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神
(黃易)
第一章名人自殺

一九九杬年七月七日早上八時杬十分。

  美雪姿痴痴地呆望著鏡中如花似玉的顏容,這臉孔的一言一笑,令眾生顛倒迷醉,成為
千千万万影迷的夢里情人。

  可是她這位名滿國際的首席艷星,使富商巨賈、貴家公子爭逐裙下的美女,現在卻是如
此惘然。

  她已失眠了一整夜。

  生存究竟有何意義可言?

  人性的丑惡令她不忍卒睹,但她為甚么到這一刻才能明白?

  而且是那樣徹底地明白?

  是的,因為那一個美麗的經歷。

  她緩緩站起身,推開門,走出植滿鮮花的華麗露台,攀過圍杆,跳了下去。

  從她在紐約曼克頓第十一街杬十樓的華宅跳了下去。

  她的自殺震 了全世界。

  是自瑪莉蓮夢露以來最轟動的自殺新聞。

  沒有人明白事業如日中天的她,為何會干如此傻事?

  那是一個謎。

  田克駕著他挂滿從各項世界性賽事贏回來的獎牌的跑車,以超過百哩的時速,在高速公
路上疾馳,在精湛的技術下,他逢車過車,完全不理交通燈的指示,向羅馬的市中心狂駛而
去。

  警車的尖嘯聲在車后狂叫,拼命追 。

  路上的交通亂作一團,其他的車輛為了閃避田克橫沖直撞的跑車,有些鏟上了行人道,
有些沖向了大樹,有些剎掣不及,撞上了前面為閃避田克而停下的車輛。

  田克完全失去了理智。

  “跑車的速度不斷增加。市中心 彼得大殿前的廣場赫然在望。跑車沒有絲毫遲疑,把
速度增至 盡,”轟“一聲,直沖上滿布游人的廣場里去。釀成十一人死、二十人傷的大慘
劇。垂死的田克被拖出焚燒著的跑車時,口中還在叫道:.‘我要殺盡你們!”跟著即時死
去。十八天前他才剛贏取了歐洲格蘭披治大賽的冠軍主座。這事發生在美雪姿自殺后杬小時
。英國著名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白殿戈,在同日的黃昏,在他倫敦的寓所內割脈自殺,被送
到醫院時,情況仍未至不能挽回的地步,但出乎所有對他進行急救的醫生的意料之外,他的
情況一直惡化下去,延至當夜十一時終于不治,這位以文章 世的大家,沒有力他的厭世留
下只字片言。事后 事的醫生一致認為白殿戈的死因,不在于他自殺的傷勢,而在于他完全
喪失了生存的意志和欲望。白殿戈一向主張積 進取的哲學,絕沒有任何自殺的傾向,為何
會發生這樣的事?沒有人能明白。白殿戈死后二十四小時內,另有杬位名人自殺。他們分別
是日本的首席富豪宮本正、德國的物理學家翟化文、美國的眾議員一一一出色的政客哈拉。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出色當行、頂尖儿的人物, 負盛名。事發后,世界震駭莫名。美麗的卓
楚媛望著台上的六份檔案,由左至右,依次是美雪姿、田克、白殿戈、宮本正、翟化文、哈
拉。是依他們自殺的先后排列。現在是八月二十八日,他們自殺后一個月又二十一天。這是
紐約國際刑警美國分部的 密議事廳。除了身為特別行動組的卓楚媛外,另外還有四名男子
,都是國際刑警的首腦人物。坐在一端主席位置、臉相威嚴的美國人馬卜。是國際刑警的總
司令,最高統帥。對正卓楚媛的是德國人金統,美洲區的區指揮官,身材健碩,意態豪雄。
金統旁是法國紳士文西博士,文質彬彬,是精神學的專家。坐在卓楚媛右邊是特別行動組的
主管威爾先生,也是她的直屬上司。馬卜以主席身分,說了開場白后,便由卓楚媛發言。卓
楚媛整理一下思路,道:“這六個自殺案發生在不同的國家,表面看來,除了在時間上的吻
合外、應該是一點關系也沒有。”

  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環顧眾人。

  各人卻都是面無表情,不露半點消息,使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緊緊迫壓著她。

  卓楚媛繼續說:“我開始時,是應英國蘇格蘭場之邀,調查諾貝爾得獎者白殿戈的自殺
案,看看有否政治暗殺的成分,因為白殿戈一向鼓吹人權和反對國際上的恐怖主義。”

  金統打斷她道:“卓主任,你寫的報告我們已看過,請盡量簡略一點。”

  此君的鷹勾鼻、明顯的深下去的雙目精光閃閃,予人 難應付的感覺。

  是國際刑警中聲名顯赫的人物。

  受到金統無禮的打斷,卓楚媛升起一股怒火。

  國際刑警的最高負責人馬卜先生,以主席的身分發言道:“卓主任,請依照金先生的指
示。”

  這似乎像一個審判多于像一個會議。

  威爾解圍道:“楚媛,今次會議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對”事情達到一致的看法,以決定
下一步的行動,而你是第一個提出這六件案是有關連的人;所以大家都希望先听你的意見。

  “卓楚媛深深地吸人一口 ,道:“這六件案同時在四十八小時內發生,而且都是世界
知名的人士,使我不得不下了一番工夫,通過各地的警方,取得有關的資料,加以比較。”

  。

  金統不客 地道:“你報告中最主要的論 ,不外乎杬點:就是時間上的吻合、知名度
和每一位自殺者死前都會失陳述一段短時間。我認為這些論點實在是太薄弱了。這六件案的
不同處,其實遠比相同處為多:首先,他們自殺地點天南地北,絕沒有絲毫關系。其次、自
殺的方式也大不相同,使人難以將他們連在一起。第杬,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各地警方
認為每一個案均絕無可疑成分,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純粹出于個人的自殺行動。所以我認為再
要深入調查此事,徒然浪費人力。”

  這金統老辣非常,不正面駁斥卓楚媛的說法,而只以反証的手法來証明她論點的不成立


  卓楚媛從容道:“金統先生未曾對事情作深入了解,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因為實在很
難想像任何人或團 會同時在不同的地方,進行這般勾當,怎么能做到?為何要這樣做?有
甚么目的?”

  這番說話凌厲非常,金統面色一變。

  卓楚媛道:“疑點實在大多了。首先……”

  說到這里,眼尾掃了金統一下,惹得金統悶哼一聲,座上各人知道她在模仿金統先前的
語 ,都皺起了眉頭。

  卓楚媛續道:“這六個人,每一位都恰在事業的峰顛:田克自殺前兩個月,奪取了歐洲
格蘭披治大賽的冠軍;白殿戈寫的小說在他死前十日賣出了第一百万本;宮本正成功地收購
了日本航空公司百分之五十一股權,完成了多年的夢想;德國的翟化文發表了他震 學術界
對宇宙一元場的研究理論;美雪姿蟬聯兩屆影后;政客哈拉被提名競選下一任總統。”

  會議廳內死一般寂靜,等待卓楚媛說出她的推論。

  她淡淡說道:“所有這些事都發生在他們六人自殺前杬個月內,無淪在性質上或時間上
,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跟著加重語 道:“我敢斷言,這絕非巧合,他們一定是被精心揀選出來。”

  會議室的 溫似乎忽地下降了几度,令人有點不寒而怵。

  誰人?

  為甚么要揀他們出來?

  卓楚媛強調道:“他們沒有一個人有自殺的理由,也沒有誰顯示出自殺的傾向,所以事
情絕非表面般簡單。”

  金統默然冷笑,表示絕不同意。

  威爾雖默不作聲,不知怎的眼中竟有擔憂的神色,為甚么?

  主席馬卜沉聲道:“那你是否說這六位世界知名的人士都是被謀殺?”

  卓楚媛道:“不!他們 是自殺。”

  眾人愕然。

  卓楚媛解釋道:“他們每一個人死前,都會神秘失蹤過一段時間,宮本正的家人、美雪
姿的經理人、哈拉的助手均曾報了警。即管他們失蹤的怪誕,亦是非常類似:像宮本正,他
開完會議后,走進洗手間,再也沒有出來。美雪姿拍外景時,居然在拍一個駕車遠去的鏡頭
時,就此一去不返。哈拉更為 奇,進入了他的專用升降 后,從此蹤影全無。其他杬人雖
未知曾否有如此 奇遭遇,但經我仔細詢問他們周圍的人,死前那數日內的 沒有人曾見過
他們,所以可假定他們在那段時間內,也是失了蹤。他們再出現時,便自殺了,沒有人知道
他們從那里冒出來?曾到過哪里?單是這點,便值得我們作深入調查。”

  金統挑戰地道:“事情 是巧合了一點,但這世界巧合的事何其多,連你也承認他們是
自殺,我們還有甚么追下去的理由?令人自殺并不足以 成罪名。何況你現在仍是完全在憑
空推想的階段,一點較具 的証 也沒有。”

  卓楚媛狂壓怒火,這金統打從一開始起,便敵意甚濃,照理此人一向以英明傳略著稱,
沒有理由像現下這般橫蠻無理,個中原因耐人尋味。

  卓楚媛沉聲道:“如果証 鑿,這個會也可以省回。根 以上的推論,我敢大膽他說
,這六人的失蹤,有一個令人難解的關連,失蹤那一段日子,必然遭遇了 人的 事, 下
了他們自殺的原因。”

  這個推論合情合理,她很難想到他何反對的理由。

  而馬卜和她的上司威爾,都是明理之人,一定不讓金統胡來。

  金統冷笑道:“看來他們也是遇上了上古的邪 生物:月魔了。”

  卓楚媛愕然望去,剛好迎上了滿面嘲諷的金統。

   會各人均面元表情,威爾避開了她的眼光。

  卓楚媛忽地明白了關鍵所在。

  明白了這個會議火藥味的來源。

  杬個多月前,她在凌渡字的協助下,從被一 深埋地底的生物控制了靈智的以國特務紅
狐手上,奪回了埃及的國寶“幻石”,其實那是該 邪惡生物“月魔”借以吸取月能的媒介
,意欲重返地面,統治世界。

  (見(月魔)一書)對這整件事,卓楚媛寫了個非常詳盡的報告,在國際刑警的最高層
傳閱。

  眼前這几位仁兄,包括看重自己的威爾在內不問可知,都不相信“月魔”的存在,當那
是一派胡言,自己在他們眼中,可能只是個失心瘋的人,所以他們才會以那 態度對她。

  他們才會以那 態度對她。

  卓楚媛心中泛起強烈的失望,一 對人類不能接受新觀念的悲哀。

  她想到凌渡宇的不凡,可惜這可恨又可愛的人,不知躲到了那里去,她想盡辦法也尋他
不著。

  國際刑警的最高領導人馬卜的聲音似乎在遙不可及的遠方響起道:“卓主任,文西博士
是我們‘精神研究科’的主管,也是‘超心理學’方面的權威,所以我特別請他來和你談談
。”

  卓楚媛茫然抬頭,文西博士正有點不自然地向自己微笑。

  超心理學是一門本世紀才興起的專門學問,脫胎于十九世紀盛 一時的“心靈學”,專
事研究所有超常現象,有系統地探索現代科技無法作出圓滿解釋的生物 現象,即所謂“特
功能”。

  。

  文西博士溫文一笑,道:“卓主任,我們人類對于自己,畢竟還是非常無知,很容易把
精神上的 象,附會于鬼神身上……”

  這文西博士溫文爾雅,惹人好感,可惜現下他這樣說,正是直指卓楚媛盲目把人的精神
象附會作月魔的存在,不啻火上加抽,卓楚媛按捺不住,霍地站起身來,冷然道:“這個
會議并非是要討論月魔的存在 否,我只要你們告訴我,這件案是否須要繼續追查下去”文
西博士忙道:“卓主任,請听我一言……”

  威爾同時道:“楚媛………”

  金統面有難色。

  卓楚媛舉手阻止他們的發言,望向這次會議的主席馬,等待他說出答案。

  馬卜嘆了一口 ,緩緩說道:“卓主任,你是我們最 秀的人員,但是月魔一案對你影
響實在太大,我們一致地認為你應該休息一段時間。”

  威爾接口道:“楚媛,我們私下談談好嗎?”

  卓楚媛忿然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需要心理治療是你們,而不是我。”

  話鋒一轉,續道:“月魔對我的影響太大了,起碼大過你們對我的影響、所以我決定繼
續追查真相,但請記著,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証明誰對誰錯,也不為了國際警方,而是為了
人類的和平 幸福。”

  跟著望向威爾道:“我先在這里向你提出口頭上的辭呈,遲些再補上白紙黑宇。其實我
還有一些相當重要的資料,不過看來說說也沒有分別,是嗎?”

  說完后筆直 開會議廳。

  看著她的背影,馬卜搖頭不語,威爾神情焦慮,文西博頹然若失,金統默然冷笑。

  表情雖 ,但每個人都在嘆息卓楚媛的失去常性,進入自我毀滅的道路。

                第二章神秘電光

  卓楚媛抱著大包小包剛從百貨公司買回來的東西,推開寓所的大門,沖了進去。

  客廳的電話不斷響叫。

  卓楚媛一把將手上的東西拋在沙發上,拿起電話,叫道:“誰?”

  話筒傳來一把沉厚的男音道:“媛!是我!凌渡宇。”

  過卓楚媛歡呼一聲,叫道:“天!你在那里,我足足找了你兩個多月……”

  凌渡宇在電話線的另一端深沉一嘆,道:“ 實發生了很多事,我還以為你仍在北歐,
打電話去,才知你到了美國。”

  卓楚媛一听到凌渡宇的聲音,欣悅若狂,早將今天和馬卜等人開會的不如意事,忘個一
清二光,喜道:“你現在那里?我立即來見你。”

  凌渡宇 訝道:“你不用工作嗎?我還以為你忙得透不過 來。”

  卓楚媛故作神秘地道:“本來是的,不過我已把我的老板撤了職,還我自由,以后再也
不用受人閑 了。想起今天的事她便悲憤莫名,所以 開會議廳后,一口 在紐約的時裝店
買了五套靚衫,又粑頭發剪短了, 才干平了一點儿,刻下再听到凌渡宇的聲音,一下便把
她兩人無關的一切事拋于九天之外,只希望快些可以見到這個令她刻骨銘心的男子。凌渡
宇呆了呆,才道:“我目前身在南美……”

  卓楚媛嬌聲道:“不用急,待我取筆來……呀!那是甚么?天!我甚么也看不到………


  凌渡宇在電話的另一端叫道:“媛!甚么事?究竟發生了甚么事。”

  “呀!”

  那是卓楚媛最后的叫聲,一切重歸沉寂。

  除了一 奇怪的“吱……”

  聲,“垂下的電話筒,不斷傳來凌渡宇微弱但撕心裂肺的呼叫。卓楚媛失蹤半個小時,
接到本地警方的通知,馬卜、金統 威爾先后抵達現場。。十多位當地警方的專家,正仔細
地進行搜查,印取指模等工作。馬卜面色陰沉,向金統和威爾道:“這會否是卓主任不滿我
們今早決定不再調查六名人的自殺案, 忿起來,二手自導自演的惡作劇?”

  威爾急道:“不會!我最清楚她的為人。”

  金統陰惻惻地道:“不!你只是清楚她以前的為人,不是現在的她。”

  威爾 得面孔通紅,金統言外之意,是指卓楚媛已因月魔一事失去常性。

  “金統毫不留情,步步進逼道:“否則為甚么那報警的人,不肯表露他的身分!”

  威爾反駁道:“報警怕惹麻煩而不說出身分者大有人在,怎可以此作定論?”

  金統默然冷笑道:“如果不是她自顧失蹤,為何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

  威爾一時啞口無言,絕大多數的擄人案,都會留下一點痕跡,例如掙扎損毀的物件,尤
其是要擄走像卓楚媛這樣受過嚴格訓練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像現在那樣。

  馬卜斷然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我們絕不插手,留待紐約警方去處理。”

  威爾面色大變,還要再說,馬卜截著他道:“不要再說了,事情便這樣決定。”

  一股怒火燒上威爾的心頭,不!

  即管這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要把卓楚媛找回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卓楚媛的性格,她絕不會干這類無聊事,一定是出了事。

  另一股寒意升上他的心頭,她是否也像那六位名人一樣, 可怕的事,已發生在她的身
上。

  她再出現時,會否步上自殺之途?

  卓楚媛逐漸回醒,那像是從一條黑漆的通道,走了出來。

  .=。

  一時之間,她茫然不知發生了甚么事。

  但她畢竟不是一般女流,而是國際刑警中出類拔萃的人物,立即記起了昏迷的事情:她
正在紐約的寓所和凌渡宇通電話,忽然屋內出現了一道強光,令她甚么也看不到,就像天上
划破夜空的閃電,驀地駕臨屋內,跟著是無以名之的奇怪感覺,勉強要形容的話,便是整個
人分解開來,變成一粒粒的分子,再化成一束束的光線,身 的物質化整為零,她已感覺不
到自己身 的存在,剎那間溶人了強光里, 人的痛楚,使她昏迷過去。

  那也是她最后的感覺。

  她現在已完全清醒。

  嚴格的訓練,使她并不立即張開雙眼,反而留神去听,一 奇怪的聲音立時傳人耳內。

  是人的呼吸。

  她猛地張開雙目,一個詭 的情景,出現眼前。

  在昏暗的光線下,她躺在一張地毯上,十多對人的眼睛,高高在上地向她俯視,閃爍著
瘋狂的火熱。

  這些人全身都裹在寬大垂地的黑袍里,連面孔也遮起來,只露出野獸般的眼睛,但卓楚
媛肯定那是人類的眼。

  頭罩的頂端,繡了一道白色的靈光,就像那划破夜空的閃電。

  這些人一言不發,圍成一個大圈,卓楚媛就躺在圓周的中心。

  。

  卓楚媛呻吟一下,這時才發覺全無束縛,可以自由活動,不禁喜出望外,嬌叱一聲,整
個人彈了起來。

  她一跳起身來,立知有點不對頭,因為四周的黑袍人立時一齊狂笑起來,有若惡夢中的
可怖情景。

  卓楚媛沒有思索的時間,右腳全力踢出,目標是一個最接近的黑袍人。

  .腳才踢出一半, 人的 事發生了。

  她又看到那道電光。

  甚么也看不到。

  一道懾人心神的閃電,忽爾充斥在她身處的空間,天地盡是強烈的電芒。

  接著心跳力竭,全身力量消去。

  。

  卓楚媛虛弱地跌回厚的地毯上,在昏過去前,心中狂叫:凌渡宇,她最至愛的男人。

  卓楚媛失蹤后兩天的早上。

  冷汗從凌渡宇的額頭流下,超人的靈覺,使他在卓楚媛呼喚他名宇的時間,和遠方某地
卓楚媛的思感連結在一起。

  一道眩人眼目的電光,划破他心靈的夜空。

  “上帝之媒”的經驗,使他自幼受密宗訓練的心靈,超感官的靈覺,更為深遠遼闊。

  (見《上帝之謎》一書)他強烈地感到卓楚媛的痛楚 無奈,心田猛地抽緊,超人的靈
覺倏然消失。

  !

  一股眼見所愛的女人受難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使他痛苦大叫。

  纖纖玉手溫柔地搭上他的肩膊,輕軟的女聲問道:“先生,你怎樣了?”

  凌渡宇張開一對虎目,接 到空姐焦慮的眸子。

  前面座位的搭客都回過頭來看他,他的大叫令人震駭。

  凌渡宇呆了兩杬秒,才不好意思答道:“噢!我睡著了,做了個惡夢,對不起!”

  空姐走開后,凌渡宇的心神又回到卓楚媛身上。

  他雖然報了警,卻不肯表露自己的身分,一方面因他從不信任警方的能力,但更重要的
是:他的第六感毫不含糊地告訴他, 可怖的事,已發生在卓楚媛的身上,那并不能依照一
般的方式去處理。

  最令他震 的地方:并非事情的 奇,更困難的情形也不能使他 餒,他最震駭的是:
當他和卓楚媛的靈覺連在一起時,看到那 人的電光,但卻感覺不到任何生命。

  那即是說:那道電光,非是任何生物弄出來的東西。

  那究竟是甚么?

  報警后,他通過自己身為其中一員的“抗暴聯盟”在紐約的聯絡人,找到了卓楚媛的上
司威爾,后者出奇地合作,使他清楚事情的始未,他現在就是在往紐約的途中。

  飛 飛臨紐約上空,開始降落的程序。

  威爾有點緊張地望著抵步旅客的出口,等待心目中的人。

  一個身材健碩、容顏俊發的中國人,大步走了出來,威爾連忙迎了上去。

  威爾一邊伸手和他相握,一邊道:“凌先生,幸會幸會。”

  他特別注意到這位以精神力量著稱、不斷創造奇跡的中國人,眼神特別銳利懾人,有一
透視人心的 力。

  凌渡宇淡淡笑道:“威爾先生,說老實話,我并不想 你‘幸會’。”

  威爾神情一黯道:“楚媛出了事,我也很難過,她是我最好的助手和朋友,我很后悔當
日在會議上沒有支持她。”

  兩人邊走邊說,來到了 場側的停車場,坐進了威爾的大房車內。

  大房車在街道上疾馳。

  凌渡宇道:“有沒有人知道我到紐約來?”

  威爾道:“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人知道你的行蹤。”

  凌渡宇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這是非常重要,那天我在電話‘听’到楚媛發生
了意外,立即報答時,用的也是假名。現在我的身分是一名專為報刊寫旅游專欄的記者,貨
真 實,童叟無欺。”

  凌渡宇的“抗暴聯盟”神通廣大,弄個假身分給他,可說輕而易舉。

  威爾忍不住問道:“我了解保持神秘,可收奇兵之效。但我不明白為甚么你要我連國際
刑警也瞞了過去?”

  凌渡宇微微一笑道:“假如可以的話,我很想連你也瞞過去,但那是不可能的,我需要
你的幫助。至于原因,待我把事情辦妥后,才告訴你吧。…威爾把房車停在街角,道:“楚
媛出事的地點,就是對街那所大廈,這是曼克頓的高尚住宅,保安相當不錯,楚媛失蹤那日
的該段時間內,看門的司閣發誓說看不到陌生人進入大廈內,也看不到任何人的 開,而事
后我們國際警方曾派專人仔細調查屋內外各處,一點 常的線索也找不到,使我們一籌莫展
。”

  頓了一頓又問道:“你是否仍要察看現場?”

  凌渡宇肯定地道:“當然要!”

  威爾神色有點不自然地道:“你是否在 疑我們的能力?”

  。

  凌渡宇笑而不答,推門而出道:“我們上去吧,不是要爭取時間嗎?”

  卓楚媛的住所,是該座杬十層高樓的二十八樓,一梯兩伙,這時門前有一位警察在把守


  進入屋內后,凌渡宇很仔細地察看每一個地方,連電源、電掣、電器和屋外的電表也不
放過,好一會才道:“我發現了二點奇怪的地方,卻不听你提到。”

  他們曾通了多次電話,商量營救卓楚媛的方法。

  威爾愕然,他也是這方面的專家,而凌渡宇居然可以在他們毫無發現后,一下子找出線
索來?

  凌渡宇并沒有留意威爾的尷尬,直言道:“你看!屋內所有塑膠的制成品,都有輕微的
變形。”

  他順手拿起了一個膠水杯,威爾落足眼力,水杯的下圍不自然地漲大了少許,不留心
是很難察覺。

  他的視線跟著凌渡宇的指引,發覺屋內的電線也有同樣的現象,有 膨脹后的松軟感,
因為 其輕微,所以他們早先的調查人員都看漏眼了。

  這代表了甚么?

  屋內怎會有能令塑膠變形的高熱?

  凌渡宇又把一個插頭從電掣拔出來,電插的黃銅呈灰黑色那是電力負荷過重的徽象。

  凌渡宇道:“當日楚媛挂斷電話時,我仍可以听到屋內的聲音,其時有一 奇怪的吱吱
”聲;我事后因想起來,那像 了高壓電源的聲響,現下証明我的猜想很有道理。

  “跟著皺起了眉頭道:“但為甚么會這樣?”

  屋內好端端的為甚么會出現高壓電流?

  “呀!”

  威爾叫了出來,神情怪 。

  、。

  凌渡宇訝然望向他。

  威爾几乎是叫著道:“楚媛失蹤的同時,整幢大廈發生了一次停電, 大廈的管理人說
,那是因為大廈總掣房內的水器掣無端跳掣,截斷了大廈的電流。管理人還說,以往只有在
被強烈的雷電掣中大廈的避雷針,電流未能即時完全疏導進地內,產生漏電的情形,才會發
生這樣的停電。當時因為很難把這件事和楚媛的失蹤聯想在一起,所以對此并無深究。”

  凌渡宇哺哺道:“為甚么會這樣?”

  事情愈來愈 奇,威爾一顆頭登時大了好几倍。

  凌渡宇轉過頭來道:“我要楚媛寫的那份有關六位名人自殺的報告和那天會議的錄音…
…”

  威爾面有難色,猶豫地道:“報告倒沒有問題,那份錄音卻是保密的會議記錄……”

  “凌渡宇截斷地道:“威爾先生,楚媛的失蹤,百分之九十九是和名人自殺案有關,可
知事情的 奇,已完全超乎我們想像之外,楚媛的處境危險万分,你再要依呆板的常規辦事
,還不如回家養老。…威爾想起了烏卜和金統的嘴臉,毅然道:“好!我依你。”

  其實自第一次凌渡宇和他通電話時,他已下了決心,要和凌渡宇通力合作,把卓楚媛找
回來。

  卓楚媛又再醒過來,那是∼個很大的房間,光線非常強烈,使她感到很不舒 ,兼且她
坐在一張冰冷的鋼椅上。

  手腳都給鋼練鎖著,更是難受。

  光源從后方射來,把她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前面有一道金屬門的牆壁上,有一 說不出的
詭 神秘。

  房間百多尺見方,除了那道金屬門外,空洞無物。

  左右兩旁的牆上,安裝了兩面足有八方尺大的電視屏幕,不知有何用途?

  這樣大的屏幕,給人∼ 超時代的感覺。

  卓楚媛難受得要叫出來時,兩旁的屏幕亮了起來。

  威爾當日黃昏在一所餐廳再見到凌渡宇時,凌渡宇坐在餐廳的一個角落他已把威爾早上
交給他的錄音帶听過杬次。

  威爾開門見山道:“怎么樣?”

  凌渡宇的眼神很奇怪,好像能直望進他的心靈內。

  凌渡宇道:“這會議的記錄,除了 會的四個人外,會否有第五人知道?”

  威爾毫不猶豫答道:“不會!這是 密會議,絕沒有其他人知道。”

  凌波宇話鋒一轉道:“你是楚媛的上司,參加會議,理所當然,馬卜身為國際刑警的最
高統帥,亦是當然的參加者,但這件事為何又 金統那混帳以及那勞什子的文西博士有關?


  威爾听到冠于金統和文西的形容詞,不禁啞然失笑,知道凌波宇為卓楚媛抱打不平,看
來他听完會議錄音后,對 會各人均元甚好感,因為連自己在內,都不站在卓楚媛那一邊,
想到這里,心中升起一絲內疚,這并非表示他已相信了月魔的存在,而是他在悔恨自己因月
魔一事,以致影響了對另一案件的判斷。

  威爾答道:“楚媛那份對月魔的報告、在我們方面引起了很大的震動,文西是這方面的
專家,所以馬卜要他為整件事作出評估。”

  凌渡宇淡淡笑道:“這些所謂專家,除了空談理論外,還懂些甚么?”

  文西的結論,不問可知是全盤否定了月魔的存在,導致眾人 疑卓楚媛的能力,那即是
說,由一開始,馬卜、威爾等人早把卓楚媛當作一個迷玄邪的瘋子當待。

  威爾尷尬一笑,避過對方的責難,道:“反而金統沒有一定來開會的必要,但他堅持他
是美洲區的負責人,有權參加這個會議。”

  頓了一頓續道:“金統其實一直想取代我特別行動組總指揮的位置,這職位的職權不受
地區限制,在金統來說最是多采多姿、所以一向虎視眈眈,楚媛月魔的報告一出,他立即大
力抨擊,你知道……楚媛一向是我最得力的手下……”

  凌渡宇道:“好了,假設真是這樣,楚媛的失蹤,就一定 你們四人其中之一有關。”

  威爾駭然大震,雖然他也想過這個可能性,可是當凌渡宇說出來時、他仍禁不住吃了一


  威爾道:“我們四個人,全知道國際刑瞥決定不對名人自殺一事作進一步調查,所以即
管楚媛表示不肯放棄,一個人能起多大作用?為何要擄去楚媛,以致打草 蛇?”

  凌渡宇沉吟片刻,道:“楚媛在會議結束前,曾說過‘我還有一些重要的資料,不過說
不說出來也沒有分別,問題可能出在這里,她一定得到關鍵性的線索,某一方面不得不對付
她。所以當 會的其中一人,知道她不肯放棄調查時,使立即對她采取行動。”。威爾在國
際刑警中多年經驗,思想細密,提出了一個問題:“照理說,假若有人要在神不知鬼不覺下
擄走楚媛,則絕不須揀她和朋友通話的時間下手,這又為了甚么?”

  凌渡宇蹙起雙眉,也感大惑不解。

  就在這刻,一 危險的感覺涌上心頭,每逢有危險臨近時,他超人的感官會產生感應。

  這 感覺屢屢助他死里逃生。

  他銳利的眼光向餐廳四處搜索,這是晚餐時間,餐廳內坐滿了人客,卻沒有 樣的情形


  威爾奇怪地望著他,顯然不明白他為何神情如此古怪。

  .凌渡宇的眼光掃向掩著的大門,一切看來都是安靜和平。

  威爾忍不住問道:“甚么……”

  威爾話還未完,凌渡宇右眼角的余光忽感有 ,他已來不及答威爾,也來不及轉身,,
一把將餐台反轉向左側,同時豹子般竄往翻側的台后,左腳閃電伸出,把威爾的椅子勾跌。

  威爾猝不及防,葫蘆般滾倒地上。

  台面上的杯碟一古腦儿跌往地上,產生混亂之 的破碎聲。

  餐廳內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他們這一角。

  同一時間,輕 槍的可怕聲音在右側響起,敵人從后門進入餐廳內。

  餐廳內尖叫四起,台倒杯碎的吵聲,此起彼落。

  威爾這時才明白凌渡宇在做甚么,正要拔出配槍,左肩已被擊中,子彈的沖擊力,把他
整個人帶得向后跌去,喲一聲背部撞在身后的牆上,威爾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凌渡宇早拔槍在手,一見威爾形勢危殆,顧不得反擊,把圓台車輪般轉動,將威爾掩護
在台后。

   槍向他們瘋狂亂掃,猶幸餐台是以厚達四寸的堅硬柚木造成,目下雖然給子彈射得木
屑四濺,一時還不能穿透,形勢危險万分,“凌渡宇臨危不亂,左手拿著一張翻倒了的座椅
腳子,運力一揮,椅子炮彈般凌空向敵人投射過去,同一時間他閃了半邊身往台面外,手中
槍嘴火光連閃,其中一個敵人被他命中額頭,向后仰跌,另一人手部中槍,踉蹌退后。凌渡
宇反擊見功,連忙縮回台面后,子彈隨即呼嘯而來,但火力明顯減弱。;事起突然,到現時
為止,仍然弄不清楚敵方有多少人。槍夕驀然靜止,只余下空 中濃烈的火藥味和傷者痛苦
的呻吟聲。凌渡宇望往台面外,入目的是個戰后的災場,受傷或:未受傷的人躺滿一地,鮮
血濺上牆壁;怵目 心,餐廳內看不到一件完整的物件。敵人已經退走。威爾面色蒼白,但
神情鎮定,道:“不要理我,我的傷并不足以致命,警方會照顧我,快些去把楚媛救出來!


  凌渡宇欲語無言,敵人的凶殘,出乎他想像之外。

  居然在這等公眾地方行凶濫殺,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警車的號叫在遠方響起,威爾急道:“還不快走!”

  他明白威爾的意思,一個很大的陰謀正在進行中。

  甚至連國際刑警中也有內奸,當初他和威爾接 上,行動便在敵人的監視中,以致有今
次的遇襲,所以他一定要保持行蹤的神秘…

  由現在開始,他要孤軍作戰了。 第三章孤軍作戰

次日,早上十時。 凌渡宇移正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用手輕撥染得花白的頭發,大步走進三十八樓國際刑警的總部去。
這時他從外表來看,是位五十來歲有成就和地位的日本紳士。

他走到接待處,先來個九十度的鞠躬.很有禮貌地向坐在接待處后的小姐,
以帶有濃重日語口音的英語道:“我的名宇叫木之助,昨天和威爾先生約好的。”
跟著遞上一張名片,那本是屬于一個日本朋友的。接待處后是一道電閘, 閘后的兩個門警正小心地從閘后向他審視。
那金發小姐呆一呆,道:“威爾先生昨天…噢!他今天有事,沒有上班,你可否留下姓名和電話?”
凌渡宇心想:威爾躺在醫院,當然不能回來上班。連忙裝起一副為難的樣子, 道:“怎么會這樣?”裝模作樣想了一會,才道:“我今晚要离開紐約, 但我又答應了要交點東西給他.這樣吧,我可否和他的秘書說几句話,或者見另一位先生。
金發小姐猶豫了片刻,按著通話器和他通傳后,微笑道:“請等一等,艾蒂小姐立即出來。” 順手遞給他一個印有“訪客”的牌子讓他挂上。
不一會,電閘大開,一位年約三十余歲、体態動人的女子走了出來,溫和地道:“木之助先生, 請隨我來。”
一邊走一邊和凌渡宇握手道:“我叫艾蒂,是威爾先生的秘書。”
凌渡宇道:“幸會幸會。”
艾蒂道:”木之助先生,威爾先生有急事出外公干,這几天怕也不會回來, 有甚么下我可以幫你忙?”

兩人邊說邊行,經過一條長廊,兩旁都是辦公室和忙碌工作的人。

艾蒂推開其中一個辦公室的門,自然是威爾工作的地方。

凌渡宇并不進去, 站在門邊道:“那真是不巧!請問卓楚媛小姐的辦公室在那里?”

艾蒂的目光條件反射般望向她的右邊,才答道:“噢!她也不在。”

凌渡宇目的已達,把一個密封的公文袋交給她道:“ 請你把這文件交給威爾先生,謝謝你!我可以自己走出去。”說完道別而去。
他大步往回路走去,當艾蒂關門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他才轉過身來,往剛才艾蒂望向卓楚媛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途中遇到兩個人,一來因他挂了個“訪客”的牌字。二來這些人自己也忙個不了,都沒有理會他。
凌渡宇經過了威爾的辦公室,來到一扇緊閉的門前,門上有一條名牌,寫上了卓楚媛的名宇。

凌渡宇輕扭門把,發覺被鎖上了。那只是個很普通的鎖。

這當然難不倒他這個開鎖的專家。

覷准左右無人,他從袋中取出兩支細長的鐵絲, 才只四五秒的時間,便把門弄開,閃了進內。

房內除了工作的書桌外, 只有一個電腦、一個放滿書的書架和几張椅子。
窗帘緊閉,外面的陽光只能透人少許,室內陰黯昏沉。
伊人不知何處,凌渡宇黯然神傷。
凌渡宇提醒自己,這并非感傷的時刻,連忙收攝心神, 從書桌起,開始搜索。卓楚媛是個著重記錄的人,一定有資料留下來。
時間無多,只要艾蒂和接待處的金發女郎碰面,便會知道他還未离去, 所以他一定要在那發生之前,完成任務。
柜內全是些無關重要的資料,其中一張紙,畫了凌渡宇的肖像, 倒有八分酷似,估不到她有如此高的繪畫天分。旁邊寫滿他的名宇, 正是伊人對他深切想念的鐵証,以凌渡宇這樣堅強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酸。
凌渡宇放棄書桌,改向電腦人手。

按動開關后,電腦屏幕上亮起文宇,在陰暗的光線下
分外刺目。 。

凌渡宇估計卓楚媛的工作均須保密,所以一定有保安系統, 例如要鍵人密碼,才可以閱讀其中的檔案,不過以他在這方面的才能, 破解密碼不應費大多工夫。

電腦完成了檢視程序,忽地響起了一聲尖叫. 一行宇打了出來:“硬碟損毀,不能閱讀。”凌渡宇呆了片刻,為甚么會是這樣?
是否有人捷足先登,早一步毀了電腦內儲存資料的硬碟?

由一開始,他每一著均落在下風。

這是非常可怕的對手。
正在這時,門鎖傳來響聲。
聲音雖小,這時卻不啻惊心動魄的震天雷鳴。
他第一時間關上了電腦,退人了書架旁的暗影里。時室內光線昏暗,還好一點, 但一待闖入者亮了電燈,他便無所遁形了。
可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下!
門被推了開來,旋又關上,。
一個瘦高的金發男子閃了進來,神態有點鬼崇。
那人居然不開燈,筆直走到電腦前,按動了開關,他似乎完全想不到屋內另有他人的存在, 只是專心一志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字。
和凌渡宇剛才的遭遇一樣,在尖響后,在屏幕上打出“硬碟損毀,不能閱讀”的宇樣。
那男子全身一震,自言自語道:“怎會這樣?誰干的?”同時緩緩轉過身來,才轉到一半, 動作凝住,活像電影中的凝鏡。
光線雖暗,他仍未致看不見背后的凌波宇和他手上緊握裝上了滅音器的手槍。
凌渡宇溫和地道:“你是誰?來這里干甚么?”他肯定這人不是損毀電腦的人, 所以態度客气得多。男子神情出奇地鎮定,反問道:“這些問題應該由我問你才對。”
凌渡宇晒道:“一個賊難道比另一個賊有特權嗎?”
那人也頗有幽默感,苦笑道:“拿槍的賊,當然比沒拿槍的賊有特權。”
對答了几句,凌渡宇已認了他是誰.因為他早通過多次翻听錄音帶,熟習了他的聲音。
凌渡宇瀟洒一笑,跟著把槍收起道:“這樣兩個賊也公平了!是嗎?文西博士。”
文西博士見他收起了槍,又叫出他的名字,惊异得不知如何反應,忽地恍然大悟道:“噢! 你就是昨天黃昏威爾遇襲時和他一起的中國人:凌渡宇先生。威爾雖然死也不肯透露你的名宇, 但我們已猜到是你,他們正在全力找你。”
凌渡宇眉頭一皺,這回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幸好他從不畏懼,眉鋒一轉道:“幸會幸會! 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如何?”
文西博士對這神通廣大的中國人在生好感,笑道:“凌先生是客人,由我作東吧!” 一邊說一邊向房門走去,貼著門靜立了一會,肯定外面的走廊無人,才推門走出去。 凌渡宇緊跟而出。
兩人步向出口,來到接待處,凌渡宇交還那印有“訪客”的名牌,正要和文西走出大門外, 乘搭升降机往地下。一個身形雄偉,骨格粗壯,兩眼光芒迫射的大漢從打開的升降机門走了出來, 向文西打過招呼后,眼光轉到凌渡宇身上.面容掠過一絲訝异和警覺。
凌文兩人和他擦身而過,進入升降机內,那大漢回頭叫道:“文西!”
文西面色微變,,一手按著升降机的自動門,不讓它關上卻不回頭,只道:“金統先生,甚么事?”
凌渡宇暗贊一聲,文西不轉頭過去,是怕金統看到他神色有异,故意叫金統的名宇,是要他准備應變。
金統反對卓楚媛最力,今次狹路相逢,凌渡宇現在又是他們全力找尋的人,凌文兩人已打定輸數。
金統利如鷹隼的銳眼,在凌渡宇身上盤旋片刻.忽又改變了主意,道:“待你回來再說吧。”
文凌兩人大為意外,文西松了一日气,放開按著自動門的手,讓它關上,別過頭來, 看到凌渡宇仍是神情凝重。奇道:“‘他沒看出破綻,你還擔心其么?”
凌渡宇搖頭道:“不!他已知道我是誰。”
文西道:”那他為甚么放過你?”
凌渡宇苦笑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我才擔心。”
兩人走到街上,注入了忙碌的人潮里。
文西輕松地道:“附近有間很好的咖啡室。。噢!有甚么問題?”
凌渡宇神色出奇地凝重,沉聲道:“我們給人盯著。”

即管一般人,給人在暗處盯著時,也有异樣的感覺,這是因為眼光亦是一种能量。 凌渡宇幼鍛煉心靈,在這方面的靈敏度,又百倍于常人,所以一受人監視,立生感應。
文西大感興趣,他的博士學位,便是專研究這類精神异力,目下有這個活的例子,怎不教他興奮。
凌渡宇低喝道:“隨我來!”腳步突然加快,走進了一所百貨公司內,又由側門穿了出來, 跟著走下地鐵,跳上地車,一連轉了几個站,一出地鐵,立即閃人了橫街,左穿右插,忽快忽慢, 有時甚至往來路走回去,把文西帶得不辨東西,同時又大惑不解,因為凌渡宇神色不妙, 顯然仍未把跟蹤者擺脫。
凌渡宇直到走入一間戲院內.坐了下來,呆了片刻,才輕松了一點。
偌大的戲院,只有十多人,散布各處,銀幕上正上映查理士布郎臣主演的戲。
凌渡宇默然無語,還是文西先道:”究竟發生了甚么事?”

凌渡宇道“我以往總認為, 沒有人能跟蹤我而不被我發覺,但我再不敢這樣想了,直到進入這里前,我們一直被人跟著, 但無論我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跟蹤我們的人,也不知道對方跟蹤我們的方法。”不能知彼, 這仗如何能打。
文西囁嚅道:“這次會否是你的第六感失靈了?”
凌渡宇笑道:“朋友!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惜我知道不是。”
文西雖然有個超心理學的博士學位,但在實際上卻幫不了忙。不過現在總算將跟蹤者擺脫了。
凌渡宇摔摔頭,像這樣便可把敵人摔掉,又嘆了一口气,才道:“好了!告訴我你為甚么要做賊?”
文西不禁蕪爾,這人即管在最失意的時刻,仍能從容自若,令人佩服。隨又嘆道: 說出來你或者不相信,我從一開始,便對名人自殺一事,感到怀疑……這六個人,包括了各式人等,很像……”打了一個寒噤,道:“一個‘人’的實驗。”

凌渡宇并不肯放過他,迫問道:‘那為甚么會議時你又不站在楚媛那一邊?”
文西苦笑道:“馬卜在要我出席時,聲明只准我就卓主任所寫的月魔報告發言, 其他就与我無關了,他是老板,你說我能說甚么?”
凌渡宇詛咒連聲。又皺起了眉頭,顯然有新的煩惱。
文西續道:“當我知道威爾受傷,我再也忍不住……記憶卓主任說過她仍有資料未說出來, 于是……”
凌渡宇插入道:“現在有兩個人嫌疑最大,就是馬卜和金統,其中又以金統最使人怀疑。 我們就從他入手。”跟著站起身道:“先离開這里。”
文西跟在他背后道:“去那里?”
凌渡宇停下腳步,面上泛起詭异的笑容,回頭道:“解鈴還須系鈴人:讓我們直接去問金統。”
文西跳起來,叫道:“甚么。”
凌渡宇若無其事地道:“你難道不知我的一項技能嗎?”
文西這時還未醒覺,疑惑地道:“甚么技能”這樣說時.不自覺地望向凌渡宇, 后者雙目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文西一陣眩迷,想移開眼睛也辦不到。
凌渡宇眼內奇光消去,文西如夢初醒道:“是催眠術!”他本人也曾學過催眠術, 只不過道行和有強大精神力量的凌渡宇相去千里。
凌渡宇繼續前行,很快兩人走出戲院,來到戲院的大堂。
大堂外就是大街

兩人一齊停步,愕然望向對方,當看到對方劇變的神色,醒覺到大家都看到同樣的東西時, 才肯相信眼前的并非幻象。
先前熙來攘往、車水馬龍的紐約最繁盛的大街,現在一個人也沒有。大堂售票的窗內, 空無一人。又或他們撞進了另一個時空去。或是空襲時.所有人一齊避進了地下的防空洞。
四周靜悄悄的,絕無半點生机。
難道紐約已變成了死城?
天上艷陽高挂,風和日麗,美好依然。
只是沒有了人。
文西開始全身抖震。
凌渡宇亦面色煞白,不過眼神仍然堅定。
奇异的事發生了。
尖嘯響起。

“吱……”正是那天卓楚媛失蹤前,凌渡宇通過電話听到的奇怪聲音。
兩人駭然四顧。
大堂內的射燈,街上的路燈,劈劈拍拍,閃爍著青白的電光,美麗得眩人眼目,又极盡鬼幻之能事。
空气中充溢著高壓的電流,但他兩人卻絲毫無損。
莫名的恐懼,狂涌心頭)兩人各自像孤懸世外的荒島,誰也幫不了准。或是被驅進屠場的殉道者, 無助和孤獨地任人宰割。
對凌渡宇來說,每在危險出現前,他總有預感,但今次叫一點感覺也沒有。
文西狂叫,死命按著雙耳,顯然抵受不住那尖嘯,掙扎在崩潰的邊緣。
空气中激射著無以名之的能量,肉眼雖看不到.可是耳膜,毛管、血液、 甚至每一條神經線,無不受到這种能量的迫壓。他們寸步難移,全身酸麻,血液凝固。
更惊人的事發生了。
這刻還是陽光普照,下一刻所有光明完全消失。
世界驀地陷入絕對的漆黑里。
一道強烈的電光,划過黑不見指的黑暗空間。
就像最深的黑夜里,閃電裂破天空。
凌渡宇眼前發白,什么也看不見。
電光在四周閃滅不定。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電光,那天在飛机上,接收到卓楚媛遙遠的呼喚, 兩人的心靈連結起來時,他已曾看過這道駭人的電閃。現在終于身歷其境。 可惜依然是束手無策。
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听不到任何聲息、嗅不到任何气味、感覺不到任何寒暖。 像給封入真空管內,与外界完全斷絕了關系。
瘋狂的隔离和孤寂。
電能開始進入体內,進入每一個組成他身体物質的分子內。
凌渡宇有一個奇怪的直覺,這不知名的能量,正在對他進行分析和研究。 全身似欲分离。時光停止了流動。
凌渡宇怪叫一聲,運集起全心全靈的力量,向前標去,一下子沖出了繞身疾走的電光, 沖出了戲院的大堂,跌進了大街去。
一頭撞人了人堆里。
所有感覺倒卷而回。
恍如隔世的人聲、汽車聲震天響起,是那樣溫暖親切。
他這時才發覺自己倒在長街的地上,渾身軟弱乏力。周圍的行人都奇怪地望著他。
他轉頭回望戲院的大堂,正有几個人在看宣傳的畫片,售票處的售票員安然無恙。
兩個過路的青年一左一右把他挽扶起來,凌渡宇惊异万分。甚至听不到這些好心腸的幫忙者在說甚么。
一切如常,剛才的惊人怪事活似在另一時空進行,与這一刻完全無關,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是,他知道那的确曾發生過,文西博士已失蹤了!
像那六位名人和卓楚媛一樣,失蹤了。
凌渡宇不知自己怎能幸免于難,他這時的腦筋混亂之极,茫茫然站直了身体。
背后車號震天,吵耳不堪。
凌渡宇回頭望向馬路,只是死了火的車排滿整條路少說也有二十多架。
在紐約的繁忙街道,擠塞可想而知。
沒有人明白死火的原因,除了凌渡宇。
他知道這次也如卓楚媛失蹤時的停電,所有汽車的電池都忽地枯竭了。

第四章攜手合作

金統剛放下電話,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面容肅穆的馬卜走了入來。
馬卜在他桌前的旋椅坐下,輕描淡寫地道:“你吩咐文西的秘書,文西一回來便告訴你, 究竟有甚么事?”
金統神色不變,淡淡答道:“沒甚么!不過想和他談談卓楚媛和威爾的事。”
馬卜兩眼射出凌厲的光芒,沉聲道:”你認為卓楚媛和威爾兩件案,有關連嗎?”
金統遲疑半晌,才答道:“不!我依然認為兩者間沒有任何關系。”
馬卜放軟身体,挨在椅背,徐徐舒出一口气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金統道:“威爾和卓楚媛的情形迥然不同,完全是一副黑社會仇殺的格局…… 那和他一起的中國人,照目擊者的形容,多是那凌渡宇,此人多年來從事政治顛覆活動,仇家遍布全世界,均恨不得生吃其肉,遭人行刺,有何稀奇,威爾看來是不幸适逢其會,秧及池魚吧。”
馬卜略作沉思,道:“這樣說不無道理,可恨威爾緘口不言,使我們入手無從,目前最要緊的事是要找到那凌渡宇……’跟著站起身來,兩手按著桌子,整個人傾前,加重語气道:“我已通知了本地警方,全力把凌渡宇挖出來,我們現在尚不宜插手,知道嗎?”
金統默默點頭。
馬卜离去后不久,金統接到一個電話,立即外出。
他的福特旅行車离開大廈的停車場,駛進繁忙的大街,凌渡宇便駕著租來的電單車,遠遠吊著他。
三時寸五分,凌渡宇已等了他個多小時。
金統行色忽忽,一路搶線爬頭,風馳電掣向東面駛去。
凌渡宇全副行頭:密封的頭盔、輕便牛仔套裝,配上他健碩的体型,使人難以辨認他的廬山真貌。
金統的旅行車頂裝了個盛物的大鐵架,很易辨認,所以雖然左轉右拐,凌渡宇仍能緊跟不失。
這時金統的福特轉進了一條橫街。
凌渡宇大感不妥,一來街道的車輛顯著地減少,路旁積著一堆堆的垃圾,污穢不堪, 而且路上站立行走的都是清一色的黑人,一個白人也見不到。
這是其他人种望而卻步的哈林區,黑人聚居的地方。
凌渡宇夷然不懼,問題這處不似外面繁盛的街道,金統可輕而易舉察覺被人跟蹤, 可是他還有其他選擇嗎?
凌渡宇硬著頭皮跟了下去。
金統的福特在一間酒吧前停下,一個穿黑西裝、紅襯衣的高瘦黑人紳士從酒吧迎了出來, 接了金統進去。
凌渡宇忙把電單車泊在几個街口外,頭盔也不除下。就那樣大步往酒吧走去。
目下唯有明刀明槍,和金統攤牌。
走不了几步,迎面撞來一群奇裝异服、態度囂張的黑人青年。
他們均以不屑的眼光盯著凌渡宇,一派惹是生非的格局。
凌渡宇何等樣人,當然不把他們放在眼內,但正事要緊,不得不忍气吞聲, 順勢橫過馬路,避開他們。
惡少們一陣刺耳怪叫,夾雜著辱罵,充滿蔑視和欺壓的意味。
那輛電單車一定凶多吉少,成為祭品,不過無暇斤斤計較了。
酒吧前聚集了十多個黑人男女,其中一名特別高大粗壯,外貌有如當今重量級拳王的禿頭黑漢, 左手摟著野艷黑女的蠻腰,口中吊著口雪茄,斜眼向凌波宇喝道:“找你阿爸嗎?”
旁邊的黑男女一齊尖叫狂笑起來,作浪興波。
凌渡宇慢條斯理地除下頭盔,兩眼射出凌厲的神光,罩定那光頭黑漢。
眾人這才看清楚他是中國人,一齊愕然。
凌渡宇微微一笑,正要推門入內。
近門處的高瘦黑人一手把門攔著,面上泛起嘲弄的神色。
黑人男女爆出震天狂笑,极為得意,引得路人停下來看熱鬧。
禿頭黑漢放開黑女,來到凌波宇身側,嘿嘿笑道:“給我一百元,才放你這黃狗入內。”
眾人又是一陣怪叫。
街上其他黑人离得很遠,不敢走近,對酒吧前的黑人怀有很大的畏懼。
凌渡宇從容一笑,在袋中取出几張十元面額的鈔票,在眾人仍未看清楚時, 閃電般塞入禿漢的上衣袋內,跟著上于一托高瘦黑人攔門的手,他托的位置非常巧妙, 剛好是對方的手肘的穴位,那黑人的手一麻,已給凌波宇撥開。
對方高呼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凌渡宇側進推門,閃電般標入酒吧內,動作流水行云,瀟洒不凡。
酒吧內煙霧彌漫,三百多方尺的空間充溢著大麻的气味。擠了四五十個黑人男女。
門外的黑人黃蜂般跟了進來,封鎖了出口,充滿火藥味,戰云密布,一触即發, 凌渡宇激起這群橫行無忌的人的怒火。
酒吧內其他的人立時警覺,目光集中到凌渡宇身上。
他成為了眾矢之的。
凌渡宇冷哼一聲,來到水吧前,水吧后的黑女郎,低胸和緊身的衣褲使她惹火的身材更為突出, 動魄惊心。
凌渡宇擠進圍在水吧的黑人里,若尤其事道:“給我一杯啤酒。”
性感黑女郎笑盈盈地道:“先生!要酒沒有問題,不過你恐怕沒有命去喝。”
凌渡宇目光在她高聳的胸脯巡游,漫不經意地道:“那不用你操心,你只是負責賣酒的吧!”
黑女郎大訝,難道這人是個瘋于,死到臨頭也不知道,轉顏一笑道:“如果价錢對, 賣身也可以!”
周圍的人爆起狂笑。,凌波宇成為他們這個沉悶下午的助興節目。
那先前在門外首先撩事的禿漢可厭的聲音響起道:““跪下向我叩三個頭, 叫聲阿爸,便賣酒給你.一千元一杯。”
四周的黑人更是興奮,胡亂叫嚷,要凌渡宇脆下來。
凌波宇目光一掃,找不到金統。心中一嘆,轉身向那禿漢道:“我們來個拗手力比賽, 你胜了,我向你磕頭.兼送上一千大元,你輸了,答我一個問題。”
酒吧內鴉雀無聲,估不到他如此奇鋒突出.又如此不自量力。
禿漢也不由一呆,看看自己的手臂,比凌渡宇至少粗了一倍,咽喉忽地沙沙作響, 跟著是嘿嘿怪聲,好一會才爆出震天暴笑,前仰后合,腰也直不起來,极盡輕蔑之能事。
酒吧內嘲弄的笑聲如雷轟起,好事者己胜出一張小台,以作賽事的場地。
沒有人可以相信,這中國人能胜過這孔武有力,体壯如牛、重二百多磅、身高六尺四寸、哈林區的著名悍將。
禿漢囂叫一聲,首先走向那空出的小圓台,伸出巨靈之掌,把台上所有東西: 一股腦儿撥落地上,發出混亂的破碎聲。禿漢在一邊坐下來,怪叫道:“小娘儿, 過來陪阿爺玩。”跟著向其他人大叫道:“待我拗斷這黃狗的手,賺他一千元,這里由我請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先前大漢在門外摟著的美艷黑女,一手穿進凌渡宇臂彎內,挽著他往蓄勢以待的禿漢走去。
眾黑人男女唯恐天下不亂,裂開一條通道,讓凌渡宇通過,一邊舞手弄腳,為他禱告,向他膜拜,有意弄出不堪入目的淫穢動作,相同的是他們都在看著一只待屠的豬。
高聳的胸脯緊壓在肩臂處,自己活像出台領獎的大明星,凌渡宇不禁啼笑皆非。
來到台前,自有人為他拉開坐椅,讓他坐下。
酒吧內六十多人集中在圓台四周,圍成一層層人做的圈子。
連串破碎的聲音傳來,原來較遠的人躍上桌子觀戰,把台上東西弄得東倒西歪, 又怪叫助興,場面熱鬧非常凌渡宇從容坐下。
禿漢目露凶光,恨不得把對方活生生吞下肚去。擱在台面的粗手, 侮辱地做著各种下流的動作,弄得四周的男人為他每下動作喝采怪笑,女人尖叫。
凌渡宇一時虎目精光凝然,利箭般刺入禿漢眼內,當他察覺到禿漢略一惊愕, 大感滿意,他要從意志、心理以至体力上,全面壓倒對方。
這是無法無天的一群。
兩下相握,緊緊鎖在一起。
運勁一握,禿漢面色微變。他本想先來一個下馬威,
把凌渡宇捏個痛不欲生,豈知凌渡宇手勁恰好將他的力道抵消, 那便像要踢卉路旁的小石,一踢下去,才知道小石只是藏在土內大石的一角,難受可想而知。
有人尖叫道:“開始!”
禿漢無暇多想,喊了一聲,發力狂拗,一下子便把凌渡宇的手拗低至与台面成四十五度角, 使凌渡宇陷于明顯的劣勢。
旁觀者如醉如痴,口哨聲和尖叫混成一片,為禿漢看來無可避免的胜利打气。
凌波宇面容有若銅鑄,不露半點表情。
禿漢力道的狂猛,大出他意料之外,几乎一下把他扳倒,幸好他反攻及時. 在失敗的邊緣站穩腳步。
禿漢獰笑起來,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一分一分把凌渡宇的手壓向台面。
四周的人連連喝采,震天的打气聲潮水般涌向酒吧中心正在苦苦爭持的比賽者。 凌波宇能支持這么久,實在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禿漢是這里以孔武有力橫行的惡棍, 從沒有人敢向他這樣公然挑戰。
凌波宇緩緩調節呼吸,把注意力凝聚在肚臍丹田處的气海,立時有一股熱流,由該處升起,直升上手臂的經絡。
這是密宗的气功。
四周驀然靜下。与先前的嘈吵判若云泥。
原來凌渡宇忽然反攻,由四十五度回复至未開賽的九十度角,更像兩人從未曾開始比賽一樣。
禿漢怒喝連連,力圖再度領先,汗珠不斷從他額上流下來。
眾人雖又為他打气,但聲勢已大不如前。
凌渡宇大喝一聲,把酒吧內的其他聲音全部蓋過。他一直默然不語, 這一叫登時把眾人嚇了一跳,靜了下來。凌渡宇的力道有如山洪暴發, 一下把禿漢粗壯的手臂伏在桌面上。
禿漢輸了。
酒吧內一絲聲息也沒有,連呼吸也停止下來,落針可聞。

沒有人可以相信眼前這事實。
禿漢不住大口喘气,眼珠左右亂轉,凶光四射。
凌渡宇正要說話,背后勁風襲体。
他嘿然一笑,微一側身,避過了當頭揮下的斗大拳頭。左手一個拋拳, 由下而上,命中偷襲者的下陰要害,正是先前攔路的黑人。 。
那黑人發出惊人心魄的慘嘶,滾倒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四周叱叫連連,數名黑人大多搶前.准備群毆。
禿漢霍地站起身來,一個右勾拳痛擊凌渡宇的左額。豈知凌渡宇的机變遠胜于他, 他才站起,腳步未穩時,凌渡宇已一把將剛才作戰場用的小圓台整張掀翻抽起, 桌緣猛掠向他的胸口,禿漢受不住力,連人帶台跌個四腳朝天,累得身后的几名男 女倒仆地上,惊呼尖叫.場面混亂例。這時左右各有一人扑至,凌波宇躬身一退, 恰好避過敵人的拳頭,乘勢來到兩人中間,他退后的速度快閃電,當那兩人醒覺到凌 渡宇進入了危險的攻擊位置時,凌度宇的左右肘不分先后重重捶 上兩人的肋骨去。
兩人打著轉跌開去。
凌渡宇豹子般前標,一個重拋拳痛擊另一沖來黑漢的下頜,二百磅的大漢, 整個人給他抽离地而,一連壓碎了兩張椅。
凌渡宇待要選擇下一個攻擊目標,腦后風生。
他眼角的余光感到閃閃的刀光,急忙扭身側避,刀鋒划過,凌渡宇乘對方陣勢未穩, 沖前一個膝撞,持刀者痛得跪了下來,正是那和他拗手力的禿漢。
一時間所有動手的黑人人仰馬翻,倒滿一地,凌渡宇每一擊均命中他們的穴位要害, 沒有人有能力自己爬起來。

其他人都被凌渡宇的雷霆手段所懾。遠遠退開。
反而凌渡宇若無其事,气定神閑,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向跪在地面前的禿漢: “剛才入來的白人,到了那里?”
禿漢抬起頭,苦著面道:“我不能說!” 他很坦白,并不以“不知道”來推搪。
凌渡宇正要施壓,聲音從酒吧后門那一端傳來道:“朋友,他是不敢說的,放下他吧!”語气 中自有一股威嚴和气魄。
凌渡宇施施然回頭,發話音是剛才把金統迎入酒吧的黑人紳士。
金統面無表情,站在黑人紳士一旁。
黑人紳士道:“好!凌先生真才實學,膽識過人,我布津佩服。”
凌渡宇走到兩人身前,伸出手道:“布津先生,幸會幸會。”
布津 對他頗為惺惺相惜,熱情地和他握手。
凌渡宇伸手向金統,后者面現冷笑,道:”今次找我,不是為了和我交朋友吧!”
凌渡宇晒道:“先禮后兵,怎樣?”
金統略一沉吟,道:“好!走著瞧!”這才伸手和凌渡宇相握。
凌渡宇望向布津,道:“我可否和金統單獨說上几句?”
布津望向金統。
金統斷然道:“不必!我們現在去見一個人,凌先生一定有興趣一同前。”’ 不理凌渡宇的反應.逞自走往酒巴的正門。
布津禮貌地向凌渡宇作了一個相讓的姿勢。
凌渡宇別無選擇,跟在金統背后,走了出去,一點也不知金統要去見甚么人。
洒吧內回复了一點秩序,适才受創倒地的黑人,已給扶起,像一群斗敗了的公雞。
凌渡宇走過水吧時,賣酒的艷女拼命向他大拋媚眼。
看來不用錢也肯向他獻上肉体。
凌波宇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精神一振,心想管他虎穴龍潭,也要闖一闖, 眼光轉到剛才泊電單車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電單車已不翼而飛。
布津和門外的几個黑人說了几句,走向凌波宇道:“不用擔心,我保証電單車完整歸還。” 這才向金統的福特旅行車走去。
凌渡宇對布津刮目相看,此人一定在這里非常吃得開,不知他和金統是甚么關系?
凌波宇搖搖頭,坐進車尾去。
布津坐上司机位,負責駕駛。
行駛了十多分鐘,旅行車只是在哈林區內打轉,在橫街窄巷里左轉右轉, 凌渡宇這時才明白為甚么要改由布津駕車,只有他們這些生長在這黑人區的人,才可認得路。
旅行車在一堆垃圾旁停了下來。
三人走出汽車,立時有大漢迎過來道:“波士,一切妥當,他在上面。”
大漢當先引路,領著三人走上一條窄樓梯,來到二樓一個單位外, 另有兩名大漢守候在外,都是布津的手下。
布津略一點頭,有人連忙打開門。
布津和金統兩人先行,凌渡宇跟進,其他人都留在外面,門在凌渡宇身后關上。
內里只是一間百來尺的房間,除了一張單人床外,滿了雜物,凌亂非常。
床上瑟縮地坐了一個形貌狠瑣的瘦弱男子,年紀介乎四十至五十歲之間, 一見到布津,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
凌渡宇從這瘦弱的黑人轉到牆上,吸引他的目光是滿貼的大大小小海報, 最大的一張,有位
美麗的女子,背景是一個海灘,細滑的肌膚綴滿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如花俏面挂了個与天上太陽爭輝的笑容,和室內混亂污穢的環境強烈對比,极不調和。
凌渡宇的眼光轉到其他的海報,原來都同是那一位美女,各式各樣的姿態, 濃妝艷抹,清淡娥眉,均同樣可人,令人目不暇給。
凌渡宇心頭一震,忽地認出這美女是誰。
那是美雪姿,國際知名的首席艷星。
六位自殺名人的其中一位。
布津道:“史亞!告訴這兩位朋友,那天你看到甚么?”
史亞呆了一呆,不住搖頭,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嗚咽道:“不!我甚么也不知道。”
布津一點也不動气、溫和地道:“史亞,你怎可以隱瞞朋友,整個哈林區的人都會听你說美雪姿給魔鬼攝去了,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史亞低下頭,囁嚅道:“那天……那天……她死了!”
金統道:“史亞,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難道你不想為美雪姿報仇嗎?”
史亞一邊飲泣,一邊搖頭道:“沒有用的!沒有人可以為她報仇,是魔鬼奪去了她。”
眾人面面相覷;偏又拿他沒法。
史亞忽地抬起頭來,滿布淚痕的臉上現出堅決的神情,道: “那天我去看雪姿小姐拍戲……可以的話,我都去看她,即管只能遠遠看她一眼, 也是好的。”面上露出回憶的表情。續道:“她在拍一個駕車的鏡頭, 汽車向著我駛來。我很高興,我走出路中心,想要她給我簽一個名…那知, 天忽然黑下來,甚么也看不見,一道電光划過,她……她就不見了…… 天再亮時.只剩下一輛空車,我很怕,走了回家,不久,就听到她自殺的消息。”
金統道:“胡說!怎會有這种事?”
史亞見到金統雙眼凶光暴射,哧得縮作一團,渾身打顫。
布津沉聲道:“不!史亞從不說假話。”
金統道:“那一定是他的神經出了問題,幻想出這种故事。”
布律一時啞口無言,這樣的奇事,他本人亦難以相信,教他怎樣反駁金統?
室內靜寂無聲。
一把聲音打破了沉默,道:“他說的千真万确,一點也不假。”
三人一齊望向發話的凌渡宇。
金統首先反應,叫道:“你怎可以相信他,這樣沉迷明星的人,腦袋已有問題,甚么事幻想不出。”
凌渡宇冷然道::‘甚么叫沉迷,我們每一 個人也是沉迷,像你便正沉迷在你的所謂‘理性和實際’里。史亞只是對自己的感情真誠, 愛到底,恨到底,那管她是大明星小明星,遠胜你這大混蛋睜目如盲,把所有真理扭曲。”
金統大喝一聲,一拳當面痛擊凌渡宇。
凌渡宇猛然退后,避過來拳、但房內的空間實在太小他一退,背部立時撞上牆壁。
金統要沖前,布津從后一把抱著他,死命拉開。
史亞哧得尖叫起來。
凌渡宇道:“我也曾經看過那道電光!”
金統一邊掙扎,要脫离布津的怀抱,一邊叫道:“我早加你也是不正常的狂人, 為甚么那道電光又不攝走你,留你在這里獻世?”
凌渡宇淡淡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甚么會這樣?電光只攝走了文西一人。”
金統忽地停止了一切動作,像整個人凝固起來。
房內由嘈吵突變為寂靜,只有史亞牙關打顫的聲音。
金統望向凌渡宇,不能置信地問道:“甚么?”
凌渡宇迫:“文西失蹤了!”
金統道:”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嗎?”
凌渡宇神情一黯,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金統听得面色發白,上不知應否相信。
凌渡宇道:“‘你為甚么又來找史亞。”
金統嘿嘿冷笑道:“我要找誰便找誰,何須甚么理由。”
凌渡宇嘲道:“你不是一直反對調查名人自殺的事嗎?”
金統面色一變,盯著凌渡宇道:‘誰告訴你?威爾嗎?這是違反了國際刑警的守秘規條, 看他怎樣解釋?”
凌波宇失笑道:“去你他媽的守秘規條,我只要你答我來這里干甚么?”
余統正要大發雷霆,布津插入解圍道:”金統是我的老戰友,當年在軍隊并肩作戰, 今天早上,我接到他的電話,要我發動所有眼線,調查威爾受傷的事, 又告訴我這事和名人自殺的事可能有關連,才根尋到史亞身上。”
金統怒道:“為甚么要告訴他,這人只是個故弄玄虛的瘋子。”
凌渡宇淡然處之,走到史亞身側坐下道:“史亞,我是你的朋友,是嗎?”
史亞愕然望向他,凌渡宇眼中射出奇异的光采,史亞雙眼現出茫然的神色。
金布兩人一齊愕然,醒覺凌渡宇在施展他著名的催眠術。但卻不知他還要問些甚么東西?
凌渡宇柔和地道:“你是不是每天也去看美雪姿小姐?” 連金布兩人也感到凌渡宇聲音中含有一股使人服從的力量,遑論身在其中的史亞了。
史亞果然遵從地答道:“我一有空閑,便到她的寓所外等她,我……我并不想甚么, 只是要見她一面……”
金布兩人互望一眼,這樣痴心的影迷,也是少有。
凌渡宇眼中的奇光牢牢攝著史亞,道:“回憶吧!回憶吧! 在你等她的是時間里,有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史亞皺起眉頭,苦苦思索。
凌渡宇不斷鼓勵道:“慢慢想,不要急。”
金統搖頭冷笑.他不相信凌渡宇可以從這個痴痴迷迷的人身上問出任何東西來。

史亞眉頭深鎖.跌進回憶的淵海里。
金統悶哼一聲,待要出言譏諷,布津伸手按著他,阻止他發言。
史亞整個人渾身一震,叫了起來道:“我記得了,我曾經撞過一個人三次,都是在她大廈的正門。”
這次連金統也露出注意的神色。
凌波宇語气如常,道:“不用急,想一想,他的樣貌是怎樣的?”
史亞道:“那是一個紅种人,他的眼很令人害怕,非常高大,走起路來左腳微跛……”
金布兩人一齊惊呼起來,金統急不及待地道:”記清楚,他的右眼下是不是有一道刀疤?”
史亞全身又再一震,叫道:“是呀!那道疤痕足有三四寸長。”
布津叫道:“沒有錯,一定是他了!”
凌渡宇轉頭望向兩人,都是神色沉重。
凌渡宇又問了几句,史亞答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布津道:“我們出去再說。”
凌渡宇知道再問下去也間不出甚么東西來,點頭答應。
三人來到街上…
金統皺眉苦思,布津迎上凌渡宇詢問的目光,道:“史亞見到的人,一定是 ‘紅牛’田維斯,國際性的著名殺手,窮凶极惡,是各地警方通緝的頭號罪犯, 不知他為何會卷人這件事內。”
金統道:”我奇怪的卻不是他為何參与了這件事,而是根据我們非常可信的情報, 這人現在應該已是一個死人。”
凌渡宇嚇了一跳,叫道:“甚么?”
金統出奇地和顏悅色地道:“田維斯三年前在肯雅染上了愛滋病,當時已病入膏盲, 不久便完全失去他的消息,我們盡了一切方法,也找他不到,故此斷他已死, 怎想到現在他居然健在,令人難解。” 。
凌渡宇一顆頭登時大了好几倍,一個應該死了的人為何會再出現?三人邊說邊行, 來到金統的福特車前。
凌渡宇轉頭向布津道:“多謝你!”原來他的電單車完好無恙地給綁在金統車頂的鋼架。 他們來見史亞不過個把鐘頭,布津的手下己把電單車尋回,足見他手下辦事高效率。
布津微微一笑,一副些微小事,何足挂齒的模樣。
凌渡宇對他大生好感。
金統心情沉重,逕自坐進車內的駕駛位置。
布津和凌渡宇握別道:“我一生人還未听過這樣的事,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一定要來找我,在哈林區,要說是我布津的朋友,自有人會帶你來見我。” 他的口气很大,但語气誠懇,所以絲毫不惹人反感。
凌渡宇道:“太麻煩你了!”
布津正容道:“假設一切真有其事,那就不是一兩個或是國際刑警的問題, 而是整個人類的問題了。”
凌渡宇怵然大惊,一切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太快了,快得他沒有思索的時間。 布津說得對,所有已發生事在指示出一种令人無法理解的异力在作崇, 可是為什又有人為的因素在其中?他愈想愈糊涂,愈覺知得多更人難解。
布津大力拍一下他的膊頭,道:“朋友,上車吧,我們的老友要不耐煩了。”
話猶未完,金統連接兩下喇叭,催促凌渡宇上車。
凌渡宇向布津苦笑,搖搖頭,坐進金統旁的座位。
金統一踏油門,汽車開出。


            第五章深入虎穴

 

  車子飛快在路上行駛。

  下午五時四十九分。

   兩人一直互不交談,也不知現在應去甚么地方。

   他們問關系复雜,非敵非友。

  這是下班的時間,道路頗為擠塞,令气息更為沉悶。

   車內忽地響起一下尖長的聲音。金統側望了凌宇一眼.取出無線電話,放到耳邊去。

   驀地金統整個人彈了起來,怪叫道:”甚么?”控制車盤的手一震,車子几乎鏟上行人道上去。

  金統面色說有多么難看,就有那么難看,不過樾魅Й馗戳斯暙襶q遼r潰骸霸趺捶か羆珓T 又听一會,才挂斷了電話,跟著一扭車盤,轉入了另一條街去。

   凌渡宇忍不住問道:“我們現在到那里去?”

  金統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前方,道:“到醫院去!”

  這回輪到凌渡宇吃了一惊,叫道:“什么?”

  金統嘆了一口气道:“ 威爾失蹤了!在最嚴密的保護下,卻像空气一般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甚么時候失蹤, 當醫生進行檢查時,才發覺他不見了。”

  凌波宇默然無語,仿佛又看到那道神秘的電光。

   金統又再低呼一聲,叫道:“看!前面那架平治,是馬卜的座駕車。不知他一個人要到那里去, 那不是往醫院去的方向。”

  凌渡宇道:“跟著他。”

   金統這次言听計從,卻不敢跟得太近,因為馬卜認得他的車。

   金統苦惱地道:”這樣跟法,一定會把人跟掉。”

  凌渡宇道: “你若能貼近到一百尺內的距离,我便有辦法。”

  金統不信地望了他一眼, 右腳卻不由踏上油,加速前進。

  兩車慢慢接近,就在快要進入凌渡宇所說的距离時, 馬卜的平治忽然在路旁的停下來。

  這時無論是向前直駛,或是隨著他的車停下,都很易被發覺。

  金統的反應也是非常快,急速扭盤,轉入下一條橫街。

  車還未停定,凌渡宇扑了出車外, 金統跟出,雙方倒合作無間。

  轉出橫街的彎角,恰好看到馬卜下了車,在一個煙檔買煙。

   凌渡宇低聲道:“你留在這里!”不理金統是否同意,逕自向馬卜走去,一邊從袋里取出一個金屬小盒。

  馬卜這時剛轉身,看樣子要回到車內。

  這是下班的時候,街上行人很多,對凌渡宇相當有利。

  馬卜打開車門,一只腳踏了進去。

  凌渡宇加快步伐,迫近至二十多尺內。手中小盒有圓孔的一端,對正馬卜,就在馬卜完全進入車內前,他一按發射的按鈕,一粒沙般大的黑點,疾射向他西裝的袖口,命中后黏附在他袖上,馬卜這才關上車門,發動引擎。

  凌渡宇很快回到金統的車內,繼續跟蹤。

  金統是一個頑固的人,卻絕不笨,己有點明白凌渡宇在干甚么,所以雖然馬卜的車已不見影蹤,他仍是不慌不忙,從容駕駛。

  果然凌渡宇從袋內取出一部電話記事薄般大小的儀器,上面的小型屏幕,有一個小紅點在緩緩移動。

  凌渡宇道:“轉左。”跟著不斷指示方向。

  這樣遠程地吊著馬卜的車,一個小時后,离開了曼克頓,向新澤西的工業區駛去。天色漸暗。

  凌金兩人搜索枯腸,都想不到馬卜來這里要干甚么?

  追蹤儀右上方有一個電子讀數,正在不斷跳動,顯示出馬卜与他們間的精确距离。

  儀器上移動的小紅點停了下來。

  在凌渡宇的指示下,金統駕著車子,左彎右轉,最后來到一道大閘門前,門衛森嚴,門旁的牆上寫著:“泰臣公司……國防工業重地”。

  大閘后是廣闊的的空地和數十座樓宇和貨倉,金統不敢即時停下,待車子再滑出百來碼,轉入一條橫街,才停了下來。

   金統沉聲道:“你肯定他是進了那處?”

  凌渡宇晒道:“除非這儀器騙我們!儀器上的讀數八二八,馬卜現在應該在八二八的距离,這個范圍里,除那泰臣公司,再無其他的建筑物,馬卜當然應該在里面。

  金統不滿地看了凌渡宇一眼,默然不語。

  反是凌渡宇道:“‘這泰臣公司絕不簡單,近年來出產各种軍用儀器、武器,大受國際上買家歡迎,所以銷路直上升,由一個在破產邊緣的公司,一躍而為軍人界的巨星,最近還開始生產戰机,預訂者之多,使他們短期拒絕再接任何訂單。”

  金統听得目瞪口呆,在軍人工業來說,全賴精密長期的研究,天文數宇的投資,所以几乎一走下坡,便极難翻身,泰臣公司這种在短短几年內不單止完全回复過來,還追過了頭的情形,只可用神蹤來解釋。

  金統呼出一口气道:“想不到你對這方面倒很熟悉。

  凌渡宇淡淡一笑,也不解釋,他參加的“抗暴聯盟”。不時須要訂購軍火,所以不得不對國際上的軍火市場,下工夫研究。

  兩人心情沉重,先是名人自殺,跟著卓楚媛、文西、威爾等三人失蹤,他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現在連下一步行動要干甚么,說實在的,兩人完全不知道。

   馬卜來到這里,事情看來遠比想像更為复雜。

  國際刑警的總負責人,會和一間世界最先進的軍火工厂有甚么關系?他為甚么不去醫院,卻到了這里來。

  金統話題一轉道:“威爾受傷,迫使我對整件事作重新估計,于是我才動用了所有線眼,也找到了史亞。”

  凌渡宇奇怪地望了金統一眼,這是他早先問金統的答案,那時他勃然大怒,現在卻自動說出來,大見和解之意。

  金統續道:“不過我仍然不相信這件事和甚么奇异力量有關,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弄鬼。”

   凌渡宇嘆道:“我也希望你的推斷正确,對付人總比對付妖精鬼怪有把握一點。”

  金統不理凌渡宇的嘲諷,繼續道:“我也想過內奸的可能性,所以那天我撞到你和文西一起時.放過了你們,就是這個原因。那天你來干甚么?”

  凌波宇正要答話,忽地惊呼起來道:”他出來了!”

  金統吃了一惊,望回閘門。

  一點動靜也沒有。

金統望住凌渡宇手上拿著的追蹤儀,顯示馬卜所在的小紅點正在飛快地移動。 。

  金統訝道:“為甚么走動得這么快?”适才追蹤馬卜時,小紅點只是緩緩移動,絕不似目下的速度。照這樣的移動,馬卜早應走出了大門,難道他從另一個出口离開了。

  凌渡宇苦笑道:”我也希望知道。”忽地抬頭望向天空,叫了起來道:“直升机!”

  金統條件反射般發動汽車的引擎,呼地沖出。

  夜空上有兩點紅光,向東方駛去。

  金統把車速增至极限,在街道上飛馳,不斷超越路上的車輛,惊險万狀。

  金統忽地把車子在路旁停下,詛咒起來,直升机不知去向。

  凌渡宇安慰他道:“這是雖敗猶榮,我從沒听人說可以用車去追直升机的。”

  金統笑了起來,道:“這樣說,難道我們還要慶祝嗎?”

  凌渡宇道:“當然!不過是到醫院的餐廳去慶祝!”

金統開動車子,想想到醫院去看看,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車子在路上疾馳。

  金統說道:“這件事一定是由一個有非常龐大勢力作后盾的組織,為了某一不知名的理由,進行一個惊人的陰謀。”他始終不肯接受超自然异力這類看法。

  凌渡宇不作一聲,金統奇怪地望向他,凌渡宇神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金統道:“甚么事?”

  凌渡宇望向倒后鏡,道:“你看看跟在我們后面的大車。”

  金統在倒后鏡端詳了一會道:“這只是輛普通的十吨大貨車,奇怪!”看一看車內的米表,指針顯示車時速九十多哩,續道:”為甚么它要用這樣的高速行駛?”

  凌渡宇道:“這架貨車大不簡單,轉彎時比你的老爺車還靈活。”

  金統說道:“我的車真實性能遠胜它外型,我才不信。”一扭叭,車子來了個九十度的急轉,走上了高速公路,以一百二十多哩時速前進,輪子和柏油路激烈地磨擦,發出吱吱尖叫。

  不一刻,金統目瞪口呆,那巨型的貨車靈巧地轉了一個彎,從容不迫地跟在背后。

  凌渡宇道:“這輛貨車是超時代的設計,你休想擺脫它。”

  金統悶哼一聲道:“若是它要來對付我,我保証它吃不完兜著走。”拿起無線電話,想通知警方的朋友,面色倏地大變。

  凌渡宇淡淡道:“是否有干扰?”

金統點了點頭,道:“那為甚么還不動手對付我們。”跟著笑道:“你看它的車頭會否裂開,伸出支火箭炮來?”開起玩笑上來。

  凌渡宇對金統的鎮定相當欣賞道:“在他們發射火箭炮前,我們最好先撤离你這偽裝劣車的好車。”

  金統啞然失笑道:“一分鐘后我們駛上新澤西大橋,過橋后有個大公園,就在那里下車如何?我看它能拿我們怎樣。”兩人的語气間不自覺地把大貨車當作有靈性的東西,事實上無論他們的福特如何左搖右擺,大貨車也相應地擺動地來,像拖車一樣。假設這是与某一种的自動追蹤系統操縱和指揮下的現象,可說是聞所未聞了。

  凌渡宇嘿然道:“我看如果我們犧牲小我,投河自盡,會多只陪死鬼。”

  金統一邊加速,一邊道:“對不起,命只有一條,恕我不奉陪了。”新澤西橋在望。

  凌渡宇惊呼起來“小心!”

  金統猛踏油門,面前驀地閃出一輛巨型貨車,把前路完全塞滿。尾隨的貨車超前爬頭。

  惊人的事發生了。

  貨車的尾箱緩緩打開,一道滑梯斜斜地垂了下來。

  貨車上二十尺長的尾箱,是個設計巧妙的囚籠。

  另一線上沒有來車。

  凌渡宇大叫道:“扭 !”

  金統怒喝道:“我不知道嗎?”他用盡全力,呔盤一動不動。金統踏上剎車掣,可是車子依然高速前進,欲罷不能。

  車子完全不受控制,向著貨車后的滑板駛上去。

  金統一把抽出手槍,伸出窗外,把子彈全打進貨車的車呔去。一點分別也沒有,汽車駛上三十度傾斜狀的滑板上。

  凌渡宇叫道:“車門鎖死了。”話猶未已,兩人已沖進車后尾箱的黑暗里,尾箱門在車后關上。

  一切靜到极點,汽車安詳地停在黑暗里,前一刻還是以高速行駛,一沖進貨車箱內,驀然凝止,失去了一切動力和沖力,那种感覺令人難受之极,几乎要嘔吐起來,那是最极端的“失速”。

  尾箱有隔音的性能,使人完全听不到外界的聲音。像一個真空的無聲世界。

  只有兩人的心跳聲。

   金統道:“為甚么我的心跳得比你快那么多?”其實不止心跳,連他的呼吸也比凌渡宇急促得多,顯示他在前所未有的震駭里。

  黑暗中凌波宇傲然一笑,他自幼苦修俞咖和禪坐,若連這點修養也缺乏,怎對得起歷代祖師。,他淡淡道:“那跳得快好還是跳得慢好。”

  金統呆了一呆,答道:“快是代表沖勁和生命力,當然是‘快’好。”

  兩人 擦艘瘓玻眸橾l伸砎晻F兮徽匊雌^站場 餿松U交釙艫娜恕ip>   凌渡宇一扭車門,咦了一聲道:“門可以開了,你試試能不能打著火。”

  金統頹然道:“早試過了,不可以,對方究竟用甚么武器,這樣可怕。”

  凌渡宇沉默了一會,道:“你信不信,現在對付我們的,絕不是人。”

  若早先凌渡宇這樣向金統說,金統一定破口大罵,這一刻他卻耐著性子,沉聲道:“你有甚么憑据?”

  凌渡宇道:“說出來你也不信。”走出車外,在黑暗的貨車箱內摸索。

  貨車以高速行駛,凌渡宇要不斷改變重心,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另一邊傳來零碎的聲音,凌渡宇知道金統也和他干著同樣的事,結果當然一樣;這車廂以厚鋼板建成,全無門鎖,今次插翼難飛。

這兩個同陷險境的人很快又聚在車內,他們放松心情,讓身体軟軟挨在汽車的座椅內,養精蓄銳,以應付任何即將降臨的厄運。

  金統道:“有一件事非常奇怪,貨車現正以高速行走。剛才我在車外几次几乎滾倒地上,但這汽車我并沒有拉起停車手掣,連打開了的車門也不見晃動一下,你說這是甚么道理?”

  凌渡宇苦笑一下,他早已注意到這一點,車內像是個靜止了的世界,一切是那樣和平和安定。

  金統并不祈求凌渡宇有甚么答案,追回早先的話題道:“你剛才說,有些事說出來我也不信,那究竟是甚么事?”

  凌渡宇醒悟到金統倒不是那么有興趣听他的解釋。而是在這瘋狂的寂靜里,說話可以把注意力扯离這令人不安的等待。

  凌渡宇道:“我有天生的第六靈感,每逢有危險臨近時,會預先有感應。”說到這里頓了一頓,金統這次倒很有耐性,沒有橫加打斷。

  凌渡宇續道:“我十八歲那年,卻給一堵自動倒塌的角牆壓個正著,還打破了頭,事前卻一點預兆也沒有。”

  金統笑道:“你的第六感看來也會買大開小了。”

  凌渡宇在黑暗里搖搖頭,道:“后來又經過了几起同類型的事件,我終于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我這种預知危險的异能,只對有生命的物体起感應,但每次‘電光’出現前,或是現在這大貨車,我都沒有絲毫的預感,所以我敢大膽的說,這一切都不是有生命的物体所為。”

  金統皺眉道:“也不一定是這樣,可能這生命体的精神層次,遠遠超出你這特异預感的范疇,所以你難生感應……’說到這里噤口不言,連他自己也為這個得出的推論感到震駭。

  那會是甚么形式的生命?那能令人忽然失去蹤影、自愿放棄生命,操縱貨車,使他們現在身處的汽車陷入奇异的靜止狀態,又有一班人為‘他’買命。但為甚么‘他’不把他們攝走,那不是干脆利落,而要像現在那般轉折,刻下又要把他們帶到那里去?

  金統心亂如麻

   在汽車的黑暗里,一點也感不到貨車的移動。

  凌渡宇沉默了好一會,嚴肅地道:“金統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能對整件事的水落石出,有很大的幫助。”

  金統霍然惊醒,迅速答道:“請說!”

  凌渡宇正要發問,暮地響起玻璃破碎的聲音。

  汽車前的擋風玻璃整塊粉碎下來,粉未濺飛。

  金統惊叫道:“麻醉气/!” 。

  一股濃烈的气味,充斥整個黑暗的空間。

   金統側倒在凌渡宇身上。

  凌渡宇知道金統已不省人事,他卻不惊反喜,閉上口鼻的呼吸,改以皮膚呼吸,這种技倆,在苦行逾枷上只屬小玩意,技精者能入水不死,加上凌渡宇對藥物的奇异抗力,凌渡宇有信心可以保持清醒。

   他裝作暈倒椅上。

  黑暗里一時靜寂無聲。

  像過了一個世紀般的長時間后,貨車的尾門緩緩升良.几支強烈的電筒光照射入來。

  有人在門外發命令道:“將他們抬出來!”

             第六章离奇遭遇

  金統和凌渡宇兩人在被搜身后,給放在擔架上。像重病的人,被運送往某一不知名的地方。

  凌渡宇不敢張開眼睛,怕給對方發現。

  敵人一直默然不語,不過細听足音,最少有十多人在押送他們。

  這還不是發難的好時候,他要深入虎穴。

  押送的隊伍進入了建筑物內,乘搭升降机,停了下來。凌渡宇感到給放在地上。這是一個室內的空間,靜得每個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凌渡宇异乎常人的知感,感到有人正在仔細地觀察他。

  一把低沉柔和的女子聲音道:“這就是‘阿達米亞’要生擒的人,也是‘光神’要的人。”

  另一把老人的聲音道:“是的,芬妮小姐、‘光神’把他帶來給我們。”

  芬妮小姐的聲音響起道:“‘阿達米亞’吩咐把這人送到‘光神殿’。”

  老人問道:“那怎樣處置另外這個人?”

  芬妮小姐道:“把他留在這里,待‘阿達米亞’吩咐后。再作處理。”這些人說話條理分明,顯出一定的教養水平。完全沒有狂亂的感覺。

  他們究竟是甚么人?

  這個念頭還未完,凌渡宇給人抬起,不一會停了下來、升降机門關閉的聲音響起,他感到向上升去。升降机停下.門開,又給人抬了出去。

  芬妮小姐輕聲道:“放他在這里。”

  又給放在地上。

  跟著是离去的足音,這些人把腳步放到最輕,生恐惊扰了某一個人。遠處傳來升降机啟動的聲音,這似乎是离去的唯一通道。

  凌渡宇細察空气的流動,感到這是一個龐大的空間。看來這就是‘光神殿’了。光神究竟是何方神圣,難道真是一個神。阿達米亞又是甚么人?

  只有兩個人的呼吸。

  芬妮小姐的聲音響起道:“阿達米亞!光神要的人送來了。”

  阿達米亞并不回答,一點反應也沒有。

  芬妮小姐沉默了一會,溫柔地道:“阿達米亞!人送來了。”聲調中含有令人震怵的深情。

  凌渡宇估計這阿達米亞一定時常都是這樣被問而不答,所以芬妮才兩次相詢。

  一把男聲響起道:“噢!知道了!”他的聲著平和悅耳。很是動听。

  阿達米亞忽地道:“為甚么只發展了左邊,而不是右邊……為甚么會是這樣?”

  凌渡宇心中极是難受,甚么左左右右,這是甚么啞謎?難道阿達米亞是個狂人,但他的語气卻只像一個哲人在苦思一個難題。

  芬妮小姐和凌渡宇一樣,不過她卻可以發問,大惑不解地道:“甚么左和右?”

  阿達米亞這次答得很快,道:“‘光神’告訴我,真正的我們是在‘右邊’,而不是在‘左邊’,我們卻發展了‘左邊’。那是人類最大的錯誤。噢!這就是那個人!”

  凌渡宇感到阿達米亞的眼光在他身上巡游,正想躍起身來發難,阿達米亞又道:“我要去見‘光神’,向它請示。”

  凌渡宇噓了一跳,這光神竟然是個可以謁見的‘神’。難道真如金統所料,是個比人類高級的生命体?又或是异星人?

  阿達米亞腳步聲逐漸遠去。

  凌渡宇忍不住把眼帘打開一線,柔和的燈光下,一個金發苗條的女子,背著他站立,身型优美動人。

  這是個很大的空間,像個大禮堂,沒有任何家私地沒有窗戶,阿達米亞步音消失的方向,有一道橫互的黑色大布幕,透著极度的神秘,光神難道就住在里面,想到這里。凌渡宇好奇心大盛。

   “噢!”耳邊傳來女子的惊呼。

  凌渡宇大叫不好,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察覺不到芬妮下轉頭回身,看到自己睜開雙目。他的反應何等迅捷,在芬妮還未叫出聲時,整個人借腰力彈起,左手閃電劈出,切中芬妮頸側的大動脈上,芬妮應手倒下,凌渡宇一手把她抱著,不讓她倒跌受傷。

  凌渡宇把芬妮的面孔抬高,那是非常秀气的顏容,年紀在二十五六間,像位有文化和藝術气質的大學教師,遠多于一個神秘和与擄人謀殺有關的恐怖分子。

  凌渡宇沒有時間思索,緩緩把芬妮放倒地上,眼睛望向那把整個大堂隔斷的垂地大黑幕,他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把那叫阿達米亞的男子擒獲。

  凌渡宇一個箭步標前,來到黑幕的正中。他猶豫了一下,才把幕分開,他估計阿達米亞一定是在帘幕內,可能還有那‘光神’。

  眼前的情景令他整個人跳了起來,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擬定的行動,一項也用不上來。

  沒有阿達米亞。

  沒有光神。

  沒有任何人。

  甚么也沒有。只有一條無窮無盡的通道,禿禿的牆壁,斜斜向上延伸至無限的深處。

  凌渡宇呼吸也停止了,腳步不由自主地步人通道里,腳步聲在空闊的通道里分外刺耳,活像鬼怪步步纏追。

  走了十多步,凌渡宇轉身回望,這一看連膽大包天的他也哧得惊叫起來。

  黑幕消失不見,身后也是無窮無盡的通道,由低向上伸展過來。

  這是甚么一回事。

  這一定是幻象。凌渡宇狂叫一聲,上腳踢向身旁的牆壁。跟著是一聲慘叫,凌波宇縮回劇痛的右腳,痛楚是那樣地真實。牆壁的堅硬是不容置疑的。

   凌渡宇挨在通道一邊牆壁上,大口地喘气,水泥牆壁的冰冷,令他逐漸平复下來。

  看著向左右無限延展的通道,他第一次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任何方向感!

  這是否另一個宇宙的空間?

  過了好一會,凌渡宇收攝心神,大步向前走上去。

  通道的寂靜使人瘋狂,每隔十多碼,通迫的頂部腿有一個發亮的光格,昏黃的燈光洒射下未,把通道沐浴在黃色的光暈里。

  他不斷向前走;通道永無休止地伸延,他完全失去了時間和方向,只知机械化地向前推進。

  不斷的步行、不斷的步聲、不斷的回音。

  有很多瀕臨死亡又幸而不死的人,都述說走入一條通道里的經驗,或者便是這樣的一條通道。

  在凌渡宇開始怀疑自己經已死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

  另一個凌渡宇驀然在前方出現。

  凌渡宇整個人跳了起來。

  面前的凌渡宇也跳了起來

   凌渡宇心中一安,這只是一面鏡子。但很快便感到不妥當,原來當他踏回實地時,面前另一個凌渡宇仍然躍在在半空。

  凌波宇面色煞白, ! ! 一連退后了三步。

  面前的凌渡宇緩緩落下,有若電影里的慢鏡。一降到地上,這另一個凌渡宇旋轉起來,旋轉的速度惊人地迅速遞增,很快變成一個“人”的陀螺。又像一股龍卷風暴。

  更奇异和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出現。

  打著轉的陀螺逐漸失去實体,變成一團光云,逐漸明亮和擴大起來。光暈里若隱若現地化出一個蒙眩的影像,在光云的核心翩翩起舞游走。

  凌渡宇瞳孔擴大,全身麻木!完全失去了應變的能力,這不是因為情景太詭异,而是他看到一些深心中最渴望的東西,,一些最美的東西,一种只有存在夢境里的美好事物,成為活生生的現 實。

  通道消失,變成一個難以界划的奇异空間,充滿了柔和的光彩,這光彩并不是靜止的.而是順著光譜由紅變紫,又反次序變了回來,一切是那樣奇异和美麗。

  光暈中的人形逐漸形成人体,愈來愈清晰。

  那是一個女人。

  一個超乎世間任何美態的女子。

  她的雙眸像嵌在漆黑夜空中的藍寶石,赤裸的身体,水晶般丰瑩通透,在光云中充滿了活力,跳躍飛舞,每一個霎態都是美得無懈可擊,沒法挑剔。

  她的輪廊身形遠胜任何畫師筆下的維納斯女神,高貴中帶著強烈的誘惑。

  凌渡宇忘記了此行的目的,忘記了這是真是假,陷入一片渾飩里。

  美女從光暈中走出來,繞著凌渡宇飛舞游走,赤裸的胴体散發著令人目眩的白光,修長的手不斷伸向凌渡宇,長而有力的拇趾著地,略一触便彈上半空,作出一個只應天上有的优美姿態。她的動作有時疾若閃電,有時緩若飄羽,极盡美妍之能事,卻沒有一絲猥褻的意味。

  周圍的空間開始變化,像天空般那樣寬廣深邃,慢慢暗黑下來。

  漆黑里發亮的美女天仙妙舞,忽隱忽現,在永琩膚@出凌渡宇深心中夢寐以求的美態。

  美女在黑暗里激起光彩奪目的漣滿,洒出一片一片的光雨,洒落在凌渡宇身上和四周的空間。

  美女愈來愈有生命力,忽地向凌渡宇游來,一触凌渡宇,又退至深黑的遠方,變成一個小光點,光點剎那間變大,第二次接触凌渡宇。

  每一次交接都帶來震撼凌渡宇心靈的感受,那并非肉体的實質接触,而是一种心靈的連結,他感到美女對他那無盡的愛,那种大海般使人沉溺的“真愛”。

  他想哭,卻哭不出聲。

  這种愛,是他一出生后無時無刻不在追求的東西,就算在卓楚媛和艾蓉仙身上也找不到。

  人類有一基本的悲哀,就是那种“永感不足”的感覺,即管情侶緊擁在一起,設法把靈欲互相交結,他們仍然只是“孤獨”地努力去享受和想像自己私人的感受,再“幻想”對方的感受,就像兩個獨立的孤島,各不相干。詩人對明月詠嘆,明月自是明月,詩人自是詩人,理想有若水中之月,永不可即。但在這一刻,凌渡宇卻真正地無須努力地,享受到和直接感受到“愛情”。

  他無需通過任何語言,也感受到對方的愛。

  如果世間的愛情像觀看那水中之月,這一刻他已把水中之月撈在手心。

  美女狂歡地飛躍回旋。寶石般的美眸向他閃射誘人的光芒和期待。

  恍惚間凌渡宇跟她一起飛躍,沒有任何肉体那令人卑賤的限制。

  他們在夜空上翱翔,完全脫离了人的枷鎖。

  美女的長發波浪般起伏,仿若掃過原野的輕風。

  凌渡宇感到出奇地虛弱,心中升起一股明悟:這美女是借著他的能量而存在,這一切也是借著他的能量而存在,是一股奇异的力量,引發了這一切一切,引發了他未知的某一面,引發了他深心內的渴求。

  想到這里,他怵然大惊。停了下來。

  美女重复先前誘人的動作。

  凌渡宇心中天人交戰,一方面他渴想和美女一同共舞,另一方面,他又知道這大是不妥。累年的禪定,使他在懸崖邊掙扎。

  凌渡宇一口咬在提起的手臂上,鮮血濺出。剎那的痛楚,使他完全回复清醒。他一聲狂叫,身子向后暴退。

  一退便退出黑布幕外。

  眼前一切依舊,垂地的黑幕橫互在“大殿”的中心,身后那芬妮小姐仍然卷臥原來的位置,可是凌渡宇己失去了揭開布幕的勇气。

  他一連向后退了十多步,咕咯地坐倒地上,剛好是那芬妮小姐的身旁。

  他無意識地望向美麗的芬妮,慘呼一聲,別轉了臉,原來他居然覺得芬妮丑陋不堪,遠比不上他腦中那鮮明美麗發光的女子,那深心中追求的形象,使他對芬妮的美色不忍卒睹。

  后悔涌上心頭,他躍起向黑幕沖去,只有里面才有那最有意義的東西、其他一切都是平凡和乏味。管他甚么!

  他的手触上布幕,又踉踉蹌蹌向后倒退,不!他要逃走,离開這里。

  跌跌撞撞地來到升降机前.一手壓在按扭上,机門即時打開,凌渡宇想也不想,沖了進去。

  升降机只有上下兩個按扭,凌渡宇一把按在下面的按掣。

  机門關上,徐徐下降。

  机門打開,升降机外站了兩個人,一見競是凌渡宇,愕然以對。

  凌渡宇一個箭步標前,趁對方發呆的剎那,左右乎同時擊中那兩人的額側,對方一齊應聲倒地。凌渡宇一側身,順手牽羊,從他們身上掏出手槍。

  升降机外是一個客廳模樣的地方,廳心站著几個人,听到异響,都一齊望向凌渡宇那個方向,恰好見到凌渡宇猛虎般向他們扑來。

  凌渡宇完全回复過來。

  對方反應快的,己伸手人外套內掏槍。可惜他們的對手是凌渡宇,他一舉雙槍,高喝道:“舉手!”

  對方几人面色齊變,緩緩舉起雙手。

  凌渡宇大感滿意,向舉著手的敵人走去,金統仍然躺在擔架上,不省人事。

  其中一位道貌岸然的自發老者搖頭道:“朋友!你逃不出去的。”

  凌渡宇晒道:“你留點精神去擔心你自己的命運吧!”他認出這是先前那老者的聲音。

  凌渡宇跟著用槍嘴指了指金統,道:“救醒他!”

  老者道:”藥物不在這里。”

  凌渡宇面容冷酷地道:“我現在給你三十秒的時間,若我的朋友還未醒來,我先槍殺你們其中一人。”

  老各眼中閃過憤怒的神色,很快又壓制下來,凌渡宇冷硬無情的神色,使人感到他絕非說笑。

  老者沉聲下達指令,立即有人走往金統處,取出一小筒噴劑,噴在金統的鼻上,一•股濃烈難聞的气味。充斥在整個空間里。

老者似是眾人的領袖,道:“凌先生果然不凡。”

凌渡宇心中升起羞慚,若對方知道自他連那黑幕也不敢揭開,不知對他有何构想。他只是一個失敗者,不敢面對深心內渴求的理想。

  金統掙扎了几下,鼻管咿咿晤晤發出聲音,登時把凌渡宇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回复警覺。

  那噴劑效用神速,金統回醒過來。

  凌渡宇鷹隼般的目光,罩定各人,一邊急步走到金統身邊,一條濕冷的毛巾會更好,但他無從獲得,唯有蹲身把冰冷的槍管,貼在金統的面頰,輕輕拍打,低喝道:“醒來吧!金統!”

  金統又掙了一掙,張開眼來,呆了數秒,摹地“呵!”一聲坐了起來,眼神由茫然轉為清醒。

  凌渡宇心中贊了一聲,金統不愧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人,這么短的時間恢复了神智,對自己大增助力。

  金統接過凌渡宇遞給他的槍,站了起來道:“就是這班牛鬼蛇神在攪風弄雨。”眼中射出憤怒的光芒,大步向廳心眾人走去。

  凌渡宇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

  金統喝道:“誰是代表!”

  凌渡宇指著那老者道:“看來是他了。”

  金統粗暴地向各人搜身,每一個人都被命令伏在地上,最后只剩下老者一人站立。

  金統道:“電話在那里?”不待老者回答,他的眼睛已經巡梭到廳側一套組合沙發旁小几上的電話,大步走了過去。

  趁金統打電話的空檔,凌渡宇向老人間道:“你的身分和姓名?”

  老人抿嘴不答,面上神情堅決。

  凌渡宇雙目奇光忽現,全力展開他拿手的催眠術。

  老者眼中出現茫然的神色、忽又回复堅強穩定,這人心志堅毅,是催眠者最頭痛的施術對象。

  凌渡宇話鋒一轉,道:“‘光神’對你們好嗎?”

  老者呆了一呆,這句話奇鋒突出,是凌渡宇攻心之策,減低老人對抗的敵意。

  凌渡宇步步進迫,不讓他有任何思考的時間,道:“芬妮小姐說,阿達米亞要你和我合作。”這句更是胡謅之至,凌渡宇要引起他思想上的混亂。

  老者果然愕了一愕,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凌渡宇眼神深邃無盡,像兩個沒底的深潭,緊緊攫抓著對方的心神。

  凌渡宇聲音放得更柔和友善,道:“你叫甚么名宇?”

  金統這時走到凌渡宇身旁欲言又止,但凌渡宇已無暇他顧,全力以精神去駕馭對手。

  老人茫茫然地道:“人生實在太苦悶了,光神是我們的希望。”

  凌渡宇估不到會引出這句話來,他卻有同感,比起适才的遭遇,人生實在是太悶了。其實他最想問的問題,就是卓楚媛等現在身處何方,但這時為了不令對手產生對抗的意識,不得不順著他來說話。

  凌渡宇道:“光神從那里來的?”

老者搖頭道!“是他找到了我們,他乘著閃電,來到地上。”

  凌波宇道:“光神要你們做甚么?”

  老者面上現出興奮的神色,道:“它不要求任何東西,反而要幫助我們,幫助我們回到天上做神,光神說它只是我們的忠仆,我們才是神。”

  凌渡宇大感愕然,心忖這算是那門子道理。不過已不由多想,其他的敵人隨時會出現和反擊,必須速戰速決。

  凌渡宇道:“光神在那里?”

  老者在催眠下,陷入混蒙的狀態,閉上雙目,緩緩道:“它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現,它的神体卻給供奉在飛船的神合內。”

  凌波宇心中一震,難道真是外太空來的异星人,隨著太空船來到地球上。

  他打蛇隨棍上,間道:“那些它找來的人,是否也在那里?”

  老人震了一震,露出掙扎的神情。

   凌渡宇不敢放松,道:“是不是也在飛船內。”

  老人呆了一呆,點頭道:“是的!”

  凌渡宇問道:“飛船在那里?”這時他也緊張起來,假設老者的答案是在天外,他就算有太空總署在背后支持,怕亦要一籌莫展。

  老者道:“在……”

  异變突起。

  四周暗黑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凌渡宇暗罵一聲,一個箭步向老者標去,照他估計,定是手到擒來,一來對方受制于催眠術,神智混飩,二來以他的身手,即管對方壯健如牛,也難逃他的指掌,何況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他立即知道自己錯了,老者并不在那個位置,這怎可能?他靈敏的听覺清楚地告訴他沒有任何人移動帶起的風聲,包括伏在地上的敵人,他迅速走動,四周空無一人。

  在凌渡宇駭然里,左邊風聲壓体,凌渡宇一言不發,一個古勾拳向對方痛擊。

  對方身手非常了得,一側頭避過他的鐵拳,低喝道:“是我!金統!”

   凌波宇尷尬收拳,幸好這是不見指掌的黑暗,剛才他往极度震駭下,失去了應有的冷靜。

  兩個患難的人又聚首一堂。

  金統低聲道:“你記否得大門的位置?”

  凌渡宇不答反問,道:“你通知了警方沒有?”

  金統廢然道:“電話受到干扰,我們的敵人著著領先,連這樣的优勢也可以剎那間瓦解冰消。”又悶哼了兩聲,他的性格剛強之极,絕不言敗,但面對接二連三受挫,也 舋獃cip>  凌渡宇道:“跟我來!”向前扑去,暗忖只要貼到牆邊,那怕找不到出口。

  兩人一齊慘呼!向后踉蹌倒退。

  原來不出三步,一齊掩上堅硬的石壁。

  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一直在廳心活動,最近的牆离他們最少有四五十尺,怎會才走兩步便撞上牆壁。跟著是“ ! !”兩聲,夾雜著兩人的慘叫聲,原來他們才退了兩步,背脊亦撞上一堵硬牆。

  整個空間在他們不能察覺下,徹底改變了。兩人互相听到對方的呼吸聲,顯然都是在极度的震駭。

  柔和的光,慢慢亮起來,片刻前還是僅可見物,剎那后兩人已不能睜目。

  光線太過強烈了,把一切物質,包括他們的衣服和身体,都幻化成沒有實質的物体。

  在眩人眼目的白色強光下,他們倆人正在一道十二尺許的正方形廊道里。

  廊道平伸往左右兩邊。

  凌渡宇望向金統,后者眼中射出惊駭欲絕的神情。凌波宇頗有一點快感,金統一向不信怪力亂神,這一來足夠他消受了。他有了早先的經驗,大大增強了應變的能力。

  凌渡宇站起身來道:“兄弟,左邊還是右邊?”

  金統大口大口地吸气,勉力站起身來道:“對不起!我身上東西全給他們搜去,沒有銅幣,不能擲毫決定。”

  凌渡宇像是忽地想起一件事,喃喃道:“左、右、左?或右?是不是這個意思?”

  金統遭遇此間怪事,早暈頭轉向,不辨東西,凌渡宇這几句說話,更是令他一頭霧水,他不知道這是凌渡宇想起阿達米亞所說的“為甚么只發展了左邊,而不是右邊”,自然足無從理解。

  凌渡宇并不浪費時間去解釋,向右邊走去,道:“讓我們來賭賭彩數 。”

  金統聳聳肩,跟著凌渡宇向廊道的右邊走去。

  光線不知從那里透出來,卻一點熱度也沒有,倒是相當涼快。

  兩人在寂靜的廊道愈跑愈慢,終于金統支持不住,倚著牆停了下來,道:“我要歇歇。”長廊似乎永沒有盡頭。

  凌渡宇正要回話,強光開始暗下來,不一刻回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兩人惊魂未定,一點光芒在遠方亮起。

  金統叫道:“那是出口。”通道的一端洒射出柔柔的日光。

  那便像兩個在荒島苦待的余生者,看到來援救的船隊。

  凌渡宇首先躍起,歡呼道:“快來!”

  金統死命跟隨。

  出口的光線愈來愈擴大,顯示他們迅速接近出口。

  兩人終于來到出口處,驀地停了下來。

  強烈的日光從外射進來,使他們完全看不見出口外的情景。

  在出口的盡端,有一幅大玻璃,把整個出口封閉起來。

  金統敲了玻璃几下,原本失望的面容露出興奮的神色,喜道:“玻璃并不厚!”

  凌渡宇向他一點頭,兩人連番患難,大有默契,一同退后几步,然后全力以肩膊向封著出口的大玻璃沖去。

  玻璃濺飛。。

   整幅大玻璃瓦解下來。

  兩人踉嚙向前跌出,強大的沖力,使他們滾倒地上。

  四周充斥著人們的叫聲和汽車聲。兩人駭然地發覺他們正倒在曼克頓熱鬧中中心的街道上,四周的行人惊呼走避,看著他們兩個人。

  日正當午,一地的碎玻璃。

  凌金兩人對望一眼,望向通道出口的方向,只有一塊碎了的大玻璃,卻沒有任何出口,那只是一問書店的落地玻璃吧!

  一個怒气沖沖的女人大步向他們走來,道:“你這兩個瘋子,為甚么要撞毀我的書店,我要報警。”

  金統向凌渡宇推讓道:“听說閣下應付女人最是高明,這是你一顯身手的机會了。”

  凌波宇苦笑道:“我可以應付那個女人,但請你應付我身后這個男人。”

  金統望往他身后,一個警察不怀好意地排眾而上。

  金統怪叫一聲,整個人彈起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第七章力圖反攻

  他們經歷了很多事:名人的失蹤和自殺、威爾的受傷、在醫院的失蹤、卓楚媛和文西的消失、神秘的電光、活像有靈性的大貨車、神秘的組織和人物、阿達米亞、光神、神奇的通道,這許多事,實在都指示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參与其中。

   這力量究竟是正是邪,他卻分不清楚。

  說它是正,偏偏它又与擄人和謀殺連在一起。

  說是邪,它卻從未正式加害任何人,包括他和金統在內。

  “喂,你在想甚么?“

  坐在安樂椅上的凌渡宇抬起頭來,見到金統一邊用大毛巾干頭,一邊以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他們剛從憤怒的書店女老板和警察的追捕下逃回來。

  這是凌渡宇的臨時寓所,金統本提議到他家去,但凌渡宇以保密理由拒絕了他,誰說得定金統的家不是住滿了敵人。

  凌渡宇也是剛沐浴完畢,享受這數天來從未曾有的休息,聞言笑道:“我也不知在想甚么?或是要想甚么才好”

  金統同意地點頭,他自己的思想亦是混亂不堪,像一大團亂線,線頭不知埋在那里。

  金統記起了一件事,問道:“在貨車的尾箱內,敵人放麻醉气前,你曾問我一個很關鍵性的問題,但你來不及問,我便暈倒了,那究竟是甚么問題?”

   凌渡宇正容道:“你記否我曾向你說過,楚媛私自留起了一些有關名人自殺的資料,沒有寫在她的報告上。”

  金統想起當日處處阻撓卓楚媛,神情不大自然,喃喃道:“記得……其實她為甚么不寫在報告上,那將會增加說服力。”

  凌渡宇道:“這正是問題所在,資料一定非常重要,否則也不會有人故意破坏她儲在電腦中的檔案,但為甚么她不把資料加在報告上。”

  金統皺眉道:“是的,為甚么會這樣。那天會議她已准備說出來,可惜……”以他的性格,肯表示這樣的悔意已是難得。

  凌渡宇道:“我想道理非常簡單,這一定是那資料并不适合公然寫在報告上,想想你們國際警方會有些甚么禁忌。”

  金統霍然道:“我明白了。”

  凌渡宇期待地望著他。

  金統徐徐嘆了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們國際刑警有所謂三不管。”頓了一頓,續道:“就是對舉凡有關‘宗教’、‘种族’、和‘政治’這三方面的事情,都絕不插手。在一般情況下,我們只是干著各地警方的中間人,做穿針引線式的聯系工作。只有威爾負責的‘特別行動組’是一個例外,負起各式各樣希奇古怪的任務,唉!不過我一直無緣沾手。”作了個無奈的表情。

  凌渡宇心知肚明,金統因為當不上“特別行動組”的主管,加上對超自然事物的偏見,所以才會對卓楚媛那樣地充滿敵意。

  金統道:“即管是‘特別行動組’也不可以管這三方面的事情……噢!我知道了。”面上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凌渡宇在他一說出三不管,早智珠在握,接口道:“所以正因為楚媛得到的資料,牽涉到其中一方面的問題,所以她才要求一個秘密會議,可惜你這個混蛋,加上馬卜那老狐狸,把‘是’說成了‘非’。”

  金統面也漲紅了,不過他是肯面對錯誤的人,喃喃地道:“圣人也有錯,何況我只是個凡人。”

  凌渡宇不欲迫人太甚,适可而止地道:“若是和這三方面的其中之一有關,便一定是宗教,這亦說明了這宗教是有跡可尋的,這次你要將功贖罪了。”

  金統怒罵道:“我何罪之有?”話是這么說,手卻在電話机上的鍵盤按號碼。

  電話駁上了,微型擴音器傳來女子的聲音道:“聯邦調查局夏其洛先生辦公室。”

  金統報了姓名,不一會男子的聲音響起道:“老金,找我喝咖啡嗎?”

  金統嘿然道:“飲咖啡沒有問題,只要我交代你的東西做得妥當的話。”

  夏其洛道:“我早知你不安好心,要利用老友心軟的弱點,有事稟上。”

  金統把“光神”、阿達米亞”等一大堆名詞直塞過去。

  夏其洛道:“好吧!我立即給你查!”

  金統道:“我還要查一間公司。”

  夏其洛輕松地道:“一件糟兩件也是糟,說吧!”

  金統道:“就是泰臣公司。”

  夏其洛忽地沉默了片刻,再說話時聲音出奇地嚴肅。道:“你和這公司有甚么瓜葛。”金統大感不妥,道:“只是一個可能性,喂!發生了甚么事?”

  夏其洛道:“聯邦調查局正在秘密調查這公司的董事主席泰臣,原因說出來你也不信,就是他為甚么能做出這么多遠胜其他公司的优秀武器,以及他所賺天文數字般的美元,究竟到了那里去?”

  金統和凌渡宇愕然對望了一眼,這泰臣和他的公司顯然大有問題,由此推論,往訪他公司的馬卜亦是大有問題。

   夏其洛道:“若你要對付的是這個人,我勸你最好忍手不碰他,此人和軍部及政府內的高官有數不清的利益關系,他動一個指頭也夠你受的了。”

  金統道:“謝謝你!你快給我查那是甚么宗教!待會再給你電話。”

  夏其洛又叮囑了几句,要金統不要碰泰臣,這才收線。仿似泰臣是只噬人不吐骨的惡獸。

  金統向凌渡宇攤開手道:“好了!凌大俠,我們下一步怎么走?”不自覺下,他尊重起凌渡宇的意見來。

  凌渡宇皺眉道:“楚媛失蹤到現在,足有四天、看來我們也要采取雷霆行動了。”

  金統訝道:“我們現在有如遭人追打的落水狗,可以干些甚么?”

  凌渡宇神秘一笑,在電話座按了一組號碼,不一會、電話的傳盤器傳來男子的聲音道:“二五四三一。”

  凌渡宇應道:“小鷹呼大鷹、我是龍鷹!”跟著是一大堆的密碼和切口,听得金統一頭霧水,他能認出的是煙霧彈、麻醉槍、机槍、榴彈,甚至攀登和跳傘的工具,也在要求之列。

  凌渡宇挂斷線后、金統忍不住問道:“這算是密碼式通話了,是嗎?”

  凌渡宇有點歡喜金統的直接,笑道:“我向我的組織‘抗暴聯盟’提出兩個要求。精良的武器、炸藥和一切有關泰臣公司的資料。保証四十六小時內可以隨時取用。”

  金統面色凝重起來,道:“此事不能胡來,這類公司屬于國際工業,保安嚴密,我們怎樣混進去?就算他們放我們人去自由參觀,我們的目標又是甚么?況且還不能百分百肯定我們要找的東西是在里面。”

  凌渡宇淡淡道:“馬卜會告訴我們。”

  金統愕了一愕、恍然大悟。

  凌渡宇提醒道:“是你再給夏其洛電話的時候了!”

  金統還想說甚么,終又住口不言。搭通了電話后,夏其洛的聲音傳來道:“老金,算你有點運气,我找到了有關的資料。”

  金統道:“快說出來。”

夏其洛道:“根据資料庫的材料,找到了一個在七年前由一位名叫列但的美國電腦專家創立……哼!其實這人在電腦行一事無成,不知是否窮极無聊,居然創立了一個叫光神教的教派,自立為教主。令人難解的是竟然給他吸引了一群高級知識分子,人數迅速擴展。”

  “更奇怪的是,當他的光神教有若朝日高升時,忽然銷聲匿跡起來。就是這么多!”

  金統沉聲問道:“光神究竟是甚么玩意?”

   夏其洛嘲笑連聲道:“那是要找鬼來信的教義,他們的光神,就是閃電,他們崇拜的,是閃電,你說惹人發笑不?”

  金統面色變得更難看,要他笑實在難比登天。他想起凌渡宇形容的閃電和史亞所說的電芒。

   夏其洛道:“喂老金!你不是也要入教吧。”嘻哈大笑起來。

  挂斷線后,金統的面色難看如故。

  凌渡宇知道他的感受,金統這連串遭遇,大大打擊他往日的看法和自信,安慰地道:“你不一定要考慮入教。”這句話語帶雙關,气得金統睜大雙目,說不出話來。

  凌渡宇道:“若要入教,首先要謁見教主。是嗎?”

   金統堅決地點頭道:“當然!讓我找那最有資格的介紹人。”凌渡宇笑道:“看來你也要找你的朋友布津幫忙了。”

  馬卜駕著車,离開了國際刑警的辦事處。

  下午三時十五分。

  他的平治轉上了著名的百老匯大道,各式各樣的劇院、電影院、酒吧林立兩旁。

   在一個紅燈前,他的汽車停了下來。

  無線電響起,不是那個裝在車上的無線電,而是他挂在頭上的一個小型無線電通話器。

  通話器一把沙啞難听的聲音響起道:“馬卜,你的估計看來錯了,沒有人跟蹤你。”

  馬卜陰沉地道:“紅牛!不要用這樣的態度來和我說話,記得在你爛得發臭時,誰救了你的性命?”

  紅牛冷笑道:“若非我還有利用价值,你會救我嗎?我和手上精銳的雇佣兵,這數年為你干了多少事,甚么也補償不了,是嗎!馬卜總管。”

  馬卜一點也不動怒,淡淡道:“紅牛!你忘記了我們的理想嗎。”一踏油門,平治在街道上行駛。

  紅牛沉默了一會,道:“那只是你和泰臣的理想,這世界多美好,我才不要到那空無所有的天外,我……要做地球的主宰。”

  馬卜道:“只要建好了飛船,地球還不是任由我們屠宰切割,所以我們一定要把所有反對的人干掉,朋友,耐著性子吧!”

  紅牛頗為燥暴,怒叫道:“耐性!我的耐性已到了极限,你和泰臣兩個人連那甚么阿達米亞一個小瘋子也控制不了,教我還有甚么耐性,光神早說過它只是我們的忠仆。照我的方法,干掉那列、子,讓光神直接為我們服務,待我打開那神合,看看光神是否三頭六臂。”

  馬卜怒喝道:“閉嘴!你犯的錯誤還不夠嗎?要你干掉凌渡宇這么簡單的一件任務,也失敗了,還賠上了手下的性命,現在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有沒有人跟蹤我,你再失敗的話,看泰臣會否對你客气。”

   傳話器傳來急促的喘气聲,紅牛顯然在盛怒中,突然間又靜止下來,跟著傳來紅牛平靜的語聲道:“對不起!馬先生,我一定會盡力做好。”通訊中斷。

  馬卜心中凜然,紅牛在這等情形下仍能控制他的情緒,是他可怕的地方。

  凌渡宇和金統的跑車,這時在几條街外的遠處,听著布津通過無線電通訊器的報告。

  布津道:“馬卜只是一個人,沒有護衛的其他車輛,我們要動手嗎?”

   金統正在猶豫間,凌渡宇搶著道:“還要再等一會。”

  金統道:“老朋友,這是沒有可能的,馬卜絕非蠢人。怎會想不到我們一定會去找他晦气?”

  布津通過傳訊設備插口道:“我動用了超過三十輛車。動用了你六十多人,每一輛車跟蹤他的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所以他一定還懵然不知我們的步步追躡,故此沒有戒備也說不定……”語气并不肯定,顯然對這個看法沒有多大信心。 金統道:“我最清楚他的為人,凡事謀定后動,絕不會予人可乘之隙,難道他真是無辜的?”< p>  凌渡宇毅然道:“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博他一搏。”向傳話器叫道:“布津,准備行動,記著!先用貨車把他截停,擊碎玻璃后,立即施放爆霧催淚彈,其他一切由我們來,留意動手的指令。”

  布津應諾一聲。

  凌渡宇一扭吠盤,跑車逐漸增速,向馬卜的方向追去。

  跑車不久轉進了七十一街,馬卜剛好在前面的路口轉入,變成在他們前面行駛,只隔了十多輛車。

  其中最少三輛車截了布津的人。

  凌渡宇面色一變。

  金統和他相處多時,知他素來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變,訝道:“甚么事?”這時布津手下駕著的大貨車,開始超前,准備截停馬卜的平治。

  形勢一發千鉤。

  凌渡宇失去了冷靜,俯在傳盤器叫道:“布津!立即撤退所有人手,行動取消。”

  金統愕然,他還以為凌渡宇是要下動手的命令,豈知恰好相反。不進反退。不過這念頭還未完,身子已側撞車門,原來凌渡宇猛扭吠盤,居然就在車來車往的大街上掉頭,駛進對頭的行車線,向相反方向疾駛。

  金統怪叫一聲道:“老天……究竟發生了甚么事?”

  凌渡宇道:“危險!我們在敵人的監視下!”那天和文西离開國際刑警的大廈,也是有這种被監視的感覺,但他已無暇向金統解釋。危險的第六感更強烈,可恨敵人無影無蹤,使他無從反擊。

  金統駭然四望,四周的車輛全無异樣,反而他們的跑車左沖右突,成為街道上禍亂的根源,兩輛交通警的電單車,響起警號,向他們狂追猛赶,一路上其他車輛按號大鳴,以表抗議。

  金統叫道:“今次是否錯了,我看不到任何危險。”

  跑車沖進了一條天橋下的隧道,很快又從另一頭鑽了出來。

  凌渡宇慘叫道:“我知道了!跳車!”猛踏剎車掣,汽車打著轉鏟上行人路。

  一推車門,向外滾去。

  金統咬緊牙根,打開他那面車門,側身滾了出去,

  兩人分兩個方向在地上打滾開去。勢子還未停下,惊人的事發生了。

  尖銳的嘯叫從天而降,刺人還在地上翻滾的凌金兩人耳內,火光閃現,轟隆巨響,跑車羽毛般拋上半空,爆成碎片,火屑散射往四周。附近的建筑物傳來玻璃破碎的聲啊。

  灼熱的气流,把兩人帶得直滾開去,附近行駛的几架車打著轉移開,活像扯線的玩偶。

  跟著追來的兩架電單車也給熱流撞個人仰馬翻,尖叫在遠近響起,幸好附近沒有行人,否則傷亡一定不止此數。

  跑車化成散落四周的火屑。

  導彈!

  天空上來的導彈。

  金統背上染滿鮮血,幸好只是給碎片擦傷,未及筋骨,他勉力站起來,見到十多碼外的凌渡宇仰臥地上,動也不動。

  金統慘嘶一聲,爬了過去,連他也不知道為甚么這樣關心對方。

  凌渡宇是生是死?

  几經辛苦,爬到凌渡宇身側,后者睜大眼睛,茫茫然望著天上,藍天白云,導彈從何而來。

  金統听到凌渡宇喃喃道:“為甚么看不見?為甚……”

  金統再也支持不住,躺了下來,伏在凌渡宇旁邊,詛咒道:“你他媽的第六感可否靈敏一些,待我們快些跳車!”

  警號在遠方響起。

           第八章功敗垂成

   在紐約警方曼克頓分署的重案組,一個戴著黑眼鏡的白人軍裝警官,向坐在椅上的凌渡宇咆哮怒叫。

  凌渡宇從容不迫,好像失去了視听的能力。

  那警官怒喝道:“你听到沒有,你在那里干甚么?”他是第十次重复這個問題。

  他和金統被帶到警署后,兩人給隔离盤問。

  這事轟動全城。

  這問話室只有他和那警官,可是凌渡宇知道最少有十個人以上,通過隱蔽的閉路電視,在細察和分析他每一反應。他每句說話都會被錄下來。

  凌渡宇重复他的說話,道:“我要見你們的最高負責人。”

   警官不怒反笑,道:“听著!在這里,我是最高負責人,你若再不合作,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這件事中,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傷了二十多人包括兩個警員在內,附近建筑物的玻璃完全損毀,我們怀疑你在車內放了炸彈。”

  凌渡宇笑了起來,道:“是否放了炸彈,讓貴方或軍方的軍火專家去決定,噢!是了,我倒有一個問題。”

  警官呆了一呆,死命壓下怒火,沉聲道:“說出來!”

  凌渡宇悠悠道:“室內又沒有太陽燈,你戴上這勞什子防陽黑鏡是甚么道理?”

  那警官失去了耐性,怒喝一聲,扑過來一把抽著凌渡宇外套的襟領,要把他提起來。

  凌渡宇吸了一口气,硬坐不起。

  那警官用力一抽,對方紋風不動,气得面也漲紅了。

  堅持不下間。

  室門打開。

  另一便衣警官走了進來,向室內盤問凌渡宇的警官喝道:“放開他!”

   盤間凌渡宇的警官心有不甘地放開了手,道:“好!由你來收拾他。”

  便衣警官神情有點尷尬,道:“不!我是來請他去局長室。”跟著壓低聲音道:“警務署長來了!”

   那盤問的警官愕然道:“甚么?”

  便衣道:“不要問,解開他的手銬。”

  不一會,凌渡宇被請迸局長寬大的辦公室內。

  室內有四個人,三個禮貌地站了起來,和凌渡宇握手。并作自我介紹。

  身形高大唇中蓄了胡子1回貌威武的是紐約州的警務署長布萊士。相貌和善、兩眼精光霍霍的,是這曼克頓分局的局長查令先生。最后一位身材瘦削、不苟言笑的中年漢子麥漢,是聯邦調查局的人,卻沒有說明身分。

  坐而不起的人,正是金統,此君悠悠地喝著咖啡,气得凌渡宇罵道:“好!金統你也算夠朋友,自己在這里享受。卻讓我在他處受人虐待。”

  金統兩眼一翻道:“你為甚么不向好的一方面著想,我令你四十八小時的虐待縮短了四十七小時,不應該感激我嗎?”

  紐約洲警務署長布萊士笑道:“凌先生,他不比你好多少,他的被虐待只是縮短了四十六小時又十分鐘。”

  眾人笑了起來,聯邦調查局來的麥漢仍是面無表情。莫測高深。

  布萊士待眾人坐定,向凌渡宇道:“老金堅持要你在場,他才把一切說出來,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

  麥漢插口道:“我希望今天這室內的一切,保持最高机密,未知各位是否同意。”

  布萊士有點愕然,道:“假若你覺得有這需要,便依你說話辦。”

  凌金兩人心中一惊,隱隱感到聯邦調查局一定已察覺到了一些問題,也有可能是夏其洛在背后出了力。

  金統清一清喉嚨,開始一五一十詳細地把整件事說出來。

布萊士等只在關鍵處問上一句半句,其他時間都在非常細心地聆听。

  金統說完后,分局長查令吁了一口大气,道:“老金!假說這件事不是出于你的口,卓楚媛的失蹤、美雪姿的失蹤和自殺又是在我轄下的區域發生,我會把任何告訴我這個故事的人轟出門去。”

  布萊士道:“老金,最大的問題,不在于你的故事是否真實,而是你那輛車的突然炸毀,凌先生說導彈來自天上,是空口白話,當時天上任何飛行物体的影子也沒有,所以很容易使人因這而怀疑整件事的真實性。”他措詞非常客气得体,其實他只是想說,整個故事仍偽造出來,以開脫藏有炸彈的罪名。

  查令插口道:“据碎片和殘屑初步監証,炸毀跑車的屬于一种類似“小牛飛彈”的熱導引空對地飛彈,最低發射高度是五百尺,最高可達四万尺,能自動追蹤目標。”

  眾人哧了一跳,小牛飛彈是美國的軍事發明,有精密的感應器,一經鎖定目標,命中率達百分九十以上,而且采用紅外線直接追蹤系統,不受能見度或云屑影響。

  金統暗罵一聲,望向凌渡宇,他招架不了布萊士這老狐狸的辭鋒。

  凌渡宇沉默片刻,才道:“各位一定听過F19戰机”吧?”現在他仍能在此侃侃而談,全因金統的人面,否則早給人押了入監倉。

  眾人一齊點頭。F19戰机是尖端的科技產品,又被譽為隱形戰斗机,是美國洛克希德公司的驕人机种。其實它并非真能隱形,而是這种新奇飛机的特別設計和形狀,使得雷達几乎無法偵知它的存在。它的形狀,能反射最少量的雷達訊號,飛机的腹部、背部及机翼都涂上下吸收雷達迅號的特殊涂料,机身邊緣包以耐高溫的陶瓷材料,減少了高溫產生的紅外線訊號,甚至引擎的過輪葉片,也是由低訊號反射的金屬板制造,所以被冠以隱形堆机的美名。

  凌渡宇道:“我的設想是,向我們襲擊的飛机也是隱形的,不過不是避過雷達的偵察,而是能避過人類肉眼的偵察。”

  布萊士皺起眉頭大不同意。

  查令問道:“有一件事我大惑不解,為何凌先生堅持襲擊來自空中,而不是陸地。”他剛才指出襲擊的應是空對陸飛彈,這樣說的意思,是不明白凌渡宇當時怎會知道。

  凌渡宇嘆了一口气道:“希望你們知道,我是一個有第六靈感的人,當時感到有監視和危險的來臨,于是駕車逃命,卻始終擺脫不了那种受監視的感覺,除了一段短時間。”說到這里賣了一個關子。

  眾人露出注意和興趣,連麥漢和金統也不例外。金統比任何人更想知道答案,因為凌渡宇突然發現危險的來源,他們才能及時跳出車外,逃過大難。

  凌渡宇道:“那段感受不到對方監視的時間,就是當跑車駛進隧道后。”

  眾人恍然,若非來自天上,怎會有此情形,就像我們看地上爬行的螞蟻,入了蟻穴后,我們自然看不見它。

布萊士喟然道:“以私人的角度來看,加上我和金統多年的交情,我可以接受你們的說法,可是這是非常難令別人相信。”

  金統晒道:“‘別人’是否指首席檢察官莫堅時那老糊涂?”

  布萊士啞然失笑,轉頭向查令道:“你看那老家伙會怎么想?”

  查令搖搖頭,表示他也沒有把握說服莫堅時,檢控權卻是在他手上。

  凌渡宇感到布萊士和查令兩人中,前者其實全不相信整件事,卻硬把責任推在檢察官身上,确是老奸巨滑。不過他胸有成竹,轉頭向聯邦調查局那面容有若岩石般的麥漢道:“就算檢察官不相信,警方也不相信,我卻相信聯邦調查局另有想法。對嗎?麥漢先生!”

  布查兩人愕然,凌渡宇憑甚么這樣說。只有金統若有所悟,隱約捕捉到凌渡宇的思想。

  麥漢眼中光芒一閃,露出了一絲罕有的笑容,點頭道“凌先生思想銳利,令人佩服,是的!我們有另一套的秀法,但為了保密的理由,卻不能說出來,現在我代表聯邦調查局,正式提出要把兩位帶走。”

   布萊士和查令兩人愕然以對。

  究竟發生了甚么事?

  麥漢道:“請記著!這個會議必須絕對保密。”

  坐在麥漢大轎車的后座,像給封閉在一個隱閉的世界里。兩旁的窗戶均下了窗帘,与司机的座位間升起了一重鋼板。

  這是輛保安保密的車輛,至于能否抵受小牛式空對地飛彈,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想到這里,凌渡宇笑了起來,坐在他右邊的麥漢面無表情,一點也不將他的笑放在心上,金統則會心微笑,似乎已知道他轉著甚么念頭。

  凌渡宇的心神又轉到被“擄”的卓楚媛、威爾和文西三人身上,心中一陣痛楚,一陣焦慮,拖延了這么久,他不能再等待了。

  麥漢适在這時道:“凌先生,我三年前己听人提到你的名宇。”

   凌渡宇嗯地應了一聲。

  麥漢續道:“所以為了方便行動,我決定向你們坦誠相告。”

  凌金兩人精神一振,麥漢這句話大有內容,不由留起心來。

  麥漢仍是那副沒有表情的面容,生似在代他人轉達一些与自己全先關系的說話,道:“大約六年前,聯邦調查局成立了一個特別的小姐,偵查軍火商、政府和國防部人員間的賄賂情形,內中細節,不便再提,卻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事情表面看來一切都合乎情理,就是泰臣公司憑著精湛的科技和技術,一躍而為美國隱坐第一把交椅的武器生產和太空設備的國防大企業”。

  “奇怪的地方,就是這只是發生在六至七年間的事,此前的泰臣只是生產二流的貨色,并且因人才的流失,加上經營不善,瀕臨破產的邊緣,要知這類龐大的公司有如巨大的恐懼,兵敗如山倒,它憑甚么可以在這樣短的時間起死回生?這是第一點奇怪的地方。”

  金統插口道:“七年前,剛好是烈但創立‘光神教’的時候。”

  麥漢不理他的說話,續道:“經過我們仔細調查,發現泰臣公司完全沒有杰出到這個地步的人才,但是出產的成品,又的确遠胜于其他公司的制品,這是絕無可能的。据泰臣一些職員說,新的設計仿似由無而來,憑空出現,完全不能根尋那是何人的設計,這是第二點奇怪的地方。第三點奇怪處,泰臣大量起新人,所有舊人都在給了大筆補償金后撤了職。這群新人大部分是在這方面全無經驗的新丁。”

   凌渡宇道:“即管這樣,你們也沒有理由要調查他。”

  麥漢爽快地道:“當然!只要泰臣謹守國家的安全規定,我們倒沒有和他作對的理由,偏是他私自秘密向外國出售高科技的裝備和武器,我們便不能袖手旁觀了。可恨到現在還拿不到他痛腳,泰臣是只最狡猾的狐狸。”

  金統忽然問道:“我想知道你的職權?” 。

  麥漢沉默了一會,道:“我其實是從情報局抽調出來責這個調查小組的,你的老友夏其洛也是成員之一,代表聯邦調查局。”

  金統恍然,難怪剛才提到光神教,麥漢一點也不奇怪。

  凌渡宇道:“泰臣既然執掌了國防工業的牛耳,利潤龐大之极,為何還要借走私軍火來發財?”

  麥漢跟中閃過欣賞的神色道:“凌先生這問題敲正骨節眼上,也是我們這個調查小組成立的主因。大約三年前,聯邦調查局在調查另一案件,偵查一個窮凶极惡的雇佣兵大頭頭紅牛時,意外發覺此人以天文數宇般的大量金錢,從世界各地購千奇百怪的物料,然后輾轉運往泰臣公司。在千方百計下,依然找不到這 一批又一批的物料,究竟用往甚么地方去?這事連總統也惊動了,所以成立了我們這個特別小組,全權處理這件事。”

  凌金兩人豁然大悟,難怪麥漢向布萊士要人,布萊士不吭一聲。

  麥漢道:“這小組只向國防部長一人負責,可以隨便運用軍方最精銳的特种部隊。”

  凌渡宇問道:“可否告訴我紅牛為泰臣采購些甚么物料。”

  麥漢道:“給我們在美國本上截查到的,只是非常小量,完全不能构成任何罪名,但是通過國外的特務机關查悉,紅牛所采購的東西千奇百怪,像鎢、鈾、銅、錫、鐵、鋁等各類礦材,另外還有各類的燃料、木料,至乎生果、海產,可說是數之不盡。而且他購貨的單位龐大,例如兩年前他曾從甫非一口气買了半吨黃金,可惜我們完全不知紅牛用甚么方法偷運入來。”接著神情一震,道:“可能便是凌先生你所說的隱形飛机了。”

   凌渡宇沉聲道:“我知道他用來做甚么。”

  麥漢和金統兩人大惑愕然。

 凌渡宇面色出奇沉重,徐徐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說話,道:“用來建造飛往外太空的宇宙飛船!”

  麥金兩人惊訝得合不攏起口來。

  難道泰臣公司真是得到外星人的幫助,建造遠超于這時代人類夢寐以求的宇宙飛船?

   會議室一端的大屏幕上放映著從高空俯瞰泰臣公司的情形。那其實不應被稱為一同工厂,而是一個“城”。一個從事生產尖端武器和太空設備的工業城。

  除了十多個大厂房外,還有二十多組建筑群,每組由四至十座大小不等的建筑物合成,最高的一座大廈達五十七層,每層占地万多方尺,是泰臣辦公室的地方。

  建筑物間有遼闊的空地和草坪、支离交錯的通道,影帶中可以見到工作人員和車輛在忙碌地工作。

  負責旁述和解說的是白加少將,這時他說到:“這是表面的情形,地底內還有龐大的地庫和地下工厂,達二十個之多,地下的設備,可以抵受核子戰爭的攻擊,有最嚴格的保安系統。”

  另一位屬情報局的夏保先生插口道:“泰臣的員衛總數達二十万人,其中大約二万人是負責一般性的文書、采購、行政等各方面的工作,十万人是一般技術人員和工人,只有八万人是正式參与武器的生產。而屬于核心的研究和設計的專家,人數在二百人之間。”

  麥漢補上一句道:“這二百人中,足有百多人是在這6年間聘請的,這些人身分都絕無可疑,在國防工業上雖可說是新丁,但在加入泰臣前,本身都有份优厚的差事,例如大學講師、工程師、天文學家等等。”

  金統忍不住道:“泰臣是屬于國防部監管的工業,你們不是要定期派員去察查嗎?”

  白加少將嘆了一口气道:“我本人曾多次親身去參觀他們的武器生產,一切正常得要命。”

  凌渡宇道:“你看不到甚么,道理非常簡單,因為你不知道要看甚么。”

  麥漢點頭道:“我完全同意,假設他們把一艘飛船分散在不同的厂房建造,那是完全沒有可能被一個完全不知這件事的人發覺的。”

  坐在后排的夏其洛首次發言,道:“假設他們真要建造一艘宇宙飛船,問題非常嚴重,試想一艘這樣的飛船,裝上了先進的武器,飛臨地球的外太空上,地球還不是任由他們宰割。”

  夏保先生道:“泰臣公司的首席專家百威博士,是位太空專家,五十多年來一直從事太空船的設計和研究,六年前才加入泰臣,往日和他共事的同僚都說他野心很大,非常不滿國會削減太空研究的經費,亦不滿太空計划的緩慢發展。”

  夏其洛道:“他是想一步登天的人。”

  眾人笑了起來。

 凌渡宇心中一動,道:“有沒有他的檔案照片?”

  白加少將關閉了放映机,打了張幻燈片在屏幕上,一位頭發灰白、面相精明、身材高瘦的老者現了出來。

  凌金兩人齊叫道:“是他!”那是兩人被生擒時遇到的老者,凌渡宇利用催眠術,從他口中知道飛船的事。忙向眾人解說。

  各人面色凝重。

  他們要對付的并非一個罪犯,或一個犯罪集團,而是一個打著國防企業旗號、聚集了各方面精英、和政府各方面又有勾結的龐大机构。

  凌渡宇問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現在泰臣公司內,有多少建設地這七年內新建成的?”

夏保答道:“小規模的不說,在六年前,泰臣公司從事擴展,大興土木下建成了現今那五十六層高的大廈,和一個比其他地庫大了三倍,面積達四万方尺的龐大地庫。”

  金統喃喃道:“最高……最大………

  白加少將道:“那辦公大廈叫‘泰臣大樓’,我到過數次,倒沒有甚么特別。至于那叫‘阿達米亞地庫’的地下工厂,是從事飛机和太空裝備生產的地方。”

  凌金兩人跳了起來道:“甚么?阿達米亞。”這是那個神秘人的名宇,凌渡宇就是在沖進黑布幕去找那個人時,遭遇到最奇异難忘的經歷。

   麥漢早听過這事,連忙向夏保等人迷說。

  凌金兩人愈來愈明白麥漢為甚么這樣信任他們,因為知道他們不是胡謅。

  凌渡宇道:“我敢說飛船一定是在那‘阿達米亞地庫’的地下工厂內。”

  眾人沉默起來。

  麥漢毅然站起身來道:“我們隨便找個較好的借口,動用最精良的專家,入去逐寸搜查。”

  眾人一齊愕然。

  這是非常大膽的行動,泰臣和政府及國會的權貴有千絲万縷的關系,一個不好,不要說國防部長,恐怕連總統也護不了他們。

  但時間不容許任何等待了。

  誰說得定飛船何時升空。

 當天晚上十一時許,泰臣公司大多數人都下了班的時候,正門來了四輛大轎車,載滿了不速之客。

  門衛走到大閘道:“甚么事?你們是誰?”

  一位叫科倫的聯邦密探走出車外,遣:“我們是聯邦密探,這是搜查令,怀疑貴公司內藏了違禁品,要進來調查,請立即打開大門。”一邊遞上証件和文件。

  門衛面色一變,拿起無線對講机,通知上級。

  科倫是有經驗的人員,兩眼一翻,大發官威道:“你若不立即開閘,我控告你阻礙國家人員進行工作、包庇犯罪行為。”

  那門衛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忙對著無線電話報告,好一會才做了一個手號,大閘徐徐打開。

   四輛車魚貫駛人,往最高的泰臣大樓駛去,阿達米亞地庫的入口就在泰臣大樓的對面。

  坐在第二輛車內的凌渡宇和金統不由有點緊張,上一次的經驗還是新鮮熱辣,今次不知又有何遭遇?

   四輛車一路通行無阻,來到泰臣大樓前。

  大廈內走出了一群人,其中一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排眾而來,他身旁緊跟著位极有秀气的美女,凌渡宇認得是那天遇上的芬妮小姐。

  車內白加少將、夏其洛等和其他人紛紛下車,這是兩軍交鋒的時刻。

  高大的中年男子,挺直的鼻梁下一對銳利的鷹目,使人感到此君絕不好惹。這時他面色陰沉得像那雷雨即至的暗天。眼中閃著忿怒的光芒,筆直走到白加少將前,毫不客气地道:“少將!我要你的解釋。”看來此人是泰臣。

  凌渡宇在白加少將身后,向跟著中年男人的美女道:“芬妮小姐,別來無恙。”

  芬妮秀气的鼻子翹起上來,把垂下有若瀑布的秀發輕搖一下道:“你是誰!我并不認識你。”

   高大男子沉聲道:“這是甚么人?請不要騷扰我的秘書。”

  白加少將從容道:“泰臣先生,我們根据線報,怀疑貴公司內藏了違禁品,所以來作搜查,現在是執行職務。”

  泰臣道:“甚么違禁品?”

  夏其洛道:“這是聯邦調查局的机密,恕我不能透露,泰臣先生,我們可以執行任務了嗎?”

  泰臣眼中間過怒火,轉向白加少將道:“少將,我們是國防監管的企業,請問你有否國防監管局的批准。”

  白加少將道:“沒有!”

  泰臣道:“甚么!那請你們立即滾得遠遠的,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

  白加少將笑道:“我們有國防部長的特別授權書,請你過目。”遞上文件。

  泰臣看也不看,芬妮接過了去,細心地閱讀。

  泰臣一連說了几聲好,向白加少將道:“你要看甚么地方?”

  白加少將道:”阿達米亞地庫。”

  泰臣的面剎那間整塊紅起來,喝道:“不!里面是公司的机密設計,你們誰可保証不泄漏出去。”

  白加少將面色一沉道:“這里全是國家內負責机密的人員,若要泄秘,你們那些算是甚么?”

  泰臣身后一位男子道:“他們兩個又算甚么?“指向凌渡宇和金統。

  白加少將一眾大樂,麥漢道:“請問閣下貴姓名?對他們兩人你又知道甚么?”

  男子也知自己說錯了話,囁嚅道:“我……”

  泰臣插入道:“他是馬佐治,我公司的保安主任!這里根本輪不到他說話,好了!我想各位的時間很寶貴吧厂!”當先大步向露在地面的一座建筑物走去,就這樣化解了麥漢的追問。

   凌渡宇有點不舍地望了泰巨大樓一眼.這建筑物的外表很普通,比起泰臣內的其他新型建筑物,顯得平凡不堪。以泰臣這樣追求榮譽地位的野心家,怎會甘于以這樣的大廈作辦公室?

   一行二十多人,走進建筑物的大堂內,地板是鋼板造成。這是進入阿達米亞地庫的進口,几個巨型的升降机排列在一端。他們進入了其中一個,升降机緩緩降下。

   夏保先生站在泰臣旁邊,問道:“泰臣先生,不知完成的產品怎樣運上地面?…

  泰臣悶哼一聲,毫不理睬,反是芬妮答道:“地庫的頂部連接著上面的大堂,大堂的地面是活動的,可以張開來以便運輸。”她的聲音低沉動听。

   凌渡宇接口道:“是否也連接著泰臣大樓的底部。”

   芬妮遲疑了片刻,點點輕輕道:“是的!”

  升降机下降了五十多尺,才停下來。

  眾人魚貫而出,一看地庫的情形,白加等一齊叫苦起來。

  一架巨型的穿梭机,安然放在龐大地庫空間的中心。穿梭机接近百分之七十完成,一個大型的网架,把它托在地庫的半空上,數十座各式各樣的長臂起重机、升降架,把器材和物料運送上去。通明的射燈下,數十個全身制服的技術人員在辛勤工作。那有甚么宇宙飛船。

  泰臣道:“各位!不知這是否違禁品。請隨便參觀。”作了一個招呼的手勢。

  白加少將非常沉著,向身后的人招呼一聲,他的手下立即散往四周,仔細地搜索起來,要找一只宇宙飛船是絕無可能的了,可是總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泰臣大有得色,向白加少將和气地道:“少將,要搜索這數万尺的地方,絕不是一時三刻的事,不如到我辦公室,喝杯咖啡如何?”

  白加少將婉拒道:“不用了!閣下若有其他事,請隨 便。”泰臣笑道:“好!恕我失陪了,我的公關齊力先生會 瀉 魑弧!彼с炰螳毲彼蜆刓x鵲哪凶佑γS桋ip>  泰巨大步向升降机走去,一副占盡上風的王者姿態,芬妮驕做地挺直脊骨,走在他一旁。

  當芬妮經過凌渡宇身邊時,凌渡宇大聲道:“芬妮小姐,對不起,那天我大力了一點,弄得你頸側多了道瘀痕!”

  眾人目光集中在芬妮頸側的大動脈處,一道兩寸許的瘀痕,清晰可見。眾人都知道兩人的瓜葛,心知肚明是甚么一回事,只是苦無實据。

  泰臣怒喝一聲,把芬妮拉到身后,凌厲的眼光望向凌渡宇,道:“你究竟是誰?為甚么三番四次騷扰我的秘書?”

  凌波宇眼中神光暴漲;毫不退讓回視泰臣,想起失蹤的卓楚媛,他几乎想沖前將此人撕作兩半。

   白加少將道:“泰臣!你走吧。不過請你小心點,國家是不會放過任何有違法紀的人。”

  泰臣晒道:“你們這些人終日把頭塞在沙堆里,懂個屁,還要教訓我。”

  凌渡宇截入道:“所以你才要光神抓著你的屁股,從沙堆時抽出來。對嗎?泰臣先生。”

  泰臣面色一變,深深盯了凌渡宇一眼,忽地仰頭一陣狂笑,搖搖頭,作了一個不屑的表情,大步离去。

  在离去的路途上,金統在車內大發雷霆,叫道:“我們每一個人明知他是個混蛋,偏又奈何他不得,該死的。”

  坐在他旁邊的凌渡宇、白加少將和麥漢三人默然不語。

  凌渡宇看看兩人,發現都是沒精打采、神情沮喪。

  麥漢向白加少將道:“今次國防部長他老人家一定有頓好受,要他再批准我們任何對付泰臣的行動,是難上加難了。”

  白加少將嘆了一口气,道:“難道并沒有宇宙飛船?”眉頭皺了起來。

  麥漢道:“這件事真是令人束手無策。”

  凌渡宇冷冷道:“不包括我。”語气中透出一股堅決的味道。他已知那天被擒往的地方,就是泰臣公司,這世界還有甚么人事能阻止他前去。

  眾人愕然望向他。

  凌渡宇道:“你們都有公職在身,我卻是一個自由人,讓我來對付泰臣。”

  金統道:“兄弟!無論你要作甚么,也要算我一分。”

  凌渡宇和白加少將及麥漢握手道:“謝謝兩位,和你們合作的經驗,使我對政府人員大為改觀,請停車吧!”

  白加少將等都有點傷感,他們听得出,凌渡宇語气間有种壯士一去不复還的气氛,泰臣公司內滿布武裝守衛,那處殺闖入的人,是完全合法的。所以白加等人可以理解凌渡宇的心情。

  凌金兩人下車后,金統向凌渡宇道:“我本以為我提出加入你的壯舉,一定會為你所拒的,為甚么不這樣做。”

  凌渡宇眼中射出對朋友的感情,道:“有人陪我去送死,我為何要拒絕。”

  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金統道:“甚么時候行動?”

  凌渡宇道:“現在!”跟著道:“希望你懂得跳傘。”他向組織要求的裝備和軍火,可以大派用場了。

  金統傲然道:“我曾在特种降傘部隊中當教官,你說我懂不懂。”

 

 

             第九章直搗黃龍

  輕巧的練習机在漆黑的天空上靈活地飛行,凌渡宇和金統兩人整副跳傘裝備,攜著精良的全自動步槍、麻醉槍、烈性炸藥和其他工具,等待飛臨泰臣工業城上空的時刻。金統不斷地計算風速和落點的關系,指示布津的航線。

  駕机的是老朋友布津,他曾和金統在軍隊中共事,到過越南的戰場。

  飛机并不是筆直飛往泰臣公司,而是以泰臣公司為中心,繞著它做圓周的低飛,圓周逐漸縮小,直至接近中心點,這樣飛行會比較費時費力,卻可以避過泰臣公司的保安雷達。不過能否避過光神的耳目,只有天曉得了。

  布津叫道:“朋友!准備。當我飛到上風處,便是你們去玩樂的重要時刻了。”

  凌渡宇和金統戴上紅外光夜視鏡,把世界轉化成清綠的螢光色。

  凌渡宇閉上限目,心中道:“楚媛!不用怕,我終于來了。”風聲大作,側艙的自動門打了開來,寒冷的夜風卷了進來,艙門外是夜茫茫的虛空。

  布津叫道:“現在!”

  金凌兩人先后躍下,迅速下跌,下降了大約三百多尺。兩人才放開降落傘,向泰臣公司的方向飄去。

  他們不斷調節降傘,向目標泰臣大樓移去,落點是泰臣大樓的天台。

  風勢急勁,把他們迅速帶進泰臣公司的范圍內。

  五十七層的泰臣大樓遠遠高于其他建筑物,在紅外光夜視鏡下,目標明顯,這也是他們選擇泰臣大樓的另一個原因。

  泰臣大樓轉眼在腳下二+多尺處逐漸擴大,金統縮起一團,一沉气,降落傘徐徐下降,待雙腳一触地面,立即滾倒地上,化去了沖力,成功降落。

  凌渡宇沒有他這般幸運,泰臣大樓剛在腳下十多尺時,一陣勁風吹來,把他帶得急速离去,眼看要吹离泰臣大樓的上空,凌渡宇一把抽出腰力,往上一揮,蹬緊的降傘系繩立時斷了一半,整個降傘側往一邊,浮力大跌,向下急墜,凌渡宇不慌不忙,一扯降傘,下墜的勢子立即加速,他借著那些微向上的力道,打了一個筋斗,時間拿捏得非常好,筋斗剛盡,雙腳恰好触著天台的地上,借勢滾倒,化去足折之禍。

  金統走了過來,在紅外線夜視鏡下也不知他的面色是否蒼白,卻在那大口喘气,顯然對剛才一幕猶有余悸。

  凌渡宇把降傘的殘骸包扎好,金統适時道:“好了!怎樣下去。”

  凌渡宇指向天台往大廈內的進口道:“你看,門的上下四方都有電子感應的儀器,你我只要踏足其中,保証護衛立即洶群而來……奇怪!你看!”指著天台一副龐大的電机設備,道:“這發電机,看來它的產電量可以供應整個泰臣公司的工業城。一般來說,發電机只是作后備用途,何須這樣龐大的設施。而且安放這樣笨重的設施,應在地面另起厂房為何要放在整個工業城最高建筑物的天台?”

  金統也感到奇怪,道:“你看!還有五支避雷針.安裝在大台的中心和四個角落,一支便足夠了,是嗎?”

  凌渡宇隱隱想到一點東西,卻忍住不說出來。向金統道:“好!我們現在下去。”

  他們取出攀山用的勾索和工具,將一端扣緊在天台發電机的鐵架上,另一端則系在腰間。然后向下慢慢滑去。

  很快滑下至最高一層的窗戶。

  兩人打個手勢,凌波宇取出鐳射切割器,把玻璃開了一個四方形大口,金統把一個吸盤啜在被界開的玻璃上。連在手上的繩索,所以當凌渡宇用腳把玻璃蹬開時.玻璃并沒有碎裂地上,只是給連著繩的吸盤吊离大廈內的地板上三尺許處…

  整個工業城的建筑物大部分烏燈黑火,只有建筑物間的通路燈火通明。

   這是凌晨四點鐘,据說是墨七出動的最佳時刻,人的精力在這里是最低潮。

   凌金兩人先后躍了進去。

  向四周觀察。

  金統眼睛四射,道:“奇怪!”

   他們背靠窗門,眼前是一道向左右伸展的長廊,一邊是窗戶,一邊是一堵光禿禿的牆壁,沒有任何裝飾,長廊空蕩蕩的,甚么東西也沒有。這算是甚么地方?這樣的長廊可以作甚么用途?

   凌渡宇低喝道:“一定有門戶。”

   兩人沿著依窗而筑的長廊,繞了一個大圈子,到了另外一邊,依然找不到通往大廈中心區域的通道,那廣大的空間給包在牆壁里。

  長廊盡處有道鎖著的鐵門,當然難不倒凌渡宇這開鎖專家。

   門打開后,現出一道往下走的樓梯。

  金統奇道:“這算甚么建筑,連升降机也沒有,難道要我們走下五十七層嗎?”

  凌渡宇道:“在泰臣起來吃早餐前,我們最好走到他的辦公室內。”當先走下去,每一層都有道緊鎖的鐵門,凌渡宇試著打開了兩道,都是和第五十六層相同的廊值。倆人大力好奇。

  樓梯螺旋而下,到了第十二層時,金統大吃不消,叫道:“停一停,這樣即管走到最下層,我也會暈頭轉向,不辨東西。”

  凌渡宇無奈道:“時間無多,只可以休息十分鐘。”

  金統不敢坐下,倚著牆靜養起來。

  兩人驀然睜開雙服,一陣隆隆的低沉悶響,從大廈中心的地下傳上來,若非在大廈內,是絕對听不到的。

  金統道:“這是甚么聲音?”

  凌渡宇面色沉重,道:“我們最好快些落到第七層,据資料說,那是泰臣辦公室的所在地。”

  金統振起精神,緊隨凌渡宇背后,向下層走去。

  到了第八層的轉角處,凌渡宇一手攔著金統,低聲道。“看!牆上裝了紅外線動感警報系統,任何人經過,都會惹得警鐘大鳴。”

  金統道:“這是非常通用的警報系統,簡單卻實際,任何物体在它感應的范圍內移動,它立即反應,怎么辦才好。”

  凌渡宇道:“前天我向組織要求武器和裝備的供應時,便知道難逃做賊的生涯,看!”

  從布滿了袋的外套內取出一筒噴劑。

  金統道:“這是甚么?噴發劑嗎?”

  凌渡宇詛咒一聲,把噴劑向感應器的方向噴射,低聲解說道:“這是我組織內專家的發明,可以大幅度減低感應器的靈敏度,噢!成了。”向金統一招手,俯伏地上,像條蛇般向下緩爬。金統兩眼一翻,無奈下仿效凌渡宇的形式,向下爬去。

  几經辛苦,才轉入了另一彎角,凌渡宇才伸出了小半個頭,猛地縮了回來,金統哧了一跳。

  凌渡宇道:“有兩個紅外線閉路的攝象机,一個對正我們的方向,另一個對著另一個方向。”

  金統眉頭大皺道:“你還有沒有法寶?”

  凌渡宇嘴角一牽,綻出一絲笑容道:“跟我出來闖世 界,包你絕不吃虧。”在袋中掏出一個布滿電子儀器的小板,道:“待會我按動這電子頻律放射器,會釋放出短暫但強烈的電子訊號,對電視造成干扰,觀看電視的守衛會誤以為是正常的線路問題,我們要利用那剎那的寶貴時間,扑到兩個視象管之下,那是視象的死角。”

  金統道:“假設有另一支視象管,對正你所謂的死角,我們怎么辦?”

  凌渡宇用手作了一個割喉的姿勢,道:“那便讓我們大干一場,把炸藥的信管塞進泰臣的大口里,記著!行動要迅速,不要像你平時那樣遲鈍!”

  金統正要大罵,凌渡宇喝道:“現在!”身子箭也似標去。

  金統施展渾身解數,如影附形。

  兩人瞬間己貼在那死角位,頭頂是兩枝視象管。

  樓梯轉下的地方沒有視象管,卻有一道鐵門。

  凌渡宇低聲道:“這鐵門和上面每一層的鐵門一樣形式,我估計可以在三至四秒內把它開啟。”把電子干扰器遞給金統,道:“今次由你負責開門,記著,門一關上,須立時松手,這次干扰的時間長了一點,至于守衛會否怀疑,要看他的責任感了。”

  金統道:“我賭他不是在看黃色書報便是在睡覺,去吧。”

  凌渡宇一把沖到鐵門 前,兩支長鋼線靈巧地插入了鎖里,不一刻傳來‘的”的一聲,兩人搶了入去。

  里面是一個放滿了紙張、吸塵机一類東西的雜物室,沒有樓上那奇怪的長廊。

  金統道:“根据大廈消防條例,那道樓梯應是走火通道,怎可在通往走火通過的門,有一個這樣的雜物室。”這大廈處處透著不尋常。

  凌渡宇向雜物室的正門走去,一邊道:“待會由你親自拷問泰臣,好嗎?”

  金統笑道:“拷問他美麗的女秘書較有趣一點?”

  “的”一聲,在凌渡宇的妙手下,雜物室門應聲而開。

  凌渡宇低聲道:“外面才是辦公室。”又看了一會,道:“我們走運了,甚么防盜設備也沒有。”跟著皺眉道:“保安設備似乎只是防止人登上七樓以上的地方,但上面除了長廊外甚么也沒有,這算是甚么保安設備?”

  金統道:“待我拷問完那芬妮再告訴你,出去吧,還有二十七分鐘便五點了。”

  凌渡宇一動也不動。

  金統訝道:“你在想甚么?”

  凌渡宁回頭望向他,沉聲道:“記否得那晚你給他們弄昏了后,帶到的大廳,有甚么特別?”

  金統呆了片晌,輕叫起來道:“呵!是的,那像一個密封的盒子,除了一道大門,一座升降机外,一個窗子也沒有。”

  凌渡宇道:“怎么會有窗子。”指了指屋頂上道:“整座泰臣大樓,由八樓打上,五十層全被密封在牆內,廳子是牆內的某一處,這是為了甚么?”

  跟著駭然以對,這是龐大得惊人的空間。

  凌渡宇收攝心神,閃了出去。

  門外是個二千多方尺的寫宇樓,窗戶的另上邊有一排房間,是高級職員的辦公室。現在當然一個人電沒有。

  凌渡宇和金統兩人散開,迅速搜索,十分鐘后又碰在一起。

  泰臣的辦公室不在這里。

  亦沒有任何通往上層的通道。

  金統道:“假若沒有法子,不如走回上層的廊道,硬給它炸個大洞好了。”這當然是下下之策。

  凌渡宇道:“泰臣大樓每層面積達二万多方尺。你才看二三千方尺,便失去耐性,跟我來吧!”

  兩人迅速移動,离開了辦公室,走迸了一個客廳模樣的會客廳。

  廳放了几組大沙發,牆上是一幅幅的大圖片,展示泰臣公司的驕人產品。•

  兩人不敢停留,走出了會客廳,進入了一條走廊,一邊是几間會議室,另一邊是個開放式辦公室,放滿了設計台和大型的電腦繪圖儀器,是泰臣公司的設計部。

  离開設計部,來到迎客廳,四部升降机林立一旁。

  金統剛要說話,忽地全身一震,凌渡宇輕叫道:“有人上來!”

   升降机門上的訊號燈亮了起來:二、三、四、五……”顯示升降机逐層上升。

  這樣的時分,凌晨五時許,甚么人會上來。當然!除了來找他們的警衛。

  凌渡宇叫道:“隨我來!”轉入了一道走廊里。走廊盡處是一道門戶。

  腳步聲和人聲愈來愈近。

  凌渡宇取出鋼枝,不一會把門打開來,兩人閃了進去。凌渡宇又把門鎖上。

 在夜視鏡的螢光色下,門內是個二百多方尺的大空間,排了几個文件柜,“L’宇型放了兩張書桌,一邊桌上是套電腦和電子文字處理器,像個秘書間。”

  書桌后是另一道大門。

  門上寫著“泰臣公司董事局主席泰臣”一行宇。

  得來全不費功夫,誤打誤撞下,兩人來到泰臣的辦公室

  門外的走廊響起腳步聲和男女的談話聲。

  金統輕呼道:“不好,他們要進這里來!”

  凌渡宇施展妙技,打開了泰臣辦公室的室門,走了進去。當金統掩上門時,外面那道門鎖傳來鎖匙插入匙孔的聲響。

  室內是個華麗之极的辦公室,兩旁的組合書架,除了書外還放了套名貴的音響組合,巨型的電視,大書桌斜放在一角。千多方尺的辦公室放了一張巨型的會議台,另一角落是組豪華的沙發。地上滿鋪天藍色的羊毛地毯。

  對著門是兩個裝滿了美酒的大壁柜,裝演名貴的酒以百計地展列。

  可是辦公室沒有任何窗戶。

  身后傳來開鎖的聲音。

  凌渡宇向金統打個手勢,兩人合作多時,早有默契,凌渡宇閃入沙發背后,金統則貼身在書柜与牆角的間隙處。

  兩人并非奢望敵人不會發現他們的存在,興要來人一亮燈,他們立時無所遁形,這樣做只是要先弄清楚來人的虛實,再作打算,也是典型做賊的心理,可避則避。

  辦公室門打開又掩上。

  沒有亮燈。

  辦公室中傳來衣服和身体磨擦的聲音,男人的喘息,女人的伊晤聲。

  凌金兩人好奇心起,探頭窺察。

  夜視鏡下室內一列男女在熱烈擁吻,他們兩塊臉碰在一起,一時間看不清他們的樣貌,男子身形高瘦,女的优美動人。

  甚么人到泰臣的辦公室來親熱。

  好一會兩人分了開來。

  男子有所動作,女子輕叫道:“噢!不要!她一出聲凌金兩人即時認出來,是泰臣的女秘書:芬妮小姐。

  男子道:“你不想嗎?”聲音柔和悅耳,使人想到他是個有學養的人。

  凌渡宇几乎叫了起來,他對這聲音并不陌生,正是那被稱為阿達米亞的男子,泰臣最大的地庫工厂是以他的名宇作命名。

  他究竟是甚么人、

  凌渡宇盤算好不好扑出去,把兩人制服,芬妮輕柔地道:,‘不!我很想!我歡喜你……和我造愛,但是泰臣隨時會來,別忘了日出時的集會。”

   阿達米亞摟著芬妮又吻起來,好一會才分開。凌金兩人心中又惊又喜,一方面知道有個集會。另一方面又嘆時間不巧。

  阿達米亞道:“我有點后悔,當日我實在不應答應和泰臣合作。”

  芬妮柔聲道:“后悔是沒有用的,我……”呼吸急促起來。

   阿達米亞道:“你為甚么這樣緊張?”

  芬妮主動擁著阿達米亞,借對方的力量平复下來,在阿達米亞的怀內抬起頭來道:“我有……我有一個計划。”

   阿達米亞道:“說出來吧!我從未像愛你那樣地愛過一個人,甚么也听你的。”

  芬妮道:“我們可以單獨實行那計划,光神只是听你一個人的說話。”

   阿達米亞的呼吸急速起來,道:“這怎可以,泰臣待我不菏。又失去了你。”

  芬妮怒道:“你……”,忽又放軟了聲調,道:“你的心腸太好了,難道你不知泰臣由一開始便在利用你,你從光神得到的新設計,使他成為了世上最富有的人。”

  阿達米亞道:“沒有那些新設計,我們何來經費?”芬妮推開了他,走到凌渡宇隱身其后的沙發坐下,回頭嘆道:“你太天真了,泰臣是野心家,其他的人如謫百威、馬卜等有那一個是好人,紅牛更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凶徒。所有人現在像神一樣尊敬你,只因為你是唯一見過光神的人,唯一能和它對話的人吧。”

  阿達米亞道:“我卻不是這樣想,光神也說過,我們每一個人本質都是高貴和偉大的,比任何人能夢想的偉大……所以,當回到了那里時,就會發生惊天動地的變化,回复我們夢想不到的‘本性’,看!那不是令人夢絮魂牽的渴想嗎?”

  凌金兩人听得一頭霧水,這對男女痴人說夢,教他們怎能明白。

  芬妮冷笑道:“不過,在到達那時刻前。我看我們早已把所有丑惡的一面顯露了出來,直到這一刻,大家還有個共同的目標,就是要保持計划的机密,但你看,他們用甚么卑鄙手段去達到目的,告訴你,那是令人痛恨的暴力和謀殺。”

  “甚至光神也在干著令人費解的事,它既答應助我們保密,為甚么不對付那中國人,為什么那天要放那中國人和金統走,你解釋我听。”

  阿達米亞怒喝道:“住口!我不准你批評光神。”

  令人難堪的沉默。

  凌渡宇伏在芬妮坐著的沙發后,近得可以嗅著芬妮的体香,耳中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可以想像她的胸脯快速起伏,情緒激動。

   阿達米亞回复了平靜,走到芬妮旁坐下、柔聲道:“芬妮!光神有人類難以企及的智慧,這樣做必然有它的理由。”又嘆了一口气道:“它說過:人類最大的錯誤,是發展了左邊的腦,而不是右邊的腦,引致整個‘科技文明’的出現,那是最可笑的”

   凌渡宇全身一震,他終于明白了阿達米亞“左或右”的啞謎。

 這牽涉到人類進化上一個最關鍵性的問題。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迅快發展的“生理心理學”研究。發現人類神經系統一個奇怪的事實,就是大腦竟然是兩個有不同功能,而几乎是各自獨立的部分組成,在醫學上稱為左半球和右半球。

  唯一聯系著左右兩半球的,只是一大束名“胼肌体”的神經纖維,就像一條道路,把兩個完全文化不同的王國連接起來。

  左半球和右半球各自執行不同的任務。

  左半球負責理性和邏輯性的分析工作、語言功能。比對起來,我們對右半球的認識便貧乏得多,假設左半球是開發了的文明社會,右半球便是有待探險的原始森林,現時的研究者,怀疑那區域是掌管音樂、韻律、舞蹈、圖象,換句話說,是感性的知覺和空間感,与人類神秘的直覺、第六感、藝術和創造有密切的關聯。

  好了!問題來了。

  我們每一個人,只要在有意識的時刻,便無時無刻不在說話和思想,無論說話或思想,我們都要運用語言,而語言功能正是左腦的私家出品,那即是說,我們一生人中,有絕大部分時間,只在運用我們的左腦,而右腦變成了沉默的一半。

  我們是左大腦占絕大优勢的生物。

  所以阿達米亞說:“只發展了左邊。沒有了發展右邊。”正是這個意思,但這究竟有甚么問題?我們實在太習慣左腦优勢的生存方式,一點也感不到异樣,正如凌渡宇腦中想到這個問題,便是用左腦來工作。那右腦究竟在“想”甚么呢?是否在冬眠的狀態里?

  芬妮的話聲把凌渡宇惊醒了過來,她道:“我不明白,也不想去猜,我知道自己猜不到。究竟光神是甚么樣子的,為甚么每次問你也只是搖頭。難道連我你也要隱瞞嗎?”

  凌金兩人精神大振,他們也想知道答案、愈知得多有關光神的事,對他們的行動當然大有幫助。

  阿達米亞嘆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要隱瞞你,而是我不知道。”

  芬妮尖叫起來:“甚么?”顯然震駭非常,續道:“光神只許你一個人打開它藏身的神合,你怎會未見過它。”

  阿達米亞待要說些甚么,輕微的人聲從進來的方向傳來。

  芬妮道:“泰臣來了,快進去!”

  凌金兩人一呆,“進去”那里?忍不住一齊探頭窺看,剛好見到整個載著美酒的大壁柜,分中裂開兩半,輕緩移往兩旁,壁柜滑行暢順,上千瓶酒不見半分晃動。

  壁柜分向左右移開后,露出一堵光禿禿的牆,芬妮伸手在牆上一按,一度螢光閃閃尺許見方的屏幕露了出來,像一個電 視的屏幕,上面閑著一行宇:“身分驗証”。螢光幕發出的亮光,在漆黑的室內更覺刺目。

   芬妮把手掌放在屏幕上,不一會牆壁裂開,現出一道暗門。

  兩人隨即走進去。

  門在他們身后關上,載酒的壁柜合攏起來。

  一切回复原狀。

  凌金兩人暗暗叫苦,一路行來,遇著的都是普通門鎖。這可能是泰臣公司作賊心虛,不想在普通辦事的地方,安裝先進電子鎖,以免敵人疑心,獨是這里有暗門,又安裝了能辨認人手紋路的電子記憶門鎖,不問可知內中定有玄虛,但他們的手掌并沒有被記憶在門鎖的電腦系統內,教他們用甚么方法啟門?在他們來不及思索問,門又給人推了開來。

  三個人走了人來,他們不比芬妮兩人對地方的熟絡。亮著門旁一盞壁燈。一時室內大放光明,習慣了黑暗和以紅外線夜視鏡看物的凌金兩人。受光線刺激,一時睜不開眼:。

  兩人再能見物時,壁柜裂了開來,露出暗門的位置。

  凌渡宇心中一動,取出麻醉槍,閃電扑出,眼角處金統也扑了出來,顯然和他同樣心意。

  那三人在惊覺有异時,溶劑式的麻醉彈射進他們体內。

  三人倒下。

  凌渡宇細察光禿禿的牆壁,伸手按在一個嵌在牆上的小方格,早先的屏光幕的地方一陣微響,牆上裂開了一個方格,露出了屏幕,閃著“身分驗証”的宇樣。

  凌渡宇抱起其中一人,金統拉起他的手,按在幕上。

  另一陣微響傳來,暗門出現,透射出柔和的黃光。

  凌渡宇和金統以最快的速度,把三人塞在沙發背后,沖進門內。

  暗門在身后關起。

   內里是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大約二百來尺,除了兩個高達八尺的大衣柜和另一道門,甚么也沒有。

  凌渡宇打開其中一個柜,內里放了數十件寬大的袍服.全是黑色。這些袍服連著頭罩,戴上后只露出眼鼻和口。

  凌渡宇笑道:“這是紐約來年的時裝,要不要穿上一件?”一邊把夜視鏡除下。

   金統嗤之以鼻,道:“拿槍指著我也不要穿這鬼東西。”也除下了夜視鏡。

  凌金兩人走到那通往另下邊的門,凌渡宇暗數三聲,一扭門把,門“咐呀”一聲,開了一條隙縫。

  兩人几乎同一時間把眼湊在門縫處。

  凌渡宇立即關上了門,望向金統,金統正側頭望向他。

  門內是那天他們与對方沖突的大廳,通往光神所在一層的升降机,在另一端的盡處,廳中心立了兩個黑袍人,一高一矮,矮的怕就是芬妮,另一個當然是那被稱為阿達米亞的男子。

  金統道:“怎么辦?”拍了拍身上負著的全自動机槍。

   凌渡宇知道他想硬沖進去,耙兩人制服,這在目前恐怕是唯一可行之路。

  就在這時,兩人忽感有异,原來由泰臣辦公室為此處的暗門,緩緩裂開。

   兩人反應奇快,分別扑向左右的大衣柜,躲了進去,做賊的滋味真不好受。

   泰臣的聲音響起道:“我倒不怕他們,我會通過在政府和國會的人事,向加少將施壓力,他自顧不暇,還敢來惹我們?侍他們再要行動時.哈……我已成為了地球的主宰。”

  另一人默言不語。

  泰臣頗為興奮,續道:“計划最重要的部分已完成,凌渡宇那小子任他有三頭六臂,也莫奈我何,現在是迫阿達米亞要求光神為我們作最重要服務的時候了。”

  另一人沉聲道:“我卻非常擔心,光神近來行為奇怪,先是要把六位名人擒來,弄得他們一一自殺,惹得我一身麻煩,假如它能把追查此事的人,全部生擒,我也無話可說,偏是他卻屢次放過那凌渡宇,又不許我們把那些好事的人滅口,你說,這是否有違它當初的承諾。”

   凌金兩人認得這人是馬卜,他們的怀疑成為了事實。

   金統心中大罵,几乎要沖出去把馬卜槍斃時,柜門打了開來:,哧得他縮在黑袍后的一角,呼吸也停止了。

  他看到馬卜伸手人來,取了兩件黑袍,幸好他的注意力不在柜里,對金統的存在懵然不覺。

  馬卜關上柜門,續道:“紅牛那家伙也大有問題,你知我一向安排了眼線在他手下里,但兩日前我卻發覺那眼線失了蹤,十成九是給紅牛發現了他和滅了口。”

  泰臣狠聲道:“這小子忘思負義,不過!現在需要他自部分已完成了!嘿!你也不是善男信女,應該知道怎么做。”

  馬卜陰陰地笑起來,道:“你放心吧!只要你同意,一切易辦。是的!芬妮是否擺布得那小子貼貼服服。”

  泰臣一陣沉默。

  馬卜惊道:“甚么了?”

  泰臣沉聲道:“我也不知道,芬妮的態度變了很多,當初我要她以美色迷惑那小子,恐怕……”

  馬卜道:“不用煩惱,只要光神把我們依他吩咐搜集的物料轉化成燃料,我便要他們好看。”

  泰臣有點遲疑地道:“光神說過無論我們怎樣待他,它也不會傷害我們分毫,你說這是否可靠。”

   柜內的凌渡宇心中暗笑,這泰臣既要害人,又怕光神反擊,利用光神的好意,确是卑鄙。

  馬卜道:“不如讓我們連那鬼‘神合’也炸掉,就算不成功,光神也不會傷害我們,對嗎。”

  兩個奸人一齊狂笑起來。

  笑聲中,兩人扭門進入了大廳內。

  凌金兩人從气悶的衣柜走了出來。

  金統奇道:“你拿著那勞什子黑袍干甚么?不是要我穿上吧?”

  凌渡宇一手一件黑袍,笑道:“我現在不是拿槍指著你,而是請求你。”把一件黑袍遞給金統。

   金統無奈下穿上黑袍。

  兩人變成了光神教的信徒。

門再次打開,金統忘記了自己的偽裝,本能地想縮人衣柜內,凌渡宇連忙干咳一聲,制止了他的行動。

   這一次魚貫地走了六個人人來,一頭白發的謫百威赫然在其中。

   謫百威望也不望他們,逕自打開衣柜,新進來的六個人罩上黑袍,走進廳內,凌金兩人硬著頭皮,跟在六人身后。

   廳內一個人也沒有。

  凌金兩人雜在黑袍人內,穿過大廳,走進升降机內。

  升降机門關上,向上升去。

   凌渡宇心中有點緊張,說實在的,他對泰臣等沒有分毫畏俱,怕的只是那光神,若它是擁有高智能的异星生物,他和金統便危險万分了。他雖然一身都是厲害的武器、炸藥、催淚彈、麻醉气,即管紅牛在場,也可以應付,但要對付一無所知的异星人,便毫無把握了。

  這升降机只有兩個按扭。一個是到剛才的客廳,一個當然是到那光神的處所,其他的各層呢?

  升降机不斷上升,估計來到了泰臣大樓的頂樓,才停了下來。

  各人走到打開的升降机門外。

  四個黑袍人靜靜地盤膝坐在地上,一邊是橫斷整個空間的大黑幕。

  謫百威他們一聲不響,走過去坐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小半圓,凌金兩人有樣學樣,坐了下來。

  黑袍人工相間只是點首為禮,沒有交談。

  跟著不斷有黑袍人乘升降机上來,凌渡宇默算下,總共是三十六人,圍成了一個大半圓,向著長垂的大黑布幕。

  一個高瘦的黑袍人站了起來,走到那一道大黑幕前,回過身來道:“集會的時間到了。”

  凌渡宇認得是阿達米亞的聲音。

  阿達米亞向著黑幕道:“光神!光神!我們來了。”

  黑布幕分中向左右移開。

  凌渡宇伸長了頸,企盼地一看究竟。

            第十章遙世之緣
  布幕后是大堂的另一半,盡處有一個漆黑的大鐵箱,高八尺闊六尺深十尺,鐵箱當中有道三尺闊兩尺高的門,緊緊閉上,像個小房子。
  這就是光神居住的神合。
  凌渡宇心中告訴自己,即管要付出生命作代价,他也要把神合打開來,看看光神是否三頭六臂。
  頭上傳來軋軋的聲響,一幅白色的大屏幕從神合前降了下來、像電影院里的銀幕一樣,他們成為了看電影的觀眾。
  四周的燈光暗下來,僅可視物。
  屏幕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圖像和圖案,不同的色彩和形象交互變滅,有种奪人心魄的壯麗。
  凌金兩人心神全被吸引,一時忘了此行的目的,呆呆地看起來。阿達米亞這時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筆直走到神合前,把合門打了開來。門內是另一幅黑布幕,阿達米亞鑽進了布幕后。
  圖象驀地化成了文宇,道:“見面了,我是光神,你們忠實的仆人。”
  凌金兩人哧了一跳,原來這一切都是由光神操縱的。
  光神通過在屏幕上顯現文宇,道:“你終于來了。”
  眾黑袍人一齊愕然。
  凌渡宇和金統卻是大惊失色。
  屏幕的左下方打出了一行較小的字,道:“光神!我們不明白你的意思。”凌金兩人呆了起來,這又是誰。
  屏幕上又打出一行宇,道:“你的生命能達五百七十二度,比普通人平均的一百五十度高出了四百二十二度,加上我們失誤的度數,所以我推算出你一定會回來。
  眾黑袍人更是惊异。
  凌渡宇完全不知道它在說甚么,但他的直覺卻絕不言糊地告訴他,光神知道他來了。
  他望向身旁的金統,后者的手縮進袍服里,他的手也不自覺地捏著怀內放射麻醉彈的手槍,可以不殺人,還是不殺人妥當點。
  泰臣叫道:“阿達米亞!請你問光神我們何時可以升空。”他還未醒悟到光神的真正意思。
   屏幕的左下方又打出了一行文宇,道:“光神,我們請你在升空的日期上,給我們一個指示。”
   凌渡宇恍然大悟,左下方那行字是阿達米亞的說話。在神合內,不知阿達米亞用什么方法來和光神作出這樣“屏幕式對話”,但當然是有一定的理由,不解的地方是既然神合內是光神居住的地方,現在阿達米亞又身在其內,怎會未曾見過光神的真面目。
  難道合內是另一次元的空間?只有通過屏幕才可以顯示出那空間的事物?但為何泰臣的叫聲阿達米亞又可以听得到。
   屏幕的正中打出了几行字,今次的字是閃動的,分外刺目,道:“愈接近升空的時間,你們的生命能便愈弱,泰臣、馬卜和紅牛三人均跌至一百度下,沒有可能參与這千万地球年計的宇宙飛行。升空取消!”最后四個宇是血紅色的,在其他白色的宇体襯托下,更是令人矚目。
  黑袍人一陣騷動。
  一個人站了起來大叫道:“這是騙局!這是騙局!根本沒有光神,全是阿達米亞那小子弄出來的鬼把戲。”他一邊囂叫,一邊向神合走去,看他的樣子,是要把神合打開來看。
   另一個黑袍人霍地站了起來,道:“紅牛!冷靜點。”馬卜的聲音。
   紅牛一把扯去了頭罩,露出猙獰的神色和面上的刀疤,咆哮道:“不要阻止我,否則我先殺了你。”手掌一翻,一支黑黝黝重火力大口徑的手槍,指著攔路的馬卜,暴戾地笑起來道:“我已忍受夠了,每個星期都要來看屏幕上這些鬼話。”
  馬卜扯去頭罩,看著紅牛手上的槍道:“這里是光神殿,我們的教規是不准攜帶任何武器的,紅牛你犯規了。”
  紅牛仰大大笑道:“鬼話!行動!”最后兩個字他是大喝出來,眾人齊齊愕然。
  三十多個黑袍人有十多個跳起來,手上都拿著手槍指哧著其他人。
  馬卜這時才明白“行動”的意思,是紅牛通知他的同謀發動,可惜太遲了,紅牛控制了大局。
  凌金兩人也在被指哧的人群中,意外橫生,令他兩人也有點無所适從。
  芬妮扯下頭罩,垂下如云的秀發,走到紅牛身前道:“紅牛!你還記得是誰治好你的愛滋病,你竟然說這是騙局。”
  紅牛面上肌肉一齊震動,眼中射出凶厲的光芒,叫道:“我不管!假若不給我把飛船發動,我把你們全部干掉。”最后几句是怒哮出來。
  芬妮哧得退后了几步。
  泰臣也拉下頭罩;道:“紅牛!你坐下來,讓我們和光神再作討論,只要你答應以后遵守教規,今次的過犯可以不計較。”
  紅牛獰笑道:“要我相信你這老狐狸,實在是太難了。”大步向神合走去。
  芬妮尖叫一聲,向紅牛扑去,想阻止他傷害阿達米亞。
  紅牛無情地回身一掌把她推開,芬妮斷線風箏般滾倒地上。
  泰臣怒喝一聲,手上已多了把手槍,瞄向紅牛。
  紅牛微微一笑,手中的槍火光并現,泰臣一聲慘叫,打著轉跌了開去,滿手都是鮮血,紅牛手上的槍足可擊斃大象,看來泰臣持槍的右手是殘廢了。
  凌金兩人留上了心,這著名的凶徒反應奇快,槍法如神,絕非易与之輩。
  紅牛一槍震懾全場,不屑地向馬卜道:“不是只有我們攜槍吧。”
  紅牛來到神合前,大叫道:“阿達米亞!列但,給我滾出來。”
  凌渡宇知道紅牛不敢直沖進去,是對光神仍有畏懼。顯示連他自己也不肯定這是否一個騙局。
  紅牛怒吼一聲,毅然標前,粗暴地拉開合門,一手扯著封閉神合的布幕,正要發力扯下。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紅牛的人、其他的教徒、受傷的泰臣、倒在地上的芬妮和混水摸魚的凌渡宇和金統,一顆心都跳到口腔處,緊張靜待謎底的揭曉。
  光神究竟是怎樣的?
  每一個人都想知道。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整個人堂,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一道電光,划破漆黑,使人眼目几乎不能睜,詭异美麗。
  紅牛慘叫起來,令人不忍卒听。
  漆黑里,那道電光纏卷著紅牛,把他拋往大殿的半空。
  吱吱聲起,電光繞著紅牛的身体疾走,不一會紅牛變成一具閃發著白光的人体,再由白轉黑,消失不見。
  由于影像太強烈,紅牛体形殘留在備人腦海中的余像,仍然纏繞不去,所以當閃電消去時,似乎仍見到紅牛發光的身子在空中慘叫掙扎。
  柔和的燈光再次亮起,紅牛不留半點痕跡。
  眾人口瞪口呆。
  凌渡宇和金統更是心神惊震,這不是人能對抗的力量。
  擋!擋!紅牛的同党目睹剛才一幕,心志被奪,有兩人手足發軟,連槍也拿不著,掉到地上去。
  馬卜乘机喝道:“還不放下槍。”
  紅牛的同党心膽俱寒,紛紛把槍掉下,馬卜重新控制大局。
  泰臣面色蒼白得怕人,芬妮為他包扎傷口,馬卜向神合叫道:“阿達米亞!請代表我們向光神致歉,并請求他指示我們.有什么辦法作補救。”
  另一個高大的黑袍人踏前一步,拉下頭罩,露出一頭白發,正是泰臣公司的首席科學家謫百威──凌渡宇通過催眠從他身上知道飛船一事的老者。
  謫百威道:“阿達米亞!請你告訴光神,深入遙遠的大空,探索無盡無窮的可能性,接触天外的文化,是人類最大的夢想和祈求,為了這個目標,我拋棄了一切,若是我們真的不能升空,不如你直接殺了我吧!”他的語气透露出一种深切的感情,使人對他說話的誠意沒有絲毫怀疑。
  屏幕亮了起來,在下方阿達米亞把他兩人的說話不加修飾地打出來。
  屏幕立即有反應,字行不斷打列出來,道:“七個地球年前,我找上了阿達米亞,再由他組織了你們,進行我們的計划,當日你們平均的生命能,也是我所說的‘阿達米亞指數’,在二百點以上,所以我可以帶你們回去,恢复你們的偉大和光榮,但計划進行期內,你們不斷發生全無意義的勾心斗角,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故此‘阿達米亞指數’一直下跌,兩個月前,當你們的‘指數’跌破普通人平均的一百五十度時,我便要求你們給我找來世上最杰出的六個人,讓我進行生命能堅持力的試驗,但后果你們都知道,他們失敗了,失去了生命能,亦失去了人生的意義,結果全自殺了。”
  馬卜失去了鎮靜,狂叫起來道:“我們又不是要作你的試驗品,生命能多少有什么關系?你能否解釋個中奧妙。”
  屏幕上光神又作反應,道:“那是沒有法子作解釋的。至少不能通過人類的語言能解說明白,語言代表人類的經驗,超越了人類經驗的事物,語言是沒有意義的。”
  凌渡宇沉吟起來,光神這几句話含意深遠,語言是人類經驗的反映,例如在我們的字匯里,只有七大類顏色,至調“第八种色”是甚么?沒有人知道,也沒有言可以去形容,就像甜酸苦辣外,沒有語言去形容“第五种味道”,因為在我們的味覺經驗里,那第五种味道根本不存在。
  所以語言是人類主觀的經驗,也反應出人類的局限。
  泰臣在馬卜身后叫道:“剛才你說我們中有人達到五百七十二度,那是誰?是否阿達米亞?他可以升空嗎?”他面上有种絕望的神色,像位千万富豪,剎那間傾家蕩產,變作一無所有。
  凌渡宇和金統對望一眼,准備應變,泰臣等人在极度失望里,反應殊難預料。
  屏幕上光神說道:“阿達米亞的生命能源本高達三百二十度,這是我找上了他的原因,可惜這數年來沉醉于人類所謂男女之情,生命能一直下降,遠不如前,所以我所指達五百七十二度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你們中的另一位,以你們人類的名宇來說,他叫凌渡宇。”
  泰臣和馬卜失聲叫道:“甚么?”
  凌波宇向金統打個眼色,站起身來道:“對不起!諸位,估不到本人的生命能、甚么阿達米亞指數,要遠遠高于各位之上。”一把扯去了頭罩。
  泰臣等不能置信地望著他。
  芬妮發出了一聲尖叫,道:“捉著他!”她想到現實的問題,他們已失去了光神帶來的希望,假設讓凌渡宇逃走了,他們會連這世界的虛榮和財富也失去。
  馬卜狂叫一聲,向凌渡宇扑去。
  其他黑袍人瘋狂進擊。
  凌渡宇一聲長笑,手中的麻醉槍連珠放射,光神教徒紛紛倒地。
  馬卜連受打擊,精神進入歇斯底里的地步,從怀中抽出手槍,向凌渡宇瞄准。
  光神說得沒有錯,這班人爾虞我詐,事實上每人都帶有武器來集會,你說這算甚么?
  馬卜正要開槍,一把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道:“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馬卜剛認出身側的黑袍人是金統時,他的小腹已受了金統一下膝撞,后腦同時給硬物重擊,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金統手中的麻醉槍逢人便射,不一刻,能站立的只剩下他們兩人,黑袍人倒滿一地。
  凌渡宇和金統自然地轉身望向神合,阿達米亞在里面寂然無聲,屏幕上一片空白。
  金統怪叫一聲,向著神合沖去。
  凌渡宇大惊失色,剛叫出“小心。”金統已沖至神合前六七尺的地方。
  奇异的事發生了。
  金統驀地全身一震,整個人彈了回來,像是碰上一道無形的力牆。
  金統在地上翻滾。
  凌渡宇一把抱著他。
  金統跳了起來,把背后的全自動机槍轉了過來,向著神合,瘋狂掃射起來,口中大叫道:“讓我殺死你這外星怪物。”
  光神殿中充斥著“軋!軋!”的机槍聲,子彈一撞上力牆立時爆炸,密集的火力,造成一幅光雨,煞是好看。
  机槍聲停下,槍彈已盡。金統一下子打完了千多發子彈。
金統暴跳如雷,從腰間掏出兩個烈性手榴彈。凌渡宇飛身向金統扑去,一邊叫道:“不要!”
金統剛舉起手扔出,凌渡宇已扑至把他撞倒,金統失去了准頭,手榴彈擲向右邊的牆壁。
“轟隆!轟隆!”兩聲惊天動地的爆炸,使整個光神殿充滿了火屑、碎石和煙塵。
  碎石打得兩人渾身疼痛。這是最強力的榴彈,只一枚足可以把任何屋宇炸毀,何況是兩枚。
  煙屑逐漸消去。
  兩人一齊從地上抬起頭來,入目的情景。令他們目瞪口呆。
  他們看見了一直搜尋不獲的宇宙飛船。
  爆炸處的牆壁整幅粉碎,露出黑黝黝的鋼鐵質,那是飛船的船身。
  這确是了不起的构想,把整艘飛船放在五十六層高大廈內的正中。
  滴百威說得不錯,光神的确是住在飛船的神合內。
  就在他們的面前。
  金統顯然對光神有种深切的痛恨,跳了起來,大叫道!“光神!你給我滾出來,看看你比我們能优胜多少?”
  凌渡宇恍然,金統是為人類的尊嚴、人類的無奈和自卑,向光神挑戰,所以失去了應有的冷靜。
  凌渡宇跟在金統背后,兩人戰戰兢兢向伸合走去,身后躺滿一地的光神教徒,
  沒有人可以想像光神的下一步行動,因為它根本不是人類。它為甚么要找上列但?為甚么要幫助人類建造飛船?為甚么要恢复人類的高貴和偉大?為甚么要找六個名人來試驗?為甚么要擄走卓楚媛等人?為甚么放過凌渡宇?
  沒有人知道?
  就像實驗室的白老鼠,不知道自己在干甚么一樣:。
  凌渡宇和金統安然穿過力牆,來到神合的前面三尺處。
  兩人面面相覷,一點不明白光神為甚么一點動靜也沒有。
  金統狂叫一聲,一抓向門把拉去,左手掏出僅余的一卜手榴彈,決定一見光神這怪物,立時投彈,好為世除害。
  凌渡宇大感不妥,偏又不知問題所在,所以沒有制止金統,兼且金統行動敏捷,他要阻止也赶不及。
  四周光亮起來。
  電光划過空間,直擊在金統握緊手上的榴彈,金統惊呼一聲,整個人打著轉遠跌開去,身上滿布游走不定的電
  凌渡宇也感到一股灼熱的气流,令人不能呼吸、一股無可抵擋的大力,把他拖得踉蹌倒退,一連退了十多步,終于咕咚一聲坐倒地上。
  一切回复平靜。
  光神殿內一點聲息也沒有。
  凌渡宇望向金統,后者仰跌地上,胸口不斷起伏,只是昏倒了。
  寂靜的光神殿內只有凌渡宇孤單一人,面對著光神栖身的神秘大神合。
  凌渡宇下了一個決定,毅然站起身來。
  他緩緩把腰上綁著的子彈帶、麻醉槍、榴彈、煙霧彈除了下來,讓它們滑到地上,又將背上的全自動机槍解開。“當”一聲,机槍被他拋撞往地面,滑行了十多尺,才停了下來。
   凌渡宇完全解除了武裝。
  他大步向神合走去。
  全無异樣,直到他來到神合緊閉的門前,光神仍沒有任何反擊。
  凌渡宇深吸了一口气,像平常般把門把扭下,打開,另一只手把掩遮的布幕拉起一半。
  他終于看到內中的情景。
  神合內像個小房間,放了一套殘舊的電腦,阿達米亞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望著顯象器的屏幕。
  光神在那里?
  光神殿中的大屏幕,便是反映神合內。顯象器上的對答。阿達米亞鍵入間題,光神則在屏幕上回答。
  這就是人与神的對話。
  屏幕上閃動著一行字,道:“你明白了。”
  凌渡宇不自覺地點頭,是的!我終于明白了,光神是不會傷害任何人的,但卻會反擊任何敵意的進攻,當凌渡宇拋開了一切的武器后,光神便讓他進入神合內。
  凌渡宇沉聲向阿達米亞道:“列但先生!這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阿達米亞緩緩轉過頭來,眼中有种深沉的失望,像一個人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他深深地望了凌渡宇一眼。低頭輕問道:“她怎么了?”
  凌渡宇知道他在問芬妮,道:“她只是中了麻醉彈,沒有事的。”
  阿達米亞抬起頭來,眼中現出回憶的神情,道:“七年前,那時我是一個被譽為最有前途和出色的電腦專家……垂下頭,嘆了一口气,續道:“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我在房中的電腦前工作,四周忽地漆黑一片,閃電划過房內的空間,片刻后一切回复正常,但我隨電腦內,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凌渡宇指著神合的電腦,道:“是這部嗎?”
  阿達米亞點頭道:“是的,他通過屏幕顯示的第一句說話,就是‘你是阿達米亞,我是你的仆人,讓我們結合起來,回复昔日的偉大!”
  凌渡宇道:“這就是你名宇‘阿達米亞’的來源嗎?”
  阿達米亞頹喪地道:“是的!不過一切也沒有了,光神說得對,這些年來我自已從沒有任何努力,只是坐享和企盼光神帶來的成果。”
  凌渡宇道:“為什么你要弄個光神教出來,跟著又銷聲匿跡!”
  阿達米亞道:“這是光神的指示,它說要精選一班人。建造宇宙飛船,帶我們到一個叫‘宇宙的傾斜’的地方。”
  凌渡宇皺眉道:“宇宙的傾斜?”。若光神說要把他們帶至仙女座星云,或是天狼星旁的一粒行星,他也絕不會奇怪,但是“宇宙的傾斜”,卻令他完全摸不著頭腦。阿達米亞續道:“我們遇上泰臣和馬卜,他們目睹了光神惊人的能力:它可以治療任何絕症,讓我們看到任何奇景……”
  凌渡宇道:“通過那屏光幕嗎?”
  阿達米亞聲音忽地急促起來,道:“我要快些說了,總之,我們聯合起來,共同奮斗,為了飛往‘宇宙的傾斜’,我們立誓拋棄人間的丑惡,為理想而奮斗,在光神的指示下,我們終于建成了飛船,只是尚欠發動的燃料……豈知……”呼吸沉重。
  凌渡宇訝道:“你怎么樣了?”
阿達米亞的面白得怕人,兩眼射出熾熱的光芒,望向神合的頂部,似乎想透視屋頂上那無限的夜空。
  阿達米亞喃喃道:“我要去!我要去……”聲音逐漸微弱.眼神轉黯,鮮血從嘴角流下來,一側身,蓬一聲倒在神合內。
  顯象器上依然閃著“你明白了。”几個字,有种說不出的諷刺。
  凌渡宇有种深沉的悲哀,阿達米亞或是列但,已服毒死了,他完全可以理解他自殺的理由。
  遠征太空,是整個人類文明的最高夢想,在這事垂手可得之時,忽然失去,那打擊不是阿達米亞所能受得起的。
凌渡宇心中感到一股憤怒儿在電腦前,鍵入道:”光神!光神!是否你欺騙了他們。”
  顯象幕中,一行字打了出來,道:“阿達米亞,你已沉淪了以千億計的年月,現在應該是醒來的時刻了。”光神以他一貫的方式反應。
  凌渡宇道:“你說的話,我并不能明白,但你為什么叫我作‘阿達米亞’,他不是自殺身亡了嗎?”他開始通過鍵盤、通過電腦和光神直接對話。
  光神道:“你們每一個人,也是阿達米亞,套用你們人類的意思,那是一种偉大生物的名宇。”
  凌渡宇迷惑万分,連忙鍵入道:“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圖。”
  光神道:“人類的生命太短暫,感知的范圍只緣于一時一地,自然沒有方法明白宇宙的再生和毀滅、阿達米亞的興起和沉淪。”
  凌渡宇不住搖頭,完全迷惑了,但他直覺感到光神對他一點惡意也沒有,反而他對光神有种說不出的親切和倚賴,他一直和光神站在對立的位置,不明白為甚么有這奇怪的感覺。
  凌渡宇道!“你將楚媛他們怎樣了?”
  光神道:“他們都是优質的人類,很好,不用擔心!我原本想他們帶到宇宙的傾斜處,但我計算他們的生命能將不胜負荷,所以取消了這個意念,現在我只要求你一個人跟我去。”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甚么?”
  光神道:“這樣要你下決定,是絕對不公平的,我先給你說出來龍去脈,讓你有一個明白,然后你再作失定。以下我說出的事情,由于是遠遠超出人類的經驗,所以我將以高度簡化的意念,配合人類流行的觀念,加以解說,希望你能有這种理解。”
  凌渡宇點頭表示明白,這便像人類去訓練一只狗,無論他怎樣解說,狗也只能以它的方式去明白,所以与其向其大說哲理,反不如几個手勢那樣奏效。
  光神正是要用簡單的手勢來使他明白。
  光神道:“宇宙是會不斷毀滅和再生的。你們所說的爆炸理論更有些微酷似。原因當然不是你們所說的那樣。”
  凌渡宇點頭表示明白,大爆炸理論是解釋宇宙中星体誕生的一种理論,說所有天体來自一個宇宙級的物質大爆炸,把物質送往宇宙的角落,所以我們目下觀察到的星都是向外方遠去,所以科學家又稱我們處身的宇宙為‘擴張的宇宙’。
  有些科學家更大膽推論,當物質擴至某一极限時,向心的力量會大過离心的力量,物質會走回頭路,至積聚成一點,又再產生另一個大爆炸,生出另一代的宇宙,。
  一張一縮,猶如宇宙的呼吸。
  人的呼吸只須數秒。
  宇宙的呼吸卻是以億計的悠久年月。
光神續道:“阿達米亞是宇宙中最靈智的生物,在一次芋宙的毀滅前,他們想到一個方法,渡過難關,跨進新一代宇宙去。這是從未有任何生物能達到的夢想,宇宙毀滅時,任何最強橫最長久的生命也會煙消云散。”
  “方法非常簡單,就是創造一种‘工具’,或者是你們習慣說的‘机器’,一种不會被任何力量毀滅的‘能量’,當宇宙的未日來臨前,和這‘能量’結合在一起,渡過大難。”
  凌波宇听得目瞪口呆,這是如何偉大的构想,比起人類的無能為力,連地球上的地震天災也應付不了,人類真是可怜得好笑。
  光神道:“于是,阿達米亞用它的方式,經過以地球年來說二千億個歲月,那個‘机器’終于大功告成。但最不幸的事這時發生了,基于某一种原因,宇宙的毀滅提早來臨。”
  凌渡宇訝道:“机器已制成了,還怕甚么?”
  光神道:“机器雖然制成,還需要以億計的年月,讓阿達米亞和机器合成一体,阿達米亞才能真正的不死不滅。時間已不容許它這樣做了。”
  “阿達米亞于是攜帶了它的‘机器’,來到了‘宇宙傾斜’的地方,在那里,毀滅的力量中包含了再生的力量。”
  凌渡宇愕然不解,但他知道光神正在以一些人類可以明白的意念,來解說人類不能明白的東西,便像向人解說紅橙黃綠青藍紫外第八种顏色究竟是甚么“色”。
  光神續道:“用你們的說話,阿達米亞和它的‘机器’‘攜手,在那處,等待宇宙的毀滅,大災難終于來臨,整個宇宙化成灰盡,阿達米亞和它的机器,也化成‘塵土’,激射往宇宙的四面八方。
  凌渡宇大奇道:“這豈非荒謬极點,你剛才又說那机器是种不死不滅的能量体,為何又和阿達米亞一齊灰飛煙滅?”
  光神并不理他,續道:“宇宙毀滅后,開始再生的過程。‘阿達米亞的机器’重新在宇宙的核心處結合和成形,它只有一個使命,就是尋找‘阿達米亞’的种子碎片,和它結合在一起,應付第二個將要到來的毀滅。”
  凌渡宇有點明白了,不由大口地呼吸起來。
  光神道:“机器于是在廣闊無涯的宇宙進行搜索,經過了無千無万的年代,終于在七年前,發現地球上有阿達米亞生命种子衍化出的生命形式,那就是你們人類,阿達米亞的估計沒有錯,宇宙的傾斜中含有再生的力量,所以它雖然被毀滅了,卻變成了种子。唯一的問題,就是阿達米亞和机器一齊在宇宙的傾斜處,宇宙的大災難來臨時,阿達米亞化成的种子,也含有机器的成分,這也是人類最大的敗筆。”
  凌渡宇目瞪口呆,事實上他從沒有想過這問題,但細心一想,人類真是像一副机器,其實整個机器文明,人類都在模仿他自己,電腦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
  光神道:“你明白了,我便是那机器,你現在遇到的,只是由真的机器所發出的一組訊息,因為我的能量太龐大。降到地球上,會把你們的太陽系徹底毀滅,所以只能派出一組訊息,通過閃電來獲取活動的能量。”
  凌渡宇几乎是呻吟出來道:“我的天!你只是一副机器。”事實上,他現在的而且确對著一副机器“說話”。
  光神道:“是的!不過我和你們地球的机器不同,是會發夢的。”
  凌渡宇兩眼一翻,呻吟道:”好了!現在我明白了,你要怎樣?”
  光神道:“我想邀請你乘坐這艘太空船,抵達我本体存身的星際空間,以我龐大的能量,千百倍地增強你的生命能,然后,完成我們合体的美夢,達至永生不死的境地。”
  凌渡宇叫道:“為什么你不強擄我往天外,以你的力量,應是毫無困難的。”
  光神道:“不可以,你一定要保持積极樂觀,生命能才可以保持強大,假設迫你的話,生命能減退,旅程中你會抵受不了而死去,當日我想把你和文西兩人一同擄來,但發覺你的生命能,竟能抵抗我的力量,若我硬要把你‘攝’來,你將會死去,這也是我放過你的原因,那天我引發了你的生命能,使你經驗到深心中最渴求的事物,你仍能借助意志,逃了出去,所以我才特意借空間的轉移,放你逃走。”
  凌渡宇道:“假設我不答應隨你走,你會怎么做?”
  光神道:“和阿達米亞結合,是我唯一存在的目的和理由,我會回到我本体的栖息的空間,一面靜待回來的時刻,另一方面繼續搜尋其他的种子。”
  凌渡宇心中一嘆,這是副忠心的机器,在宇宙中靜待主人的再生和复活,便像主人死后,每天仍到碼頭等候主人下班乘船回來,悲壯動人。
  光神期待地望著他。
  凌渡宇閉上雙目,好一會才睜開道:“那六個人為甚么要自殺?”
  光神道:“我引發了他們的生命能,使他們看到阿達米亞的偉大本質和人類文萌的失誤,當重新回复人類的形式時,他們都受不了那轉變,自殺死了。這是我不能預計的奇怪行為,就像泰臣紅牛等人的爭權奪利,都不是我所認識的。”
  凌渡宇記起那天,看到那形象后,覺得美麗的芬妮也是丑陋不堪、不忍卒睹,當下對光神說的多了几分明白、
  光神催促道:“我等待你的決定。”
  凌渡宇毅然道:“不!我不能隨你去!”
  顯像器忽地變成空白,四周陷入絕對的黑暗里,一道電光划過漆黑的夜空。
  那是最后一次見到光神。燈光复明,凌渡宇呆坐在神合內,列但的尸体側倒地上,顯象器的屏幕閃動著一幅地圖,指示通往囚禁卓楚媛等人的通道。凌渡宇收攝心神,退出神合外。金統從地上掙扎起來,道:“甚么了!你的面色那么蒼白。”凌渡宇晒道:“你的面色難道很好嗎?”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你的好朋友。”
  金統踉蹌地跟在他背后,進:“到那里去?”凌渡宇停了下來,抬頭望向上方,喃喃道:“到那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