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慘遇佳人
“鳳鷹”鳳絲雅的豪宅位于市郊,坐落半山濃蔭深處,景色迷人。
這幢依山而建的別墅形勢奇特,后方和左側緊靠崖壁,前方就只有一條車路在林本間九
曲十三彎地直抵山腳,与公路連接起來。
建筑充盈著西班牙的風味,再揉合了少許地中海的格調,頗有特色。
駕著電單車在數公里外已看到它輝煌的燈飾,耳際似乎還能听到從它傳出來的樂聲。
凌渡宇鼻內像是仍殘留著左屏絲的秀發拂過來時淡淡的香气。
這看似沒有机心,只知听“教皇”史薩尊之命而行事的美女,偏對他有惊人的誘惑力,
挑起心中愛欲的漣漪。
換了以前,他絕不介意和她來個一夕之緣,但現在他既向卓楚媛開口求婚,便感到自己
有責任對她忠心不二。
何況史薩尊絕非善男信女,隨時可反臉無情,更不知他會有什么陰謀手段。
現在只是因著龐度•魯南的關系,雙方正處于互相利用的蜜月期。
可是這种形勢絕不會永遠持續下去,而基本上他最不恥的除了人肉販子外,就是殺人于
無形的毒梟了。
所以定不可陷進左屏絲這色欲陷阱去。
凌渡宇越過了三輛名貴房車,搶先駛上林木成蔭的山路去。
明月斜挂空際,不由勾起他對月魔的記憶。
比對起像舞會這類人世間的活動,正好反映出人類對生命醉生夢死的態度。
唉!
又要和風絲雅交手了。
他口中雖說鳳絲雅非是他歡喜的類型,這句當然不是逛語。
但只要是個正常男人,誰都要給她的万种風情引得心痒難熬,難以自己。
他的定力能支持到何時呢?
甫進可容數百人的大廳,凌渡宇便知這只是“鳳鷹”向她的富豪朋友借來的華宅。
富麗堂皇的裝潢、七彩的巨形星狀水晶吊燈,把大廳照得五彩繽紛;名貴的家具,均非
鳳絲雅的風格。
這美女該比屋主有更高的品味。
廳子的中心設了個高約一米,并且不住旋轉的木台。
一隊由七人組成的搖擺樂隊,正起勁地通過像刺叭陣般列在台沿的揚聲器,向大廳每一
寸空間發射節奏鮮明強勁的新紀元音樂。
气氛更由三個大跳肚皮艷舞的女郎推上熾烈的高峰。
她們上身只有一副刺繡精美的乳罩,下身是一條叉開高至股側的透明薄裙,像兩塊僅可
遮擋下腹和臀部聊胜于無的布片。
這三個青春火熱、性感誘人的女郎繞著圓台施展渾身解數,在三百多男女賓客間扭腰弄
臀。
每一次肚皮的顫蕩,每個高難度的動作,都惹起喝采叫好的聲音。
眾人一邊擊掌,一邊吶喊助威,場面既熱鬧又混亂。
水晶吊燈忽明忽暗,更添迷幻气氛。
這充滿感染力的環境卻對凌渡宇沒有絲毫影響,他以止水不波的心境冷冷掃視全場,找
尋風絲雅的艷蹤。
忽地一個又肥又圓的禿頭遮擋了他的視線,凌度宇皺眉瞧去,只見一個打扮得不倫不類
。
酒色過度,花花公子式的大胖子迎了上來,以他令人毛骨悚然的油滑聲音道:“英俊的
小伙子,有興趣和我喝杯酒嗎?”
凌渡宇知遇上“同志”,微笑道:“找別人吧!朋友!”
舉步移開,然后在扮成兔女郎的侍應手上取了杯雞尾酒,往一角走去。
就在此時,他心中涌起不舒服的感覺。
凌渡宇硬按下回頭向正門瞧過去的沖動,心中大惊,暗忖若所料無誤,龐度該剛混進了
舞會來。
他來時雖曾留意有沒有被跟蹤,但明顯地覺察不到龐度跟蹤他的方法。
換了不是凌渡宇,龐度還可以精神异力遙距追蹤。
但凌渡宇非是普通人,當龐度用上异能時,他寵會生出感應。
所以龐度必是以其他方式成功追至此處。
此事非常重要。
因為龐度若非憑本身的能力追蹤他,就必須有先進器材的幫助和其他人的配合。
不問可知自然是“金毛鬼”阿力柏加和其手下,甚至有以施里安納為首的巴西幫參与。
忽然間,凌渡宇陷進險境里去。
心念電轉間,他已當机立斷作出選擇,惟有立即离開,才不至累及“鳳鷹”或使她秘密
的身分曝光。
此事非同小可。
正如金統所說,對付自己可能吃力不討好,但若能綁架一個他凌渡宇著緊的人,便可向
他勒索幻石了。
當他匆匆往大門溜去時,香風襲至,一只纖美雪白的玉手插到他臂彎內,鳳絲雅的聲音
在他耳邊柔聲道:“先生!有興趣陪主人家跳只舞嗎?你不是這么快就要走吧?”
凌渡宇心中叫苦,硬著心腸把她甩開,皺眉道:“對不起!我來這里只是找一個人,現
在必須走了。”
錯愕的神色代替了喜上眉梢的歡容,不過鳳絲雅亦是玲瓏剔透的奇女子,大眼一眨嗔道
:“看你這么英俊瀟洒,才賜你共舞的榮幸,快給我滾!”
跺足轉身便去。
凌渡宇心中暗贊,還裝模作樣掃視兩遍,這才再繼續朝正門走去。
在這种場合里,對他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因為龐度可變作任何模樣,正是敵暗我明,使他陷于完全被動的劣境。
只有到了無人處又或公路上,他方有机會找出誰是龐度,再痛施反擊。
若可解決了這禍源,明晚与姬翠交手就會輕松多了。
他收攝心神,正要跨出大門,三男一女迎面而至。
當中的東方女子身穿日式和服,楚楚動人,舉止動作均是优美得無懈可擊。
只看她那柯德莉夏萍式線條流暢的長頸,凌渡宇便可把她辨認出來。
赫然是禾田稻香,日本巨富大野隆一的离婚妻子。
對于与她的一段情,凌渡宇直到今天仍是回味無窮(事見拙作《域外天魔》)。
早前他曾在各大報章讀到她即將到美國作巡回小提琴演奏的消息,想不到竟在如此最不
應該的情況下遇上她。
三位陪她來的男子都是一身禮服,項結蝴蝶結。
其中一人年齡在三十許間,軒昂英偉,是典型既事業有成又有文化學養的美國紳士,与
她非常匹配,正殷勤地跟她邊行邊談笑。
禾田稻香嘴角挂著個高雅的笑意,禮貌地不往輕點臻首,一派傳統日本女性的溫婉作風
。
其他兩人稍為墮后,均是身材健碩,假是保鏢一類的人物,只此便可知這美國紳士的身
分非同小可。
凌渡宇的反應已不可謂不迅快,立即低頭避往一旁,希望禾田稻香沒有把他發現。
凌渡宇剛背轉身,立時接触到一對凌厲的眼神。
表面看去,那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靜靜立在一角,与場內隨著音樂狂歌熱舞,又或三
五成群聚在一起交談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見凌渡宇忽然轉身瞧來,明顯地立即轉過身去,緩緩走開。
他露在黑大衣外的手粗壯有力,靜脈外露,絕不像他那年紀的人的手。
凌渡宇肯定他是敵人,只不知是否就是龐度本人,還是他的同党。
正要追過去時,背后傳來禾田稻香的一聲嬌呼。
凌渡宇立時魂飛魄散,心叫完了。
誰想得到禾田稻香只憑背影就可把自己認出來呢?
欲要不顧而溜時,禾田稻香溫柔動听的聲音在身后操日語惊喜道:“真想不到會遇上你
,我們的大作曲家。”
另一把男聲以日語應道:“我才想不到可以在這么熱鬧的地方碰到你,我們最出色的小
提琴手不是一向愛靜嗎?”
凌渡宇抹了一額汗后,松了一口气。
原來禾田稻香并非發現了他。
不過此時仍未离危險期,更陷入進退兩難之局。
站在那里不是,移動又怕惹起她的注意,惟有萵璦|磣酉M撜萯劌l鹵悁琣蘌
田稻香改以英語道:“讓我來介紹,這位是菲力•洛克先生,這位是……”
菲力,洛克笑道:“不用介紹哩!國際聞名,曾為全球最賣座電影配樂的龍川羽明,誰
入不識,誰人不曉。”
龍川羽明謙讓道:“我前天才在洛克先生捐贈的洛克藝術中心拜仿過洛克先生的銅像,
想不到可在今天和真人握手,哈……”
凌渡宇終邁開步子,意圖脫离險境。
“呵!”
禾田稻香的嬌呼再響起。
凌渡宇知道不妙,閃往廳心,擠身于左扭右擺,舞姿千奇百怪,像著了魔般狂舞的男女
間去。
燈光驟變。
先是天花頂的水晶燈暗黑下來,廳心圓台邊沿的射燈亮起、忽明忽暗。
強弱交替,樂隊奏得更起勁了。
使人擔心會否打折鼓棍,又或彈斷鋼弦。
數百男女齊聲歡呼,狀若瘋狂。
凌渡宇叫了聲謝天謝地,往后門擠去。
就在此時,凌渡宇心中又泛起不舒服的感覺。
為了得到幻石,龐度當然不會朝他放冷槍,可是仍有可能發射麻醉針那類東西。
凌渡宇忙迅速左閃右移,減低對方擊中自己的机會。
以這樣的動作在狂舞的賓客間穿插移動,比之任何人更似瘋狂,連他自己都感到滑槽可
笑。
同時探手入怀,正要掏出手槍,大廳燈光轉暗,一條人影從右側移至。
凌渡宇大吃一惊,顧不得儀態,朝地上滾去,在兩雙對舞的男女間穿過,再運腰力彈起
。
竟有人為他的“舞姿”鼓掌喝采。
凌渡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一個筋斗,翻到四,五米開外,惹起了一片混亂和怪叫聲
,且不幸地撞翻了個走避不及的胖子。
凌渡宇心叫對不起,繼續左移右竄,擠過了十多入,終抵達內廳進口處。
里面的空間只有外廳的一半大,但己大得可筵開十席,相比下,更像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
內外兩廳以一道長約五米的廊道連起來,垂下了四重隔音的珠帘,當凌渡宇揭開最后一
重珠帘時,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喊叫聲變得只是隱若可聞,但地板仍可感覺到低頻的震蕩。
內廳擺著四張長桌,桌上除了有銀質燭台燃亮的燭火外,還放滿了丰盛的名酒美食:烤
羊、火雞、炸牛排、馬鈴薯、杏仁葡萄于米飯諸如此類。
六、七十位賓客分作十組在把酒言歡,見有人進來,都對他投以注目禮,女士們見到凌
渡宇,眼睛都亮了起來。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整理衣衫,昂然朝其中一桌走過去,裝作要取食物的樣子。
一瞥之間,他最少認出了多張臉孔,都是出名的政客、富豪、明星、導演和模特儿之流
,可見今晚的舞會确是猛人云集。
其中之一是鳳絲雅,她正嬌媚地挨著以風流著名的動作片超級明墾,見來的是凌渡宇,
才有點尷尬地甩脫了對方挽著她蠻腰的手,有點手足無措,不知是否該過來招呼凌渡宇,更
奇怪他為何去而复返。
凌渡宇取起一杯香檳,一邊留意龐度有否尾隨而至,同時暗察如何可不惹起注意地离開
這里。
內廳的天花比外廳矮了一半,角落處有道通往上層的旋梯,左右兩邊均是落地玻璃。
外面是平台,一邊可見峭壁飛瀑,另一邊則可俯瞰山下景色,這時均有賓客停駐。
后門似是通往洗手間或廚房一類的地方,最适合他溜走。
哪敢遲疑,忙舉步走去。
鳳絲雅終按撩不往,朝他走過來。
凌渡宇無奈停下,詐作在桌上果盤的甜胡桃、香橙、草莓、芒果挑選美食。
鳳絲雅來到他旁,皺眉道:“‘龍鷹’你在弄什么鬼?”
凌渡宇盯著廁道入口處,低聲道:“遲些再和你聯絡,龐度正吊著我,哪處可溜回前面
去取車呢?”
鳳絲雅色變道:“龐度來了?”
凌渡宇道:“不要看,他可以在任何一個方向出現,我不想誤傷無辜,更不想稱成為他
的目標,所以必須溜走。”
鳳絲雅點頭說道:“小心你的車子給他作了手腳,用我的車吧!”
凌渡宇搖頭道:“不用伯,我有偵察裝備,要借車還不易嗎?嘿!你的現任情人來哩!
”
鳳絲雅低聲道:“走吧!”
嬌笑著朝男友走過去,不理他一臉狐疑地強把他拉走,凌渡宇乘机脫身朝后廊走去。
依照鳳絲雅的指示,凌渡宇終回到豪宅前擺滿名貴房車的大花園處,車子仍不斷駛進來
,在警衛的指示下泊好車子。
凌渡宇提高警覺,環目掃視四周的形勢,只要想起以前“紅狐”的厲害,他便不敢對龐
度掉以輕心。
擁有月能的人,体能將以倍數增加,慷猛獸般可怕。
他避過了一輛駛來的名車,忽快忽慢地在車陣間穿插,朝電單車走去。
就在此時,异變忽至。
第二十六章 沖出重圍
忽然問,他發覺自己身陷重重圍困里。
一群七、八個在車路旁正高聲談笑的男女,忽地散了開來,配合得天衣無縫地把他進退
之路完全封鎖。
以凌渡宇一向的机警,亦因這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景而大吃一惊。
最先殺到是身穿禮服的黑大漢,他從兩排房車間往凌渡宇竄至,到了約四米開外,右手
揚起一個金屬管子。
在電光火石的高速里,凌渡宇已由惊愕變為無比冷靜。
他知道這很金屬管表面看來似乎是純然無害,但卻是分作三截的化學武器。
底部一節是個可點燃炸藥的發射栓,扳掣后產生推動力,使中間一節的金屬撞杆猛力撞
破管口的一個玻璃管,令管內的化學劑變成一柱可籠罩方圓七、八米的噴霧,人畜沾上后便
會生出應有的后果。
可以斷定這是只能麻醉人的气体,而對方是要把他迷魂后加以生擒活捉。
在黑黝黝的金屬管口瞄准他前,凌渡宇閉上口鼻呼吸,躍向橫滾往身旁的車頂,往另一
邊翻去,同時脫下外衣。
“蓬!”
剛才立身處,已被一團濃烈的白色气体填滿。
尚未滑下車頂,對面車后另一個噴气管已瞄准他發射。
凌渡宇早有准備,外衣脫手而出。
往發射化學劑的女郎一片云般蓋過去。
“蓬!”
大部分麻醉霧倒卷而回,那艷女郎惊呼一聲,往后便倒。
凌渡宇暗叫厲害,改變方向,由車尾滾落地面,伏地從左方的車頭和車尾間飛竄而去,
手槍來到手上。
“蓬!”
一團气体貫注上方,往下洒來,無論他如何身手靈活,也休想可在气体沾身前逸出迷霧
的范圍。
凌渡宇想也不想,鑽入了其中一輛車子的底部去,又在另一邊滾出來。
迷霧像有眼睛般從車底飄至。
另兩團迷霧又在上方爆開洒下。
這時他已完全失去了敵人的位置,處于完全捱打的局面。
最要命的是效人根本不用瞄准,只要在他所在的上方發射,便像天羅地网般把他籠罩,
且沒有漏网之虞。
凌渡宇又滾進另一架車的車底去。
心中暗叫僥幸,若非他為了防備龐度,走在能掩護他的車陣之中,此時早給敵人手到拿
來,避無可避。
現在他雖看不到敵人,但敵人也看不到他。
凌渡宇大力奇怪,若敵人是与龐度一伙,龐度絕不須先一步進廳暗算他,以至打草惊蛇
。
而他亦肯定了身上被人下了手腳,裝上追蹤器一類東西,故能准确無誤地在他取電單車
途上恭候他的大駕。
“砰!砰!砰!”
凌渡宇探手車底外,望空連發三下空槍。
接著由另一方滾出去。
這正是他的聰明處。
此三槍雖不會射中任何敵人,卻可使敵人生出戒心,東躲西藏,怕下一槍會擊向自己。
其次是可把別墅的保安員惹來,使敵人再不能橡現在般肆無忌憚地追擊他凌渡宇。
果然在放槍后,四周傳來急劇的足音,和喝叫連聲。
凌渡宇不斷超前其他車輛,同時探手往發際間和身上摸去。
若不能除掉身上的追蹤器,今晚仍是難逃此劫。
當他搜索的指尖來到腰間皮帶的內側時,終触及一個小銀元般的金屬扁塊。
他腦海倏地現出左屏絲緊樓著他在電單車上風馳電掣的情景,接著又想起“教皇”史薩
尊,這才取下追蹤器,貼往車底后,迅速滾离。
一團白霧,在追蹤器所在的車底爆開,險至极點。
凌渡宇滾出了十多米,才在車陣邊緣處跳起來,拍著身上的塵土,環目而視。
在二十多米外的車陣間,迷霧仍未完全消散,隱若有人影閃動。
同一時間,他心中涌起龐度駕臨的不舒服感覺。
強勁的音樂,一陣陣地從大宅的方向傳來,名貴房車仍是前仆后繼地駛進來,似乎一點
都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可以保証在這樣強勁的音樂聲里,即使在宅外,絕大部分人都听不到剛才的槍響。
凌渡宇猛地轉身,單腿跪下。
麻醉彈一類的東西在頭上呼嘯而過。
剛才被他怀疑是龐度的五十歲許男子,在后方發射后往一旁的車尾閃去。
“砰!”
他明顯射不中龐度,但更肯定龐度与剛才那些人非是一伙,否則若用的是同樣的化學武
器,他就要完蛋了。
四名保安員聞槍聲朝他處赶來,往大宅走去的十多名賓客四散閃躲,亂成一片。
凌渡宇心中叫苦。
這是前狼后虎之局,怎樣才可脫身呢?
凌渡宇把心一橫,正要往大宅的方向奔回去時,電單車引擎的怒吼聲自遠而近。
一名頭臉藏在頭盔內的女郎駕電單車來到他旁,嬌呼道:“‘龍鷹’上車!”
凌渡宇一個飛身,落到后座處,探手往她的小蠻腰時,電單車已如箭矢般射出,沖往大
門的方向去了。
電單車駛出山道,切進公路前,忽然急轉入左方一條隱蔽的行人山徑去,差點把凌渡宇
拋离車尾。
“鳳鷹”鳳絲雅關閉了引擎動力,任由車子往下滑翔車子雖顛簸得非常厲害,可是凌渡
宇手按的是她沒有半分多余脂肪的小腹,胸貼是她充滿彈力的香背,縱使他一向這美女“敬
而遠之”,但仍不由忘記了其中的辛苦。
此著高明之處,就是令敵人的車子無法追來,更難以憑聲音測知他們的去向。
電單車凌空飛起,躍离最后一段斜坡,落到公路上同時回复動力,來個急轉后,沿公路
繼續行程。
凌渡宇禁不往對鳳絲雅的技術嘆為觀止。
耳際生風時,鳳絲雅猛扭車盤,在對頭一架貨柜車撞上來前,偏离公路,沖往左方一望
無際的田野去。
后方的貨柜車司机嗚響號抗議。
鳳絲雅一手控車,另一手脫掉頭盔,挂到一旁,嬌笑道:“該怎么謝我?”
車子既拋擲不休,她的秀發又不住拂他的臉頰,凌源宇惟有把嘴巴湊到她晶瑩如玉的小
耳旁,叫道:“忘了你的舞會和男朋友嗎?”
此時電單車駛入一個疏林區,鳳絲雅藝高人膽大,只把車速調低至八十公里的時速,亮
著了車頭燈,竟就那么左穿右插,一副玩命的樣子。
縱聲笑道:“去他媽的舞會和男朋友,你認識禾田稻香嗎?”
凌渡宇苦笑道:“為什么會這么問呢?”
鳳絲雅冷哼道:“不要裝蒜了,她在四處找際,還向我問起你。”
凌渡宇心生歉疚,道:“你怎么答她呢?”
鳳絲雅嬌呼道:“我要她忘了你這么沒良心的混帳。哈……”
車子离開田野,駛上一條村路,兩旁宅舍散布,在月色下景致迷人。
鳳絲雅不愧是高手,輕輕松松地便使他遠离險境。
車于左轉駛入一條行車徑,朝著林蔭路盡端一所房子的閘門筆直沖去。
閘門自動張開,顯示鳳絲雅手上有遙控大門開關的電子感應器。
車子在屋門停下。
鳳絲雅回頭輕輕一吻,媚笑道:“今晚我們就在這里共度良宵,便當是余慶節目好哩!
”
房子大小适中,陳設簡單,窗戶都挂著厚厚的花邊窗帘,鑲著華麗的飾邊。
家具都是古色古香,寬敞舒适。
廳子正中擺著一張圓桌子,兩張雕花椅,桌上有盤鮮花。
鳳絲雅從廚房走出來,捧著兩杯香濃的咖啡,坐入凌渡宇為她拉開的椅子內,甜甜一笑
道:“‘龍鷹’你中計了,剛才那批人是我雇來的,目的就是要迫你到這里來。”
凌渡宇在桌子對面坐下,接過咖啡,呷了一口,漫不經意地道:“無論你如何色誘肉誘
,恐怕也難以使得動龐度和史薩尊的人。”
鳳絲雅黛眉緊蹩道:“龐度不肯放過你,是意料中事。吏薩尊不是和你合作愉快嗎?況
尚未擒到龐度,怎舍得和你反臉呢?”
這時的她脫掉外衣,露出里面性感的小背心,肉香四溢,甚為誘人,為這所隱蔽的小房
子平添無限春色。
凌渡宇瀟洒地茸聳肩胛,淡淡道:“恐怕要拿史薩尊來拷問才可知曉答案,不過我身上
那具追蹤器,只有左屏絲才有机會做此手腳。”
鳳絲雅微翹巧俏的下額,秀發在壁燈照射下金光閃閃,露出一個思索的表情,分析道:
“史薩尊基本上是和我們勢不兩立的人馬,只因要借助你來對付龐度,大家才勉強湊在一起
。”
凌渡宇拍案道:“該仍是為了火藻,那比任何毒品都可為史薩尊帶來更大的權勢和財富
!”
火藻是一种火紅色的海藻,每一百克可提煉出相等于二十五桶石油的能量。
蘭芝的父親馬諾奇,是“探索者石油公司”的創辦人,他在大海的鑽油台發現了這种奇
异的能源植物。
不幸事机不密,給跨國石油公司和產油國密聘梟鳳把馬諾奇和鑽油台同時毀掉。
凌渡宇就是在此次介入,最后把梟鳳送入監牢去,而少量火藻則落到抗暴聯盟手上,刻
下正全力開發(事見拙作《浮沉之主》和《爾國臨格》兩書)。
鳳絲雅點頭道:“這推斷合情合理,梟風的國際黑幫解体后沖,余眾由日本電腦罪犯野
雄飛率領,此人已投靠巴西幫的‘龍頭’施里安納,定會把火藻的事和盤奉上。看來史薩尊
和施里安納已聯成一气,并聯手來對付你,目的就是火藻。否則他們剛才用的就是飛机大炮
,而不是麻醉气哩!”
凌渡宇笑道:“大概就是這樣吧!好哩!現在很晚了,你有什么珍貴情報,我還要回家
睡覺的。”
鳳絲雅花枝亂墜笑盈盈而起,移到他旁,坐人他怀里,雙手纏上他脖子,媚眼如絲地橫
了他一眼,柔聲道:“怎么哩!‘龍鷹’不是風流成性的嗎?竟落至臨陣棄戈曳甲而逃的田
地嗎?我又不是要你和我長相守,這么大叫大嚷要回家算哪碼子的一回事呢?”
凌渡宇苦抗著她惊人的誘惑力,皺眉道:“別忘了我們是在辦公事,噢!”
鳳絲雅离開他的嘴唇,秀眸射出迷醉的神色,輕喘著道:“不要騙自己好嗎?只從剛才
那使人欲仙欲死的一吻,便知你是歡喜我的,對嗎?”
凌渡宇苦笑道:“不要誤會,那只是浪子對蕩女禮貌上的回應。”
鳳絲雅“哧”失笑,媚態橫生地白了他一眼,再把他摟個結實,咬著他耳朵呢聲道:“
人家情動了,都是你闖的禍,怎辦才好呢?”
凌渡宇為之气結,但又給她的妖媚弄得意馬心猿,深吸一口气道,“馬奇曼方面有什么
發展?”
鳳絲雅低吟一聲,輕輕吹了一口气到他耳朵內,柔聲道:“我搜查過所有与他有關的地
方,包括兩處住宅及辦公室,甚至連他私人會所的專用柜都不放過,最后終有了點小小的收
獲。你想知道嗎?”
說罷离開他的肩頭,在他眼下仰起俏臉,丰潤誘人的香唇擺出請君光顧的樣子。
凌渡宇蜡蜒點水般輕輕一吻,苦笑道:“我和你并非交易的關系吧!”
鳳絲雅張開美眸,含笑道:“當然不是,馬奇曼在加州駐診的精神病院辦公室內,有座
專用的工作站級電腦,只可惜有森嚴的電腦密碼鎖防盜系統,使我不敢輕舉妄動,其中當然
有你所需的重要資料。”
凌源宇皺眉道:“你該不會就這么放棄吧!”
鳳絲雅聳肩裝了個可愛的狡猾表情,微笑道:“我把整套家伙都抬走了,刻下該己送到
‘高山鷹’手上,不再關人家的事哩!”
“高山鷹”乃抗暴聯盟的最高領袖,手下能人無數,自有方法破除電腦的密碼鎖。
鳳絲雅嬌笑道:“真想知道馬奇曼發覺寶貝被竊后的反應,那該會很有趣。”
凌渡宇獎賞地在她香肩重重一吻,正要說話,電話鈴聲惊心動魄地響了起來。
兩人愕然對望。
鳳絲雅立即跳起來,駭然道:“沒有人會知道我們來了這里的。”
凌渡宇拿起話筒,送到她耳旁。
鳳絲雅惊疑不定地道:“找誰?”
男子的笑聲響起,連一旁的凌渡宇也清晰可聞。
凌渡宇把電話移到耳旁,喝道:“哪一位?”
笑聲倏止。
一把陰惻惻的聲音道:“這么快就忘了我嗎?”
凌渡宇失聲道:“龐度!”
第二十七章 誤中副車
龐度的狂笑聲繼續從話筒傳來,得意忘形。
鳳絲雅把俏臉湊過來,好听得他的話聲。
笑聲倏止,龐度冷冷道:“凌渡宇!快把幻石交起來。”
凌渡宇打手勢向鳳絲雅示意,著她去偵察屋外的形勢。
她如命去了后,凌渡宇淡笑道:“你不是昨天才出生吧!這么幼稚的話虧你說得出口來
。”
心中卻是暗暗叫苦,因為直至這刻,他仍不明白龐度是用什么方法追蹤他,甚至可查到
這隱蔽小屋的電話號碼。
若不能扭轉這被動的局面,他將會繼續處于捱打的局面。
龐度陰惻惻地道:“有沒有興趣听點東西呢?”
以凌渡宇的鎮定功夫,心臟仍不由急速地躍動了几下。
假若听到的是卓楚媛的聲音,那就糟透了,最要命是他根本沒有幻石在手上。
果然是一把女子的聲音在線路另一端,并傳來哭叫道:“凌渡宇!我是左屏絲,救我!
”
凌渡宇愕然以對時,龐度可厭的聲音再次傳來道:“怎么樣,你的女人現在在我們手上
,現在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幻石究竟在哪里?”
他本可以一口拒絕,甚至告訴龐度,左屏絲只是史薩尊派來害他的人。
但左屏絲肯定會受到悲慘之极的遭遇。
凌渡宇苦笑道:“你以為我會蠢得把幻石帶上飛机嗎?”
龐度愕然怒道:“你竟把幻石留在沙漠嗎?”
凌渡宇淡淡道:“只要你肯動點腦能,該知道我不會讓你有奪回幻石的任何机會。比起
全人類的大災難,什么事都只是次要,包括我凌渡宇的生榮死辱在內。”
龐度顯是泄了點气,咬牙切齒狠狠道:“若我可保証不會令月魔重回人世,又肯讓你的
女人毫發無損地回到你怀抱里,你認為怎樣呢?但只要我听到一個‘不’字,我們十多人就
會輪流侍候你嬌滴滴的美麗女友,事后還會拍成錄傻帶,廣寄同好,哼!”
凌渡宇冷笑道:“先証明得到幻石后仍不會使月魔回來再談吧!”
“叮!”
凌渡宇主動挂斷了線。
電燈倏滅。
他嚇了一跳時,鳳絲雅的聲音響起道:“不要動!”
月色從兩邊的窗子洒進來。
室內靜謚安宁。
但凌渡宇心中卻翻起滔天巨浪。
龐度憑什么能不受月魔的控制呢?
以精神力量言之,月魔和人類的分別就像強力射燈和手電筒之別。
只從這點,便知龐度得到幻石后有整套完善的計划,可助他達到某种目標。
他如何可知道月魔的存在?
又能怎樣利用它們?
這和龐度購備大批精神科病儀器又有何關連?
!
一連串的問題,仍是懸而未解。
鳳絲雅移到他旁,纖手纏上他的脖子,坐入他怀里低聲道:“我可以肯定你身上沒有任
何可供追蹤的玩意。我還以為你給人在某處噴上熒光液一類的東西,卻又不是。這是什么一
回事呢?”
凌渡宇問道:“外面有沒有動靜?”
鳳絲雅道:“我這小房子有很先進的設備,可全大候二十四小時地監察周圍的動靜,但
仍沒有任何發現。”
接著咬著他耳垂道:“我知道龐度在哪里卻又等于不知道。”
接著又媚笑道:“別忘了我這里有极昂貴的偵察系統哩!”
凌渡宇皺眉道:“他是否有比你更先進的反跟蹤系統呢?”
鳳絲雅吻他一口,摟緊他道:“抱著你真舒服!”
凌渡宇為之气結,重重在她香臀拍了一記,喝道:“快說,否則家法處置。”
鳳絲雅摸著香臀,雪雪呼痛道:“若家法是在床上執行的活,就休想我說了。”
凌渡宇命她沒法,苦笑道,“這非是耍花槍的時刻,有人落在龐度手上,而他正以她來
要挾我。”
遂把左屏絲的事扼要他說出來。
鳳絲雅道:“這左屏絲只是個黑幫的個狡婦,讓龐度收拾她好了,免得她四處出沒,去
害那些像怀般自以為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凌渡宇哪有時間和心情和她糾纏不清,不理她的冷潮熱諷,正容道:“快說!”
鳳絲雅嬌笑道:“最愛看你扮正經裝嚴肅的樣子。好吧!龐度用的是流動站的方式打出
電話。他先用手上的無線電話,先打回裝在某种交通工具的流動站,再由流動站截入普通電
話亭的線路里,再通往這里來。剛才那電話是從新澤西打來的。”
凌渡宇點頭道:“這确是高明的手法,也解釋了龐度為何能知道你這秘巢的電話,只要
他查到這房子的地段和號碼便成了。”
鳳絲雅搖頭道:“這絕不足夠,因為我這個是保密的電話,除非他們能隨意進入電話公
司的檔案部,否則休想只憑地址就查到號碼。”
凌渡宇一震道:“野雄飛!”
鳳絲雅愕然道:“野雄飛?這可能性确很大,他既能進入銀行的保密資料庫,那進入電
話公司的檔案庫該是輕而易舉的一回事。但這仍非最令人頭痛的事,若我們查不到龐度憑什
么追蹤你到這里來,此仗必敗無疑,你亦扮不成英雄救美了。”
凌渡宇忽地劇震道,“我想通了!”
電單車全速在公路上飛馳。
鳳絲雅摟著凌渡宇的身軀,動人的胴体毫無保留地貼伏在他虎背上。
他們現在是要逃出龐度的“偵察半徑”。
那是凌渡宇的推論。
姬翠既能有遙距催眠別人的能力,龐度与她是同伙,很可能亦擁有同樣的能力。
這解釋了為何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追在凌渡宇身后。
,但這遙距偵察的能力顯然受到距离的限制,例如數公里的范圍內。
換言之,龐度只是個高明的跟蹤者,不用御尾窮追,只須在某一距离遙遙吊著便可以了
。
否則姬翠亦不須移師到金統寓所對面的酒店對凌渡宇施術了。
現在他們就是要擺脫龐度這“吊靴鬼”,以作反擊。
与剛才秘巢電話連上了的無線電話适時響起,鳳絲雅把電話送到凌渡宇耳側,龐度憤怒
的聲音道:“你不要她的命嗎?想溜到哪里去?”
凌渡宇哈哈笑道:“你尚未証明你有不當月魔奴材走狗的能力,我為何要听你的命令呢
?”
龐度獰笑道:“你究竟想听她的慘叫聲還是叫床聲呢?這可以悉從尊便。”
凌渡宇一邊把電單車增速,邊冷笑道:“假若你沒有誠意,你索性撕票好了,我凌渡宇
像是個因一己私利而讓大禍落到每一個人身上的蠢蛋嗎?”
龐度窒了一窒,怒吼道:“你要怎樣才相信我不會因幻石而被月魔操縱呢?用你的腦袋
想想吧!這是沒有人會做的傻事,若幻石會把我害死,我還會去碰它嗎?”
凌渡宇好整以暇道:“深表遺憾,閣下絕非正常的人,准知道你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來
。”
龐度回复冷靜,淡淡道:“我要你為這儿句話終生后悔。”
接著挂斷了線。
凌渡宇策駕電單車,左轉入一條小路去。
一架直升飢在恭候著。
沈翎、金統和里察正等得不耐煩,見他們駕到,大喜迎來。
里察興奮道:“找到流動站的位置了!快上机!”
直升机上。
情報通過保密的頻道,不斷傳至聯邦調查局的情報中心,再轉遞到机上的通話設備處。
里察不住報告道:“設有流動站的車离開了市區,在公路上以高速行駛。”
駕机的金統皺眉道:“他們要到哪里去呢?”
沈翎微笑道:“就算追到天腳底,我們也要向他們每人喂上几排子彈。”
里察提醒道:“活人會比死人更有价值呢?”
目光忍不住又在外披牛仔樓。
身穿緊身衣褲的鳳絲雅身上巡視了几遍,可見這美女惊人的誘惑力。
鳳絲雅自十四歲始便習慣了這類目光,毫不在意地推了旁邊的凌渡宇一把,嬌笑道:“
有价值的活人,你又在動什么念頭呢?”
金統打趣道,“小姐最好用毛毯把自己蓋著,有你在這里不住賣弄風情,誰都沒法集中
精神工作。”
鳳絲雅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屑道,“為何你不蒙著眼工作呢?”
眾人哄然大笑時,凌渡宇沉聲道:“龐度要撕票了。”
眾人愕然。
鳳絲雅道:“這么做聰明嗎?對他取回幻石一事絕無好處。”
凌渡宇道:“此人行事的方式不能以常理來測度。兼旦他現在与施時安納和野雄飛兩人
聯成一气,積著強烈的怨恨什么事都可以做出來。若以殘暴卑劣的方式殺死左屏絲,既可打
擊我,更可令我下趟對他們的威脅不敢掉以輕心。”
金統不解道:‘為何你不干脆但白告訴他,左屏絲只是史薩尊派來對付你的人,与你沒
有半點關系。“凌渡宇嘆道:“左屏絲該早就告訴他們,觀之她尚未能脫身,便知他們并不
相信,又或基于其他原因置此事實不顧。總之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左屏絲從他們手上救
出來。”
訊息來了。
里察听罷喜道:“目標貨車駛進了一個農場里去。”
凌渡宇冷冷道:“立即撤退所有人手。”
里察愕然道,“你不是在說笑吧!”
凌渡宇微笑道:“這時間我哪有心情來跟你開玩笑。”
金統也皺眉道:“農場极可能是他們的大本營,說不定阿力柏加等全在那里,他們并非
一般黑幫嘍Bt飺T芄豰赶Ln檔牡諞渙陀侗顆sЪ疚頤塹牧α坎惶漍[招穡俊
整以暇道:“不是我們,而只是我和沈翎。”
鳳絲雅瞪了得意揚揚的沈翎一眼,不悅道,“你當我是什么,竟敢把我都剔出局外?”
凌渡宇解釋道:“若我猜得不錯,阿力柏加等該會等待龐度回來才處置左屏絲,別忘了
龐度的血液內仍流動著月魔的邪能,即使派一隊軍隊去只多添几只冤魂。”
風絲雅一步不讓怒道:“你又比我們好多少,隔几里遠龐度已可嗅到你身体的騷味,到
時撥個電話給那金頭家伙,什么‘龍鷹’,‘原野鷹’兩禽獸都要完蛋。”
沈翎听得捧腹大笑,伸手拍拍鳳絲雅嫩滑的臉蛋嘆道:“你生气時的模樣儿真迷人,認
識你這么久,還是第一次有點心動想和你上床哩!”
鳳絲雅撥開他的手,大嘆道:“去你的娘!本小姐陪豬陪狗都不陪你。”
金統回過頭來向她眨眨眼睛道:“我少時的渾名剛好叫‘小豬’。”
沈翎更是樂不可支。
鳳絲雅則气得俏臉煞白,但又忍俊不住,“哧”嬌笑。
里察不解道:“老金你不是同意了凌先生的作法吧!”
金統正容道:“正是如此,因為這并非一般的戰斗,而一日不除龐度,這世界必永無宁
日。事實早証明了只有小凌有對付龐度的能力,至于老沈嘛?我就有所保留哩!”
沈翎微微一笑,一副不愿置評的樣子。
鳳絲雅嘟起美麗的小嘴道:“但他如何解決龐度可先一步探知他所在的問題呢?”
金統打出恭請凌渡宇說話的手勢。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道:“今次可以說是一場賭博……”
鳳絲雅插入負气道:“賭的是你和老沈的兩條賤命吧!對嗎?”
凌渡宇不理她掙扎推拒,探臂摟著她水蛇般的小蠻腰,失笑道:“小姐息怒,你听罷就
會明白我的苦衷了。”
鳳絲雅明顯被他親熱的動作軟化了,雖仍是气鼓鼓的但卻任他摟個結實。
凌渡宇續道:“我的估計是龐度之所以能把握我的位置,皆因他能透過像姬翠所說的亞
量子場,感應到我精神力場的運動。”
沈翎點頭道:“你的精神力場該比一般人強大得多,所以即使周圍有很多人,亦可輕易
將你分辨出來。”
鳳絲雅仍未服气,狠狠道:“應說他的精神力場像神經病的瘋子同樣強大,否則姬翠就
不會只找瘋子下手了。”
眾人同時動容,朝她瞧來。
鳳絲雅嗔道:“說得不對嗎?有什么好看的,他們兩個現在不像想去送死的瘋子嗎?”
說到最后,自己都忍不往笑起來,又狠狠在凌渡宇摟著她的臂肌上捏了一記。
眾人卻是臉臉相覷。
里察拍腿道,“鳳絲雅這几句開玩笑的話發人深省,神經病患者的精神力場理該异于常
人,亦更易被姬翠利用。龐度本身便是個瘋子,兩者間定有微妙的聯系。”
駕机的金統道:“還有五分鐘即可抵達目的地,你不是要我在他們的客廳降落吧。”
凌渡宇斷然道:“在五公里外降落,由現在開始持續飛,明白嗎?”
里察沉聲道:“凌先生尚未解釋如何避過龐度超靈覺式的偵察呢!”
凌渡宇聳肩道:“這种有關靈修的事很難解說清楚。勉強說就是我和沈翎都有辦法減低
精神力場的運動,但必須比他先一步到那里去。快發命令吧!時間愈來愈急迫了。”
里察無奈,忙發出指令。
鳳絲雅扭身把凌渡宇摟個結實,嬌笑道:“我只是個普通人,包保龐度覺察不到我的存
在,故可在你這兩個瘋子進入冬眠時,為你們辦妥很多事,對嗎?”
凌渡宇与沈翎交換了個苦笑后,無奈點頭。
鳳絲雅像個小女孩般發出胜利的嬌呼,看得三個男人都呆了眼睛。
直升机飛過暗黑的山野,緩緩下降。
第二十八章 浴血農庄
透過紅外線望遠鏡,農庄的形勢清楚分明。
從凌渡宇這個角度看去,農庄坐落于丘坡下方,占地達三、四千平方公米,与公路相連
的入口在最遠的一端以外觀論,這和其他任何養牛為業的農場沒有分別,住家是一幢复式人
字瓦頂連車房的建筑物。
這時燈火通明,隱有人聲傳出,不過窗子全是帘幕低垂,教人看不到內里情況。
牛房在農場另一邊,遠离主宅百來米,卻可肯定內中沒有半頭牛只。
与牛房遙遙相對,靠近凌渡宇這邊是一座比主宅還要高上五、六米的大貨倉,該是放置
切草机和雜物。
最令凌渡宇頭痛的是整個農場除這三座建筑物外,能掩蔽行藏的就只有主宅兩旁各有一
排矮樹,其他是平曠的草地和通往三座建筑物的石子路。
只要敵人在适當位置裝上監察系統,例如視象管或感光裝置,他們休想能瞞著對方潛入
主宅去救左屏絲。
這時到了坡下偵察的沈翎和風絲雅先后回來,果然証實了對方有全天候的監察系統。
沈翎道:“五台視像管對准了我們這方向,其中三台設置在草地上,兩台則居高臨下裝
在貨倉頂處,我們根本沒有机會。”
鳳絲雅提議道:“不若我們召來聯邦調查局的精銳隊伍,以雷霆万鈞之勢,入屋救人;
另一方面則布下羅网,只要龐度出現,就由‘龍鷹’作出擊的先鋒,無所不用其极地把他格
殺。”
沈翎搖頭嘆道:“我的報告尚有下文,草地有處地面似曾給人在不久前動過手腳。若我
猜得不錯,除了車路和某几條路線外,農場應被敵人廣布地雷,這亦是‘金頭鬼’阿力柏加
愛用的防御手法。表面上令你看不到任何凶險,到遇上時已悔之莫及了。”
鳳絲雅倒抽了一口涼气,狠狠咀咒了阿力柏加。
沈翎沈聲道:“或者我們該轉而先對付龐度,不過此事成功的机會不大。皆因他能先一
步覺察小凌的接近,而其他人又抵抗不住他的邪力。”
鳳絲雅見凌渡宇瞪著農場靠近他們這邊的大貨倉,露出皺眉苦思的樣子,湊過香唇在他
臉頰輕輕一吻,間道:。
‘你在想什么呢?“凌渡宇虎目閃閃道:“假若你是‘金頭鬼’,既能布下如此厲害的
防御設施,緊急時會用什么方法逃生呢?”
沈翎心中一動道:“你是說貨倉內有例如直升机一類的逃生工具嗎?咦?你們覺否這倉
庫像剛裝上了沒几天的樣子,會不會可隨時張開來呢?”
凌渡宇點頭應是。
風絲雅皺眉道:“假若他們有人質在乎,又成功登上直升机,逃走的机會确很大。”
沈翎來到兩人間,探手摟緊兩人肩頭,低聲道:“我明白了,立即通知里察。”
“嚓!”
凌渡宇扳掣發射,尾巴有六個倒向的菱型尖錐离開膛道,橫過近四十米的遠距离,從農
場圍欄外一棵大樹頂上射出,由上向下准确無誤地深入木制倉房的牆壁內。
把系在尾部的幼索拉得筆挺,形成一道通往倉庫的避雷捷徑。
這看似簡單的行動,實經過了三人的深思熟慮。
首先是所選取的位置角度,是視象管鏡頭的邊角位置,絕不礙眼。
其次是鋼索本身涂上了針對夜視裝置熒光色同樣的色光,除非觀者仔細得不肯漏過熒幕
的每一寸畫面,否則休想可以發現。
可以想象敵人屋內有個放滿顯示每一枝視鏡的熒光幕的監察室,若只其中一兩畫面出現
微不足道的變化,敵方派駐此室的人員會慣性地把它們忽略過去。
故此計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待了五分鐘后,三人同時松了一口气。
凌渡宇挨坐樹干處,心神進入一念不起的“禪定”意境。
吉普車通過以電子感應遙控的大閘,駛入農場的車道。
樹上的沈翎和風絲雅均屏息靜气地等待龐度的結局。
依照計划,兩組分別埋伏在正門外的特种部隊人員,將分別射出兩枚小型導彈,把怀疑
是龐度的疑人連車子炸個粉身碎骨,以根絕后患。
鳳絲雅瞧了仍在閉目不動的凌渡宇一眼,目光再落在來到大門与主宅中間的吉普車,狠
狠道:“龐度!去死吧!”
就在這要命的一刻。
吉普車仍在緩駛的時候,司机位旁的前門猛地撞開,一道黑影滾了出來。
沈翎和風絲雅心中叫槽時,導彈破空的呼嘯聲填滿空間,接著吉普車化成一團火焰,正
要往左拋滾時,“轟!”
的一聲,被另一導彈命中,變成往四外拋擲的光點火屑,照亮了整個農場。
一時間,火焰似乎把龐度吞噬了。
机聲密集響起。
凌渡宇猛地睜開眼睛,低呼道:“龐度仍未死!”
沈翎這時剛好見到一道黑影在己方強大的火网掩護下,竄進屋內去,扼腕嘆道:“這是
沒有可能的。”
鳳絲雅急道:“沒時間后悔了!來吧!”
“轟!”
“轟!”
兩枝火箭炮彈由建筑物破窗而出,拖曳著長長的煙帶,在眨眼里橫過廣闊的園地,投往
農場外特攻隊員的陣地。
三人大叫不妙時,炮彈已炸得那邊的樹枝橫飛。
特攻隊員在里察指揮下往外急退。
里察的聲音在三人耳邊的傳音器倉皇叫道:“敵人火力太強了,我們必須撤往遠處,你
們……”
“轟!轟!”
地動山搖。
凌渡宇知敵人逃走在即,把固定鋼箍扣在鋼索上,兩腳一蹬,滑往貨倉去。
眼看要撞在倉壁時,凌渡宇猛一伸腿,撐在倉壁處。
然后松脫鋼箍,一個筋斗落到三米許下的草地上,這是敵人視象管顧及不到的角度。
沈翎和風絲雅先后以同樣方法滑過來。
這絕對是一場賭博。
首先要賭的是龐度察覺不到凌渡宇的存在。
這并非說龐度會忽然失去了他這方面近乎第六感的异力,而是推測即使是龐度,在心慌
意亂。
急切逃走的情形下,將會大幅減弱其心靈的敏銳度,遠及不上平時的水准。
其次要賭的是敵人忙于反擊,再沒有人有閑心去監察熒幕上的動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就是在這种情況下,龐度等誓必要挾持左屏絲作人質,好使特攻隊投鼠忌器,那他們便
能從容脫身了。
凌渡宇領先貼壁而走,來到倉庫向西的窗子旁,才發覺窗子竟給木板密封了。
沈翎越過了凌渡宇,到了倉庫面壁盡處,往外望去。
由倉庫大門通往主宅的車路盡入眼底。
忽然主宅處側門大開,六。
八名大漢挾著左屏絲沖了出來,朝倉庫奔來。
沈翎看得又喜又惊。
喜的當然是他們料敵如神,准确猜測到敵人逃生工具是藏在貨倉內。
惊的卻是想不到敵人這么快便壓下特攻隊的炮火,從容逃走。
現在時間已不容他們先一步愉入倉里,對敵人來個迎頭痛擊。
“軋軋”聲中,倉庫大門張了開來。
凌渡宇和風絲雅這時來到沈翎身后,同時見到敵人已在二十米外奔來。
一臉凄惶,衣衫不整的左屏絲雜在敵人之間,跟蹌跑著。
龐度化身的老者,走在左屏絲之旁,身上有几處燒傷的痕跡,胡子都焦了,雙目凶光閃
閃,邊走邊朝農場入口處瘋狂掃射。
另一邊的“金頭鬼”阿力柏加一手捉著左屏絲的左臂,另一手的自動武器亦是火光迸閃
,響個不停。
在這种情況下,他們根本無法開火。
凌渡宇當机立斷,低聲道:“盡量制造對方一些傷亡和混亂。”
說罷掉頭便走。
沈翎想也不想,拔出佩槍。
這時原本被其他人遮擋著的龐度,因著奔跑而生的隊形變化,故而露出空隙,身形暴露
在沈翎的槍嘴下。
沈翎哪會遲疑,正要扳掣發射,務要一槍把龐度送上西天。
异變突起。
冰冷而邪惡的可怕感覺像利箭般刺入他的神經里。
旁邊的鳳絲雅首先抵受不住,嬌吟一聲,跪倒地上,完全失去了作戰的能力。
沈翎雖是有道行的人,但事起突然,又是首次面對龐度這种來自月魔的奇异精神力量。
全身猛抖下,雖仍勉強扳掣,卻誤中副車,歪了准繩,只射得龐度前左方另一大漢,應
聲倒地。
沈翎知道不妙,翻身扑摟鳳絲雅,往后翻滾。
凌渡宇卻不知去向。
机槍聲轟然響起,射得倉庫碎屑橫飛。
兩名大漢扑了過來,舉槍掃射之際。
沈翎左手的自動武器和右后手的大口徑手槍同時發射,兩人濺血倒地。
當另一敵人出現時,沈翎和風絲雅已躲往倉庫的另一邊。
龐度的邪力突然消失,就像來時那么出入意表。
鳳絲雅回复過來,駭然道:“‘龍鷹’到哪里去了?”
沈翎也猜不到凌渡宇到哪里去了,卻清楚危机過,敵人絕不會容許他兩人存在于能威脅
他們的危險范圍內。
叫道:“我們走!”
兩人全速朝農場圍欄的方向奔去,同時開槍掃雷,弄得轟鳴震耳,塵悄漫空。
机槍聲起。
敵人向他們那邊的倉壁發射,登時現出無數孔洞,木屑激濺。
若兩人留在原處,必無幸存之理。
沈翎扯著鳳絲雅伏倒地上,另一排子彈在上方呼嘯而過。
兩人不由泛起窩囊之极的感覺。
驀地槍響大作。
敵方一名大漢狂掃不休地從面壁處扑出,見到兩人伏在地上不敢動彈,槍嘴正要移向他
們時,全身一震,仆跌草地上。
沈翎和風絲雅訝然后望,只見一道黑影卓立倉庫之巔,朝他們打出立即遠离的手勢。
不是失去蹤影的凌渡宇還有誰人。
“軋軋”异響,從倉房內傳出。
那是直升机旋時撥動的聲音,由慢而快,音量急增。
兩人怕對方從直升机處朝他們射擊,哪敢遲疑,慌忙逃命。
凌渡宇這時伏了下來,見兩名戰友朝安全地點奔去,心中叫妙。
由于沈翎能抗拒龐度的异力,且又在慌亂的情況下,几可肯定龐度會誤以為逃走的沈翎
便是他凌渡宇。
這誤會對他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腳下搖動起來。
倉頂中分而開,往兩旁滑去。
凌渡宇伏了下來,取出發射鉤子的發射器,剛才他就是憑此工具,躲到倉頂來。
他探手抓緊倉頂邊緣處,同時調校鋼索射出的長度。
狂風大作。
直升机不待倉頂滑至盡處,緩緩上升。
凌渡宇心中默算,敵方先后折損了四人,現在除“金毛鬼”阿力柏加和龐度外,只剩下
兩個人。
假若龐度換了是另一個職業的好手,凌渡牢有信心可在攻其不備下一舉把敵人收拾,但
現在當然是這么容易辦到了。
龐度現在雖處于慌亂狀態,但只看他在沈翎偷襲他前仍能先發制人,便可知他的危險性
。
所以他必須待至最佳時刻,才會發難。
他不住作深呼吸,盡量不想龐度,把心神全放在正緩緩升上來的直升机處。
旋葉的強風更趨勢狂暴,倉內的雜物塵埃被卷得漫天飛舞。
凌渡宇耳鼓貫滿旋葉發動的聲響,衣衫被吹得鼓拂作響。
就在此關鍵時刻,凌渡宇駭然發覺一可怕的事實。
倉庫的頂蓋正在往外傾斜掀開。
換言之,這活動天窗打開后就會掉往地上,再不能回复原狀。
這設計很沒道理,但卻恰巧對凌渡宇計划造成致命的打擊。
無可選擇下,凌渡宇左手用力一拉,把身体硬移上屋頂的邊緣處,往內倒翻而下。
直升机此時剛升离倉頂。
兩邊頂蓋分別往下掉去。
就在這剎那,凌渡宇仍在凌空下跌的頃刻,鉤箭閃電射出。
“當!”
鉤嘴劇撞在直升机底部處,再反撞下來,纏上直開机底部的起落架。
凌渡宇尚差三尺許重重掉在倉底時,鋼索倏地蹬個筆直。
凌渡宇腰際一緊,硬被直升机扯得往上騰升。
現在他只能祈禱,龐度等于万須只當剛才那一下響聲只是被卷起的雜物打中,否則他的
處境就不堪設想之极了。
第二十九章 海上惡斗
當凌渡宇攀上直升机的起落架時,直升机忽然來了個急轉,改變方向,朝海灣區飛去。
朝下望去,山原草野無窮無盡地往四面八方伸展,前方接連著反映天上星光月色的海洋
。
農庄房舍變成一個個別致的小盒子,透出溫暖。
但卻与此時浸浴在寒風中的他無緣的燈光。
公路上間中見到似緩實快。
高速疾駛的車子,大片的材木覆蓋著廣闊的丘界。
直升机不住增速。
到現在凌渡宇仍弄不清楚龐度和阿力柏加的關系。
假若“金頭鬼”只是龐度重金禮聘回來的職業殺手,絕不會出現目下兩人禍福与共。
并肩進退的情況。
金錢的引誘力雖大,但總比不上生命的寶貴。
在阿力柏加的立場,就算以天文數宇的錢財,亦不足令他膽敢樹立像史薩尊,凌渡宇。
美國政府這類強敵。
他和他的手下究竟為什么肯為龐度作出這种犧牲呢?
假若可以悟透此點,定可弄清楚龐度的計划。
幻石、精神科的手術儀器、沙漠、強大的精神异力,這些東西之間必然有著微妙的關連
。
此時直升机逐漸減低高度,飛臨海灣岸區。
沿岸大小碼頭處泊滿了各式船只,大部分都是游艇;桅帆如牆,燈火通明,使天上的月
儿亦黯然失色。
凌渡宇環目掃射。
岸旁對開的海面有點燈光不住閃動,格外惹人注目。
凌渡宇心叫不妙,若保持目前的情況朝敵人接應的船只飛去,不給船上的敵人發現,然
后被机槍轟下來才是怪事。
忽然間他陷入進退兩難之局。
直升机速度放緩,朝燈光閃處掠去。
轉瞬間离開了燈光映照的海岸區,來到海灣暗的海面一艘長達五十米的巨型游艇,泊在
海岸對開二千米處。
而原本閃個不停的訊號燈變成一點固定的紅芒,船上隱見兩道人影,一在駕駛室后的看
台處,另一則在船首甲板上。
若這兩人任何一個拿著紅外線夜視望遠鏡,他也要完蛋。
凌渡宇拔出佩槍,迅快地裝上滅音器,同時盡量把身体躲在起落架后。
在這樣黑暗的環境里,若對方不留心,极大可能把他忽略過去。
到近處時,旋葉帶起的狂颶和水花,會使船上的敵人更看不清楚。
紅芒又開始閃動。
凌渡宇清楚瞧到紅色訊號燈裝在船尾的中心處,那是船上唯一可供直升机降落的地方。
游艇四周的水花應風而起,洒往船上。
原本站在看台上的人避進了駕駛室內。
凌渡宇暗叫僥幸時,直升相凝止半空,緩緩下降,連忙戴上夜視裝置。
他覷准机會,先一步從起落架往下躍去,触地時往旁滾去,冒風前竄,到了駕駛室下敞
開的艙口外,溜了進去。
“隆!”
的一聲,直升机降在甲板上,旋葉由快轉慢,呼嘯聲逐漸減弱。
凌渡宇伏在艙門后,探道窺視,打定主意只要走出來的是龐度,立即喂他一顆子彈,其
他人再另外處理。
直升机門張開,一名大漢跳了出來。
擋著凌渡宇的槍嘴指處。
他暗罵一聲,另一名大漢押著反縛雙手的左屏絲步下直升机來。
頭頂上駕駛室處有人叫道:“發生了什么事?”
足音在船首那邊傳來,凌渡宇忙貼伏門旁,一名擎槍大漢在門外走過,迎往直升机。
凌渡宇現在已可肯定游艇上只有兩名敵人,加上龐度等四人,共是六個人。
只要能殺死龐度,其他人都不放在心上。
但若令龐度警覺他的存在,他自問能追上龐度的机會是微乎其微。
所以在殺死龐度前,他必須繼續這躲藏的游戲。
他又探頭出去,剛巧“金頭鬼”阿力柏加扶著龐度走下直升机。
通過兩名大漢背間的隙縫,龐度一閃即逝,視線再被隔斷了。
龐度改裝后的臉容蒼白如死,腳步不穩,顯然受傷頗重。
難怪他感應不到凌渡宇,不過由于他身具月魔的邪力,甚或其他神秘的异力,所以只要
經過一段時間,將可回复過來。
要殺他就要在這段時間內進行,否則良机勢將難再在。
“金頭鬼”阿力柏加沉聲道:“立即起錨開航。真奇怪竟沒有人跟來。”
龐度沙啞的聲音道:“他們敢嗎?誰敢跟來我便要令們机毀人亡。”
又嘆了一口气道:“將我放在這里吧!只要吸收兩三晚月能,我就可回复過來,唉!若
有那塊鬼石頭就好了。”
凌渡宇听得心中狂震。
沒有幻石的龐度,竟仍能吸取月能,這是什么一回摹呢?
阿力柏加狂喝道:“將這女人先押入艙內綁好,開船起航。”
凌渡宇嚇了一跳,無暇多想,退入艙內。
到了尾端的旋梯,走了下去。
眼前出現另一道長廊,每邊備有一間艙房。
足音在上艙響起,他哪敢猶豫,急步到了尾房,扭開左方的房門,避了進去。
沉重的足音在外面廊道響起。
凌渡宇把門輕輕關上,躲到一個大柜和角落問的空隙去。
房門張開,燈光亮起。
一名大漢在淫笑聲中攔腰抱著左屏絲,跨進房來,兩個倒在床上,接著是左屏絲抗議的
呻吟和大漢的喘息聲。
凌涯宇探頭外望,那大漢把左屏絲壓在身下,大嘴在她胸頸間大占便宜。
凌渡宇正要扑出去,那大漢已依依不舍地站了起來,嘿嘿笑道:“出了公海再來侍候你
這騷蹄子。”
說罷出房去了。
左屏絲飲泣的聲音輕輕響起。
雖明知她是史薩尊派來對付自己的奸細,凌渡宇仍是心生怜意,緩緩走了出去,來到床
旁。
左屏絲美眸緊閉,蜷伏床上,手腳都給塑膠手扣扎個結實,衣衫敞開,露出雪白玲瓏的
胸脯,雙肩抽搐不停。
凌渡宇坐到床沿去,伸手撫上她的秀發。
左屏絲劇震睜眼,黑暗里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下意識地宿到床子另一端。
凌渡宇拔出小刀微笑道:“不用怕!是凌渡宇。”
左屏絲“呵”的一聲叫出來,充滿意外的惊喜,淚水卻涔涔流下。
凌渡宇挑斷縛著她手足的膠扣,把她扶起,一邊為她搓柔手足,邊安慰道:“不用怕!
有我在這里。”
左屏絲死命樓緊他,渾身顫抖,哭得梨花帶雨。
船身猛顫,終于啟航。
凌渡宇溫柔地為她拭掉淚水,低聲道:“你懂用槍嗎?”
左屏絲點頭。
凌渡宇除下夜視鏡,把背上的自動武器脫下,塞入她手里,又解下縛在腰間的后備彈線
,微笑道:“這足夠消滅一團軍隊了。”
左屏絲低聲道:“對不起!”
凌渡宇拍拍她香背道:“我明白的!”
左屏絲坐直嬌軀,熟練地檢視手上的武器,回复生机地低聲道:“你知道了嗎?”
凌度宇若無其事道:“若你給十多人拿著化學噴槍圍攻,仍不知道自己給人弄了手腳,
那就活該給人生擒活捉,拷問火藻的下落哩!”
左屏絲嘆道:“這么一個男人,誰家女孩不為你傾心呢?問題是‘教皇’是我的姑丈,
我只能力自己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凌渡宇在她玉頰輕輕一吻,又為她拉好敞開的衣襟,吩咐道:“任何踏進這房間的人,
你務必格殺勿論。”
左屏絲愕然扯著他道:“你要在哪里去?”
凌渡宇虎目閃過森寒的殺机,冷然道:“殺兩個作一雙,難道還要与這些人討論人道主
義嗎?”
凌渡宇步上旋梯,廊道靜悄無人,壁燈照射下,敞開的門外隱若有人聲傳來。
他夷然不懼地搶上旋梯頂,就在有人進入廊道前,打開右方一扇艙門,閃了進去。
腳步聲在艙外面遠去,敵人過門不入,沒有步進艙內。
正要啟門外出時,忽感有异。
鐵門被猛力甩了回來,重重擊在他額頭處,撞得他滿天星斗,往后便倒。
他的手槍亦給撞跌地上。
門子旋風般打開,黑黝黝的槍管朝他指來。
凌渡宇知這是生死關頭,兩腿急伸,一下子就夾著對方拿槍的手臂,同時運腰力硬把身
体扭轉。
那人慘叫一聲,隨即滾跌地上,手槍甩手飛脫。
凌渡宇彈了起來,強忍額頭的痛楚,往那人扑去。
那人的身手亦是了得之极,跳將起來,右手不知何時多了根長約一米的金屬棍,劈面朝
他打來。
鮮血由凌渡宇額際滑下至他的眼帘,對他的視線大有影響,一時看不清楚下,只好往后
退開。
金屬棍擦肩而過。
凌渡宇肩臂處一陣火辣,疼痛難當,這才知對方用的是一种鋼鞭似的東西,更駭然發覺
這頑強的敵人正是‘金頭鬼“阿力柏加。這時他已無暇研究為何會給阿力柏加發現他的蹤影
,”金頭鬼“一個旋身,鋼鞭再朝他迎面抽來,聲熱凌厲。凌渡宇心知肚明自己若退往房子
的另一端,那掉在入門處的兩把手槍將會落入”金頭鬼“的手里。唯有兵行險著,猛一側身
,險至毫厘地讓對方鋼鞭擦鼻尖而落,同時以拳背重擊在他的右肋處。”金頭鬼“痛哼一聲
,彎下身体,凌渡宇待要把鋼鞭以擒拿手奪取時,”金頭鬼“壯碩的巨軀硬往他撞來。凌渡
宇這才領教到”金頭鬼“硬朗的身手,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懂得他要往外飛倒時,凌渡宇人
急智生,一把抓著他的外套。兩人同時往房子的另一端的木床跌去,”蓬!“的一聲,先后
落在床上。”喀嚓!“一聲,床板哪堪兩人加起來二百公斤的身体和沖力,登時塌陷到地上
。”金頭鬼“張口便往凌渡宇的鼻子咬來。凌渡宇雙臂向后抵著床板,雙膝借力連續兩記頂
在他的小腹處。”金頭鬼“慘嚎一聲,卻乘机一按床板,翻跌床外。凌渡宇大叫不妙,勉力
跳將起來。”金頭鬼“正連爬帶跑,扑往門旁的手槍,凌渡宇左手抹掉灌入眼內的血水,右
手拔出小刀閃電擲去。”金頭鬼“的右手剛摸上槍柄,飛刀貫掌背而過。他痛得翻倒地上,
接著滾往門外。凌渡宇扑了過去,拾起兩把手槍,搶出門外時,”金頭鬼“已沖出艙外,大
叫道:“凌渡宇在里面呀!”
子彈在他左邊擦過,給他閃往一旁避開了。
凌渡宇往外沖去,一排子彈又將他迫得退回艙內。
凌渡宇心知不妙,若不及早逃走,不但殺不了龐度,連他和左屏絲也要小命不保。
身后足音驟響。
凌渡宇回頭一看,原來左屏絲提著自動武器沖了下來。
直升机旋葉撥動的聲音在艙外響起。
左屏絲正要沖出去,卻給凌渡宇一把扯著,低聲道:“來!”
“砰!”
凌渡宇以机槍射斷窗框,与左屏絲投進冰涼的海水里。
直升机已升上夜空,游艇仍以高速行駛。
火光一閃。
一枝導彈由直開机射出,正中游艇。
連串的爆作后,游艇沉沒在茫茫汪洋里。
直升机盤旋了兩個圈子,高飛遠去。
左屏絲摟著凌渡宇的脖子,駭然道:“怎辦才好呢?”
凌渡宇盯著在月照下變成一個小黑點的直升机,吁出一口涼气道:“幸好龐度受了傷,
‘金頭鬼’又被我重創,否則明年今夜就是我們的忌辰。”
左屏絲道:“我是問怎樣回去哩!”
凌渡宇微笑道:“打個電話不就成了嗎?”
左屏絲醒悟過來,一聲歡呼,獻上來自真心無比熱情的一吻。
凌渡宇和左屏絲先后被救上海岸巡邏隊的快速艦,換過干衣時,載著里察、沈翎、鳳雅
絲和金統的直升机剛好赶到。
左屏絲給帶到艙內時,里察報告道:“我們一直追蹤著他們,不過他們极為狡猾,立即
折返海岸,又棄机逃走。沒有你在,我只好眼白白看著他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鳳絲雅愛怜地吻了他扎著繃帶的額頭,道:“下趟讓我宰了他們為你報仇。”
見凌渡宇神色凝重,奇道:“今趟我們雖逮不著那瘋子,但至少破了他們的巢穴,宰了
兩個,又救回意大利小美人,成績可算中規中矩,為何仍要苦著臉呢?”
凌渡宇低聲道:“因為龐度仍能吸收月能。”
三人失聲道:“什么?”
凌渡宇把事情說了出來,分析道:“此事极端奇怪,恐怕与龐度要藉肋諸般開腦手術儀
器有關。”
沈翎抬頭望向天上的一彎明月,道:“若他不用靠幻石亦可吸收月能,那他為何仍要取
回幻石呢?那至少要冒上被月魔控制之險。”
風絲雅移往船首圍欄處,轉過嬌軀,秀發飄揚里,淡淡道:“一直以來,我們都漏掉一
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幻石究竟是什么東西?!若只是一种奇怪罕有的石頭,為何又可成
為月魔与持石者間精神聯系的橋梁?照我看幻石根本不是石頭,而是……而是……唉!我不
知該怎么說了。”
凌渡宇腦際靈光一閃道:“當日我与‘紅狐’的精神連成一体,正面与月魔交鋒,被它
帶回遠古的某個回憶片段時,曾目睹它額頭正中處嵌有一片幻石。這么說來,幻石极可能是
從月魔腦袋長出來的奇异物質,在某一程度上等于月魔的‘精神腦子’,這解釋該有點道理
吧!”
金統色變道:“說不定所謂月魔能重回人間,就是這腦子以人作媒介吸了足夠月能后,
就可以某一种方式复活過來,重回人間。”
沈翎吁出一口气道:“若真是如此,月魔早就完蛋,只是余下這幻石的种子。假如我們
能把它砸個粉碎,月魔便會壽終正寢,從此再不能遺禍人間。”
鳳絲雁苦惱道:“但龐度的腦內是否也長了一塊幻石出來呢?!否則為何他能吸收月能
呢?”
四人同時一震,朝她瞧去。
鳳絲雅亦嬌軀劇顫,回瞪他們。
凌渡宇拍腿道:“今晚的交談极為有用,這正是龐度需要大批精神科儀器的原因。”
沈翎狠狠道:“他定是想通過某种神經的改造,使腦袋里能長出這种能吸收月能的物質
來,而其中又必須以幻石作范本才能做到。”
里察道:“也有可能那些儀器是用來解剖幻石,研究其中的秘密。那等若解剖一個外星
人的腦袋,有心者定可獲益不淺。”
凌渡宇嘆了一口气道:“現在唯一該做的事,就是趁龐度成為‘另類月魔’前,把他格
殺,否則我們也要完蛋了。”
第三十章 第二個夢
凌渡宇發覺自己坐在一塊大石上,四肢動彈不得。
他忘記了過去,忘記了自己是誰。
似乎從亙古至今,就是這樣子,從沒有改變。
環目一掃,四周滿是凹陷的坑穴,凌曾陡峭,滿布裂躥。
他心中涌起無比凄涼荒寂的感覺,天地間就像只剩下他一個人。
几億年前是這樣,几億年后仍會是這個樣子。
在無法計量的時間中這一切都會繼續下去。
熱淚奪眶而出,這一刻他是那么需要其他人的安慰和關怀。
仰首望天,鑲滿星星的黑色天空無邊無際地朝無限擴展開去。
心底里似乎有把聲音在告訴他道:“你現在看到的,只是廣闊無垠的空間微不足道的一
部分,每一顆星只是一團不斷放射的光焰。而我所看到的星光,是經過了以非万年計的時間
,才照射進你現在的眼睛里,所以你看到的只是百万前年某一瞬間的情景。”
到最后兩句話時,心內輕柔的聲音變成充塞于天地間的巨大響叫。
凌渡宇心神皆顫,感到自己极度的渺小,那是种非常可怕的感覺。
他听到自己軟弱地間道:“你是誰?”
一把威嚴無比。
似遠若近,但又難辨雄雌的聲音答道:“我是真神,向你啟示宇宙的真理。”
凌渡宇心中一震,暗忖自己是否在發夢呢?
這個想法剛升起,景物又變。
他發覺自己躺在沙漠上,四周是以千万計躺地作垂死掙扎的人,諸般死狀,令人慘不忍
睹,在烈日下像蜡般老化和融化。
他勉力坐了起來,駭然發覺身体瘦如柴枝,露出磷峋的骨骼,皮肉干癟枯萎,滿布皺摺
。
忽然气喘起來,凌渡宇軟弱地躺回地上去,呼出的全是熱气。
空气熱得像烤燒著他的爐火,刺目的陽光使他無法把眼睛睜開。
“我要死了。”
這個想法才進入他的心神,那把聲音又在心里響起道:“人類的生命是全無目的。全無
意義的,更与大自然完全隔离,早晚陷于被毀滅的命運。”
凌渡宇驀地醒了一醒,暗問自己道:“這是誰呢?”
一股無可抗御的巨力,扯得他往噩夢的深淵墮下去。
下一刻他置身在一個大湖之旁,旭日在地平線緩慢而穩定地騰升,湖面在一片湛藍中金
光閃爍,似躍出了朵朵火花。
忽然一陣柔風吹來,漣潞蕩漾,美得令人屏息。
然后他看到清流見底的湖水里,有著各种顏色的沉積物和水藻,令湖底五光十色,絢麗
奇詭。
卻不見任何游魚等水中生物。
凌渡宇長身而起,大叫道:“我是否在做夢?”
大地轟嗚。
凌渡宇驀地頭痛欲裂,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發覺自己滿身冷汗,似欲虛脫。
餐桌上。
沈翎和金統同時訝然瞧著捧頭坐下的凌渡宇。
現在是早上十一時二十分,經過昨夜的折騰,三人都睡晚了。
沈翎打趣道:“你是為我弄的早餐頭痛?還是為額頭的傷口而頭痛?”
金統卻是神色凝重道:“你的臉色就像上趟那么難看,是否姬翠那妖女又在對面那所酒
店向你施催眠術呢?”
凌渡宇把埋在雙手的臉抬起來,兩頰比剛才多了點血色,苦笑道:“我是第二次做這种
詭异的噩夢了,你們都知我等若半個修行的人,絕少做這類异常的夢。”
遂把兩個噩夢一并說出來。
沈翎瞧瞧他仍被繃帶纏著的額頭,道:“會不否是這傷口累事呢?可以肯定你的腦袋多
少會受到點震蕩。”
金統接口道:“這推斷亦不無道理,但照我看你并沒有任何失常的現象。”
凌渡宇道:“假若我今次是因額頭的痛楚而做噩夢,那上趟的夢又是什么道理。”
金統一震道:“上次你和楚媛仍是糾纏不清,情緒不穩定,故此夢魔能乘虛而入。嘿!
我忽然有點心寒哩!”
凌渡宇微一錯愕,目光在兩人臉上巡視了几遍,沉聲道:“乘虛而入這句話可圈可點,
假如龐度亦不斷做這類可怕的夢,事情便大不簡單。”
兩人同時色變。
沈翎道:‘鳳鷹’剛才來電,說她去了取馬奇曼的電腦資料,希望她能把龐度的夢囈語
錄帶回來,我們便可作分析和比較了。
“凌渡宇以半呻吟的語調道:“假設龐度做著和我同類型的噩夢,那我們的真正敵人,
便可能是一种存在于人類世界之外。另一种精神力量又或奇异生物,但那絕不該是月魔。”
沈翎亦差點几像他剛才那樣,要捧起像患了痛症的頭,托額苦答道:“這想法實在太可
怕了,如果真的存在這么一种力量,又能透過夢境侵入我們的意識里,我們怎樣和它對抗呢
?縱使有飛机大炮,在夢里也沒有用武之地。”
雖面對著丰盛的早點。
香濃的咖啡,但三人都感難以下咽。
金統分析道:“這夢魔該是只對神經或情緒有問題的人才有影響力,否則人人都要捧著
頭起床了。龐度恰好是不正常的人,所以才會被它同化或控制。姬翠的出身也很有問題,所
以她的智能雖高,在某程度上仍可以算是一個瘋子。正因他們都以為自己被這夢魔選中為負
起神圣任命的人,所以才會同流合污,這推論算很合邏輯吧!”
沈翎點頭道:“你這家伙倒有點分析能力,不過小凌顯然不受他控制。若事情确是如此
,這怪物就像一股無所不在的精神力量,透過夢境去控制像姬翠。龐度,甚至‘金頭鬼,這
類人。亦是它指使這些人來盜取幻石,以進行某類陰謀。”凌渡宇待要說話,電話鈴聲嗚響
。金統拿起電話,喜叫道:“原來是卓主任,你在哪里呢?我們在吃早餐……為什么這么遲
?!唉!這叫一言難盡,讓小凌和你說吧!”
凌渡宇接過電話,卓楚媛甜美的聲音像仙泉般注進耳鼓內道:“今晚有空陪人家燭光晚
宴嗎?”
凌渡宇嘆道:“我約了個女人。”
卓楚媛沈默了下去。
凌渡宇忙道:“卓主任万勿誤會,約我的是姬翠──莎朗。姬翠,你該知道不會是什么
好事吧!”
卓楚虔釋然道:“你這可惡的家伙,竟然耍人家,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呢?答案不要
又是一言難盡。”
凌渡宇苦笑道:“扼要來說,就是我差點宰了龐度。結果撞傷了額頭,做了個噩夢。你
坐哪班机來呢?我會和沈翎去接你。”
卓楚媛嘆道:“我抵達時,恐怕你正和姬翠把酒言歡。你小心點,若你和她弄出什么事
來,我可不會放過你的。現在叫老金來和我說。”
凌渡宇把對話筒交回金統,俯身過去向沈翎低聲道:“你定要去接楚媛,若她落在龐度
手上,我們就陷在完全捱打的劣勢了。”
金統放下電話時,門鈴響叫,順手按下對講器,大廈門守的聲音道:“先生!有位馬奇
曼博士要找你們。”
三人愕然以對。
沈翎避進房內后,馬奇曼沈著臉走進廳子來,見凌渡宇扎著額頭,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角
的沙發處,眼中閃過怒色,大步走過去。
金統追在他身后道:“老朋友!來杯金統牌咖啡如何?”
馬奇曼听若不聞,通自來到凌渡宇對面坐下,狠狠瞪著他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凌渡
宇,只是個卑鄙的小賊。”
金統在兩人間右側的單人沙發坐下,左手還拿著咖啡,呷了一口道:“有事慢漫說,互
罵絕對解決不了問題。我的老朋友。”
馬奇曼深吸一口气道:“我和你再不是朋友,你這叫知法犯法,侵犯我私隱,我已向警
方備案,此事我定要追究到底。”
凌渡宇和金統都是心中暗喜,這小子那么緊張,不用說電腦的儲存器內定是藏有不可告
人的秘密。
馬奇曼道:“你們休想能讀取里面的資料,識相的話就立即給我交出來,這件事就可筆
一勾銷。”
凌渡宇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微笑道:“博士你的皮膚為何可以黑得這么潤澤漂
亮,可否介紹一下是哪一個沙灘的陽光呢?”
馬奇曼臉色微變,冷笑道:“不要岔開話題,你就算拆走了我的儲存硬碟也沒有用,只
要任何不正确訊號連續三次輸入后,檔案便會自動洗去,哼!”
凌渡宇,金統和躲在一旁的沈翎同時心中叫苦,皆因“風鷹”試圖破解他的電腦密碼鎖
,几可肯定她不止輸入三次。
那即是說有關的檔案該早被洗去了。
金統故作惊奇地道:“既是如此,你還來找我們干嗎?不是低能至袋著錄音机來哄我們
說話吧?”
馬奇曼一掌拍在桌子上,大怒道:“硬碟內尚有很多重要的資料,玩笑開夠了,你們究
竟還不還?”
凌渡宇微笑道:“你不是說龐度的夢吃錄音全毀掉了嗎?博士為何要說這种謊話呢?照
我看那些檔案仍未被洗去,皆因你慣于說謊。”
馬奇曼忽然沉默下來,又猛地拉開風樓,凌渡宇和金統同時色變。
原來他身上扎滿一束又一束的塑膠炸藥,其分量足可把金統的兩層寓所徹底摧毀,連左
屏絲那層亦絕難幸兔。
他右手中指扣緊左胸的一個金屬小環,以平靜得令人心寒的語調道:“只要我拉掉這小
環,便可接通線路,把炸藥引爆。不用我說,你們也該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金統皺眉道:“你知否現在的行為与瘋子根本沒有分別。”
馬奇曼道:“我不管,那硬碟內有我畢生研究的心血,我要立即拿回。”
凌渡宇奇道:“既是如何重要,你總該另有備份,否則假若硬碟有什么傷風鼻塞,你豈
非也要炸死自己嗎?”
馬奇曼嘆道:“你們不明白的了,我也沒心情向你這兩大混蛋解釋。總言之,你們絕對
無法解開我的密碼鎖,更何況里面是以特別的密碼寫成。除非得到我解碼的程式,否則絕對
破譯不出來,你們這叫得物無所用。不若還給我就算了,大家總算是一場相識。”
凌渡宇道:“那即是說,龐度的夢囈仍在里面了,是嗎?”
馬奇曼苦笑道:“你不相信也沒法子,但若你們确曾連續二次試圖破開密碼鎖,那些檔
案确會被洗去。”
接著雙目凶光一閃道:“現在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立即還我硬碟。”
凌渡宇和金統這時發覺沈翎正躡手躡腳從馬奇曼后面掩來,后者下競識地瞥了沈翎一眼
。
烏奇曼乃智力奇高的人,還以為硬碟在自己身后某處,正要回頭張望,凌渡宇人急智生
道:“你仍在說謊,我不但解開了你的密碼鎖,讀過龐度部分的夢囈。”
馬奇曼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不屑地道:“這是沒有可能的。”
這時沈翎已來到他身后兩米許處,但馬奇曼又想往后望去。
凌渡宇靈机一触道:“凡不适合生存的种族,均應被淘汰!”
這是他在第一個夢听到的話,姑且念出來碰碰運气。
馬奇曼全身劇震,眼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最要命的是他的右手拉下了圓環。
金統、凌渡宇和沈翎都像被點了穴般渾身麻木,兩前一后地呆瞪著呆若木雞的馬奇曼。
剎那的時間像世紀般漫長。
然后馬奇曼的臉逐漸漲紅。
金統醒悟過來,拍腿狂笑道:“你才是大混蛋,竟裝神扮鬼地來嚇唬我們,你不去拍戲
真浪費了你這方面的天才。”
“嚓!”
馬奇曼以閃電迅快的手法,由風褸內袋掏出一把短柄白朗宁連發七十五毫米大口徑手槍
,冷笑道:“你們不會認為二也是假的……噢!”
沈翎的手槍抵在他后頸處,斜指他的腦袋,學他般冷笑道:“你不會認為這亦是假的吧
?”
金統一手搶掉他的手槍,長嘆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何寒与姬翠同流合污,難道不知她
和龐度是伙伴關系嗎叩馬奇曼變色道:“不要胡說。”
金統、凌渡宇和沈翎三人臉臉相覷,完全不能理解以馬奇曼這种既有智慧又學富五車的
人,競看不破姬翠和龐度的壑系。
沈翎把手槍插回槍套里,坐到凌渡宇旁,抓頭道:“假耷姬翠不知道龐度的計划,怎懂
得早一步到那貨机處,恭候疙度的大駕呢?”
馬奇曼沉聲道:“你們休想從我口里騙出半句話來。”
凌渡宇嘆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姬翠由始至終都在維護龐度,否則龐度早已一命嗚呼
!我也為你報了愛妻被肢解之仇。”
馬奇曼忽然間像蒼老了十年般,頹然挨在沙發里,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金統沈聲道:“你對姬翠來說,究竟有什么可供她利用的地方呢?”
馬奇曼驀地跳起來,往大門沖去,高叫道:“不要离問我們,她是愛我的,我們都會成
為神。”
“砰!”
大門張開又關上。
三人若無其事地瞧著他离開。
金統苦笑道:“我們這位大博士再一次証明了戀愛是盲目的。”
沈翎大力拍了凌渡宇的大腿,嘆道:“希望你今晚不要中了姬翠的美人計。”
第三十一章 坦誠相告
凌渡宇駕著電單車,通過自動張開的矮鐵閘,停在姬翠別致的平房外。
姬翠開門迎迓,像一個心焦的艷妻,見到久未出歸的丈夫,熱情地挽起凌渡宇的臂膀,
邊行邊笑道:“龍鷹”真准時!
你的額頭發生了什么意外,為什么要包扎著呢?
“門內是個分內外兩進的廳子,呈長方形。一方裝有落地玻璃,窗外是花園,布置古色
古香。在壁上的仿古宮燈發出柔和的光線,深綠色的地毯,法式的壁櫥和家具,營造出一种
浪漫旖旎的气氛。這時音響系統正播放著悠揚的爵士樂,更添迷人情調。凌渡宇在靠近落地
大窗一邊的沙發坐下,接過姬翠姬翠奉上的白酒,微笑道:“還不是拜你的好拍檔龐度所賜
?!不過他也不會好受,至少不能像小弟般來赴你這大美人的約會。”
姬翠微一愕然,才在他側面的單人沙發坐下,托著堪稱上帝杰作的完美俏臉想了想,淡
然笑道:“現在播放的是挪威爵士樂大師葛巴瑞克的經典作品,我最愛的就是他那种极度內
斂后再綻放出來的熱情。把一段接一段迂回迷人的古調,娓娓道出,仿佛引領著你進入一個
孤獨神秘且与世隔絕的天地里。渡宇你有這种感受嗎?”
她的笑容,像陽光透過烏云般驅走了她的一貫的冷漠,熾熱得若如一團烈火。
令人感到她重門深鎖的心靈深處,注滿了某种動人的真情。
只要她肯開啟,就會像清流甘泉般傾瀉而出。
凌渡宇暗呼厲害,難怪馬奇曼晚節不保,迎上她那對含情脈脈的澄澄藍眸了,漫不經意
道:“博士是否討厭人類呢?”
這句話奇峰突出,目的是要試控姬翠會否也像龐度般從夢境里得到“啟示”。
姬翠容色不動,但美眸里卻閃過震駭的神色,深深瞧了凌渡宇半晌后,吁出一口气道:
“閣下對人類的犯罪行為有什么看法呢?”
凌渡宇道:“博士是這方面的專家,我怎敢班門弄斧。”
姬翠肅容道:“面對人類复雜的行為,誰可真正稱得上是專家?我只是比較肯在這方面
下功夫吧!”
頓了頓又道:“你認為禽獸會犯罪嗎?這當然是指人類眼中的罪行而言!”
凌渡宇搖頭道:“動物是被本能操縱,強者為王,一切都出乎天然,怎也難与人類五花
八門的犯罪心態扯上關系。”
姬翠點頭道:“動物到達某一年歲,便會完全成熟;可是有些人類終其一生,其心態都
只是尚未成熟的稚儿。据我估計,人類至少要長到二百歲,心智及情緒各方面才能完全成熟
。只從這點看,人類本身便存在著數之不盡的問題。”
凌渡宇同意道:“問題可能出在人類存在著‘自這’這意識上,對動物來說,根本沒有
私隱的問題;但對人來說,侵犯私隱已可被視為一种罪行。當行己主義發展到极端的情況,
便可漠視其他人的苦難,甚至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上,成為唯一有計划地殘害同
類的可怕生物。”
接著微笑道:“博士是否知道,龐度已擁有不需幻石,仍可吸取月能的本領呢?”
姬翠難以掩飾地嬌軀一顫,眼睛射出揉合了憤怒、嫉忌、怨恨的复雜神色。
凌渡宇知道擊中了她的要害,皺眉續道:“他失去幻石后,博士不是与他重修舊好了嗎
?為何他卻似是完全不听博士調度呢?”
姬翠咬牙切齒道:“我要宰了他。”
凌渡宇舒服地挨在沙發里,好整以暇道:“那晚在沙漠里,博士不是說過身負神圣的使
命嗎?可否清楚點作個解釋?”
姬翠迅速回复平靜,嘆了一口气道:“這正是我今晚邀你來此的原因,就是向你道出詳
細的情況,希望能得到你的合作。”
凌渡宇失笑道:“但我怎能信任你呢?”
姬翠聳肩道:“你自己下判斷吧!只要你肯合作,不但可以殺掉龐度,甚至可以根絕月
魔這禍患。否則單憑你自己的力量,最終只會給龐度殺死,在這之前你將連他的影子都摸不
到。”
凌渡宇道:“你不是一直維護龐度的嗎?”
姬翠美目射出深深的恨意,沉聲道:“那是以前的事了,今晚我請你來,已立下決心把
一切坦誠相告。至于你是否相信,便是閣下的事。”
凌渡宇道:“我在洗耳恭听。”
姬翠有點像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好一會后,露出回憶的神情,櫻唇輕吐道:“我第一
次見到龐度是十五年前的一個夏天,那時我尚在那魯大學攻讀博士課程,到路易市一座著名
的精神病院實習。”
凌渡宇道:“你是否也在那里認識馬奇曼呢?”
姬翠點頭應是,道:“馬奇曼那時已是行內響當當的大師級人物,卻很歡喜我,還請我
作他的助手。否則我根本無法接近被關在高度設防精神病的龐度,那時他是院內最令人惊懼
的犯人。而馬奇曼是院方請來對他作精神分析的專家,好向法庭作報告。”
凌渡宇開始有點相信她的誠意,同時隱隱猜到馬奇曼、龐度和姬翠間有微妙的三角關系
,因而种下龐度對馬奇曼的仇恨,最后演變至龐度肢解馬奇曼愛妻的慘劇。
姬翠秀眸現出凄迷之色緩緩道:“那天龐度穿上了特別限制他活動的囚衣,被綁在椅上
。可是當他的眼朝我瞧來時,我卻直覺感到沒有人可以把他真的縛著,他的眼神有种能操縱
別人的魔力。那天晚上我作了個夢,夢到給他強暴,那是個既可怕又令人難忘的經驗。”
凌渡宇沉聲道:“你有把這夢境告訴馬奇曼嗎?”
姬翠搖頭嘆道:“這种事怎說得出口,只會令人以為我有變態的傾向。而最令人難堪的
是在那個夢里,我一直都有被人在旁窺視的奇怪感覺。”
又低聲道:“自從作了那個夢后,我發覺自己再難以一种醫生与病人間的超然和隔离的
態度對待龐度。所以我設法去認識他的一切,包括他寫在書本上的批注,從此對他的事像著
了魔般沉迷,更以此寫了為我帶來极高聲譽和評价的論文。”
凌渡宇道:“那真要找來拜讀哩!”
姬翠道:“你若想在其中找到有關龐度的事,保証會令你失望。”
凌渡宇道:“那是否你助他逃走呢?”
姬翠狡猾地道:“你自己猜吧?”
凌渡宇微笑道:“不要讓我怀疑你的誠意好嗎?是否自那晚后,你便不斷作夢,且從其
中接触到給你神圣使命的真神呢?”
姬翠劇震道:“你怎會知道此事?”
凌渡宇若無其事,毫不在意地攤手道:“此事容后再說,你究竟想我和你在哪方面合作
呢?”
他知道自己愈表現得不在乎,姬翠愈要弄清楚他為何會知悉“真神”的存在。
在歷史上,人從夢里得到神的啟示的故事,從未停止過。
果然,姬翠神色變得無比凝重,瞪了他好一會后,沉聲道:“是否龐度告訴你的?”
凌渡宇微笑道:“便當是這樣吧!”
姬翠拿他沒法,气鼓鼓地過了片刻,吁出一口如蘭的香气,道:“你對夢境有什么認識
呢?”
凌渡宇有點摸不著頭腦道:“你今趟找我來,不是想合作做夢吧?”
姬翠“哧”嬌笑道:“不要耍把戲了,你是想用蠱惑方法套取我的口風。對嗎?”
凌渡宇故作惊奇道:“你不是說會坦誠相告嗎?我為何要費力套你的口風?你該自動自
覺說出來才是,否則何來合作的誠意,而我也是該回家睡覺去也。”
姬翠立時變得處在下風,微慍道:“我正要告訴你,你卻只顧插科打渾,扰亂我的說話
。”
凌渡宇心中好笑,知道自己奇兵突出的說話,已成功亂了這智慧過人的美女的心神,見
好便收地道:“好吧:言歸正事,對我來說,人的夢境可以分很多層次。基本上,夢是一种
純精神性的活動……”
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下。
這并非因他遣詞用字出現困難,而是想到与此無關的另一個問題。
假設馬奇曼一直和姬翠保持接触,照道理該知藏有“夢囈資料”的硬碟失竊一事,那自
不應因凌渡宇提到“真神”而震惊。
這是否表示兩人間再沒有聯系。
又或馬奇曼對姬翠有所隱瞞。
姬翠的聲音鑽進他耳內道:“為何不說下去?像傻了的樣子。”
凌渡宇胡謅道:“因為我想到一個有關夢的重要問題,嘿!不過卻不易表達出來。”
姬翠唇角現出一絲冷笑,顯是看破了他只是砌詞搪塞。
凌渡宇看在眼內,從容微笑道:“你和馬奇曼是否在那時發現了龐度的惊人秘密呢?”
姬翠木無表情地瞧著他道:“你确有很丰富的想象力和聯相力。”
接著蹩起秀眉,苦笑道:“在別人眼中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魔和瘋子,但在我和馬
奇曼的眼內,他卻代表著人類的未來。這樣說,你應對整件事多了點理解。”
凌渡宇淡然道:“是否他能通過做夢接触到上帝或真神呢?”
姬翠望住落地窗外的星空,漫不經意地道:“或者該說他接触到的是另外一個真神。”
凌渡宇不能掩飾地露出震惊的神情,愕然瞧著她有如刀削的側臉輪廓。
這句話無論任何人听到,都絕不會因而比他受到更深刻的沖擊。
只有他才准确把握到姬翠的意思。
凌渡宇對“神”的觀念,与其他相信神存在的人,有一個基本的差异──就是透過自身
真實的經驗而形成,而其他人則只是對某种思想的信奉(事見拙作(上帝之謎))。
那近似心理學大師榮格所提出“集体意識”的理論:在某一精神層次,人類的潛意識像
水點般匯聚成生命的大海而這奇妙的生命汪洋平時只處于我們的思想之外,只是在最深的夢
里,我們才能踏足禁地,接触到這超越時空的玄秘力量。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這生命汪洋的部分,是其中一個小滴。
它為了經驗這個宇宙,不住釋放出生命的水滴,讓他們得到生命基因的烙印,成為個別
獨立的生命,成為你和我,到死后重歸于它。
榮格稱這作“集体意識”。
當我們在夢里接触到它時,由于那超越了人類自身的經驗,所以我們并不可以直接了解
它或明白它。
只能通過象征,又或含義深遠的景況,把那接触“翻譯”成我們能明白的東西。
例如變成了血的大海、金色的雨,諸如此類。
但現在姬翠指的顯然非是這作為生命之母的“神”。
而是另外一個可与這生命之母匹敵的獨立力量。
在某一程度來說,月魔因成功叛离了這生命之母的控制。
所以也成為個別有自主能力的“神”,不再受到生和死的控制。
只不過暫時從這場獨立的戰爭敗下陣來,消沉不起。
姬翠目射奇光,輕輕道:“你明白嗎?”
凌渡宇不由自主地喘了兩口气,道:“它究竟是什么東西?為的又是什么?”
姬翠緩緩道:“它是一股無形無像,但又龐大無匹的力量;能往來于不同時空和宇宙,
是一种純精神的生命体,亦只能從最高的精神層次影響我們。”
頓了頓續道:“龐度雖是別人眼中的瘋子,但他异于常人的腦袋,卻能輕易接触到這我
姑且稱之為‘別神’的力量;亦從它那里得到了啟示,使自己能超越常人。”
即使以凌渡宇的識見和丰富的想象力,亦感到姬翠的話玄奧難解。
姬翠平靜地道:‘別神’不住作永無休止的旅程,在廣闊無限的宇宙搜尋其他的生命力
,兼收并蓄,好增強自身的經驗和力量。
終于有一天,在以千万計的年月前,神來到了地球,發現了生命之母,又或‘正神’的
存在,從此便展開了兼并的斗爭,做出連它也夢想不到的事。
“凌渡宇對她說的話頗感難以消化,愕然道:“你所指的神圣任命,就是助紂為虐地去
幫助它完成這侵略的夢想嗎?”
姬翠淡然道:“恰恰相反,我是要阻止它。”
凌渡宇冷笑道:“你當我是三歲稚儿嗎?你和龐度根本是一丘之貉,行為充滿邪惡的味
道,那兩個連續殺手的情況便是明証。”
姬翠站了起來,坐到他腳前,探手摟緊他雙腿,俏臉貼在他大腿上,輕輕嘆息道:“在
人類的角度來看,‘別神’是一种有高度侵略性的邪惡生命体。它斗爭的方式亦是与別不氖
就是要從一個精神的層次,把‘正神’釋放出來的生命變成与它同一性質的生命。當它能以
此方式成功把正神改造成‘正神’便會自然而然地与它結成一体。唉!換一句話兌,我們心
中邪惡的念頭,全是因它而來。在我們的心里,正与邪的斗爭角力從不間斷。它就像一頭寄
生在我們心靈大每內的邪獸,不斷尋找吞食我們的机會。也使人類水無宁日,而我們則蒙在
鼓里,完全不知大禍臨頭。”
凌渡宇沉吟片晌,道:“這和月魔又有什么關系呢?”
姬翠道:“月魔正是它一手培殖出來的叛徒,有著与它相同的邪惡本質。可是連‘別神
’都意想不到的是,月魔竟指改變生命的形式,超脫了生和死的枷鎖。成為能獨立于正別‘
兩神之外的生命体,遂遭到被毀滅的命運。”凌渡宇心中一動趁机問道:“幻石究竟是否月
魔遣下的种子?”
姬翠仰起如花俏臉,緩緩點頭道:“你真是厲害得教我吃惊,幻石不但是月魔留下的唯
一种子,還包含著月魔能超脫生死的惊天秘密。我們生命的基因組合,等若一個程式,而這
程式內有個奇异的生命密碼鎖。不但限制了我們的精神力量,使我們不能把生命無窮無盡地
潛力發揮,還使我們難逃生老病死的法規。而月魔正是通過在夢里与別神的接触,悟破了這
秘密,在腦神經里經進化演生出幻石這奇异的解碼程式,脫离了密碼鎖的控制。”
凌渡宇皺眉道:“那‘別神’豈非作茧自縛嗎?為何會這么愚蠢?”
姬翠道:“‘別神’思考的方式与我們或月魔均截然有异,也給予我們有可乘之机。龐
度的不正常,卻使他擁有類似月魔能在夢里与‘別神’直接接触的异力。人為什么要睡覺,
那不單是肉体需要休息,精神也要從‘正神’處得到補給。‘別神’要影響我們,也必須從
這時刻入手。龐度可說是能偷看藏在‘別神’處那本有關生命奧秘的天書的异能人。但亦使
他被同化為無比邪惡的生物,也是從‘別神’處得悉關于幻石的秘密。”
凌渡宇深深瞧進的美眸里,沉聲道:“你沒有被同化嗎?”
姬翠苦笑道:“我只是被龐度同化,只望能從這場神与神間的斗爭里,得到最大的益處
。這斗爭里善与惡并不重要,最高目的是要參透幻石的秘密,使自己成為超人類,這樣說你
明白嗎?”
凌渡宇道:“但為何要殺死所有知道幻石秘密的人呢?若你們取得幻石,再找個地方躲
起來研究不死之道,我能奈你們什么何?”
姬翠長身而起,坐入他怀里,柔聲道:“我們不是要殺死所有知道幻石秘密的人,只是
要殺死你,因為你是擁有异力的人。‘別神’可輕而易舉接触到你,并向你作出啟示,那我
們就會非常危險了。”
凌渡宇不解道:“既是如此,為何你又与龐度生出問題?”
姬翠雙目閃過殺机,狠狠道:“因為他想撇下所有人,獨享幻石的秘密。那時他將成為
地球上最有力量的人,可以為所欲為。”
凌渡宇道:“那馬奇曼和你又是怎樣的關系?”
姬翠不屑道:“什么馬奇曼、阿力柏加,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枝節。現在最緊要的事,就
是如何合作去發掘幻石的秘密。你擁有幻石,我則是龐度外唯一知道如何利用幻石而又不受
魔种影響操縱的人。只要我們愿意,我們將會進化為前所未有的超人類。”
凌渡宇還有一連串的問題沒有答案,更猜到姬翠可能隱瞞著一些關鍵的事實。
不過若說姬翠這提議沒有吸引力,則只是自欺欺人。
自古以來,修仙成佛便一直是人類一個苦苦追尋的夢想。
而現在机會出現在眼前,試問誰不心動。
假設有幻石在手、而幻石又不是貫滿月魔的邪惡,那可能有完全不同的情況。
凌渡宇苦笑道:“我怎知你不是奉了龐度之命來哄我?”
姬翠吻上他的嘴唇,丁香待吐,銷魂感覺剛生之際,兩人同時劇震。
一股陰寒無比的感覺,侵進兩人的神經里去。
第三十二章 攜手合作
凌渡宇心知不妙。
最大問題,是他弄不清楚姬翠究竟是站在哪一方。
若她是和龐度合起來對付他,現在他的處境就非常危險。
這些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他的腦海時,他已推開姬翠,俯身沖离沙發,再飛身滾倒地上
,橫過大廳,往內廳入口處滾去。
同時間,姬翠亦翻往地上,追在凌渡宇后,避往內廳。
冰寒感覺消去。
“啪!”
其中一道落地玻璃現出蛛网般的裂痕,一枝頭尖尾窄的導彈破洞而入,在廳內爆炸開來
,噴散出漫空白气。
兩人及時避進內廳,兩人合作無間地把門關上,隔斷了入侵的气体。
姬翠猛扯凌渡宇道:“跟我來!”
凌渡宇一邊隨她往后門扑去,一邊心叫好險。
剛才若非龐度見兩人親熱而心生妒忌,不自覺放射出邪能,恐怕中了暗算兩人仍不知是
什么一回事。
后門在望時,姬翠卻扯著他走上通往二樓的旋梯。
“轟!”
凌渡宇泊在正門外的電單車不知被什么擊中,炸個粉身碎骨。
碎鐵殘片彈上六、七米的高空,其中一些落到屋頂上,夾雜在玻璃被气流沖破的聲音里
,情況混亂之极。
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在圍欄外的街道響起。
若換了不明情況的人,這時說不定以為危險已過,返回樓下去。
但兩人均知龐度另有同党,這招說不定是要引蛇出洞,當然不會中計。
龐度對幻石是志在必得,亦幸好如此,否則以他們的火力,要炸掉這小房子只是輕而易
舉的事。
忽然問,姬翠和凌渡宇成了并肩作戰的伙伴。
到了樓上,姬翠拉著凌渡宇來到一扇門后,低聲道:“外面是露台,下面泊著我的開蓬
跑車,你明白了嗎?”
凌渡宇點頭表示明白,道:“你能否感應到龐度的位置?”
姬翠閉上秀眸,旋又睜開,肯定地點了點頭。
呼嘯聲由遠而近。
兩人哪敢遲疑,奪門而出,翻過露台的外欄,往下面的開蓬跑車跳下去。
凌渡宇發動引擎,跑車怒吼聲中,沖上園圃,沖欄切入車道處。
前方一架綠色的平治房車迅速遠去。
姬翠戳指嬌呼道:“他在車內!”
房車駛進高速公路,加入疾駛的車流里。
凌渡宇猛踏油門,在兩輛貨車間轉彎,進入高速公路的外車道。
他把油門直踩到底,跑車像矢般不斷超車,眼看還差七、八輛車就可追上龐度,冰寒邪
惡的感覺貫注空間。
姬翠駭然道:“小心!”
前面几架車子立時左歪右斜,混亂得像世界未日,橫七豎八地撞作一團,其中一部更打
著轉滾往路旁的田野。
一連串的碰撞聲、車輪摩擦路面的刺耳聲音。
玻璃碎裂的聲響,吵得耳朵像要聾了。
凌渡宇及時一扭車盤,避過前方兩輛撕扭招疊在一塊的車子,斜沖下田野。
顛簸不平地拋擲了好半晌,再駛上高速公路時,龐度的房車在前面五十米許處。
凌渡宇瞥一倒后鏡反映出后方路上的災場,心中生出深刻的歉意。
他极少痛恨一個人,但現在卻恨不得把龐度碎尸万段。
姬翠卻像對后面的慘況視若無睹,冷然道:“只有他一個人,你的槍呢?”
若要槍的是卓夢媛,他會毫不猶豫地把槍交給她。
又或姬翠只是個普通女流之輩,他不會放在心上。
但姬翠的厲害,比之龐度也是不逞多讓。
這樣把槍給她,說不定會反過來被她協迫說出幻石的藏處,那時誰會來可怜他。
為免破坏現在合作愉快的气氛,凌渡宇只好道:“龐度的傷應該仍未完全痊愈,我們先
消耗一下他的精神体力,切勿操之過急。”
姬翠瞪著前方龐度的房車,皺眉道:“你想再有交通意外嗎?”
凌渡宇轉動風油車盤,車頭猛然一轉,橫超三條車道,隔著兩輛車尾追著龐度。
龐度不知是否因受傷的關系,沒有再重施故伎,卻突然又扭車進入快車道,加大油門,
疾馳而去。
凌渡宇這才有机會思索姬翠的話。
她分明對剛才的車禍漠不關心,卻拿這种針對他俠義心腸的話來打動他,顯是居心叵測
,使他更不敢把槍給她。
再想深一層,她身上說不定藏有手槍。
若能成功騙他交出來,那要制服他自是輕而易舉。
縱使不成功,也可使凌渡宇誤以為她身上沒有槍,因而疏于防范,致被她有机可乘。
應付這智慧過人的美女,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才行。
凌渡宇索性不答她,轉車加速,從兩輛車之間穿過,不顧他們憤怒的響號聲,終于首次
追貼龐度的房車。
龐度別轉頭來,拔槍在手。
凌渡宇亮起了高燈,同時踏盡油門。
“轟!”
龐度的車子被撞得偏往道旁,尾燈碎裂,“之”宇型地在路面左擺右晃,狼狽之极。
在高燈照射下,他們可清楚看到龐度重重撞在車盤上。
凌渡宇見机不可失,一手控車,降下車窗。
另一手拔出佩槍,探手槍外,正要發射,忽地后腦像被針刺了一下般火辣疼痛,本該穩
如泰山的手亦抖了一抖。
“轟!”
子彈穿過房車后窗,再刺穿擋風玻璃,在龐度耳旁擦過。
這時來到一個十宇路口,信號燈剛轉紅色,另兩邊的車子開始行駛,龐度的車子像炮彈
般在兩股車流間穿過。
凌渡宇知道失去了机會,更來不及煞掣,硬把車子沖出路面,駛進了路旁的草坪上。
車子一高一低地走了一段路后,逐漸停下。
凌渡宇關掉引擎,冷冷道:“剛才是否你干的好事?!”
姬翠愕然道:“什么事?”
凌渡宇別過頭來,与她對視了半晌后,無法在她但然的眼神找到半點作偽的破綻,嘆了
一口气道:“不知就算了,你想怎樣?”
姬翠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知若放棄幻石這种能影響人類進化。包藏生死之秘的稀
世异物而不能得益,實是最大的浪費。”
凌渡宇首次對她生出少許好感,沉聲道:“阿力柏加等人因何要為你們賣命?”
姬翠靜靜地瞧著前方,公路上不時傳來各式車輛風馳電掣駛過的聲音。
月色洒在四周的疏林草地上,似正透露著宇宙秘不可測的真面目。
這能令任何男人動心的美女輕柔地道:“也不知在多少億万的年月前,‘正神’和‘別
神’便開始了它們一場場生与死。善与惡的斗爭,從來沒有間斷過。這惊天動地的角力,一
直在人類思感之外。你听過生物學所說的‘精神枷鎖’嗎?”
凌渡宇道:“博士是否指位于人類眉心的‘松果腺’?”
姬翠點頭道:“正是這東西。它的体積不大,但沒有了它,人類便失去了集中精神的能
力。所以也等若一把枷鎖,把人類的意識在某一時間集中在某一點上,使我們能在鬧若墟市
的場合,仍可聆听某一個人的說話,把其他聲音隔濾過去。”
凌渡宇道:“若這腺囊受損,便成為一种精神病,患者再不能專注于任何事物上。据說
龐度少時便有這損傷,導致兩眼很多時像不能聚焦似的。”
姬翠瞥了他一眼道:“你的聯想力很丰富,龐度的腦神經异于常人,別人視他為瘋子。
而事實上他卻是智力高絕的天才,自少便沉迷于研究生命的秘密。而他与其他人最大的分別
,就是能在睡夢中接触到‘別神’,更沾染到它的邪惡。他從來不認為強把別人的腦袋打開
來看是不對的,其他人對他來說只是實驗室內的白老鼠。”
凌渡宇听得心生寒意,道:“既是如此,為何有這么多人甘心听命于他?”
姬翠道:“龐度已變成邪惡無比的异物,行事更是不擇手段,只求成功。他的目標是成
為超人類,再透過金錢和勢力,建立他的黑王國,最后統治這世界。”
輕輕噓了一口气后,續道:“自古以來,‘別神’的力量實是無處不在,問題只在怎樣
去提取。西方的黑巫術;你們中國的六壬神功,東南亞的降頭等。雖只是冰山一角,但其目
的均在使自己變成超人,与及能控制其他人類。龐度可說是古往今來最有法力的黑巫師,不
過他靠的是‘別神’的力量。但假如他勘破了幻石的秘密,他便可以脫离‘別神’,擁有自
己的邪力。阿力柏加等人都是他的信徒,懾服在他的邪力下,被他透過‘別神’從夢里加以
操控。”
凌渡宇心中懍,自己那兩個怪夢說不寇正是龐度的所為,只不過控制不了他吧!
冷靜問道:“你的力量又是來自何處呢?為何能不受龐度控制?”
姬翠垂下眼帘,輕輕道:“我本來也是他的信徒,從他處學曉怎樣提取‘別神’的力量
。但當龐度得到幻石后,他費了很大的力量去抗拒幻石的操縱,我便在那時清醒過來,認識
到絕不能讓他利用幻石成為超人類,并找到馬奇曼來合作。這樣說但白了嗎?”
凌渡宇道:“你既能感應到龐度的所在,可否先助我把他找出來,然后再研究如何處置
幻石呢?”
姬翠道:“我對他的感應會受到距离的限制,而且若他沒有運用那种力量時,我便不會
有感應,就像你能感受到他的月能那种情形。但假若我們肯攜手合作,找到他的机會將以倍
增。”
凌渡宇淡淡道:“博士這么說,是否肯助我一臂之力呢?”
姬翠點頭道:“現在的形勢是若我不殺死龐度,他便會宋殺我,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听罷凌渡宇細述的詳情后,沈翎道:“你相信這女人嗎?”
凌渡宇油然道:“那要分開兩方面說:一方面我相信她和龐度間确出了問題,另一方面
我卻不相信她有助我的誠意。說到底她只是想獨吞幻石。”
親熱地挨著他的卓楚媛容光煥發,喜孜孜地道:“算你吧!尚未曾給她迷昏了你的腦袋
。”
与沈翎并排坐在對面沙發的金統呷了一口啤酒,嘆道:“那鬼東西究竟去了哪里呢?否
則我們大可嘗試做超人類的滋味。唉!”
沈翎道:“除非你是像龐度般的瘋子,又或姬翠那樣的妖女;否則最好不要嘗試。我才
不想拿著個捕魔网千山万水地去追殺自己的兄弟。”
卓楚媛發出銀鈴仙樂般動人的嬌笑聲,听得凌渡宇神舒意暢,心中涌起無限的滿足感。
卓楚媛終于离婚了。
他們間再無任何障礙。
金統笑罵兩句后,道:“若她真的与龐度反目,為何你有机會射殺龐度時,她卻要暗弄
手腳呢?”
卓楚媛這時像忘了有別人在場般小貓投怀地伏入凌渡宇怀里,那迷人的感覺,竟使凌渡
宇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翎代答道:“若我猜得不錯,姬翠仍須倚仗龐度,才能利用幻石來達到成神的夢想。
而她自己卻是勢單力薄,自問無法漓拿龐度,所以才要借助小凌的力量。”
金統道:“她利用我們,我們也可利用她,問題是她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呢?”
凌渡宇溫柔地撫摸著卓楚媛垂流如瀑布的秀發,微笑道:“就像上趟那樣,沒有人比她
更熟悉龐度,而她亦能在某一距离內感應到龐度的位置。所以至少在開始的階段,她會有很
大的利用价值。”
卓楚媛嬌呼道:“這是否叫作与虎謀皮呢?”
沈翎雙目寒光一閃,充滿信心地道:“當我們發現龐度時,我們第一個要對付的不是龐
度,而是姬翠,那就是我們利用她而不是她利用我們了。”
金統同意道:“就這么辦,那妖女有什么提議?”
凌渡宇道:“明天早上她會給我一個電話。只要我點頭,她便會帶我去對付龐度。其他
的事,不用我教你們也該知怎么辦吧!”
金統狠狠道:“這個你可放心,一切自有妥善安排。差點忘了告訴你,里察已派人嚴密
監視馬奇曼,保証連他睡眠的鼾聲,亦可記錄在案。”
沈翎伸了個懶腰道:“希望姬翠不會只是空口說白話,那明年的明天,便將是龐度的忌
辰哩!”
第三十三章 擄美前去
凌渡宇一覺醒來,卓楚媛像一頭馴眼的貓儿般蜷伏在他怀里。
想起過去一年兩人間的愛恨交纏,令他分外感覺到眼前此刻的珍貴。
窗外白蒙蒙一片,細似爆殼的小水泡漫天洒下,打在窗上發出輕柔密集的脆響。
一切是那么宁靜平和。
使他更不愿想起龐度、姬翠等与邪惡有關的人或物。
生命實是宇宙內最奇妙的東西。
与死寂荒蕪的星球相比,生命是那么的違反常規。
而最發人深思的是生命對自己本身并不了解,更逞論孕育她的宇宙。
無論賦予地球所有形式生命的‘正神’,又或不知從哪里來的‘別神’;它們無論在思
想或行動的方式,都是在人類的想象之外。
只有在某些特別的情況下,又或最深最沉的夢里,有慧根的人才能接触到它們。
‘正神’和‘別神’的斗爭,在人類的角度看已進行了以億計的年月,但對它們這种擁
有無限生命体的神來說,卻可能是彈指般的光景。
它們間錯綜复雜的關系,形成了复雜的人性,使人類既有高貴善良的一面,也有卑劣凶
惡的另一邊,又或徘徊于兩者之間。
它閃存在于某一精神層次,密藏在人類思感之外,以人類不能理解的方式,進行永無休
止以同化對方為目標的生死激斗。
卓楚媛輕吟一聲,醒了過來,香唇微張道:“什么時候了?”
為了保留体力,又或者實在太累了,昨晚他們并沒有男女間最親密的行為。
但兩情相悅的迷人感覺,卻絕不因而稍有遜色。
凌渡宇把她摟緊,哄孩子般道:“什么都不要理,時間已因我們的深情被凝固在永琲
一刻里。”
卓楚媛“嗯‘了一聲,又睡了過去。凌渡宇小心翼翼從她的手腳陣里脫身出來,為她蓋
好被子。然后走進浴室,脫下衣服,扭開花洒,讓冰冷的水像千百支幼箭刺在他身上。在這
樣的天气下,冷水更能使他精神大振。當冷水洒在頭上時,他不由思索起有關幻石的一切。
假若幻石真是月魔惟一尚存的頭部遺骸,內中蘊含著月魔靜待复活的生命,那幻石將會是人
類進化的無价瑰寶。人類和月魔是同源而异的生物,它們出現在人類之前,亦經歷了更長時
間的進化。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要靠太陽的能量而生存。能直接吸收太陽能的,就只有植
物。它們通過光合作用,加上水分和空气,享有比人類和動物悠久的生命。而人和動物卻要
倚賴食用植物來吸取太陽能。所有素食的動物,縱使龐大如大象,都是較為善良;食肉動物
如獅。虎、豹等,都是賦性凶猛又充滿侵略性。那是否因它們只從肉食動物處更轉折地吸收
太陽能,所以才較凶暴?人卻是介乎兩者之間,既好菜蔬,也愛吃肉。佛教勸人吃素,除了
戒殺生的人道主義外,是否亦包含這种深義呢?月魔成功進化出能汲取反射太陽光的月能,
最后成為一种邪惡無比的生物,是人類完全不明白的异事。所以只要能勘破幻石的秘密,說
不定人類便可掌握月能的奧秘。就像龐度般沒有幻石也有吸取月能。當然,龐度因旨腦子的
异常,會是個特別的例子。人類經過五十多万年的演進,所有思維、情感、感覺和所有的行
為,其指揮中心就是被頭蓋骨覆蓋著的大腦部分。那是一個濕潤、透明的膠狀纖維組織,含
有一百億個以上的神經原。大腦皮膚更是思維發生的地方,比任何有机電子化學組織更要复
雜万倍。人類對自己腦袋的認識,仍是非常有限。它代表了我們向內太空,若有一天我們能
主動去發揮它的潛能,新人類將會出現。凌渡宇關掉花洒,穿衣后來到廳子里。沈翎正在喝
咖啡看報紙,卻不見金統。凌渡宇在他對面坐下。沈翎奉上咖啡,道:“金統晨早便去了找
里察,看看怎樣可收拾龐度。這事了結后,有沒有興趣隨我去尋寶,保証刺激有趣。”
凌渡宇笑道:“先于掉龐度再說吧!”
沈翎道:“人是必須籌划將來的,你不是真的想結婚吧?那种被束縛的生活,絕不适合
我和你這种人。小弟便曾受過最痛苦難忘的教訓。唉!”
凌渡宇淡然道:“我明白的。”
沈翎笑道:“我這叫多管閑事。是哩!差點忘了告訴你,那頭‘蕩鳳’剛才打電話來。
馬奇曼果然沒有說謊。硬碟內有多個檔案被反偷窺程式自動洗掉了,沒法還原。現在除了向
馬奇曼施刑逼供外,否則再難知道龐度在夢囈中說了些什么。竟能使一個國際知名的學者甘
于以名譽地位作賭注,甚至忘了殺妻之恨。”
凌渡宇瞧著沈翎邊說邊翻閱桌上的報章,道:“比起人類的進化,什么都成了微不足道
的事。”
沈翎隨口問道:“史蔭尊有否找你呢?”
凌渡宇聳肩道:“或者是不好意思吧!咦?什么事?”
只見沈翎虎軀一震,呆瞪著報章上一則廣告。
凌渡宇湊上頭去,留神細讀,亦同時色變。
那廣告占了報章四分之一版,只有簡單的几句話,就像一封信。
這樣寫著:尋人啟事:前晚舞會見到的人,我知道是你,可知你的避而不見,傷透了我
的心。
見字請立即聯絡。
給渡宇。
稻香
下方尚有個聯絡的電話。
沈翎大奇道:“誰在找你?”
凌渡宇臉色凝重無比,正要探手抓住電話時,電話已先一步響起來。
凌渡宇改為按下對講器,道:“誰?”
半晌的沉默后,姬翠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道:“這條線有沒有給人做了手腳呢?”
凌渡宇松了一口气,指指報章上禾田稻香留下的電話,著沈翎去聯絡。
沈翎領命去了書房用另一條線打電話。
凌渡宇答道:“保証沒有,放心說吧!”
姬翠道:“我對他在哪里已有點眉目,只不知閣下意向如何?”
凌渡宇淡淡道:“我怎知道這不是一個陷餅,昨晚我有會射殺龐度時,后腦突針刺似的
劇痛了一下。那時龐度給我撞得失魂落魄,而我身旁只有莎朗•姬翠一個人,兼之她又有這
种能力。假若博士站在我的立場,應否怀疑她呢?”
姬翠嘆了一口气道:“确是我干的,因為我想活捉他。不過若非你曾告訴我他沒有幻石
也能吸收月能,我絕不會阻卞去殺他。但現在我已改變主意。因為每過一天,便愈難制服他
,所以我可以保証不會再有這种情況出現,請你原諒。”
凌渡宇稍生好感,沉聲道:“你憑什么可以找到龐度呢?”
姬翠有點難以啟齒的道:“我真不想答你這問題,但又知若不能得到你的信任,就無法
合作。唉!”
凌渡宇瞪了書房門一眼,心中奇怪為何沈翎仍沒有出來示意,不耐煩地道:“時間寶貴
,不要吞吞吐吐好嗎?”
姬翠輕輕道:“阿力柏加是我的情人,這事我一直瞞著龐度,昨晚我曾見過他,并在他
身上弄了點手腳。”
凌渡宇心中暗喜時,沈翎推門而出,神色凝重打出一個“大事不好”的手勢。
凌渡宇的心直沉下去,道:“形勢有變,請你等我的電話。”
沈翎道:“電話沒有人听,我心知不妙,即通知金統,查得電話的地址是大富豪菲力•
洛克在曼克頓的一所豪宅,赶到時女仆和兩名保縹都給迷昏了,禾田稻香則不知所蹤。龐度
這混蛋定有醒來立即翻報章的習慣。”
凌渡宇狠狠一拳打在牆上。
成功在望時,忽然給龐度掌握到他的弱點,完全打亂了陣腳。
卓楚媛剛從樓上下來,駭然道:“發生了什么事?”
“鈴!”
三人的目光向同時落到餐桌上的電話去。
凌渡宇按下對講机。
“凌渡宇!是我!禾田稻香。不要來……呵………沈翎無奈地朝凌渡宇攤開雙手。卓楚
媛醒悟過來,走過去挽起凌渡宇的手臂,疑惑地道:“她是誰?”
凌渡宇狠狠盯著電話,沉聲道:“龐度!假設你敢對她有半點不規矩,就休想得回幻石
。”
龐度令人憎厭的聲音,在電話的小型揚聲器響起道:“終于肯交易了嗎?‘龍鷹’?”
凌渡宇回复冷靜,淡淡道:“有什么是不可交易的,但只能是你親自由我手中取走,我
們來個單對單,其他條件我都不會接受。怎樣?!我的老朋友。”
卓楚媛看到凌渡宇顯露出來的英雄气慨,心迷神顫,再生不出半絲妒念。
沈翎則猛示拇指,表示欣賞。
龐度冷冷道:“難得凌兄這么欣賞本人,本人正是卻之不恭。七日后月圓之際,我們就
在地獄峽見面,但你只能一個人來,我會和你的日本情人在那里等你。不用擔心,我會服侍
得她無微不至的。大家總算一場老朋友吧!哈……”
狂笑聲中,電話挂斷了線。
凌渡宇雙目射出前所未有的電芒,斷然道:“立即找姬翠,同時叫‘風鷹’把馬奇曼擄
走。我不理她用什么手段,總之要把他知道的事給我全部說出來。”
卓楚媛和沈翎听得面面相覷。
這才知道凌渡宇動了真怒。
龐度實在太卑鄙了。
飛机降落在台拉維夫北郊一個軍用机場,姬翠、凌渡宇、沈翎、卓楚媛、里察、金統六
人魚貫從敞開的艙門鑽出來。
夏能迎了上去,狠狠盯了木無表情的姬翠一眼后,走在凌渡宇和沈翎兩人之間,道:“
尚沒有阿力柏加的消息,你們真的要倚賴那妖女嗎?這等于和猛獸玩摔角游戲那么危險。”
沈翎苦笑道:“你有比玩摔角更好的提議嗎?”
來到等待的直升机旁,凌渡宇倏地立定,冷冷道:“姬翠博士,我們該由哪里開始搜索
呢?”
姬翠淡淡道:“我的追蹤器有效感應范圍是五里,若大海撈針式地四處碰運气,可能到
明年今日我們仍摸不著他們的影子。”
卓楚媛忍不住气道:“你就算把追蹤器交出來,你也不怕我們會踢走你的。因為若沒有
了你,我們將失去很多刺激和惊險。”
沈翎不容姬翠反唇相稽,從容道:“請問博士,如果不動用你的追蹤器,有什么方法可
找到龐度呢?”
姬翠回复了她一貫冷漠的態度,輕描淡寫地道:“阿力柏加与敘利亞一個激進武裝派系
的首領很有交情,只要帶些槍械彈藥來作禮物,便可得到掩護。除非夏能先生肯派出最精銳
的特擊隊,否則誰都奈何不了他們。”
夏能低聲下气問道:“是哪個家伙呢?”
姬翠冷冷道:“烏特尼。”
夏能一震道:“這就麻煩透了。”
里察問道:“是否那個被你們稱為‘屠夫’的家伙?”
夏能苦笑道:“正好是他,是大馬士革的黑道霸王,有二千多名手下,這事相當辣手。
”
凌渡宇道:“我要所有關于這人的最新情報和資料,無論情報多么貴,我都肯付帳,但
絕不可打草惊蛇。只要弄清楚龐度換了哪一副新臉孔,立即采取行動。”
說罷登机而去。
第三十四章 失諸交臂
老式的車子在酒店門前停下,凌渡宇和姬翠從車廂里面出來,兩名侍應迎了上來,為他
們這對假扮的新婚夫婦挽行李。
凌渡宇扮成個學者模樣的紳士,還在鼻梁架了看似是深近視的眼鏡。
姬翠戴上棕色的假發,又涂黑了皮膚。
還在臉頰畫上雀斑大大減低了她的艷光。
一陣干燥的風帶來夾膘著柴油和咖啡豆豆的濃烈气味,對街的房子傳來收音机播放著沙
啞、聯憂郁的阿拉伯民歌。
到了房間后,凌渡宇打賞了侍應,遣走他們。
才關上姬翠已取出手提電腦模樣的儀器,豎起天線,忙個不休。
凌渡宇來到窗前。
從所處十八樓的房間望下去,巴拉達河在城市西南方緩緩流過,最著名的直街自東而西
縱貫古城,倭馬亞大清真寺矗立直街之南,粗灶合抱的大理石撐起了宏偉壯觀的主殿,三個
宣禮塔更高貴入云。
位于城中心的大馬士革城堡,更是嘆為觀止,气象万千。
姬翠的聲音傳來道:“据說上帝若寵愛誰,就把誰安頓在大馬士革。希望我們今次也不
會例外吧!”
凌渡宇回頭瞥了她一眼,見她仍全神貫注在儀器熒幕上的變化,目光再落到里許外的大
馬士革大廣場去,油然道:“博士的心情為何忽然轉注,是否因感到龐度就在附近呢?姬翠
淡淡道:“我心情大佳的原因,主要是因能和你單獨相處。”
凌渡宇苦笑一下,來到她身后,道:“你心情大佳的原因,也可能是因我正一步步走進
你的陷餅去。”
姬翠聳肩道:“若我和龐度串通了來對付你,過海關時便可著人將你逮捕,我有這么做
嗎?不要疑神疑鬼了,沒有了你,我根本找不到龐度,希望今晚天气良好,我會誠心感謝上
帝的愛寵。”
姬翠躺在床上,柔聲道:“月儿出來了嗎?”
對窗而坐的凌渡宇看看腕表,沉聲道:“尚有七分鐘!除非龐度投靠的不是”屠夫“烏
特尼,否則就該住在附近。”
姬翠翻過身來,一對手托著香腮,凝視著凌渡宇軒昂的背影,冷冷道:“記著無論你怎
樣急于救回你的女友,今晚也不可以出手。現在首要任務就是知道龐度變了什么樣子,若給
了逃走了,便難再有另一次机會。”
凌渡宇轉過身來,与她冰寒的目光交鋒了半晌后,搖頭道:“那只是你的首要任務,在
我來說,先要救回我的朋友,誰曉得明天他們不會到別處去。”
姬翠坐了起來,不悅道:“這是否一种自私的行為呢?若給龐度成為真正的惡魔,受害
的可能是全人類。”
凌渡宇語帶諷刺地道:“這是一個优先和押后的問題,匣那晚你阻止我殺死龐度,當時
你也不見得很偉大。”
姬翠嘆道:“像我們現在這种關系,只會誤事。算了吧!若你堅持今晚動手,我陪你好
了。”
凌渡宇這時忽然虎軀一震,別頭瞧往窗外。
月儿剛升起至城市的邊緣處。
姬翠跳了起來,移到他身旁,低聲道:“是否有感覺呢?”
凌渡宇默然半晌,指著遠處一座建筑物道:“那是什么地方?”
姬翠細看片刻后,道:“那該是哈馬市場,是旅游的熱點,我曾經去過。”
過了差不多十多分鐘,凌渡宇才長長呼出一口气道:“我現在明白為何龐度要急于取回
幻石了,与通過幻石吸取月能相比,現在能量的流動弱得不成比例,又時斷時續,顯示他既
辛苦又吃力。”
姬翠大喜道:“他是否在那里?”
凌渡宇緩緩搖頭,沉聲道:“我實在不敢肯定,不過該在那市場的附近,怕要借助你的
儀器才行哩!”
晚上的街道出奇地熱鬧。
食店外吊著一塊塊帶血的鮮肉,挂著一排排的羊頭,以作招待。
菜肴的气味更飄出店外。
凌渡宇和姬翠与一群戴著面紗身穿長袍的婦女擦身而過后,几名小童攔路向他們兜售紀
念品,落力得令人生厭。
姬翠低聲道:“我的儀器沒有半點反應。”
凌渡宇扯著她登上一部自動停下的計程車,駕車的胖子以生硬的英語哈哈笑道:“歡迎
!歡迎!外國人!”
凌渡宇道:“你隨便在這附近兜圈子,不要去遠。我們想看看這地方。”
胖子司机一聲領命,走不了十多米,便在鬧哄哄的狹窄街道因交通擠塞停了下來。
姬翠皺眉以法語道:“在車上行動不是更不靈活嗎?”
凌渡宇低聲道:“卻沒有那么礙眼,你往左方看看便明了。”
姬翠裝作漫不經意地朝左方瞧去,見到一個咖啡館外擺的兩張台子處,其中一張坐了三
、四名惡漢,一副惹是生非的神情,正朝他們張望。
姬翠鳳目一寒,冷冷道:“他們想找死。”
凌渡宇嘆道:“別忘了我們連刀子都沒有半把,除非他只動拳頭不動槍,否則吃虧的只
會是我們。最怕是打草惊蛇,那時我們還要想辦法逃离這里。”
姬翠淡淡道:“差點忘了告訴你,我帶備了迷魂藥。”
車子繼續開出,到了個十字街頭,經過一架停放在路心似是戰机被燒焦了的殘骸時,胖
子司机呵呵笑道:“這是在一九七三年給我們打下來的,哈!”
凌渡宇心想若他知道自己現在和以色列軍方的關系,不知會怎樣反應呢?
姬翠湊過來道:“有感覺嗎?”
凌渡宇望往左前方一座清真优美的尖塔,答道:“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完全感覺不到他
的存在,你的情況又如何?”
姬翠有點苦惱地搖頭。
凌渡宇微笑道:“我原以為你是個冰冷無情的人,現在才知是未遇上令你關心的事物,
對龐度你更不時露出不穩定的情緒。”
姬翠道:“對你我也不是會流露出真性情嗎?”
車子這時沖過一盞快轉紅色的交通燈,胖子司机振臂高呼道:“直搗台拉維夫!”
“嘟!”
兩人同時一震。
追蹤儀終于有反應了。
好戰的胖子司机卻是听而不聞,口若懸河道:“我們有最出色的戰士,頭腦快得像閃電
的飛行員,定會收复戈蘭高地,把那些以色列鬼赶回大海里。”
姬翠正凝視手上比火柴盒大一點的追蹤儀,叫道:“左轉!”
胖子司机興奮地道:“長官!下屬領命!”
一個急轉彎,令姬翠差點倒入了凌渡宇怀內去。
他們來到一條單線行車路上,胖子司机指著前方的一座蚯道:“那是克辛山,山下就是
巴拉達河旁的古它公園,方圓二十公里,世上沒有一處地方比它有更多的杏樹、桃樹和李樹
,入場券只收你們五美元……”
姬翠喝道:“轉右!”
胖子司机一聲領命,車子拐入右方的街道,再駛上有“金子之河”之稱的巴拉達河旁的
河濱大道處。
路旁果樹成林,玫瑰簇簇,在月夜下更是浪漫迷人。
姬翠以法語道:“他在移動著,速度只比步行快一點,离我們不到半公里,還不住接近
。”
兩人不約而同朝廣闊的河面瞧過去。
一艘渡輪正朝他們的方向駛來。
凌渡宇拍拍胖子司机的肩頭,道:“在碼頭旁停下,我們想和一位朋友開個玩笑。”
的士遙遙跟著阿力柏加登上的黑色房車。
与他一起下船的尚有兩名大漢,但明顯地龐度并非其中之一。
胖子司机哈哈笑道:“什么時候才赶上去和你們的朋友打個招呼?”
凌渡宇微笑道:“只要你能不讓他發現我們在跟蹤他另外再給你一百美元。”
胖子一聲歡呼,更是賣力。
的士駛過坐落在一條狹窄街道的三層房子,在支路彎角處停下。
遣走了司机后,兩人走到房子后方宁靜無人的窄巷,全神貫注地打量著阿力柏加這秘密
的巢穴。
只有樓下透出燈光,上兩層均是一片漆黑。
凌渡宇低聲道:“有沒有辦法從這距离催眠屋內的人呢?”
姬翠低聲應道:“我的遙距催眠只對患了某种精神病的人才可以起到作用。況且龐度并
不在里面。”
凌渡宇吁了一口气道:“只要抓著阿力柏加,我便有方法要他供出龐度在哪里。”
姬翠指著露在后牆直上天台的一組水管道:“我們先上天台,再逐層地搜下去。任阿力
想破腦袋,都不會明白我們怎樣能找到這里來。”
兩人把計划付諸行動,靈巧如貓地從手翻上高牆。
“汪!汪!汪!”
一兩頭惡犬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正要明他們扑來,嚇得兩人忙翻了回去。
凌渡宇人急智生,發出貓儿的順叫聲。
屋內隱有人以阿拉伯話喝道:“不要吵!討厭的貓。”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姬翠掏出迷魂槍,再次翻上牆頭。
凌渡宇再扮貓叫,好掩飾狗儿中針時發出的低嗚。
犬聲倏止。
兩人靜待半晌后,才躍下高牆,把兩頭昏迷了的惡犬拖花葉里藏好,才沿水管攀上天台
。
凌渡宇問道:“你的迷魂藥有效的時間有多久?”
姬翠道:“若是人的話,大概是一個小時,狗儿或者會快一點。”
凌渡宇哪敢遲疑,推開沒有上鎖的天台門,往下走去。
借著從兩邊窗門透進來的月色,屋內情景隱約可辨。
步下旋梯,他們來到一個華麗的小屋子,充盈著阿拉伯戈的异國情調,地上鋪著厚厚而
又講究的地毯。
凌渡宇亮著了手上的電筒。
兩邊各擺著一張用桃花心木造的大型寫宇台,一角處放下個老式高大的書柜。
左邊的台上放滿通訊儀器,另一張台上則排列了几把大徑的手槍,還有几個裝滿彈藥的
子彈閘。
兩人毫不客气地各取一槍。
姬翠低聲道:“你去尋人,我負責守著旋梯。”
凌渡宇連忙去了,不一會回來道:“不好了!龐度該帶著禾田稻香剛离開不久,床上仍
有她留下的頭發和香气。”
姬翠正要回答,旋梯傳來連串足時。
兩人交換了個眼色,拔出手槍,嚴陣以待。
樓下燈光亮起。
可清楚只有兩個人登上二樓。
一把重濁嘶啞的男聲從下面傳上來道:“老龐的行為真令人難以理解,這樣一個人到地
獄峽去,我才不信”龍鷹“肯信守單對單的諾言。”
姬翠在凌渡宇耳邊細語道:“這是阿力的得力助手佐軍。”
阿力柏加听到“龍鷹”,狠狠咒罵了兩句,才道:“他肯听人勸嗎?還說什么在沙漠里
他的力量最大,像是忘了上趟差點給人生當了似的,哼!”
佐軍道:“他能否真的改造我們尚是未知之數,但現在我們已為他開罪了很多難惹的人
。真奇怪,自他受傷后,我才有空想到這些問題。”
阿力柏加低聲道:“我們定是被他的邪力蒙蔽了心智。不過現在已泥足深陷,俄人和史
薩尊都絕不肯放過我們,現在唯一方法是把幻石搶到手。他既能從幻石得到奇异的力量,我
們也可辦得到。”
佐軍緊張地喘了兩口气,像怕給龐度听見般低聲道:“這可不是說著玩的,若給他發覺
,我們休想活命。不若我們索性把那女的毀尸滅跡;拿了錢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快快樂樂
過掉下半生不是挺好嗎?”
阿力柏加冷笑道:“你忘了我們開罪的是什么人嗎?這世界哪還有安全的地方,拿點勇
气出來吧?”
凌渡宇听得心花怒放,暗忖原來禾田稻香仍在這里,向姬翠打了個手勢,正要到下面制
服阿力柏加和佐軍兩人,急副的足音在樓梯響起。
“有人叫道:“准備妥當,可以起程!”
瞧著兩輛吉普車駛出宅門,兩人卻是毫無辦法。
街上有另四輛房車和七。
八架電單車守候著,待吉普車陝出時立即前后護送。
結成了車陣,朝郊區駛去。
凌渡宇嘆了一口气,啟動了偷來的小房車,遠遠吊在后面。
姬翠則以精密的手提通訊器,与在戈蘭高地等候他們訊息的夏能聯絡通話。
幸好阿力柏加身上被他們裝了追蹤器,所以雖遠遠落在后方,仍不處會失去目標的蹤影
。
凌渡宇可以肯定禾田稻香被關在被抬到吉普車上那個長方箱子內。
只要能先救出禾田稻香,一切事情都易辦多了。
這時姬翠對話完畢,遂問她道:“龐度為何不隨大隊离開,而要早走几個小時呢?”
姬翠道:“那是龐度的習慣,每兩三天就要換一次巢穴,照我看阿力柏加等人只是遷往
另一較接近沙漠的居處。而龐度卻忍不住先行到他熱愛的沙漠去,在那里吸收多六天月能后
,月圓時便有足夠力量殺死你了。”
頓了頓又道:“沈翎著我告訴你,馬奇曼走脫了,不要低估他,他曾在軍隊內的精銳部
隊股役,本身也是才智高絕的人。”
凌渡宇皺眉道:“不是你暗中向他通消息吧!”
姬翠不悅道:“現在我們是并肩作戰的朋友,而非敵人,明白嗎?”
圓月高挂天上,月色皎洁無暇。
柏油公路忽地中斷,變成通往四面八方一條條羊腸小徑。
凌渡宇扭轉左。
車子顛箕拋擲,掀起陣陣塵土,兩旁是一座座簡陋的木屋,阿拉伯音樂不住傳出,再走
了十多分鐘,左面出現了一片平地,在巨大的掩護网下,停放著一排整齊的坦克車,炮管在
月照下閃閃生光。
姬翠忽叫道:“有關卡,怎辦才好呢?”
凌渡宇把車子在等待過關的七。
八輛車子后停下,道:“隨机應變好了。”
車子行行停停,到了關卡前,兩名提著自動武器的士兵衛了上來。
凌渡宇把一張百元美鈔和偽造的記者証遞上去,微笑以阿拉伯語道:“我是中國派來觀
光的記者,車子是向朋友借的。”
那士兵瞧到美鈔,立時雙眼放光,向車子另一邊的士兵道:“是中國來的朋友,沒有問
題。”
車子离開關閘,凌渡宇立即增大抽門,加速疾馳。
姬翠瞧了油缸的指針,苦笑道:“若遇不上加油站,我門很快便哪處都不用去了。”
凌渡宇看到路旁一個牌子,寫著下一個城鎮的名宇和距离淡淡道:“哪有什么關系,偷
另一架子不就成了嗎?”
姬翠發出一陣嬌笑,倒過來伏入他的怀內,同時扭開了收音机。
悠揚的阿拉伯聲響徹車內的空間。
姬翠輕吟道:“我要睡一會,請卓主任原諒我,暫時把她的專利權拿走哩!”
凌渡宇除了苦笑外,還能說什么呢?
第三十五章 初戰得利
太陽在湛藍的東方天際君臨大地。
凌渡宇單手控著盤,另一手輕撫著姬翠的香背,駕著偷來的輕型貨車,沿著直插進干焦
沙漠的公路飛馳不休。
熱得令人唇焦舌燥的風從敞開的兩邊車窗刮進來。
他又回到沙漠來了。
但他卻沒有絲毫惊懼。
這并非因他習慣了沙漠,而是因為有沈翎無懼世上任何險地的奇人協助,再不用他盲目
地去摸索。
收音机仍在響著,在播出他至少听了三次像哀哭般的阿拉伯民歌。
不知哪處來的蒼蠅嗡嗡叫地不時爬到車的前窗去,姬翠的香气卻鑽進他的鼻孔內。
他從未曾真正信任過姬翠,直到這刻也是如此。
大家只是互相利用吧!
追蹤儀的顯示板告訴他,阿力柏加的車隊仍在前方四里許的遠處行走著,載著与他曾有
一段深情的美麗女小提琴手。
這一切都成過去了,以后只有一個卓楚媛。
只要想起自己有能力讓她幸福快樂,他心深處便涌出一股愉快的滿足感。
阿力柏加在追蹤儀板上的紅點停了下來。
凌渡宇松了一口气。
姬翠猜得沒有錯,阿力柏加等只是移到這沙漠邊緣的地方,守著人質听候龐度的指令。
姬翠這時醒過來,庸倦地坐直嬌軀,瞧了他一眼,內中含蘊著令他難解的神情。
凌渡宇打趣道:“和你的真神通過話了嗎?”
姬翠倏地嬌軀猛顫,借伸手整理頭發掩飾她异樣的神情,同時瞧著追蹤儀“咦”的一聲
道:“他們到達目的地了!”
凌渡宇的心內卻翻起了滔天巨浪,表面當然不動聲色。
姬翠的目的,絕不是她所言的為了幻石;又或人類的進化。
而是為了“別神”給她的神圣便命。
反而龐度卻是叛徒,希望能通過幻石變成不受任何神控制的超人類。
姬翠多次阻止他殺死龐度,亦不是因為她偏幫龐度,只圓幻石仍未來到她手上。
她的目的是要銷毀幻石,絕了任何人變成超人類的可能這樣做對她有什么好處呢?
怕要她自己才能回答,這就是她挂在口邊的神圣任務了。
假若姬翠知道一個表情竟透露出這么多玄机,必會非常后悔。
凌渡宇減緩車速,若無其事道:“假若干掉龐度,你有什么要求呢?”
姬翠目注前方出現在地平遠處的小鎮,淡淡道:“我只須在一個隔斷月能的環境,又在
你們的監視下,對幻石作連續兩天的研究就成了,算合理吧!且純粹是一种學術上的追。凌
渡宇微笑道:“好吧!”
姬翠瞥了他一眼,再沒有說話,更回复了從前冷漠的神情。
車子沿著一條坡度不大的小路往小丘頂爬上去,最后抵達草深林密的丘頂。
下方是一個由二十多間房子組成位處沙漠邊沿區的小鎮,一道小河由山上流進鎮內去,
成為了供應鎮內食水的命脈。
鎮內有座三層高的白色樓房,四周圍以高牆,正門前的廣場泊著阿力柏加的車隊。
凌渡宇微笑道:“今晚當我們入屋救人時,保証阿力柏加仍好夢正酣。”
姬翠道:“由現在起,我們輪流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直至援兵赶至。”
凌渡宇淡淡道:“若他們要布下地雷陣,最緊要記下每一個地雷的位置,哼!”
晚霞收回了最唇一道余暉,一輪明月從東方升起,金黃的色光洒遍大地。
沙漠的寒風陣恥刮至,鎮內的居民都避進屋內。
公路處偶有車聲傳來,轉眼又回复安靜。
一頭禿鷹在燈火通明的三層別院上盤旋不去,似是先一步嗅到即將來臨的血戰。
姬翠這時領著沈翎、金統、卓楚緩。
夏能和里察來到她旁,大家都雀躍歡欣。
只恨這非是暢所欲言的時刻。
眾人伏在草葉里,俯視下方的目標建筑物,喧鬧的人聲從樓下傳上來。
沈翎問道:“有多少人?”
凌渡宇道:“該有十五人,并沒有明顯的防御措施,只能保証人質的安全,便可以雷霆
万鈞之勢把他們殺得個不留。”
后側的夏能道:“有沒有仆婦一類的閑人呢?”
凌渡宇道:“有兩個阿拉伯婦女,幸好剛离開了。”
眾人研究了戰略后,立即換上以色列特攻隊的裝束。
頭戴防毒面具,身穿黑色防彈衣,連手套和軟皮靴都是黑色,在黑暗里會有絕對隱形的
效果。
凌渡宇和沈翎首先出動,潛下山丘去。
兩人迅捷地翻過高牆,不片刻已藉鉤索攀上天台,敵人槽然不覺。
夏能架起發射“惊魂彈”的炮管,對准了房子底層的一窗戶。
惊魂彈沒有殺傷力,但爆炸后的几秒鐘內可使半徑十米的人完全喪失視力和听覺,是專
門對付恐怖分子的有效武器。
〕金統和里察則分別裝好了一挺重机槍和一台火箭炮,務要令敵人無一能逃离此地。
這并非他們殘忍好殺,而是只要有一個敵人逃掉,便可能會通知龐度,使他知道人質已
被救回,那就出現不必要的變數了。
凌渡宇向他們打出手勢。
姬翠和卓楚媛奔下山坡,到了坡腳處分了開來,姬翠負責截斷入屋的電源,而卓楚媛則
翻牆入屋,負起救回禾田稻香后保護她的重責。
待卓楚緩攀上屋頂后,凌渡宇道:“現在趁所有人都集中在最下層喝酒玩牌,我們逐層
搜下去。”
沈翎忙于以對講机通知其他人。
他們今仗最大的优勢,就是敵人沒想過他們能找上門來。
姬翠的微型軟塑追蹤器,是催眠了阿力柏加后再裝在他皮膚層下,不懼會被他發覺。
就是這一著,使他們能攻其不備,胜券在握。
沈翎弄開了門鎖,由石階進入頂層去。
在凌。
沈兩人的掩護下,卓楚緩在靠東的房子找到昏迷不醒的禾田稻香。
給她戴上面罩后,攻擊開始。
凌渡宇和沈翎先肯定了二樓沒有人后,沈翎守在底層与二樓間的石階頂處。
凌渡宇則來到二樓的陽台,固定了繩索,爬了下去,在每道門戶和窗門均裝置了炸彈后
,又攀回二樓的陽台上去。
笑罵聲不往從下面傳出。
燈火忽滅。
“轟!轟!轟!”
門窗紛碎。
接著呼嘯聲起,一枚惊魂彈穿窗而入,發出可怕的聲響和刺眼的閃光。
樓下立即燃起熊熊烈火,吐出滾滾濃煙。
凌渡宇把握時机,順繩而下,手上沖鋒槍轟然響起,隔窗掃得里面的人東歪西倒,潰不
成軍,濺血當場。
沈翎亦從石階殺下去,冒煙對敵人瘋狂掃射。
爆炸和槍聲惊醒了鎮民,卻沒有人敢出來察看。
電話線全給截斷了,想報警也難以辦到。
這時里察駕著直升机降在天台上,協助卓楚媛把禾田稻香送上直升机。
几名敵人持槍由破成一個大洞的正門沖出,給埋伏在門外的姬翠掃得其中兩人滾下石階
,血流遍地。
漏网的阿力柏加乘勢滾到吉普車房,才鑽上駕駛位置,一枝火箭彈由山丘頂激射而至,
炸得整部吉普車离地彈起,化成一團烈焰。
戰事結束。
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的短暫時光。
敵人全軍覆沒。
現在雖只剩下龐度一個人,但噩夢尚未結束。
禾田稻香情況良好,沒有被虐待或侵犯過的痕跡,只給迷暈了。
里察和夏能負責把她送回台維夫治理,其他人則繼續征途。
天上的群星像死气沉沉的沙漠般覆蓋著上方,直升机過一座又一座的沙丘,朝地獄峽的
方向飛去。
駕机的是金統。
胜利的气氛已成過去,下面每座沙丘都似乎代表著一個陷阱茫茫大漠實令人望而生畏。
只有沈翎卻是興致勃勃地俯視下方,像瞧著迷人的女郎般目眩神迷地道:“我曾經參加
一個橫越撤哈拉大沙漠的商隊,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有千多頭駱駝,滿載著黃金、象牙、
橡膠、羽毛、衣料。共有四百多名隊員。個多月的時間,看到的只有漫無邊際的地平線,除
了閃亮的沙粒和的灼熱的天空,有駱駝的呻吟和隊員的沉默,就再無他事。每晚睡覺時,我
都夢到澄藍的海洋和青翠的平原,醒來時則有被人綁架到這里來的頹喪感覺。”
接著油然嘆了一口气道:“但現在我看到沙漠,卻像見到了舊情人般,連血液都沸騰起
來。”
金統叫道:“你的舊情人至少該有二十歲了,想不到你仍這么有興趣。”
卓楚媛瞥了默望窗外的姬翠一眼,湊到凌渡宇耳旁道:“我也想去。”
凌渡宇嘆道:“你以為我想和你分開嗎?做個乖孩子吧!”
卓楚媛無奈地點頭。
除了姬翠和沈翎外,誰人跟去只會成為負累。
今次他們是許胜不許敗,錯過了這次机會,誰都沒有把握能再找到龐度。
卓楚媛又湊到他耳旁,低聲叮嚀道:“小心她!”
凌渡宇肯定地點頭。
沈翎指著遠方起伏的地平線,道:“那就是地獄峽了,我們從龐度該采的路線的相反方
向飛來,然后在地獄峽靜候他的大駕,再以一粒子彈結束他邪惡的生命,這件事就可畫一個
休止符。”
凌渡宇忽地虎軀划靈,色變道:“不對!他已在地獄峽還正不住吸取月能,那能量轉換
的速度和分量,比之他以前擁有幻石時,還要更快更大。”
姬翠駭然道:“這是沒有可能的,龐度只會用兩條腿走到地獄峽去,所以他才要早點去
,這是不會發生的,他應尚在途中沈翎吁出一口涼气道:“你是否說龐度的能力比之以下最
高峰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卓楚媛呻吟道:“這是沒有可能的,何況他仍是受傷末愈。”
金統望往天上尚有五天就成滿圓的月儿,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地獄峽的山勢這時已隱約可辨。
凌渡宇毅然道:“降落!”
金統叫道:“你知否這里离地獄峽有多遠嗎?未到天明稱們休想抵達那處。”
沈翎冷然道:“他正是要待天明才到地獄峽去,沒有月亮的白划,應付起那瘋子來總比
現在輕松一點。”
凌渡宇和沈翎向遠去的直升机揮手道別后,掉頭朝地獄峽走會。
姬翠跟在他們身后,沉默疑重得令人心寒。
沈翎走得很輕松,向凌渡宇道:“這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你怎么看!”
凌渡宇待一陣寒風刮過后,望往前方黑沉沉的丘陵,嘆道:“這是絕對沒有可能的,現
在我再沒有把握可以干掉他。”
姬翠在后面輕輕道:“一定是發生了很特別的事,龐度才會有這种突變,難道……”
兩人停步轉身,盯著姬翠。
三人同時色變。
“嚓!”
姬翠舉起自動武器,瞄准兩人,厲聲道:“告訴我,你把幻石藏到哪里去了,為何會落
在龐度手上?”
凌渡宇冷笑道:“終于露出尾巴了嗎?開槍吧!你一個人更不是龐度的對手。”
姬翠鐵青著俏臉狠狠道:“你以為我真不敢開槍嗎?幻石究竟在哪里?”
凌渡宇瀟洒聳肩,指指上方道:“恐怕你要問老天爺才成。”
姬翠退后一步,愕然道:“原來你根本沒有得到幻石。你在騙我!”
沈翎手微動,趁她心神飛散的剎那,拔槍相對,淡淡道:“你騙我!我騙你!這事公平
得很,因此傷心的就是傻瓜。”
凌渡宇道:“龐度既得回幻石,已再無任何顧忌。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都可能非是他的敵
手,若還要來個自相殘殺,不是愚蠢之极嗎?”
姬翠呆了半晌,緩緩垂下槍嘴。
沈翎哈哈一笑,以槍嘴示意她走在前頭。
姬翠狠狠盯了凌渡宇一眼后,忽地嬌笑起來,領頭去了。
三人成品字形,全神戒備下進入峽口。
太陽剛升离地平線,但火熱已君臨大地。
沈翎步步為營地藉助岩石掩護不住挺進,凌渡宇赶到他旁,大惑不解道:“為何他不攻
擊我們,他沒理由感應不到我的接近。”
最前的姬翠忽收起武器,挂在肩后,神色凝重地道:“今次我們要一敗涂地了,我可以
肯定他已走了。”
凌渡宇挨在一塊岩石處,充滿信心地道:“他必會回來,因為他恨我。”
沈翎繼目四方,道:“我們最好找一個山洞躲起來,否則這么曝晒一天,可不是說著玩
的。”
姬翠冷然道:“隨我來吧!”
兩人隨她走過谷地,那座位于谷心本是隆起的新墳,已被風刮得平整光滑,不覺痕跡,
令人心生感慨。
三人爬上東南方一座小石山,到了一處可俯視整個谷原的危崖處,赫然發覺有個隱蔽的
洞穴,內里放著一挺火箭炮和三枚火箭彈,還有兩桶在沙漠最欠缺的食水。
姬翠挽起其中一桶水,皺眉道:“一定是有人來過,否則不會只剩下半桶水。”
和外面的火熱相比,洞內寒涼得令人顫動,沈翎挨坐洞壁,道:“除了龐度還有誰呢?
”
姬翠亦筋疲力盡地坐了下來,搖頭道:“龐度并不知道這地方。”
說罷扭開水桶的蓋子。
沈翎把手中水壺朝她拋過去,道:“還是喝帶來的水安全些。”
姬翠像醒過來般伸手接過水壺,又朝沈翎拋回去道:“我喝自己的水。”
凌渡宇正研究那台肩托式火箭炮,背著姬翠淡淡道:“博士為何神不守舍,是否想到另
一位博士呢?”
姬翠沒精打采地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我?”
凌渡宇哈哈一笑,長身而起,走出洞口,來到高崖邊沿,向整個峽谷大叫道:“馬奇曼
你給我滾出來,幻石已回到龐度手上,他今晚必會回來,你若不想單獨面對他,就須与我們
同舟共濟,那尚有一線生机。”
回聲轟嗚不休,再逐漸沉寂下去,不一會又回复适才的一片死寂,了無生气。
沈翎來到他旁,瞪著飛机燒焦了的殘骸,低聲道:“老頑固都是該死的,就讓龐度收拾
他好了。”
又道:“我想四處踩踩,看可否布下一些捕獸陷餅。”
凌渡宇皺眉道:“先不說陷阱有什么作用,你頂得住這樣的陽光嗎?”
沈翎聳肩道:“到沙漠不是為了日光浴,還有別的玩嗎?”
說罷自行下山去了。
第三十六章 月魔重臨
凌渡宇回到山洞內,坐到姬翠之旁,見她想得入神,柔聲問道:“你在想什么呢?”
姬翠的俏臉變得蒼白如死,伏進他怀內去,輕弱地道:“我感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已經
發生了。事實上自昨晚開始,我一直有這种感覺。”
凌渡宇尚是首次見她流露真情,在這一刻,他清楚感覺到她的誠意和對自己的眷戀。
俯頭在她晶瑩似雪的小耳朵輕輕一吻,低聲道:“你不若睡上一覺吧!或者你可得到啟
示或新的力量。”
姬翠打了個寒戰道:“不!我知自己無法入睡,因為有股邪惡的力量盤桓在這山峽內,
使我不能成寐。我畢生人還是首次感到害怕,這些武器都不能使我有半點安全的感覺,只有
你還能令我有舒服的感覺。”
凌渡宇也主出不寒而僳的感覺。
姬翠說得對,自踏入峽谷后,他便感到渾身不對勁,總覺有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
但卻不能不安慰姬翠,只好道:“尚有四天才月圓,一年中月儿最滿的時候又過去了,
只要今晚龐度回來,我們殺了他,一切便會回复正常。”
姬翠嬌軀起了一陣漣漪般的輕顫,呻吟道:“為何你這么肯定龐度會回來呢?”
凌渡宇搖頭道:“這与任何邏輯推理無關,純粹是一下直覺或預感,你要不要試試能否
在我怀中睡去。”
姬翠苦笑道:“不!繼續和我說話吧!在我的生命里,我從未試過像這刻般如此需要另
一個人類的愛伶和撫慰。或者是一种大禍臨頭的感覺,令我情不自禁地失常吧!”
凌渡宇道:“你听過馬奇曼對龐度的錄音嗎?”
姬翠點頭道:“當然听過,我對龐度的興趣,亦是由那時開始的。”
凌渡宇道:“那是否關于‘別神’的秘密。”
姬翠道:“他的夢語支离破碎,須費很大的精神去整理,才可得出一個初步的輪廓。現
在你知道的,早超過囈語透露的秘密。”
凌渡宇不解道:“同樣是和‘別神’接触,為何龐度會邪惡,你至多可說是冷漠無情。
當然……這刻的你是例外的。”
姬翠道:“這是因我們有不同的出身和背景,我是個在孤儿院長大的人。自幼便習慣了
別人的冷眼和孤獨;但龐度有很悲慘的遭遇,使他憎恨和仇視他認為對他不公平的社會。于
是与‘別神’接触后,便有不同的情況出現。”
凌渡宇忍不住道:“你既然明知‘別神’是不怀好意,仍要接受他的神圣使命,對你有
什么好處呢?”
姬翠道:“當‘正神’和‘別神’合二為一時,他們的力量將以倍數激增,甚至破開這
宇宙的囚籠,到達連他們也意想不到的地方去。橫豎我遲早難逃一死,不若助‘別神’完成
這夢想吧!”
听著她蕭條的語气,凌渡宇心中一陣感触。
姬翠呢喃道:“生命是不會消滅的。人類的死亡,只代表生命烙印的消失,令我們的”
小我“融入一個偉大万億倍的另一個”大我“內去。龐度正因不想失去”自己“,才希望能
通過幻石得到永不失去生俞烙印的秘密,而看來他已成功在望。”
凌渡宇忽然感到自己說不出話來。
姬翠從他怀內撐起身体,半直嬌軀,美得令人目眩的俏臉露出堅決的神色,淡淡道:“
無論今晚發生什么事,我也會勇敢地去面對。死亡有什么大不了,我一向都討厭生命,更沒
興趣長生不死地捱下去。唉!我很累了!”
凌渡宇探手擁著她香肩,問道:“你有什么方法可毀滅幻石呢?”
姬翠猶豫了半晌,垂下臻首道:“只要我拿著幻石睡上一覺,幻石內的魔种就會徹底地
完成了,這樣說你該明白吧!”
只有借助“別神”的力量,月魔才會被消滅。
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后,連他也感到矛盾得要命。
幻石可說是人類進化的瑰寶,使他們能跨越生死的局限,無限地擴展自己的生命,完成
以前夢想難及的事情,發揮出生命的所有潛力。
這是多么誘人的事。
姬翠又伏入他怀里,但再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洞外逐漸暗沉下來,沈翎回到洞里,看見兩人親熱的情況,卻只
是微一愕然。
坐下痛快地喝吃了几口水,正要說話,龐度的聲音在崖下響起道:“凌渡宇,我知道稱
來了!”
三人同時色變。
要發生的事,誰都避不了。
龐度卓立谷心處,左右手各提著一挺沖鋒槍,霸气迫人。
他變成一個粗豪的大漢,唯有一對眼睛仍是凌渡宇和姬翠所熟悉的。
太陽在遠方的地平線只余下几道晚霞,寒風開始刮進峽谷內,說不盡的荒涼哀凄。
凌渡宇現身崖沿,肩托自動步槍,冷冷盯著下方隔了過千米的龐度,微笑道:“你終于
來了。”
龐度閃電般疾退了十多步,狂喝道:“立即把幻石交出來。否則你的日本情人就要受盡
淫辱而亡。”
凌渡宇失聲道:“什么?”
龐度也發覺他异樣的情況,愕然道:“什么事?”
凌渡宇回頭瞥了站在洞口的沈翎和姬翠一眼,兩人臉上的血色都退得一絲不留。
回頭朝下面的龐度叫道:“你昨晚不在這里嗎?”
龐度奇道:“你在說什么,我不是剛抵此處嗎?不要岔說話,究竟你肯否把幻石交出來
。”
姬翠現身在凌渡宇身側,冷喝道:“龐度!”
龐度發出一陣狂笑,道:“我早知道你來了,哼!竟敢背叛我,讓我看你如何收場。”
姬翠嘆了一口气道:“現在再不是說這种話的時刻,有一令人費解但又非常可怕的事已
經發生了。昨晚我們來此時,發覺谷內有強大的月能轉移……”
龐度劇震打斷她厲喝道:“凌渡宇!幻石不是在你手上嗎?”
凌渡宇攤手道:“我根本沒有找到你失落的幻石,明白了嗎?”
遠方最后一道太陽的霞彩化為烏黑,天上群星漸現,月儿則尚未露出芳容。
寵度怒叱了一聲,張目四顧,顯是亂了方寸。
凌渡宇道:“可否收起武器,讓我們下來一起研究商量呢?”
龐度雙眼黃芒一閃即逝,沉吟片刻,終垂下槍嘴道:“好!下來再說。”
凌渡宇清楚把握到他确是邪能大減,竟察覺不到沈翎的存在,遂向他打了個手勢,著他
從高處掩護,与姬翠戴起夜視鏡,步步為營地攀山而下。
十多分鐘后,兩人抵達谷地。
凌渡宇喝道:“我們一起放下手中的槍,才再說話。”
龐度獰笑道:“我豈會中你的計呢?”
左右步槍,同時吐出火舌。
凌渡宇早防了他此著,往后方石陣閃去。
在石后掩護他的姬翠立時開火還擊,一時山嗚谷應,充滿殺戮的味道。
龐度以比常人快上數倍的速度移往側旁的大石后,消失不見。
呼嘯聲起。
一枚火箭彈划過夜空,由沈翎肩上的火箭發射器刺出,居高臨下命中龐度躲于其后的石
頭。
“轟!”
巨石爆成一天石碎。
龐度像滾地葫蘆般在碎石地拋擲了七、八米,重重撞在別一方石上。
姬翠的机槍毫不留情的掃出一排子彈。
龐度确有超乎常人的体能,竟仍能側滾開去,避到另塊石后,但就狼狽之极了。
凌渡宇扑了出來,自動武器狂吼,使龐度難有喘息的机會。
姬翠子彈射盡,急忙換上新的彈閘。
呼嘯再起。
第二枚火箭彈准确無誤地射在龐度藏身的扁平石頭上。
龐度今次知机了,往后翻,但仍被爆炸的气流沖得拋滾了四。
五米,改躲到另一堆亂石處。
渾身是血,處于絕對的下風。
姬翠這時沖了出來,朝龐度奔去。
龐度竟仍能從石后開火,迫得姬翠閃到貨柜机殘骸之后。
凌渡宇迫前到离龐度只有二十米許的一塊石后,還以顏色,龐度無奈下又縮回石后,狂
喝道:“你是否不理禾田稻香的生死呢?”
姬翠喝道:“你不是自負為曠古絕今的天才嗎?為何一路來時都無法聯絡上阿力柏加,
現在我們又超過一個人,仍不起疑?”
龐度默然,顯是知道自己處在絕對的下風里,唯一可威協對方的憑借更泡了湯。
凌渡宇向崖上威風凜凜的沈翎打出暫緩的手勢,大喝道:“識相的就拋下武器,把手放
在頭上滾出來,剛才我說的全是真話,絕無一字謊言。”
龐度失聲道:“什么?”
姬翠嬌呼道:“再不投降,我就要向你投手榴彈!”
龐度倏地現身石旁,手按頭頂走了出來,苦笑道:“算我輸了,開槍吧!”
兩人走了出去,由凌渡宇搜遍他全身,拋掉分別藏在背下和小腿的兩把手槍,而姬翠則
以槍嘴抵在他后頸處。
凌渡宇退后兩步,道:“我不會殺你,對國際刑警來說,你將是他們對抗國際黑幫的最
大收獲。”
龐度雙目黃芒大勵,旋又斂去,顯示他因受傷的關系,無复前威。
整個峽谷忽地亮了起來,明月在東方峽頂上露出仙容。
三人同時生出奇异的感覺,往一側瞧去。
只見不遠地上露出一個光圓,就像天上的明月藏到了地下,正好是埋葬拿拿族大巫師古
塔爾和一眾俄國黑幫尸骸的囪方。
崖上的沈翎也看呆了眼。
龐度呻吟道:“我的天!幻石在下面。”
凌渡宇醒悟過來。
那天古塔爾被龐度重創前,定是正抓緊龐度身上的幻石。
當凌渡宇以遠程狙擊槍射中龐度,令他往后拋跌,幻石亦因而落在古塔爾手上。
難怪古塔爾臨死前,似有非常重要的話要告訴自己。
幻石亦隨他被埋在土層下。
凌渡宇全身汗毛倒豎。
幻石憑什么能自自己吸收月能呢?
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時都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動!”
三人愕然循聲望去,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左方一塊石后閃了出來,手持自動步槍,正是鼎
鼎大名的國際犯罪學家馬奇曼博士。
“拋掉武器!”
凌渡宇和姬翠見他雙目凶光爍閃,知他不是說笑,只好拋下武器。
馬奇曼大喝道:“把火箭炮拋下來,否則我就先宰了的好朋友。”
沈翎哈哈大笑道:“我偏不拋下來,夠膽就殺掉我的朋友吧!再看你是否跑得比火箭彈
更快。”
頓了頓又喝道:“他不是我的好朋友,而是好兄弟,明白了嗎?犯罪博士。”
。
下面的馬奇曼气得陣紅陣白,但卻不敢反擊。
姬翠若無其事道:“我要找把鏟子,把幻石挖出來。”
龐度狂叫“我來挖”,不顧一切地扑到愈趨金黃的沙地處,就用雙手不住撥開沙石。
天上的月色更明亮了。
凌渡宇駭然道:“住手!”
馬奇曼冷笑道:“讓他挖,他拿到幻石的一刻,就是他賠我妻子一命之時,你們誰都不
准動。”
凌渡宇生出不祥之极的可怕感覺,偏又不知問題在何處。
龐度的雙手比鏟子更管用,轉眼便掘出一個小洞來,還不住擴大加深。
這時的龐度比任何一刻更象個瘋子。
驀地异變忽起。
一股邪惡無比的冰寒,貫進每一個人的神經里,連遠遠在高崖上的沈翎都不能幸免。
以凌渡宇的异力亦抵擋不住,頭痛目眩下跑倒地上,姬翠亦“咕哆”一聲跌坐下來。
上面的沈翎則倒跌回靠洞口處,馬奇曼更是滾倒地上,蜷曲呻吟。
只有龐度精神大振,挖掘得更是努力。
凌渡宇心知不妙,強運意志,搖搖晃晃地勉強立穩,往龐度瞧去,立時魂飛魄散。
只見一雙干枯的手從泥里探出,捏緊龐度的咽喉,再輕輕一揮,令后者象斷線風箏的滾
往一旁。
邪力消去。
“蓬!”
泥土噴天而起,地上出現一個大洞。
這時姬翠首先回复過來,与凌渡宇駭然瞧著眼前可怖的變异。
塵屑洒下,露出一個立在大洞邊沿處的人影。
躺在遠方地上的龐度沒有半點動靜,生死未卜。
那人的輪廓逐漸清晰,兩雙眼睛亮了起來,放射出比龐度全時期要明亮數倍的可怕黃芒
。
竟是死去了的古塔爾。
這時的他再無任何人類的感覺,破爛衣衫覆蓋下的身体黝黑發亮,還像長出一些鱗甲的
東西,渾体充盈著懾人异力。
凌渡宇的眼神和他接触,立時生出熟悉的感覺。
他們并非首次相遇。
早在當年在病房催眠“紅狐”時,雙方便在一個純精神的層面上打過一場硬仗。
月魔回來了,藉著古塔爾的身体,經過了近一個月的吸取月熊,又在沙漠這有利于他的
環境里,成功回來了。
若讓他渡過三天后的月圓,他的力量將會更可怕。
姬翠尖叫一聲,立即扑向地上的机槍。
月魔動了。
那是令人難以相信的速度,只見他朝前彈起,眨眼功夫便來到姬翠之旁,重重一腳踩在
机槍上。
函机槍隨即深陷沙內。
姬翠駭然往外滾去。
槍聲轟鳴!
馬奇曼伏地朝月魔瘋狂掃射。
凌渡宇趁机扑往地上的武器。
邪力又起,馬奇曼變成朝空盲目掃射。
月魔發出惊天動地、充滿殘忍邪惡的嘯叫聲,彈上超過五米的高空,橫越它和馬奇曼問
的距离,重重落在馬奇曼胸處。
馬奇曼鮮血狂噴,胸骨折裂,當場慘死。
凌渡宇死命抵抗他的精神邪力,伏地瞄准他雙目間的要害發射,仍是失了准繩,只能射
中他的左肩。
月魔給子彈的沖擊力撞得往后倒退,流出黑色的血液。
邪力驟增。
連站了起來的姬翠亦立足不穩,倒地呻吟。
凌渡宇勉力掃射,忽地“喀”的一聲,原來子彈已盡。
眼角黑影一閃,凌渡宇心知不妙,往另一方閃去。
左腿劇痛攻心,整個人离地拋飛,再重重掉到遠方沙地處。
月魔凝立不動,望往天上明月,發出另一陣可怕的嘶叫聲。
沈翎剛把吃進胃內的食物全嘔了出來,勉力拖著火炮,來到崖沿處。
姬翠靜悄悄往龐度棄在地上的武器爬去時,月魔舉起手,朝向天上的明月。
四周暮地暗黑下來,月色變成了一道光柱,直射在他党掌心處。
凌渡宇抬起頭來,剛好見到他掌心正嵌著令他把頑強生命長期保留下來的幻石,不過幻
石明顯示地縮小了,只有銀元般大小。
凌渡宇醒語過來,當幻石化為烏有時,代表著幻石已全融入了古塔爾的身体內,那時月
魔才真正复活。
這時若仍不能殺死月魔,以后將更沒有机會。
龐度的掘,正打斷了它的复活過程。
想到這里,凌渡宇奮起余力,彈了起來。
槍聲再起。
姬翠左右手各待一挺机槍,火光興止里,一排又一排子彈朝月魔射去。
月魔全身黃芒劇盛。
月能經手心幻石流進他身內,絲毫不懼地對抗人類發明的現代武器。
子彈射到他身上,爆起煙花火雨,燦爛得令人目眩。
姬翠子彈已盡,尖叫一聲,沖前以槍柄向月魔照頭劈下。
凌渡宇亦拔出軍用匕首,由一側往月魔扑去。
邪力又來了。
凌渡宇變成步履不穩,像個喝醉了酒的人,無法直線走路。
月魔任由槍柄轟在頭上,探手抓著姬翠的頭骨。
骨碎聲響。
姬翠頹然墮地,玉殞香消。
凌渡宇看得心神欲裂,狂喝一聲,掙脫了月魔邪力的控制,刀子直往月魔左腰插去。
月魔朝他瞧來,黃目射出深刻的仇恨,揮手掃在他肩頭處。
凌渡宇匕首脫手,月魔的力量像暴發山洪般難以抗拒,撞得他拋滾開去,到了藏尸填洞
邊沿,仍收不住身子,滾了進去。
月魔凌空躍起,落到地洞內,傲立仰臥穴邊處的凌渡宇前,仰天嘯叫,一派君臨天下的
格局。
邪力更強了。
凌渡宇連站起來也有所不能,頭痛欲裂。
心臟急躍得快要跳出來的樣子,下面也不知壓著誰的殘体,正待要撐著下方,勉強給月
魔來一記撐腿時,發覺手触處是冰涼的金屬物体。
腦際靈光一閃,記起是古塔爾陪葬的鋒利祭刀。
月魔俯首朝他瞧來,黃光像兩道電炮般刺入他神經里,令他無法動彈。
那是充滿對人類仇恨和鄙屑的眼神。
驀地一聲怪叫,雙目黃芒滿溢的龐度從穴口扑了下來,扭著月魔又抓又咬,著若瘋犬。
月魔痛嘶一聲,欲把龐度甩開。
邪力忽消。
月魔給龐度扯倒地上,扭作一團。
“啪啦!”
龐度的頸骨被月魔硬生生捏碎了。
凌渡宇見机不可失,彈了起來,祭刀閃電劈出。
斬的是他嵌入幻石的右手。
月魔這時剛要跳起來,仍給龐度的手足纏著,祭刀已至。
若讓他以掌心幻石吸取月能,恐怕核彈都奈何不了他,何況只是一把刀。
更由于地穴深陷下方,明月并不能直射至穴底,更使這成了千載一時最難得的机會。
邪力再起,但刀鋒已閃電般疾劈在他右腕口處。
月魔右掌齊腕而斷。
它發出一下令凌渡宇畢生難忘的痛嘶聲,右腿撐在凌渡宇小腹處。
凌渡宇痛得全身痙孿,虎軀騰云駕務般飛离墳穴。
呼嘯聲起。
沈翎終把握時机,射出最后一枚火箭彈。
月魔拾起脫落的手掌,尚未有机會离開地穴。
“轟!”
地穴內的月魔化成一團烈焰,狂嘶聲中,化成往四外激濺的黃焰。
然后一切平靜下來,只余沙漠吹來的寒風呼嘯。
凌渡宇撐起上身,又頹然伏下。
他清楚知道,月魔今次真的完蛋了,永遠都不能回來。
但這只是兩神之戰其中一段的小插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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