭鬼’阿力柏加辦事,這人是殺
手行內響當當的人物,近年招兵買馬,似乎是想做些大買賣,這說不定也會与龐度有關。這
人的資料我已傳到夏能處,你問他要就成。”
金統頓了頓嘆道:“另外有件事,不知該否告訴你,楚媛在你旁邊嗎?”
凌渡宇的心抖動一下,道:“尚未到,說吧,遲早總會知道的。”
金統沉聲道:“剛才楚媛的先生打電話給我,間楚媛是否到了紐約來。”
凌渡宇吃了一惊道:“楚媛怎會連這都不讓自己丈夫曉得呢?”
金統道:“他們之間看來有些不妙,但我作試探式的進一步問他,他卻什么都不肯說,
唉!你看著辦吧!”
凌渡宇在會議室內翻著“金頭鬼”阿力柏加的資料。
這人的出身來歷有好几個版本,使人難知哪一個才是真的。
不過他辦事的精到妥當,則深受雇用國家的贊賞。
嚴格來說,他只是扮演一個中間人和策划者的角色,當接到生意時,就安排手下去進行
。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九八五年有一輛滿載炸藥的卡車沖入美國駐貝魯特大使館,將一
座鋼筋水泥的大樓炸得變成廢墟。
原來美國中央情報局在貝魯特沒有一個情報站,共有八名長期潛伏在黎巴嫩的情報高手
,事發時全部人員均在使館內開會,結果全部罹難。
中情局為此大為震怒,報复的行動就是以重金聘阿力柏加執行暗殺行動,連續暗殺了大
批伊斯蘭圣戰組織的骨干分子。
單從這次行動,便可知阿力柏加是怎樣厲害的一個人。
但這几年他已消聲匿跡,想不到竟又可能會和龐度•魯南搭上關系。
照片中的阿力柏加年紀大約是三十二、三之間,但那可是八年前拍攝的,映象不太清晰
,只是一堆人里面其中一個。
最令人印象深刻當然是他的滿頭短金發,高度至少有六尺,体格健壯結實,外形漂亮,
還蓄了小胡子。
忽然夏能由辦公室那邊旋風般闖了進來,來到攤滿了檔案的長方桌對面,兩手用力地按
在桌沿,猛瞪凌渡宇。
凌渡宇訝道:“發生了甚么事?”
夏能深吸一口气道:“姬翠猜中了,真有一條地道,把治療院和附近一間平房連接起來
。”
凌渡宇劇震了一下,噓出一口涼气道:“那單位有人住嗎?”
夏能道:“那是一個名叫隆貝的由俄羅斯來的新移民買下的物業,近几個月鄰居再沒見
過他,現在只是一所空房子。很多人都不喜歡鄰近精神病院而居,所以那處的房子并不搶手
和被人留意。”
凌渡宇沉吟道:“這么看來,龐度也和俄黑搭上了。”
夏能頹然坐下,道:“事實上我們早怀疑有這可能性。龐度入境后便像空气般消失,所
有酒店旅館都不見仙入住的紀錄,更沒有出境的登記,著沒有本地有勢力的人士幫助,試問
怎能辦到。”
接著夏能又有點不解道:“他要那批儀器來干什么呢?”
電話鈴聲響起,夏能拿起話筒聆听片響后,默默放下,壓低聲音道:“姬翠發現了疑點
,在治療院火災后的第十二天,有一批紡織机械運往德國的法蘭克福去。”
凌渡宇不解道:“這有什么問題呢?”
夏能道:“因為運載的飛机掉進了海里無影無蹤,這事曾上過國際新聞,而托運的公司
則因此關了門,老板正是隆貝。”
在十多名特工陪同下,凌渡宇到机場迎接卓楚媛。
這美女臉容有點憔悴,但見到凌渡宇時秀眸卻還是難掩熱切的神色。
坐上車子后,卓楚媛質詢道:“為何莎朗•姬翠會在這行動之內,難道不知道事情的危
險性嗎?”
凌渡宇約略的向她解釋了,卓楚媛深思道:“你不覺得這女人就像是龐度肚內的蛔虫,
什么事都給猜中。”
凌渡宇同意道:“她确是龐度的克星。你認識她嗎?”
卓楚媛道:“听過她兩次演講,她對因子學有很深刻的研究,這是個很冷傲的女人,這
趟她肯幫手,不是想借机接近你吧?”
凌渡宇苦笑道:“不要想歪了。這是個男人難近的女人。何況有你在旁,我有天大的膽
都不敢有异想。”
卓楚媛微微露出笑容,卻沒有說話。
回到有特工把守的酒店最高層的貴賓房,凌渡宇把卓楚媛安頓好,方發覺姬翠不知到哪
里去了。
据保安的特工說:她吩咐了不准跟著她后,便出酒店去了。
他們雖派了人去追蹤,不過兩下子已失了她的影蹤,令跟蹤者亦大惑難解。
凌渡宇坐在內廳處,凝視落地玻璃窗外陽光漫天下的台拉維夫,心中卻是思潮起伏。
龐度。
魯南究竟為何要偷幻石呢?
那對他會有什么好處?
不過想起他崇拜的是邪惡,也就沒有什么道理可言。
另一個問題是他的智力為何會忽然提高至這等駭人的地步。
姬翠對他這么感興趣,正是為了要找出這原因來。
而她本人的智力,亦是凌渡宇所遇過的人中從所未見的。
即使他自己,也要甘拜下風,至少在心靈學上的看法,便沒有她那么有根有据。
龐度•魯南可能是世上掌握了有關國際警方和黑幫最詳盡情報的犯罪分子。
兼之他有用不盡的錢財,要作起惡來,比任何罪犯都要可怕百倍,更別忘記他是個不能
以常理衡度的狂人。
而他處心積慮的事,看來只是為了將一批昂貴的腦神經儀器運往某一秘密處所,這則更
令人煞費思量。
他想把人改造嗎?
又或只是想改造自己?
成了改造人后,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呢?
凌渡宇想到這里,心中不由涌起寒意。
卓楚媛換過輕松的便服,盈盈來了,身体散發出浴后的香气,俏臉生輝,再不覺有倦容
。
凌渡宇忍不住巡視著她苗條動人的身体,笑問道:“槍收在哪里?”
卓楚媛含笑坐到他對面,白他一眼道:“不告訴你,要就過來自己找吧!”
凌渡宇報以苦笑道:“饒了我好嗎?你該知道我對你不會有什么自制能力的。”
卓楚媛嗤之以鼻道:“你的自制力不知多么大才真。總之我和你是沒完沒了的。”
凌渡宇默然片刻,然后輕輕道:“你是否要离婚?”
卓楚媛嬌軀微顫,垂首道:“你仍關心人家嗎?”
凌渡宇懊惱道:“我不關心你關心誰呢?又不是我迫你去嫁人的。”
卓楚媛噗陸嬌笑,鼓掌道:“終听到你怨怪我的情話了。還以為你真是鐵石心腸呢。”
凌渡宇啼笑皆非道:“這可不是值得鼓掌喝采的事,別忘了牽涉到另一個人的感情。”
卓楚媛瞧往窗外,冷然道:“我并沒有欺騙他。當日他求婚時,我曾明言這只是試試看
;而我若要离開他,他必須但然接受。凌渡宇,你不高興嗎?那可以是我個人的事,絕對与
你無關。”
凌渡宇呆了半晌,在最關鍵的時刻,夏能來了,中斷了兩人的對話。
夏能与卓楚媛寒暄后,坐到凌渡宇旁,苦惱地道:“姬翠博士到了哪里去呢?”
凌渡宇道:“她沒事的,這女人大自信了,而我亦相信她有應付危險的能力。否則你的
人就不會兩下子就給撇掉。”
夏能道:“我剛查過有關她的事,你怎都猜不到,原來她是個由義父母領養的棄嬰,自
幼便顯出惊人的智力,從沒有人可贏她。”
卓楚媛道:“她有過男朋友嗎?”
夏能道:“很多人都認為馬奇曼是她的男朋友,但事實如何,卻沒有人知道。唉!真希
望時間能停下來,那我們就不用擔心六天后的月圓了。”
凌渡宇苦笑回應。
隨著偷運儀器的飛机墮海失蹤后,一切線索都突然中斷了。
夏能道:“我們已應國際警方要求,用盡一切手段找尋金頭鬼阿力柏加,希望能通過他
可找到這最可怕的狂人,想想紅狐,我就心寒。”
姬翠這時回來了,俏目見到卓楚媛,亮了起來,客气兩句后,道:“不要問我到了哪里
去。因為我若說只是逛逛,你們定會不信的。對嗎?我要作個淋浴,真熱!”
凌渡宇和夏能面面相覷,卻拿她沒法。
卓楚媛留神看著她往臥室遠去的优美背影有點不情愿地道:“她的确美得有點個性。”
凌渡宇躲到房內打電話給金統,他向電話的金統說:“可否替我對姬翠作個徹底的調查
,包括她近年來的行蹤,我愈來愈覺得這女人不簡單。”
金統愕然道:“你不是連她都怀疑吧?”
凌渡宇嘆道:“她的行為太令人難解了,剛才溜出去,回來后又不肯解釋,你能不起疑
嗎?”
金統道:“若她心中有鬼,該找個很好的解釋才對。”
凌渡宇道:“也可能是她知道任何解釋,都會有漏洞,故索性不說。但什么事令她甘于
惹我們起疑,仍不得不去做呢?她是否曾受過間諜訓練?否則怎懂把跟蹤的特工甩掉。”
金統無奈道:“好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到目前仍沒有頭緒嗎?”
凌渡宇道:“是有些新的發展,遲些再向老板你報告吧!你通知鳳絲雅,著她設法去偷
那些夢囈錄音帶。”
金統笑道:“今趟馬奇曼有難了,是了!你還有沒有一睡十多小時仍不懂醒來的情況呢
?我總覺得很邪門。凌渡宇道:“還算托賴,打開始所有發生的事都邪門得可以,我們要對
付的是擁有邪力的罪犯,紅狐和他比起來,只是個逢場作戲的業余初哥。”
金統壓低聲音道:“楚媛是否要重投你怀抱呢,”凌渡宇嘆道:“現在誰有空去理會私
人感情的事,別忘我們只剩下六天時間,愈近月圓,幻石的力量愈大。卓楚媛的聲音在門外
響起道:“晚餐來了,三個人在等你呢!”
那是一桌由夏能安排的丰盛晚宴,四人圍圓桌而坐,男女相間,待侍應為他們大大小小
的高腳杯子斟進美酒,然后依命退出廳外時,眾人才舉杯互敬。
除夏能外,凌渡宇三人都是淺嘗即止。
這時廳內電燈全部關掉,只余桌面四支洋燭,燭光掩映下,卓楚媛和姬翠均是人比花嬌
,神秘美麗得不可方物。
夏能眼中射出一片溫柔愛慕的神色,瞧著正默默低頭喝湯的姬翠,微笑道:“姬翠博士
對這里有什么印象呢?”
姬翠心不在焉地淡淡道:“一個很緊張的城市。”
姬翠語罷目光投往凌渡宇,道:“我們應否到沙漠去呢?”
夏能和卓楚媛當然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愣然朝她望去。
凌渡宇嘆道:“敘利亞沙漠這么大,要找一個人等著大海撈針。”
姬翠道:“要找了個人當然沒有可能,但若找的是一架飛机,机會便大多了。”
夏能和卓楚媛這才會意過來。
卓楚媛起黛眉困惑地道:“他把飛机降到沙漠去干什么?那可是非常危險的事,我才不
信他可辦到。”
夏能心中一動道:“假若預先有布置,例如在特制強力塑膠板下再加上充气袋,在沙漠
降落是絕對有可能的。”
姬翠沉吟道:“我听朋友說過,敘利亞沙漠深處有法國軍隊遺下的飛机場,是否真有這
回事?”
夏能精神一振道:“确有這么一個廢棄了的舊机場,建在沙漠中的台地上,不過恐怕已
被風沙淹蓋了。”
姬翠道:“‘但那地方總是較适合飛机辨認和降落的,明天我們就到那里去碰碰運气。
”夏能為難地道:“我們現在和敘利亞人的關系很微妙,想政府批准到那里去,除非有危及
國家安全的事情……”
卓楚媛露出興奮的神色截斷他道:“這個容易,由我們國際刑警處理好了。”
姬翠沉聲道:“我們絕不能坐直升机去,因為只要一些簡單的雷達裝置,我們就無所遁
形,所以只能從陸路去,而且只是三個人去。”
夏能愕然道:“那太危險了,只是沙漠的沙暴,便隨時可把你吞掉,連阿拉伯人都不敢
輕率深入沙漠,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你們會因迷路而永遠到不了那里去。沙漠每天都在
變化,沒有任何標記可供認路的。”
卓楚媛冷冷瞥了凌渡宇一眼,道:“我們的凌先生曾深入撒哈拉大沙漠,該對沙漠有很
深的認識,只要用直升机把我們載到接近那舊机場區域,我們認准方向往那里摸去,該沒有
問題。”
夏能欲言又止,但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姬翠望向凌渡宇道:“我們的英雄,你認為怎樣?”
凌渡宇凝望落地玻璃窗外正緩緩爬往中空的明月,像是听不到她的問話。
夏能插入道:“博士為何那么肯定龐度到了那里呢?若扑了個空,時間豈非來不及了。
”
姬翠愕然道:“為何會有時間上的限制?”
卓楚媛并不知道姬翠對月魔的事一無所知,奇道:“尚有六天就月圓了,你忘記了嗎?
”
凌渡宇沉聲道:“不用去了,龐度就在這里。”
夏能和卓楚媛同時駭然劇震
只有姬翠仍是神色冷若冰雪,但美眸卻射出奇异的光芒。
窗外明月高挂,一片金黃。
第十章 惊人邪力
在三人的目光下,凌渡宇夢游般緩緩起立,移到落地玻璃窗前,俯瞰台拉維夫月下壯觀
的城市夜景。
夏能三人不約而同來到他身后。
姬翠輕輕道:“他在哪里?”
凌渡宇又望往天上明月,沉聲道:“我在尋找,他就在附近,正吸收月能,你不覺得我
現在的行為很古怪嗎?”
姬翠平靜地道:“當然在奇怪。但亦知道你有事瞞我,是否与國際刑警被盜的檔案有關
呢?”
卓楚媛這才知道她并不曉得月魔的事,插口道:“假若我說圓月會和一种可怕邪惡的古
生物有關系,博士肯相信嗎?”
姬翠盯著凌渡宇,輕輕道:“自古以來,人們就將滿月与人口的出生率、婦女的月經期
、謀殺和自殺的行為、風流事、癲癇發作、情緒波動等聯系在一起。在精神病學上,亦有所
謂‘月瘋症’,更有人指出月球的引力會在百分之九十是水份的人体產生‘生物潮’。但至
于月能和一种邪惡的古生物搭上關系,就是我知識范圍外的事了。”
夏能緊張地繼續追問道:“他在哪里?”
凌渡宇目光落在遠方,伸手指道:“那座在小山上灰色的建筑物是什么東西?”
夏能呆了一呆,難以相信地道:“那是一座高設防的監獄,專用來囚禁重犯和恐怖分子
的。”
凌渡宇肯定地道:“他就在那里,我還可清楚感應到月魔的力量。”
姬翠首次失去了沉著,嬌軀猛地一顫,秀眸射出沒有人能明白的光芒。
監獄在悄悄中被包圍起來,囚犯均被赶回監倉去,以色列軍方最精銳的特种部隊全副武
裝進駐獄內,封鎖了所有出入口。
要進行這樣的行動,自須得到內閣的批准,美國政府和國際刑警都在此事上出了很大的
力量。
夏能、凌渡宇、卓楚媛和姬翠乘車進入監獄時,一切已布置妥當,只待他們尋到目標,
再來個瓮中捉鱉。
囚人步下吉普車,十二名穿上避彈衣,手持自動机槍的特种隊員和他們的指揮官達夫上
校早肅立候命,陪同的還有雷斯洛監獄長和駐台拉維夫的美國大使賈納深克。
隊員給四人穿上避彈衣時,雷斯洛向賈納深克問道:“這是什么一回事?囚犯都是沒有
武器的,若要捉人,一句話我就可給你們辦妥。”
賈納深克亦苦笑道:“我亦只是奉命行事,所以答不了獄長先生的問題。”
夏能卻正容道:“恕我不能透露詳情,只可說有一個极端危險,正被美國聯邦調查局和
國際刑警全力追緝的罪犯:故意躲在這里。而這人有超越常人的邪惡和神秘的力量,以前便
曾從高設防專關禁精神病囚犯的囚室越押逃走,我們不想再歷史重演。”
卓楚媛接口道:“監獄長有眉目嗎?”
雷斯洛道:“我收到資料后,比對過近半年來新收的所有犯人,都沒有像龐度•魯南的
這個人,除非他曾經過高明的改容手術。你們這消息是從何處來的?”
凌渡宇沉聲道:“他知道我來了。”
眾人愕然望向他。
賈納深克大奇道:“這是什么一回事?”
姬翠淡淡道:“現在不是作無謂討論的時候,凌先生有什么感覺?”
凌渡宇嚴肅地道:“他停止了吸取月能的行動,使我失去了他存在的感覺。”
姬翠斬釘截鐵道:“這個沒有問題,只要給我看到所有新犯人的照片,我有把握可把他
辨認出來,什么都可以改,我才不信他連眼睛都可改了。”
寬敞的獄長室內,眾人分成三組。
姬翠在獄長雷斯洛和美國大使賈納深克的照拂下,正聚精匯神翻閱最近半年入獄的新囚
犯的檔案。
做美女就是有這种額外的好處。
夏能則和達夫上校研究挂在一邊壁上的監獄全圖,厘定策略。
凌渡宇和卓楚媛并非排坐在一角大沙發上。
卓楚媛低聲道:“我有點害怕。”
凌渡宇苦笑應道:“我也怕得要命。”
卓楚媛皺眉道:“我真不明白,幻石失竊才是這几天的事,姬翠為何堅持要查半年內所
有檔案呢?”
凌渡宇道:“那是由龐度抵達台拉維夫之后算起,況且她是由最新的囚犯一直往回查下
去,所以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敷出。”
卓楚媛似有些不滿凌渡宇贊賞姬翠的意思說:“若他甫抵此處就給關進監獄,怎還能策
動療治院的爆炸事件,又怎能把幻石取到手?還有最令人難解是他怎樣可身藏幻石,避過人
監獄時的調光檢查呢?”
凌渡宇道:“我也想過這些問題,但假若他像紅狐般具有精神异力,便自然可自由出入
而不為人知了。”
卓楚媛不解道:“但他得到幻石只是七天前的事,你看姬翠已看過七日內入獄者的檔案
,卻仍沒有發現。”
凌渡宇道:“楚媛你太緊張了,忘了他以前有神不知鬼不覺偷出高設防囚牢的紀錄。”
卓楚媛點頭道,“我确是有些心慌意亂,但仍不明白他既然這么有本領,為何要躲進監
獄里來。”
凌渡宇道:“可能是因為他只比常人厲害一點,所以躲到這‘安全’的地方以逃避教皇
的人也說不定。不過現在他既擁有了幻石,便再不怕任何人了。”
卓楚媛搖頭道:“不!他仍害怕我們,否則不會停止吸取月能,可見他仍是羽翼未丰。
”
姬翠忽然叫道:“就是他!”
眾人擁了過去。
從檔案的照片看,他像個巴勒斯但人,身材瘦削高頎,有點曲背,兩片薄嘴唇抿成一條
線,顴高眼深,前額凸出。
細看下他的眼睛确有點特別。
他的眼睛眯成一條像刀刃般的窄縫,流露出一种冷冰冰的,殘酷無情的神色,又是銳利
明亮,像狙擊手般銳利。
卓楚媛劇震道:“是他!一定是他。”
她曾和他作過同事,自然對這么特別的眼睛有深刻的印象。
雷斯洛道:“現在我也有些相信了。這入我們叫他作啞子,五個月前他怀著炸彈潛入新
移民區,被軍警截查逮捕,但他一句話也不肯說,無論我們用什么手段,也不能從他口中迫
出半個宇來。他身上亦沒有任何証明文件或線索。”
夏能顯然曾處理過這人,噓出一口涼气道:“難怪沒有人認識他,原來只是個冒充者。
”
姬翠霍然站起,道:“行動吧!”
夏能向達夫上校道:“通知各貴屬下,若他敢逃走,格殺勿論。”
姬翠色變道:“不!”
眾人愕然向她注目。
姬翠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神情,緊咬著下唇道:“他可能是精神病學和人類進化史上罕
有的奇跡,須交由我們作詳細研究。以我們的优勢,難道連一個人都擒不下嗎?何況我帶了
麻醉槍。”
夏能詢問的目光來到凌渡宇處,后者瞥了姬翠堅決的神情一眼,點頭道:“非到必須時
刻,不要開火。大使先生最好留在這里。”
密集的腳步聲在廊道響起。
四名特种部隊隊員在前開路,接著是夏能、凌渡宇等人和其他隊員,人人如臨大敵。
通道布滿了持槍的隊員,目標是中段一間囚人囚室。
雷斯洛邊行邊道:“我們故意安排他与三名凶悍的罪犯囚在一起,看他肯否說話,听說
他給痛揍了几頓,仍是一百不發。”
達夫上校忽地一個箭步搶前,來到目標的囚室外,向內大喝道:“全部起來,伏到地上
去。”
囚名隊員配合他的行動,掩到囚室外,擎槍對准分睡在兩邊上下格床的四名囚犯。
另有人以射燈照得囚室明如白晝。
夏能等亦赶到,一目了然地看到囚室內的情景。
其中三人茫然坐起來,以手掩目,受不住強光的刺激。
只有龐度•魯南仍好整以暇地臥在床上,仰起頭來,詭异的眼神緊盯凌渡宇,嘴角還似
帶有一絲不屑的笑意。
姬翠擠到凌渡宇另一邊,冷靜地舉起麻醉槍瞄准這個大凶徒。
在隊員的催促下,三名囚犯都茫然無措地伏在地上,完全不明白為何如此大陣仗。
龐度•魯南的目光移到姬翠臉上,再落在她持著的麻醉槍上,然后又瞧往卓楚媛,平靜
地道:“你們終于來了。”
他的聲音暗啞沉悶,了無生气,但卻透出強大的自信。
夏能大喝道:“龐度•魯甫,你的身份已被揭穿,立即將手放在頭上,站起來,否則我
們立刻開火。”
龐度•魯南微微一笑,目光移往姬翠,射出怪异之极的光芒,見者無不感到心寒。
姬翠厲聲道:“不要反抗,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龐度•魯南的笑意摹地擴大成滿臉邪惡之极的笑容,語气卻寒如冰雪,冷冷道g“我何
用勞煩你來出手,你比我又……”
“篤!”
姬翠纖指扳掣,麻醉針從槍管電射而出,准确無比地刺入他右臉頰處,立時中斷了他的
對話。
針內的麻醉藥顯是分量甚重,龐度•魯南想掙扎站起來,剛离開床沿,便扑倒地上,壓
在另一囚犯身上。
那囚犯要推開他,立即給人喝止了。
卓楚媛和凌渡宇互望一眼,都感事情太容易了。
夏能松了一口气,下令道:“先把他手足鎖起,由我來搜身。”
達夫上校領命打開門鎖。
凌渡宇喝道:“保持戒備!”
四名隊員卻像沒听到他的說話般,蜂擁而入。
突變忽至。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寒,倏忽間填滿每一個人的神經。
凌渡宇心知糟糕,一千拔出手槍,另一手正要把囚門關上時,龐度•魯南已由地上彈起
來。
三名囚犯首先呻吟起來,狀极痛苦。
囚室內外的人都像暈船浪般,不但天旋地轉,還生出想嘔吐的辛苦感覺。
遠處的隊員都發覺這邊的异樣,駭然沖了過來,但當進入离囚室約十米的距离時,均受
到影響,東歪西倒。
當日紅狐出現的情況在重演著。
“砰!”
凌渡宇手槍槍嘴火光迸現,囚室門合上,卻未及上鎖。
這時龐度•魯南劈手搶了一支自動机槍,正要大施殺戮,凌渡宇發射的子彈已擊中他右
胸脅,爆出血雨,把他帶得往后撞在牆壁處。
凌渡宇本要射他心臟,卻因受到邪力影響神經,致失了准頭。
最接近龐度•魯南的四名隊員均不支倒地,其中兩人更嘔得遍地狼藉。
雷斯洛更是第一個倒跌地上,夏能和卓楚媛則伸手抓著囚室的鐵欄,苦苦撐持。
凌渡宇這時強運意志,精神全集中到中槍的龐度•魯南身上。
附近十多間囚室的囚犯無不受到影響,且比所有隊員更抵受不住,捧首呻吟。
龐度•魯南背脊一触牆壁,便往下滑跌,机槍甩手拋開。
但凌渡宇卻感到邪力加強,正要再補一槍,一只手不知由那里探來,硬把他的手槍托起
。
“轟!”
子彈射往天花去。
姬翠尖叫道:“他已受傷,不要殺他!”
凌渡宇正奇怪姬翠為何仍能保持清醒和行動的能力時,黑影聚閃,龐度•魯南由地上竄
起來。
凌渡宇見到的只是他雙眼閃現的黃芒。
“小心!”
凌渡宇大喝一聲,把姬翠拉到身旁。
“砰!”
龐度•魯南的肩頭硬撞到囚門處,囚門反彈出來,重重擅在凌渡宇和姬翠身上。
無可抗御的巨力像海潮般涌來,兩人立時變作滾地葫蘆。
在触地前,凌渡宇再發一槍。
他身手的高明和不受邪力影響的能耐,顯然大出正在不斷淌血的龐度•魯南意料之外,
他正要從地上拾起另一支自動机槍,一發槍彈及時擊中他左肩。
龐度•魯南像旋風般打了兩個轉,仰跌地上,接著便往遠离凌渡宇這群人的方向滾去。
走廊另一端這時擁來了十多名特种人員,人人駭然大喝“不准動”,但因投鼠忌器,卻
沒有人敢開槍。
三名隊員搶前往仍在地上翻滾的龐度•魯南扑去。
這時凌渡宇剛扶姬翠站起來,見狀知道不妙,狂喝道:“退回去!緊守出口!”
但已遲了一步。
龐度•魯南繼續前滾,所過處遺下触目惊心的血漬。
那沖過來的三名隊員首先受邪力影響,仆往地面,而龐度•魯南則從地上跳起來,此時
守在另一端的人無不搖搖晃晃,臉上都現出神智不清和痛苦莫名的表情。
姬翠猛地從凌渡宇怀中扑出,疾若勁風般朝龐度•魯南追去。
凌渡宇苦跟在她背后。
龐度•魯南回頭瞥了兩人一眼,獰笑道:“遲些再和你們算賬!”
一個閃身,他已奔到了出口外。
兩人一先一后奔到出口處,机槍聲轟然響起。
凌渡宇猛扑在姬翠嬌軀上,兩人同時倒地,避過了机槍的射擊。
凌渡宇還了三槍。
奪得机槍的龐度•魯南不知哪處被射中,慘哼一聲,踏著被他射殺的隊員的尸体奔到了
另一出口去。
凌渡宇記得那是通往監獄廣場的通道,大駭下奮起余力,跳將起來,狂追而去。
今趟姬翠遲了起步,卻仍能保持緊跟在他身后的距离。
凌渡宇此時無暇去思索這個美人儿何來能与他比較的体力和精力,只顧沖往廣場去。
机槍聲密集響起。
當他踏足廣場時,龐度•魯南已奪得一架屬特种部隊的裝甲車,全速朝緊閉的大門駛去
。
“轟!”
整架車爆炸成一團烈焰,往上拋起,而大門亦給碰撞和爆炸摧毀成斷塊殘屑。
二十多名把守廣場的特种部隊隊員,不是倒在血泊內就是禁受不住邪力而倒地,連瞧一
眼的能力也欠奉。
在裝甲車撞上堅固的外閘前,龐度•魯南由前座推開車門滾了出來,但爆炸濃煙四散,
凌渡宇再看不到接下來的情況。
兩人追出大門外時,明月仍高挂天上,但龐度•魯南已影蹤全無。
姬翠狠狠道:“竟讓他溜了。”
凌渡宇沉聲道:“我們仍有机會,他的能力尚是非常有限,現在消耗得七七八八,只要
展開搜捕,說不定可把他擒回來。否則明天他再吸取月能時,就是他授首的時刻,希望那時
你不會再阻我殺他,因為我再不能容許他這么濫殺下去。”
第十一章 百密一疏
凌渡宇和以色列軍隊循血漬展開了對龐度•魯南的搜捕,又通過電視電台請市民舉報這
由監獄逃出來的危險凶徒,可是直至翌日天明,人們開始上班時,仍沒絲毫頭緒。
龐度。
魯南就像空气般消失了。
監獄一役,以色列的特种隊員五死十六人傷,損失慘重,亦使以色列明白到美國政府和
國際警方為何對這凶犯如此緊張。
凡參与該趟行動者,均被嚴令守口如瓶,不准外泄,以免惹起恐慌。
凌渡宇三人回到酒店時,都告筋疲力盡,須好好休息,以應付即將來臨的另一個月夜。
愈接近月圓,龐度•魯南的邪力會愈趨厲害。
不過只要他仍在附近,吸取月能時定瞞不過凌渡宇的靈覺。
故他已成了追捕龐度•魯南的唯一憑藉。
凌渡宇沉沉睡了一覺后,到黃昏時才起來,洗了個冷水浴,精神恢复過來。
卓楚媛仍酣睡未醒,姬翠則在廳中与不知何時來了的夏能在說話。
凌渡宇撥了個電話給金統。
當金統听過此事后惋借道:“這樣也教他走了,真令人不服气。”
凌渡宇道:“查到了姬翠的事嗎?”
金統道:“查過了,一切都正常得很,她現時是數國警方的顧問,曾當過聯邦調查局警
官訓練學校的副校長,又參与過實際的調查工作。她提供的線索曾破了几宗大案,在犯罪學
界聲譽比得上馬奇曼。這兩年來周游各地,從事講學和著書立說,找不到什么不妥的地方。
”
凌渡宇問道:“她有否受過特別的訓練呢?”
金統道:“她畢業后,人人都認為她該去當明星或模特儿,但她卻做了女警官,除了一
般的訓練外,還受過為期六個月的特警訓練,据說她的身手比很多男人更出色。”
凌渡宇苦笑道:“那看來是我太多疑了。”
金統道:“反是馬奇曼有點不妥。我今早接到你們的電話后,就去找他,希望用這件事
實迫他把錄音帶交出來,豈知他竟告了兩個星期假,沒有人知道他到了哪里去,也找不到他
出境的紀錄。”
凌渡宇呆了起來。
金統續道:“現時這里有關人等,均對此事甚為緊張,下令盡一切人力物力支援你,你
若要求一隊軍隊,又或飛机大炮,都可為你辦到。”
凌渡宇苦笑道:“我現在只希望能一對一對与龐度進行決戰,有其他人參与只會累事。
只要再發現他的影蹤,我就算要追往天腳底去也會窮迫不舍。因為他現在的力量遠及不上當
年的紅狐,但他卻比紅狐更狡猾和凶殘。”
金統道:“目下我們仍占上風,至少他受了嚴重槍傷和耗了大量邪能,只要他闖不出以
色列軍方的封鎖网,遲早他都要栽在你手上。”
凌渡宇道:“希望能如你貴言吧!”
挂斷線后,凌渡宇在腦內整理了混亂的思緒,這才出去見夏能和姬翠。
卓楚媛亦起來了,不斷打量仍是容光煥發的姬翠。
夏能顯然沒休息過,雙目通紅,狠狠道:“那惡魔該仍在市內,有人曾在北區見過他,
但當我們赶去時,他又逃了。”
卓楚媛道:“見到他的人怎樣說呢?”
夏能猶有余悸道:“他換上了新的衣服,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但步子仍非常穩定,不
傷的人。我們怕他是要到碼頭偷船出海,遂下令把碼頭區封閉。”
姬翠道:“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吸取天上的月能。這過程必是透過亞
量子水平進行。故此凌先生才可以透過亞量子場感應到變异的位置和方向。”
卓楚媛忿然道:“請你不要再談理論了,昨晚若非你阻止渡宇射第二槍,事件事可能早
結束了。現在還不知會再有多少人受害。”
姬翠雙目轉寒,冷冷盯著卓楚媛道:“每一個人都是在依循自己的原則、信念和理想來
行事。若你們早些向我清楚說明月魔和幻石的來龍去脈,說不定我會有不同的做法。”
夏能勸道:“現在絕非吵嘴的适當時刻,今晚更是關鍵性的一夜,若龐度•魯南恢复邪
力,誰都逮他不住,所以我們須齊心協力才行。”
凌渡宇默默注視了姬翠好一會,直至她感到异樣而不悅地朝他瞧來時,才沉聲道:“當
時不受龐度邪力影響的人,除本人外尚有博士,博士對此又有什么理論或解釋呢?,,姬翠
蹩起秀眉道:“我不歡喜你用這种怀疑的口吻和我說話,有超靈覺力量的人,天下間不是只
有一個凌渡宇吧!”
凌渡宇微笑道:“博士言重了。不過有一件事必須事先明言,假若博士仍堅持要把龐度
生擒作研究,只好請你退出這趟行動。”
姬翠眼中寒芒再現,狠狠和凌渡宇對視了片刻,才淡淡道:“我改變主意了,用的再不
是麻醉槍,而是殺傷的武器。滿意了嗎?”
搜索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茶時,凌渡宇、卓楚媛、姬翠和夏能乘坐上升机,緩緩在城市的
上空盤旋,以碼頭區為主要搜索區域。
天上的月亮更逾半圓了。
現在离月圓只有五天時間。
為了保密的關系,由夏能親自駕駛直升机。
姬翠神色凝重道:“還沒有動靜嗎?”
凌渡宇搖頭道:“他有過昨夜的教訓,怎還敢輕舉妄動。”
夏能道:“但他亦是別無選擇,既受了傷,又須盡快逃命,我看他今晚必有行動。”
卓楚媛道:“若你是他,會采取什么方式逃走呢?”
姬翠插入道:“我會坐上一架車,不!應是一艘快艇,一邊逃走,一邊吸收月能,那就
不怕會那么易給人截住。”
卓楚媛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搖頭道:“船和車怎快得過直升机,若我是他,就溜上一
架飛机去,那并不會花他大多的邪力。”
三人同時一震。
夏能道:“他休想避過我們在机場的嚴密檢查。”
姬翠微嘆道:“不!他是懂得駕駛飛机的。因為在他化作白度年時,曾是業余的直升机
駕駛員。”
夏能駭然道:“我們只在這東北區便有几個軍用直升机場,怎么去找?”
正要通知各有關地點加強戒備,凌渡宇深吸一口气道:“不用找了,他登上了一架直升
机,正往地中海的方向飛去。讓我來駕駛好嗎?”
龐度•魯南駕著搶來的直升机靈活地在沿岸的高樓大廈間低飛穿插,以避開軍方的雷達
偵查。
兩架以色列的戰机升空待命,只要龐度的直升机离開市區,立即加以無情的摧毀。
可是龐度•魯南卻全沒有逃离市區的意思,只在沿海最繁盛的商業區和凌渡宇他們捉迷
藏。
夏能恨得咬牙切齒道:“他是要爭取吸收月能的机會。”
卓楚媛舉起遠程肩托式步槍,冷靜地道:“只要給我一個机會,就可把他的腦袋轟掉。
”
這時通訊器響起,負責地面行動的達夫上校報告道:“目標直升机是沒有裝上彈藥的,
燃料至多可支持一個小時的全速飛行。”
夏能盯著俯沖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空的直升机,松了一口气道:“看你還能捱多久。”
凌渡宇卻控縱直升机往上高飛,拐了個彎,繞過香格里拉酒店,才俯沖而下。
龐度•魯南的直升机剛好朝他們的方向斜沖而至。
“砰!”
卓楚媛扳掣發射,不知是否因气流關系,敵机倏地上升,避過了這一槍。
兩架直升机上下錯身而過。
姬翠和夏能的自動机槍轟然響起,火舌吞吐,都朝上方掠過的敵机狂掃。
豈知敵机驀地急拐,避過了雨點般的子彈,在另一座大廈后消失不見。
三人大叫可惜。
凌渡宇沉聲道:“他的邪力愈來愈大了。”
夏能道:“要不要召一隊直升机來援手。”
姬翠冷冷道:“誰能似凌渡宇般可不受他的邪力影響,若多召直升机增援,只會多几架
直升机失事吧了。”
在台拉維夫壯麗的都市夜景中,龐度•魯南的直升机又出現前方,卻是貼著街道低飛,
螺旋掌刮起的狂風,把行人吹得四散閃避,一片混亂。
夏能見姬翠舉起机槍,駭然抓著她的槍管托得朝向上方道:“不要開火,會傷及途人的
。”
卓楚媛急道:“快通知下面的人動手。”
凌渡宇嘆道:“不用了!”
龐度的直升机又斜沖而上,今次竟是往海岸飛去。
夏能喜道:“他想自殺嗎?”
姬翠憤然道:“他只是要棄机逃生,因為燃料快用盡了。”
凌渡宇駕机往上升,當越過了最高的大廈時,全速朝地中海的方向飛去。
在月亮照耀下,兩架以色列戰机破云俯沖,一支導彈噴射而下,朝龐度•魯南剛离海岸
的直升机疾射而去。
“轟!”
直升机化作一團烈焰,然后變成万千火點,洒下大海。
凌渡宇嘆道:“他已先一步跳下海里,再爭取下一個找他的机會吧!”
三人返回酒店,天剛微亮,都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凌渡宇浴罷坐在臥室的單人沙發處,心中泛起失敗的挫折感。
對他這堅強的人來說,這是非常罕有的感覺。
姬翠說得不錯。
龐度•魯南再不是個瘋子,而是智力達到天才境界的非凡人物。
只看他玩出來的手法,無不是妙想天開,充滿了創造力和想象力。
誰想得到他會用這方法來吸取月能?
直到此刻,龐度仍是大贏家。
四天后,他就更會成為真正的贏家,但也會變成輸家。
因為當年月魔已因紅狐取得差點足夠重回人世的能量,欠的只是多一次的月圓。
當月魔破土而出時,人類的未日就到了。
看著窗外燦爛的市景,誰肯相信整個偉大的文明世界會毀于旦夕之間呢?
事實上連他自己也感到難以相信。
當年的紅狐明顯是在被迫下受控制,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可是龐度•魯南卻沒有這种情況,仍很難保持自我。
以他那樣高智力的一個人,為什么竟蠢得會在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仍敢去惹月
魔或是為月魔效力呢?
紅狐不正是前車之鑒嗎?
這都是令人費解的。
凌渡宇想得捧著頭時,卓楚媛悄悄閃入房來,坐到他腿上去,纖手纏上他脖子,俏臉貼
上他的臉頰,輕輕道:“少費點精神吧,或者他已逃了!”
凌渡宇搖頭道:“不!他定在其中一艘船上,我還敢保証他可瞞過任何人,因為他昨晚
得到的邪力,可輕易讓他影響別人的腦神經。”
卓楚媛嘆道:“海面上這么多船,要搜一次已不容易了,何況他可能早乘船遠遁。”
凌渡宇像以前般將她擁緊,沉聲道:“我們仍非絕望,起碼尚有四天時間,何況還知道
他可能去的地方。”
卓楚媛道:“渡宇,我想和你說几句話,行嗎?”
凌渡宇呆了一呆,無奈道:“說吧!”
卓楚媛在他腿上坐直嬌軀,凝視他的眼睛道:“人類几千年的好景,可能只余下四天。
我們盡可拋開一切,像以前熱戀時般攜手去作追捕龐度•魯南的最后努力,假若失敗了,就
一起自殺,這不是挺浪漫嗎?”
凌渡宇呆了半晌,虎目射出令卓楚媛芳心暗顫的异樣光芒,肅容道:“若我拒絕卓小姐
的好意,那就是天下的首席大渾蛋和大蠢材。”
卓楚媛露出一個美得令人心都要溶化的惊喜,嬌呼一聲扑入他怀里,凄然道:“他答應
离婚了,都是我不好,弄了這么多事出來。”
凌渡宇像被冷水照頭淋下,回到現實來,愕然道:“他怎肯答應的?”
卓楚媛悔疚地嘆道:“因為他是真的愛我疼我,故任我去留。唉!曾經有過一段時間,
我以為自己愛他比你還深,豈知再見回你這冤家后,我的自信立即崩潰。”
凌渡宇生出想哭的沖動,柔聲道:“你辦妥手續后,我們結婚好嗎?”
卓楚媛不能置信地嬌軀劇震。
凌渡宇微笑道:“我們要舉行最盛大的婚宴,讓眾多老朋友有机會來觀禮,仇家則有机
會來行刺我。我們將會是最好的一對。不過你可要多多指點,因為小弟慣于行差踏錯,不大
懂怎樣做個完美的丈夫。”
卓楚媛伏到他肩上去,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對她來說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以凌渡宇浪蕩不羈的性格,竟會在自己最需愛護的時刻向自己求婚,那是多么令人難以
想象的事。
除非他自知沒有能力在四天內奪回幻石,才會有此“失常之舉。”
人類只剩下四天的時間。
最恐怖的未日正在降臨。
所以凌渡宇才拋開世俗的約束,盡全力令自己開心。
想到這點時,她的熱淚再忍不住奪眶而出,把凌渡宇的肩頭全沾濕了。
第十二章深入沙漠
一架運輸直升机由台拉維夫飛出,朝以色列和敘利亞的邊界飛去。
這晚天上烏云密布,明月隱去。
机內的四個乘客則表情各异。
卓楚媛伏在凌渡宇怀里,閉目養神。
翠姬則回复一貫的冷漠,嚇得駕机的夏能亦不敢惹她說話。
凌渡宇忽地神情一動,沉聲道:“左轉約三十度。”
卓楚媛坐直嬌軀,大喜道:“找到他了嗎?”
凌渡宇點頭道:“他應是駕著一輛車子,朝大沙漠方向駛去。”
姬翠皺眉道:“這不合邏輯,現在烏云阻隔了月能,根本沒可能吸取,你怎會發現他呢
?”
卓楚媛色變道:“那定是他故意發放月能,好吸引我們去追他,他為何忽然變得這么狡
黠呢?”
凌渡宇淡淡道:“因為他得到了人或物的幫助,有把握將我們殲滅。”
姬翠劇震道:“快綁上降傘,我有很不祥的感覺。”
夏能望往下方,戈蘭高地一片漆黑,确令人心生寒意。
眾人迅速綁好降傘。
姬翠嬌呼道:“飛高一點,記著凌先生既可感應到他的位置,他也可知道我們的所在。
”
“嘟嘟!”
直升机的紅色警告燈惊心動魄地響起來。
凌渡宇對龐度•魯南的感應同時中斷。
夏能狂叫道:“我們給導彈的雷達鎖住了,快跳机!”
四人抓起早預備妥當的武器行囊,扑出机外,往下方一無所知的黑暗直墜下去。
降落傘張開前,上方轟隆一聲,整架直升机化作了無數火點,照亮了下方的密林,和一
望無際的大沙漠,令人望而生畏。
天明時分,四人才干辛万苦摸黑走出密林,來到沙漠和綠洲之間的石台地上。
夏能道:“我們眼前有兩個選擇,一是就那么直追進沙漠去,趁這兩天天色不佳,追上
龐度,他總不能將車子開進沙漠,所以并非全沒有可能追上他。”
、他頓了頓續道:“另一個選擇是通知台拉維夫,讓他們派直升机來,將我們送到那廢
机場守候敵人的出現。”
姬翠斷然道:“三天時間他絕到不了那里去,那時我們早已完蛋了。”
凌渡宇大力拍著夏能的肩頭道:“走吧!直升机可隨傳隨到。抓到這魔鬼代表才是要緊
,你也好該活動一下筋骨。”
夏能苦笑舉步道:“你好像不知沙漠是什么似的?遇上一場沙暴我們就要齊齊鳴呼哀哉
。”
卓楚媛緊靠在凌渡宇旁,嘆道:“去可能是死,但不去卻是死定了。聰明人都該知怎樣
選擇。”
她旋又皺眉問凌渡宇道:“他怎會有飛彈呢?就算是發射肩找托飛彈,仍需一定的技術
的。”
說到這里,卓楚媛轉向姬翠道:“博士,他是否亦是業余的導彈射擊師呢?”
姬翠含笑盯了她一眼才悠然道:“只要你有錢,你要聘請一個裝甲師團也可以。況且龐
度•魯南和俄羅斯新黑手党与及國際殺手集團都有暗中勾結,開羅那一趟直升机災難卓小姐
這么快就忘記了嗎?”
夏能与凌渡宇听得搖頭苦笑,兩女若終日唇槍舌劍,明爭暗斗,置身沙漠豈非是更加難
捱?
姬翠占了上風,不容卓楚媛有反駁的机會,別過俏臉對凌渡宇道:“有什么方法可接近
龐度•魯南而不被他察覺呢?”
凌渡宇苦笑道:“或者是當我完全不運用腦筋的時候吧!”
四人此時剛踏進沙漠,一陣熱風刮來,卷起沙石,眾人忙取出沙鏡、帽子戴上。
夏能嘆道:“若真是如此,我們豈非永遠拿不著他嗎?”
卓楚媛因凌渡宇的愛回复了生机,腦筋分外靈活,耐心解釋道:“當然不是如此渺茫,
這就像那次監獄那樣,我們到了很近的距离,他才可察覺凌渡宇的來臨,而當他吸取或釋放
月能時渡宇即管在數十里的遠處也可生出感應。”
姬翠冷冷道:“他能察覺我們的距离該在二百米左右,那是導彈鎖上我們直升机的距离
。”
尚未到正午,凌渡宇下令扎營休息。
這時他們仍是在散布礫石的沙漠邊沿區域,周圍疏疏落落的長著棕桐和雜樹。
事實上眾人早辛苦得要命。
炎陽高挂中空,把沙漠中各种色彩融合在一片眩目的強烈光芒中,稍遠處的景物已顯得
模糊不清。
他們攜來的三個帳幕都是以色列軍方精研出來在沙漠使用的產品,有高度反射反吸熱的
能力,并利用能吸收太陽能的電池,使一副輕便型的空气調節机能不斷運作,把帳內的气溫
保持在可忍受的溫度之間。
陽光漫空下,眾人一時哪睡得著,吃過東西后,各自躲在帳內工作。
夏能和凌渡宇把裝載武器的行囊解開,逐件檢查。
凌渡宇笑道:“本來你只是負責送我們來的義務机師,怎知卻成了捉鬼隊隊員之一。”
夏能欣然道:“我雖然背東西背得像頭駱駝,但心中仍很高興。若要我躲在家中,日夜
焦急地擔心你們是否捉鬼成功,那我宁愿和你們一起同甘共苦,只是你一直不肯讓我去吧了
。”
他說著把手中剛接連起來的遠程狙擊槍送到凌渡宇手上,道:“這寶貝的射程可達二千
米仍不失准繩,那應該遠在龐度,魯南邪力所及的范圍外,瞄准鏡更有紅外線夜視設備,只
要跟上這魔鬼,把一穎會在進入人体后爆炸的子彈送入我們這老朋友的身体內,就可大功告
成。”
凌渡宇正愛不釋手地摩掌著机槍研究、贊賞不已時,卓楚媛擠入帳里,喜孜孜的坐在凌
渡宇旁,報告道:“剛和金統通過電話,他說有顆間諜衛星,明天將進入大沙漠的范圍,屆
時美國軍方會全力幫助我們追尋敵蹤。”
夏能道:“現在這部傳訊器可說是我們食水和武器外最重要的伙伴。如若坏了,我們就
与外界失去所有聯絡。”
卓楚媛道,“但也有個別不太好的消息,美海軍派出的偵查机,已飛抵法國人遺下的廢
墟場地點,卻找不到舊机場影蹤,更不要說整架貨運机,可能是被長年累月的風沙掩蓋了。
”
姬翠的聲音在帳門處響起道,“貨運机肯定在那里,只是龐度的人利用种种手法掩藏起
來吧!”
夏能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邀請道:“帳幕雖小了點,卻令人有親切的味儿,姬翠博士
也進來聊聊吧!”
姬翠來到他和凌渡宇中間盤膝坐下,俏臉被太陽黃得紅彤彤的,顏色像鮮花般綻放。
卓楚媛亦是人比花嬌,兩女擠在一個兩米許的小空間里,爭妍斗麗,平分春色,一時凌
夏兩人都有花不迷人人自迷醉人的感覺。
凌渡宇嘆道:“假若沈翎在就好了,這人是沙漠專家,愈危險的地方,他會愈往那里鑽
。”
姬翠冷冷道:“沙漠是沒有專家的,隨時一個突然而來的變化,就可把任何專家埋骨沙
丘里。”
卓楚媛皺眉道:“閑聊可不是嚴肅的學術討論,博士不須那么認真吧!”
姬翠狠狠瞥了卓楚媛一眼,岔開話題道:“大英雄!我們睡醒后有什么打算呢?”
凌渡宇笑道:“我并不是什么英雄,現在是假定龐度的目的是那個廢机場,那龐度該离
我們不太遠,當他吸收月能時,我們就悄悄掩過去。”
凌渡宇舉起手上的先進狙擊槍,作了個瞄准狀,續道:“把一粒烈爆子彈送入他想歪了
的腦袋去,然后我們就可拉隊走人,召來空中工具把我們送返台拉維夫的豪華酒店吃丰富的
早餐,一切就那么簡單。”
夏能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是假若龐度要到廢机場去,何不乘坐直升机,
有黑幫匡助他,這該是可輕易辦到的事。”
姬翠淡淡道:“因為他對沙漠有种近乎宗教的崇敬,就像攀登額菲爾士峰的爬山者般,
必須用雙腳去完成,才感到滿足。”
凌渡宇道:“可能還有出于策略上的考慮,因為步行會使人發覺他行蹤的机會大幅減低
,他又可多爭取吸收月能的机會,一舉兩得。”
卓楚媛伸了個無比動人的懶腰,打個呵欠道:“睡覺的時間到了嗎?”
太陽逐漸降往地平線下方時,大漠刮起寒風,凌渡宇四人亦背起沉重的行囊裝備,戴上
夜視鏡,朝目標的方向緩緩前進。
當月儿從地平線露出嬌容時,眾人都心情緊張,不時偷瞧凌渡宇的神情,而后者卻不住
搖頭。
他們每往前踏進一步,身后都多留下一排足印,默默顯示他們在這純朴和荒蕪的大地走
得更遠更深,离開文明肚界更是遙遠。
天上星羅棋布,壯麗迷人,但他們都失去了欣賞的心情。
每一陣夜風吹來,塵土都在四周翻滾,他們仿佛是在濃重的气体中浮游不休。
夏能來到凌渡宇身邊,低聲道:“這樣盲闖會有可能找到他嗎?會否是他根本沒有進入
沙漠,又或真的是坐了直升机一類的東西到了廢机場去呢?”
后面的姬翠道:“他只是玩手段,因為他知道我們也正像他般赶往同一的目的地。”
卓楚媛道:“會否他認為我們已給導彈除掉了呢?我們跳机處离他發射導彈的地點,至
少有數里的遠距离呢。”
凌渡宇道:“這個可能性很大。所以要殺他現可說是千載一時的大好机會,但為何他仍
不吸取月能呢?”
夏能亦不解地問:“他既然知道被我們識破了行藏,為問仍要冒被我們發現之險到那里
去?凌渡宇道:“這是一個問題。另一個問題是昨晚他怎能像等著我們送上門般,喂了我們
一顆導彈,表示他知道我們采取的飛行航線,除非他知道姬翠博士曾看過他寫在書本的東西
。”
姬翠不悅道:“不要瞧我,我又不是龐度,怎知道答案。”
驀地一輪密集的机槍聲在東南方響起,緊接又是另一輪机槍聲。
眾人大感愕然。
凌渡宇首先舉步,喝道:“快去!”
眾人繞過一個大沙丘后,人目的情景使人慘不忍睹。
只見雜物行囊雜亂無章的散布地上,十多只駱駝和七八名大漢橫七豎八的躺在血泊里,
聞血腥而迅速赶至的禿鷹則在上空盤旋。
眾人解下行囊,奔了過去,看看有沒有生還者。
卓楚媛叫道,“這人尚未斷气,快過來!”
眾人圍攏上去。
這人胸口和小腹連中兩彈,雖沒命中心臟,但顯然胸骨盡碎,失血過多,性命難保。
夏能叫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人聞叫勉強睜開眼來,呻吟道:“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卓楚媛問道:“他要到哪里去?”
那人強烈咳嗽,鮮血狂噴而出,好一會才道:“他要到地獄峽去,快殺他,他是魔鬼。
”
言罷斷气畢命。
四人面面相覷。
夏能道:“地獄峽是什么?地圖上并沒有這名字。”
卓楚媛道:“立即通知台拉維夫,教他們設法找到那地方。”
凌渡宇沉聲道:“不用了!我已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又開始吸收月能,今趟他的未日將
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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