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遠征巫國
我們乘著飄揚著陰風法師雙蛇標志旗幟的堅固巨艦,向茫茫大海進發著。
經過了風平浪靜的三天後,終於起風了。
開始時,風從東南方悄悄吹來,不久越吹越大,三桅船帆漲滿了,鼓得滿滿的,
极有威勢,好不神气。
灰鷹和他那二百名精選出來的航海好手,按班值勤掌舵,淡如的十二游女則負
起我們起居飲食之責,各人都起勁地干著。
我和戰恨、巨靈及西琪由朝到晚都在惡補著巫語,連交談亦只限用巫語,不知
多麼辛苦。
陰風號鈍而寬,實而重,在波濤洶涌的水面穩重前行,并沒有翼奇那兩艘帝國
艦稍遇風浪即左傾右擺的情況。
在茫茫大海里,我們有著孤獨無助的深刻感覺。
一半已不錯了。哈!印象最深的自是那些淺紅色,入水即溶,無色無味的催情
春藥,真想每人喂你們一粒,看看你們會變成甚麼樣子。”
西琪笑道:“不要白費心机了,我和如姊都不怕春藥,獨怕你的催情手段。”
淡如訝道:“乖琪琪的詞鋒銳利起來了,蘭特!恐怕將來有得你消受。”
我嘆道:“枉我這麼疼愛你,一有机會就立即不肯饒人。”
兩女笑了起來,乖乖送上香吻。
我閑著無事,向淡如問起巫國的情勢來。
淡如詳述道:“大洋洲是黑叉人和紅魔人的天下,兩族長期處於戰爭狀態,直
至黑叉王堯敵給我收伏後,戰爭才結束。”
我愕然道:“原來你是管治黑叉人的巫神。”
淡如道:“若非我另有任務,早在淨土就和你交上手了。”
我透出一口涼气道:“幸好如此,否則以黑叉人的軍力,配上你的才智,可能
是個完全不同的局面。”
淡如道:“狂雨法師是紅魔人至高無上的領袖,才智不下於我,所以你定要拋
開一切,變成真正的陰風法師,若惹起他的怀疑,我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离開。”
西琪問道:“如姊!我們現在的目的地是那裹?”
淡如道:“為了安全著想,我們會在黑叉人勢力下的‘海龍港’上岸,那是黑
叉人十大城市之一,夫君啊,我很怕你狠不下心來扮演陰風,那就糟了。”
我嘆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會依足你的話去做,幸好黑叉人里有位我很愿
意強奸的美女,就是戴青青。”
淡如橫我一眼道:“原來青青亦逃不過你的魔爪,那就好了,只要再加上几名
美女,或可含混過去,不過离開了黑叉人的勢力范圍後,就是其他人的地方,那時
你定要顯出陰風的邪惡行徑,否則誰都會知道你是個冒牌貨。吃慣肉的惡獸是不會
改吃草的。”
西琪擔心道:“陰風五年前才到過巫國,他們會否從聲音体型認出蘭特來?”
榮淡如道:“這我倒不擔心,一來他們体型相近,夫君的模仿力又強,聲音嘛,
陰風一向說話不多,夫君經過這些日子來的練習,語調聲線把握得惟肖惟妙,唯一
會露出破綻的,仍是陰風今人發指的淫行。”
我不想再談這問題,改變話題道:“巫國除了這兩大族外,還有甚麼其他的种
族和巫神?”
榮淡如道:“巫國內有超過百個的大小种族,多散居山林原野,只有‘白女’
‘色耳’‘長腿’‘鐵鬼’匹個种族擁有城市,把黑叉和紅魔兩大族分隔開來,這
四族本歸‘喚天巫神’管治,不過喚天四年前因練巫術出了岔子慘死,其位由女儿
‘小風后’宁素真繼承,喚天一向与陰風不和,因為陰風曾數次向煥天要求得到他
的女儿,所以今次若遇上小風后,你這陰風定須有點表現才行。”
西琪道:“宁素真懂巫術嗎?”
榮淡如道:“宁素真出名憎恨巫術,也因此得到人民愛戴,所以狂雨特別不喜
歡她,只是巫帝屬意於她當黑叉人和紅魔人間的緩沖,所以狂雨才動不了她。我和
她的關系很不好呢!唉!若要到巫帝宮去,她的領土則是必經之路,避也避不了,
因為我們要從那里坐船到紅魔人的首都去。”
我大感頭痛,道:“紅魔人是三大族里最強大的种族,有些甚麼人才呢?”
榮淡如道:“紅魔人之王屠龍是狂雨的徒弟,對巫帝忠心耿耿,他的女儿屠姣
姣,与宁素真、戴青青和我,并稱巫國匹大美人,但屠姣姣你絕對動她不得,因為
她是最得狂雨寵愛的人。屠龍手下有兩名超卓劍手,人稱紅魔雙劍,一叫柳客、一
叫机鋒,兩人均是智勇雙全的猛將,正爭著做屠姣姣的夫婿,這事巫國無人不知,
若你插手進去,局面將不可想像。”
西琪皺眉道:“我們可否藉口急於晉見巫帝,每處地方只停上一天半日,那是
否可省卻很多煩惱呢?”
榮淡如嘆道:“我很想這麼辦,不過恐怕很難做到,黑叉人是我的下屬,如姊
很難全不理他們的事,匆匆過門而去。到了紅魔人的地方後,更要依狂雨的方式辦
事,若他蓄意不讓我們見到巫帝,又或巫帝不想那麼快召見我們,問題便大了。”
這時十二游女之首倩儿到來說晚餐准備妥當,淡如吩咐道:“給我把灰鷹叫來!
”
倩儿領命去了。
這十二游女因要接受媚術的訓練,千挑万揀下,都是万不一見的美女,擅化裝
偽型之術,兼之武功高強,對淡如又忠心,實是很大的助力。
淡如笑著向我道:“既知你對戴青青有這种向往,我們就改變航線,從另一港
口登岸,教戴青青避不開你這邪人的淫辱。”
我為之啼笑皆非,想起一事,問道:“戰恨和巨靈躲到那裹去了?”
榮淡如道:“物似類聚,你這兩位好兄弟閑來無事,終日和我的乖女儿們鬼混,
在我的首肯下, 有四名游女不堪情挑,失了身給他們,戀 情熱,你說他們還有空
閑的時間嗎?”
我听得心頭寬慰,特別是巨靈,這總可算作對他失去采柔的補償吧,更何況游
女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郎情妾意,何樂不為?
榮淡如瞅我一眼道:“我的乖女儿里以倩儿和穗儿兩人資質最美,不若你將她
們收作近身侍婢,和美姬及你在淨土的凌思,一起侍候你好嗎?”
我笑道:“你自己舍不得她們吧?”
榮淡如眯了我一眼,送上香吻道:“當然舍不得,最好由我及早安排一下,否
則稍遲說不定會給餓狼銜走了。”
無可否認,戰恨和巨靈都是很有男性魅力的男人,對女性有強大的吸引力。我
絕不會和他們爭風呷酯的,因為他們都是好兄弟。
而且我得到這麼多美女,更存有容讓之心,笑道:“這事遲些再說吧。”
接著下來的二十多天,一點陸地的影子也看不到,波濤卻洶涌起來。
我們都到了艙頂的望台上,遙望前方。
戰恨和巨靈都是一點航海的經驗也沒有,奇道:“為甚麼風勢不急,海浪卻這
麼大呢?”
榮淡如答道:“前面五十哩許外是航海的人最懼怕的‘鬼礁’,一不小心,便
會舟覆人亡。”
巨靈色變道:“海洋這麼大,難道不可以繞過它嗎?”
灰鷹嘆道:“可以的話,誰喜歡到那處去,只是這礁脈連綿百里,海面看去則
無蹤無影,我們被海流帶到這里時,才從暗涌的加劇知道正逐慚向它接近,想逃也
逃不了。”
戰恨呼出一口涼气道:“那怎麼辦?”
灰鷹道:“現在吹的是南風,所以唯一的希望是由北端繞過暗礁,但若風向忽
轉,刮起西風來,我們就完蛋了。”
這時水手們開始依風向轉帆,扳過舵,隨著背後吹來變幻難測的南風繼續著令
人膽顫心惊的航行。
戰恨和巨靈都很喜歡西琪,拉著她談天說地,以減輕心中的不安。
我和淡如來到船緣旁,大家心情都有點沉重。
淡如偎入我怀里,輕輕道:“我從來沒有害怕的感覺,可是自嫁与你後,常有
患得患失的恐懼,怕快樂的日子不能長久。”
我摟著她香肩道:“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沒有人能從我手里把你奪走,包
括命運在內。”
淡如軟弱地道:“真可以這樣嗎?”
我微笑道:“若掉進海里,我會把你救起來。”
接下來的十多個小時,水手們預備了一切應變的措施,把食水和糧食放在十多
艘逃生用的小艇里,將船上所有東酉綁得牢牢的,以應付突起的浪頭和暗涌。
午後天降細雨,前方迷茫不可辨,更添惊險之情。
我們不敢躲進艙內去,怕船翻時逃不出來,全体集中到甲板上去,准備隨時坐
艇逃生。
入黑後形勢更險惡,陰風號前進的運動方式似乎有點异樣。
灰鷹使人登上桅杆,遠眺黑沉沉的海面,幸好雨停了下來,在微弱的星光里,
仍勉強可看到前方悔面突出了一排黑壓壓的礁石群。
當水手的呼叫由高桅上傳下來時,灰鷹臉如死灰高叫著他們鷹族的土語,水手
奔來奔去,搶著把帆降下來,就像世界末日剛在這一刻降臨了。
灰鷹扑過來气急敗坏道:“南風停了,現在我們被卷進了向東去的急流,若依
此方向移動,會朝著暗礁駛過去。”
戰恨駭然道:“那怎麼辦?”
灰鷹道:“現在改由人力操控,由艙底運獎行舟,希望能逃离這急流。”
我道:“讓我們去幫手。”
灰鷹道,“不!我的手下合作慣了,讓他們操獎比較妥當點。”說罷匆匆去了。
陰風號一下一下地顛簸著,海面波浪的洶涌情狀肯定是暗礁造成的。
急激的浪涌此推彼撞,陰風號像塊小木頭骰高起低落,各人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我摟緊西琪和淡如,和戰恨、巨靈、十二游女在船頭焦心地苦候著即將來臨的
命運。
這時前方盡是暗礁可怕的魔影,近得像触手可及。
陰風號半傾斜著往暗礁靠攏過去。
暗礁在水中半掩半露,海面上水花飛濺,泛著泡沫。
這時若掉進水里去,將不會是淹死而是喪命於連續的撞擊下。
灰鷹又扑了過來,叫道:“登上救生艇,我們絕無可能繞過暗礁了,現在唯一
方法是棄艦逃生,或者尚有一線生机。”
我伸手去握著西琪的小手,靈覺往只在兩哩許外的暗礁探過去,搖頭道:“小
艇更抵受不住急流的牽扯,我們不若往暗礁直駛過去。”
灰鷹駭然道:“這怎麼行?”
我喝道:“我沒有解釋的時間,把其中一張帆升起一半,依我的指令緩速前進。
”
淡如嬌叱道:“照大劍師的吩咐辦!”
巨浪滔天里,在船上微弱的風燈照耀下,陰風號朝著可把任何船只吞噬的暗礁
筆直駛西琪伏在我怀內,一對鐵手緊握著我的左手,而我則舉起右手,手指撮聚,
平舉胸前指示著船應走的角度和方向,灰鷹目不轉睛看著我那微擺著的手掌,喝出
船行的角度,讓舵手調整船向。
西琪的心靈和我連成一体,使我的靈覺以倍數增強,清楚無誤地探測著黑漆海
里突出來或沒在水面下的危險。
我集中全部靈力,應付即將來臨的艱苦旅程。
這是個全生或全死的游戲,若讓船体撞到鋒利的珊瑚礁去,會把整艘船破開來,
陡峭的浪波將把陰風號無情地掀翻,那時所有人都變成任由急流擺布的犧牲品,沒
有一個人能活命。
“隆隆”聲中,陰風號顫震著駛進珊瑚礁里。
我反而輕松下來,突出水面的礁与礁間實在有很大的空間,真正的危險是在低
於水面的暗礁。
靈覺不住伸延,剎那間整個形勢給我了然於胸。
也看到橫亙在正前方無路可通的礁石群。
我的手忙傾往左方四十五度角,大叫道,“危險,左轉!”
灰鷹大聲傳令。
激起的浪花打上望台,沒有一個人不是混身濕透。
更使人惊心動魄的是激浪急涌撞上礁石悶雷般的轟鳴聲,仿似惡魔在海底里慘
號悲呼,響徹黑沉沉的夜空。
在水手死命運槳,半帆調動下,陰風號傾側著往左方彎去,險險避過眼前的厄
運。
破碎的巨浪呼號起伏,拍打著四周的礁石,波濤滾涌,我們仿似置身鬼域,再
感不到絲毫人間的平靜和溫暖。
西琪的嬌体貼靠著我,不住抖顫。
陰風號在兩座大山般的巨礁間穿行而過,航線依著我的指示左彎右曲,避過水
底的礁石,巨浪給兩邊巨礁一夾,愈掀愈高,浪与浪間深深的波谷,使我們不得不
抓緊船上的桅杆繩索等一類東西,以防墮進海里去。
這時我們再听不到礁脈傳來的怒吼,耳里只有兩旁巨礁的砰砰拍打聲。
淡如腰上綮著繩子,由後面把我攔腰摟著,戰恨巨靈則從左右扶著我,令我能
保持直立的姿勢。
忽然間,一個巨浪不知由那處涌來,虛飄無力下陰風號被涌上了半空,以惊人
的高速沖上浪脊,整艘船發出吱吱響叫,我們五個人立足不住,一齊滾倒望台上。
陰風號落了下來,隨著由後涌來的狂濤奔馬般往前沖去。
這一刻連我也無所作為,只能听天由命。
命運再不是掌握在我手里。
又一座浪山崛起後方,當陰風號跌落下去時,海浪由後面狠狠撞過來,整船連
人全浸到洪水里去。
強大的吸扯力把我們沖得在甲板上翻滾不休。
驀地壓力減少,浪山在震耳欲裂的吼聲及撞擊聲中像個最不受歡迎的惡客般過
去了。
陰風號的帆桅奇跡地完整出現在頭上,連風燈竟也沒有熄滅。
忽爾平靜下來。
陰風號隱定地往前飄去。
我們不能置信地爬起來。
不知由那里鑽出來的灰鷹狂叫道:“過去了!過去了!我們穿過了。”
全船上下人等歡聲雷動,欣喜如狂,互相擁抱慶賀,連榮淡如也給戰恨乘机抱
了。
天明時,海面回复浪靜風平。
我和淡如西琪回到船尾,享受劫後的歡娛和宁洽。
西琪向我微笑道:“蘭特,剛才我和你的靈力連結起來時,感到很興奮,有點
和你在做愛的感覺。”
我呆了一呆,道:“真的嗎?我可能分心到暗礁上,所以沒有這种感覺,惟有
待會多和你做几次愛,好好補償這損失。”
西琪美得令人目眩的俏臉露出個不知好气還是好笑的表情,橫我一眼,別過俏
臉去看落在遠後方的礁脈。
淡如輕嘆道:“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真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從沒有船敢通過
這可怕的礁石群的。”
戰恨、巨靈和灰鷹三人齊往船尾來,報告了船上的大概情況後,灰鷹道:“船
的毀坏不算嚴重,很快可修好,最大問題是糧倉給水沖了進去,所有食物都流失了,
放在艇內的食物又一點不剩,余下尚有四十多天航程,食物會成為最大的難題。”
我微笑著從白楊木座旁的箭筒拔出一枝利箭,站起來找了條繩子綁在箭尾處,
另一端綁在木座的扶手處,拿起“射日”大弓,來到船尾處。
眾人好奇地走到船緣旁,看看我怎樣從海中獲取食物。
“颼!”
勁箭射進海里。
繩子扯得筆直,接著顫動起來。
灰鷹叫道:“天!你怎能看到水底下的東西?”
我大笑道:“這條魚最少有個人那麼重,助手們,給我扯它上來。”
眾人興奮起來,爭著來扯繩子。
我微笑道:“若我們給餓死了,誰去告訴人我們曾成功穿越那鬼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