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熾天使書城 }=-
【第一節 西方斯昂哥之塔】
山姆痛苦萬分地從地上爬起來,有一瞬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之前所
感受到絕望和難過的情緒也全都回來了。
他就在半獸人堡壘之下的地底入口前,銅門緊緊的關著。
他一定是之前猛撞那扇門時,把自己給撞昏了。不過,他並不清楚自己究竟在那
裡昏睡了多久。那時他似乎全身都著火了一樣,又慌又憤怒,現在他則是覺得彷彿身在
冰窖,凍得渾身發抖。他悄悄地走到門前,將耳朵貼上去傾聽著。
他可以聽見遠處傳來微弱的半獸人走動聲,但很快的它們就漸行漸遠。最後再也聽
不見了。
他的頭很痛。眼前有各式各樣的幻影在黑暗中跳來跳去,但他還是努力掙扎,在黑
暗中冷靜下來,仔細思考眼前的處境。很明顯的,他目前完全不可能從這個入口進入半
獸人的堡壘,它可能好幾天之後才會打開,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時間非常寶貴、也非
常緊迫。他對自己的任務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懷疑,他必須救出主人,即使犧牲生命也在
所不惜!
「犧牲生命是最有可能的結果,而且也是最簡單的選擇。」當他收起寶劍刺針,轉
身離開銅門時,他神情凝重地對自己說。他不敢動用精靈的星光,只能在黑暗的隧道中
摸索著離開。在此同時,他試著拼湊起自從佛羅多和他離開十字路口後所發生的一連串
事件。他運現在是什麼時刻都不知道了,應該是快要第二天了吧,他想,但是,他連這
中間過了多少天都不能確定了。他在一個黑暗充斥的國度,在這邊,現實世界的時間似
乎早已被遺忘,而走進這國度的人也會跟著一趄被遺忘。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到我們,」他說:「現在他們的狀況又是怎麼樣?」他對著
眼前隨意比劃著。事實上,他面對的方向是南方,正朝著屍羅巢穴,而不是西方。在外
面西方的世界裡,這時間正是夏墾曆法的三月十二日。亞拉岡可帶領著黑色艦隊從佩拉
格離開,梅里正和驃騎進入石車谷,米那斯提力斯陷入火海。皮聘看著迪耐瑟眼中的瘋
狂之色逐漸累積……即使在這憂患的處境中,他們的朋友還是會不時地想到佛羅多和山
姆。他們並沒有被遺忘,但是,沒有人能夠對他們伸出援手,光是想念還不足以幫助山
姆衛斯,山姆此刻陷入完全孤立無援的處境。
最後,他好不容易回到半獸人通道的入口石門,同樣還是找不到是什麼機關讓它關
得這麼緊;因此,他照舊用之前的老方法爬了過去,身經如燕地跳下來。接著,他悄無
聲息地來到了屍羅巢穴的出口,它那張巨網的殘骸依舊在冷風中迎風飛舞。在經歷了之
前讓人透不過氣的黑暗之後,這裡的風讓他冷得直打哆嗦,不過,這也讓他清醒許多。
山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萬籟俱寂,他眼前的亮度約莫只有烏雲籠罩下的日落這種程度。從魔多冒出的黑煙
掠過低空,飄向西方,他可以看見底下的烏雲被紅色的火光照亮,整個被染成暗紅色。
山姆抬起頭看著半獸人的高塔,從它小小的窗戶中突然冒出了紅光,不知道這是否
是某種訊號?之前由於他的狂怒而忘卻的恐懼,現在又重新回到他的心頭。極目所及之
處,他只有一個可龍的道路可以選擇:山姆必須要找到這個醜陋高塔的正門。可是,他
覺得兩腿無力,渾身止不住地發抖。他把視線從眼前讓人膽寒的景象移開,強迫自己一
步一步的往前走。他專注著聽著身邊的一切聲響,觀察著附近所有的縫隙和陰影,在屍
羅的腐臭之氣籠罩下,走回佛羅多倒下的地方:然後他繼續往上走,來到他戴上魔戒、
看著夏格拉的隊伍經過的山坳。
他在那裡停下腳步,生了下來,他已經走不動了。他有種感覺,如果自己走過這個
隘口。朝向魔多踏出一步,他就再地無法回頭了,他永遠不能離開那個黑暗的國度。他
毫無理由的拿出魔戒,再度戴上,在同一瞬間,他立刻感覺到它的沉重,同時,也更清
楚的感覺到魔多之眼在自己製造出來的黑影中焦躁的搜尋、調查著,希望能夠確認這一
切不安和疑惑的來源。
和之前一樣,山姆立刻覺得自己的聽力被放大許多,但眼前的世界卻變得模糊不清
。山道的岩壁顯得相當蒼白,彷彿是隔了一層迷霧,但是,他依舊可以聽見遠方的屍羅
痛苦哀嚎的聲音:在非常靠近的地方,他似乎可以聽見叫喊聲和兵器互相撞搫的聲響。
他跳了起來,立刻緊貼在岩壁上不敢動彈。他很高興有魔戒的幫助,因為眼前又來了另
一群半獸人。一開始他是這樣以為的,然後,他才意識到並不是這樣,他又被自己的聽
力給搞混了,半獸人的呼喊聲是來自於高塔中,現在塔頂就在他頭上。
山姆打了個寒顫,試著強迫自己往前走,很明顯出了什麼狀況。或許這些半獸人擺
脫了上級嚴格的命令,讓他們殘酷的天性主導一切,目前正在虐待佛羅多,甚至是把他
殘忍地亂刀砍死。
他繼續聽著,漸漸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他很確定高塔中起了爭鬥,這些半獸
人一定窩裡反了,夏格拉和哥巴葛的部下打起來了。雖然這只是很渺茫的希望,但也足
以讓他再度鼓起勇氣,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他對佛羅多的敬愛之情壓下了一切其他的
情緒,他忘記自身所虛的危險,放聲高呼道:「佛羅多先生,我來了!」
他朝著那斜坡跑去,一週最高點,斜坡往左轉,開始急遽的下降,山姆進入了魔多
。
他拿下魔戒,或許這是他內心深處對危險的警告,但他覺得自己必須看得更清楚一
點。「最好把周遭的環境都看清楚,」他嘀咕著,「不須要一頭闖進迷霧中!」
他眼前的大地看起來寸草不生,毫無一絲生氣。就在他的腳前,伊菲爾杜斯的山勢
形成陡峭的懸崖往下直落,落人一道山溝,在山溝的另外一邊又是高起的山丘,但這山
丘凹凸不平,看起來像是利爪的尖端一樣讓人極端不舒服,這是摩蓋,這黑暗國度第二
圈的防禦。在那之後則是一個黑暗的大湖,上面點綴著幾點火星;那裡有著非常太的火
勢,從那團烈火中升起了大得驚人的煙柱,翻滾著飛上天空。煙性的底端是暗紅色的,
上端則構成了籠罩這黑暗大地的天頂。
在山姆眼前的是歐洛都因,也就是火焰之山。底下的熔爐不時會噴出高熱、致命、
劇毒的岩漿,蔓延過附近的地面。有些岩漿會沿著巨大的溝渠流向巴拉多,有些則是蜿
蜓地流上多岩的平原,最後,在它們冷卻之後,看起來會像是太地所吐出的恐怖石龍。
疲倦的山姆現在所看到的是末日姴隙劇烈活動時的景象,它的光芒被伊菲爾杜斯的山勢
所阻擋,讓從西方而來的人只能看見彷彿泡在鮮血中的山壁。
在這恐怖的光芒中,山姆呆立著,當他轉向左邊時,他可以看見那恐怖陰森的西方
斯昂哥塔,他從另外一邊看見的岩角不過是它最高的尖塔。它的東面有三個從底下山壁
延伸出來的巨大樓層,背靠著另一個高聳峭壁,這座峭壁上有一層層逐漸退縮的龐大堡
壘,面對東南方和東北方的牆壁,平滑得讓蒼蠅也難以停留。在最底下的一層,也就是
山姆腳下兩百呎的地方,有座被城牆包圍的廣場,出口則是在東南方,面對著一條寬廣
的道路。城牆的外塔建築在絕壁的邊緣,俯瞰著這條路和通往魔窟谷的大道會合。這條
路的另一個方向穿越一段崎嶇的地形,進入了葛哥洛斯盆地,通往巴拉多。山姆所在的
這條小路有道往下的陡峭階梯,在塔門外和大道會合。
當他看著眼前的道路時,山姆這才吃驚地明白,這座塔建造的目的不是為了讓外人
不能進入,而是為了將敵人關在裡面。事實上,這是剛鐸許久以前所建造的堡壘,是伊
西立安東方的前哨站,在最後聯盟的大戰之後,西方皇族的人類為了監視索倫屬下的生
物依舊潛伏的這塊大陸所興建的。但是,這和牙之塔一樣,人們鬆懈了,戒靈接管了這
些高塔,它已經被邪惡的生物佔領了許多年。在索倫回歸魔多之後,他覺得這些高塔非
常不錯,因為他的僕人很少,大多是被恐懼所驅使的奴隸,所以這座高塔的目的依舊和
古代一樣,是為了避免人們逃出魔多。不過,如果有敵人試圖秘密潛入魔多,這是在魔
窟谷和屍羅的巢穴之外最後的防禦陣線。
山姆非常明白要越過這在嚴密監視下的高塔,進入那大門有多麼困難。即使他做到
了,在底下那條重兵看守的道路上他也走不遠:連這濃重的黑暗,也無法讓他躲過擁有
夜視能力的半獸人。不過,最糟糕的是,他的任務並不是要躲開守衛逃出去,而是單槍
匹馬闖進高塔。
他的思緒轉到了魔戒之上,但是,他從那上面只能獲得恐懼和危險,當他一看見末
日火山之後。就感覺到魔戒產生了變化。在許多年以前,魔戒就是在這邊鑄造的,它的
力量越來越強,越來越邪惡,只有意志力極為堅定的人才能夠控制它。山姆站在那邊,
雖然沒戴上魔戒,只是將它掛在脖子上,他還是覺得自己膨脹變大了。他彷彿披著自己
的巨大幻影。站在魔多的高牆上俯瞰一切,帶來無比的威脅。他可以感覺到只有兩種選
擇:繼續拿著魔戒,承受它的折磨;或是戴上魔戒,挑戰躲在這國度之內的邪惡之主。
魔戒已經開始啃食他的理智和思緒,他的腦中開始浮現異想天開的景象:他看見了萬夫
莫敵的山姆衛斯,此紀元的英雄山姆,拿著火焰的聖劍橫越這黑暗大地,在他的呼喚下
萬民歸順,前來征討巴拉多;然後,所有的雲朵都散去,陽光照耀大地。
在他的旨意之下,葛哥洛斯的山谷變成長滿花朵和果樹的美麗山谷。他只須要戴上
魔戒,讓自己成為它的主人,這一切都會實現。
在那嚴酷的考驗下,是他對主人的敬愛讓他保持理智,不過,在他內心的哈比人依
舊清醒著;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偉大到足以接受這重擔,即使那些幻象真能實現也不會有
差別。他想要的只是一個小小的花園,不是擴張成整個國度的領土;他想要用自己的手
栽種一切,而非指揮他人為他效命。
「反正,這都只是幻覺而已,騙不了我的!」他對自己說:「我連喊都來不及喊,
他就會發現我,把我抓起來。如果我在魔多戴上魔戒。他很快就會發現我的行蹤,唉,
我只能說,這次的希望渺茫到跟春天降霜一樣!正當隱形可以幫上忙的時候,我卻不能
使用魔戒!就算我能夠更深入魔多,那東西也會變成越來越沉重的負擔,我到底該怎麼
辦呢?」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感到疑惑,他知道必須立刻走向那座門。他聳聳肩,彷彿是將那
些幻影和重擔甩開,開始慢慢地往下爬。他每走一步,就覺得自己縮小很多,走不了多
遠,他又恢復成原來那個渺小、恐懼的哈比人。不久之後,他來到了高塔的外牆,即使
他不戴上魔戒,也可以聽見裡面打鬥的聲音。此時,那聲音似乎就是從外牆之內的廣場
傳出來的。
山姆正爬到一半,突然有兩名半獸人從黑暗中跑了出來.他們並不是跑向他,這兩
人是跑向大路,不過,沒跑多遠,兩個人就踉蹌倒地,再也沒有爬起來過。山姆沒有看
見攻擊的人,但他推測這兩個傢伙多半是被躲在牆內或是陰影虛的敵人給射死了。他繼
續前進,緊靠著左邊的牆壁。他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完全不可能爬上去。這座石牆幾
乎有三十呎高,上面沒有任何的空隙,最要命的是,最上面還做成像是顛倒階梯的形狀
,大門是唯一的入口。
他繼續小心翼翼地前進,同時他忍不住想著,高塔中究竟有多少夏格拉的人馬?哥
巴葛又有多少兵力?他們到底在爭執什麼?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夏格拉的隊伍大
概有四十人,但哥巴葛的人數幾乎有兩倍之多,不過,夏格拉的巡邏隊只是他管轄部隊
的一部分,他們多半是為了佛羅多和戰利品而爭吵。山姆停下了腳步,他突然間想通了
,裡面的景象清楚地浮現在他眼前:秘銀鎖子甲!一定是這樣!佛羅多穿著它,絕對會
被他們發現的。從山姆所聽到的片段來看,哥巴葛一定會想要將它據為己有。魔多的命
令可說是佛羅多唯一的護身符,如果他們決定不管上級的命令,佛羅多隨時都可能被殺
。
「快點啊,你這個慢吞吞的傢伙!」山姆自言自語道:「快跑啊!」他拔出刺針,
衝向敞開的大門,但是,正當他準備要闖進門內時。突然覺得一陣戰慄,彷彿他撞上了
屍羅的蛛網,只不過這是隱形的;他看不見是什麼阻擋了去路,只知道某種堅韌到讓他
無法突破的力量擋在前面。
他打量著四周,在門旁的陰影中看見了兩名監視者。
他們看起來像是兩個坐在寶座上的雕像,每個雕像都有三個頭顱,一顆腦袋看著外
面、一顆腦袋看著對面,一顆腦袋看著門內。雕像的頭顱看起來像兀鷹一樣。膝蓋上則
是像鳥爪一樣的雙手,他們似乎是用一整塊巨太的岩石雕刻而成,不會移動,但卻有著
意識,彷彿是某種邪惡的妖靈注入了他們體內。他們能夠分辨敵我,不管是否隱形,都
沒有敵人可以走進這門內,這兩座雕像會阻擋他進入或是離開。
山姆硬著頭皮又闖了一次,這次他似乎在胸口和腦袋上都挨了一拳,踉蹌地運返數
步。最後,別無選擇的他靈機一動,拿出一了凱蘭崔爾賜的玻璃瓶。它的白光迅疾增強
,黑暗門廊中的陰影立刻逃之夭夭,醜惡的監視者動也不動地坐在那邊,顯露出他們僵
硬的原形。山姆看見他們的石眼中露出惡狠狠的光芒,讓他不禁退了幾步;不過。他可
以感覺到這雨具雕像的意志動搖了,被恐懼所取代。
他立刻衝了進去。當他將玻璃瓶收進口袋中的剎那,立刻可以感覺到身後似乎有扇
大門用力地關了起來,他們又再度清醒過來,從那些邪惡的頭顱中冒出淒厲的喊聲,在
高牆間迴響。從極高的地方傳來了一聲刺耳的鐘聲。宛如在回應這警告。
「完蛋了!」山姆說:「我剛接了門鈴!好吧。來吧!」他大喊著:「告訴夏格拉
,那個強悍的精靈戰士帶著精靈寶劍來了!」
沒有任何回應,山姆大步走向前,他手中的刺針閃動著藍芒,整個廣場都籠罩在陰
影中,但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地面上都是屍體。他腳旁就有兩名半獸人弓箭手,背上都插
著小刀,在那之後還有更多慘不忍睹的屍體。有些是被砍死、有些是被射死,有些臨死
前還緊抓著對方不放,有些則是互咬、互抓而死的,整個廣場的地面沾滿了黑色的血液
。
山姆注意到有兩種制服,一種上面繡著血紅眼,另一個則是有著骷髏面孔的月亮,
但他並沒有停下腳步更仔細察看。在廣場的另一邊,高塔最底端的門半開著,裡面透出
紅光,一名高太的半獸人就死在門邊。山姆跳過那具屍體,走了進去,不知所措地看著
四周。
一條寬廣的走廊從門口通向上內。兩旁的牆上所插著的火把提供了微弱的照明。走
廊兩邊有許多扇門,但除了地上的幾具屍體之外,一切都是空蕩蕩的。從兩名隊長之間
的交談,山姆推測,不管佛羅多是死是活,都會被關在塔頂最高的房間裡面,只是,光
要找到通往上面的路,可能就得花上一整天。
「我猜應該會在靠近後面的地方,」山姆喃喃地說:「整個高塔似乎是往後傾斜,
反正我就先沿著這些火光走走看!」
他沿著走廊緩緩往前,每一步都變得更沉重,他又開始感覺到恐懼。除了他的腳步
聲之外,四周一片死寂;不只如此,這腳步聲似乎越變越大聲,到了最後甚至有點像是
巨人鼓掌的聲音。
滿地的屍體、空曠的走廊、潮濕得好像沾滿了鮮血的牆壁,在在都讓他疑神疑鬼,
擔心敵人會突然從旁衝出,將他殺死。除了眼前的威脅之外,門口那兩個恐怖雕像。一
直是他心中揮不去的陰影。這幾乎已經超過了他容忍的極限,他寧願和敵人面對面(當
然,對方的數量不可以太多),也不想要繼續忍受這種提心吊膽的折磨。他強迫自己想
著佛羅多、想著他被緊緊綁住,仆倒在某個黑暗角落的樣子。
他走過了火光照耀的地方,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扇拱門前,這就是之前那個地底通
道的另一邊,他的確沒猜錯。這時,頭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被扼住的慘叫,他立刻停下腳
步,然後聽見了膷步聲不斷逼近,有個傢伙從上面拼命往下跑。
山姆的意志管不住自己的手,他拉出項鍊、握緊魔戒,但山姆並沒有戴上它,因為
,正當那隻手把魔戒捧在胸口時,一名半獸人出現了。他從右邊的一扇門跳出來,朝向
山姆衝來,等到他距離山姆不過幾步的時候,他才抬起頭看見了對方;山姆可以聽見他
急促的呼吸聲,和他滿佈血絲的雙眼。他猛地煞住腳步,因為,在他眼中,前方並不是
一個渾身發抖的小哈比人,他看見的是一個沉默的身影,躲在灰色的陰影中,背後搖曳
的光線讓那人顯得無比高大……敵人的右手拿著一柄劍,劍所發出的光芒讓他難以忍受
,而另一隻手放在胸前,則是握著某種恐怖的力量,足以將他一擊殺死。
半獸人呆了片刻,接著慘叫一聲,轉頭就跑。就像看見敵人轉頭奔逃,山姆意氣風
發地如擸犬一樣追了上去。他大喊著:「沒錯!精靈戰士來啦!」他扯開喉嚨太吼大叫
:「我來了!帶我上去,不然我會把你的皮剝掉!」
不過,半獸人雖然非常害怕,但他至少吃飽喝足。對這裡極為熟悉;山姆則是個又
渴又餓的陌生人,樓梯很高、很陡,山姆很快就開始拼命喘氣。半獸人很快逃離了他的
視線,山姆只能勉強聽見他從高處傳來的腳步聲,有時他會發出毫無意義的吼叫聲,讓
這聲音在樓梯間迴盪,但是。那聲音漸漸消失了。
山姆踉蹌地繼續往上爬,他可以感覺到自己走對路了.於是振奮起精神拼命追趕。
他把魔戒收起,勒緊褲帶。「好啦,好啦!」他說:「只要他們都這麼害怕我和刺針,
那一切都還有希望,反正,看起來夏格拉和哥巴葛的部下,應該已經替我完成了太部分
的工作。除了那個害怕的小老鼠之外,我相信這裡應該沒有剩下什麼人!」
話一說完,他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撞上一堵隱形的牆壁,他這才明白自己剛剛說的
話代表了什麼意思--沒有人活下來!剛剛那聲慘叫聲是誰的?「佛羅多,佛羅多!主
人!」他邊哭邊喊道:「如果他們殺了你,我該怎麼辦?我一定得到上面去看看是怎麼
一回事!」
他不停地往上爬,除了轉角偶爾插著的火把和窗戶透進的些許光芒外,樓梯間一片
黑暗。山姆試著計算到底有多少階樓梯。但在兩百階之後他就數不下去了。他刻意放低
音量,因為他覺得好像可以聽見上面有人說話的聲音,看來。恐怕不只一隻老鼠留了下
來。
正當他覺得自己再也喘不過氣、腳再也抬不起來時,樓梯到了終點。他停了下來,
那聲音變得更清楚、更靠近。山姆打量著四周。他已經爬到了高塔最高的第三層堡壘上
,這是個平坦的屋頂:長寬大概各二十呎,兩旁有著低矮的城垛,樓梯的頂端是座落在
平台正中央的圓頂,面對東方和西方各有一扇低矮的門。山姆往東可以看見魔多廣大漆
黑的平原。以及遠方著火的山脈,深邃的火山似乎起了異乎尋常的騷動。高熱的岩漿讓
四周的山脈全染成一片鮮紅;往西的風景則是被平台後方的高塔給擋住了,這座高塔聳
立在視線中。最高的尖端甚至超越了背後的山頂。它的窗戶中閃動著光芒,入口距離山
姆所站之處不過十碼而已,門是開著的,但裡面一片黑暗。聲音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一開始,山姆並沒有在聽。他往東邊的門走了一步。往外打量。他立刻就明白此處
是打鬥最激烈的地方,整個平台上都擠滿了半獸人的屍體、無主的頭顱和肢體散落一地
,這個地方滿是腐臭的氣味。一聲吼叫和敲打的聲音讓他縮了回去,一名半獸人憤怒的
聲音傳來,他立刻認出那沙啞、粗魯、冰冷的聲音--那是夏格拉,高塔的隊長。
「你說你不敢再去?媽的,史那加,你這個混蛋!如果你覺得我受的傷重到讓你可
以騙我,那你就錯了!過來,我會把你的眼珠打出來!就像我對待瑞德伯一樣。等到有
新兵來時,我再來對付你,我會派你去找屍羅。」
「他們不會來的。至少在你死之前不會!」史那加傲慢地說:「我已經告訴你兩次
了,哥巴葛的部下先到門口,我們這邊沒人出去,拉格夫和馬斯蓋許衝了出去,但他們
也接著被射死了。
我告訴你我從窗戶看到了,他們是最後兩個。」
「那就該你去了,我必須要留在這裡。我受傷了。願黑坑吞掉那該死的哥巴葛!」
夏格拉按著又吐出了一連串的詛咒和辱罵:「我給他的東西遠比較多,但這個賤貨竟然
在我勒死他之前刺了我一刀。你快去,不然我會吃了你,你一定得通知路格柏茲那邊才
行,否則我們兩個都會完蛋的!沒錯,你也一樣,躲在這邊是逃不掉的。」
「我才不要再下去,」史那加說:「我管你是不是隊長,不!把你的手從刀子上拿
開,不然我會給你一箭。等到他們知道這裡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你就不再是隊長了。我
為了這座塔裡面的兄弟對抗那些魔窟的傢伙。看看你們兩個可惡的隊長,為了爭那個俘
虜搞成什麼樣子!」
「你說夠了,」夏格拉說:「我有我的命令,是哥巴葛試著搶走那件漂亮的鎖子甲
,才會的晅樣的。」
「還不是因為你把它收起來的關係,他知道的至少比你要多。他告訴你好幾次,更
危險的敵人還沒有被抓到,你就是不聽。我告訴你,哥巴葛說的沒錯,附近有個可怕的
戰士,他可能就是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精靈,或是那些塔克人,我告訴你,他來了!你也
聽到了警鐘,他通過了那些監視者,這一定是塔克幹的!他在樓梯上,在他離開之前,
我才不出去,就算你是戒靈我也不下去。」
「是嗎?是這樣嗎?」夏格拉大喊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當他來的時候,你
會丟下我逃走?不,不行!我要先殺了你!」
矮小的半獸人從塔中逃了出來,高大的夏格拉追了出來,他的手臂很長,奔跑的時
候會垂到地面;不過,他有一隻手似乎不能動彈,上面還沾滿了血液,另一隻手則是抱
著一個黑色的太包袱。山姆躲在暗處,藉著黯淡的紅光趁他經過時看了他一眼:夏格拉
的臉似乎被利爪抓傷,上面全都是鮮血;他的血盆太口中不斷冒出唾液,像是野獸一樣
的太吼。
就在山姆面前,夏格拉在平台上拼命奔跑.追殺史那加,對方一路閃躲,最後衝進
塔樓之中。夏格拉在門口停了下來。山姆注意到他不停地喘氣,左手虛弱擺動著。他把
包袱放到地板上,用右手拿出一柄細長的紅色小刀,對著上面吐了口口水。他走到塔樓
邊,對著外面太喊了幾聲,但卻沒有絲毫回應。
突然間,正當夏格拉靠著矮牆打量著底下的廣場時。山姆驚訝地發現有一具屍體開
始移動。
他緩緩地往前爬,接著伸出手。抓住那包袱--他踉蹌地站了起來,在另外一隻手
中握著一柄底部折斷的長矛,他瞄準目標,準備奮力一刺。就在那一瞬間,他吸了一口
氣,可能是因為疼痛或是憤怒;夏格拉立刻像蛇一般敏捷地閃到一遢,反轉過身。一刀
刺進敵人的咽喉。
「逮到你了吧,哥巴葛!」他大喊著:「還沒死透嗎?哼,我可是有始有終的!」
他一腳把敵人踹開,開始在對方的屍體上又砍又踩,發洩那野蠻的怒氣。最後,他終於
滿意了,抬起頭發出野獸般的狂嚎;接著,他舔舔刀子,用牙齒將它咬住,拿起包袱蹣
跚地走向樓梯。
山姆不及多想,他或許可以溜出去。但多半會被對方發現,他也不可能和這個半獸
人一直玩捉迷藏,他只有一個選擇。他跳了出去,太吼一聲面對夏格拉!他不再握著魔
戒。但魔戒依舊在他身上,那股隱藏的黑暗力量並沒有消失,光是這樣就足以讓魔多的
奴隸低頭;況且,他的另外一隻手還拿著刺針。寶劍所發出的光芒,毫不留情的刺痛了
半獸人的眼睛,這種帶著精靈力量的東西是半獸人最可怕的夢魘,夏格拉不可能一面對
抗他,一面還拿著寶物。他低吼著彎下腰,露出口中的獠牙,然後,再一次的,他和所
有的半獸人一樣躲向一旁,用那包袱當作盾牌兼武器,狠狠地打中敵人的面孔。山姆腳
步一個踉蹌。在他來得及站穩之前。夏格拉就衝進了樓梯間。
山姆咒罵著追了進去,但他沒有追多遠。很快的,他就想起了佛羅多,還有另外一
名闖進塔樓裡面的半獸人,這又是個兩難的選擇,而且他還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考慮。如
果夏格拉逃了出去。他很快就會找到幫手跑回來;但如果山姆去追他,另外一名半獸人
可能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情來,而且,山姆可能很本追不上夏格拉,或是被他所殺。他
很快地轉過身,繼續往樓上跑。
「我想這次可能又錯了,」他嘆氣道:「但不論如何,我都必須先上去。管它之後
會發生什麼事情!」
此時的夏格拉已經衝出了樓梯,揹著寶貝的包袱來到了廣場上。如果山姆發現了他
,預知到他這一逃會讓同伴們多麼難過,山姆可能拼了命也要追上他。不過,此時他的
心思全都集中在眼前的任務上。他小心地打開塔樓的門,走了進去,門內一片黑暗,不
過,很快的,他的雙眼就發現了右手邊的微光。那是從一個通往另一道樓梯的入口所透
出來的。那道樓梯又窄又暗。看起來似乎是沿著牆壁內部往上走,上面某處有文火把發
出微弱的光芒。
山姆悄無聲息地開始往上爬,他走到了那閃動不已的火把旁,火把插在他左手邊的
門上,面對著向西的一面窗戶,這就是他和佛羅多之前,在外面所看到的許多紅眼之一
。山姆飛快走過門口,急忙來到二樓,擔心隨時都會遭到攻擊,或是被無聲無息的手從
後阞住。接著,他又來到另一扇門、另一支火把前,這次窗戶所面對的是東邊,他人大
概已經來到塔樓中段了。這扇門是開著的。外面的走道除了室外射入的微弱紅光外,別
無任何的照明,不過,階梯不再往上爬了。兩邊都有一扇矮門,但也都緊閉著。還上了
鎖,四周一點聲音也沒有。
「死路,」山姆嘀咕著:「我爬了這麼久!這裡應該不是塔頂,我現在該怎麼辦?
」
他又跑回底下一層,試著打開那邊的門,卻徒勞無功。他又跑了上去,大顆大顆的
汗珠從他額前滴落下來,他運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費,但時間卻毫不留情地流逝。而他束
手無策,想不出任何辦法來。他完全無力分神去想夏格拉、史那加或是其他的半獸人,
他只想要找到主人,只想要再看看他、再碰碰他。
最後,他只得又累又無助地生了下來,雙手捧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四周很安靜
,安靜得嚇人。當他抵達時,已經燒了很久的火把,這時火焰搖晃了幾下,也跟著熄滅
了,他覺得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沒;最後,由於這前功盡棄的挫折感,萬念俱灰的
山姆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開口唱出了歌聲。
他的聲音在這黑暗、冰冷的塔中聽來十分虛弱,同時還不停地顫抖。這是一名絕望
、疲倦的小哈比人,沒有任何半獸人聽到這聲音還會誤認他是精靈戰士。他呢喃著夏爾
的兒歌、比爾博的詩句,故鄉的情景一幕幕掠過他眼前;接著,他突然間覺得身體內有
股新的力量甦醒了。他變得中氣十足,從他腦中冒出的字句,自動填入這簡單的曲調中
:西方大地陽光下,春天繁盛百花開,樹茂水流如盛夏,百鳥歡鳴齊飛來。
萬里無雲夜空藍,搖曳生婆柏樹旁。
精靈星辰如白鑽,茂密枝葉閃星光。
黑暗氣息將我隔。
參天高塔未能覆,偉峨眾山無法遮,萬影群舞日仍熾,星光閃耀永不逝,此刻奮起
仍未遲,鼓起餘勇趁此時。
「參天高塔未能覆……」他再度開始唱道。但卻突然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聽見一
個微弱的聲音回應他的歌聲,但這時又什麼都聽不見了。沒錯.他可以聽見某個聲音,
但那不是人聲,而是腳步聲。上面的走道有一扇門玎開了,門樞發出轉動的酵音,山姆
彎身仔細聽著,那門喀達一聲關了起來,一個刺耳的半獸人聲音傳了過來。
「喂!上面那個。你這個死老鼠!不要再叫了。不然老子就要對忖你了。你聽見了
嗎?」
沒人回答。
「好吧,」史那加低吼著:「反正我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門樞再度發出轉動的聲音,山姆跑到門廊邊,這次終於發現門廊中傳來了一絲火光
,一名半獸人走出外面,他似乎帶著一具梯子。山姆突然間明白了:最上面的房間,必
須透過天花板上的陷板門才能打開。史那加把梯子往上一戳,穩住兩邊,接著就爬了進
去。山姆聽見他拉開門門的聲音,然後,那刺耳的聲音又開始了。
「你不好好安靜躺著,到時就完蛋了!我猜你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你不想要現
在就開始樂一樂,最好閉上你那張嘴,懂了嗎?這是一點教訓!」接著是聽起來像是鞭
子甩動的聲音。
山姆胸中的怒火立刻爆發。他跳了出去,像是野貓一樣敏捷地攀上樓梯。他的腦袋
從一個圓形太房間的地板上伸了出來,天花板上掛著一盞紅色的油燈,西邊的窗戶又高
又暗。但有一個半獸人的身影站在旁邊。對方又再度舉起鞭子,但這一鞭再地無法落下
。
山姆大喊一聲衝了出去,手中緊握著寶劍刺針;半默人猛地轉過身,在他來得及反
應之前,山姆就一劍將他持鞭的手砍了下來。半獸人因為痛苦和恐懼開始狂嚎,但還是
本能地朝向敵人衝去。山姆的第二劍完全沒砍中目標,他自己也因為對方的衝撞而抱著
對方連連後退,最後摔倒在地上,對方卻也被他絆了個腳步踉蹌。在山姆來得及站起來
之前。他就聽到一聲慘叫和轟然巨響。原來,半獸人在慌張狅亂的狀態中竟一個不小心
從陷板門跌了下去。山姆沒有時間管他。立刻跑向躺在地板上的那人--那正是佛羅多
。
他渾身未著寸縷,神智不清地躺在一堆爛布上。他舉著手臂擋住頭,身側有道火紅
的鞭痕。
「佛羅多!親愛的佛羅多先生!」山姆大喊著,淚水讓他眼前一片模糊。「我是山
姆,我來了!」他扶起主人,緊擁著他,佛羅多睜開了眼睛。
「我還在作夢嗎?」他呢喃著:「其他的夢都好恐怖!」
「主人,你不是在作夢!」山姆說:「這是真的!是我,我來救你了!」
「我真不敢相信!」佛羅多緊抱著他說:「原來還是個拿著鞭子的半獸人,現在卻
變成了山姆!那我剛剛聽到的歌聲不是夢囉?我還試著回答!那是你嗎?」
「是我,佛羅多先生,我差一點點就完全放棄了,我一直找不到你啊……」
「好啦。山姆,親愛的山姆,你已經找到我了!」佛羅多說。然後,他閉上眼,滿
足地躺在山姆的臂彎裡,彷彿是做噩夢的小孩,終於可以躲到父母懷裡一樣。
山姆覺得他可以一輩子都坐在這邊看著主人,但他並不能這麼做,光是找到主人還
不夠,他還必須要試著救他出去。他親吻了佛羅多的前額。「乖!佛羅多先生。快醒來
!」他試著讓自己的聲音放輕鬆,聽起來像是在夏爾早晨叫喚主人起床的樣子。
佛羅多嘆了一口氣,坐直身。「我們在哪裡?我怎麼到這邊來的?」他問道。
「等我們逃出去之後再說吧。佛羅多先生,」山姆說:「你在高塔的最上面,就是
在半獸人抓到你之前,我們從很遠地方看到的建築。我很本已經不記得那是多久以前了
,我想太概至少有一天了吧。」
「只有一天?」佛羅多說:「我感覺好像過了好幾個星期,有機會你一定得好好告
訴我。有個東西打中我,然後我就開始做起噩夢,醒過來卻發現現實變得更糟糕,我的
身邊全都是半獸人。我想他們把某種辛辣的欽料倒進我嘴裡,我的思緒變得比較清楚,
但全身還是又痛又累。他們把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剝了下來,然後有兩個壯碩的傢伙跑
來審問我,一直不停地問,他們還邊玩弄著小刀,最後我都快發瘋了!我永遠忘不了他
們的爪子和眼神。」
「佛羅多先生,你越說就越忘不了,」山姆說:「如果我們不想要再看見他們,我
們最好趕快離開。你走得動嗎?」
「還好,我走得動。」佛羅多緩緩爬起來。「山姆。我沒受傷,只是覺得非常非常
累。對了,我這邊還有點痛!」他指著左肩上方的脖子處。他站了起來,在山姆眼中,
他渾身發紅,看起來讓人十分擔心。
他來回走了幾次,「好多了!」他說,精神也稍稍提振了一些。「只有我一個人、
或是有守衛在旁邊的時候,我動也不敢動;後來,吼叫和打鬥就開始了,我想,是那兩
個壯碩的傢伙彼此起了爭執,應該是和我身上帶的東西有關。我害怕得躺在那邂不敢動
彈,然後。一切都安靜下來。這樣更讓人害怕。」
「沒錯,看起來他們似乎起了爭執,」山姆說:「這個地方恐怕有好幾百個那種恐
怖的傢伙。對山姆來說可真是太困難了一點。不過,幸好他們全都替我把辛苦的部分完
成了,將對方殺了個精光,等我們逃出去之後,有機會可以做首歌來紀念一下。現在我
們要怎麼辦?佛羅多先生,你可不能就這樣光著屁股走出去啊!」
「山姆,他們把所有東西都拿走了,」佛羅多說:「我身上的所有東西。你明白嗎
?所有東西!」他再度低著頭在地板上生了下來,彷彿他自己所說的話,才讓他明白這
事態到底有多嚴重,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山姆,我的任務失敗了.即使我們可以逃出
去,我們能躲到哪裡去?
只有精靈能離開這一切,遠離中土世界。到海的另一邊去;最後,可能連海都無法
阻擋魔影的擴張。」
「不,其實不是每樣東西,佛羅多先生,你的任務沒有失敗,至少暫時還沒有。佛
羅多先生,請你見諒,是我拿走的,我替你好好保管著--它就掛在我的脖子上,而且
它還好沉重!」
山姆撥弄著掛在鍊子上的魔戒。「但我想你一定得把它收回去了!」到了這個地步
,山姆實在不想把魔戒還給主人,讓他再承受這重擔。
「在你手上?」佛羅多吃驚地說:「你把它帶來了?山姆,你真是太棒了!」然後
,他的語氣很快改變了。「把它給我!」他大喊一聲,顫抖著伸出手。「立刻把它給我
!它不是你的!」
「好嘛!佛羅多先生,」山姆吃驚地說:「拿去!」他慢慢地掏出魔戒,將鍊子繞
過頭。
「可是,你現在人在魔多,等你走出去的時候,就會看見火焰山脈了。魔戒會變得
很危險,非常沉重。如果這對你來說承受不了,或許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下?」
「不,不行!」佛羅多一把將魔戒從山姆手中搶走。「你,你不行,你這個小偷!
」他氣喘吁吁地看著山姆,佈滿血絲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接著,他一手抓著魔戒,臉
上卻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呆滯表情,他眼前的迷霧似乎消退了。佛羅多揉捏著疼痛的眉
心。剛剛他眼前的景象實在太恐怖了,讓他驚駭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山姆幻化成另一隻
貪婪的半獸人,虎視眈眈地拿著他的寶物。現在,那幻象已經消失了,山姆跪在他面前
,臉上露出極端痛苦的表情,主人的態度讓他比被刀砍還要痛苦。」
「喔,山姆!」佛羅多大喊一聲。「我剛剛說了什麼?我做了什麼?請原諒我,在
你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我竟然這樣!那是魔戒的力量,我真希望它很本沒有被發現!山
姆,別管我了。我必須揹負這重擔直到最後。這是無法改變的命運,你無法阻止我走向
一切的末日。」
「沒關係的,佛羅多先生,」山姆擦著眼淚道:「我明白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
還是忍不住哇!我是來救你出去的。馬上,好嗎?不過,你必須先弄到一些衣服和裝備
,然後還得要有些食物。衣服會是最簡單可以弄到的。由於我們人在魔多,最好穿得和
這裡的人一樣,不過,我們也沒有多少選擇,不是嗎?佛羅多先生,你恐怕必須要穿半
獸人的衣服了,我也一樣。如果我們要一起走,最好得穿一樣才行。先把這披上!」
山姆解開灰斗蓬,將它披在佛羅多的肩膀上,然後,他卸下背包。將它放在地板上
。他拔出刺針,現在,劍刀上幾乎沒有什麼藍光。「我都忘了這個了,佛羅多先生!」
他說。「不,他們沒有拿走所有的東西!如果你還記得,你把女皇的玻璃管和刺針借給
了我,我都還帶在身上。佛羅多先生,請把它們再借給我一段時間,我必須去看看能找
到些什麼。你留在這邊,四處走一走,活絡一下筋骨。我很快就會來,應該不用走太遠
就可以找到的。」
「山姆,要小心!」佛羅多說:「動作要快!或許還有半獸人躲了起來!」
「我得要冒這個險才行。」山姆說。他打開陷板門,爬了下去。不久之後,他又探
出頭來,去上來一柄小刀。
「這應該可以派得上用場,」他說:「剛剛打你的那傢伙已經死了,看來他摔斷了
脖子。佛羅多先生,如果你還有力氣。我建議你把梯子收土來,在我喊出口令之前,你
絕對不要把梯子放下來。口令就用伊爾碧綠絲好了,這是精靈的用語,半獸入不會這樣
說的!」
佛羅多坐了一陣子,打了個寒顫,許多恐怖念頭在他腦中跑來跑去。然後,他披著
灰斗蓬站了起來,為了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他只好來來回回地走動,試圖看清楚這房
間的每一個角落。
雖然恐懼讓這段時間感覺起來有好幾小時.但實際上山姆的聲音不久之後就從下面
傳了土來:伊爾碧綠絲、伊爾碧綠絲!佛羅多把梯子放下去。山姆氣喘吁吁地爬上來,
頭上頂著一個太包袱,他讓那些東西轟的一聲掉到地上。
「快點,佛羅多先生!」他說:「我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尺寸夠小、我們可以穿的
衣服。看來我們得將就一點了,但動作必須快點。我沒有遇到任何活人、也沒看到任何
跡象,雖然我不能解釋,但是我就是有種感覺--好像會飛的黑騎士就在附近,在上空
的一片黑暗中。」
他打開包袱,佛羅多強忍住噁心打量著裡面的東西,但他其實別無選擇!他得要穿
上這些東西,再不然就得光著屁股到處跑。裡面是用某種骯髒獸皮做的。毛絨絨的褲子
,以及一件骯髒的皮上衣。他套上這些衣服,在衣服外面還有一件對半獸人來說有點太
短的結寶環甲,但對佛羅多來說卻太長也太重了;他接著綁上腰帶,腰帶上還有一柄寬
刀的短劍。山姆也扛來了幾個半獸人的頭盔,其中一件相當適合佛羅多的頭型。那是頂
嵌著鐵環的黑帽子,鐵箍上還畫了紅色的的邪眼,底下則是突出的,類似鷹嘴的護鼻。
「魔窟的裝備,哥巴葛的東西比較合身,也做得比較好,」山姆說:「但我想在經
過這邊的騷動之後,帶著魔窟的徽記在這裡到處走動並不安全。好啦,佛羅多先生,你
看!請客我大膽說一句!很逼真的小半獸人哪!如果你可以戴上面具、把手臂弄長、弄
出一雙彎腿來,就真的天衣無縫啦!這應該可以隱藏掉一些破綻,」他將一件寬太的黑
斗蓬披在佛羅多的肩膀上,「好啦!
我們走的時候,你可以再揹一面盾牌。」
「山姆,那你呢?」佛羅多說:「我們不是要穿成對嗎?」
「佛羅多先生,我剛剛考慮了一下,」山姆說:「我最好不要把任何東西留下來,
當然更不可以把它們弄壞,我也不可能在外面套那麼多的盔甲,對吧?我得要偽裝一下
才行。」
他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折起精靈斗蓬,它的尺寸變成了不起眼的一小團,然後,
他將斗蓬收進地上的背包裡面。接著,他站起來。揹起背包,戴上半獸人的頭盔,然後
也披上一件類似的黑斗蓬。「好啦!」他說:「現在我們看起來夠接近了,該出發了!
」
「山姆,我不可能從頭跑到尾。」佛羅多笑著說:「我希望你已經打聽好路上的旅
店在哪裡了;另外,你忘記了食物和飲水?」
「天哪!我還真的忘記了!」山姆說,他吹了聲口哨。「呼,佛羅多先生,你這一
說我才覺得又渴又餓!我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吃過東西了,光是忙著要找你,我都忘記
了。讓我想想!我上次檢查的時候,我還有不少的精靈乾糧,而且加上法拉墨將軍給我
們的食物,我們至少還可以節省一點走幾個禮拜。不過,水已經完全喝光了。就算還有
剩下來,也絕對不可能夠兩個人喝。
半獸人難道不吃也不喝嗎?還是他們靠著這惡臭的空氣和毒液就可以活下來?」
「不,山姆,他們會吃會喝。孕育他們的魔影只會模仿、不會創造,它不可能變出
完全屬於它的東西。我不認為它將生命賜給了半獸人,它只是扭曲、改造他們,如果他
們想要活下來,必須和其他的生物一樣吃東西。如果他們只能找到臭水和臭肉,那他們
也得吃,但說劇毒就太誇張了。他們餵我吃過一些東西,所以我的狀況比你要好,但我
猜這裡某處應該還有吃的和喝的。」
「可是我們沒時間去找了,」山姆說。
「嗯,其實狀況沒你想的那麼糟糕,」佛羅多說:「你不在的時候,我的運氣還不
錯,他們的確沒有拿走所有的東西,我在地板上的破布堆裡面找到了吃的東西。他們當
然搜過那包包,不過,我猜他們一定不喜歡蘭巴斯的樣子和味道,可能比咕魯還要嚴重
。這些精靈乾糧被丟得到處都是,有些還被踩碎了,不過,我還是把它們都收起來了。
食物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麼少,但他們拿走了所有法拉墨給的東西,也割破了我的水壺。
」
「好啦,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山姆說:「我們已經找到足夠撐一下子的東西了
。但飲水的問題會恨麻煩的。佛羅多先生,算了啦,我們趕快出發了!不然,到時就算
找到一整池的水也沒用了!」
「山姆,你得先暍點水再走,」佛羅多說:「這點我可不退讓。來,吃掉這精靈乾
糧、喝掉你水壺裡的水!反正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希望,擔心明天也沒啥用,或許很本
不會有明天。」
最後,他們終於出發了。兩人小心地爬下梯子,山姆接著將梯子放在半獸人屍體旁
邊的走廊上。樓梯間相當黑暗,但他在屋頂平台上仍可以看見遠方的山脈,只不過,這
時火山似乎漸漸穩定下來,只剩下傭懶的暗紅色。他們撿起兩面盾牌,當作最後的道具
,接著就繼續前進。
兩人緩緩步下極陡的樓梯,背後那個他們再度相聚的房間,相形之下變得相當溫暖
。他們又再度來到堡壘中。這裡連牆壁都充滿了恐懼的氣息;或許西方斯昂哥塔中的人
都死光了,但那種邪惡和威脅感並沒有絲毫減少。
最後,他們來到了通往廣場的出口,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即使從這個距離,
他們也可以感覺到門口監視者虎視眈眈的眼光。兩人小心翼翼地穿越滿地半獸人的屍體
,覺得每一步都變得更加沉重,每多走一步,就是對意志和四肢的嚴重考驗。
佛羅多已經沒有力氣再經歷這樣的搏鬥。他生了下來。「山姆,我走不動了!」他
呢喃著:「我要昏倒了,我不知道是怎麼搞的。」
「我知道,佛羅多先生。撐住!是那扇門,門上有些古怪。但我走得進來,這次也
一定能踏出去。這次總不可能比上次更危險。來吧!」
山姆再度拿出凱蘭崔爾賜給他們的星光瓶,彷彿是為了獎賞他的付出和努力,以及
保護這兩位哈比人。潔白的星光如同耀目的閃電一般灑滿整個廣場,但兩名監視者依舊
不為所動。
「姬爾松耐爾!伊爾碧綠絲!」不知道為什麼。山姆突然間想起在夏爾遇到的精靈
,以及驅趕走黑騎士的歌聲。
「Aiyaelenionancalima!」佛羅多也跟著大喊。
監視者的抵抗如同絲線一般突然斷裂了,山姆和佛羅多踉蹌地衝出去;然後,他們
拔腿飛奔,想要盡快躲開那死氣沉沉的大門和雕像恐怖的視線。接著,身後傳來破裂的
聲音,拱門的地基差點就砸中他們,整面牆垮了下來,化成一堆廢墟。他們在千鈞一髮
之間逃了出來,警鐘響起,監視者發出刺耳的尖叫。黑暗的高空傳來了回應,從墨黑的
天空中衝出一隻長著翅膀的怪獸,淒厲的嚎叫撕裂了烏雲。
熾天使書城
【第二節 魔影之境】
山姆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趕忙將玻璃管收進胸前。「佛羅多先生,快跑!
」他大喊著:「不,不是那個方向!那邊是懸崖!跟我來!」
他們沿著門口的道路狂奔,跑了五十步之後,路就沿著懸崖突出的底部繞了一個彎
,讓他們躲開了高塔的監視。他們暫時躲過了。兩人躲在岩石下,不停地喘氣,然後,
兩人的血液彷彿同時間凍結了。戒靈棲息在那已成廢墟的牆上,發出讓人恐懼的尖叫聲
在峭壁間不停迴盪。
在恐懼中,兩人蹣跚前行。很快的,道路就又往東急轉,讓他們暴露在高塔的視線
之中。他們回頭愉瞄了一眼,發現那巨大的黑色身影依舊棲息在堡壘的牆上。接著,兩
人就鑽進岩壁問的一條小路,沿著陡峭的斜坡和通往魔窟的道路會合。他們來到了十字
路口,但附近依舊沒有半獸人的蹤跡,也沒有任何對戒靈嚎叫的回應。但是,他們心裡
都很清楚,這一片沉寂是不會持久的,追捕隨時都會開始。
「山姆,這樣不行的,」佛羅多說:「如果我們真的是半獸人。我們應該衝回高塔
,而不是沒命地逃跑。我們遇到的第一個敵人就會識破我們,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條路
!」
「可是我們不行哪!」山姆說:「除非我們長出翅膀。」
伊菲爾仕亞斯的東面草木不生,絕壁上毫無攀附的地方,山勢直直地落到下方的深
溝中。在十字路口不遠的地方,有一座高聳的石橋;它跨過深溝,通往摩蓋亂石遍佈的
崎嶇山丘。山姆和佛羅多別無選擇,只能死命地往那座橋衝;但是。他們還沒抵達橋頭
。那嚎叫聲又再度開始了。
他們身後緊靠著山邊的,就是耶直入雲霄的西方斯昂哥高塔,上面的岩壁反射著恐
怖的紅光。突然間,驚人的鐘聲響起,然後,眾鐘齊鳴、號角響起,從橋的另一端傳來
了回應。佛羅多和山姆兩人正在那深溝中,連火山的光芒都被阻擋,因此完全看不見外
界的變化;不過,他們已經開始聽見了鐵鞋的腳步聲。道路的方向則是傳來馬蹄聲「快
點,山姆!我們趕快過去!」佛羅多太喊。他們笨手笨腳地爬到橋邊的矮牆上。很幸運
的,這裡並不像之前一樣距離地面數百呎,在這裡,摩蓋的地形已經變得較為平緩,幾
乎快要和路面齊平。不過,這裡的光線實在太微弱,根本看不清處橋下是什麼狀況。
「好啦,我放手了,佛羅多先生,」山姆說:「再見!」
他鬆手了,佛羅多緊跟在後。這時馬蹄聲和半獸人的腳步都已經逼到他們身後,結
果卻大出人意料之外,如果山姆敢笑,他可能會大聲笑出來。哈比人在擔心會落入萬丈
深淵的恐懼中跳了下去,實際上這卻不過只有數十呎,而且,他們著地的位置是連想也
沒想到的一叢灌木中。山姆躺在那邊動也不動,慶幸吸著被割傷的手指。
當頭頂上的聲音都離開之後,他才冒險壓低聲音說:「佛羅多先生,天哪,我根本
沒想到魔多會有植物生長!如果我早知道,真該躲開來才對。我覺得這些樹上的刺搞不
好有一呎長,我全身的衣服被刺得都是洞。真希望我當初有穿半獸人的盔甲!」
「盔甲一點用都沒有,」佛羅多說:「連皮褲也是一樣。」
他們掙扎了半天才爬山那灌木叢,上面的荊棘和爪子一樣纏人。兩個人好不容易才
雙腳落地,身上的斗蓬也都破得不成樣子了。
「山姆,我們該走了,」佛羅多耳語道:「快點進那個山谷,然後可以往北走,動
作一定要快快快!」
外面似乎又天亮了,在魔多的一片黑暗之外,太陽剛爬山大地的東邊,但這裡卻依
舊和夜晚一樣黑暗。火山停止了噴火,峭壁上的紅光也跟著消失了,自從他們離開伊西
丘安之後一直不斷的東風似乎停了下來。他們緩慢、艱辛地爬下去,在崎嶇的怪岩之間
鑽來鑽去,最後終於再也無法繼續往下。
不久之後,他們停了下來,肩並肩地靠在大石上坐著。「現在即使是夏格拉給我水
喝,我也絕對樂於向他道謝!」山姆說。
「千萬不要這樣想!」佛羅多說。「這只會讓狀況更糟糕。」然後,他伸了伸懶腰
,佛羅多覺得渾身痠痛,頭暈腦脹,因此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最後,他終於掙扎著站起
身,不過,他驚訝地發現山姆竟然睡著了。「山姆,快醒來!」他說:「快點!我們最
好繼續走下去!」
山姆掙扎著站起來。「真沒想到!」他說:「我一定是不小心睡著了,佛羅多先生
,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覺了,我的眼睛會不聽話的自己閉起來。」
佛羅多領著路盡可能的往北走,一路上繞過許多深溝底端的岩石。不過。他又停了
下來。
「山姆,這樣不行的,」他說:「我沒辦法了,這件鎖子甲好重,我現在真的撐不
起來。如果我真的很累,連祕銀甲都會變得很重。這比秘銀甲重多了,但又有什麼用?
我們又不可能一路殺進去。」
「可是我們或許還會需要它,」山姆說:「戰場上有時候會有亂箭,而且,那個咕
魯還沒死。我可不想要讓你毫無遮掩地面對黑暗中的突襲。」
「山姆老弟,你看看我--」佛羅多說:「我很累了,我覺得一點希望也沒有。不
過。只要我還走得動,我就會想辦法往出的方向走。魔戒就已經夠折磨人了,這額外的
重量更是讓我喘不過氣來。我一定得脫掉它。千萬不要以為我不知感恩,我知道你為了
找到這件盔甲,一定在那些屍體裡面翻了很久。」
「佛羅多先生,不要再說了!就算我用揹的,也要把你揹過去。你就脫掉吧!」
佛羅多將斗蓬解開,將盔甲丟到一邊去,他打了個寒顫。「我真正需要的是保暖的
衣物,」
他說,「如果不是我感冒了,就是天氣變冷了。」
「佛羅多先生,你可以穿我的斗蓬,」山姆說。他卸下背包,拿出精靈斗蓬。「佛
羅多先生,這個怎麼樣?」他說:「你可以把半獸人的爛衣服披緊一點,然後再把腰帶
綁上去,這個斗蓬就可以穿在外面了。這看起來不太像是半獸人。但它可以保暖。我敢
打賭,這可能比任何的盔甲都能夠保護你,這是女皇親手做的。」
佛羅多接下斗蓬,扣緊領針。「好多了!」他說:「我覺得輕多了,這下子可以繼
續走了,可是,這黑暗似乎滲進了我心中。山姆,當我躺在監獄裡的時候,我試著回想
烈酒橋和小河流經夏爾磨坊的樣子,可是我現在都想不起來了。」
「佛羅多先生,別鬧了,這下子換你開始說水了!」山姆說:「如果女皇可以看見
、聽見我們,我會踉她說:「女皇大人,我們只想要光明和水:只要乾淨的水和普通的
光明,就勝過任何的珠寶了!」唉,這裡離羅瑞安好遠哪……」山姆嘆了一口氣,對著
高聳的併菲爾比劃著,現在,那座山脈已經化成黑暗中模糊的陰影。
他們又再度出發了。當佛羅多再度停下時,他們並沒有走多遠。「頭上有一名黑騎
士,」他說:「我可以感覺到,我們最好暫時先別動。」
他們躲在一顆巨石下,一言不發地看著西邊,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交談。然後,
佛羅多鬆了一口氣。「他走過了!」他說。兩人站了起來.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在
他們左手邊,朝南的方向,原先只是黑影的高山開始有了泛灰的色彩,它們後方正逐漸
變亮,遠方的高空正展開一場搏鬥,魔多的黑雲正節節敗退,來自外界的強風,把這些
烏雲逐漸吹回它們黑暗的家園。在那緩緩露出的開口中,微弱的光線透入魔多,像是監
獄中的一絲陽光。
「佛羅多先生,你看看!」山姆說:「你看看!風向變了,有事情發生了。他不再
能夠控制一切了,外面的世界正把他的黑暗一吋吋撕碎。我真希望能夠看見外面是怎麼
一回事!」
這是三月十五日的早晨,在安都因河谷中,太陽正從東方升起,南風開始吹拂大地
,希優頓在此刻於帕蘭諾平原上犧牲了。
就在佛羅多和山姆的眼前,那光芒延著伊菲爾杜斯的山峰開始擴散。然後,他們看
見有一個身影從西方飛來。一開始只是天際的一個小點,然後變成像是天空中的一道污
跡,最後越過他們的頭頂;在它消失之前,它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那是戒靈的聲音。不
過,這聲音不再讓他們感到恐懼:那是痛苦、害怕的聲音,是邪黑塔擔心會收到的壞消
息--戒靈之王被消滅了。
「我跟你說過了吧!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山姆大喊著:「『戰況很順利』」
夏格拉說,但哥巴葛沒有那麼強的信心,實際上他也猜對了。看來有希望了,佛羅多先
生。你是不是覺得比較有精神了?」
「不,其實沒有很明顯,山姆,」佛羅多嘆了一口氣。「那是在山的另一邊,我們
是往東走,不是往西走。我很累了,山姆,魔戒變得好重,它開始持續不斷地出現在我
腦海中,像是著火的輪子一樣。」
山姆的興奮之情立刻被澆熄了,他緊張地看著主人,握住他的手說:「佛羅多先生
,別喪氣!」他說:「我至少如願以償了:眼前不就有了光嗎?至少可以讓我們看得比
較清楚,但也變得更危險了些,再多走幾步,然後我們就可以試著休息。先吃點東西吧
,精靈的乾糧應該可以讓你振奮起來。」
兩人分了一塊蘭巴斯,邊用乾裂的嘴唇盡可能的多嚼了幾下,接著又繼續上路了。
雖然這只不過是極度微弱的灰光,但也足以讓他們看清楚自己身在山丘之間的峽谷中。
峽谷緩緩往北攀升,底部似乎原來有著溪水流過,在那多岩的地形間,他們發現了一條
飽經踐踏的道路,沿著西邊的懸崖往前延伸。如果他們預先知道有條路,可能早就往這
個方向走了,因為這是從通往魔窟的大道分支出來的岔路,它沿著一道陡峭的階梯直接
通往谷中。這是巡邏隊或是信差習慣用的捷徑,讓他們可以比較快速抵達底下的哨站或
是北邊的堡壘--介於西方斯昂哥和隘口之間的卡拉其安格南。
對哈比人來說,走這條路是很危險的。但是,佛羅多覺得他們不能夠冒險穿越摩蓋
錯綜複雜的崎嶇地形,而且,他們不能浪費任何時間,同時,他也研判北方是追捕他們
的人最沒想到的方向。不管是東方通往平原的路,或是回頭通往西方的路,在兩人走到
距塔較遠的北邊之後,他才準備想辦法往東走,踏上他冒險的最後一個階段。就這樣,
他們踏上那條捷徑,沿著它不停地往前走。左邊的懸崖一直沒有退卻,而腳下的小路十
分曲折,每到一個轉角,兩人都會抓緊寶劍,小心翼翼地踏出腳步。
天色沒有再變亮,歐洛都因火山依舊不停吐出太量濃煙,在逆向的強風吹拂之下,
濃煙不停上竄到肉眼難兒的高空,形成了無比厚重的天頂。兩人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
最後被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聲音給攔了下來--難以置信,卻也無庸置疑的是滴水的聲
音。在兩人左邊的峭壁中,有一道彷彿被利斧劈開的縫隙中,竟然有水不停地往下滴;
或許那是不幸落在此地的甜美雨水,本可讓萬物豐饒,現在卻只能落人灰敗死寂的大地
中。它從岩石間流出,切過小徑,往南轉向,消失在空無一物的太地中。
山姆衝向它。「如果我能夠再看到女皇,我會跟她說的!」他大喊著:「之前是光
,現在又有了水!」然後他停了下來。「佛羅多先生,先讓我來吧!」他說。
「可以啊,不過看來應該夠兩個人一起喝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山姆說:「我是說,如果這有毒,或是有什麼會很快發作的
不良影響,主人,這樣我先總比你先好。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可是,山姆。我認為我們應該要相信這好運。或是說這祝福。不過,還
是小心點,有可能會很冰!」
水的確蠻涼的,但並不算冰,不過,如果他們在家裡喝到這種水,可能會運吐好幾
口,抱怨有種油膩、苦澀的感覺;但是在這裡,它甜美得無法用言語形容。也根本不需
要多顧慮什麼,兩人狠狠地喝了個飽,山姆則將水壺裝滿。在那之後,佛羅多覺得輕鬆
多了,兩人一連走了好幾哩的路。最後,他們注意到眼前建起了一道簡陋的石牆,明白
多半就要靠近半獸人的聚落了。
「山姆。這是我們轉向的時候了,」佛羅多說:「我們必須往東走。」他抬頭看著
山谷邊,「我想我應該還剩下一些力氣。可以從那邊找到空隙爬過去,然後我就必須休
息了。」
河床離上面的道路有好幾呎,他們奮力爬了上去,準備越過那條路,不過,兩人卻
驚訝地發現眼前有一個由許多條山谷中的涓涓細流所匯聚成的池子。在魔多靠西的邊緣
是塊瀕死的大地,但尚沒有完全被死亡所統治,有許多生物依舊在此掙扎存活,過著痛
苦、飽受折磨的生活。在另一邊的峽谷中,摩蓋一帶依舊生長著矮小、變形的樹木,灰
色的雜草努力地苟活在岩石之間,無數的荊棘則是四處蔓延、糾纏著岩石下少數的土地
。有些荊棘的刺又尖又利,有些則是有像爪子一樣的倒勾。去年尚未掉落的枯葉還掛在
上面,在這沉默的空氣中摩擦著。不過,它們長滿了蛆蟲的花苞還正在開放,灰色、褐
色或黑色的蒼蠅四處飛舞,身上還都有著像半獸人一樣的眼狀紅斑。在這些扭曲的植物
之間,還有一群飢餓的蚊子嗡嗡盤旋著。
「有半獸人的衣服還不夠,」山姆揮舞著手臂說:「我真希望我有他們的厚皮!」
最後,佛羅多再也走不動了。他們爬到一條狹窄的山溝中,但是,距離之前所看到
的坡頂,他們還有很遠的一段要走。「我必須休息了。可能的話我還想打個盹,」佛羅
多說。他看著四周,在這一片荒涼的大地上。除了兩人似乎沒有其他的動物。最後,他
們精疲力竭地找了個荊棘之後的凹洞躲了進去。
他們坐在凹坑內,勉強吃了一些東西。為了把精靈乾糧留下來度過未來的苦日子,
他們把山姆背包中法拉墨所送的食物吃掉了一半。除了這些曬乾的果子、燻過的肉乾,
兩人也喝了一些水。雖然之前在山谷中從池子裡面喝了不少的水,但現在兩人又覺得口
乾舌燥。魔多的空氣中有種噁心的氣味,會讓他們嘴裡的水氣飛快地蒸發。當山姆想到
飲水的問題時,連他都覺得心情沉重,在摩蓋之後,他們還必須跨越廣大的葛哥格斯平
原。
他說:「佛羅多先生。你得先睡一會,天又變黑了,我還以為今天永遠不會結束呢
!」
佛羅多嘆了一口氣,對方話還沒說完,他就睡著了。山姆強忍著不停襲來的睡意,
握住佛羅多的手發呆。他沉默地坐著,直到夜色完全降臨,然後,為了保持清醒,他從
凹坑內爬出來看著外面的景色。這塊土地似乎到處都是裂縫和沉悶的聲響,不過,卻完
全沒有任何人聲或是腳步聲,在伊菲爾杜亞斯西方的夜空。依舊是泛灰的顏色。接著,
在那被風吹破的烏雲縫隙中,山姆看見了一顆閃爍的星斗,那冷冽的星光烙印在他心口
,當他再度看著眼前的大地時,心中再度充滿了希望。因為,他突然間清楚地意識到,
陰影只不過是暫時的,世界上永遠都會有不受它影響、不受它污染的光明和美麗。他在
塔中的歌曲只是發洩怒氣,並非真正的明白了這道理,因為那時他只想著自己;現在,
他自己的命運、主人的命運,都不再讓他覺得困擾。他爬回荊棘叢後,躺在佛羅多身邊
,把所有的恐懼放到一旁,陷入深沉、無憂的睡眠中。
兩人一起牽著手醒了過來,山姆覺得神清氣爽,準備面對新的一天,但佛羅多卻無
精打采地嘆氣。他睡得非常不安穩,夢中都是火焰,即使醒來,也不覺得有什麼改變。
不過,他的睡眠並非一點效用都沒有,至少,他更強壯了些,可以再扛著那重擔走到下
一個階段。他們並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過,在草草吃了一些食物、
喝了一口水之後,兩人又繼續沿著山溝往上走,最後來到了一片光禿禿的斜坡。此處,
不再有生命掙扎求生,摩蓋的頂端死氣沉沉,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的空矌。
佛羅多和山姆搜索了很久,這才找到了一條可以走的道路。兩人這才終於踏上最後
數百呎的攻頂之路。他們來到了兩座山峰之間的裂隙,在穿過裂隙之後。他們發現自己
來到了魔多的最後一條防線。在他們腳下大約一千五百呎的地方,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
原,風向改從西方吹來,烏黑的雲朵往東飄,但廣大的葛哥洛斯平原上依舊只有著泛灰
的微光。黑煙在地面和凹溝中穿梭,惡臭的煙霧從太地的裂隙中不停冒出。
在至少四十哩以外的遠方,座落著末日火山,它的四周幾乎全都是蓋滿了火山灰的
醜惡地形,巨大的火山錐高聳直達天際,不停冒出黑煙的噴火口則是被烏雲所遮擋。它
的怒火暫時停歇下來,看來整個處在噴發過後的餘燼之中,像是沉睡的巨獸一樣恐怖、
駭人。在它之後是一片巨太的黑影,一路延伸到灰燼山脈的山腳下。黑暗的勢力陷入沉
思,魔眼轉而向內,思索著讓他擔憂、感到危險的景象。一柄刺眼的聖劍,一張嚴厲、
尊貴,屬於王者的面孔……短時間內,他無力去照顧其他的事情。每座塔、每扇門,整
個巨大的要塞,都被沉鬱的氣息給緊緊包圍。
佛羅多和山姆以夾雜著驚奇和畏懼的心情看著這塊醜惡的大地,在他們和那座冒煙
的火山之間,一切看來全都是浩劫之後的景象,是一整塊焦黑、死寂的沙漠。這塊土地
的統治者究竟要怎麼餵養和照顧他的部隊和奴隸?但是,即使看來絕無可能,他還是擁
有無比強大的軍力。沿著摩蓋外環一路往南延伸的是數也數不盡的帳篷。有些帳蓬零散
地分佈,有些則是秩序井然得像是座小鎮,其中一個最大的營地就在他們正下方。在平
原上,距離兩人最多一哩的地方。它像是昆蟲的巢穴一般欣欣向榮,裡面有許多形狀扭
曲變形的建築。在附近的地面,則是有許多人形來來去去,一條道路從這營區延展而出
,和通往魔窟的道路合而為一,其上有許多黑色的身影慌張地趕路。
「我不喜歡這樣的情形,」山姆說:「看起來希望相當的渺茫;不過只要人一多,
當地就一定會有水井和食物。如果我們眼睛沒看錯,這些都是人類,不是半獸人。」
他或是佛羅多,對平原南方的奴工營一點也不知情,位在火山的濃煙之後,諾南內
海旁還有一大片奴隸工作的區域;當然,他們也不知道有道路通往東方和南方向魔多納
貢的國度,邪黑塔的士兵會從那裡帶來大量的貨物、貢品和強征來的奴隸。在這北邊的
區域中,是許多的礦坑和煉鋼廠,還有為了大戰所集結的驚人兵力,黑暗的勢力正是在
這裡調兵遣將,將他們集合在一起。
他的第一著棋已經讓大量的部隊往西、往南、往北移動。這時,他將部隊撤回,並
且補充大量的生力軍,將兵力全都集結在西方斯葛哥中,準備洗雪前恥。如果他如此調
動兵力的目的,也是為了阻止敵人來犯,那的確沒有多少人能夠突破這種防線。
「好啦!」山姆繼續說:「不管他們吃什麼、喝什麼,看來我們都弄不到,我找不
到可、下去的路;就算我們真的下去了,也不可能在到處都是敵人的狀況下走來走去。
」
「我們還是可以試一試,」佛羅多說:「這並不比我預料的糟糕多少,我本來就不
抱著希望能夠真的通過這裡。現在更是徹底絕望了,但是,我還是必須要盡力一試;以
目前來說,我的目標就是盡可能不讓敵人抓到。所以,繼續往北走。看看在平原比較狹
窄的地方是怎麼樣。」
山姆說:「我可以猜得到會是什麼樣子,地方越窄,敵人就擠得越密,到時候就知
道了。」
「如果我們能走那麼遠。或許我能夠看見。」佛羅多轉身繼續前行。
他們很快就發現,不可能沿著摩蓋底端的邊緣就這麼繼續走,即使是地勢再高一點
的地方也是崎嶇難行。最後,他們被迫只能退回原先的山溝,看看是否能找到路走進附
近的山谷。這路相當地難走,而他們又不敢踏上西邊的小徑,大約走了一哩多之後,他
們果然發現如同之前推測的一樣,有一座半獸人聚居的堡壘就在懸崖下,這是靠近某個
黑暗洞穴入口的幾座石屋。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但哈比人還是好奇地靠過去,盡可能
利用生長在這舊水道的荊棘隱藏身形。
他們又走了兩三哩,半獸人的堡壘也早就被拋在腦後;不過,正當他們覺得鬆了一
口氣時,突然又聽見了半獸人沙啞的聲音,他們飛快地躲到一株發育不全的灌木後。那
聲音越來越近,接著兩名半獸人走進佛羅多的視線中。一個穿著破爛的褐色衣物,拿著
一柄角弓,他的體型比較小,皮膚黝黑,寬大的鼻翼不停煽動著。很明顯是專門負責追
蹤的物種;另一個則是高大壯碩的戰鬥型半獸人,就像夏格拉的部下一樣,身上配戴著
魔眼的印記。他背上也揹著一把弓,手中則是寬刃的短矛。照慣例他們還是在不停爭執
著,由於他們屬於不同種的半獸人,因此也只能用通用語交談。
在距離哈比人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矮小的半獸人停下了腳步。「不!」他大聲說:
「我要回去了。」他指著後方的堡壘。「沒必要把我的鼻子浪費在石頭上,我覺得不會
有痕跡了,我為了讓路給你,連那氣味都沒跟上。我告訴你,那東西一定是進山裡面了
。不會再沿著山谷走啦!」
「你這隻大鼻子有什麼用?」高大的半獸人說:「我用看的就比你那鼻子管用。」
「那你看到些什麼?」另一人太喊著:「哼!你根本不知道要找什麼。」
「這是誰的錯啊?」士兵說:「可不是我的問題,那是上頭的老太。一開始他們說
是高大、穿著閃亮盔甲的精靈,然後又成了矮小的人類,接著又變成了一群叛變的強獸
人。或許還是這一群人組合在一起。」
「啊!」那追蹤者說:「他們腦袋有問題了,這才是最太的麻煩。如果我聽說的沒
錯,有些老大也要掛了!高塔被攻擊,你的幾百個同胞被殺光,囚犯逃了出來……如果
你們士兵都這個樣子,難怪我們打仗只有壞消息!」
「誰說有壞消息?」士兵太喊道。
「啊!誰說沒有?」
「這是叛變的人才會說,如果你不閉上你媽的臭嘴,我就用這個捅你,明白嗎?」
「好啦,好啦!」追蹤者說:「我不說了,只動腦,可以吧。不過那個鬼祟的矮子
跟這有什麼關係?就是那個手有蹼的怪傢伙?」
「我不知道。或許沒關係。但我敢打賭,那個傢伙賊頭賊腦,一定想幹壞事。這混
蛋!他一溜走,上面就通知要快點活捉他。」
「哼,我希望他趕快被抓,讓他好好受點苦!」追蹤者低吼道:「他把這邊的味道
都弄混了,亂動隊長找到的鎖子甲,然後在我來得及趕到之前,把所有地方都踏遍了。
」
「這倒是讓他逃過一劫,」士兵說:「哼,在我知道老大要他之前,還差點射中他
,從背後,大概只有五十步!可是還是被他跑了。」
「呸!你根本就沒射中,」追蹤者說:「一開始你沒瞄準,然後又跑不快,最後又
叫可憐的追蹤者來支援。我受夠了!」他轉身就走。
「你回來,」士兵大喊著:「不然我就檢舉你!」
「跟誰檢舉?不會是你們家夏格拉吧,他再也不能當隊長了。」
士兵壓低聲音說:「我會把你的名字和兵籍號碼告訴戒靈,聽說高塔現在歸他們管
。」
對方停下腳步,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恐懼。「你這個該死的告密者!」他大喊著:
「你沒辦法完成你的工作,連照顧你的伙伴都辦不到。去找你們那些黑傢伙吧,希望他
把你的內都給凍掉!那還得他們不先被敵人幹掉才行。我聽說大哥大已經被幹掉了,希
望這是真的!」
高大的半獸人拿著短矛衝了過去,追蹤者躲到岩石後。一箭射中他的眼睛,他慘嚎
一聲倒了下來;追蹤者則是跑回山谷中,消失在兩人眼前。
哈比人沉默地坐著,最後,山姆開口了:「哼,我看了真覺得高興!」他說:「如
果這種自相殘殺的作風開始在魔多流傳,那我們至少可以省掉一半的麻煩。」
「小聲點,山姆,」佛羅多耳語道:「附近或許還有其他人。我們躲得很驚險,敵
人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緊追不捨。不過,山姆,這就是魔多的一貫風格,本來就充斥在它
的每一個角落。根據傳說,只要沒人管理,半獸人一向都是這樣,可是,你不能指望這
個,他們更痛恨我們,這點是不會也不曾改變過的。如果這兩個傢伙發現了我們,他們
會立刻盡釋前嫌,聯手殺死我們。」
兩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山姆又再度開口,但這次他也壓低了聲音:「你聽見他
們提到那個鬼鬼祟祟傢伙的事情了嗎?我不就告訴過你,咕魯沒死嗎?」
「是的,我記得,我還懷疑你是怎麼知道的,」佛羅多說:「好啦,算了!我想我
們在天黑前最好先不要離開這裡,這樣你就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中間又發生了
什麼事情。不過,你說話得小聲一點才行。」
「我會試試看,」山姆說:「不過。我只要一想到那個臭傢伙,就氣得忍不住想大
喊。」
兩名哈比人就這麼坐在荊棘叢後,看著魔多漸漸被黑暗、無星的夜色所掩蓋。山姆
描述著咕魯陰險的偷襲、恐怖的屍羅,以及他之後的所有冒險。在山姆說完之後,佛羅
多一言不發地握住山姆的手。最後,他才開口說話。
「好啦,我想我們現在也該走了。」他說:「不知道我們還有多久才會被抓到,到
時這一切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也都白費了。」他站起來。「天很黑了。我們又不能用女
皇送我們的星光。
山姆,替我好好保管它,除非用手,不然我現在身上完全沒地方可以擺這個東西。
而且,如果要完全遮住它那刺眼的光芒,我得用兩隻手才行。刺針我就送給你了,我身
上還有半獸人的小刀,但我不認為還有機會使用到它。」
在夜色之下,於這種荒涼的地方前進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情,不過,兩名哈比人還
是腳步蹣跚地沿著山谷往北走。當西方天空再度亮起、白晝降臨許久之後,他們又找了
個地方躲起來,輪流睡覺。山姆醒時滿腦子都想著食物。最後,當佛羅多醒過來,提到
用餐和準備再度出發時,他終於問出了最讓他感到困擾的問題。
「佛羅多先生,請恕我直說,」他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還要走多遠?」
「山姆,我不是很清楚,」佛羅多回答:「在我們離開端文戴爾之前,我曾經看過
一張魔王回歸之前的魔多地圖,但我腦中只剩下很模糊的印象。我只記得北方有個區域
,在那裡,北方的山脈和西方的山脈延伸出來的山腳幾乎交錯在一起。從高塔旁邊的橋
算過去大概至少六十哩。從那邊過去或許不錯,不過,那裡就距離火山比較遠了,我想
大概也是六十哩左右。我猜,我們現在大概是在橋北邊三十六哩的地方;即使一切很順
利,我們也得花上一星期才能抵達火山。山姆,我擔心那負擔會越來越重,而我的速度
會越來越慢。」
山姆嘆氣道:「我也擔心會這樣,」他說:「好吧,先別管飲水的部分,我們每天
吃的東西得再少一點,再不然就得趁在山谷裡時走快一些。我們只要再吃一餐,所有的
東西就都吃完了,只剩下精靈的乾糧。」
「我會試著快一點的,」佛羅多深吸一口氣。「快走吧!我們又得出發了!」
天色還不是很暗。兩人繼續前行,夜色這才逐漸降臨。兩人疲倦地不停走著,中途
只停下來休息了幾次,一看見西方天空邊緣的光亮,他們就立刻找了個岩石底下的空洞
躲了進去。
光線逐漸增強,比之前要亮多了,西方的一股強風將魔多的惡臭吹往高空。不久之
後。哈比人就能夠看清楚眼前幾哩的地形了。在摩蓋和山脈之間的山溝逐漸往上升,同
時也越變越窄。到了這時,它也變成了伊菲爾杜斯山邊的凹陷,不過,它的東邊則是如
常的陡峭,直落入葛哥洛斯平原。前方的水道來到盡頭,成了佈滿岩石的斜坡.一道岩
壁如同高牆一樣延伸向東,從伊瑞德力蘇綿延出來另一個綿長的支脈,在這兩山之間是
一個狹窄的隘口:卡拉其安格南,也就是艾辛口,在那之後則是烏頓幽深的山谷,位在
摩拉南之後的烏頓山谷是索倫的僕人防衛黑門的堅強陣線,裡面是錯綜複雜的隧道和兵
器庫;此時,魔王正倉促地召集大軍,準備在此面對西方眾將的攻擊。在兩邊的山坡上
建造著許多的堡壘、要塞和高塔,篝火終年不熄;沿著隘口又再興建了一道土牆,除此
之外還有極深的壕溝,只能靠著一道橋樑通過。
往北幾哩的地方是西方山脈的支脈。上面矗立著古老的德桑城堡,不過,現在也成
為烏頓山谷中眾多的半獸人駐地之一。在這微光中看得出有一條道路蜿蜓而下,在距離
哈比人一哩左右處轉向東,沿著山脈凹陷的地方通往平原.以及遠處的艾辛口。
當哈比人看著眼前的地勢時,他們發現自己往北的旅程幾乎可說是完全無希望了。
右邊的平原十分黯淡,滿是煙塵,他們沒看見任何的營帳或是部隊移動的跡象;但是,
整個區域都在卡拉其安格南上碉堡的監視之下。
「山姆,我們來到一條死路了!」佛羅多說:「如果我們繼續走下去,我們只能走
到那座塔那邊,而且唯一能走的就是它門前的那條路。除非我們退回去。我們不能往西
上去,也不可能往東下去。」
「佛羅多先生,那麼我們只能走那條路了,」山姆說:「我們必須賭一賭運氣,希
望運氣匕-曰東西在魔多還管用。如果我們回頭、或是再找別的路,那不如投降算了,
我們的食物快不夠了。
我們得要拼拼看!」
「好吧,山姆。」佛羅多說:「帶路吧!只要你還抱著希望,就繼續往前走,我已
經徹底絕望了。不過,我真的跑不動了,山姆,我會緊跟著你的。」
「在你開始緊跟之前,你必須睡個覮、吃個東西,佛羅多先生。來先吃一點吧!」
他給了佛羅多一些水,和額外的乾糧,他也折了個枕頭給主人躺。佛羅多太疲倦了
,很本沒力氣爭辯,山姆也沒告訴他這是最後一口水,同時他所吃的連山姆的份也包含
在裡面。在佛羅多睡著之後,山姆彎身聽著他的呼吸、看著他的面孔。他的臉孔十分瘦
削,但是,在睡夢中的神情卻顯得十分祥和,毫無所懼。「好啦,主人!」山姆自言自
語道:「我必須要暫時離開一會兒,相信我們的好運。我們一定要找到水,不然就走不
下去了。」
山姆悄悄離開,小心翼翼地在岩石間穿梭,他走回水道,沿著它往北攀爬了一段路
。直到他來到連續的岩階前,毫無疑問的.許久以前,這裡曾經湧出泉水,形成一個小
小的瀑布,現在一切似乎都乾枯了。但山姆不肯放棄,他側耳傾聽著,果然聽見了水滴
的聲音。他又往上爬了幾步,發現了一條從山邊流出的細流,在他腳前匯聚成一個黑色
的池子,滿溢的池水按著往底下的荒地流去。
山姆嚐了嚐那水的滋味,應該算是夠好了,然後他喝了一大口,裝滿水壺,轉身準
備走回去。就在那一瞬間,他發現有一道影子從佛羅多躲藏的地方一躍而過。山姆立刻
強壓下驚呼聲,飛奔回去。那個身影十分矮小,不容易看清楚,但山姆猜也猜得到對方
是誰--他老早就想要把對方勒死了。不過,對方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很快就消失不見
。山姆覺得對方的身影似乎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才徹底融入夜色之中。
「幸好,我們的好運沒讓我失望,」山姆嘀咕著:「不過這可真是好險!附近的半
獸人怕沒有幾千個,還要這個小壞蛋來湊熱鬧?我真希望他當初就被射死了!」他在佛
羅多身邊坐了下來,不敢將他吵醒。不過,他自己則是不敢睡著。最後,當他覺得眼皮
變得如同千斤般沉重,知道自己再也撐不下去時,他叫醒了佛羅多。
「佛羅多先生,咕魯又來了,」他說:「如果我看到的不是他,那他就一定有雙胞
胎兄弟了。我剛剛去找水,一轉頭就發現他在這邊鬼鬼祟祟的。我們兩個如果一起睡很
危險,而且實在很抱歉,我真的撐不住了,」
「山姆哪,你不要對自己太嚴厲了,」佛羅多說:「躺下來好好睡!我寧願對方是
咕魯,不是半獸人。至少。他不會把我們出賣給半默人,除非連他也被抓到……」
山姆忿忿不平地說:「不過,他也會殺人或是搶東西.佛羅多先生,睜大眼睛哪!
我有滿滿一壺的水,你儘管喝沒關係,我們出發時還可以重新裝滿。」一說完,山姆立
刻就睡著了。
當他醒來時,天色又已經逐漸變暗了,佛羅多靠著岩石坐著,但連他也睡著了。水
壺空了,附近也沒有咕魯的蹤影。
魔多的黑暗又回來了,山坡上的瞭望塔燃著又紅又烈的火焰。他們先去把水裝滿,
然後再回到原先的道路,朝著二十哩之外的艾辛口進發。這並不是條很寬的路,兩邊也
沒有任何的遮蔽,隨著道路不停往前進,它兩旁的懸崖也變得越來越陡峭。哈比人聽不
見任何的風吹草動,因此決定繼續穩定往東前進。
再走了大約十二哩之後.他們停了下來。在不遠之前。這條路往北彎了一些,因此
。他們之前所經過的地方全被山勢擋住了。這是下幸的開始。兩人休息了一段時間,繼
續往前走,但他們沒走幾步,在黑暗的夜色中突然傳來了他們一直擔心的聲音:整齊劃
一的腳步聲。目前它離兩人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後方已經出現了火把的微光.而且就在
不到一哩遠的地方,正在快速逼近中,佛羅多根本無法在這種速度下。沿著這條路躲過
他們。
「我一直擔心會這樣,山姆,」佛羅多說:「我們相信運氣,但這次它不靈光了。
我們被困住了!」他慌亂地看著附近陡峭的岩壁,這是古代的開路者所雕鑿出來的光滑
山壁,毫無躲藏的空間。他跑到另外一邊,發現眼前是看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我們真
的無路可逃了!」他靠著山壁,無力地坐倒下來。
「看來是這樣,」山姆說:「好啦,我們只能走著瞧了!」話一說完。他就和佛羅
多一起坐了下來。
他們沒有等很久,半獸人的速度很快,在最前面的人拿著火把,他們飛快靠近,火
光在黑暗中搖曳著。山姆這時也低下頭,希望能夠在火把靠近的時候遮住自己的臉,同
時,他也將盾牌拿到前面,刻意遮住兩人的腳。
「希望他們在趕路,可以讓兩個疲倦的士兵在路旁休息!」他想。
看起來他們本來是有這個希望的。帶頭的半獸人低著頭、氣喘吁吁地往前跑。他們
是比較矮小的半獸人,是在黑暗魔君的軍令之下不情願的疾行軍的傢伙,他們只想要趕
快走到目的,躲過鞭子的痛擊。在他們身邊跑來跑去維持秩序的,則是兩名高大的強獸
人,他們不停地揮舞鞭子,大聲斥罵。一列又一別的人走了過去,山姆屏住呼吸,隊伍
已經過了一半。然後。突然間,一名負責驅趕奴隸的士兵發現了他們倆,他用力一甩鞭
子,吆喝道:「嘿!你們兩個!站起來!」他們沒有回答,他大喝一聲,號令整個隊伍
停下來。
「起來,你們兩個懶蟲!」他大喊著:「這不是休息的時候!」他往前走了一步,
在黑暗中依舊認出了他盾牌上的標記。「逃兵喔?」他怒吼著:「還是正準備要逃?你
們這些傢伙在昨天傍晚就該到烏頓了!你們不可能不知道。給我站起來,走進隊伍裡面
!不然我就記下你們的兵籍號碼往上報!」
兩人掙扎著站起來,刻意彎著腰,一拐一拐地裝成腿痠的士兵。兩人緩緩地鑽到隊
伍的最後面。「不,不是後面!」士兵大喊著:「往前三排!就保持那個位置,不然等
我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他在兩人頭上將鞭子甩出一聲爆嚮,大喝一聲,隊伍又開始
前進。
對可憐的山姆來說。他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但對佛羅多來說簡直就是酷刑,很快就
成了噩夢。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腦袋多想,掙扎著繼續前進。汗流浹背的半獸人散
發出讓人欲嘔的氣味,他開始覺得口乾舌燥.隊伍不停前進,他用盡所有的意志力讓自
己保持呼吸,雙腿無意識的挪動。但是,在經歷過這種折磨和忍耐之後,他會面對什麼
樣的結局?他完全不敢多想。在士兵嚴格的監視下。很本毫無偷溜的機會。那名士兵不
時地回來嘲弄他們。
「哼哈!」他指著他們的腿說:「只要有鞭子,懶惰就不見。快點!我可以用別的
方法提醒你們,但到時你可能渾身都是血,走不回你們的營區了。為你自己好,不要做
傻事!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在打仗嗎?」
他們又走了好幾哩,道路最後終於開始緩緩下降來到平原上,佛羅多的力氣幾乎已
經完全耗盡。意志也開始動搖;山姆絕望地試著扶住他,但連他自己也都快撐不下去了
.他知道兩人隨時都會面臨一死:他的主人會昏倒或是跌跤,一切都會被揭穿。他們努
力了半天全都白費了。「至少我可以先宰了那個臭傢伙!」他想。
正當他握住了劍柄時,突然有了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已經踏上了平原,正在緩
緩地靠近烏頓的入口,在距離橋前大門不遠處,往西的道路和往南通往巴拉多的道路會
合。所有的道路上都擠滿了正在行軍的部隊,因為西方的將領們王朝著這裡進軍,而黑
暗魔君已經加快了調兵遣將的速度。幾個部隊就正好和巧遇在道路的會合處,而且附近
也完全不在火光的照耀下,到處都一片黑暗。當下此地立刻陷入一團混亂,每一個部隊
都急著想要衝進門內,結束這累人的行軍。巴拉多來的一群重裝強獸人衝散了山姆所在
的隊伍,讓眾人陷入混亂之中。
雖然山姆已經累得無法思考,但他還是立刻抓住這機會拉著佛羅多,一起趴了下來
;許多半獸人跟著絆倒,開始大聲咒罵。哈比人手腳並用的慢慢爬開,最後好不容易才
翻到路邊的圍籬外。道路兩邊邊有幾呎高的圍籬,讓帶頭的士兵即使在黑夜或是大霧中
,也可以有依循的路標。
他們動也不動地躺著,四周太黑,很本不可能找任何的掩護。不過,山姆覺得至少
他們應該離開道路旁,找個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來,佛羅多先生!」他低語道:「再多爬一下子。你就可以躺著休息了。」
佛羅多擠出最後一絲力量,撐起上半身,又前進了二十碼左右。然後,他就摔進了
眼前一個突如其來的凹坑中。像是死人一樣再也無法動彈。
熾天使書城
【第三節 末日火山】
山姆將他破爛的半獸人披風墊到主人頭下,用羅瑞安的斗蓬將兩人一起蓋住。在此同
時;他的思緒不禁飄到那美麗的國度。想著超凡的精靈,希望由他們親手編織出來的衣
物,或許能讓他們在這死寂的大地上隱藏行蹤。隨著部隊擠進艾辛口,那些咒罵和叫喊
聲也都消失了。從這情況來研判,在這一團混亂之中,並沒有人發現他們兩個失蹤了。
山姆啜飲了一口水,讓佛羅多喝了一大口,當主人稍稍恢復了一點體力之後。他把
一整片寶貴的乾糧都逼主人吃下去。然後,疲倦的兩人甚至沒有多餘的力氣感到恐懼,
於是就這麼大剌剌地躺在地上睡覺。他們睡得並不安穩,之前滾燙的汗水變得冰冷,銳
利的石頭讓他們全身疼痛,兩人還止不住打著哆嗦。一陣陣的冷風從黑門吹往西方斯葛
哥,不斷把兩人身上的體溫奪走。
到了早晨,天色再度泛白,在高處依舊吹著西風,但在這暗黑大地的圍欄之內,空
氣幾乎是完全停滯的,四周一片冰冷,卻又讓人喘不過氣來。山姆往凹坑外面打量,四
周的所有地形全都是千篇一律的單調、死氣沉沉,附近的道路上空無一人,但山姆擔心
不遠處的艾辛口,依舊有人監視著此地。陰沉的火山則是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氣勢駐立
在東南方,山頭冒出大量的濃煙,在強風的吹送下它飄往東方的高空,從它的山側冒出
濃密的黑雲。掩蓋了整塊大地;東北方幾哩處則是灰燼山脈,看起來像是陰鬱的灰色鬼
魂一樣毫無生氣;北方的地平線上掛著低垂的烏雲,和地面的蒼涼比起來並不遜色。
山姆試著猜測確寊的距離以及應該走的道路。「看起來至少有五十哩。」他瞪著那
醜惡的火山,嘴裡嘀咕著:「如果本來要花一天。但以佛羅多先生現在的狀況,可能得
拖上一整個星期。」他搖搖頭,仔細的思索著。但一種喪氣的想法卻逐漸在他心中累積
。在他堅強的內心中,希望從來沒有真正消失過,在這之前,他總是樂觀的認為大夥都
還有回家的機會;不過。現在,他終於認清了這苦澀的事實!即使在最樂觀的狀態下,
他們的補給品也僅足以讓他們抵達目標;
等到任務完成之後,他們會孤單地置身在一塊死寂、沒有食物、沒有飲水的沙漠正
中央。他們不可能回去了。
「原來這就是我出發時,覺得自己該做的工作,」山姆想:「協助佛羅多先生走出
最後幾步,和他死在一起。好吧,如果這真的是我的使命,我必須完成它。可是,我真
的好想再看見臨水路,還有小玫.卡頓和她的兄弟們,以及我們家老爹和馬利葛。如果
佛羅多先生很本回不來,我實在不能想像甘道夫為什麼要派他來?當他死在摩瑞亞的時
候,一切都不對勁了。我真希望他還活著,這樣他至少可以做些什麼。」
不過,當山姆的希望之火熄滅的同時,它也轉化成了一股新的力量。山姆平凡的小
臉變得十分嚴肅,堅定的決心在背後支持著他。讓他全身覺得一陣戰慄。他似乎化成了
某種不會失望、疲倦的鋼鐵怪物,連眼前這一望無際的荒原地無法讓他退縮。
他懷著更強的責任感把目光重新專注回眼前,研究著下一步該怎麼做。隨著光線漸
漸增強,他驚訝地看見原先寬廣的平原士竟佈滿了碎石;事實上,整個葛哥洛斯平原都
滿是大大小小的坑洞,彷彿當此地還是軟泥漿的時候。有無數的碎石落得滿地都是,打
得到處都凹凸不平。最大的坑洞旁邊都有一圈的岩石包圍,還有許多裂隙從中間往外延
伸。這塊土地的確可以讓人從一個掩蔽處無聲無息地來到下一個掩蔽,連最盡責的哨兵
都很難發現這裡有任何人入侵。至少,如果火迫個潛入者十分強壯,不需要擔心飲食的
問題,這裡對他來說就不會是太大的挑戰。因為,在兩人抵達終點之前,他們所必須面
對的疲倦和飢餓,將會對他們的精神和意志構成最大的考驗。
山姆仔細思索了好幾遍之後,回到主人身邊。他不需要叫醒他,佛羅多雖然還維持
著原先的姿勢,雙眼卻瞪著天空。「好吧,佛羅多先生,」山姆說:「我剛剛觀察了附
近,同時也好好地想了一下。路上沒有任何人,我們最好把握機會趕快離開。你還撐得
住吧?」
「我撐得住,」佛羅多說:「我必須撐下去!」
兩人又再度出發了,這次,他們小心翼翼地隱藏行蹤,從一個凹坑躲到另一個凹坑
,但目標總是北邊山脈的山腳。不過,當他們前進的時候,道路並沒有偏折,直到最後
它才進入山區,消失在一片陰影中。現在,在這片荒涼的大地上沒有任何的人跡,因為
黑暗魔君幾乎已經完成了所有部隊的調度。即使在他自己的國度中,他還是膽小地用夜
色來掩護一切。憂心外界的周會再度和他作對,吹開他的面紗;除此之外,神秘的間諜
潛入破壞的消息也讓他不敢大意。
哈比人走了好幾哩,最後才疲倦地停下來,佛羅多幾乎已經快累倒了,山姆看得出
來,他沒辦法繼續這樣再走多遠了。在此之前,他們必須彎腰前進、躲躲藏藏,有時刻
意迂迴,有時又必須加快腳步。
「我認為應該把握天沒黑之前走那條路,佛羅多先生,」他說:「我們必須信任自
己的好運!上次我們差點完蛋,但結果並沒那麼糟糕。我們可以保持速度走上幾哩,然
後再休息。」
他所冒的險比他所知道的還要大,不過,佛羅多滿腦子都是掙扎和抵抗魔戒的混亂
,事實上,他也幾乎放棄了一切希望,很本懶得出意見。他們走回旁邊的道路,沿著通
往邪黑塔的道路緩步前進。他們的好運這次並沒有出差錯,接下來一整天他們都沒有遇
上任何人,等到夜色降臨之後,兩人的身影也消失在魔多的黑暗中。整塊大地都籠罩在
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中!因為西方將領們已經越過了十字路口,在魔窟谷口放火,準備
燒盡一切邪惡的氣息。
就這樣,他們絕望的旅程繼續下去。魔戒持續往南,而人皇的旗幟則是不停往北。
對於哈比人來說,每一天、每一哩都比之前更煎熬,他們的力量不停流失,腳下的土地
也變得越來越邪惡。白天他們不會遇見任何的敵人,到了晚上。當他們不安地打盹時,
偶爾會聽見旁邊的道路傳來腳步聲或是飽受鞭打的馬匹喘氣聲。不過,比這些都還要讓
人害怕的是那一直不斷接近,像是一波波浪潮般打在他們身上的威脅感:那是坐在黑暗
王座上,沉思著、考慮著應該如何征服世界的邪惡力量。它越來越近,剝奪人們的希望
.如同世界末日般毫不留情地迫近。
最後,最恐怖的一夜降臨了。西方的將領們已經快要進入魔多那死氣沉沉的疆域,
這兩名旅人則是陷入了徹底絕望的處境中。他們從半獸人的部隊中脫逃已經四天了。但
每一天過的都像是一場越來越黑暗的噩夢一樣。在這最後一天,佛羅多沉默不語。只是
彎腰駝背地走著,腳步非常不穩,彷彿他的眼睛已經無法看見腳下的土地。山姆猜得出
來.除了兩人都必須忍耐的無比疲倦之外,他還必須承受魔戒對於身體和心靈的折磨。
山姆注意到主人的左手,經常會無意識地舉趄來,彷彿是為了遮擋攻擊或是躲避想要搜
尋他們的邪眼;有時,他的右手會捧著胸口,慢慢的,隨著他恢復自制力之後,那手才
會拿開。
在夜色再度落下之後。佛羅多抱著頭坐在地上,手臂疲倦地垂向地面,手指則會無
意識地抽搐著。山姆看著他,直到夜色將兩人的身影完全掩蓋為止,他再也不知道該說
些什麼,只能默默的沉思著。雖然他非常疲倦、滿心恐懼,但他的力量並沒有完全被消
磨掉。精靈的乾糧有種特別的力量,否則他們早就自怨自艾地躺下來等死,不過,它卻
無法完全滿足食慾,山姆有時腦海中擠滿了對食物的回憶,他只想要能夠拿著普通的麵
包和肉,咬上幾口。
雖然的這精靈口糧並非完美,但只要旅行者完全不吃別的東西,只靠它來填飽肚子
,它的效果就會更為增加。它可以加強意志力,讓人擁有更強的耐力,並且驅使肌肉和
骨骼承受遠遠超越一般人極限的考驗。不過,此時他們必須要作出決定了!他們已經不
能繼續走這條路了,因為它只會通往魔影的大本營;但火山卻在他們的右方,也就是正
南方的方向,他們必須要轉頭了。不過。在火山和他們之間,依舊是一塊荒涼、冒著毒
煙,遍地灰燼的殘破大地。
「水,水怎麼辦!」山姆嘀咕著。他已經把自己的配額減到不能再少,他覺得自己
的舌頭似乎都已經腫了起來。但即使他這麼精打細算、極力強忍,手上的食物和飲水還
是剩下不多。他大概只剩半壺水,眼前卻還有好幾天要走,如果他們不是冒險走上這條
路,可能好幾天前水就喝光了。這條道路的路邊興建有一些臨時儲水槽,主要是提供給
倉皇趕路的部隊,在這缺水的地區使用的。山姆在其中一個裡找到一些酸臭、被半獸人
弄得都是泥巴的水。不過,以他們目前的狀況來說,這水已經不算太壞了。糟糕的是,
眼前恐怕還要走上好幾天,他們不可能再找到任何水了。
最後,疲倦憂心的山姆只能將憂慮拋在一旁,沉沉睡去,他已經無能為力了;極端
的壓力讓他半睡半醒,頭也暈暈沉沉的。他看見像是發光眼睛一樣的東西飄來飄去,還
有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他還聽見了野獸或是飽受折磨的生物發出的哀嚎聲。當他被驚
醒之後,卻又曾發現四周還是空蕩蕩的。只有一次.當他站起來的時候。他很確定自己
在清醒的狀態下看見了發亮的眼睛;
不過,它眨了眨,立刻就消失了。
夜晚過得十分緩慢,接下來的晨光也相當的微弱,因為當他們越來越靠近火山時,
空氣也越來越污濁,從邪黑塔中由索倫所散發出來的黑暗讓狀況更雪上加霜。佛羅多躺
著不動,山姆站在旁邊,心中有著萬般不願。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叫醒主人,請他再繼續
走下去。最後,他彎下身撫摸著主人的眉心。對他低語道:「主人,醒來了!又該繼續
走了。」
佛羅多彷彿是被起床號叫醒一般俐落地彈了起來,看著南方。但是,當他的目光掃
過火山和那沙漠時,他又退縮了。
「山姆,我辦不到,」他說:「這好重,好重啊!」
山姆在自己開口前。就猜到了這一點用也沒有。甚至只會造成更糟糕的反效果;但
是,由於他對主人的憐憫之情,他不能不開口。「主人,那讓我替你分擔它的重量。」
他說:「你知道的,只要我還有力氣。我會很樂意幫忙你的。」
佛羅多眼中突然亮起了狂野的光芒。「退開!不要碰我!」他大喊著:「我說過這
是我的。
滾!」他的手移動到劍柄上。不過,隨即。他的聲音變了。「不。不。山姆--」
他哀傷地說:「但你必須要明白,這是我的責任。沒有其他人能夠替我承擔。現在一切
都太遲了,親愛的山姆,你再也沒辦法這樣幫助我了。我已經完全受它控制了。我沒辦
法捨棄它,如果你想要把它拿走,我會發瘋的!」
山姆點點頭,「我明白,」他說:「但是,佛羅多先生,我之前一直在想,應該有
其他的東西是我們可以放棄的。為什麼不減輕我們的負擔呢?我們必須筆直的朝向目標
走,」他指著火山說:「沒必要再帶著任何多餘的東西。」
佛羅多也跟著看向火山,「沒錯,」他說:「我們在那條路上不會需要太多東西的
,到了終點之後,我們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東西了。」他拿起半獸人的盾牌,將它丟在
地上。緊跟著是他的頭盔;然後他掀開灰斗蓬,解開沉重的腰帶,讓它落在地上……配
劍也跟著一起落下。最後,他直接將黑色的破爛斗蓬扯下,一把拋開。
「看,我不再是半獸人了,」他大喊著:「我也不會帶任何善良或醜惡的武器,抓
得到我就來吧!」
山姆也照做了,將他身上所有的半獸人裝備全都丟掉,也把背包裡面的東西全拿了
出來。在承受了這麼多磨難、走了這麼遠之後。背包裡面的一切,似乎部和他產生了特
殊的情感和關係。
最讓他難以割捨的是陪伴他度過這一切的廚具。一想到要把這些東西丟掉,他不禁
淚眼汪汪。
「佛羅多先生,你還記得我們煮過的燉兔肉嗎?」他說:「我們那時還在法拉墨將
軍身邊,我那天還看到了一隻猛?!」
「不,山姆,我想我不記得了,」佛羅多說:「我知道這些事情曾經發生過,但是
我想不起來其中的細節。我想不起食物的味道、想不起喝水的感覺、想不起風聲、不記
得花草樹木的樣子,我連月亮和星辰的長相都忘記了……山姆,我赤身露體地站在黑暗
中,在我和那火焰的圓圈之間沒有任何的阻隔。即使我張開眼睛,也只能看見它,其他
的一切似乎部變淡了。」
山姆親吻著他的手。「我們越快把它丟掉,就越快可以休息!」他遲疑地說,找不
出更好的話安慰別人。「光說不練是沒有用的。」他自言自語的將所有要丟掉的東西放
成一堆。他不願把這些東西丟在曠野中,讓其他邪惡的生物發現。「看起來,那個臭傢
伙已經把半獸人的衣服拿走了,我可不能讓他再配上一把劍!他空手就已經夠壞了,我
更不可能讓他糟蹋我的鍋子!」話一說完,他就把所有的東西抱到附近一道巨大的裂隙
旁,一股腦兒的將它們全丟進去。對他來說,他的寶貝鍋子落向地心的撞擊聲,就如同
喪鐘一樣讓人心痛。
他回到佛羅多身邊,從精靈繩索上割下一小段當作主人的纏腰布,剩餘的部分則是
被他寶貝地收了起來。除了這些之外,他身上只留著水壺和精靈乾糧,刺針則是還掛在
他腰間,凱蘭崔爾賜給他的那個小盒子,則依舊藏在他胸前的暗袋中。
最後,他們轉向火山的方向,光明正大的不再考慮隱匿行蹤,一心一意只想要完成
那唯一的目標。在這迷濛的白晝中,即使是在這塊疑神疑鬼的土地上,也沒有多少人能
夠發現他們的蹤跡,除非對方就在他們附近。在黑暗魔君的所有奴僕中。只有戒靋能夠
預先警告他這危機:兩名意志堅定的小傢伙,正一步步地走向他王國的核心。可是,戒
靈和他們長著黑翼的座騎,全都只有一個任務!他們集合在遠方,偵察和拖延西方將領
的部隊,邪黑塔的全部意志也都集中在該處。
在山姆眼中,主人今天似乎又擠出了新的力量,或許不只是因為他們減經身上負擔
的關係。
他們所走的第一程路比山姆預料的要快、要遠得多了。這裡的地形相當的崎嶇危險
,但他們的進展卻非常不錯,火山的影像也越來越清晰。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天光
越來越暗,佛羅多又開始彎腰駝背,腳步變得比之前更為蹣跚,彷彿之前的趕路。已經
榨乾了他身上最後的力氣。
當他們最後停下休息時,佛羅多只是說:「山姆,我口好渴!」然後就不說話了。
山姆給了他一口水。水壺中只剩下最後一口。他自己則是忍著不喝。看著魔多的夜色又
把兩人包圍。山姆滿腦子都想著關於水的回憶,他所看過的每一條小溪、每一座河川、
每一個泉水;在陽光下、在樹林中潺潺流動的樣子,不停地折磨著他。他可以感覺到當
他在臨水路泡腳時,腳趾間濕滑的泥巴,身邊則是卡頓一家的商力、湯姆和尼伯斯,還
有他們家的小玫。「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他嘆氣道,「又在那麼遠的地方。如果
真的有路可以回去。也是在那座火山之後了!」
他睡不著,只能不停的和自己說話。「好啦,別喪氣,今天的進展比你想像的還要
好哪!」
他安慰自己說:「至少一開始很不錯,我想我們大概已經走了一半了,只要再一天
就好了。」然後,他停了片刻。
「別傻了,山姆.詹吉。」他自己的聲音回答道:「如果他能動的話,也不可能再
走一天了。而且,你把大部分的食物和飲水都給了他,你自己也快不行了。」
「我還可以走一整天,我會撐下去的。」
「堅持去哪裡?」
「當然去火山囉!」
「山姆.詹吉,在那之後呢?當你到了那邊,你要怎麼做?他已經不可能做任何事
情了。」
山姆難過地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完全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
事。佛羅多並沒有對他多解釋這次的任務,山姆只是依稀知道魔戒必須被丟進火焰中。
「末日裂隙--」
他嘀咕著,那古老的名字出現在他腦海。「好啦,就算主人知道怎麼辦,你也不知
道。」
「你看!」那聲音說:「一切都只是白費力氣,他自己也說了。蠢的是你,一直堅
持、一直抱著希望,一直忍耐,如果不是因為你這麼頑固,你們兩個好幾天前就可以躺
著等死了。看現在的狀況,你還是會死,可能更會生不如死,你不如現在就躺下來放棄
一切吧,你反正也爬不上去的!」
「我會的,就算我只剩這個臭皮囊我也要上去!」山姆說:「就算會弄斷我的手腳
,我用揹的也要把佛羅多先生揹上去。不要囉唆了!」
就在那時,山姆覺得地面開始晃動起來.他可以聽見、或是感覺到被囚禁在地底的
雷聲震動。低垂的雲端反射出一道晦暗的紅光,然後就消失了。火山看來睡得也不安穩
。
通往歐洛都因的最後一段旅程開始了,山姆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承受這麼痛苦的煎
熬。他渾身痠痛,嘴更是乾到無法吞下任何食物。天色依然黑暗,不只是因為火山的濃
煙,也因為似乎有一場風暴即將來臨,只有東南方的天空還有著微弱的光芒。最糟糕的
是,空氣中充滿了惡臭的氣味,呼吸變得非常痛苦和困難,兩人的腳步也變得非常不穩
。經常摔倒在地上。但是,他們的意志毫不動搖,依舊蹣跚前行。
火山逐漸靠近,直到最後,每當他們一抬起頭.那高聳邪惡的影像就佔據了整個視
線;那是一座由灰燼、熔岩和火熱的岩石所堆積成的巨大高塔,它的身影直入雲霄。讓
凡人只能驚嘆地看著它冒著煙氣的身體。迷茫難辦日夜的白晝終於結束了。在真正的黑
暗降臨時,兩人終於來到了它的腳下。
佛羅多立刻趴在地上休息,山姆坐在他身邊,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雖然累,卻覺得身
體輕了很多,他思緒似乎又變得更清楚了,他腦中不再有疑惑、不再爭辯。他已經知道
了為了澆熄他希望所有可能的理由,他不會再受到動搖。他知道所有的險阻都將在眼前
集合到一個高峰,第二天將會是末日的終曲,是悲劇的最後一幕,也是最後一天的掙扎
。
但是,它究竟什麼時候會到來呢?夜晚似乎永無止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周
遭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山姆開始懷疑是否第二次鋪天蓋牠的黑暗又降臨了,白晝再也
不會來臨?最後,他握住了佛羅多的手。主人的手又冰又冷,下停地發抖。
「我不應該把毯子丟掉的!」山姆嘀咕著,他躺了下來,試著用身體溫暖主人。然
後,一陣睡意襲來,他就這麼睡著了。
等待已久的白晝終於降臨,之前逐漸熄滅的微風原本是來自於西方,現在它改從北
方吹來,強度也開始緩緩增強。隱而不見的太陽設法穿透了濃密的雲層,照射向兩名哈
比人躲藏的地方。
「是時候了!最後一次了!」山姆掙扎著站起來。他彎身看著佛羅多,輕柔地搖晃
著他。佛羅多發出呻吟,但仍奮力站了起來,不過,最後一個不穩又跪了下來。他困難
地張開眼,看著眼前的末日火山,四肢並用的開始往前爬。
山姆看著他,內心流著淚,但他的眼睛已經流不出任何的液體。「我說即使弄斷手
腳也會揹他,」他喃喃道:「我說得到做得到!」
「來吧,佛羅多先生!」他大喊著:「我不能替你拿魔戒,但是我可以把你和它一
起揹起來。來!過來,佛羅多先生!山姆讓你騎一程。告訴他去哪裡,他就會去!」
佛羅多爬上他的背,手鬆軟地勾住他的手臂,兩腿則是穩穩地夾住山姆的腰。山姆
困難地站直身,卻驚訝發現主人的身體並不重,他本來擔心自己可能沒有足夠的力氣揹
起主人,更別提還要負擔那魔戒該死的重量,不過,實際的狀況和他的想像有很大的距
離。或許是由於佛羅多沿路受盡折磨、身上的刀傷、蜘蛛的毒液、恐懼、哀傷和漫無目
的的跋涉,讓他輕了很多;或許是山姆在絕望關頭所獲得的最後獎勵--山姆竟然輕而
易舉地將主人揹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彷彿在夏爾的草原上揹著小孩子騎馬打仗。他深吸
一口氣.踏上最後的旅程。
他們已經抵達了火山的北坡偏西的地方,那裡的灰色山坡雖然崎嶇,但卻並不陡峭
。佛羅多一路上悶不吭聲,山姆只能憑著本能繼續前進,他只知道在自己的意志和身體
崩潰之前,要盡量往上爬。他走了又走、爬了又爬,有時為了躲開陡峭的地形,必須繞
路前進。最後,他變得步履蹣跚,像是扛著大殼的蝸牛一樣遲鈍地前進。當他再也激不
起任何前進的意念、四肢地無法再支撐下去時,他輕輕地將主人放了下來。
佛羅多張開眼睛,吸了一口氣。他們的高度已經擺脫了惡臭的氣味和濃煙,呼吸變
得比較輕鬆。「謝謝你,山姆,」佛羅多以沙啞的聲音說:「還要走多遠?」
「我不知道,」山姆說:「因為我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他轉回頭去看看後方,然後抬頭望著前面,這才驚訝地發現之前的努力竟然讓他們
走了這麼遠。孤高聳立的處境,讓火山看起來比實際高度高了很多,但它實際上並不比
山姆和佛羅多攀過的伊菲爾杜斯高多少,它亂石遍佈的基底大約有三千呎高。其上的火
山錐則是約莫前者一半左右的高度,緊接著就是那不停冒出濃煙、參差不齊的火山口。
山姆已經爬到基底一半的高度。葛哥洛斯平原看來已經變得相當渺小,全掩蓋在煙霧和
陰影之中。當他抬起頭仔細觀察時,如果他的喉嚨不是這麼乾澀,他幾乎想要興奮的大
喊。因為,在這亂石遍佈,高低不平的斜坡上,他竟然看見了一條路!它從西方延伸過
來,像條蛇一樣繞著火山轉,最後,才來到火山的西邊。
山姆沒辦法看清這路確實的位置,因為它正處在最低的地方,被他眼前陡峭的斜坡
給遮擋住了。不過,很據他的猜測。只要他再往上一小段路,他就可以踏上這條路。他
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許他們真的可以爬上火山頂。「哈,路在那邊就是有道理的!」
他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是這樣,我恐怕就真的被打敗了。」
這條路並不是為了山姆而建,他並不知道他眼前的是從巴拉多通往薩馬斯瑙爾,火
焰之廳的索倫之路。這條路從邪黑塔巨大的西門出發,藉著一座巨大的鐵橋越過深淵,
然後通過兩個冒煙的深坑,沿著斜坡通往火山的東邊。從那邊開始,這條路由南向北環
繞整座火山,來到火山錐上部的一個黑暗入口。這裡距離火山口還很遠,但卻可以直視
索倫要塞中最重要的魔眼之窗。這條路經常由於火山的爆發而受到破壞或阻擋,不過,
數量龐大的半獸人會快速地修好這條路。
山姆深吸一口氣,眼前的確有條路,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越過斜坡,首先他必
須讓自己痠痛的背部好好休息一下。他躺在佛羅多身邊,兩人都沉默不語。慢慢的,天
光越來越明亮,山姆卻突然間感到一股莫名的急迫感。他似乎聽到有人對他大喊:「快
點,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他逼著自己站起來,佛羅多似乎也感應到了這召喚,掙
扎著跟著跪起來。
「我可以爬過去。山姆,」他喘氣道。
因此,他們兩個人就一步一步,像是小蝨子一樣艱辛地往上爬。他們好不容易才來
到那條路上,慶幸地發現這路是用碎石和灰燼所鋪成,十分平坦、相當寬闊好走。佛羅
多辛苦的站起來,卻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引誘,緩緩地轉過頭去看著西方。索倫的陰影
高掛在天空,但卻似乎受到外界吹來的風打攪,或是由於自己內部的混亂--總之眼前
的雲朵開始翻滾,一瞬間露出了無比黝黑,高聳,巴拉多要塞的鋼鐵尖塔。尖塔只出現
了一剎那,但彷彿有道暗紅的火焰從極高的地方勁射而出,那是一隻血紅邪眼的目光。
邪眼看的並不是他們,它的目標在北方,在那些膽敢以小搏大的西方將領身上。它所有
的邪惡意志全都集中在該處,準備施以最後、最致命的一擊!但是,佛羅多一看到那景
象,立刻彷彿挨了致命一擊般的倒了下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胸前的項鍊。
山姆跪在他旁邊,他可以聽見佛羅多虛弱的低語著:「山姆,救救我!救救我,山
姆!抓住我的手!我控制不住……」山姆握住他的手,將它合起來,親吻它們。他腦中
突然間有了個想法:「他發現我們了!一切都完了,很快就完了。山姆.詹吉啊,這就
是一切的結局了!」
山姆再一次的將佛羅多揹起來,讓他的手掛在自己的胸前,主人的腳則是無力的垂
著。然後,山姆低下頭,沿著斜坡奮力往上走。這並不像他之前以為的那麼好走。幸好
,當山姆和佛羅多還在西方斯昂哥時,爆發的岩漿多半都是往西邊和南邊的斜坡流。路
的這邊並沒有被擋住。但是,道路上還是有許多落石,也有很多巨大的裂口,它在往東
攀升了一段距離之後,轉了個大彎,往西邊繼續前進。道路轉彎的地方剛好切穿了一塊
飽經風霜的巨石,可能是在無數個紀元之前火山爆發的結果。揹著千斤重擔的山姆,氣
喘吁吁地繞過這個大彎,正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他從眼角似乎看見了有什麼黑呼呼的東
西從大石上落了下來,似乎是懸崖上掉落的石塊。
突如其來的重量擊中了他,將主人的身體從他背上扯開口此時,他立刻明白究竟發
生了什麼事情,因為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讓人痛恨的聲音。
「可惡的主人!」它嘶嘶的說道:「可惡的主人騙我們;騙了史麥戈,咕魯。他不
能去那邊。他不能弄壞寶貝。把它給史麥戈。嘶嘶的,把它給我們!給我們!」
山姆雙手一使力。拼命地站了起來,他立刻抽出寶劍,對眼前的情況卻束手無策。
咕魯和佛羅多糾纏在一起,咕魯王撕扯著他的主人,試著要抓住魔戒的鍊子,而這或許
是唯一能夠激起槁木死灰的佛羅多反擊的情況:敵人的攻擊,想要從他手中把寶貝奪走
。他用連山姆都驚訝不已的狂暴怒氣反擊,連咕魯都沒有料想到這一點;但即使如此,
如果咕魯還和當初一樣,這也並不會造成什麼不同。但是,咕魯在極端的慾望和恐懼下
走了這麼漫長、艱辛的一段路,這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所帶來的煎熬,都在他身上留下
了痕跡。他變得骨瘦如柴,全身只剩下骨架外面包著的鬆鬆外皮,他的眼中閃著狂野的
光芒,但那力氣已經遠遠不如以往。佛羅多一把將他甩開,渾身顫抖地站起來。
「退下,退下!」他捧著胸口,隔著衣服緊抓著魔戒。「退下,你這個傢伙,離開
我面前:你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你再也不能出賣我,或殺死我了!」
突然間,就如同在愛明莫爾時一樣,山姆看見了這兩個人與外表不同的形象!一個
畏畏縮縮的身影。被徹底打敗、可憐兮兮的生物,體內幾乎被剝奪了一切生命的跡象,
但卻滿心只是貪婪的慾望和憤怒;而在他眼前的則是嚴厲、不再心軟,披著白袍的身影
,他的胸前有著一輪火焰,從那火焰中發出了一個命令的聲音「離開此地,不要再阻撓
我!如果你膽敢再碰我,你就必將落入末日的火焰中。」
那畏縮的身影退了開來,閃爍的眼中有著恐懼,但卻也同時充斥著無比的渴望。
如同來時一樣突然的,那影像消失了,山姆的眼前是不停喘息、手放在胸口的佛羅
多,咕魯雙手著地的跪著。趴在主人的腳前。
「小心!」山姆大喊:「他會偷襲你!」他拿著寶劍衝向前。「快點,主人!」他
呼吸急促地說:「繼續走!繼續走!沒時間了。我來對付他,你先走!」
佛羅多看著他,眼中露出迷濛的神情,彷彿自己身在遠方。「是的,我必須繼續,
」他說:「再會了,山姆!這是真正的結局了。在末日火山上,末日將會降臨。再會了
!」他轉過身,抬頭挺胸地繼績往上走。
「終於!」山姆說:「我終於可以對付你了!」他高舉著寶劍衝向前。但咕魯並沒
有站起來。他趴得更低,開始呻吟。
「不要殺我們,」他啜泣道:「不要用那可怕的鋼鐵殺我們!讓我們活下去。是的
,再活久一點就好了。失落了,迷失了!我們迷路了。寶貝消失之後,我們也會死,是
的,會變成灰。」
他用細瘦的手指扒著地面。「灰塵!」他嘶嘶的說道。
山姆的手開始顫抖,他憤怒的腦海中只想得起那邪惡的影像。殺死這個邪惡的生物
並沒有什麼不對的。罪有應得的他根本早就該死許多次了,而且,這也是最安全的作法
。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阻止了他!眼前這個可憐兮兮、飽受煎熬、趴
在地上的生物讓他狠不下心。雖然只是短暫的幾天,但他自己也曾經擁有過魔戒;現在
,他勉強可以體會到咕魯心身所受到的煎熬,他被魔戒所奴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知道
什麼叫作平安與祥和,山姆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描述現在的心情。
「喔,可惡,你這個臭傢伙!」他說:「走開!離開這裡!我不相信你,你還是趕
快走吧。
不然我真的會傷害你,是的,用這個可怕的鋼鐵傷害你。」
咕魯四肢著地的退了幾步。接著轉過身;正當山姆準備賞他一腳時,他一溜煙的沿
著小徑逃跑了。山姆不再管他,他突然間想起了主人。他抬頭看著眼前的道路。卻看不
見主人的蹤影,他拔腿就跑,想要趕快追上佛羅多。不過,如果他這時回過頭,就會發
現咕魯又轉過身來,眼中冒著瘋狂的光芒,疲倦但卻快速地跟在後面。像是道陰影般敏
捷地在岩石間穿梭。
道路繼續往上攀升,很快的,它就往東又轉了一次,沿著火山錐的頂部繞向山側的
幽黑大門,也就是薩馬斯瑙爾的入口。太陽從遠方升起,穿越了一切煙霧和障礙,發出
暗紅色的光芒;
但火山四周的魔多大地卻依然死氣沉沉,彷彿都在屏息等待那致命的一擊落下。
山姆大口喘氣的看向門內。門內又黑又熱,隱隱然有種沉悶的響聲傳出。「佛羅多
!主人!」他大喊著,裡面沒有回應。他呆立在門口,心中忐忑不安,接著一頭闖了進
去。一個影子緊跟在後面。
一開始他什麼也看不見,在這急迫的時刻,他抽出了凱蘭崔爾的星光,但是,在他
顫抖的手中,這東西不再射出足以穿透黑暗的光芒。他來到了索倫國度的核心,這是在
他全盛時期所使用的熔爐,也是他力量最強大的地方,在這裡,一切其他的力量都必須
低頭退讓。他在黑暗中恐懼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間一道紅光往上衝,撞上了高處的洞
頂。這時,山姆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火山錐中的一個隧道內,在前方不遠之處有許多裂
隙,這也是紅光的來源。刺眼的紅光有時大盛,有時又黯淡的退回黑暗中;同時,洞穴
中還充滿了彷彿是巨大機器運轉的低沉隆隆聲響。
光芒再度大盛,就在末日裂隙的邊緣,站著佛羅多孤單的身影。他渾身僵硬、動也
不動,彷彿已經被化為石像。
「主人!」山姆大喊道。
佛羅多抽搐了一下,用十分清楚的聲音說話了;事實上,這聲音比佛羅多以前所用
過的聲音都要清楚、都要有力。那聲音在末日火山的洞穴中,以驚天動地的氣勢朗聲說
道:「我來了,」他說:「但我決定不執行我來此的目的--我不做了,魔戒是我的!
」突然間,當他正準備將魔戒套土時。他消失在山姆的視線中。山姆倒抽一口冷氣。但
他還沒時間驚呼出聲,因為就在那一瞬間,許多事情發生了。
在遠方,當佛羅多戴上魔戒,宣佈接收它的力量時,即使這是在黑暗國度的核心火
焰之廳.,巴拉多的力量也大為震動,邪黑塔從地基到塔尖都開始劇烈的震盪。黑暗魔
君突然間意識到了對力的存在,邪眼穿透所有的陰影。越過平原,來到他自己打造的門
前。一瞬間,他自己的愚昧和疏忽都顯露在火光下,敵人的計謀也全都被揭穿了!他的
怒大驟然暴升,但恐懼也如同致命的黑煙一般讓他窒息,因為,他知道現在他命懸一線
、權傾天下的國度可能在瞬間土崩瓦解。
他的意志從所有的計謀、一切的陷阱、四周的戰場和將領的心中撤離了;整個國度
都為此震撼不已,他的奴隸驚慌恐懼,部隊停止前進,將領失去了鞭策、操弄他們的力
量,只感到無比絕望,因為他們被遺忘了!魔王用來掌控,監視他們的全部力量,都轉
而投入末日火山中。在他的召喚下,戒靈們慘嚎一聲,用比周還快的速度急速回防,絕
望地想趕回這一切危機的根源。
山姆站了起來,他覺得頭暈目眩,傷口中的血液流進他眼中,他奮力往前一撲,卻
看見了一個奇怪而恐怖的景象--站在深淵邊緣的咕魯,正在和一個隱形的敵人搏鬥;
他不停地前後搖晃著,在這麼靠近裂隙的地方,他有幾次險些摔落大山中。他摔倒在地
上,立刻爬起來,接著又摔倒;在這段過程中,他只是不停的發出嘶嘶聲,一句話也不
說。
底下的火焰憤怒地甦醒過來,紅光照耀著整個洞穴,四周全都被染得一片血紅、酷
熱難耐。
山姆突然間看見咕魯的手移近他的嘴巴,白森森的利齒一閃,迅即一咬--佛羅多
慘叫一聲,緊接著就現出身形,跪倒在深淵的邊緣。咕魯則像是瘋了一般高舉著魔戒,
在深淵的邊緣狂舞著,戒指中還連著一很血淋淋手指……魔戒發出刺眼的光芒,彷彿它
是由純粹的火焰所打造而成的。
「寶貝,寶貝!寶貝!」咕魯大喊著:「我的寶貝!喔,我的寶貝!」正當他全心
全意都在欣賞手上的戰利品時,不慎一腳踏了空。在裂隙邊緣試圖保持平衡,拼命揮舞
著雙手;最後,尖叫著落了下去--從那深淵中傳來他最後一聲淒厲的寶貝,然後一切
都消失了……
一陣怒吼,和極為混亂的眾多聲響交雜在一起,火焰激射而出,舔食著洞頂;原
先的波動成了驚人的巨震,整座火山不停地搖晃。山姆跑到佛羅多身邊,扶著他奔出門
外,就在那薩馬斯瑙爾的門口,俯瞰著魔多平原的地方,他感到無比震撼與恐懼,呆立
著望向遠方--他的眼前掠過一道狂捲的烏雲,在那之中是高塔和要塞,與山丘一樣高
,座落在一座陡峭的高山頂,俯瞰著許多的洞穴,有極大的廣場和地牢,不見天日、犯
人插翅雞飛的監獄,鋼鐵和精金打造的大門……
然後,一切都消逝了。
高塔崩垮。
高山落下,牆壁粉碎融化、跌落地面,濃密的煙塵和霧氣沖天直上,直到頂端撞
擊到高空,又如同暴雨一般落灑回地面……
最後,大地傳來了悶響,漸漸轉變成怒吼,地動山搖,平原炸開了多處裂口,歐
洛都因噴發了!火焰從它的頂端直衝雲霄,天空中雷鳴電閃,滂沱的黑雨如同洪水一般
直灌而下……
在這風暴的正中心。戒靈們像是利箭一般撕裂雲層和濃煙,卻如同大地一般剝落
、熔融,消失在空氣中。
「山姆.詹吉,看來這就是結局了!」一個聲音從山姆身邊冒出來,臉色蒼白的佛
羅多就站在那邊,卻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的眼中只剩下祥和,沒有壓抑、沒有瘋狂、沒
有恐懼。他的重擔已經卸下了,這又是山姆在夏爾時最親愛的主人了。
「主人!」山姆大喊著跪了下來。在這天崩地裂的關頭,他只覺得興奮、無比的愉
悅。重擔毀滅了,主人得救了,恢復正常了,他自由了!接著.山姆才注意到那隻流血
的手。
「你的手哪!」他說:「我沒有東西可以包紮,連上藥也不行。我寧願用自己的一
整隻手跟他換。不過,他已經走了,永遠的離開了。」
「是的,」佛羅多說:「你還記得甘道夫說的話嗎?即使咕魯,都可能還有他的使
命要完成。山姆,如果沒有他,我根本不可能摧毀魔戒。整個任務可能會前功盡棄,甚
至是落到悲慘的下場。我們就原諒他吧!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很高興你
在我身邊,山姆,這是一切事物的終結。」
熾天使書城
【第四節 可麥倫平原】
魔多的部隊將山丘四周包圍得滴水不漏,西方將領們面對的。
是一片充滿了殺氣和敵意的海洋,太陽發出紅光,在戒靈的翅膀之下,死亡的陰
影籠罩著大地。亞拉岡站在王旗旁,沉默嚴肅地觀察著,彷彿是在觀看著過去或是遙遠
未來的哲學家;但隨著夜色漸漸落下,他的雙眼也跟著暴射出精光。甘道夫站在山頂,
他渾身潔白、冰冷,沒有陰影可以沾染上他。
魔多的部隊如潮水般的掩殺而至,兵器敲擊的聲音震耳欲聾。
甘道夫彷彿突然間看見了什麼預兆,他挪動身體,轉過身,看著蒼白、清澈的北方
天空。然後,他舉起手,用蓋過這一切的雄渾嗓音大喊道:巨鷹來了!許多聲音回應著
:巨鷹來了!巨鷹來了!魔多的部隊困惑地抬起頭。不知這究竟是什麼預兆。
風王關赫的確降臨了!牠的兄弟蘭楚瓦也跟著駕到。牠們足北方巨鷹中最尊貴的統
治者,也是古老的索隆多子嗣中最強大的鷹王。在中土世界初誕生不久。索隆多就在圍
環山脈的絕頂上建造牠的巢穴,是天下間最尊貴的生物之一;跟隨在牠們之後的是北方
山脈中所有的巨鷹,乘著強風俯衝而下。牠們從高空驟然出現,朝著戒靈直衝,巨大的
翅膀帶起了如同颶風般的波動。
聽到邪黑塔斯傳出的命令後,戒靈轉身就逃,消失在魔多的黑影中。就在這同一時
刻,魔多的部隊軍心瞬間渙散,他們的心中充滿疑惑,笑聲跟著中斷,全都陷入不知所
措的困境中。原先驅趕他們,讓他們心中充滿仇很、憤怒的力量動搖了,他的意志遺棄
了他們;看著敵人的眼神,他們只能夠看見致命的光芒,也因此感到無比的恐懼。
西方眾將們同時振臂高呼!在這讓人窒息的黑暗中。他們心中充滿了新的希望。從
這被包圍的山丘上,剛鐸的騎士、洛汗的驃騎、北方的遊俠全都攜手同心的衝向敵人,
銳利的長槍殺出一條血路。但就在此時,甘道夫高舉雙臂,再度用雄渾的聲音大喊道:
「住手,西方的人們哪!等一等!這是末日將臨的時刻……」
正當他開口的時候。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從黑門後高塔外的庭園上,冒出了濃密
的黑煙,之間穿梭著熾烈的火焰。大地發出哀鳴。不停地晃動。牙之塔緩緩傾斜,轟然
一聲墜落下來。巨大的橋樑崩壞。黑門化成一堆廢墟……從遙遠的地方、從雲端,不約
而同地傳來了萬物毀滅的悶響--甘道夫大喊著:「索倫的國度已經毀滅了!魔戒持有
者完成了使命!」當眾將一齊望向魔多的時候,他們發現從那塵雲中伸出了一團巨大的
、彷彿足以吞沒一切的黑影,它頂端冒著眩目的電光,將整個天空完全遮蔽;龐大的身
軀朝向這世界延展,伸出一隻恐怖、懷著殺氣的巨手,但這只是垂死的掙扎。一陣強風
吹來,這一切都被吹得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靜默。
眾將低下頭,當他們再度抬起頭時!看哪!所有的敵人四散奔逃,魔多的部隊像是
烈陽下的冰雪一樣快速的融化,這些妖物如同蟻穴被搗爛的螞蟻一般,不分東南西北的
亂竄;索倫旗下的半獸人、食人妖和受到魔法控制的野獸。全都面臨著同樣的命運。牠
們如無頭蒼蠅般的沒命狂奔,有些自相殘殺,有些慘叫著跳入深淵,有些則是躲進不見
天日的洞穴中。不過,原先居住在盧恩內海和哈拉德的人明白這場戰鬥必敗無疑,也見
識到了西方眾將的英勇和榮光。那些投身邪惡已久的人們,雖然痛很西方,但仍然是自
傲、勇敢的戰士,他們集結兵力。決定奮戰到底。不過,大部分的士兵還是往東奔逃,
有些則是丟盔棄甲,同眼前的敵人投降。
甘道夫把這一切指揮作戰的事物.都交給亞拉岡和其他的貴族,他自己則是站在山
頂上大喊;風王關赫俯衝而下,棲息在他身邊。
「關赫老友,你曾經載過我兩次,」甘道夫說:「如果你願意的話,三次就可以告
一段落了。我不會比當年在西拉克西吉爾山峰重生時重土多少。」
「我願意送你一程!」關赫回答:「即使你是用石頭做的,我也願意送你到任何地
方。」
「那就來吧,請你的兄弟和另外一隻最快的巨鷹和我們一起來吧!我們需要的是比
風還要快的速度,必須超越那些戒靈才行!」
「北風吹拂,但我們還是可以超越它,」關赫說。他抓起甘道夫,飛快地往南飛,
蘭楚瓦和年輕的曼奈多緊跟在後。牠們越過了烏頓和葛哥格斯平原。目睹了底下的慘狀
,末日火山就在他們的面前爆發,噴出熾熱的岩漿。
「我真高興你在我身邊!」佛羅多說:「我們可以一起經歷這結局,山姆。」
「是的,主人,我就在你身邊!」山姆將佛羅多受傷的手,輕柔地放到他胸口。「
你也和我在一起,我們的旅程終於結束了。不過,走了這麼遠,我不想就這麼放棄。如
果你瞭解我的話,這不像我的風格。」
「或許吧,山姆,」佛羅多說:「但這就像這個世界的一切一樣。希望消逝,終局
到來,我們只須要再等一下子就好了。我們已經被困在這即將毀滅的地方,很本無路可
逃了!」
「好吧,主人,我們至少可以離這個危險的地方遠一點,對吧?來吧,佛羅多先生
,我們先沿著小徑走下去吧!」
「好吧,山姆,如果你想走,我就跟你一起走。」佛羅多說。兩人沿著蜿蜓的小徑
一路往下走。正當他們朝著山腳前進時,火焰之廳冒出了大團濃煙和蒸汽,山的那一例
整個被炸開,大量的岩漿沿著東坡流淌而下。
佛羅多和山姆再也走不動了,他們最後一絲意志和最後一絲體力都在快速流失中。
他們已經走到了山腳下灰燼堆出來的小丘旁,從那之後就無路可走了,那已經成了岩漿
海中一座即將毀滅的小島。四周的大地全都開始龜裂,惡臭的黑煙源源不絕的冒出,他
們身後的火山開始震動,出的邊坡裂了開來,黏稠的岩漿沿著山坡朝向他們呼嘯沅來,
兩人很快就會被吞沒,一陣熾熱的火山灰落了下來--兩人站著面對這一切,山姆依舊
溫柔地撫摸著主人的手。他嘆氣道:「佛羅多先生,我們所身處的這個故事還真是壯烈
啊,對吧?」他說:「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夠聽別人說這個故事,你猜他們會不會說:接
下來就是九指佛羅多,和那末日魔戒的故事?然後每個人都會安靜下來,屏息以待,就
像我們在瑞艾戴爾聽到獨臂貝倫和那精靈美鑽的故事時一樣。我真希望我可以聽聽看日
我也好想要知道在這之後,故事到底會怎麼樣!」
即使在他不停的說話,希望能趕走臨終前的恐懼時,他的眼睛還是看著北方。北方
的烏雲已經裂開了大洞,清澈約北風從那裡吹來,將黑暗和毀滅的塵雲全都吹開。
此時,關赫銳利的眼睛看見了他們,牠乘著風勢俯衝,並且在空中盤旋著!眼前是
兩個矮小、孤單的身影,手牽著手站在小丘上,四周則是天搖地動。岩漿迅速逼近。正
當牠俯衝而下時,兩個人影倒了下來--或許是由於一熱和黑煙、或許是由於絕望和恐
懼,兩人並不打算親眼目睹自己生命的終結。
兩人肩並肩的躺著,關赫衝了下來,蘭楚瓦和曼奈多跟著瞄準目標。兩個受盡折磨
的旅人,恍惚間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就悠悠地被帶離了這黑暗和火焰互相毀滅的恐怖之
境。
當山姆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頭頂上則是搖曳生姿的綠葉,
陽光穿透這翠綠的屏障,將一片綠大和金光慷慨灑下,空氣中溢滿了甜美的氣息。
他想起了這氣味:這是伊西王安的香味。「天哪!」他思索著:「我究竟睡了多久
?」這味道讓他回到了在那溪邊陽光下做菜的時刻,在那之後的經歷彷彿都只是一場噩
夢。他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氣。「哇,真是好一場夢啊!」他喃喃自語道:「我真高
興可以醒過來!」他生了起來,發現佛羅多正安祥地睡在他身邊。一隻手放在枕頭下。
一隻手放在胸口--那是右手,第三很指頭不見了。
一切突然間都回到山姆的腦海中,他大喊一聲:「這不是夢!我們到底在哪裡?」
有個聲音在他身後說了:「在伊西立安哪,你們在人皇的照顧下,他在等你們呢!
」穿著白袍的甘道夫走了出來,他的鬍子像是純白的雪一樣在陽光下閃爍著。「好了,
山姆衛斯先生,你覺得怎麼樣?」他說。
山姆躺了回去,張大著嘴,又驚又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他才好不容易擠
出幾句話:「甘道夫!我以為你死了!不過,我也以為我死了。所有傷心的事情難道都
是幻覺嗎?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道巨大的陰影離開了,」甘道夫說,然後他笑了,那聲音像是音樂、像是久旱
之後的甘霖。山姆一邊聽著,一邊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有許多許多天。不曾聽到人們因為
歡愉而發出的笑聲了!這在他的耳中聽起來,像是出生以來所有快樂的總和,但他自己
卻忍不住哭了起來。然後,他停了下來,覺得心頭的重擔全都隨之消散,笑著跳下床來
。
「你問我覺得怎麼樣?」他大喊著:「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覺得,我覺得--
」他揮舞著手臂:「我覺得好像是寒冬之後的春天,陽光灑在綠葉上,像是號角、豎琴
和所有我聽過的音樂加起來一樣!」他停了下來,轉身看著主人。「佛羅多先生怎麼樣
呢?」他說:「他的手受傷了,我希望他沒別的問題,這段時間他真是可憐哪!」
「是啊,我沒別的問題。」佛羅多也笑著生了起來。「山姆,你這個愛睏鬼。我又
因為等你睡著了。我今天一早就醒過來,現在一定快中午了。」
「中午?」山姆試著推算日子。「哪一天的中午?」
「新年的第十四天。」甘道夫說,「或者可以說是夏墾曆法的四月八日。在剛鐸,
此後的元旦都會從三月二十八日--,索倫被推翻的那天開始計算。你也是在那天脫離
火海,回到人皇的懷抱中。他之前醫好了你,現在他在等你呢!你應該和他一起用餐,
等你盥洗完畢,我就會帶你過去。」
「人皇?」山姆說,「什麼人皇,他是誰?」
「是剛鐸和西方大地的人皇,」甘道夫說:「他已經收回了所有古代的領地,他很
快就可以登基了,但他在等你。」
「我們該穿什麼?」山姆慌張地說,因為他只看見他們之前破爛的衣服疊在床邊。
「你們去魔多斯穿的衣服,」甘道夫說:「佛羅多。即使是你們在那黑暗大地上所
穿的半獸人衣物,也應該保留下來。沒有任何的高貴絲綢,或是戰士的精工碙甲可以和
它們相比。等一下我再替你們找一些別的衣服來穿。」
然後,他對著兩人伸出手,他們看見其中一隻手中閃爍著光芒。「你拿著的是什麼
?」佛羅多驚呼道:「該不會是--?」
「是的,我帶了兩個寶物給你們,是在我救你們出來的時候,在山姆身上找到的。
凱蘭崔兩女皇的禮物,佛羅多,這是你的玻璃管;山姆。這是你的小盒子,你們應該會
很高興吧!」
當他們梳洗完畢之後,先隨意吃了頓點心。然後才跟著甘道夫離開。他們走出了之
前所在的怕樹林,來到一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草地。附近則是看來相當尊貴、有著鮮
紅花朵的樹木。他們可以聽見身後傳來流水的聲音,一條小河從眼前的花床間流過,穿
越了草地旁的高大樹木,遠方還有著水波反射的光芒。
當他們來到森林中的這塊空地時,他們驚訝地發現穿著閃亮盔甲的騎士。和黑銀色
制服的衛隊站在這裡,這些人都尊敬地向他們鞠躬;接著。一聲長長的號角吹響,他們
還是沿著小溪旁的樹林繼續前進。就這樣,他們來到了一塊廣大的綠地上,在那之後是
條泛著銀光的小河,中間則是一個長滿樹木的小島。岸邊停著許多的船隻。他們所站的
地方聚集了許多人,秩序井然的排列著。當哈比人走近時。人們紛紛拔劍,敲擊著長槍
,吹響號角,用許多不同的語言、不同的音調大喊著:半身人萬歲!讚頌他們的偉大!
CuioIPheriain!Aglar'niPheriannath!讚頌他們的偉大,佛羅多和山姆衛斯!
DauraBerhael,ConinenAnnum!Eglerio!讚美他們!
Eglario!Alaitate,laitate!Andavelaituvalmet!詩美他們!
Cormacolindor,alaitatarienna!讚美他們!魔戒持有者,讚頌他們的偉大!
佛羅多和山姆脹紅了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靦腆地往前走。接著,他們注意
到在這歡聲雷動的人群中,有三個王座安置在綠色的草地上。右邊的座位後方,插著一
面盡有一匹自由奔馳的白色駿馬,馳騁在綠地上的旗幟;左邊的旗幟則是一艘銀色的天
鵝船鼓浪前進,航行在藍梅之上;在兩者之後,最高的王座後插著的是一面迎風招展的
大旗,上面是一株盛開的白樹聳立在黑色大地上。之上則是閃耀的皇冠和七顆耀眼的星
辰。在那王座上坐著一名披著鎖子申的戰士,他的膝蓋上放著一柄巨劍,但他並沒有戴
任何的頭盔。當他們走近時,他站了起來,兩人這才認出對方。他變了許多,變得十分
威嚴、滿臉笑意,渾身散發著王者之氣,但不變的還是那黑髮和灰眸子。
佛羅多奔向前,山姆緊跟在後。「哇!這可真是太棒了!」他說:「如果你不是神
行客,我就是還在作夢了!」
「是的,山姆,我是神行客,」亞拉岡說:「從布理到這邊可真是好長的一段距離
啊,對吧?你那時一點也不喜歡我的長相。還記得嗎?對我們來說這都是條漫漫長路,
但其中以你們兩位的最為黑暗。」
接著,山姆大為驚訝地發現,對方竟然向他們屈膝為禮,牽著兩人的手,佛羅多在
右邊,山姆在左邊。亞拉岡領著兩人來到王座上,讓他們一人坐在一邊,接著,他轉過
身,對雲集的人們大呼:「讚頌他們的偉大!」
當眾人的歡呼和掌聲終於平靜下來時。心滿意足的山姆,終於高興地看見剛鐸的吟
遊詩人站了出來,單膝跪下,請求王上恩准他開口歌唱。注意啦!他唱道:「各位!貴
族、騎士、奮戰不懈的人們,國王和王子、剛鐸的人們、洛汗的驃騎、愛隆之子、北方
的遊俠、精靈和矮人,夏爾的人們,以及西方所有的自由之民們,請聽我的故事。我將
會吟唱那九指佛羅多和末日魔戒的故事……」
當山姆聽見這歌謠的名稱,立刻高興地哈哈大笑,他興奮地站起來大喊:「喔,真
是太棒,太棒了!我的願望全都成真了!」然後他忍不住喜極而泣。
所有的賓客們也是有的歡笑、有的飲泣,在眾人激動的情緒中,吟遊詩人的歌聲如
同銀鈴般響起,大夥全都安靜下來。他有時用精靈的語言、有時以通用語,描述著整場
偉大的冒險,直到所有的人心中都充滿了那甘醇的話語。他們的歡愉像利劍一樣切開了
陰霾,所有人的情緒都混雜著歡喜和哀傷,眼淚成了浩劫餘生的人們最甜美的祝福。
最後,太陽越過中天,樹木的陰影也斜向東方。「讚頌他們的偉大!」吟遊詩人跪
了下來,行禮道。亞拉岡站起身,所有的賓客也跟著同時起立,眾人全都進入準備好的
帳篷中,用美酒和佳餚慶祝這重生的喜悅。
佛羅多和山姆被帶到另一座帳蓬中,他們脫下了舊衣服,僕人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收
起,遞給他們嶄新的衣物。甘道夫走了進來,佛羅多驚訝地發現,他的臂彎中竟然抱著
他在魔多被奪去的配劍、斗蓬和秘銀甲。除了這些之外。甘道夫則是帶給山姆另一件鎖
子甲和重新縫補好的精靈斗蓬,然後,他將兩柄寶劍放在兩人面前。
「我不想要帶劍,」佛羅多說。
「至少今晚你應該配一把。」甘道夫回答。
佛羅多收下了山姆在西方斯昂哥放在他身邊的寶劍,「我把刺針送給山姆了,」他
說。
「不,主人!比爾博先生是把它送給你的,而那鎖子甲是和它配一套的,他不會希
望其他人穿戴它的。」
佛羅多最後只得讓步,甘道夫充當他們的侍從。竟然跪下來替兩人別好腰帶和配劍
,然後將銀色的冠冕套到他們頭上。當他們打扮妥當之後,立刻前往參加那盛大的宴會
,他們和甘道夫、洛汗的伊歐墨王、印拉希爾王子和所有的將領。以及金靂和勒苟拉斯
坐在同一桌。
在默禱之後,兩名隨扈替眾人送上美酒,至少,佛羅多以為他們是隨扈。一人穿著
米那斯提力斯衛戍部隊的黑銀制服,另一人穿著白色和綠色的衣物。山姆覺得很好奇,
為什麼這樣的少年會在這麼多重要人物的部隊中服役?接著,等到他們靠近時,他才驚
訝地發現:「哇!佛羅多先生你快看!看這邊!這可不是皮聘嗎?我該說皮瑞袼林.圖
克先生;這是梅里先生!他們長得好高啊!天哪,我想這下子要說的故事.絕對不只是
我們兩個的了!」
「的確,」皮聘轉向他們說:「等這場宴會結束。我們馬上就會找你們聊天。現在
你可以找甘道夫談談,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守口如瓶了,不過他現在開口都是大笑比較多
。梅里和我現在很忙,兩位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們是王城和驃騎直屬的騎士。」
最後,這快樂的一天終於結束了,當太陽下山,圓月緩緩穿過安都因的迷霧而升起
時,佛羅多和山姆坐在搖曳的樹下,嗅著伊西立安的芬芳;他們和梅里、皮聘以及甘道
夫一路聊到深夜,過不了多久,金靂和勒苟拉斯也加入了他們。佛羅多和山姆這才知道
,當他們在拉洛斯瀑布附近分離之後,遠征隊發生了什麼事情;除此之外,他們還有許
多想要知道、想要問清楚的故事。
半獸人、會說話的樹木、一望無際的草原、奔馳的騎士、閃著幽光的洞穴、白色的
高塔、黃金的宮殿、戰鬥、黑色巨艦,這所有的景象都一個接一個的掠過山姆腦海,直
到他覺得腦袋再也裝不下為止。不過,他最驚訝的還是皮聘和梅里長高的程度,他讓他
們和佛羅多及自己背對背的站著,他不禁搔了搔頭,「你們這種年紀還會發育!」他說
:「我看哪,你們至少高了三吋,不然我就變成矮人了。」
「你可不是矮人哪,」金靂說:「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凡人喝了樹人的飲料,可不
會只像喝了杯啤酒一樣那麼簡單啊。」
「樹人飲料?」山姆說:「你又提到樹人了,我實在無法想像他們是什麼。天哪,
我們要塙清楚這些東西得花好幾個星期哪!」
「的確是好幾個星期,」皮聘說:「而我們還得把佛羅多關在米那斯提力斯,強迫
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寫下來,否則到時他會忘記一大票事情,可憐的老比爾博會很失望的
!」
最後,甘道夫站了起來,「王之手是醫者之手,親愛的朋友們,」他說:「但他幾
乎用盡所有的力量才把你們從生死邊緣救回來,讓你們陷入甜美的夢境中。雖然你們已
經熟睡了很久,但現在又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不只是山姆和佛羅多,」金靂說:「還有你,皮聘。光是衝著你讓我們東奔西跑
所費的功夫,我不喜歡你也不行。我也實在無法忘記,在最後一戰時是怎麼在山丘上撿
到你的,如果不是矮人金靂,你可能早就完蛋了,不過,至少我現在可以從一大堆屍體
中分辨出哈比人的腳了。當我把你救出來之後,我還真的以為你死了,差點就把自己的
鬍子給拔光。你下床走動也不過才一天而已,你該上床了,我也是。」
「至於我,」勒苟拉斯說:「我想在這塊美麗土地上的森林中漫遊,這樣就算是休
息了。在未來,如果我的主上容許,我們的一部分同胞可以搬到這裡來。當我們來的時
候,這裡將會受到我們的祝福,至少暫時如此。暫時的意思是一個月、一生、人類的一
百年。安都因就在附近,而它一路流向大海。向大海!」
向大海,向大海!白色的海鷗鳴叫哪!
風兒吹動,浪花飛揚啊!
往西,往西,圓圓的太陽正落下。
灰船,灰色的巨艦,你聽見他們的呼喊嗎?
是否就是我那先離開同胞的聲音?
我會的。我會離開那生養我的森林;
我們的時代正要結束,我們的日子已經過去啦!
我會孤單的航向那大海呀!
最後的海岸上浪花飛濺呀!
消失的島嶼上聲音甜美啦,
在伊拉西亞,在人類永尋不到的精靈之鄉。
樹葉永不凋落,是我同胞永恆的故鄉!
其他人也跟著離開了,佛羅多和山姆回到床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他
們又同樣滿懷希望、安祥的起來。他們在伊西立安徜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眾人所紮營
的可麥倫平原就在漢那斯安南附近,在夜間可以聽見那瀑布從門口落下,在凱爾安卓斯
旁進入大阿安都因。哈比人到處探險,重新體驗那些他們之前曾經到過的地方。山姆總
是希望能夠在某處的秘密森林內,再度發現那猛媽的蹤跡。當他知道在剛鐸的攻城戰中
出現了很多這種巨獸,但現在已經全被殺死後,他有些失落的感覺。
「算啦,我想一個人同時也只能在一個地方,」他說:「但看來,我真的錯過了很
多精彩的部分!」
此時,部隊已經準備好開拔回米那斯提力斯,疲倦的人已經恢復體力,傷者也都康
復了。有些人還是必須持續的追剿那些東方和南方的部族,直到他們都被消滅為止。最
後,這些人還深入魔多,摧毀了北方的要塞。
不過,當五月漸漸逼近的時候,西方的聚將領又再度出發了。他們搭著船,帶著所
有的部下沿河而下,來到奧斯吉力亞斯。他們在那邊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就來到了帕蘭
諾平原,再度看見那明都陸安山下潔白的高塔,也是剛鐸的王城,西方皇族最後的遺跡
。米那斯提力斯穿越劫火,即將迎接新的時代。
他們在平原上紮營。準備等待第二天清晨。這是五月前的最後一天,在第二天日出
,人皇將回到他的王都。
熾天使書城
【第五節 宰相與人皇】
剛鐸全城都處在恐懼和疑慮中,晴朗的天空似乎只是對絕望的人們嘲笑,他們每天
清晨都無奈的等著噩耗傳來。他們的王上被燒成焦炭,洛汗國的驃騎王屍體正在要塞中。
曾經在夜晚造訪此城的人皇又再度出戰,去面對那沒有任何力量或是武勇足以抗
衡的黑暗,而且,毫無音訊。在部隊離開了魔窟谷,往北進入山區之後,就再也沒有任
何的流言和信差,將消息帶出那陰沉的東方。
在將領們離開兩天之後,王女伊歐玟命令照顧她的女人將衣服帶來,她不聽勸阻,
執意要離開病床。當她穿好衣服,將手臂用亞麻布固定好之後,就直接去找醫院的院長
。
「大人,」她說:「我覺得很不安,我也不能繼續在病床上躺下去。」
「王女。」他回答道:「妳身體還沒康復,上級交代我必須特別照顧妳。他交代我
,妳至少還有七大才能下床。我請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已經好了,」她說:「至少我的身體都好了,只有左手臂還不太靈光,但也沒
多大問題了。如果沒有事情可以讓我做,我可能反而會病倒。沒有任何戰場上的消息嗎
?那些女人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任何的消息,」院長說:「我們只知道部隊已經離開了魔窟谷,人們說那個
從北方來的人是他們的總帥。他的確是個很尊貴的王者,也是個醫者;我實在很難理解
。為什麼醫人的手也要拿劍呢?剛鐸現在沒有這種人,但如果古老的傳說是真實的,或
許過去曾經有這樣的角色。
許多許多年以來,我們這些醫者都只想著要怎麼縫補被刀劍所弄出的傷口,即使沒
有戰爭,我們也沒有任何休息:就算世界和平,這世間還是有許多的病痛需要我們。」
「只要對方有敵意。戰火馬上就會被點燃,院長大人,」伊歐玟回答道:「沒有刀
劍的人還是可能死在刀劍之下。難道當黑暗魔君集結大軍時,你覺得剛鐸的人民應該出
去收集藥草?就算身體治好了,也不見得會帶來幸福:即使痛苦的戰死沙場,也不見得
總是不幸。在這黑暗的時刻,如果能夠的話,我寧願選擇後者。」
院長看著她,她抬頭挺胸地站著。蒼白的臉上有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當她透過窗
戶看向東方時。她的雙拳緊握。院長嘆了口氣。搖搖頭。片刻之後,她又轉回頭來。
「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她說:「這座城現在是誰當家?」
「我不太清楚,」他回答道:「這些事情不歸我管。有一名驃騎的將領留守,而胡
林大人則是負責管理剛鐸的人們。不過,照理來說,剛鐸的宰相還是法拉墨大人。」
「我在哪裡可以找到他?」
「就在這裡,王女。他受了重傷,不過也在漸漸康復中。但我不知道--」
「你願意帶我去找他嗎?這樣你就可以知道了。」
法拉墨正孤單的在醫院的花園中散步。陽光溫暖他的身體。他覺得血管中又充滿了
活方。但是,當他看向城牆外的東方時,他依舊覺得心情沉重。當院長走來時,他轉過
身看見了洛汗的王女伊歐玟。他心中立刻充滿了同情。因為他看見她身上的傷,從她的
表情中,更可以明顯的看出她的不安和哀愁。
「大人,」院長說:「這位是洛汗的王女伊歐玟。她和驃騎王一起並肩作戰,受了
重傷,現在暫住在這裡。不過。她覺得不滿意,想要和王城的宰相談談。」
「大人,不要誤會他了,」伊歐玟說:「我不滿的不是照顧不周,對於想要療養的
人來說,沒有別處可以比得上這裡。但是,我不能躺在病床上,整日無所事事的被囚禁
在這裡。我想要戰死沙場,但我沒有如願以償,而世間的戰大卻還未熄滅。」
法拉墨比了個手勢,院長行禮之後就離開了。「王女。妳覺得我能怎麼辦?」法拉
墨說:「我同樣也是醫生的俘虜。」法拉墨看著她。在同情心的強烈加溫下,他覺得對
方美麗和哀傷交雜的氣質讓他心痛不已。她看著他,從他的眼中看到那沉重的溫柔;但
是,由於她自小在驃騎群中長大,便歐玟也明白,眼前的男子沒有任何驃騎在戰場上能
夠抵擋。
「你想要如何?」他又說了:「如果這在我的權限之內,我會儘量協助妳的。」
「我希望你能夠對這院長下令,命令他讓我走,」她說。不過,雖然她的話中依然
充滿了自信,但她內心卻動搖了,有史以來第一次,她對自己的信念有了懷疑。她擔心
眼前的這名既剛強卻又溫柔的男子,可能認為地無理取鬧,只是意志不堅強,無法承擔
任務直到最後。
「我自己也是在院長的管理之下,」法拉墨回答:「我也還沒有繼承王城的管理懽
。不過,即使我繼任宰相,我也還是會聽他的建議.在他的專業範圍內不會忤逆他,除
非真有必要。」
「但我不需要療養,」她說:「我想要和我哥哥伊歐墨一樣騎向戰場,更希望能夠
效法驃騎王希優頓,光榮的馬革裹屍。」
「太遲了,王女,即使妳還有力氣.現在也已經追不上他們了!」法拉墨說:「不
過,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戰死的命運最後可能都將到來。如果妳把握現在的時間,聽從
醫者的指示照顧自己,到時妳會有更好的身體去面對它。妳和我都必須要承受這漫長的
等待。」
她沒有回答,不過,法拉墨可以看出來她心中有某種東西軟化了,似乎是冰霜在早
春的太陽下融解了。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淚水,如同雨滴般掛在臉頰上。她自信的面孔稍
稍低了下去,然後,她小聲的,彷彿是在對自己說話:「可是醫生還要讓我再躺七天,
」她說,「我的窗戶又不是朝向東方。」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名哀傷的少女。
法拉墨笑了。他心中卻充滿了同情。「妳的窗戶不是朝向東方?」他說。「這點我
可以補救。我會對院長下令。王女,只要你答應留在這裡接受照顧、好好休息,妳就可
以自由自在的在花園裡散步,妳可以盡情的往東看,直到我們的希望之火全都熄滅為止
。我也會在這裡散步,同樣也是看著東方。如果妳看到我的時候,願意和我說說話.或
一起散步,我會比較放心。」
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的雙眼,蒼白的臉頰染上了紅霞。「大人,我要怎麼減輕您的
憂慮?」
她說:「我不想和活著的人說話。」
「你願意聽實話嗎?」他說。
「請說。」
「那麼。洛汗的伊歐玟哪,我實說吧,妳很美麗。在我們的山谷和丘陵中,有著許
多漂亮的花朵,以及更加甜美的少女。但是,在我所看過的花朵和少女中,全都比不上
妳的美麗和哀傷。
或許,我們只剩下幾天的壽命。而我希望能夠堅定的面對那一切的結局。如果我還
能夠在太陽下看見妳的身影,這將可以讓我安心許多。妳和我都曾經在魔影之下奮戰,
也是同一雙手將我們救了回來。」
「唉,請不要把我算在內,大人!」她說:「我的身上還是有著魔影的痕跡,請不
要寄望我可以安撫您的傷口!我是名女戰士,我的手並不溫柔。不過,我還是感謝您的
好意,讓我可以不用呆坐在房間中,我將會在宰相的允許下四處走動。」她向他行了個
禮。走回屋內。此後許久,法拉墨依然孤單的在花園中踱步,但是,他的目光停留在屋
內的時間遠比望向東方的時間要長。
當法拉墨回到房間內之時,他召喚院長前來,從他的口中聽說了洛汗王女的所有事
蹟。
「不過,王上,」院長說:「您可以從和我們一起的半身人口中聽到更多,因為他
那時和驃騎王一起出戰,據說王女就在後面。」
就這樣,梅里來到法拉墨身邊,他們一起聊著天,法拉墨知道了很多,甚至連梅里
沒有說出口的也讓他給推測了出來,他明白了為什麼洛汗的伊歐玟會這麼不安、這麼哀
傷。在那美麗的傍晚,法拉墨和梅里在花園中散步,但她卻沒有出現。
不過,第二天一早,當法拉墨離開房間時,他看見了站在城牆上的她。她一身雪白
,在陽光中讓人難以逼視。他喚了一聲。她就走了下來。兩人並肩在草地上漫步,或是
坐在樹下聊天。院窗戶窺探著,心中感到非常的高興。畢竟,他是一名醫者,明白有些
事情比藥石都還適合冶長從們的內心;而且,即使在這局勢動盪的黑暗年代,能夠看見
有美好的事物,隨著時光流逝而療人們的內心;而且,即使在這局劫動盪的黑暗年代,
能夠看見有美好的事物,隨著時光流逝而不停的滋長,也讓人覺得十分高興。
就這樣,這是王女伊歐玟第一次見到法拉墨之後的第五天。兩人又再一次的站在城
牆上,看著遠方。部隊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所有的人都覺得心情低落。天色也不再晴
朗,天氣很冷,夜裡漸漸增強的北風吹撫著大地,大地看起來一片蒼茫。
他們穿著保暖的衣物和厚重的斗蓬,伊歐玟一整天都穿著深藍色的披風,在領口和
下襬點綴著星辰。這是法拉墨送給她的衣服,他覺得這衣服讓她看起來非常美麗和尊貴
,特別是當她站在他身邊的時候。這件披風是織給他母親,安羅斯的芬朵拉斯所穿的。
早逝的母親對法拉墨來說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但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到哀傷的時
刻,對他來說,母親的袍子十分適合美麗而哀傷的併歐玟。
在這件披風下,伊歐玟打了個寒顫,看向北方灰沉沉的大地,看著這陣風的來處,
那清澈、冰冷的天空。
「你在看什麼,伊歐玟?」法拉墨問。
「黑門不就在那邊嗎?」她說:「他一定會知道他們來了!自從部隊離開之後已經
七大了。」
「七天,」法拉墨說:「請你原諒我的唐突:這七天讓我感受到從未體會的歡欣和
痛苦。妳的出現讓我感到歡欣,但是,因為這世間變得越來越黑暗、越來越邪惡而讓我
感到痛苦。伊歐玟,我不願意讓這世界就這樣結束,拱手讓出我才找到的幸福。」
「大人,你所找到的幸福?」她回答,她的神情凝重,但眼神卻是無比的溫柔。「
我不知道你在這些天裡面,究竟找到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來吧,朋友,別說了!我們
別談這個了!我正站在生死邊緣,腳前是黑暗的深淵,但我卻不知道背後是否有光明,
因為我還不能回頭,我在等待末日的預兆。」
「是的,我們都在等待末日的徵兆,」法拉墨說。兩人不再交談,就在此時,風似
乎停了,陽光黯淡下來,太陽也變得軟弱無力,城中和世間的所有聲音都安靜下來。連
一絲風吹草動都沒有,甚至連他們自己的呼吸聲都消失了。他們的心跳彷彿也停止了。
兩人的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彼此,他們就這樣等待著未知的命運。在遠方的山脈
之後,似乎有團巨大的黑暗之氣升起,像是浪潮一般準備吞沒世間,其上還有著刺眼的
閃電。然後,大地傳來一陣震動,整座城牆開始搖晃。一聲幽幽的嘆息聲傳遍四周,兩
人的心臟又再度開始跳動。
「這讓我想到了努曼諾爾,」法拉墨驚訝地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
「努曼諾爾?」伊歐玟問道。
「是的,」法拉墨說:「也就是西方皇族奠基的地方,黑暗的浪潮掩沒了綠色大地
和山丘,帶來避無可避的黑暗。我經常會夢到這情況。」
「那麼,你認為黑暗即將降臨?」伊歐玟說:「無可避免的黑暗?」她向他靠近了
些。
「不,」法拉墨看著牠的面孔,「這只是我腦海中的影像,我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的理智告訴我黑暗降臨,末日在即。但是我的內心否定了這想法,我的四肢輕飄飄
的,無法否認的歡愉和希望充滿了我全身。伊歐玟、伊歐玟,洛汗的白色公主啊,在這
一刻,我不相信有任何的黑暗會停留!」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前額。
當兩人站在剛鐸王城的高牆上時,一陣強風吹起,他們漆黑和金黃的長髮被風吹動
,糾纏在一起。暗影離去,陽光再現,光明遍灑大地,安都因的河水反射著銀光,城中
的所有居民全都不約而同的高聲歡唱,但卻不明白這愉悅來自何方。
在太陽往西方落去之前,一隻巨鷹飛來,帶來了西方之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歌唱
吧,雅諾之塔的人們,索倫的國度已瓦解,邪黑塔已經崩潰。
歌唱吧,歡慶吧!衛戍之塔的人們,你們的堅持沒白費,黑門終被破,人皇勝利通
過,他將凱旋。
歌唱吧,慶祝吧,西方的孩子們,人皇將再臨,他將重回你們身邊,一生一世不改
變。
枯萎聖樹將再起,他將種其於高處,王城必須受祝福。
所有的人們,歡唱吧!
接下來的日子無比的晴朗,春夏交際,剛鐸的土地上生氣蓬勃,凱爾安卓斯派來的
信差通知一切順利,王城準備歡迎人皇回歸。梅里被召喚前往奧斯吉力亞斯,和許多貨
物一起溯流而上,前往凱爾安卓斯。但法拉墨並沒有去,康復後的他接掌了宰相的責任
,雖然這只是短暫的時間,但他還是必須負責料理一切,替即將取代他的人鋪路。
雖然她的哥哥請求她跟著一起前往,但伊歐玟並沒有前往可麥倫平原。法拉墨覺得
有些疑惑,但他由於公務繁忙,一直沒有見到她。她依然留在醫院中,孤單的在花園中
散步,臉色又變得更為蒼白,整個王城中似乎只有她還依然哀嘆。院長覺得十分煩心,
他把這情況告訴了法拉墨。
法拉墨立刻前來見她,兩人再度並肩站在城牆上,他問她說:「伊歐玟,妳的哥哥
在可麥倫平原上等著和妳慶祝勝利,妳為什麼在此流連?」
她說:「難道你不明白嗎?」
他回答:「可能有兩個原因,但我不確定是哪一個。」
她立刻回答:「我不想要玩猜謎,說清楚!」
「如果妳堅持的話,好吧,」他說:「妳不去的原因是找妳的只有妳哥哥,旁觀亞
拉岡大人的榮光並不會讓妳覺得高興;或者,是因為我不去,妳想要留在我身邊。或許
這兩個原因都有,妳不能下定決心。伊歐玟,妳是不愛我,還是不願意愛我?」
「我希望另一個人能夠愛我!」她回答道:「但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我知道,」他說:「妳想要獲得亞拉岡大人的愛,因為他的地位崇高、出身又好
,妳希望能夠分享無比的榮耀,讓妳脫離這平凡人的生活。妳就像是士兵景仰大將一般
的愛他,因為他的確是天生的王者,也是當世最有資格統御天下的人。當他只能夠給予
妳同情和諒解時,妳寧願什麼都不要,只想要光榮戰死在沙場。伊歐玟,看著我!」
伊歐玟定定的看著法拉墨,法拉墨開口道:「不要輕視一顆溫柔的心所產生的同情
,伊歐玟!但我給妳的不是同情,妳自己就是一名高尚而勇敢的女子。早已因此而獲得
留名青史的資格,我認為妳是一名美麗超越了精靈語言所能描述極限的女子,我愛妳!
我曾經同情妳的哀傷,但是,即使妳不再哀傷、不再恐懼、不再匱乏,即使妳成為剛鐸
的皇后,我還是會愛妳。伊歐玟,難道妳不愛我嗎?」
伊歐玟的心意改變了,或者可以說,她終於明白自己真實的想法。她的寒冬結束了
,太陽普照在她的心中。
「我站在米那斯雅諾,太陽之塔上,」她說:「看哪!陰影已經離開了!我將不再
扮演女戰士的角色,也不再和驃騎們共馳,或是以殺戮為樂。我將會成為醫者,熱愛所
有的生靈。」再一次的,她看著法拉墨。「我不再想要成為皇后!」她說。
法拉墨高興的笑了:「好極了!」他說:「因為我也不是皇帝,但是,如果洛汗的
白色公主願意,我將會迎娶她。如果她願意,我們可以越過大阿,在這和平的年代中居
住在美麗的伊西五安,蓋一座小小的花園。如果白之女出現。那裡的萬物都會欣欣向榮
、茁壯滋長。」
「剛鐸的男人,那我必須離開自己的同胞囉?」她說:「你願意讓你驕傲的子民在
背後說你:『我們的貴族竟然收服北方女戰士為妻子!難道努曼諾爾沒有配得上他的女
人嗎?』」
「我不在乎!」法拉墨說。他牽著她的手,在燦爛的陽光下吻了她,一點也不在意
自己站在高牆上,站在眾人的目光下。的確,很多人看見他們牽手站在高牆上,容光煥
發地走入醫院。
法拉墨對醫院的院長說:「這是洛汗的王女伊歐玟,她已經痊癒了!」
院長開口了:「那我必須請她出院,和她道別。希望她再也不要受病痛的折磨。我
將照顧她的責任交給宰相,直到她兄長回來為止。」
但伊歐玟說了:「雖然現在我可以離開了,但我寧願留下來,對我來說,這是個難
忘的地方。」她一直留在那邊,直到伊歐墨王歸來。
王城中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眾多的人們蜂擁前來王城,因為這消息已經傳遍了
全剛鐸,從明瑞蒙、皮那斯傑林和遠方的海邊,所有能夠抽身前來王城的人都盡快的趕
來。美麗的女子和小孩也戴著許多花朵,再度回到王城中;從多爾女羅斯來了全大陸琴
技最好的豎琴手,還有從蘭班事來的大弦琴、橫笛、長號的樂手,以及聲音清朗的歌手
。
最後一天傍晚,從城上可以看見城外的帳篷,一整夜城中都燈火通明,人們等待著
黎明的到來。當太陽從東方的山中升起時,該處的陰影不再;全城所有的鐘聲齊鳴,全
部的旗幟都迎風招展,淨白搭上的宰相旗幟在陽光下銀白賽雪,莊嚴的升起了最後一次
。
西方眾將領著部隊朝向城中進發,人們看見他們秩序井然的行進,盔甲在太陽下閃
著銀光。
他們來到了城門前,在距離城牆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雖然所有的門全都敞開,但
在城的入口設下了一道屏障,穿著銀黑色制服,拿著出鞘長劍的守衛站在那裡。在那之
前站著攝政王法拉墨,還有鑰匙的看管者胡林,以及剛鐸的其他將領;洛汗的王女伊歐
玟領著元帥艾海姆和許多名驃騎,在大門的兩邊擠滿了穿著各式各樣衣服,手持鮮美花
朵的人們。
在米那斯提力斯城牆前的通道,擠滿了剛鐸和洛汗的騎士,旁邊則是圍觀的群眾。
穿著銀灰色衣服的登丹人從部隊中走出,眾人紛紛安靜下來。亞拉岡緊跟在後。他穿著
鑲銀的黑色盔甲,披著一件純白的披風,領口則是用精光閃耀的綠色寶石別上,但他的
頭上沒有頭盔,只有一枚用銀鍊別在前額的寶石。他身邊的是洛汗的併歐墨、印拉希爾
王、穿著白袍的廿道夫,以及讓許多人大吃一驚的四名矮小身影。
「不,表妹!他們不是小孩,」攸瑞絲對從鄉下趕來的親戚說:「他們是派里亞納
,是從遠方的半身人國度來的,據說他們是那裡威名遠播的王子。我早就該知道了,我
曾經在醫院照顧過一名,他們個子雖小,但都很勇敢。對啦,我跟你說喔。其中還有一
名半身人,只帶著隨從就芒-曰麼長驅直入那黑暗的國度,靠著自己的力量打敗了黑暗
魔君,燒掉了他的高塔,這真是難以相信哪!城裡面都是這麼說的。我猜應該就是那位
和我們的精靈寶石走在一起的人,我聽說他們是非常好的朋友。精靈寶石大人也真是個
奇人,不過他說話可是不怎麼留情的,但他有賴好心腸,而且他還有一雙能醫治人的手
。『王之手就是醫者之手!』我說,他們是這樣才發現的。還有米斯蘭達。他對我說:
『攸瑞絲,人們將不會忘記妳所說的話,』然後--」
但攸瑞絲並沒有機會把她的話說完,因為那時號角聲響起,人們再度靜默下來。法
拉墨和胡林從城門中走了出來,身後只有四名穿著要塞制服的男子,他們拿著一個巨大
的拉比西隆樹所打造的箱子。黑色的箱子鑲著銀邊。
法拉墨走到亞拉岡面前,跪了下來。「剛鐸的最後一任宰相,請您接收他的職權!
」他遞出一柄白色的權杖,亞拉岡收下權杖,又將它退了回來,說道:「你的任務還沒
結束,它將永遠是你的,並且會由你的子孫繼承,只要我的皇朝還存在一天,就會是如
此!請收下你的權杖!」
法拉墨站直身,用清朗的聲音宣布道:「剛鐸的人們哪,請轉這個國家的宰相宣布
!注意!
終於,我國的人皇歸來了。這位是亞拉松之子亞拉岡、亞爾諾的登丹人首領、西方
部隊的總帥、北方之星的主人、重鑄聖劍的持有者,他凱旋歸來,雙手醫治人們的傷痛
。他是精靈寶石,埃西鐸之子瓦蘭迪爾的直系後裔伊力薩,努曼諾爾之伊蘭迪爾的血脈
。他應該成為人皇,居住在王城中嗎?」
所有的群眾異口同聲的大喊:好!
攸瑞絲對親戚說了:「這只是我們的傳統啦,因為他之前已經進來過了,他對我說
--」
她又被打斷了,因為法拉墨再度開口:「剛鐸的人們,根據傳統,人皇應該在他父
親死前從他的手中接過皇冠;但如果堅持如此,他必須要單身進入祖先的陵墓。從他的
墓穴中取出皇冠。但是,既然時代已經不同了,我以宰相的職權從拉斯迪南拿出了最後
一任人皇伊亞諾的皇冠,他是許多許多年前統治剛鐸的皇室血脈。」
守衛們走向前,法拉墨打開箱子,拿出一頂古老的皇冠。那形狀看起來和要塞守衛
的頭盔形狀類似,只是它更華麗,是純白色的,兩邊的翅膀是由白銀和珍珠所鑲成,模
仿海鳥的翅膀,因為這是渡海而來的皇族象徵,冠冕上鑲著七枚鑽石,在正中央則是一
枚散發著火焰一般光芒的寶石。
亞拉岡收下皇冠,高舉著它大喊道:
EtEarelloEndorennautulien.SinomemaruvanarHildinyartenn'Ambar-metta!這是當伊
蘭迪爾乘著風越過大海來到此地時所說的話:「我越過大海,來到了中土大陸,我和我
的子嗣將居住此地,直到世界末日。」
讓眾人訝異的是,亞拉岡並沒有將皇冠戴上,他反而將它遞給法拉墨。並且說:「
我是在許多人的努力和犧牲下才能重獲這王位,為了感謝大家,我希望魔戒持有者能將
皇冠遮上,讓米斯蘭達替我戴上;希望他願意這麼做,因為他是在背後推動一切的功臣
,這是他的勝利!」
佛羅多走向前,從法拉墨手中接過皇冠,並將它交給甘道夫;亞拉岡跪了下來,甘
道夫將皇冠替亞拉岡戴上,並且大喊:「人皇統治的日子又再回來了,願主神祝福你們
!」
當亞拉岡再度起身時,人們都張口結舌的瞪著,因為,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現出真面
目。他和遠古的帝王一樣高大。壓過附近的所有人們,他看起來歷盡風霜,但卻正值壯
年,臉上有著睿智,手中有著力量和醫治人們的能力,他週身散放著光芒。法拉墨大喊
著:「人皇駕到!」
就在那一瞬間,所有的號角齊鳴,伊力薩王走到門前,胡林將屏障推開;在悅耳的
音樂聲中,人皇穿越了遍地鮮花的街道,來到了要塞,直接走了進去。要塞頂端的肩塔
展開了聖樹和星辰的旗幟,人皇伊力薩的統治就此展開,將會有許多歌曲歌頌這偉大的
一刻。
在他統治的期間,這座城市變得更為美麗,甚至超越了剛興建時的雄偉;城中遍植
樹木和噴泉,大門是由秘銀和鋼鐵鑄造,街道上鋪著白色的大理石。山中的子民努力工
作,森林的子民歡欣鼓舞地來到這裡,一切的創傷都被醫治。屋子裡充滿了男人、女人
和孩子的笑語;不再有閒置的房屋和空曠的建築,在第三紀元結束的年代裡,這裡保留
了過去的記憶和榮光。
在人皇加冕之後的日子中,他在大殿中宣布了許多政令。使節從各地趕來,他們來
自東方、南方,以及幽暗密林和西方的登蘭德。人皇饒恕了那些投降的東方人,並且讓
他們自由離開,他和哈拉德的居民簽訂和約,魔多的奴隸也被釋放,將內陸海諾南附近
的土地賞賜給他們屯墾;許多人來到他面前接受表揚和戰功的賞賜,最後。衛戍部隊的
隊長,帶著貝瑞貢前來接受審判。
人皇對貝瑞貢說:「貝瑞貢,在你的劍下,皇家的禁地灑上鮮血,而且,你也在未
經准許的狀況下離開了自己的崗位。在過去。這些罪名足以讓你送命,因此,我必須宣
布你的命運。」
「由於你在戰爭中的英勇,我饒恕你的一切罪名,更因為你是因敬愛法拉墨大人才
會這樣做。不過,你還是必須離開要塞的衛戍部隊,離開米那斯提力斯。」
貝瑞貢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他受到重重一搫,不禁低下頭。但人皇又說了:「因
為,你將加入聖白部隊,伊西立安王法拉墨的禁衛軍,你將擔任這部隊的隊長,並且居
住在文明亞南,終身效忠這位你犧牲生命拯救的君王!」
貝瑞貢在接受了人皇的大赦和判決之後覺得十分高興,立刻跪下來親吻他的手,心
滿意足地離開。亞拉岡將使西立安賜給法拉墨,成為他的封地,請他居住在艾明亞南,
在王城的視線範圍中。
「因為,」他說:「魔窟谷的米那斯伊西爾應該徹底摧毀,雖然日後它將會恢復舊
觀,但人們會有許多年無法居住在該處。」
最後,亞拉岡和洛汗的伊歐墨互相擁抱。亞拉岡說:「我們之間沒辦法用那俗氣的
賞賜和給予來論斷,因為我們是好兄弟。年少的伊歐從北方前來的正是時候,從來沒有
任何的聯盟是這樣受祝福的,也沒有任何一方曾讓另一方失望,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我們已經將留名青史的希優頓,暫時停靈在我們皇朝的陵墓中,如果你願意,他會永
遠和我朝的統治者一起安息;或者,如果你覺得不妥,我們也可以送回洛汗,讓他和子
民們團聚。」
伊歐墨回答:「從我們在草原上相遇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十分的尊敬你,這敬愛將
永不褪色。但是,我必須先回到自己的國度。有許多我必須重建、必須規劃的。至於先
王,當我們都準備好的時候,我們會回來迎接他的,就讓他先在這裡休息一陣吧。」
伊歐玟對法拉墨說:「我必須先回到我的國家。再看看它,並且協助我哥哥重建一
切。等到我敬愛如父的那位回到國內之後,我會回到你身邊。」
慶祝的日子結束了,洛汗的驃騎準備妥當,同家園進發;四周都是夾道歡送的群眾
,一路從城門到帕蘭諾平原的外牆。居住在遠方的人們也趕回來一同慶祝,城中還有許
多的人們努力的付出,希望能清除戰爭所留下來的一切醜陋傷痕。
哈比人依舊留在米那斯提力斯內。勒苟拉斯和金靂陪伴著他們,亞拉岡不希望見到
遠征隊再度解散。「萬事萬物都會結束,」他說:「但我請你們再稍等一下,因為你們
和我一同努力的目標還沒全部完成。我這輩子一直等待的一天就快來臨了,當它到來時
,我希望所有的朋友都在身邊!」但他不願意進一步透露有關那一天的細節。
在那一陣子,因魔戒而聚集的同伴們與甘道夫一起住在美麗的屋內,他們自由自在
的四處閒
逛。佛羅多對甘道夫說:「你知道亞拉岡說的是什麼日子嗎?我們在這邊很高興,
也不想要走,但時光飛快流逝,比爾博還在等我.而夏爾畢竟是我的故鄉。」
「說到比爾博,」甘道大說:「他也在等同一天,因此他知道是什麼拖延了你們。
至於時光流逝的這部分,現在才不過是五月中.盛夏還沒到來;雖然一切似乎都有了天
翻地覆的變化,但對,那些花草樹木來說,你才不過離開一年而已。」
「皮聘,」佛羅多說:「你不是說甘道夫不像以前一樣神秘兮兮嗎?我想那時他只
是太累了,現在又變回老樣子啦。」
甘道夫說了:「許多人喜歡先知道桌上會有什麼菜,但那些努力準備佳餚的人們,
則是喜歡保密,因為驚喜往往會讓人們更高興。亞拉岡自己則是還在等待同樣的徵兆。
」
有一天,甘道夫消失了,眾人都很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甘道夫前一晚悄悄地
將亞拉岡帶出城,帶他來到了明都陸安山的南邊山腳;他們在那邊找到了一條古代鋪設
的道路。已經有許多年沒有人跡,因為它通往山中只有人皇可以前往的聖地。他們沿著
極陡的斜坡往上,最後來到了積雪山巔之下的一塊高地,從這裡可以俯瞰王城後的懸崖
,兩人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土地,等待著晨光緩緩到來。
他們看見腳下的高塔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錐般閃耀。安都因河谷美麗的如同園圃一
般,闇影山脈則是籠罩在金色的迷霧中。他們的視線掃向艾明莫爾,拉格斯瀑布像是遠
方的星辰一樣閃耀,另外一邊則是大河如同緞帶般延伸向佩拉格,在那之後則是隱隱反
射著的光芒,那應該是大海的位置。
甘道夫說了:「這是你的國度,也是將來更廣闊疆域的核心。這世界的第三紀元已
經結束了,新紀元開始了,你的工作是規劃好一切的開始,儘可能的保留一切善的事物
,雖然有許多事物可以留存下來,但也有許多必須從此消逝。精靈三戒的力量也消失了
,你所看到的地方,和四周的所有土地,都將成為人類居住的地方。這將是人類稱霸的
時代,古老的種族將隱於歷史之中,或是離開這世界。」
「我很清楚。老友,」亞拉岡說:「但我依然願意聆聽您的教誨。」
「不會太久了,」甘道夫說:「我是屬於第三紀元的,我是索倫的敵人,而我的工
作已經完成了。我很快就會離開,接下來的重責大任將會由你和你的子孫來承擔。」
「但我的壽命有限,」亞拉岡說:「我只是個凡人,雖然我繼承了西方皇族純粹的
血統,讓我可以擁有比一般人長的壽命,但這只是轉眼一瞬。當現在還在母親子宮內的
嬰兒也成為老者時。我也將和他們一同衰老。那時,如果我的願望不能實現,誰能統御
剛鐸、能夠滿足萬民的期待?聖泉宮內的聖樹依舊枯萎。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一切已經
改變的徵兆?」
「轉過頭去,看著荒涼和冰冷的地方!」甘道夫說。
亞拉岡轉過頭,眼前是積雪覆蓋之下的山坡;當他仔細看去,他才發現在這一片荒
蕪中,有一樣生機蓬勃的事物。當他越走越近時,發現就在積雪的邊緣,有株不過三呎
高的小樹,它已經冒出了長而優雅的樹葉,在它的頂冠上有許多白色的花朵,像是在陽
光下的積雪一般反射著光芒。
亞拉岡大呼一聲:「Ye!Utdvienyes!我找到了!啊!這是那最古老聖樹的幼苗!它
怎麼會來到這裡?它看來才不過生長了七年左右。」
甘道夫走到他身邊,說道:「這的確是美麗的聖樹之子嗣,它是世間僅存的一株,
樹中之王。誰知道它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這是個古老的地方,在王者消失、庭
園中的聖樹枯萎之前,或許有人將果實帶到此地。根據傳說。聖樹極少結果,但它們的
果實卻都可以休眠許多年,沒有人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再度甦醒。記住,如果它再度結果
,請你將它種下,不要再讓聖樹的傳承斷絕。它一直隱藏在山中,就像伊蘭迪爾的子嗣
躲藏在北方的荒原中一樣。但是,人皇伊方薩,聖樹寧羅斯的傳承可比你的家譜要悠久
多了!」
亞拉岡輕柔地碰觸那小樹,看哪!它似乎紮很並不深,一下子就離開了土地。亞拉
岡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它回到要塞中,枯萎的老樹被呵護地挖起,他們並不將它燒毀,而
是讓他和眾王們一起安息在拉斯迪南。亞拉岡將新樹在噴泉旁種下,它高興地開始生長
,等到六月時,它已經開滿了花朵。
「我已經看到預兆了!」亞拉岡說:「那一天不遠了。」他派出瞭望員站在城牆上
時時觀望。
在夏至之前,信差從阿蒙丁山上趕來王城,通報有一群美麗的騎士從北方而來,他
們已經靠近了帕蘭諾之牆。人皇說道:「他們終於來了,全城做好準備!」
就在那夏至前夕。當天空澄藍得如同寶石一般。白色的星辰在東方閃爍時,西方依
舊金黃一片,清涼的空氣中充滿了芬芳。騎士們終於來到了米那斯提力斯的門前。伊羅
何和伊萊丹拿著銀色的旗幟一馬當先,然後是葛羅芬戴爾以及伊瑞斯特和瑞文戴爾的所
有居民。緊接在後的是凱蘭崔兩女皇和羅斯洛立安之王塞勒鵬,他們騎著白馬,率領著
許多美麗的子民一同前來,這些精靈披著灰色的斗蓬,髮間鑲著美鑽;最後,則是精靈
和人類之中獨一無二的愛隆,他手中拿著阿努米那斯的權杖,在他身邊則是一匹灰色駿
馬,上面載著他的女兒亞玟,同胞眼中的暮星。
佛羅多看著她光彩耀人的到臨,她的前額點綴著星辰,渾身散發著香氣,無比動人
。他對甘道夫說:「我終於明白我們在等什麼了!這就是真正的結局。從此之後,不只
白畫會受到祝福,連黑夜也都將變得無比美麗,人們不再害怕!」
人皇出來迎接賓客,他們紛紛下馬;愛隆交出權杖。將她女兒的手交給人皇,兩人
一起走進王城,天空中的所有星斗全都綻放出光華。伊力薩王亞拉岡就在夏至那天,在
剛鐸的王城中娶了亞玟.安多米爾,他們漫長的等待和努力終於到了終曲。
熾天使書城
【第六節 眾人別離】
當歡欣慶祝的日子結束之後,也到了伙伴們歸鄉的時候了。佛羅多去找與皇后亞
玟一起坐在噴泉邊的伊力薩王,她唱著瓦林諾的歌曲,聖樹開出美麗的花朵來。
他們不約而同的起身歡迎佛羅多,亞拉岡說了:「佛羅多,我知道你來這邊是要
說什麼,你想要回家了。我最親愛的朋友,聖樹只能在祖先生長的地方開出花朵,但對
你來說。整個西方的國度永遠都會歡迎你。雖然你的同胞在傳說中一直沒有什麼表現,
但在你之後。他們將擁有比許多消失的國度更知名的名號。」
「我的確想要告訴你我要回夏爾,」佛羅多說:「不過。我必須先回瑞文戴爾。如
果說在火姮完美的一刻我還想要什麼。那就是我親愛的比爾博了。我發現他沒有和變隆
一起過來,覺得很遺憾!」
「魔戒持有者,你有所疑惑嗎?」亞玟說:「你應該明白那已經被摧毀的戒指所擁
有的力量,所有受它影響而產生的效果都已經開始消失。你的朋友擁有這樣東西的時間
比你久,以他們種族的壽命來說,他已經非常的年長了。他在等你,他只剩下最後的力
氣可以進行最後一次旅程。」
「那我必須請您讓我盡快離開!」佛羅多說。
「七天之內我們就出發,」亞拉岡說:「我們想要送你到很遠的地方去,甚至是到
洛汗的國度。三天之內,伊歐墨就會回來護送希優頓回驃騎王國安息,我們會跟著他一
起向亡者致敬。在你走之前,我曾向法拉墨交代之前對你說過的事情,你在剛鐸的國度
中永遠可以自由來去,你所有的伙伴也是一樣。如果我有任何禮物可以給你,至少表達
我對你付出的感謝,我都願意送給你;只要你說一聲,任何東西你都可以拿走,我將會
用諸侯的禮儀護送你們。」
皇后亞玟開口了:「我給你一個禮物。我是愛隆的女兒,在他離開這世界時,我將
不會和他一起離開。我的選擇和露西安一樣,像她一樣,我選擇了這個甘苦參半的人生
。不過,魔戒持有者,當時機到來時,你應該取代我的位置。如果你所受的傷、承受的
負擔依然讓你困擾,你應該前往西方仙境,讓你所有的傷口和疲倦全都康復。請先戴著
這個,紀念曾和你相遇的精靈寶石和暮星!」
她從胸前拿下一枚掛在銀鍊上的白色寶石,將那鍊子綁在佛羅多的頸上。「當恐懼
和黑暗的回憶讓你不安時,」她說:「這將會帶給你力量。」
三天之後,正如同人皇所說的一樣,洛汗的伊歐墨騎進王城中,和他一起前來的是
洛汗國最俊美的驃騎們。他受到隆重的歡迎,當眾人都在歡宴的大廳中就座後,他注意
到眼前美麗的女子們,感到吃驚不已。當他休息之前,他派人請矮人金靂過來,他對他
說:「葛羅音之子金靂啊。
你準備好你的斧頭了嗎?」
「不,大人,」金靂說:「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很快拿過來。」
「這交給你來判斷,」伊歐墨說:「因為我們似乎還要解決我當年所妄下的斷語,
是有關黃金森林的女皇,現在我已經親眼看到了她的美麗。」
「大人,」金靂說:「你現在怎麼說?」
「真可惜!」伊歐墨說:「我還是不願意說她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
「那我必須去拿斧頭了,」金靂說。
「請你先讓我解釋一下,」伊歐墨說:「如果我在其他的地方看到她,我一定會讓
你如願。
但是,現在,我必須將亞玟皇后擺在第一位。而我已經準備好為她而戰了,我需要
去拿我的寶劍嗎?」
金靂深深一鞠躬。「不,我可以體會您的看法,大人,」他說:「你選擇了暮色,
但我愛的是晨光。我心中明白,這晨光很快就會消逝在世間。」
最後,離開的日子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大歡送隊伍集結,準備往北進發。剛鐸和洛
汗的統治者來到了聖地,進入拉斯迪南的陵寢,他們用黃金的搪架抬走了希優頓王的遺
體,沉默地通過王城。然後,他們將擔架放士四周都是洛汗驃騎的高大靈車,上面還插
著他過去的旗幟。身為隨扈的梅里則是待在車上,照顧著先王的遺體。
其他伙伴的座騎也都是依照禮數來安排,佛羅多和山姆衛斯騎在亞拉岡身邊,甘道
夫騎著影疾,皮聘和剛鐸的騎士一起,勒苟拉斯和金靂則還是騎在阿羅德身上。
皇后亞玟也一同出發,凱勒鵬與凱蘭崔爾帶著子民們,愛隆領著兩名兒子,多爾安
羅斯和伊西立安的統治者以及許多的將領和騎士也一同進發。驃騎王國中,從來沒有見
過像這次護送希優頓王遺體這麼壯盛的隊伍。
他們緩緩地進入安諸瑞安,來到了阿蒙丁旁的灰色森林。他們在那聽見了山丘中有
著鼓聲迴盪,但卻看不見任何的生靈。亞拉岡下令吹響號角,傳令官們宣佈道:「聽著
,伊力薩王駕到!他將督伊頓森材賜給剛布理剛和他的同胞們,讓他們永遠自給自足;
從此之後,沒有人可以擅自進入他們的土地!」
鼓聲轟然雷鳴,然後就消失了。
經過了十五大的旅程,希優頓王的靈莗越過了洛汗的大草原。來到了伊多拉斯,他
們全都在該處停歇。黃金宮殿光輝四射,人們在那邊舉辦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歡宴。
驃騎的人們為了希優頓的喪禮,準備了三天三夜,他的遺體被安放在一座石屋中,裡面
放著許多他的武器和寶物,在那之上則是興建了一座巨大的墓丘,上面種滿了綠草和水
誌花。從此之後,墓地的東方就有了八座墓丘。
然後,王室的驃騎們騎著白馬,繞著墓地吟唱著他的吟遊詩人葛里歐溫為希優頓所
作的詩歌。從那之後,葛里歐溫就封琴退隱,再也不作任何的歌曲。驃騎的歌聲讓即使
是那些不懂他們語言的人也大為感動,但那歌曲讓洛汗的子民們都眼眶泛淚,彷彿又聽
到了伊歐領著同胞從北方奔馳而來的如雷蹄聲,以及他高呼著加入凱勒布蘭特平原一戰
的景象。王者的傳奇繼續下去,聖盔的號角在山中迴盪,直到黑暗降臨,希優頓王重生
,穿越黑暗,踏入烈火,光榮的戰死在沙場上,讓太陽帶著希望重新照耀大地,照耀著
晨光中的明都陸安山。
破疑惑,穿黑暗,向光明。
拔長劍,陽光中引吭歌,希望重燃,獻出己身;
超越死亡,征服恐懼,消弭末日。
克服失落,征服生命,永恆的榮光!
梅里站在那綠色的墓丘下,嚎啕大哭,當歌曲結束時,他大聲哭喊著:「希優頓王
,希優頓王!安息吧!你待我如父,但那時間卻太短了。再會吧!」
當喪禮結束,婦女的哭泣止息後,希優頓留在他的墓穴中。人們聚集在黃金宮殿中
狂歌歡舞,忘卻那悲傷,接著,依照習俗,他們必須向驃騎王敬酒;洛汗的王女伊歐玟
走了出來。她如同陽光一般燦爛、和積雪一樣的潔白,她將滿滿的一杯酒遞給伊歐墨。
吟遊詩人和史官走了出來,將所有的驃騎王名號依序朗誦:年少伊歐,連宮的布理
哥;匹夫之勇的巴多之弟弟艾多。佛瑞亞、佛瑞亞溫,葛德溫、迪歐和格蘭;當驃騎全
國被佔領,躲在聖盔谷的聖盔,這就是西邊九座墓丘的傳承。那時,血脈被中斷了,接
下來的是西邊的墓丘:聖盔的外甥,佛瑞拉夫,里歐法,瓦達,佛卡、佛卡溫、范哲爾
、塞哲爾最後一任希優頓。當詩人唸到希優頓時,伊歐墨一口將美酒欽盡,所有的人也
全都向新王乾杯:「萬歲,伊歐墨,驃騎王!」
最後,當宴會到了尾聲時,伊歐墨站了起來,宣佈道:「這是希優頓王喪禮的宴會
,但我在大家離開之前,還會宣佈另一件喜訊。我知道,如果我不這麼做,他會不高興
的,因為他一直是把我妹妹伊歐玟當作自己的女兒。各位來自各地的貴客聽著,我的殿
堂裡面從來沒有接待過像諸位這樣的好客人!法拉墨,剛鐸的宰相,伊西立女王,同洛
汗王女伊歐玟求婚,請她委身於他,她也同意了,因此。他們將在諸位見證下成婚。」
法拉墨和伊歐玟手牽著手走了出來,三個人歡喜地向眾人敬酒。
「就這樣,」伊歐墨說:「驃騎國和剛鐸之間有了更堅固的友誼,我也感到更加高
興!」
亞拉岡說:「伊歐墨,你可真是豪爽啊!竟然肯把國度中最美的寶物,賞賜給我們
!」
伊歐玟看著亞拉岡的雙眸,說道:「請祝我幸福,我的醫者和王上!」
他回答道:「自從我第一次見到妳,就希望妳能永遠幸福。看到妳有了好的歸宿,
找更加感到欣慰!」
在宴會結束之後,要離開的人們紛紛向伊歐墨王告別。亞拉岡和騎士們,以及羅瑞
安和瑞艾戴爾的子民都準備離開;但法拉墨和印拉希爾預備停留在伊多拉斯,亞玟也留
了下來,她在此和兄弟們道別。他們兩人在亞玟上次與父親見面時都沒看到他,因為他
們兩人走到山內,密談了許久。三人這次一別,再也不曾見面。
最後,當大部分的客人都離開後。伊歐墨和伊歐玟來到梅里面前,他們說:「再會
了,夏爾的梅里雅達克先生,驃騎的英雄!願你迎向好運.我們隨時都歡迎你回來!」
伊歐墨繼續道:「單只是為了你在蒙登堡的英勇表現,古代的君王就會賞賜你滿滿
一車的寶物,但是,你說你什麼都不要,只要那賜給你的武器和盔甲。我勉強可以同意
,因為我的確沒有禮物可以配得上你的表現和勇氣。但是,我妹妹請你收下這個,當作
德海姆對你的紀念,讓你可以聽聽驃騎國晨光降臨時的號角聲。」
伊歐玟送給梅里一個古老的號角,這號角體積雖然小,但卻掛著美麗的綠色緞帶,
上面還刻畫著策馬奔馳的騎士,整個畫面繞著號角一路來到尖端,同時也雕了許多擁有
強大力量的符文。
「這是我們家族的傳家寶,」伊歐玟說:「這是矮人打造的,從那巨龍史卡沙的寶
庫中找到的,年少伊歐將它從北方帶來。任何在危機中吹響它的人,都可以讓朋友心中
充滿喜悅、讓敵人感到恐懼,所有聽見的人都將來到他身邊。」
梅里做下了這禮物,因為他無法拒絕對方的好意,他親吻著伊歐玟的手,他們擁抱
著他,二一人暫時分別了。
賓客們準備妥當,上馬前又軟了一杯美酒,在眾人的歡送和友誼的祝福之下離開。
不久之後來到了聖盔谷,他們在這裡休息了兩天。勒苟拉斯實踐承諾,和金靂一同進入
那閃耀的洞穴,當他們回來的時候,他沉默不語。他說只有金靂能夠找到形容它們的話
語。「在此之前,矮人從來無法在言言上取勝於精靈,」他說:「到時我們一定要去法
貢森林好好逛逛,讓我扳回一城!」
他們從深谷騎向艾辛格,發現樹人正忙碌著。所有的岩石都被搬走了,裡面的空地
則被改造成一個滿是蘭花和樹木的花園,一條小溪流穿其中。在正中央是一個清澈小湖
。毫髮無傷的歐散克塔依舊矗立其中,池水映照著它黑暗的表面。
旅人們在艾辛格曾經是城門的地方坐了一下,那邊栽了兩株像是衛兵一樣的高大樹
木。也是通往歐散克的林蔭大道起點。眾人驚訝地看著眼前龐大的工程,但附近卻都找
不到任何的生物。
接著。他們聽見了呼姆,呼姆的聲音,樹鬍大刺刺地走過來歡迎他們,快枝就在他
身邊。
「歡迎來到歐散克的樹園!」他說:「我知道你們要來了,但我之前還在山谷裡面
工作,那邊有好多事情要忙哪。我聽說你們在南方和東方也沒閒著,我聽說的都是好消
息,非常好的消息!」樹鬍讚美著他們的成就,似乎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注意,最後,他
停了下來,仔細地看著甘道夫。
「呼,哇,」他說:「最後還是你最厲害,一切的努力都有了成果。你現在要去哪
裡?你又為什麼來這裡呢?」
「吾友,我是來看看你的工作進展如何,」甘道夫說:「並且感謝你們一切的付出
。」
「呼姆,好啦,這樣的確是很公平的。」樹鬍說:「樹人的確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不只是對付那個呼姆,住在這裡的砍樹人。那些布拉魯,那些眼睛邪惡手黑腿彎心壞
手爪肚臭嗜血的傢伙,morimaite|sincahonda。呼姆,好啦,既然你們都是比較急躁
的人,要說完他們的名字可能會令你們都受不了了;總之,就是這些該死的半獸人。他
們越過大河,從北方過來,包圍了整個羅瑞林多瑞安森林,但他們還是進不去,這都要
感謝這邊的兩位偉大的朋友--」他向羅瑞安的兩位統治者行禮。
「這些該死的傢伙,卻沒想到我們會在沃德這邊出現,因為他們之前沒有聽說過我
們,以後也不會有多少半獸人會記得我們,因為我們也沒放過多少,大河則是沖走了其
中的大部分。不過,你們運氣很不錯,如果半獸人不是遇見我們,那草原之王就無法趕
那麼遠,就算他趕到了,也可能變得無家可歸。」
「我們都知道,」亞拉岡說:「伊多拉斯或是米那斯提力斯,都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
「即使對我來說,永遠都是太久的一個字眼,」樹鬍說:「你的意思應該是說。只
要你的王國還存在。就不會忘記我們。不過,我相信你的王國的確會存在很長一段時間
,連我們樹人都會認為那是很久。」
「新的紀元開始了,」甘道夫說:「這個紀元中,人類這個種族或許會比你們要持
久哪,法貢吾友。對了,說到這個。我交給你們的任務如何?薩魯曼呢?他還沒厭倦歐
散克嗎?我想他應該不會感謝你們替他整修了這庭園。」
樹鬍打量了甘道夫一陣子,梅里覺得幾乎可以從他眼中看見他的機靈。「啊!」他
說:「我想你曾提到這個的。厭倦了歐散克?他最後真的非常厭倦了,但其實他厭倦的
是我的聲音,而不是那座高塔。呼姆!我好好的說了很長一段故事,至少,對你們的語
言來說算是很長。」
「那他為什麼會留下來聽?你進入了歐散克嗎?」甘道夫問道。
「呼姆,不,沒有進去歐散克!」樹鬍說:「但他曾走到窗邊聆聽,因為他沒有別
的辦法可以知道外面的消息。雖然他痛恨這狀況的演變,但他還是非常想要聽,我也知
道他全都轉進去了。而且,我也加了很多讓他可以好好想的事情,他後來變得非常疲倦
。他總是急急忙忙,這就是他的大缺點。」
「親愛的法貢,我注意到,」甘道大說:「你的說法都是在說過去,現在呢?他死
了嗎?」
「不,就我所知,他還沒死,」樹鬍說:「但他已經離開了。是的,他離開七天了
,是我讓他走了,當他爬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成人形了;至於那個僕人,更是和野獸
差不到哪裡去。甘道夫,不要說教,我知道我答應過你要好好看管他,但那時狀況不一
樣了,我一直看管著他。直到他不能為惡為止。你應該知道我最痛很囚禁生靈,如果沒
有絕對的必要,我連這樣的傢伙都不願意囚禁,沒有毒牙的蛇,應該可以自由來去。」
「你或許說的沒錯,」甘道夫說:「但這毒蛇還剩一顆牙,那就是他的甜言蜜語。
我想,在他知道你心中的弱點之後,他連你--樹鬍都說服了。好吧,他已經走了。沒
什麼好說的!歐散克塔現在得回到人皇手中,雖然他或許不再需要這裡。」
「這我們以後才會知道,」亞拉岡說:「但我會把這山谷賜給樹人,隨他們處置,
只要他們願意看守歐散克,不讓人們未經同意而進入。」
「它鎖上了,」樹鬍說:「我讓薩魯曼鎖上它。並把鑰匙交給我,現在鑰匙在快枝
身上。」
快枝像是遭遇強風吹拂的老樹,一樣彎下腰遞給亞拉岡兩把精雕細琢的黑色鑰匙,
中間由一個鋼環固定住。
「我再度向兩位道謝,」亞拉岡說:「我必須向兩位道別了,願你們的森林可以安
祥的茁壯。當這座山谷變得擁擠時,出的西邊還有很多空間可以利用,你們以前也曾經
在那邊行走過。」
樹鬍的表情變得十分哀傷,「森林或許會茁壯,」他說:「樹木或許能繁衍,但樹
人不會,我們沒有小樹人。」
「或許你們還是可以找到目標,」亞拉岡說:「許久以前就被封閉的東方,現在已
經可以讓你們自由來去了。」
樹鬍搖搖頭:「太遠了。這個年代那裡已經有太多人類了。啊,我都忘記禮數了!
或許你願意在這邊休息一下?有人想要通過法貢森林,抄近路回家嗎?」他看著塞勒鵬
和凱蘭崔爾。
除了勒苟拉斯之外,每個人都說他們必須告辭,往南或是往西出發。
「來吧,金靂!」勒苟拉斯說:「在法貢開恩之下,我們可以去拜訪樹人森林的深
處,看看中土世界絕無僅有的美麗樹木。你應該要遵守諾言和我一起來,然後我們就可
以一起回到我們在幽暗密林和那之後的故鄉。」金靂同意了,不過看來他並不是很情願
。
「魔戒遠征隊終於要真正解散了!」亞拉岡說:「我希望不久以後,你們會帶著所
承諾的人力回來協助我啊!」
「只要我們的王上同意,我們一定會來的,」金靂說:「再會了,我的好哈比人!
你們應該可以安全的回家,我就不須要成天為了你們的安危擔心了。只要有機會,我們
就會想辦法和你們聯絡,或許將來還有機會見面呢!但是,我想,這是我們全部人最後
一次相聚了。」
樹鬍一個接著一個的向他們道別,他十分尊敬地對著凱勒鵬和凱蘭崔爾鞠了三個躬
。「我們真的很久很久沒見過面了,Avanimar,vanimalionnostari!」他說:「真遺憾
我們會在這樣的結局下見面,世界再改變,我可以從大地、河水和空氣的流動中感覺出
來,我想我們應該不會有機會再見了。」
凱勒鵬說:「我不知道,最年長的前輩!」凱蘭崔爾卻說:「不會在中土世界,就
算凔海變桑田我們也不會再相見。但是,或許我們有天能夠在塔沙瑞楠的春日柳樹林中
相見。再會了!」
最後是梅里和皮聘和老樹人道別的時候了,他看見兩人顯然覺得很高興。「好啦,
兩位快樂的小朋友,」他說:「在你們離開之前,願意再和我喝一杯嗎?」
「當然願意,」他們說。樹鬍將兩人帶到一株樹下,兩人看見此地已經安置好了一
個巨大的石瓶,樹鬍裝滿了三碗。他們三人準備一飲而盡。但他那雙奇異的眼睛,從碗
邊打量著兩位小朋友,邊說道:「小心點!小心點!」他說:「我看你們已經長大了不
少啊!」三人笑著將碗裡的飲料喝得一滴不剩。
「好啦,再見了!」他說:「但是,如果你聽說了任何有關樹妻的消息,一定要通
知我們。」最後,他向所有的人揮手,走進樹林中。
眾人們用更快的速度奔馳,朝向洛汗隘口前進。就在皮聘好奇偷看了歐薩克晶石的
地方,亞拉岡終於必須和他們分開。哈比人覺得依依不捨,亞拉岡從來沒有讓他們失望
過,大家曾經一起渡過了千山萬水的旅裎。
「我真希望我們可以弄到個晶石,好隨時能看看朋友們,」皮聘說:「甚至還可以
和他們聊天!」
「能用的晶石不多了,」亞拉岡回答道:「你們應該不會喜歡米那斯提力斯晶石的
影像,而歐散克塔的晶石會在我手上保管,用來觀看整個國度內發生的事情,以及他的
部下在做些什麼。
皮瑞格林.圖克,你可別忘記自己還是剛鐸的騎士,我並沒有命令你退休哪!你現
在只是暫時停職,或許有一天我會再找你回來的。夏爾親愛的朋友們,也不要忘記,我
的國度也包括了北方,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接著,亞拉岡和凱勒鵬以及凱蘭崔爾道別,女皇對他說:「精靈寶石。你經歷了這
麼多的黑暗,終於能如願以償,好好把握這些日子吧!」
凱勒鵬說:「好兄弟,再會了!希望你的結局與我不同,你的珍寶能永遠留在身邊
!」
眾人就這樣分別了,那時正好是落日。過了一陣子,當眾人回頭看著他們的時候,
西方人皇騎著駿馬,四周被他的騎士所包圍。落日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讓所有的盔甲
反射著金紅色的光芒,亞拉岡白色的披風也化成了火焰。最後,亞拉岡高舉著綠色的寶
石向眾人道別。一道綠色的火焰從他的手中直衝天際。
很快的,人數逐漸減少的這支隊伍,就沿著艾辛河往西通過了隘口,進入之後的荒
地,然後他們往北走,越過登蘭德的邊境。登蘭德人紛紛走避,因為他們很害怕精靈,
雖然精靈們極少來到這個國度。一行人對他們的反應並不在意。因為這時隊伍的人數依
舊眾多,不須要害怕任何的威脅。因此。他們隨興的走著,在方便的地方安置帳蓬。
在他們和人皇分別的第六天時,他們穿越了一座森林。右手邊就是那迷霧山脈。當
他們再度來到平原時,在落日的光芒中遇見了一名拿著枴杖的老人,他穿著破爛的灰色
衣物,看不太出來以前是否曾經是白色的。在他腳邊則是另一個彎膢駝背、不停呻吟的
乞丐。
「好個薩魯曼!」甘道夫說:「你要去哪裡?」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回答。「你還要指使我嗎?還是我的墮落對你來說不夠
?」
「你知道答案的--」甘道夫說:「不想,不是。但是,我的努力都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的重擔已經由人皇接手。如果你在歐散克塔等他,他會讓你見識到什麼叫作『睿
智』和『寬宏大量』。」
「那找更應該趕快離開,」薩魯曼說:「因為我很本不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事實上,你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我正想辦法離開他的國度。」
「這次你又走錯方向了!」甘道夫說:「這樣你是走不出去的。你還要拒絕我們的
幫助嗎?
我們很樂意協助你。」
「我?卜薩魯曼說:「不,千萬不要對我露出微笑!我寧願你們對我皺眉。至於這
位女皇,我不信任她,她一直痛恨我,和你們計畫了我的末日。我想她一定是故意帶你
們經過這裡,準備來好好嘲笑我的淪落。如果我早知道你們在後面,我絕不會讓你們稱
心如意的。」
「薩魯曼,」凱蘭崔爾說:「我們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任務,不須要浪費時間去找你
。你應該認為自己運氣還不錯,因為你還有最後一次的機會。」
「如果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的機會,我會覺得很高興,」薩魯曼說:「這樣我以後就
不用一直拒絕下去了。我的希望都已經消失了,但我寧願這樣,也不從你們身上分享,
就算你們真的有,我也不在乎。」
他的眼中突然閃爍著光芒。「走吧!」他說:「我花了那麼多時間研究史料並不是
白費的,你們已經替自己畫下了句點,你們自己也很清楚。當你們毀滅了我的居所時,
同時也破壞了自己的家園;在我流浪的時候,光是想起這一點就讓我心情好多了。這一
回,會有什麼船隻可以載運你們通過那麼寬的海洋?」他嘲笑道:「那將會是一船載滿
了鬼魂的灰船。」他哈哈大笑,但那聲音沙啞而猥瑣,讓人感到作噁。
「起來吧,你這個白痴!」他對另外一名坐在地上的乞丐大喊著,並且用手杖痛打
他。「轉身!如果這些好人要走這方向,那我們就往另外一邊走。快點,不然你今天晚
餐就沒有菜渣可以吃了!」
乞丐彎腰走過去,嘴裡喃喃自語道:「可憐的葛力馬!可憐的葛力馬!老是被打,
老是被罵。我好很他!我好希望可以離開他!」
「那就走啊!」甘道夫說。
巧言只是用渾濁的雙眼,恐懼地看了甘道夫一眼,然後就驚恐地躲到薩魯曼身後。
這兩個潦倒的傢伙慢慢走到哈比人身邊,薩魯曼停下腳步,看著他們;但他們以同情的
眼光回望著他。
「你們這些小朋友也是來嘲笑我的,對吧?」他說:「你們會關心乞丐缺少什麼嗎
?你們吃飽喝足,穿著保暖的衣服,煙斗裡面還有最棒的煙草。喔。我想到了!我知道
那是從哪裡來的。
好心的諸位願不願意給乞丐一點煙草?」
「如果我有的話就好了,」佛羅多說。
「你可以拿我剩下的,」梅里說:「不過你得等一下。」他彎下腰檢查鞍袋裡面的
東西。然後他遞給薩魯曼一個小皮囊。「收下吧,」他說:「這是從艾辛格的廢墟裡找
到的,你儘管拿吧!」
「我的,我的,啊,這都是花大錢買來的!」薩魯曼抓著皮囊大喊道:「這只是象
徵性的補償,你們拿走了更多,我會記住的。不過,即使小偷只還給他一點點,乞丐還
是必須心懷感激。
哼哼,等你們回家,發現南區狀況不多的時候就知道了,你們的故鄉可能很久都不
會有上等菸葉了!」
「謝謝你啊!」梅里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要把皮囊拿來回。那不是你的,又跟
了我很長一段時間。你可以把菸葉用你自己的破布包起來。」
「你偷我的,我偷你的。」薩魯曼轉身背對梅里,踢了巧言一腳,走向森林。
「哼,是啊!」皮聘說:「這傢伙果然天生是個小偷!你綁架我們、弄傷我們、派
半獸人拖著我們穿越整個洛汗又怎麼說?」
「啊!」山姆說:「他還說花大錢買。怎麼買到的?我不喜歡他說到南區時的口氣
。我們真的該回家了!」
「我也同意,」佛羅多說:「不過,如果我們要見比爾博,我們就不能再快了。無
論如何,我都必須先去瑞文戴爾。」
「是啊,我想你最好先這麼做,」甘道夫說:「薩魯曼真是可惜啊!我想他可能沒
救了,他已經壞到骨子裡了。不過,我還是不確定樹鬍是不是對的,我想,他還是可以
玩些小把戲,做些壞勾當。」
第二天,他們進入了登蘭德北方,雖然那裡一片翠綠,卻毫無人煙。九月帶來了黃
金的白晝和銀亮的夜晚;他們經鬆地來到了天鵝河,找到了舊渡口,就在那落入低地的
瀑布東方。眾人望向西方,可以看見在逃茫中有著許多的湖泊和沙洲,一路來到灰泛河
,在這裡有無數的天鵝居住在野草之間。
他們接著來到了伊瑞詹,最後,在清晨的曙光中,一行人站在山丘上的營區中,看
見東方的陽光灑在三個高聳的山峰上,那是卡拉蘭斯、賽拉布迪爾和法怒德何,他們終
於來到了摩瑞亞之門。
他們在此地倘佯了七天,因為眼前又將是另一場讓人不忍的分別。不久之後。凱勒
鵬和凱蘭崔爾就會領著子民們往東走,通過紅角隘口,走下丁瑞爾天梯,來到銀北河,
回到自己的故鄉。
他們繞西邊的遠路走,因為途中有許多事情要和愛隆和甘道夫討論,同時,他們地
想要多和朋友們聊聊。在哈比人沉沉睡去之後,他們經常坐在星光下,回憶著那逝去的
時光,以及他們在這世上的付出與回報。有時,他們會嚴肅的討論著、思索未來的日子
。如果有任何旅人湊巧經過,他們只會看見岩石雕成的灰色身影,記錄著毫無人煙荒地
中的事物,但他什麼也聽不見。因為他們並不是用嘴交談,而是用心交流,當他們的意
念來回激盪時,只有他們的雙眼會發出異光。
最後,一切都已說完.他們必須再度分離,直到三戒消逝的時刻到來。羅瑞安的子
民們像是灰影一樣融入山中。要前往瑞艾戴爾的人們在山丘上觀看著,迷霧中最後傳來
一道閃光,一切歸於寂靜。佛羅多知道,那是凱蘭崔爾最後高舉她的戒指向眾人道別。
山姆別過頭。嘆了一口氣:「我真希望我能夠回羅瑞安!」
一天傍晚,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了一個高地上;瑞艾戴爾的山谷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遠方愛隆的居所閃爍著燈光。他們走了下去,越過小橋,來到門口。為了歡迎愛隆的
歸來,整個屋子裡面都充滿了笑語和光明。
哈比人們連衣服也來不及脫,就忙著到處尋找比爾博。他們發現他孤單一人坐在房
間內,裡面到處都是紙張和鉛筆和沾水筆,比爾博本身則是坐在壁爐小小的火焰前面。
他看起來非常蒼老,十分的安祥、滿臉睡意。
當眾人闖進來時,他張開眼睛,四干張望。「各位好啊。好啊!」他說。「你們終
於回來了?明天也是我的生日!你們真是太討喜了!你知道嗎,我馬上就要一百二十九
歲了?如果我運氣好,再一年就和老圖克一樣長壽啦!我很想要打敗他,但誰都說不準
的。」
在慶祝了比爾博的生日之後,四名哈比人又在瑞文戴爾待了一陣子,他們大部分時
間都坐在老友身邊。比爾博幾乎整天都待在房間內。只有吃飯時例外,在用餐方面,他
還是十分的準時,永遠都可以及時醒來,趕上吃飯時間。他們坐在爐火邊,輪流告訴他
這一趟旅程和冒險中他們記得的部分。一開始他還假裝抄筆記!但他經常會睡著,等他
醒來時,他會說:「太棒了!太好了!我們剛剛說到哪裡?」然後他們就會從他開始點
頭的那一段重新說起。
唯一讓他振奮精神專注傾聽的,只有亞拉岡加冕和成婚的那段。「我當然有受邀前
往,」他說:「我已經等了好久啦!可是,那時候,我發現這裡有好多事情要做,打包
更是煩人。」
過了十天左右,佛羅多向窗外看去,發現晚上開始下霜,蛛網變得像是白色的薄紙
一樣。突然間,他知道自己該走了,於是向比爾博道別。天氣依然溫和晴朗,之前是人
們記憶中最美麗的一個夏天,但夏天還是走了,很快就會開始下雨和飄雪。但是,真的
讓他下定決心的並不是這個,他就是有種該回夏爾的感覺,山姆也有同樣的念頭。前一
晚他還說:「啊,佛羅多先生,我們看了那麼多、去了那麼多地方,但我想這裡還是最
好的。這裡幾乎什麼都有,如果您懂我的意思:夏爾、黃金森林、剛鐸、皇宮、旅店、
和草原及山脈幾乎都混在一起。但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我還是覺得我們得要趕快離開
。說實話,我很擔心我老爹哪!」
「是的,幾乎什麼都有,山姆,除了大海之外,」佛羅多回答道,他喃喃的重複說
:「除了大海之外!」
那天,佛羅多和愛隆討論了一陣,他們都決定第二天早上離開,甘道夫說的話讓他
們很高興:「我想我也應該跟著去,至少要到布理那邊,我想要看看奶油伯。」
那天傍晚,他們去向比爾博道別。「好啦,如果你們該走,那還是得走的,」他說
:「實在很抱歉,我會很想你的,知道你在我身邊就讓我覺得很高興,但我最近一直很
想睡覺。」然後,他把秘銀甲和刺針送給了佛羅多,壓根忘記自己已經做過一次;他也
將自己在不同時間中所寫的歷史紀錄送給他,裡面都是他流暢的筆跡,在紅色的封面上
寫著:由精靈文翻譯,比.巴著。
他給了山姆一小袋金幣。「這應該算是史矛革寶藏的最後一滴滴,」他說:「山姆
,如果你想要成家,或許可以派上用場!」山姆羞紅了臉。
「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送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他對梅里和皮聘說:「只有我的
忠告。」
在他狠狠地給了一番忠告之後,他又以夏爾的傳統補上一句:「你們別太自大啦!
不過,如果你們不真的停止長大,恐怕將來衣服和帽子都會很貴的。」
「如果你想要打敗老圖克,」皮聘說:「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打敗吼牛?」
比爾博笑了,他從口袋裡面變出兩管珍珠濾嘴,純銀裝飾的煙斗。「你們抽煙的時
候要想到我啊!」他說:「精靈們幫我做的,可是我現在不抽煙了。」他突然間開始點
頭,打起瞌睡了。
然後他醒了過來,說道:「我們剛剛說到哪裡?啊,當然啦,送禮物。這讓我想到
了,佛羅多,你拿走的戒指後來怎麼樣了?」
「親愛的比爾博,我弄丟了,」佛羅多說:「你知道的,我把它丟掉了。」
「真可惜啊!」比爾博說:「我真想要再看看它。等等,我真是太笨了!這不就是
你們出發的目的嗎,要把它丟掉哇:這好複雜,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混在一起了。亞拉岡
的事情、聖白議會、剛鐸和騎兵。南方人、猛?--山姆,你真的看到了嗎?洞穴、高
塔和黃金樹,天知道還有什麼東西!」
「當年我很顯然太急著回家了,不然可以讓甘道大帶我到處逛逛。不過,如果這樣
,那拍賣會在我回家之前就會結束了,我可能會惹上更多麻煩。算啦!現在都太遲了,
坐在這邊,聽大家描述這一切還是舒服多了。這爐火很溫暖、食物又很好吃,想要的時
候還可以看到精靈。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啊?
大路長呀長
從家門伸呀伸。
那遠方路已盡,
讓別人來走吧!
去踏上新旅程!
我的累累腳啊,
要往那旅店走,
好好的睡一覺。
當比爾博呢喃完最後幾個字之後,他頭往前一傾,開始打起呼來。
房間中的夜色漸濃、火光更盛,他們看著比爾博熟睡的臉孔,在其上看見了笑意。
他們沉默地坐著,山姆看著牆壁上跳動的陰影,忍不住柔聲說:「佛羅多先生,我想他
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可能沒寫多少故事吧?他現在也不會再紀錄我們的經歷了!」
一說到這個,比爾博立刻張開眼。彷彿聽見了對方說的話。他坐直了身體,「唉呀
,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打瞌睡了!」他說:「當我有時間動筆時,我只想要寫詩。親愛
的佛羅多,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在離開之前。把東西替我整理一下?把我所有的筆記和文
章,還有我的日記都一起帶走。你知道嗎?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篩選和安排那些資料。
找山姆幫忙,等你把雛形整理出來之後,回來這裡,我會仔細看一遍,不會太挑剔的。
」
「我當然願意啦!」佛羅多說:「我當然也會很快回來,路上已經不危險了,現在
已經有了個真正的人皇,他很快就會把秩序恢復的。」
「多謝多謝,親愛的朋友!」比爾傅說:「這真是讓我放下心頭的重擔啦!」話一
說完,他又睡著了。
第二天,甘道夫和哈比人們在比爾博的房間跟他道別,因為外面蠻冷的。接著,他
們和變隆以及所有的人說再見。
當佛羅多站在門邊時,愛隆祝他有個順利的旅程,並且說:「佛羅多,我想,除非
你真的很快回來。否則你不須要急著來這裡。等到明年的這個時間,當樹葉轉為金黃時
,你可以在夏爾的樹林裡面等待比爾博。我會和他一起的。」
沒有其他人聽見這番對話,佛羅多也沒和別人說。
熾天使書城
【第七節 歸鄉旅程】
終於,哈比人開始朝著故鄉進發,他們急著想要再看到夏爾,並沒有馬上就開始
趕路,因為佛羅多覺得有些不安。當他們來到布魯南渡口時,他停了下來,似乎不太願
意渡河。
他們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渙散,那一整天他都沉默不語。這時是十月六日。
「佛羅多,你不舒服嗎?」甘道夫騎在他身邊,悄悄地問。
「是的,我不舒服,」佛羅多說:「是我的肩膀,傷口還會痛。過去那黑暗的記憶
總是縈繞在我腦海,那正好是一年前的今天。」
「唉!有些傷口是永遠治不好的。」甘道夫說。
「我想對我來說的確是這樣,」佛羅多說:「已經沒有退路了,雖然我可以回到夏
爾,但一切都不一樣了,因為我自己變了。我受過刀傷、毒刺、牙咬,承受過無比的重
擔,我能在哪裡找到安息之所呢?」甘道夫沒有回答。
到了第二天快結束時,那痛苦和不安都已經過去了,佛羅多又變得興高采烈,彷彿
根本不記得之前的黑暗過去。在那之後,旅程相當的順利,日子過得很快。他們悠閒自
在的騎著,在長滿了金黃和紅銅色樹葉的森林裡面流連。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了風雲頂
,時間漸近傍晚,路上顯得相當黑暗。佛羅多懇求大家加快腳步,他刻意不想看向那山
丘,只是低著頭,裹緊披風往前衝。
那天晚上,氣候變了,西方吹來了夾雜著雨滴的風,這風又強又冷,金黃的樹葉像
是馬兒一樣在空中飛舞。當他們來到契特森林時,樹葉幾乎部掉光了,濃密的雨絲將布
理丘包圍了起來。
就在這麼一個潮濕的十月底。五名旅人在傍晚來到了布理的南門。門關得緊緊的,
風雨吹在他們的臉上;天空的烏雲捲動著,他們都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因為他們期待
的是比這更熱烈的歡迎。在他們大呼小叫了許久之後,守門人才走出來,他們注意到他
拿著根大棒子。守門人驚疑地看著他們,但當他發現眼前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是甘道夫和
一群哈比人之後。還是滿臉堆笑的讓他們走了進來。
「進來吧!」他邊開門邊說道:「在這種鬼天氣,我們實在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
老巴力曼應該可以在躍馬旅店好好歡迎你們,你們應該可以從他那邊知道不少消息。」
「稍後你也可以在那邊聽到我們帶來的消息,」甘道夫笑著說:「哈利怎樣了?」
守門人皺起眉頭。「走了,」他說:「你們最好去問巴力曼。晚安!」
「你也晚安哪!」他們邊打招呼,邊走進門內。此時,他們注意到圍籬之後的路旁
建了許多楝低矮的房子,許多人從裡頭走了出來瞪著他們。當他們來到比爾.羊齒蕨的
屋子前,他們注意到院子裡一團亂,所有的窗戶都用木板釘了起來。
「山姆。你那顆蘋果會不會把他打死啦?」皮聘說。
「我可沒那麼樂觀,皮聘先生,」山姆說:「我比較想要知道那可憐的小馬怎麼樣
了。我經常想到牠,還有那恐怖的惡狼嘶吼什麼的。」
最後,他們來到了躍馬旅店,至少從外觀看來這裡沒什麼變化,紅色的窗簾和低矮
的窗戶後依舊有著燈火。他們敲了敲門鈴,諾伯跑了過來,打開一點繨隙往外窺探;當
他發現是他們站在門口時,驚訝地大呼一聲。
「奶油伯先生!老闆!」他大喊著:「他們回來了!」
「喔,是嗎?讓我給他們一點教訓:」奶油伯的聲音接著說,然後他就拿著棒子衝
了出來。
但是,當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時,他猛地停了下來,惡狠狠的表情瞬間變成歡欣鼓舞
的神情。
「諾伯,你這個大豬頭!」他大喊著:「你記不得這些老朋友的名字了喔?在這種
壞年頭,你還用這種方法嚇我啦!好啦,好啦!你們從哪邊來的?說老實話,我以為永
遠都看不到你們了,你們和那個神行客一起走進荒野,身後還有黑影人。我真高興能看
見你們還有甘道夫。快進來!快進來!和以前同一個房間?那間沒人。事實上,這些日
子幾乎每個房間都是空的。我說老實話,你們等下就知道了,我想辦法盡快湊出晚餐來
。嘿,諾伯不要慢吞吞的!告訴包伯!啊,我忘記了,包伯走了,他晚上會回家。算啦
,諾伯。把客人的小馬牽到馬廄裡面!甘道夫,我想你應該會自己把馬牽過去吧。這可
真是匹好馬,我第一次看見牠的時候就說過了。來,進來!別客氣!」
至少,奶油伯完全沒有改掉他說話的習慣,照樣還是過著那種喘不過氣來的忙碌生
活。不過,旅店內沒有什麼人,到處都靜悄悄的,大廳內也只有一兩個人竊竊私語的聲
音。在店主點燃約兩支蠟燭照明下,他們看見他的臉上多了許多皺紋。
老闆領著眾人走到一年前,在那奇怪的夜裡他們所住的房間。他們有些不安地跟著
他,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奶油伯是在強顏歡笑。狀況跟以前不同了,但他們也不多問,
只是靜靜地等著。
正如同他們預料中的一樣,奶油伯先生吃完晚飯之後。過來看看大家是否一切都很
滿意。眾人的確都還是覺得不錯,躍馬旅店的餐點和啤酒味道依舊。
「這次我可不敢建議你們到大廳來了,」奶油伯說:「你們一定很累了,台天晚上
反正也不會有很多人。不過,如果你們睡祝願意抽半個小時出來,我倒希望和你們私下
談談。」
「我們也正準備這樣做,」甘道大說:「我們並不累,我們很輕鬆。雖然我們之前
又濕、又冷又餓,但這都已經被你治好了。來吧。坐下來!如果你還有菸葉,我們會很
感謝你的。」
「如果你們要的是別的東西,我會比較高興的,」奶油伯說:「我們缺的就是這個
。現在只剩下我們自己種的,本身數量就已經不夠了。這些日子夏爾完全沒有菸草運出
來,我會想想辦法的。」當他回來的時候,他拿了一些夠他們用兩三天的份量。那是沒
有修剪過的葉子。「南方葉,這是我們手頭最好的,但就像我常說的一樣,這還是比不
上夏爾南區的上等葉。雖然我大多時候都護著布理,但這點真的不得不承認。」
他們讓他在爐火旁的一張大椅子上生了下來,甘道夫坐在對面,哈比人則是坐在之
間的矮凳上,他們交談的時間遠遠超過半個小時,也和奶油伯交換了不少消息。他們所
說的事情幾乎每件都讓主人大吃一驚,他根本連想像都無法想像。因此。奶油伯口中只
有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我不敢相信」的次數,多到連奶油伯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
的聽力。「巴金斯先生。我不敢相信哪!還是應該叫你山下先生?我都搞混了。甘道夫
先生,我不敢相信哪!天哪!真難想像!誰想得到呀……」
不過,他自己也提供了很多消息。照他的說法,世局真的很不好,生意甚至不能用
衰退來形容,而是根本就跌到谷底了。「現在,外面都不會有人晚上來布理了,」他說
:「而附近的人晚上則都待在家裡,把門關得緊緊的。這一切都是從去年那時候,有陌
生人來這邊的時候開始的,稍後又有更多人來了。有些只是躲避戰禍的可憐人,但大多
數都是一肚子壞水的傢伙。布理這邊相當的不安哪!天哪,我們那時真的遇到了大麻煩
,有人被殺,真的被殺死了耶!不是開玩笑的。」
「我明白,」甘道夫說:「多少人死了?」
「三個和兩個,」奶油伯指的是大傢伙和小傢伙。「可憐的馬特.石南、羅莉.蘋
果梓、山丘那邊的小湯姆.摘刺,還有上面那邊的威力.河岸,以及史戴多的山下家人
,他們都是好人,我們都很想念他們。還有以前在看守西門的哈利.羊蹄甲,以及那個
比爾.羊齒蕨都和那些陌生人站在同一邊,最後也跟他們一起走了。我猜就是他們放這
些人進來的。我是說起衝突的那天晚上。那是在我們趕他們出去之後,那應該是年底之
前吧。然後那場衝突發生在新年左右,也就是我們下了大雪的那陣子。」
「現在他們都成了強盜,躲在阿契特之外的森林,或是在北邊的野地裡面。這就像
是古代傳說裡面記載的那種壞年頭,路上不安全,人們不敢走遠,大家晚上都緊閉門窗
。我們得要派很多哨兵看守圍籬,晚上也得讓很多人守門才行。」
「沒人惹我們,」皮聘說:「我們的動作還很慢,根本沒注意四週,我們還以為早
已經把麻煩拋在腦後了!」
「啊,各位先生們,幸好你們沒有遇到,」奶油伯說:「也難怪他們不敢打你們的
主意,他們可不敢對全副武裝的人動粗。那些帶著寶劍、盾牌和頭盔的傢伙,這會讓他
們在動手之前三思的。當我看到你們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
哈比人這才意識到在他們回來之後。每個人都用著驚訝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們。他們
自己早已慣於騎馬作戰,或是和戰士們廝混在一起。對於自己斗蓬底下的盔甲,剛鐸、
驃騎的頭盔、盾牌渾然不覺得奇怪,但是,這樣的情景出現在寧靜的小村莊就顯得格格
不入了。甘道夫騎著高大的灰馬,渾身雪白,披著銀色和藍色的披風,腰間還掛著格蘭
瑞神劍,看起來更是奇怪。
甘道夫笑了。「好啦。好啦!」他說:「如果這些人看見我們五個就害怕了,那我
們之前遇到的敵人都比他們厲害很多。不過,至少當我們還在這裡的時候。你們不須要
太過擔心。」
「你們會待多久?」奶油伯說:「坦白說,有你們在我身邊。我覺得很高興。你知
道嗎?我們並不習慣遇上這種麻煩,人們告訴我,那些遊俠都走了。直到現在,我想我
才明白他們替我們做了什麼。在他們離開之後,還出現了比強盜更恐怖的東西。去年冬
天野狼一直在圍籬外面嚎叫,森林裡面有黑影跑來跑去,這光想就足以讓你血液凍結。
過去一年實在讓我們過得很不安穩。」
「這在我預料之中,」甘道夫說:「這些日子幾乎到處都是動盪不安。巴力曼,打
起精神來!你們之前身在極大麻煩的邊緣,我很高興你們狀況沒有更糟糕。好日子就快
來了,或許比你記憶中的都還要好;遊俠回來了,我們是和他們一起回來的。巴力曼,
這世界上又有人皇了,他很快就會開始照顧你們這邊的!」
「那時,綠蔭路會重新開放,他的使者會往北走,人們將會開始貿易、交流,邪惡
的東西將會被趕出荒野。事實上,荒野將不再是荒野,會有許多人居住在那以前被當作
荒野的大地上。」
奶油伯搖搖頭。「如果路上又出現了一些老實人,是不會太糟糕的啦!」他說:「
但我們不想要再看見那些偷雞摸狗的人了,我們也不想要有外人進來布理,甚至是靠近
布理,我們想要安安靜靜的過活。我可不想要有一大群陌生人在外面紮營,把整個野地
搞得亂七八糟的。」
「巴力曼,你們可以安安靜靜的過活,」甘道夫說:「艾辛河到灰泛河之間有的是
空間,或是沿著烈酒河南邊都有很多的空地,在距離布理騎馬好幾天的路程中都沒有人
煙。以前北方還住著許多人,就在綠蔭路的盡頭,北崗那邊,或是在伊凡丁湖旁。」
「在亡者之堤那邊?」奶油伯看起來更疑惑了。「他們說那邊鬧鬼哪,除了強盜之
外不會有人想去那邊!」
「遊俠就會去那邊,」甘道夫說:「你叫那邊亡者之堤,許多年來都是這樣流傳的
。但實際上。那裡真正的名字叫作佛諾斯特伊蘭,是王者的話伯理。有一天,人皇會來
這邊的,到時,你們就會看到一些真正的好人到這一帶來。」
「好啦,我想這聽起來有希望多了。」奶油伯說:「這樣我生意也會比較好,只要
他不打攪布理就好了。」
「他不會的,」甘道夫說:「他對這裡很熟,很喜歡這裡哪!」
「是嗎?」奶油伯一頭霧水的說:「我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管這麼多,他坐在高
高城堡裡面的大椅子上,距離這邊幾百哩.我猜他還會用金杯喝酒哪。躍馬旅店對他來
說算哈?啤酒又算哈?甘道夫,我當然不是說我的啤酒不好啦。自從你去年秋天來過,
給我說了幾句好話之後。啤酒味道就變得特別好。在這個壞年頭,那可說是我唯一的安
慰哪!」
「啊!」山姆說:「但他說你的啤酒一直都很好啊!」
「他說?」
「當然是他說的啦--他就是神行客,遊俠的領袖,你還沒想通喔?」
他終於想通了,奶油伯的表情變得十分可笑。他那張大臉上的眼睛睜得很圓,嘴巴
地合不起來。「神行客!」當他恢復呼吸之後好不容易才說:「他戴著皇冠還有那些珠
寶和金杯!天哪!
這到底是什麼年代啊?」
「是更好的年代,至少對布理來說是這樣。」甘道夫說。
「我希望,不,我確定。」奶油伯說:「哇,這是我好幾個月來的星期一聽到最好
的消息了。我想今晚一定會睡的比較好!你給我好多可以思考的東西啊,但我可以等到
明天再說。我要上床了,我想你們也一定很想睡覺了。嘿!諾伯!」他走到門口大喊著
:「諾伯,你這個懶蟲!」
「諾伯!」他拍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好像又想起了什麼?」
「奶油伯先生,希望不是另外一封信啊!」梅里說。
「喔,喔,烈酒鹿先生,您就別再糗我了!啊,你讓我忘記之前在想些什麼了。我
剛剛說到什麼地方?諾伯,馬廄。啊!對了,我有樣你們的東西。你們應該還記得比爾
.羊齒蕨和那偷馬的事件吧?你們真的小馬就在我這,牠自己跑了回來。牠到過哪邊,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那時牠看起來累得像隻老狗,瘦得皮包骨,但牠還是活著回來了,
諾伯就接手照顧牠。」
「哇!我的比爾?」山姆大喊說:「天哪,不管我老爹怎麼說,我可真是走運!又
一個願望實現了!牠在哪裡?」山姆一定要先看看比爾才肯睡覺。
第二天大夥還是待在布理。晚上,奶油伯就找不到理由抱怨生意不好了。好奇心壓
過了恐懼,他的屋子都快擠爆了。哈比人來大廳客套了一下,回答了很多問題。布理人
的記性都很好,許多人一直詢問佛羅多他的書寫好了沒。
「還沒,」他回答道:「我準備回家把筆記整理一下。」他答應會描述在布理發生
的驚人事情,這樣勉強算是平衡報導。可以讓一本幾乎全描述南方不那麼重要歷史的書
稍稍有趣一點。
然後,有個年輕人要求來首歌,不過,眾人全都沉默下來,他被大夥狠狠瞪了好幾
眼,就沒人再敢重複這要求了。很明顯的,人們可不想在大廳裡面再惹事。
一行人還在的那天依舊十分平靜,晚上也沒有任何聲音打攪布理。不過,第二天早
晨大夥起得很早,雖然天氣依舊不停下雨,但他們還是想趁天黑之前趕到夏爾,這可得
要很趕才行。布理的人們都興高彩烈地出來歡送,這可說是一年以來他們最高興的時刻
了,之前沒看過這些穿著閃亮盔甲陌生人的村民也都驚嘆不已。甘道大的白鬍子。他身
上彷彿散發著光芒,他的藍披風似乎只是遮掩陽光的雲朵,那四名哈比人都好像是傳說
中出來的英雄一樣;即使那些聽到人皇登基消息哈哈大笑的人們,這時也都沉默下來,
開始認為這一切可能都是有憑有據的。
「好啦,祝你們好運,希望你們能一路把好運帶回家!」奶油伯說:「我之前應該
先警告你們,如果我們聽說的沒錯。夏爾的狀況也不是很好,他們說發生了一些怪事。
不過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來,我都忙忘了。請恕我直說。你們回來之後真的變了,看起來
應該是可以應付麻煩的人。
我相信你們會把一切都處理妥當的。祝你們好運!你們越早回來我就越高興!」
他們也向他道別,並且離開了旅店,走出西門,朝向夏爾而去。小馬比爾就在他們
身邊,像以前一樣,牠還是揹著一大堆行李:不過,牠走在山姆身邊,看起來心滿意足
。
「不知道老巴力曼到底是什麼意思?」佛羅多說。
「我可以猜得到一些,」山姆悶悶不樂地說:「我在鏡子裡面看到的:樹木被砍倒
,我老爹被趕出來,我應該早點回去才對。」
「很明顯南區一定出問題了,」梅里說:「菸葉到處都缺貨。」
「不管是什麼問題,」皮聘說:「我想羅素一定在幕後操縱。」
「可能牽連很深,但絕不是在幕後操縱,」甘道夫說:「你們忘記了薩魯曼,在魔
多之前他就開始對夏爾感興趣了。」
「好啦,至少你會和我們一起去,」梅里說:「事情很快就會解決的。」
「我現在暫時和你們在一起,」甘道夫說:「但很快的我就不會了,我不會去夏爾
,你們必須要自己搞定一切,你們之前的一切磨難就是為了這一刻啊。難道你們還不明
白嗎?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的任務不再是導正一切,也不應該再幫助人們這樣做。
至於你們,我親愛的朋友們。你們不需要幫助的,你們已經長大了。事實上,你們已經
出類拔萃,可以和那些偉人相比,我再也不須要替你們擔心了!」
「事實上。我馬上就要轉變了--我準備和龐巴迪爾好好散個步,我這輩子從來沒
和他好好談過。他是個居家型男人,我則是註定東奔西跑。不過,我東奔西跑的日子已
經結束了,我們應該會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了以前在東大道上和龐巴迪爾道別的地方,他們有些希望能夠
在這邊看見他和大家打招呼。不過,大家失望了,南方的古墓崗和遠處的老林都飄著濃
密的霧氣。
他們停了下來,佛羅多若有所思的看著南方。「我真想要再看看那個老傢伙,」他
說:「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
「你可以放心,他過得一定都和以前一樣。」甘道夫說:「我想他一定依然過著與
世無爭的生活。對我們所作所為一點也不感興趣。除了我們和樹人的會面之外。或許你
們以後可以來拜訪他,不過,如果我是你們,我會趕回家去。不然,你們可能來不及在
烈酒橋的門關上之前趕到。」
「可是那裡沒有門哪?」梅里說:「你也知道,那邊路上沒有門的。當然啦,那裡
有雄鹿地的大門,可是他們隨時隨地都會讓我進去的。」
「你應該是說以前沒有門吧,」甘道夫說:「我想你們等下會遇到的,你們在雄鹿
地的大門口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不過,你們都不會有問題的。再會了,親愛的
朋友們!還不是最後一次,時間還沒到。再見!」
他讓影疾離開大道,駿馬縱身一躍飛過了路旁的堤道。甘道夫大呼一聲,然後就像
是北風一般衝向古墓崗,就這麼消失了。
「好啦,我們就像是一開始一樣.又只剩四個人了,」梅里說:「我們一個接一個
的把大家留在身後,看起來真像是一場逐漸甦醒的夢境啊!」
「對我來說可不是,」佛羅多說:「我覺得比較像正準備睡著的情形。」
熾天使書城
【第八節 收復夏爾】
當一行人終於又累又濕的來到烈酒橋時,他們發現路被擋住了。在橋的兩邊都有著
裝著尖刺的大門,在河的另外一邊還有幾棟新蓋的房子,兩層樓、有著狹窄方形窗戶的
屋子,裡面幾乎沒有燈光,看起來陰森森的,十分不符合夏爾的風格。
他們大力敲打外門,扯開喉嚨大喊,一開始,很本沒有人回應。出乎意料的是,竟
然有人吹響了號角,窗內的燈火立刻熄滅了,一個聲音在黑暗中大喊:「是誰?快走!
你不能進來,你看不懂告示牌嗎?日落之後,日出之前不得進入!」
「這裡黑漆漆的,我們當然什麼鬼都看不見,」山姆不甘示弱的大吼:「如果夏爾
的哈比人在這種潮濕的晚上被關在外面,等我找到告示牌,我就要把它打爛。」
窗戶關了起來,一群哈比人拿著油燈由左邊的屋子跑了出來。他們打開內側的大門
,有些人走到牆上,當他們看見來客時,紛紛露出害怕的表情。
「快過來!」梅里認出其中一名哈比人。「霍伯.海沃,你最好是假裝不認識我啦
!我是梅里.烈酒鹿,我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這個雄鹿地的人怎麼又會在這
裡?你應該是在乾草門那邊才對。」
「天哪!這是梅里先生,看他全副武裝要打仗的樣子!」老霍伯說:「媽呀。他們
說你早就死了!據說在老林裡面失蹤了。看見你還活著我真高興!」
「那就不要躲在門後大喊,快把門打開!」梅里說。
「抱歉,梅里先生,可是上級有命令。」
「哪個上級?」
「袋底洞的老大。」
「老大?老大?你是說羅素先生嗎?」佛羅多說。
「我想應該是,巴金斯先生,可是我們現在只能叫他『老大』。」
「是喔?」佛羅多說:「好啦。我很高興至少他不再姓巴金斯了,很顯然現在該是
同家族的人讓他知道好歹的時候了。」
門後的哈比人陷入一片寂靜。「這樣說不好啦,」一個人說:「他會聽到的,如果
你弄出匕-曰麼多聲音,妳會吵醒老大的大傢伙的。」
「我們會用讓他大吃一驚的方法吵醒他,」梅里說:「如果你的意思是你的寶貝老
大,從外面雇了強盜來,我們回來的就正是時候。」他從小馬上跳了下來。在油燈的光
芒下找到那告示,將它一把扯下來丟到門後。哈比人紛紛後退,還是不準備開門。「來
吧,皮聘!」梅里說:「我們兩個就夠了。」
梅里和皮聘翻過門,哈比人一哄而散。另外一聲號角響起。有一個高壯的身影從右
邊的大房子走了出來。
「這是怎麼搞的!」他大喊著往前走。「有人要破門嗎?你們趕快滾,不然我就弄
斷你們的臭脖子!」然後他停下腳步,因為他在黑暗中看見了亮晃晃的刀劍。
「比爾.羊齒蕨,」梅里說:「如果你不在十秒內把門打開,你會後悔莫及;要是
你不聽話,我會讓你嚐嚐寶劍的滋味!等你打開這扇門之後,給我滾出去,再也不要回
來,你本來就只是個小偷和膽小的強盜!」
比爾長畏縮縮的打開大門。「把鑰匙給我!」梅里大喊。但那傢伙把鑰匙去向他腦
袋,然後就衝向黑暗中。當他經過眾人身邊時。有人瞄準他的脛骨踢了一腳,他哀叫著
消失在森林中,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幹的好,比爾。」山姆指的是那小馬。
「你們的大傢伙已經被解決了,」梅里說:「我們等下再來看看老大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我們想要有個過夜的地方,既然你們把大橋旅店拆了,改成這個醜東西,你們
得要想辦法補償我們。」
「抱歉,梅里先生,」霍伯說:「可是上面不准。」
「不准什麼?」
「收容外人。多吃食物和諸如此類的事。」霍伯說。
「這個地方是怎麼搞的?」梅里說:「這是收成不好,還是怎麼樣?這應該是個不
錯的夏天,收成很好吧!」
「是沒錯,今年相當不錯,」霍伯說:「我們種了很多食物,但是我們不知道這些
食物的下落。這些『收集者』和『分享者』到處點收、把東西儲存起來。他們只收集,
幾乎不分享,大部分的東西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喔,算了!」皮聘打著哈欠說:「我今晚不想聽這麼多。我們自己也有帶東西吃
,給我們找個房間躺下來就好了,至少會比我曾經住過的許多地方好多了。」
門邊的哈比人似乎還是侷促不安,很明顯的這又違反了其他的規定,但是,他們不
敢阻止火迫四名身經百戰的同胞。佛羅多下令再將門鎖起來。當外面還是盜匪肆虐的時
候,晚上有人看門是蠻聰明的作法。然後四個人找了個哈比人住的營房鑕了進去,儘可
能的讓自己過得舒服一些。芒-曰個屋子看起來冷冰冰的,布置得很醜,柴火也不夠,
燒不出什麼像樣的人來;上面的房間則是一整排硬床,每面牆上都貼著布告和規定的列
表.皮聘把它們全撕了下來。這裡沒有啤酒,吃的東西也很少,不過,一行人把背包裡
面的食物分一分之後,大家還是吃得差強人意。皮聘把第二天的柴火丟進火爐裡,瀟灑
的違反了四號規定。
「好啦,你說說夏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邊抽煙邊聊。」他說。
「現在沒有菸葉了,」霍伯說:「只有老大的人可以抽。所有的庫存似乎都沒有了
。我們聽說有很多被沿著古道運出南區,越過薩恩渡口,那大概是在去年底的時候,在
你們離開以後。不過,據說在之前菸葉就已經開始少量的往外運。那個羅索--」
「霍伯.海沃,你最好不要多嘴!」其他幾個人大喊道:「你知道上頭不准我們談
這些東西,老大會聽到的,我們就有麻煩了。」
「只要你們不打小報告,他就不會知道,」霍伯生氣的回嘴。
「好啦,好啦!」山姆說:「這樣已經夠了,我也不想聽了,沒人歡迎、沒啤酒、
沒煙抽,竟然只有一大堆狗屁規定和半獸人的生活。我希望能夠先休息。因為明天一定
得好好整頓一番。
我們先好好睡一睡,等明天早上再說吧!」
新的老大很明顯有特別的辦法獲取情報,從大橋到袋底洞有四十哩,但有人還是急
匆匆的趕了過去,很快的,佛羅多和朋友們就發覺了這個狀況。
他們並沒有作出什麼天衣無縫的計畫,只想到要先一起去溪谷地,在那邊休息一下
;但是,在看見目前的情形之後,他們決定立刻往哈比屯前進。第二天,他們就沿著大
路朝向目標前進。
風已經停了下來,但天空依舊一片晦暗,大地看起來有些哀愁和孤寂,但這畢竟已
經是十一月初,秋天的尾聲了。在他們的眼中。附近似乎在燒很多東西,黑煙從許多地
方冒了出來,從林尾的地方冒出了一大團的黑氣。
隨著夜色降臨,他們來到了蛙村附近,這是在大陸旁的一個小村莊,大概距離大橋
有二十一一哩左右。他們本來準備在這邊過夜。蛙村的浮木旅店是間相當不錯的小旅館
。但是,當他們來到村莊的東邊時,遇到了一個路障,上面掛著牌子寫道:沒路。在後
面則是有一大群夏爾警備隊,手中拿著棍子。頭上插著羽毛.看起來十分有威嚴。但卻
又一臉恐懼。
「這是搞什麼鬼?」佛羅多強忍住笑問道。
警備隊隊長,插著兩很羽毛的哈比人說:「就是你看到的樣子,巴金斯先生,我們
要以破門、撕毀規定、攻璀守門人、非法入侵、未硜允許在戛爾睡覺、用食物賄賂守衛
的罪名逮捕你。」
「還有嗎?」佛羅多說。
「應該說完了,」警備隊隊長說。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還可以再加上幾個,」山姆說:「臭篤你們的老大、想要打
他的豬頭、覺得你們警衛像白癡。」
「好了,先生,這樣應該夠了,老大命令你們安靜的過來。我們準備把你們帶到臨
水路那邊,交給老大的手下,等到他判決之後,你們可以再辯解。不過。如果你們不想
在牢洞裡面待太久,我建議你們少說一點。」
佛羅多和伙伴們哄堂大笑,讓隊長覺得相當尷尬。「別傻了!」佛羅多說:「我愛
去哪裡就去哪裡,我正準備要去袋底洞處理私事,如果你們堅持一起來,那就隨便你們
。」
「好極了,巴金斯先生。」隊長將路障推開。「但請別忘記我已經逮捕了你!」
「我不會的,」佛羅多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但以後我會原諒你的。我今天不想
要再走了,請諸位護送我們到浮木旅店去,我會乖乖聽話的。」
「沒辦法耶。巴金斯先生,旅店關門了。在村子的另外一邊有個警備隊的營房,我
帶你去那邊好了。」
「好吧,」佛羅多說:「你們先請,我們隨後跟上。」
山姆仔細地觀察著這些警備隊員,終於找到了一涸他認識的傢伙。「嘿,這不是羅
賓.小雞嗎?」他大喊著:「過來,我要和你說話!」
小洞警員畏縮地看著隊長一眼,對方雖然生氣,但卻不敢插手。於是他退後幾步,
走到下馬的山姆身邊。
「聽著,小雞羅賓!」山姆說:「你是在哈比屯長大的,應該知道不能和佛羅多先
生作對吧!還有,旅店為什麼關門了?」
「它們全都關了,」羅實說:「老大不開放啤酒銷售,至少一開始是這樣的,但我
想應該都被他手下喝掉了。而且他也不准人們到處跑,如果他們必須到別的地方,這些
人得去警備隊報到,說明原因。」
「和這堆胡說八道搞在一起真是丟人,」山姆說:「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待在旅店裡
面嗎?不管你是不是當班,你每次都會溜進去。」
「山姆,如果可以的話,我地想啊。不要逼我嘛!我能怎麼辦?你知道我七年前就
當上警員,那是這一切開始之前了。那讓我有機會到處跑跑,看看朋友、聽聽消息,知
道哪裡有好啤酒,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如果這工作不再讓你感到光榮。你可以拒絕做下去啊!」山姆說。
「上頭不准,」羅賓回答。
「如果我再聽到什麼不准。」山姆說:「我就要生氣了。」
「我可不會阻止你,」羅賓壓低聲音說:「如果我們一起生氣,可能可以改變些什
麼。山姆。但關鍵是那些人類,那些老大的手下。他會派他們到處跑。如果我們這些小
傢伙膽敢爭取權益,他們就會把他拖去牢洞。他們先把老水餃--喔,就是市長威爾.
小腳抓去關,然後他們又抓了更多人。最近狀況越來越糟,現在他們開始打人了。」
「那你為什麼要幫他們忙?」山姆生氣的說:「是誰派你來蛙村的?」
「沒有人,我們都留在這個警備隊營房裡面,我們現在是東區第一戰隊了。現在已
經有一百多個警備隊員,他們還想找更多來執行這些新規定。大多數的人都是被強拉進
來的,但有些人不是,即使夏爾也有一些人喜歡多管閒事和說大話。還有更糟糕的,有
些人會替老大和他的手下刺探消息。」
「啊!你們就是這樣才聽說我們的。對吧?」
「沒錯,我們現在不能送信了,但他們還是在利用以前的快遞系統,在不同的地方
安排有專門的跑者。昨天有人從小畦那邊送了份『密件』過來。另一個人從這邊接手。
今天下午就有消息回來,說要逮捕你們,帶去臨水路,不能直接帶去牢洞,老大很顯然
想要立刻見你們。」
「等到佛羅多對付他之後,他就不會那麼急了。」山姆說。
蛙村的警備隊營房和大橋邊的一樣爛,這只有一層樓,但窗戶同樣的狹窄,而且這
還是用歪歪扭扭的劣質磚塊蓋出來的。裡面又濕又冷,晚餐就在一張好幾星期沒擦過的
桌子上吃,食物也同樣糟糕,一行人很高興可以擺脫這個地方。這裡距離臨水路大概有
十八哩左右,他們早上大約十點時出發。他們本來想要早點出發,只是他們刻意拖延,
想要整整隊長。西方已經轉為北風。
變得更冷了,但雨已經停了。
事實上,眾人離開的模樣相當的搞笑,那些出來圍觀的人們,只是不太確定老大准
不准他們在這個時候大笑。有十幾名警員奉命護送這些「囚犯」,但梅里逼他們走在前
面,佛羅多和朋友們則是騎馬在後。梅里、皮聘和山姆旁若無人地談笑、唱歌,警員們
則是板著臉往前走。試圖裝出一付很威嚴的樣子;不過,佛羅多則是一言不發的沉思。
看起來相當的哀傷。
他們途中遇上了一個正努力修整圍欄的老爹。「哇哈!」他取笑道:「到底是誰抓
誰啊?」
兩名警員立刻離開隊伍,衝向他。「隊長!」梅里大聲說:「命令你的部下回到原
來的位置,不然我就要親自動手了!」
兩名哈比人在隊長的命令之下,乖乖地走了回去。「排好隊!」梅里說,在那之後
,他們刻意加快小馬的腳步,讓警員們被迫拼了老命趕上。太陽冒出頭來。即使在這寒
風中,他們也很快的開始喘氣和冒汗。
到了各區分界石的時候,他們終於放棄了。這群人只有在中午的時候休息過一次,
這天整整走了十四哩路。現在已經三點了,他們又餓又累,已經無法趕上這速度了。
「好啦,你們自己慢慢趕過來!」梅里說:「我們要繼續了。」
「再見啦,小雞羅賓!」山姆說:「我會在綠龍旅店外面等你。希望你沒忘記那在
哪裡,路上別亂跑啦!」
「你們這是脫逃和破壞規定,」隊長不高興地說:「這可不能叫我負責。」
「我們還會打破很多東西。也都不會叫你負責的,」皮聘說:「祝你好運啦!」
一行人繼續前進,當太陽開始緩緩地沉入白崗之後時,他們終於來到了臨水路附近
,在這裡,他們才真正感受到震撼。這是佛羅多和山姆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們這才意識
到,自己對這個地方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看重。他們自小看到大的許多屋子都不
見了,有些似乎是被燒掉的。原來在水池旁邊一整排的可愛哈比地洞也全都不見了,水
邊美麗的花園現在也長滿了雜草。
更糟糕的是,在池邊還有一整排醜陋的新屋子,原先是哈比屯路靠近岸邊的位置,
那邊之前有一整排樹,現在全都沒有了。當他們難過地看著袋底洞時,他們看見了遠方
有座磚塊搭成的高大煙囪,它正不停的朝著天空排放黑煙。
山姆覺得滿腔怒火。「佛羅多先生。我要帶頭衝進去!」他大喊著:「我要去看看
怎麼搞的,我想要找我老爹!」
「山姆,我們最好先搞清楚這是什麼狀況.」梅里說:「我猜那『老大』應該會有
不少手下,我們最好先找個人告訴我們目前的狀況。」
但是,在臨水路一帶所有的屋子和地洞全都門窗緊閉,沒有人出來迎接他們。這狀
況讓他們覺得很奇怪,但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原因。當他們走到哈比屯盡頭,幾乎化成
廢墟的綠龍旅店時,看見了六七個猥瑣的男人靠著牆壁聊天,他們的眼睛很小,臉色泛
黃。
「就像布理看到的那個比爾的朋友,」山姆說。
「我在艾辛格也看到很多這種人。」梅里嘀咕著。
這些壞蛋們手中拿著棍棒,腰間別著號角,但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別的武器。當一行
人靠近時,他們離開了牆壁,走到路中央擋住去路。
「你們要去哪裡?」一個最高大、看起來最邪惡的傢伙說:「再過去不是你們能走
的路了,那些警員到哪裡去了?」
「正在後面趕過來,」梅里說:「或許有點腿痠吧。我們答應要在這裡等他們。」
「哈?我剛剛不是說過了,」那個壞蛋對同伴說:「我告訴薩基說最好不要相信那
些小蠢蛋,我們應該派我們自己人去才對。」
「哼,會有什麼差別嗎?」梅里說:「我們這邊是不常有人攔路打劫啦,但我們知
道要怎麼對付他們。」
「攔路打劫?」那人說:「你們用這種態度說啊?最好改一改。不然我們會親自動
手的。你們這些小傢伙實在搞不清楚狀況,你們不要太依賴老大的好心腸啊!薩基現在
來了,他會照著薩基的話做。」
「那又是誰?」佛羅多靜靜地問。
「這個地方需要好好整頓一下,」那壞蛋說:「薩基會完成這個工作,如果你們逼
他,他會來硬的,你們需要更大的老大。如果還有更多麻煩,年底以前就會有個更大的
老大來管你們。你們這些小老鼠,到時就可以學到教訓。」
「是啊,我真高興可以先聽到你們的完美計畫,」佛羅多說:「我正準備要去找羅
素大人哪,他或許會有興趣聽一聽的。」
那壞蛋笑了。「羅素!他早就知道啦。你別擔心,他會照著薩基說的話做,因為如
果老大惹麻煩,我們可以換老大的。你明白嗎?如果你們這些小傢伙,老是愛擠進那些
不受歡迎的地方,我們可以耍耍狠讓你們見識一下。明白嗎?」
「是的,我明白了,」佛羅多說:「至少我明白你們這裡實在是跟不上時代了,自
從你們離開南方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情。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所有的壞蛋都一樣。邪
黑塔已經崩潰,人皇已經在剛鐸登基了,艾辛格已經被摧毀,你們的主人已經成了荒野
中的乞丐,我在路上還遇到過他。人皇的使者很快就會來綠蔭路了,不會有艾辛格的強
盜來支援你們了。」
那人瞪著他,露出了笑容。「荒野中的乞丐!」他模仿著。「喔,是嘛?儘管亂掰
,儘管亂說吧,可憐的小傢伙,但這可不能阻止我們在這個肥沃的土地上住下來。而且
--」他在佛羅多的面前一彈手指,「人皇的使者!真好啊!如果我看到的話,我會記
住的!」
這對皮聘來說實在太過份了。他的思緒飄回到可麥倫平原上的慶典,而眼前這個下
三濫竟然稱呼魔戒持有者為「可憐的小傢伙」!他掀開斗蓬,拔出寶劍,剛鐸的黑銀制
服閃耀著光芒。
「我就是人皇的使者,」他說:「剛剛和你說話的是人皇的好友,也是西方大地上
最著名的英雄。妳不只壞,而且蠢,跪下來求饒,不然我就會用這把殺過食人妖的寶劍
給你好看!」
那柄劍在陽光下反射著讓人目眩的光芒,梅里和山姆也同時拔出劍,趕到皮聘身邊
,但佛羅多並沒有動作。壞蛋們紛紛後退,恐嚇布理的農民、欺負膽小的哈比人一直是
他們平日的工作,拿著利劍、兇狠的哈比人則是前所未見的景象。這些陌生人的語調和
口氣,的確是他們未曾聽過的,這讓他們感到極為膽寒。
「快走!」梅里說:「如果你們敢再打攪這村莊,你們會後悔的!」三名哈比人不
斷進逼。
那些壞蛋轉身逃跑,一路沿著哈比屯路沒命奔逃,沿路則是不停地吹著號角。
「好啦,我們回來得還不算太遲!」梅里說。
「一點也不遲。或許有點晚了,我想我們大概來不及救羅素了!」佛羅多說:「可
憐的笨蛋,但我還是替他感到遺憾。」
「救羅素?你這是什麼意思?」皮聘說:「我們應該是要打垮他吧!」
「皮聘,我想你大概沒弄清楚狀況,」佛羅多說:「羅素很本不想要變成這樣,他
的確是個壞心眼的傢伙,但他現在進退維谷。這些壞蛋其實才是真正的老大,他們以他
的名義橫征暴斂,破壞一切,現在,甚至不再需要以他當擋箭牌。我猜他現在應該已經
成了袋底洞的囚犯,而且還十分害怕,我們應該設法救他出來。」
「真是讓我沒意料到啊!」皮聘說:「我真沒想到這趟旅程的最後,竟然會是在夏
爾和混種牛獸人以及壞蛋打鬥,而且還要救那個死羅索!」
「打鬥?」佛羅多說:「是嘛?我想可能也會演變到那樣。不過,請記住:絕對不
要殺哈比人,即使他們投靠了另一邊也不行。我是說真的心甘情願的聽命,而不是因為
害怕而被迫服從。
夏爾的哈比人從來不會自相殘殺,現在也不例外。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不要流血。
按捺住你們的脾氣,到最後一刻才動手!」
「可是,如果有很多這種壞蛋,」梅里說:「就一定會打起來的。親愛的佛羅多,
只是感到震驚或哀傷,是救不了羅素和夏爾的。」
「是啊上皮聘說:「第二次要嚇走他們就很困難了。他們這次是沒有心理準備,你
們聽見了那號角聲嗎?很明顯附近還有別的壞蛋,等到人數比較多的時候,他們會更大
膽的。我們晚上最好找個掩護,雖然我們都有武器。但畢竟我們只有四個人。」
「我有個點子,」山姆說:「我們去南路那邊找湯姆.卡頓!他一直都很頑固,而
且他有很多兒子都是我的朋友。」
「不行!」梅里說:「找地方掩護是沒有用的。之前人們都一直在這樣做,這正好
趁了壞蛋們的心意。他們只會使用武力,把我們逼到角落。趕我們出去,或是把我們燒
死。不行,我們得要立刻行動才行。」
「行動什麼?」皮聘說。
「喚醒整個夏爾!」梅里說:「就是現在!喚醒所有的同胞!你們也看得出來,他
們痛恨涪-曰一切!除了一兩個無賴之外,每個人都痛很這一切。夏爾的居民偏安已久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們只需要一很火柴,就會燒成熊熊烈火。老大的手下都明白
,他們會想要趕快把我們撲滅,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山姆,如果你同意的話,你可以趕去卡頓的農場,他是這邊的意見領袖,也是最
堅強的傢伙。快點!我要吹響洛汗的號角,讓他們聽聽從來沒見識過的樂音!」
一行人騎到村莊正中央,山姆策馬朝南奔向卡頓家,他沒跑多遠,就聽見響徹雲霄
的號角聲,它在山丘中和平原上不停迴盪,這號角聲讓山姆差點想要勒馬衝回去。他的
小馬人立起來,大聲嘶鳴。
「衝啊,小子!衝啊!」他大喊著:「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然後他聽見梅里改變了調子,吹起了雄鹿地的緊急號聲,讓大地也為之震動。
醒來!醒來!失火!敵人!醒來!
失火,敵人!快醒來!
山姆可以聽見身後傳來許多的吵雜聲和開關門的聲音,在他之前,燈光紛紛亮起,
狗兒狂吠、腳步聲四起。在他來到路底之前,農夫卡頓就領著三名孩子衝向他,那是小
湯姆、喬力和尼克,他們手中都拿著斧頭,擋住了去路。
「等等!這不是那些強盜,」山姆聽見農夫說:「從體型看起來應該是哈比人,但
穿著很奇怪。嘿!」他大喊道:「你是誰,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山姆--山姆.詹吉,我回來了!」
老農夫卡頓又走近了些,趁著天光打量他。「哇!」他吃驚地說:「聲音是沒錯,
山姆,你的臉也沒怎麼變,但你穿成那樣,我在大街上也認不出你來。看來你去了很遠
的地方,我們都擔心你已經死了。」
「我才沒死!」山姆說:「佛羅多先生也活得好好的,他和朋友們在這邊,那聲音
就是他們弄出來的,他們想喚醒夏爾。我們準備趕走那些壞蛋,還有他們的老大,我們
準備現在就開始!」
「很好,好極啦!」農夫卡頓說:「終於讓我等到了!我一整年都想要推翻這些傢
伙,但人們就是不肯幫忙,而且我還有老婆和小玫必須擔心。這些壞蛋終於要受報應了
,孩子們,快點來!臨水路要起義啦!我們最好不要錯過!」
「卡頓太太和小玫怎麼辦?」山姆說:「把她們留在這邊不安全。」
「我家的尼伯斯會留下來。如果你有心的話,也可以去幫他。」老農卡頓露出詭異
的微笑,然後他和兒子們就跑向村中。
山姆匆忙地來到屋前,卡頓太太和小玫就站在院子前的石階上,尼伯斯抓著稻草又
站在兩人前面。
「是我!」山姆邊靠近邊大喊:「是山姆.詹吉!尼伯斯,你可別刺我啊,不過,
其實沒什麼關係,我裡面有穿鎖子中。」
他從馬上跳下,走上石階,三人沉默地瞪著他。「晚安哪,卡頓太太!」他說:「
妳好哇,小玫!」
「山姆好!」小玫說:「你到哪裡去了?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從春天就一直等你回
來,你們並不急嘛,是吧?」
「或許吧,」山姆有些尷尬地說:「但我現在就比較急了,我們準備對忖那些壞蛋
,我得要趕快回到佛羅多先生身邊,但我想我可以先看看卡頓太太過得怎麼樣,還有妳
,小玫。」
「我們過得很好,謝謝你!」卡頓太太說:「如果不是這些偷搶拐騙的傢伙,至少
應該算過得很好。」
「好啦,你快走了!」小玫說:「如果你之前一直照顧佛羅多先生,正當局勢危險
的時候,你幹嘛拋下他不管?」
這對山姆來說實在很難解釋,可能花上一整星期都沒辦法說清楚。他轉過身,騎上
馬,但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小玫跑下階梯。
「山姆,我覺得你看起來很帥唷!」她說:「加油!要小心照顧自己!等你除掉那
些壞蛋之後,趕快回來這邊!」
當山姆趕回去的時候,他發現全村的人都已經醒了過來;事實上,除了很多年經的
哈比人之外,已經有一百多個壯年的哈比人拿著斧頭、重錘、長刀和棍棒趕了過來。幾
個人甚至帶著狩獵用的弓箭,還有更多人正從外面的農場趕過來。
幾個村民點起了一大團火,一方面是為了讓大家保暖,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是老大禁
止的事情之一,連夜色都無法完全掩蓋這熊熊的烈火,其他人則是在梅里的命令之下,
在道路的兩邊設趄路障。當警員們趕來時,他們則是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但等到他
們一明白狀況之後,大多數的人都拔下羽毛加入這場起義,其他人則是悄無聲息的溜走
了。
山姆在營火邊找到了正在和農夫卡頓談話的佛羅多和伙伴們,臨水路的居民則是敬
佩地站在一旁圍觀。
「好啦,下一步該怎麼辦?」農夫卡頓說。
「我不確定,」佛羅多說:「我得知道更多一些才行,這些強盜有多少人?」
「很難說,」卡頓說:「他們經常到處跑,來來去去。有些時候他們在哈比屯會有
五十個人,但是他們經常會到處跑,照他們所說的一樣『收集』或是偷竊東西。不過,
在老大身邊的人通常不會少於二十人。他在袋底洞,至少之前還在,但他現在並不常離
開地洞了。事實上,已經有一兩個禮拜沒有人看過他了,但那些人類不讓我們靠近。」
「哈比屯不是他們唯一的很據地,對吧?」皮聘說。
「不,很可惜,」卡頓說:「我聽說在長底和薩恩渡口也有不少人,有些人在林尾
附近鬼鬼祟祟的行動,他們在匯口也有房子,而且還有他們所說的牢洞;米丘窟的舊地
道被他們改造成倉庫,用來囚禁膽敢反抗他們的人。不過,我想整個夏爾也不過最多二
百個人,或許更少。只要我們團結在一起,我們就可以打敗他們。」
「他們有什麼武器嗎?」梅里問。
「鞭子、刀子和棒子,夠他們用來欺負我們,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只亮出這些東
西。」卡頓說:「但是,如果起了衝突。我打賭他們還有更多東西,有些人還有弓箭,
他們射死了我們一兩名同胞。」
「佛羅多。聽見了沒!」梅里說:「我就知道我們一定得開打的。好啦,這下是他
們先開殺戒的。」
「不完全是,」卡頓說:「至少射入這方面不是,那是圖克家先動手的。皮瑞格林
先生,你老爸從一開始就看那個羅索不爽,他常常說如果要當什麼老大,只有夏爾的領
主是理所當然的。
當羅素派人過去時,他還是不改口,圖克家運氣不錯,他們在綠丘有很深的洞穴,
就是那些大地道什麼的,那些強盜也進不去,他們也不讓這些傢伙進來。如果他們大膽
的做了,圖克家族就會射殺他們。圖克家射死了大概三個入侵和搶劫的傢伙,在那之後
,這些強盜就變得更殘暴了。他們相當嚴密的監視著圖克區,現在人們進不去地出不來
。」
「圖克家族果然不愧是老圖克的子孫哪!」皮聘大喊:「但現在有人要進去了,我
要去大地道,有誰要和我一起去?」
皮聘和六七名少年騎著小馬離開了。「到時再見!」他大喊著:「這邊過去只有十
四哩,我明天一早就會帶圖克家的大軍來支援。」梅里在他們走了之後又呎了一聲號角
,眾人紛紛歡呼。
「不管怎麼說,」佛羅多對附近所有的人說:「我不希望流血,即使是那些壞蛋也
是一樣;
除非是到了最後關頭,為了阻止他們傷人。」
「好啦!」梅里說:「從現在開始,哈比屯的傢伙隨時都有可能來拜訪我們,他們
可不會是來和我們聊天的。我們會試著和平解決,但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我有個
計畫!」
「很好,」佛羅多說:「交給你來安排。」
就在那時,被派去哈比屯探查情況的幾名哈比人跑了回來。「他們來了!」他們說
:「大概二、三十個,可是有兩個往西跑了。」
「我想應該是去匯口那邊,」卡頓說:「應該是去找更多幫手。好啦,反正兩邊都
是十五哩,我們暫時還不須要擔心他們。」
梅里匆忙地跑開開始發號施令,農夫卡頓清開街道,把所有人都趕進屋內,只有拿
著武器的年長哈比人留在外面。他們沒有等很久,很快的,他們就可以聽見對方大聲交
談和沉重的腳步聲。一整群強盜正往這邊走。他們看見路障,不禁哈哈大笑,他們實在
很難想像在這個窮鄉僻壤,會有什麼力量能抵抗二十個他們的力氣。
哈比人打開路障,站到一邊去。「多謝你們!」那些人們笑著說:「在我們拿出鞭
子來之前,你們最好趕快回家去。」然後,他們沿街大喊:「快把火滅掉!進屋去,留
在裡面!不然我們一年就要抓五十個人去關。快進去!老大不高興了。」
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們,當那些強盜經過之後,他們無聲無息地緊跟在後面。當那些
壞蛋走到營火邊時,農夫卡頓單槍匹馬的站在那邊烤手。
「你是誰,你以為你在幹嘛?」強盜頭子說。
農夫卡頓緩緩抬起頭。「我還正準備問你這問題哪!」他說:「這不是你的家園,
也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我們可想要替你找個地方待啊,」頭子說:「我們要抓你,弟兄們,抓住他!帶
他去牢洞,讓他安靜點!」
壞蛋們朝他走了一步,就停了下來。他們四周突然喧譁起來,這才意識到農夫卡頓
並不孤單,他們被包圍了。在火光邊緣的黑暗中。哈比人們成群結隊的走出,這次幾乎
有兩百多人,每個人都拿著武器。
梅里走出來說道:「我們之前見過面,」他對頭子說:「我警告你不要再回來,我
再警告你一次:你站在亮處,附近都是弓箭手,如果你敢碰這農夫一很汗毛,你立刻就
會被射死。放下你們的武器!」
頭子看著四周:他被困住了,但他並不覺得害怕,只要身邊還有這些弟兄就沒問題
。他對哈比人太不了解,以致於低估了自己所在的危險,他愚蠢的決定抵抗,突圍應該
很簡單。
「上啊,弟兄們!」他大喊著:「讓他們見識一下!」
他左手拿著長刀,右手拿著棍子朝著包圍圈衝。試著衝回哈比屯。他對準擋路的梅
里狠狠砍去。四支箭同時射中他。將他當場射死。
這對其他人來說夠了,他們放棄了。他們丟下武器,被綁在一起,被趕到一個他們
自己蓋的小屋內。然後,哈比人將這些人手腳綁起,鎖上門,派人在外面看守,那個死
掉的頭子被眾人拖去埋了。
「看來太簡單了,對吧?」卡頓說:「我就說我們可以打垮他們的,但我們需要人
激勵。梅里先生,你回來得正好。」
「還有更多事情要做,」梅里說:「如果你推測的沒錯,我們只不過解決了十分之
一的問題而已。現在天黑了,我想他們第二次攻擊應該會是在天亮之後,然後我們就必
須去對付老大。」
「為什麼不是現在?」山姆說:「現在也不過六點左右,我想要見見我老爹。卡頓
先生,你知道他怎麼了嗎?」
「他過得並不好,山姆,但也不算差,」農夫說:「他們挖掉了袋邊路,這對他來
說是一大打擊。他現在住在那些老大手下的人們所蓋出的房子裡面,就在臨水路底一哩
左右的地方。但他有時會來找我,我會想辦法讓他吃得比一些可憐的人要好,當然,這
都是違反規定的。我本來想要把他接過來,但老大不准。」
「卡頓先生,實在太感激你了,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山姆說:「但我好想要見見
他。那個老大和他們說的什麼薩基,在天亮之前可能還會惹事的。」
「好啦,山姆,」卡頓說:「挑一兩個小傢伙陪你,去我家附近。你不必要靠近哈
比屯那邊,我家的喬力會帶你去的。」
山姆離開了,梅里沿著村外安排了哨兵,在路障口則安排了夜衛,然後他和佛羅多
與農夫卡頓一起離開。他們和一家人坐在溫暖的廚房裡。卡頓家人禮貌性的問了幾個關
於這次旅行的問題,但對答案並不真正在意,他們比較關心夏爾的狀況。
「這一切都是痘王開始的,喔,這是我們替他取的綽號,」卡頓農夫說:「佛羅多
先生,卜-曰是從你一離開之後就發生的。痘王老是愛胡思亂想,看起來他想要擁有一
切,指使其他人。很快的他就有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東西,而他還是想要更多,只是,他
從哪裡弄來資金就是個謎了。他買了磨坊、倉庫和旅店還有農場、菸葉田。他在來到袋
底洞之前,就已經從山迪曼手中買下了磨坊。」
「當然,他一開始在南區就繼承了很多他爹留給他的財產,看起來他賣了很多最上
等的菸葉,過去一兩年間都偷偷的往外運。到了去年年底時,他開始送走大批大批的東
西,不只是菸葉。貨品開始短缺,冬天也來了,人們開始不高興,但他想辦法處理掉這
些不滿。一大群人類,大部分是強盜無賴之流,拖著大車過來了。有些是把東西往南運
,有些則留了下來,接著還有更多人過來。在我們搞清楚狀況之前,他們已經在整個夏
爾定居下來,到處砍樹挖洞、任意蓋屋破壞。一開始痘王都會賠償那些東西,但很快的
他們就開始到處指使,恣意任為。」
「然後開始起了一些爭執,但這還不夠。市長老威爾去袋底洞抗議,但他根本沒到
那邊,半路上他就被這些壞蛋抓走了,把他關在米丘窟的洞穴裡,現在他人還在那邊。
在那之後,大約是新年左右,就不再有市長了。痘王開始叫自己警長老大,或就是警長
,然後開始高壓統治一切,如果有人心生不滿,他們就會跟在威爾之後,因此,事情越
變越糟糕。除了給這些人類用的之外,很本就沒有菸葉了。老大不准我們喝啤酒,只有
他的屬下可以。他關閉了所有的旅店,除了規定之外,其他的東西都變得越來越少。有
些人會把東西藏起來,那些壞蛋就會來搜刮,說是要「平均分享」,解釋起來的意思就
是他們有全部,我們什麼都沒有,除非你們可以在警備隊獲得他們的同意。一切都變得
很糟糕,但自從那個薩基來了之後,更是急轉直下。」
「這個薩基是誰?」梅里說:「我聽過有人提到他。」
「看來是這些壞蛋中最大的,」卡頓回答:「在上次收割的時候,或許是九月底。
我們第一次聽到他。我們從來沒看過他,只知道他在袋底洞。我猜他現在是真正的老大
了。所有的壞蛋都聽他的,破壞、放火,現在竟然到了殺戮的程度,他們一點也不會有
罪惡感。他們會砍倒樹木,就讓它們枯死,他們燒掉屋子也不會再蓋。」
「就拿山迪曼的磨坊來說好了,痘王一進袋底洞幾乎就立刻把它拆了。然後他帶了
很多髒兮兮的人類來,蓋了更大的一棟,裝了很多外地的輪子什麼兒的。只有那個傻泰
德覺得很高興,他的工作現在成了替那些人擦輪子,虧他老爹還是磨坊主人呢!根據痘
王的說法,他是想要磨更多的麥子。他還有其他類似的磨坊。但你得要有麥子才能磨啊
,我們的生產也沒有比以前多,根本沒辦法供應給這些新磨坊。自從薩基來了之後。他
們根本就不再磨東西了,它們每天不停的敲敲打打,發出惡臭和濃煙,哈比屯即使晚上
也不得安寧。他們會故意倒出髒水,把這邊的水源都污染了,連烈酒河都開始受影響。
如果他們想把整個夏爾變成沙漠,那這可是正確的做法。我不認為那個愚蠢的痘王在背
後控制一切,我推測應該是那個薩基。」
「沒錯!」小湯姆說:「對啦,他們甚至抓走了痘王的老媽。那個羅貝拉,大家都
知道只有他最愛她。哈比屯有人看到了,她正拿著舊雨傘在路上走,有些壞蛋推著大車
往上走。」
「『你們要去哪裡?』她問。」
「「去袋底洞,』他們說。」
「「幹嘛?』她問。」
「「替薩基蓋房子,』他們說。」
「『誰准你們的?』她說。」
「『薩基說的,』他們回答:『老妖婆,別擋路!』」
「『你們這些強盜,我會讓你們的薩基學到教訓!』她拿著雨傘就去找那個有她兩
倍高的頭子,他們就這樣扒走了她,不看她一把年紀,居然把她關到牢洞裡。他們也帶
走了兩個我們的朋友,但她可是其中抵抗最激烈的傢伙哪!」
正當眾人聊到一半時,山姆帶著老爹衝了進來。老詹吉看起來並沒怎麼變老,但聽
力似乎變差了些。
「晚安哪,巴金斯先生!」他說:「我真高興可以看你平安歸來。請客我大膽挑剔
一下,你根本不應該賣掉袋底洞的,我以前就這麼說,一切壞事都是這樣開始的。當你
在外國旅遊的時候,聽我山姆說,你在那些山區追趕黑影人。不過他到底沒說清楚是為
什麼;在這個時候,他們則是把袋邊路都挖掉,把我老家給夷平了!」
「詹吉先生,我真是非常抱歉,」佛羅多說:「但我現在回來了,我會盡力補償你
的。」
「好啦,這樣就夠了,」老爹說:「佛羅多.巴金斯先生是個最慷慨的哈比人,我
從以前就這樣說,不過其他和他同姓的人就不一定了。我希望山姆很乖,沒有惹事吧?
」
「乖得很,棒極了,詹吉先生。」佛羅多說:「事實上,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但他
是全世界最有名的人了!從海邊到大河流域,他們都替他寫歌,歌頌他的豐功偉業。」
山姆脹紅了臉,但他感激地看著佛羅多,因為小玫的眼中發著光,正衝著他笑。
「我可真難相信哪!」老爹說:「但我看得出來他這次交了一些怪朋友。他的鐵背
心哪裡來的?不管看起來好不好看,我可穿不習慣這種鐵衣服。」
農夫卡頓一家人和客人全都起了個大早,一夜無事,但在天亮之後一定會有更多麻
煩的。
「看起來袋底洞似乎沒有剩什麼強盜了,」卡頓說:「但匯口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到
了。」
大夥用過早餐之後,圖克區的使者來了,他非常興奮。「領主通知了全區,」他說
:「消息傳得像野火一樣快,監視我們的壞蛋還活著的都往南逃了。領主派人追蹤他們
,準備抵擋更多的敵人,但他還是派皮瑞格林先生帶多餘的人力來支援。」
第二個消息就比較不妙了,離開一整夜的梅里在十點左右騎馬趕了回來。「大概四
哩之外有一大群敵人,」他說:「他們從隨口那邊沿著路過來,路上有許多流浪的壞蛋
也加入了他們。他們大概有一百多個人,而且他們還沿路放火。該死!」
「啊!這些傢伙是不會談判的,如果他們抓到機會。一定會動手的,」卡頓農夫說
:「如果圖克家不趕快來支援,我們得要找好掩護,直接開火。佛羅多先生,在這一切
結束之前。看來我們得要好好打上一仗。」
幸好圖克一族來得比較快,不久之後,大約一百多人就在皮聘的帶領下趕了過來,
梅里現在有了足夠的人手對抗那些壞蛋。斥候回報他們保持著緊密的隊形,他們知道附
近全都起義了,很顯然想要毫不留情的對付他們,特別是鎮壓這場起義的中心。不過,
不管他們的決心有多堅強,他們之中似乎都沒有懂得戰術的領袖。他們毫無防備的來了
,梅里很快的安排好他的戰略。
壞蛋們沿著東路走過來,他們毫不遲疑的轉向臨水路,這路的兩邊有蠻高的陡坡。
繞過轉彎處之後十幾呎,他們就在大路上遇到了一輛翻倒的車子。這讓他們停了下來。
這時,他們注意到兩邊的陡坡士都擠滿了哈比人。在他們身後,其他的哈比人又從附近
推出了之前隱藏起來的車子,也把他們的退路擋了起來。一個聲音從坡上對他們說道:
「好啦,你們已經走進陷阱中了,」梅里說:「你們從哈比屯來的同伴也是一樣,一個
死了,其他都成了俘虜。放下你們的武器!退後二十步,坐下來,想要逃跑的就會被射
殺。」
但這次,這些壞蛋就沒這麼容易屈服了。幾個人聽話照做,但很快就被同伴阻止了
。二、三十名強盜衝向車子,六名被射死,但其他人在殺死兩名哈比人之後,就朝向林
尾的方向四散奔逃。這些人跑到一半又百兩人倒下,梅里吹響了號角,四野傳來許多的
回應。
「這些人逃不遠的,」皮聘說:「現在到處都是我們的獵人。」
那些被困在陷阱中的人類大約仍有八、九十名,他們隨即試著往不同的方向突圍,
哈比人們被迫用弓箭或是斧頭攻擊他們。許多比較強悍的傢伙從西邊突圍,轉過身開始
攻擊包圍者,這時他們滿腦子只有殺戮,已經不再多想逃跑的事情。幾名哈比人戰死,
其他的人開始動搖,原先在東邊的梅里和皮聘立刻衝過來攻搫對方。梅里自己殺死了一
個帶頭的傢伙,對方渾身肌肉,看起來像是隻高大的半獸人;然後他讓部隊全都退開,
將這些人類包圍在弓箭手的火網中。
最後,一切都結束了,有將近七十名的強盜被殺、數十名被俘,十九名哈比人戰死
、三十名負傷。強盜的屍體被用車子拖走,丟進附近的一個舊沙坑裡面,這裡從此就被
稱為「戰坑」;犧牲的哈比人則被一起台葬在山邊的一塊墓地中,稍後豎起了一塊紀念
碑,並且也建造了一座花園。一四一九年的「臨水之戰」就這麼結束了,這是夏爾中發
生的最後一場戰鬥,也是自從一一四七年北區的「綠原之戰」以來唯一的一場戰鬥。雖
然犧牲的人數少得讓人慶幸,但也替它在紅皮書中爭取到了一席之地,所有參與此役的
人都被列入名單中,被日後夏爾的歷史學家所熟記。
卡頓家的崛起和出名就是從這場戰爭開始的,不過,在名單的最上面兩個,還是威
名顯赫的梅里雅達克和皮瑞格林將軍。
佛羅多也有參戰,但他並沒有拔劍,而他主要扮演的角色,是攔阻怒火攻心的哈比
人殺死那些棄械投降的敵人。等到戰鬥結束,安排好善後工作後,梅里、皮聘和山姆回
來找他,四人一起前往卡頓家。他們吃了頓下午的正餐.佛羅多嘆了口氣,說、:「好
吧,我想我們該對付這個『老大』了。」
「沒錯!越快越好,」梅里說:「也別太心軟!他必須為了帶來這些強盜而負責,
他們的所作所為也都要算在他頭上。」
農夫卡頓召集了二、三十名比較強悍的哈比人護送他們。「我們只能猜測袋底洞沒
有人留守,」他說:「但我們不能確定。」然後,眾人就在佛羅多、山姆、梅里和皮聘
的帶領之下出發了。
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哀傷的一刻,那巨大的煙囪出現在面前,當他們越來越靠近水邊
的村莊時。兩邊林立著新蓋的、醜陋的磚屋。最後,他們看見了那新磨坊難以描述的醜
惡外型,那座巨大的磚造建築攔住了小溪,不停的冒出水蒸氣,臨水路的每一株樹都被
砍掉了。
當他們越過小橋,看著眼前的山丘時。他們全都猛吸一口氣,即使山姆在那鏡中所
見的景象,地無法和眼前的狀況相比。西邊的老屋遭到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整排黑漆
漆的屋子。所有的栗樹全都被砍掉了,灌木叢和道路的兩邊一片殘破,巨大的馬車散亂
停在一塊寸草不生的空地上。袋邊路成了一片荒涼,堆滿了砂石和瓦礫,袋底洞處在許
多高大房屋的夾縫之中,已經看不見了。
「他們把它砍了!」山姆驚呼:「他們砍了那株宴會樹!」他指著比爾博當年發表
告別演說時的地方。它就這麼倒在地上,這對山姆來說彷彿是最後一擊,讓他忍不住熱
淚盈眶。
一個笑聲打斷了眾人的哀痛,前方有一個矮胖的哈比人靠著磨坊的牆壁。他滿臉髒
污,雙手也是黑漆漆的。「山姆,你不喜歡嗎?」他輕蔑地說:「你從以前就是個娘娘
腔,我一直以為你會坐著你說不停的那些船離開這裡,你回來幹嘛?夏爾這邊可有很多
工作要做。」
「我也這麼認為,」山姆說:「這已經不是用水洗可以清除的了,而是要拆毀這一
切。聽著,山迪曼先生,我準備替這村莊討回公道,如果你再囉唆,恐怕你一輩子也付
不完!」
泰德.山迪曼對著牆壁啐了一口。「媽的!」他說:「你不能碰我,我可是老大的
朋友,如果我再聽你亂說,他會好好教訓你的。」
「別浪費時間在這個笨蛋身上,山姆!」佛羅多說:「我希望不會有其他的哈比人
淪落到這種程度,這會比那些人類所造成的破壞都還要嚴重。」
「山迪曼,你不但骯髒,而且還無禮,」梅里說:「同時,你也真的是跟不上時代
,我們正準備去除掉你那寶貝老大,我們已經解決了他的手下們。」
泰德吃了一驚,這時他才真正看清楚梅里身邊的一大群護衛。他慌張地衝回磨坊。
拿出一支號角,死命的吹著。
「別浪費力氣了!」梅里說:「我的號角更好。」他拿出銀號角用力一呎,清澈的
號聲穿透了附近的每個住屋和地洞,哈比屯的每個哈比人都歡聲雷動地出來迎接他們,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走向袋底洞。
在路的盡頭。隊伍停了下來,佛羅多和朋友們繼續往前,這才終於來到了他們心念
所縏的真正家園。花園中蓋滿了粗製濫造的小屋,有些擠到了西邊的窗戶邊,完全遮住
了風景,到處都是一堆堆的垃圾。門上滿佈刮痕,門鈴鬆鬆的掛在門上,門鈴也已經不
再會響,無論他們怎麼敲,都沒有任何回應。最後,他們推了一下。門就自動打開了,
四人走了進去。這個地方臭得讓人反胃,到處都一團凌亂,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
。
「那個該死的羅索躲在哪裡?」梅里說。他們搜遍了每一間房間,除了老鼠之外什
麼都沒找到。「我們要去找其他的屋子嗎?」
「這比魔多還要糟糕!」山姆說。「對我們來說實在是難以忍受,你不會想到它會
一路跟著你回家。人們說家是永遠的避風港,而這次連這最後的港口都被污染了。」
「是的,這就是魔多的痕跡,」佛羅多說:「這就是它的影響。薩魯曼一直以為他
在為自己打算,卻只是協助魔多而已。而受到薩魯曼誘騙的,像是羅素也是一樣。」
梅里強忍噁心,難過地看著四周。「我們趕快出去吧!」他說:「如果我早知道他
把這裡搞成這樣,我會把我的背包塞到他喉嚨裡面!」
「沒錯,沒錯!但你並沒有,所以我才能夠歡迎你們回家。」站在門口的就是薩魯
曼,他看起來吃飽喝足、過得很好,眼中閃爍著邪惡和玩弄敵人的興致。
佛羅多突然明白了。「你就是薩基!」他驚呼道。
薩魯曼笑了。「原來你們聽說過我啦?我想,我所有在艾辛格的手下都是這麼叫我
的,或許這是他們對我的暱稱吧。很顯然你們沒意料到我會在這裡出現。」
「我的確沒有,」佛羅多說:「但我早應該猜到才是。甘道夫警告過我,你還是可
以玩些邪惡的小把戲。」
「當然可以,」薩魯曼說:「恐怕還不只一些小把戲。你們這些哈比小鬼,和那些
偉人們同進同出,以為自己很安全,讓我實在忍不住大笑。你們以為自己已經表現得夠
好了,想要回來在鄉下安養終老。薩魯曼的家被毀了。也可以把他趕走,但是沒人可以
碰你們的家。喔,喔,甘道夫會照顧一切的!哈!你們錯了!」
薩魯曼再度放聲大笑。「他不會的。當他的工具失去利用價值之後,他就將他們棄
之不顧。
但你們就是死纏著他,跟著他、聊天、瞎逛,繞了兩倍遠的路。『既然這樣,』我
想:『如果他們是這種蠢蛋,那我不如搶在他們前頭,給他們一個教訓,這就叫一報還
一報。』如果你們給我更多時間、更多人手,這個教訓會更深刻的。不過,我已經做了
夠多,你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將它恢復原狀。當我在舔舐傷口時,光想到這一點就讓我
無比的滿足。」
「好吧,如果你只能從這上面找到滿足,」佛羅多說:「那我必須同情你。恐怕這
只會是一場回憶而已。馬上離開,再也不要回來!」
村中的哈比人看見薩魯曼從一間屋子裡面走了出來,他們立刻都蜂擁到袋底洞的門
口。當他們聽見佛羅多的命令時,立刻憤怒地吶喊道;
「不要讓他走!殺死他!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壞蛋。殺死他!」
薩魯曼看著他們充滿敵意的臉,不禁笑了。「殺死他!」他捏著嗓子學道:「殺死
他!勇敢的哈比人啊,難道你們以為自己人夠多嗎?」他挺起胸膛,以黑眸瞪著眾人。
「別以為我失去了所有法力。就失去了一切!敢攻擊我的人將會受到詛咒。如果我的鮮
血落在夏爾的土地上,這裡將變成一片荒涼,永遠無法恢復。」
哈比人退縮了。佛羅多說:「不要相信他!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剩他那可
以趁虛而入的聲音。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他被殺的,以牙還牙是沒有意義的,這不會治
好我們的傷口。走吧,薩魯曼,快點離開吧!」
「巧言!巧言!」薩魯曼大喊道,巧言從附近的一間小屋爬了出來,幾乎和隻狗沒
兩樣。
「我們又要上路啦!」薩魯曼說:「這些好人們又要趕走我們了,跟我來吧!」
薩魯曼轉身準備離開,巧言畏縮的跟在後面。但正當薩魯曼走到佛羅多身邊時,他
猛地拔出小刀,朝向佛羅多刺去,佛羅多身上的秘銀甲讓刀子斷成兩半。十幾名哈比人
在山姆帶頭之下,大呼著將這傢伙壓倒在地上,山姆拔出寶劍。
「不,山姆!」佛羅多說:「就算這樣也不要動手殺他,他沒傷害到我。而且,不
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他在這種滿心邪惡的狀況下被殺。他以前曾經非常偉大,屬於我們
不敢抬頭望去的高貴種族,他墮落了,我們無法治好他,但我還是願意饒恕他,希望他
能改過自新。」
薩魯曼站了起來,瞪著佛羅多。他的眼中混雜著驚訝、尊敬和仇很。「半身人。你
成長了,」他說:「沒錯,你已經成長了許多。你很睿智,卻也非常殘忍,你剝奪了我
復仇的甜美,讓我此後必須苟且偷生,永遠欠你一命。我恨你!我還是會離開。不再打
攪你們。但別妄想我會祝你健康長壽。這兩者你都不會擁有。這不是我的詛咒,只是我
的預言。」
他緩緩走開,所有的哈比人都讓出一條路給他,但他們緊握著武器的指節都因用力
而泛白。
巧言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緊跟著主人。
「巧言!」佛羅多說:「你不須要跟他走,你對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你可以在這
邊休息、吃點東西,等你恢復了體力,可以踏上自己的道路再離開。」
巧言遲疑了一瞬間,回頭看著他。似乎真的準備留下來。薩魯曼轉過身。「沒做過
壞事?」
他咯咯大笑。「喔,不!是啊,他晚上偷溜出去也只是看星星而已,多可愛!可是
,我剛剛是不是聽到有人間說羅素躲在哪裡?巧言,你知道的,對吧?你願意告訴他們
嗎?」
巧言趴在地上。抱著頭呻吟著:「不,不要!」
「那就由我來說吧,」薩魯曼說:「巧言殺死了你們的老大,那個可憐的小傢伙,
自以為很行的老闆大人。對吧,巧言?我想應該是在睡夢中刺死了他吧。我希望他把它
埋起來了,不過,最近巧言肚子一直很餓……算啦,巧言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最好把
他留給我。」
巧言泛紅的雙眼盈滿了仇很。「是你叫我做的。是你逼我的!」他嘶嘶的說道。
薩魯曼笑了,「你總是會照著薩基說的做,對吧?好啦,他現在說了!跟上來!」
他對準巧言的臉踢了一腳,讓他趴在地上哀嚎。隨即轉身離開。就在那一瞬間,有什麼
束縛斷裂了--巧言突然站起來,掏出一柄隱藏的匕首,像野狗一般瘋狂嘶吼著跳上薩
魯曼的背,一把將對方的頭往後拉,割開了他的咽喉,迅即哀叫著往路的另一邊奔逃。
在佛羅多來得及恢復鎮定或開口之前,三支箭勁射而出,巧言就這麼死了。
薩魯曼的身體四周突然冒出了灰氣,像是火焰中冒出的濃煙一樣飄往高空,一個形
體模糊的身影俯瞰著山丘。它搖晃著,看著西方;但從西方吹來一陣冷風。它就在一陣
嘆息中徹底蒸發了。
佛羅多恐懼、滿心同情的看著那屍體。就在他面前,那屍體似乎已經死了很久,一
瞬間開始萎縮,乾枯的臉皮變得像是掛在醜惡骷髏上的破布。他拿起那件骯髒的斗蓬,
蓋住屍體。轉身離開。
「原來就這樣結束了,」山姆說:「真是個噁心的結局,我希望自己沒看見,但至
少替這世界做了件好事!」
「我希望仗都打完了,」梅里說。
「我也希望這樣,」羅多嘆氣道:「這真是最後一擊了。誰想得到,這會發生在這
裡。就在袋底洞的門前。不管我怎麼胡思亂想,連我的噩夢中都沒預料到這件事情。」
「在我們把一切清理完畢之前,我可不認為這算是結束。」山姆陰沉地說:「這可
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和功夫。」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這次事件的善後工作的確大費周章,但所花的時間並不像山姆所擔心的那麼久。
打完仗之後第一天,佛羅多就去米丘窟把牢洞裡面關的所有人都放了出來。 他們所
找到的第一個犯人,竟是可憐的費瑞德加.博哲,他已經不再能被叫作小胖了。當時他率
領著一群反抗軍躲在史蓋力附近山中的布羅肯洞中,卻被那些強盜用煙燻了出來。
「可憐的費瑞德加,如果你跟我們一起來就不會這樣了!」皮聘扶著太過虛弱,走
不動路的朋友出來時,對他說道。
小胖睜開一隻眼,試圖擠出一絲笑容。「這個高壯的大聲公是誰啊?」他有氣無力
的說:「該不會是小皮聘吧!你的帽子尺寸變多大啦?」
然後還有羅貝拉。當他們救她出來時,她看起來非常蒼老、瘦弱。她堅持要自己走
出去,當她倚著佛羅多,手中還拿著舊雨傘走出來時,竟然受到眾人熱烈的鼓掌歡迎。
她相當的感動,眼眶含淚的走出來,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受歡迎過。但她還是被羅素
死亡的消息所擊垮了,再也不願回到袋底洞。她把那裡還給佛羅多,回去硬瓶一帶和抱
腹家人一起住。
當這可憐的小老太婆第二年去世時(畢竟她已經一百歲了),佛羅多覺得非常驚訝
和感動:她把自己和羅索所有的遺產都交還給他,用來協助補償那些因此而流離失所的
哈比人。就這樣.
人們心中的仇很被撫平了。
老威爾.小腳被關在牢洞裡面的時間。比任何人都要久,雖然獄卒待他可能沒有像
其他人那麼壞,但他還是得吃很多東西才能再看起來有市長的威嚴。因此,佛羅多暫時
同意擔任他的副手,時間只到小腳先生恢復身材為止。在他擔任副市長期間唯一的改變
,就是裁減警備隊員,讓他們恢復之前的職務範圍和人數;至於驅趕剩下的盜匪的工作
就交給梅里和皮聘,他們也很快把事情搞定了。南邊的無賴在聽說了臨水一戰的消息後
,立刻逃之夭夭,不敢抵抗領主。到了年底,少數倖存的人在森林中被包圍,投降的人
都被趕出了邊界。
在此同時,修復舊觀的工作也在加緊腳步進行,山姆也非常地忙碌。在有需要、心
情不錯的時候,哈比人可以像是蜜蜂一般的整日工作;現在。到處都有成千上百的自願
者願意貢獻一己的力量,從小朋友到滿手老爾的老爹大媽都有。到冬季慶典之前,那些
薩基的手下所興建的磚造房屋就全被拆掉了,那些磚塊則是被用來修補地洞,讓它們變
得更溫暖、更乾燥一些。那些強盜所藏起來的啤酒、食物都被從穀倉、地洞和屋子裡面
找了出來,這些東西在米丘窟和史卡力的舊穀倉裡面還特別多,因此,這年的冬季慶典
其實大家過得還算不錯。
在拆除新磨坊之前,眾人在哈比屯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小山和袋底洞,將
袋邊路恢復舊觀。那些沙堆都被剷平,改成了一個大的花園,山丘的南邊也挖了許多洞
穴,旁邊則是用磚塊支撐。老爹重新搬回了三號房,他經常在人前人後自言自語說:「
這真是讓大家都倒楣的轉變,幸好一切都沒事了,反而還變得更好!」
隨後,大夥還熱烈的討論了一下。這一排新房子應該叫什麼名字。有人提議戰鬥花
臣,或是好地道。不過,在討論一陣之後,大夥還是同意用哈比人的慣例,將這邊命名
為新邊路。只有臨水路的人會開玩笑叫這邊為薩基掛點路。
樹木是最嚴重的損失和破壞,因為在薩基的命令之下,這些樹在全夏爾都遭到毫無
來由的砍伐和破壞,山姆對此感到最為傷心,因為,這個傷口要花最久的時間才能治好
。他想,這恐怕得要等到他孫子的年代,才能讓夏爾恢復舊觀。
突然間,有一天他想起了凱蘭崔爾的禮物。之前他都因為太過忙碌,而無暇思索之
前冒險的經歷。他拿出小盒子,讓冒險家們檢查(後來,全夏爾都這麼稱呼他們四人)
,並且詢問他們的意見。
「不知道你還在想什麼,」佛羅多說:「就直接打開吧!」
裡面裝滿了灰色、細柔的粉塵,中間有一個種子,像是包著銀殼的堅果。「我要怎
麼用這個東西?」山姆間。
「在有風的日子把它丟向空中,讓它發揮它的魔力!」皮聘說。
「發揮魔力在誰身上?」山姆說。
「先挑個地方作實驗,看看它會對那邊有什麼影響。」梅里說。
「我想女皇一定不喜歡我只把它留在自己的院子內,你們看看,現在有那麼多人受
害了。」
山姆說。
「山姆,用你的智慧和經驗來判斷吧,」佛羅多說:「然後利用這禮物來協助妳的
工作,讓它變得更好。珍惜的使用它,它的量並不多,我猜一分一毫都是很珍貴的。」
因此。山姆在許多特別美麗、或是為人懷念的大樹被砍倒之處又種下了樹苗,然後
他將這珍貴的粉麈在每株樹苗很部灑上一些。他在夏爾東奔西跑的忙碌,不過。即使他
特別偏袒哈比屯和臨水路一帶,也沒人忍心責怪他。最後,他發現還剩下一些粉塵,因
此,他來到了分界石的地方,這裡應該最接近夏爾的中心了,他將粉塵拋向空中.帶著
他的祝福四散飛揚。那小小的銀色種子則是種在原先生長著高大、美麗的宴會樹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最後它會長成什麼樣子,一整個冬天,他都儘可能的耐心等候,強逼自己
不要到處亂跑,打探是否有任何變化。
春天的成果超乎他的想像。他的樹開始蓬勃生長,彷彿時光快速的流逝,想要把一
年當二十年來用。在宴會場的那塊空地上,一株美麗的小樹冒出頭來:它擁有銀色的樹
皮,在春天綻放出金黃的花朵,這真的是梅隆樹,它也成為鄰近一帶的奇景。在之後的
日子裡,它越長越美麗,四面八方的人們都不遠千里而來欣賞它:這是山脈以西、大海
以東唯一的一株梅隆樹,而且也是生長得最好的一株。
整體來說,一四二0年對夏爾是豐收的一年,不只風調雨順,還有更棒的:一種豐
饒、生長的氣氛,一種超越平常夏日的美麗光輝。那年出生了很多的小孩,而且每個都
英俊、美麗而強壯,大多數都擁有豐美的金色頭髮,這之前在哈比人之間相當的少見。
水果產量極豐,那年的小孩幾乎部沐浴在草莓和乳酪之中,他們會坐在李子樹下狂吃,
堆疊土石頭金字塔,然後他們會繼續往下一棵樹前進。沒有人生病,每個人都快快樂樂
,只有要割草的人有些抱怨而已。
在南區的菸葉田又重新開始耕種,而所產的菸葉也醇厚得讓人驚訝,收割時,到處
盛產的王米幾乎把穀倉給塞爆了。北區的釀酒業也成果豐碩,一四二0年份釀造的酒,
甚至成了人們評估好酒的基準。事實上,十年之後,如果有人來到此地的酒吧,經常會
看見辛勤工作之後的老爹們暢飲一大杯的麥酒,然後豪氣的說:「啊!這可真是二0年
的好酒啊!」
山姆一開始和佛羅多停留在卡頓家,但當新邊路蓋好之後,他和老爹一起搬了過去
,除了其他繁瑣的工作之外,他還負責清潔和修復袋底洞;不過,他也經常離開夏爾,
去野外執行植樹的工作。因此,三月初的那天他並不在家。也不知道佛羅多覺得身體不
舒服。那個月的十三號,農夫卡頓發現佛羅多躺在床上,他緊扒著胸前的一個白色寶石
,似乎在半夢半醒之間。
「它永遠消逝了,」他說:「一切都只剩下黑暗和空無。」
但那症狀很快就過去了,當山姆在二十五號回來時,佛羅多已經恢復正常,不願意
多談。在此同時,袋底洞已經安置妥當,梅里和皮聘從溪谷地把所有的舊家具都搬了回
來,這裡很快就恢復了舊觀。
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佛羅多問道:「山姆,你什麼時候要和我一起搬進去?」
山姆看起來有點尷尬。
「如果你不想的話,暫時也不急,」佛羅多說:「但你知道老爹就在附近,寡婦倫
波會好好照顧他的。」
「不是因為那個,佛羅多先生。」山姆說,他的臉脹得非常紅。
「那到底是什麼?」
「是小玫。小玫.卡頓。」山姆說:「她似乎不太喜歡我東奔西跑,但由於我沒開
口,她也沒說什麼。我沒開口的原因是因為我還有工作要做,但是,我不久前開了口,
她說:『好啦,你都浪費一年了,幹嘛再等呢?』『浪費?』我說:『我可不這麼覺得
。』不過,我還是懂她的意思,我覺得很為難哪!」
「我明白了,」佛羅多說:「你想要結婚,但是你又想要和我一起住在袋底洞?親
愛的山姆哪,這很簡單呀!趕快結婚,和小玫一起搬進來,你生多少孩子袋底洞都裝得
下。」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山姆.詹吉和小玫.卡頓在一四二0年的春天結婚了(這年也
因婚禮超多而著名),他們一起搬進了袋底洞。山姆認為自己很幸運,但佛羅多覺得自
己更幸運,因為整個夏爾沒有人比他受到更周詳的照顧。當一切的復原工作都安排妥當
、開始進行之後,他開始靜靜的寫文章,整理一大堆的筆記。他在夏至時的嘉年華請辭
了副市長的職務,可愛的小腳市長又繼續主持了七年的宴會。
梅里和皮聘一趄在溪谷地住了一段時間,雄鹿地和袋底洞之間的往來變得相當頻繁
。這兩名年經的冒險家在夏爾因他們的歌聲、故事、華麗的服裝以及豐盛的宴會而大受
歡迎。人們會說他們很氣派,光是看著他們穿著盔甲和精光閃耀的盾牌騎馬、唱著遠方
的歌謠,眾人就會覺得十分的感動。雖然他們現在看起來又高大、又威嚴,但其實作風
並沒有改變,只是他們話說得更好聽、比以前變得更愉快。
佛羅多和山姆則是恢復了原來的作息,只是,當有需要的時候,他們還是會披起長
長的灰斗篷,領間別著美麗的領針。佛羅多先生總是會在脖子上掛著一枚白寶石,他經
常會無意識的撥弄著它。
一切都十分上軌道了,人們只覺得世局會越來越好,山姆依然不停的忙碌,滿心歡
喜,過著對哈比人來說再好不過的生活。對他來說,這一年完美無缺,只有主人的一些
不安讓他有些擔心。佛羅多幾乎已經退出了夏爾的一切公開活動,山姆很難過的發現,
他的主人在這個國度中是如此的默默無聞。沒有多少人了解、或是想要知道他的冒險和
成就;他們的崇拜和尊敬,幾乎全獻給了梅里雅達克先生和皮瑞格林先生以及(如果山
姆知道的話)他自己。在這個秋天,又有一些過去回憶中的陰影再度浮現。
「佛羅多先生,怎麼搞的?」山姆問。
「我受過傷,」他回答:「這傷口永遠不會真正痊癒。」
他站起身,這感覺似乎已經過去了,第二天他又恢復了正常。稍後,山姆才想起來
那是十月六日,兩年前在風雲頂遇上黑暗魔爪的日子。
時間繼續流逝,一四二一年到來。佛羅多在三月又再度身體不適,但他還是盡力不
動聲色,因為山姆有別的事情要煩心。山姆和小玫的第一個孩子在三月二十五日誕生了
,這封山姆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天。
「佛羅多先生,」他說:「我遇上麻煩了。小玫和我本來已硜決定要叫他佛羅多,
當然這經過你的同意,可是,她不是男生,是個女生啊!看她好可愛。繼承了小玫的美
麗,我真幸運,但我們接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哈,山姆,」佛羅多說:「傳統也沒什麼不好的啊?你可以挑選像是玫瑰這類的
花名。夏爾的小女孩有半數以上幾乎都叫這類的名字,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我想你說的對,佛羅多先生,」山姆說:「我在一路上聽過不少好轉的名字。但
我想它們都不太適合用在日常生活上。老爹常說:『短一點,這樣你用的時候就不需要
再縮減了。』不過,如果那是花的名字,我就不管長度了,那一定得是種漂亮的花才行
。因為,您看,我覺得她好可愛,將來一定會變得更美麗。」
佛羅多沉思了片刻。「好吧,山姆,叫伊拉諾怎麼樣?就是陽星,你還記得嗎?那
些開在羅斯洛立安的小黃花?」
「佛羅多先生,好棒啊!」山姆高興地說:「我就是想要這個!」
小伊拉諾剛滿六個月,一四二一年也來到了秋天,佛羅多此時叫山姆走進他的書房
。
「這週四就是比爾博的生日了,山姆,」他說:「他就會超過老圖克啦,一百三十
一歲!」
「我相信他一定會的!」山姆說:「他可真是個厲害的老傢伙!」
「好啦,山姆,」佛羅多說:「我想要請你去問問小玫,看看你可不可以暫時離開
,和我一起走。當然,現在你不能離開太久啦,」他若有所思的說。
「是啊,佛羅多先生,真的不能很久。」
「當然不行啦!別在意,你可以送我過去。告訴小玫你不會離開太久,最多十天,
然後你就會毫髮無傷的回來。」
「佛羅多先生,我真希望可以陪你一路走到瑞艾戴爾,然後看看比爾博先生,」山
姆說:「但是,我又只想要待在夏爾,我好為難啊!」
「可憐的山姆!我想以後都會這樣的,」佛羅多說:「不過你會熬過去的,你本來
就很堅強,這次也不會例外。」
一兩天之後,佛羅多和山姆交接了他的文章和論述,並且將鑰匙交出來。其中有本
大大的紅皮書,裡面每一頁幾乎都寫滿了字。一開始有許多章節是由比爾博瘦削的字體
寫的,但後面大部分都是佛羅多穩定、流暢的字體。這分成好幾個章節,但第八十章還
沒寫完,之後,有許多的空白。標題頁上面寫了很多名字,但又一個接一個的被劃掉:
我的日記。我的意外之旅。歷險歸來。在那之後。
五個哈比人的冒險。戒指傳奇:由比爾博.巴金斯研究和他朋友們所提供的資料彙
整而成。
我們在魔戒聖戰中的角色。
這裡,比爾博的字跡結束了,佛羅多接了下去--魔戒之王的敗亡以及王者之重臨
(由哈比人們的角度觀察,是夏爾的比爾博和佛羅多的回憶錄,藉由朋友的補充和賢者
的說明而完備。)
中間還包括了比爾博在瑞艾戴爾所翻譯的歷史記載。
「哇,你幾乎快寫完了,佛羅多先生!」山姆驚呼道:「我覺得你該把它留在身邊
。」
「我已經寫完了,山姆,」佛羅多說:「最後幾真是留給你的。」
九月二十一日,兩人一起出發,佛羅多騎著那匹從米那斯提力斯一路載他過來的小
馬,現在被取名為神行客,山姆則是騎著他最愛的比爾。這是個陽光燦爛的清晨,山姆
並沒問他們要去哪裡,他認為自己猜得到。
他們走史塔克路越過山區,朝向林尾前進,他們讓小馬自在的走著,他們在綠丘鄉
紮營過夜。九月二十二日又緩緩的走向森林.等他們到達森林邊時,已經快下午了。
「佛羅多先生,這不就是你當年躲黑騎士的那棵樹嗎?」山姆指著左邊。「這一切
都好像是夢一樣。」
時間是傍晚,星斗在東方天空閃耀,他們越過那株倒下的橡樹,在兩旁夾道的榛樹
之間緩緩前進。山姆一言不發,回憶著過去,這時,他才意識到佛羅多正在低聲歌唱,
吟頌著那古老的健行歌,但歌詞不太一樣了:山轉路轉誰能料,未知小徑或密門,機緣
巧合未得探,離世之日將到來,踏上西方隱匿路,月之西啊陽之東。
彷彿為了回應他一般,從下面的小徑傳來了歌聲:啊!伊爾碧綠絲,姬爾松耐爾!
silivrenpennamirielomenelaglarelenath,姬爾松耐爾,啊!伊爾碧綠絲!
我們依然記得,雖然在這遙遠的樹下那西方海面燦爛的星光。
佛羅多和山姆停了下來,沉默地坐在陰影中,直到他們看見旅人接近所帶來的光線
。
那是吉爾多和許多美麗的精靈,讓山姆驚訝的是。愛隆和凱蘭崔爾也跟他們並肩共
騎。愛隆披著灰色的披風,前額戴著一枚星鑽,手中拿著銀色的豎琴;他的手中則是一
枚鐉著藍色寶石的黃金戒指,這是維雅,精靈三戒中力量最強的。凱蘭崔爾則是騎著白
馬,全身白光閃耀,像是滿月旁的雲朵一樣;她的手上戴著南雅,秘銀鑄造的戒身,鑲
著一顆閃著寒光的鑽石。騎著一匹小灰馬跟在後面,一直點頭打盹的竟是比爾博。
愛隆優雅,但神色凝重的向他們問好,凱蘭崔爾對他們露出微笑。「好啦,山姆衛
斯先生,」她說:「我聽說,也看見你善用了我的禮物,夏爾應該像以前一樣受人祝福
和喜愛了。」
山姆深深一鞠躬,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都忘記了女皇有多麼美麗。
比爾博睜開眼,醒了過來。「你好。佛羅多!」他說:「我今天已經超越了老圖克
啦!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我想我已經準備好踏上另一個旅程了。你要來嗎?」
「是的,我要來,」佛羅多說:「兩代的魔戒持有者應該一起去才對。」
「主人,你要去哪裡?」山姆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去港口哪,山姆,」佛羅多說。
「那我就不能去了。」
「是的、山姆,你的時間還沒到。最多只能陪我到灰港岸去,或許將來你的時機會
到來。山姆,別太傷心了,你不能夠總是分身乏術吧。你必須要做你自己,專注的扮演
好自己許多許多年。你還有很多要經歷、要享受、要去做的。」
「可是,」山姆淚眼汪汪的說:「我以為,我以為在你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你也曾
在夏爾好好的過上很多很多年。」
「我以前也這樣以為,可是,山姆,我受的傷太重了,我試著拯救夏爾,它得救了
,但我沒有。山姆,事情經常是這樣的。當事情面臨危險時,必須要有人犧牲、有人放
棄,其他人才能繼續。你算是我的繼承人,我所有的東西全都移交給你;而且,你還有
小玫、伊拉諾,還有將來的小小佛羅多,和可愛的小小玫,和小梅里、和小金毛、小皮
聘,或許還有更多我無法預見的。人們會需要你的雙手和你的智慧。你將會成為市長,
想當多久都可以,你也會成為史上最出名的園丁。妳會從紅皮書裡面朗誦歷史,讓過去
一個紀元的回憶不會消逝,人們會記得那場危機,因而更愛、更珍惜這塊土地。這就足
以讓你忙碌、滿足很久很久了,只要你的故事還沒完結。你都可以過著這樣的生活。」
「來吧,跟我來吧!」
愛隆和凱蘭崔爾繼續前進,第三紀元已經結束了,魔戒的年代也過去了,屬於他們
的故事和歌謠也都該告一段落,他們和許多不願意再留在中土世界的高等精靈一起離開
;在他們之中滿心傷悲卻覺得十分幸運而不難過的是山姆、佛羅多和比爾博,精靈們很
高興的迎接他們。
雖然他們花了一整夜的時間穿越夏爾,但除了野外的動物之外很本沒人看見他們。
有時,黑暗中散步的人會看見樹下有陣閃光,或是西沉的月光下有著白光閃動。當他們
離開夏爾,經過白南,越過遠崗,來到高塔處,看著遠方的大海。他們最後終於經過了
米斯龍德,來到了隆恩河出海口的灰港岸。
當他們來到大門前時,造船者瑟丹出來歡迎他們。他十分的高大,擁有一把長長的
美髯,而且看起來十分蒼老,只有眼中閃爍著星辰的光芒。他看著眾人,彎腰鞠躬道: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瑟丹領著他們走進灰港岸,有一艘白色的船停在港口,船上有一名全身雪白的身影
等待著他們。當他轉過身,走向他們時,佛羅多才發現這是甘道夫,他的手上戴著第三
戒--納雅,上面的寶石紅得像火一樣。要離開這裡的人們都覺得很高興,因為甘道夫
將會跟眾人一起出發。
但山姆現在真的覺得很傷心了,因為,他開始想到,如果這道別讓他難過,孤單回
家的旅程將會更難忍受。正當他站在那邊,精靈們依序上船,準備出發時,梅里和皮聘
匆忙趕到,皮聘淚眼婆娑的笑了。
「佛羅多,你之前想要偷溜,可是失敗了,」他說:「這次你差點就成功了,但我
們又逮到了你。不過,這次可不是山姆出賣你,而是甘道夫啦!」
「是的,」甘道夫說:「因為我覺得三個人一起回去,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好
。親愛的朋友們,終於,在這梅岸邊,我們在中土世界的緣分結束了。安心的走吧!我
不會請你們強顏歡笑,淚水並非是不好的東西。」
佛羅多親吻了梅里和皮聘,最後則是山姆,接著他也上了船。船帆揚起,梅風吹拂
,船緩緩地離開港口,佛羅多所戴著的寶石發出閃光,就消失在迷霧中。這艘船航向大
海,直往西方前進……直到一個下雨的夜晚,佛羅多聞到了空氣中甜美的味道,以及梅
上傳來的歌聲。然後,就如同他在龐巴迪爾的家中所做的夢一樣,灰色的雨幕被拉開,
眼前出現了一個潔白的海岸,一望無際的綠色大地和美麗的日出。
對山姆來說,當他站在港口上的那個傍晚。他覺得相當難過。他只能看見灰色的海
面上有一個影子消失在西方,他站在那邊望著,直到深夜,只能聆聽著中土世界海浪拍
打的聲音,這聲音深深地烙印在他心中。梅里和皮聘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的望著海面
。
最後,三人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緩緩踏上歸鄉之路。在他們接近夏爾之前,他們
都沉默不語,但都很感謝朋友能夠待在身邊。
最後,他們越過小丘,踏上東路,梅里和皮聘前往雄鹿地,這時他們已經開始唱起
歌來。山姆則是轉往臨水區,最後來到了小山旁,這時又正是傍晚。當他往前走的時候
,他可以看見屋內有著黃光和溫暖的火焰,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大家在等他回來。小玫
拉他進去,讓他坐好位子,把伊拉諾放到他腿上。
他深吸一口氣。「我回來啦!」他說。
全書完
熾天使書城
【附 錄】
附錄一
帝王本紀及年表
有關於這些附錄中所記載的資料,特別是A到D的部分,請見序章部分的
註記。本篇附錄中的第三章,「都靈的子民」,多半是由矮人金靂口述所
記載而成。他和皮瑞格林以及梅里雅達克一直保持良好的友誼,也曾在剛
鐸和洛汗和他們多次會面。
傳說、歷史和民間故事的來源一向十分的廣泛。在此所引述的部分幾乎
都經過特別挑選,再加以刪截而成。引用這些史料主要的目的在於解釋魔
戒聖戰和它的根源,以及填補歷史中的許多缺口。至於比爾博特別感興趣
的第一紀元上古傳說,由於大多是和愛降、努曼諾爾的王族傳承有關,因
此在這邊極少引述。從更長的年表或是傳說中摘述的內容則會用引號來標
註。年代的標明會用括號,引號內的註釋乃引用自參考資料,其他的則是
編輯加註。
文內所使用的年代都是第三紀元,除非有特別標明第一紀或第四紀。
第三紀元結束於精靈三戒在3021年9月離開世間時,但為了記史的方便,剛
鐸的第四紀元年開始於3021年3月25日。剛鐸和夏墾曆法的換算請見序章的
部分和附錄的曆法部分。在年表中,帝王或統治者的名字之後的數字如果
只有一個,那就足他們駕崩的時間。代表的是他們未得善終,可能是戰
死在沙場或是其他的原因,但年表中並不一定記錄了這死因。
努曼諾爾的帝王
(i)
努曼諾爾
費諾王子是艾達族(也就是精靈)中在藝術和歷史方面表現最好的貴
族,但也是最自傲自大的人。他打造了三枚精靈美鑽,讓它們之中裝滿了
賜給主神大陸光明的泰爾佩瑞安和羅瑞林聖樹的光芒。這美鑽遭到大魔
王馬爾寇的覬覦,他摧毀了聖樹,將它們奪走並帶至中土大陸,置放於守
衛森嚴的安戈洛墜姆堡壘中。不顧主神的反對,費諾王子遺棄了海外仙
境,前往中土大陸,並且帶走了大部分的同胞。因為,自傲的他想要以武
力從魔苟斯手中奪回精靈美鑽。自此,開始了艾達族和伊甸人與安戈洛墜
姆對抗的絕望戰爭,他們最後被徹庇的擊潰。伊甸人是最先來到中土世界
西方和海岸邊的三支人類部族,他們成為支援艾達族和天魔王對抗的盟
友。
歷史上艾達族和伊甸人有過三次的婚配:靈西安和貝倫,伊追爾和土
爾,亞玟和亞拉岡。分裂已久的半精靈血統終於在最後一次的婚姻中結合
在一起,恢復了血脈的傳承。
靈西安.提努維爾是第一紀元中多端亞斯的國王庭葛.灰袍的女兒,但
他的母親出次級神一族的美麗安。貝倫是伊甸人第一家的巴拉漢之子。
他們兩人攜手從魔苟斯的鐵王冠上拔下了一顆精靈美鑽。露西安成了凡
人,從此不再屬於精靈一族。她的兒子叫迪奧。女兒愛爾溫負責保管精靈
美鑽。
伊追爾.凱勒布林多是隱匿都市貢多林的國上特剛之女。土爾是哈多
家族的胡爾之子,那也是魔苟斯之戰中戰功最彪炳的第三家族,他們的兒
子就是航海家埃蘭迪爾。
埃蘭迪爾娶了愛爾溫,他們藉著精靈美鑽的力量穿越了陰影 ,來到極
西之地,擔任精靈和人類的代言人,請求協助。最後他們擊敗了魔苟斯。
埃蘭迪爾不被允許回到凡間,他的船隻被裝上精靈美鑽,化成了天空中的
星座,成為中土世界受到天魔王壓迫的人民之希望。精靈美鑽保留了瓦
林諾的雙聖樹在被天魔王下毒前的聖潔光輝,但另外兩枚美鑽在第一紀元
結束時失落了。這些故事和大多數有關人類與精靈之間的歷史都記述在
《精靈美鑽》一書中。
埃蘭迪爾的兒子是愛洛斯和愛隆,也就是佩瑞希爾,或被稱作半精靈。
只有在他們身上才保留了第一紀元時那些伊甸族長們的英雄血脈,在吉爾
加拉德戰死之後,高等精靈王族的血脈也只留存於這兩人身上。
到了第一紀元結束的時候,主神們給半精靈一個無法回頭的抉擇,讓他
們選擇自己要屬於哪一個種族。愛隆選擇了精靈,成為睿智的知識保有
者。因此,他獲得了和依舊流連於中土世界的高等精靈一樣的特權;當他
厭倦了凡間時,他可以從灰港岸乘船出港,前往極西之地,在世界經歷大
變之後,這特權依舊保留下來。但是,愛隆的子嗣也必須面對同樣的選擇:
和他一起離開凡塵,或是留下來,成為凡人,死在中土世界。因此,對愛
隆來說,魔戒聖戰不論是贏是輸,都只會給他帶來哀傷。
愛洛斯選擇了成為人類,和伊甸人留在一起,但他獲得了比凡人長許多
倍的壽命。
為了報答他們在對抗魔苟斯峙的犧牲和付出,主神賜與伊甸人一塊居住
的大地,遠離中土世界的危險。因此,他們之中的大部分揚帆遠航,往埃
蘭迪爾的星座引導之下,來到了伊蘭納島,也是凡間最西邊的陸地。他們
在那邊建立了努曼諾爾帝國。
在島嶼的正中央是一座高山,從它的頂峰看去,視力好的人可以看見伊
瑞西亞精靈沿岸中的白色高塔。從那之後,艾達族就經常前來拜訪伊甸
人,給予他們許多的知識和禮物。但努曼諾爾人還是受到一個限制,「主
神禁令」:他們不能夠往西離開岸邊的視線以外,不能試圖前往海外仙境。
因為,雖然和一般凡人比較起來,他們獲得了十分長的壽命,但他們必須
甘願接受自己依然身為凡人的命運。因為主神們不能奪走人類的天命(日
後,這被稱為人類的厄運)。
愛洛斯是努曼諾爾的第一任皇帝,從那之後就被改稱為高等精靈的名字
塔爾-明亞特。他的子孫也十分長壽,但依舊是凡人。日後,當他們獲得
莫大的權柄之後,便開始質疑祖先們的決定。他們貪心的想要獲得艾達族
壽與天齊的命運,開始對「主神禁令」起了垗戰之心。在索倫的影響之下,
他們開始變得叛逆,也造成了努曼諾爾的陸沉,記載於阿卡拉貝斯中。
下面是努曼諾爾的皇帝和女皇的稱號:愛洛斯.塔爾-明亞特,瓦達馬,
塔爾-阿曼迪稱,塔爾-伊蘭迪爾,塔爾-曼奈德,亞爾-阿連瑞安,塔爾-安
卡林(第一任女皇),塔爾-安那瑞安,塔爾-蘇瑞安,塔爾-泰爾匹瑞安(第二
任女皇),塔爾-明那斯待,塔爾-色雅單,塔爾-阿塔那馬大帝,塔爾-安卡
麗蒙,塔爾-泰勒曼奈特,塔爾-瓦寧美代(第三任女皇),塔爾-阿木林,塔
爾-卡馬希爾。
在卡馬希爾之後,皇帝們以努曼諾爾語取名與登基:亞爾-阿登那霍,亞
爾-印拉松,亞爾-薩卡索爾,亞爾-金密索爾,亞爾-印內拉頓。印西拉頓不
喜之前皇帝的作風,因此將他的名字改為塔爾-帕蘭特,「遠見者」,後世
的真知晶石亦即是使用同一個努曼諾爾字。他的女兒應該足第四任女皇,
塔爾-密瑞爾,但皇帝的外甥奪榷,成為了亞爾-法拉忪黃金大帝,也是努
曼諾爾最後一任皇帝。
在塔爾-伊蘭迪爾的年代中,努曼諾爾的第一艘船回到了中土世界。他家
中最年長的繼承人是女兒。叫馬瑞安。她的兒子是瓦蘭迪爾,也是叫方大
地的第一任王侯,以他們和艾達族之間的友誼著稱。在他之後是阿曼迪
爾,最後一任王侯,然後是他的兒子長身伊蘭迪爾。
第六任皇帝只有留下一個女兒。她成為了第一任的女皇,從那時開始就
定下了律法,由皇家最年長的子嗣繼承皇位,不論是男是女都一樣。
努曼諾爾的國度一直蓬勃發展到第二紀元尾聲,在該紀元度過一半之
前,努曼諾爾人的智慧增長,同時也過的十分快樂。喑影的第一個徵兆出
現在第11任皇帝塔爾-明那斯特任內。他那時派出一支龐大的部隊支援古爾
加拉德,他喜歡艾達族,但也嫉妒他們。努曼諾爾人此時已經成為偉大的
航海家,航遍了整個東邊的海域;他們渴望往西探索那不准進入的海域。
他們的生活過的越享受,就越想要獲得艾達族長生不老的秘訣。
不只如此,在明那斯特之後,皇帝們開始貪求財寶和力量。一開始努曼
諾爾人來到中土大陸,成為被索倫所影響的次等人類的導師;但是,港岸
成了堡壘,努曼諾爾人也開始佔領大部分的海岸。阿塔那馬和繼任者們橫
徵重稅,努曼諾爾人的船隻往往自中土大陸滿載而歸。
首先公開反對主神禁令的是塔爾-阿塔那馬大帝,他甚至認為艾達族的不
老不死本就是他應得的賞賜。因此,危機更加迫近,一想到有限的壽命,
他的子民們就覺得非常恐懼。努曼諾爾人分裂成兩派,一派是皇帝和跟隨
他們的人,他們和主神以及艾達族疏遠。另一派則是稱呼自己為「忠實者,
的人。他們大多數居住在島的西岸。
皇帝和追隨者們慢慢的捨棄了艾達語的使用,最後,到了第二十任皇帝
時,他的帝號改為努曼諾爾語,亞爾-阿登那霍,「西方之王」。這對於那
些忠實者來說是不祥的預兆,因為在這之前,這稱號是只有主神可以使用
的。而且,亞爾-阿登那霍也開始處決那些忠實者,並且處罰公開使用艾
達語的人。艾達族也不再而來努曼諾爾。
努曼諾爾的力量和財富無庸置疑的繼續增加,但隨著他們對死亡的恐懼
增加,壽命反而漸漸減少,他們變得愁容滿面。塔爾-帕蘭特試圖改變這一
切,但已經大遲了,努曼諾爾發生嚴重的內亂。當他駕崩後,他的外甥帶
領著叛軍奪下權杖,登基成為亞爾-法拉松大帝。亞爾-法拉忪黃金大帝是
所有皇帝中最驕傲、最有力量的,他一心只想要統治全世界。
他準備挑戰索倫大帝,奪取中土世界的統治權一段時間之後,他御駕
親征,率領著極為龐大的艦隊登陸昂巴。努畟諾爾人的艦隊軍容壯盛,連
索倫的僕人都前來投奔。索倫低聲下氣歡迎黃金大帝的到來,懇求寬恕。
亞爾-法拉忪志得意滿,將索倫帶回努曼諾爾囚禁。不久之後,索倫就說服
了皇帝,讓他成為參議大臣。很快的,他就將所有努曼諾爾人的想法玩弄
於手掌心,只有那些唾棄黑暗的「忠實者」們例外。
索倫向皇帝說謊,他宣稱永生不死的關鍵足在於掌握海外仙境,那禁令
祇是為了避免人類的皇帝超越主神。「但皇帝理應有權獲取屬於他的東
西。」
最後,亞爾-法拉忪聽取了他的建議。因為他年事已高,開始感覺到對死
亡的恐懼。他召集了當世前所未見的強大軍隊,當一切都準備好之後,他
吹響號角,揚帆啟程。他打破了主神禁令,對真正的西方之王宣戰,想要
奪取永生不死的資格。但當亞爾-法拉松一踏上福地阿曼時,主神捨棄了守
護這世界的任務,轉而回至上神祈求,這世界就徹底的改變了。努曼諾爾
柀大海吞沒,不死之地被永遠從這世界中移走。努曼諾爾人的輝煌歷史就
此終結。
忠實者的領導人伊蘭迪爾率領著兒子們駕著九艘船從島嶼逃了出來,帶
著寧羅斯的樹苗,以及七枚真知晶石(這是艾達族賜給他們家族的禮
物)。他們乘著風暴的翅膀被吹送到中土大陸的岸邊。他們在那邊的西北
方建立了努曼諾爾的流亡國度,亞爾諾和剛鐸。伊蘭迪爾是第一任皇帝,
居住在北方的阿努米那斯,南方的統治全則被交給他的兒子埃西鐸和安那
瑞安。他們建立了奧斯吉力亞斯,就位在米那斯伊西爾和米那斯雅諾之間
。距離魔多並不遠。因為,他們認為那場大災難至少為世間除掉了索倫
這個禍害。
但事實並非如此。索倫的確被困布努曼諾爾的廢墟中,因此他所使用的
肉體毀壞了。但他還是逃回中土大陸,變成一個化為黑風,充滿恨意的靈
魂。他從此冉也無法化身為人類眼中美麗的形骷,永遠變得黑唶醜陃,從
那之後,他只剩下造成恐懼的力量。索倫東新叫到魔多,在那邊沉寂的隱
藏了一陣子。但常他發現最痛恨的伊蘭迪爾逃了出來,並且在他的國度附
近市建家園恃,他的怒氣變得更為熾烈。
因此,過了不久,他仰對方來得站穩腳步之前,就向這流亡國度立戰。
歐洛都因再度冒出火焰,也被剛鐸的人取了個新名字,阿蒙安馬斯,末日
火山。但索倫大早發動攻擊了,連他自己的勢力那來不及站穩腳步。而當
他不在時,吉爾加拉德的力量大為增加。人類和精靈的最後盟約因此成
立,共同對抗索倫,不以將他擊潰,更從他手中奪走了至尊魔戒。第二
紀元就此結束。
(ii)
流亡的國度
北方王朝
埃西鐸的子嗣
亞爾諾:伊蘭迪爾第二紀3441,埃西鐸2,瓦蘭迪爾249,艾爾達卡339,
亞藍塔435,塔希爾515,塔龍鐸602,瓦蘭多652,伊蘭多777,艾蘭多
861。
雅西頓王國:佛諾斯特的艾姆拉斯(艾蘭多的長子)946,貝賴格1029,馬
勒1110,凱勒房1191,凱勒布林多1272,馬維吉爾1349,亞瑞吉來布一
世十1356,亞維力格一世1409,亞拉佛1589,亞瑞吉來布二世1670,亞
維吉爾一世1743,亞維力格二世1813,亞拉瓦1891,亞拉芬1964,亞帆
都,最後一任皇帝1974。北方王國一脈終結。
登丹人首領:亞拉那斯(亞帆都長子)2106,亞拉黑爾2177,亞拉諾爾2247,
亞拉維爾2319,亞拉岡一世2327,亞拉格拉斯2455,亞拉哈德一世
2523,亞拉苟斯2588,亞拉馮2654,亞拉哈德二世2719,亞拉蘇爾2784,
亞拉松一世2848,亞苟諾2912,亞拉德十2930,亞拉松二世2933,
亞拉岡二世第四紀120。
南方王朝
安那端妾的子嗣
剛鐸皇帝。伊蘭迪爾,(埃西鐸)安那瑞安第二紀3440,安那瑞安之子梅
蘭迪爾158,色曼多238,埃蘭迪爾324,安拿迪爾411,奧斯托和492,羅
曼達希爾一世(塔羅史塔)541,土倫巴667,雅坦那塔一世748,西瑞
安迪爾830,下面則是四名航海之王:
塔拉農.法拉斯特913。他是第一個膝下無子的皇帝,因此由他兄弟
塔包安的兒子繼承帝位。艾尼爾一世936,色延迪爾1015,海爾曼達
希爾一世(色雅赫)1149。剛鐸此時已達勢力的顛峰。
雅坦那塔一世,亞卡林,輝光大帝1226,那曼希爾一世1294。他是第
二個膝下無子的皇帝,帝位則是由他的弟弟繼承。卡馬希爾l304,米諾
克(1240-1304為攝政時期),於130年登基,號為羅曼達希爾二世,1366
年駕崩。瓦拉卡。在他稱帝時期,剛鐸的第一次內亂開始,史稱「皇室
內鬥」。
瓦拉卡之子艾爾達卡(一開始的名號為米尼薩雅)於1437年被罷黜。竄
位者卡斯塔墨1447。艾爾達卡復位,死於1490。
雅達墨(艾爾達卡的次子)1540,海爾曼達希爾二世(紋亞瑞
安)1621,米那迪爾1634,泰勒納1636。泰勒納和他所有的兒子都在
瘟疫中病死,繼承他王位的則是米那迪爾的次子米那斯坦之子。塔能多
1798,特路美泰.昂巴達希爾1850,那曼希爾二世1856,卡力美塔1936,
昂多赫1944。昂多赫和他的兩個兒子都在戰場上被殺。一年之後,1945
午時,皇位由打了勝仗的將軍艾尼爾繼承,他是路美泰.昂巴達希爾的
後裔。艾尼爾二世2043,爾諾2050。皇帝的傳承到此終結,直到3019
年佛力礎.泰爾康泰才將皇朝復興。自此以後,王國轉由宰相治理。
剛鐸的宰相。胡林家族:佩蘭多1998。在昂多赫駕崩之後他統治了一年,
剛鐸也在他的治理下拒絕了亞帆都對繼承帝位權力的主張。獵者維龍迪
爾「老忠貞」馬迪爾.佛龍威是第一仟攝政王。他的繼承者就不再使
用尚等精靈的名字。
提政王。馬迪爾2080,伊拉頓2116,赫瑞安2148,貝力貢2204,胡林一世
2244,圖林一世2278,哈多2395,巴哈漢2412,迪奧2435,迪耐瑟一世
2477,波羅莫2489,西瑞安2567。這時,洛汗國的子民們來到了剛鐸。
哈拉斯2605,胡林二世2628,貝列克索一世2655,歐絡追斯2685,愛
克西里昂一世2698,愛加摩斯2743,貝倫2763,貝瑞貢2711,貝列克索
二世2872,索龍德2882,圖林二世2914,特剛2953,愛克西里昂二世2984,
迪耐瑟二世。他是剛鐸最後一任的攝政王,他的次子法拉墨則是成為艾
明亞南王,伊力薩王的宰柑,第四紀82年去世。
(iii)
伊利雅德,亞爾諾和埃西銈的子嗣
「伊和雅德是從迷霧山脈到大海之間整塊區域的古名。它的南方邊界是
灰泛河和在塔巴德和其匯流的格蘭督因河。」
「在亞爾諾王朝最鼎盛的時期,它的領土包括了整個伊和雅德,只有隆
恩河之外的區域和灰泛河以及喧水河東方除外,那裡是瑞艾戴爾與和林。
在隆恩河之外的是精靈的勢力範圍,一片翠綠,十分寂靜,沒有人類會去
那邊。矮人們居住在藍色山脈,至今依舊沒有改變,特別是在隆恩河谷南
方的區域,他們在那邊的礦坑至今依舊運作。因為如此,他們習慣經過大
道,在我們來到夏爾之前,這已經成為他們多年以來的習慣之一。灰沿岸
則是住著造船者瑟丹,有些人說他還依舊居住在那邊,直到最後一艘船航
向西方他才會離開。在人皇統治的時期,大部分還留在中土世界的高等精
靈都和瑟丹居住在一起,或是落腳於在靠海的林頓一帶。不過,即使現在
還有高等精靈留在凡間,人數也是極為稀少。
北方王國和登丹人
在伊蘭迪爾和埃西鐸之後有八名曲爾諾的皇帝,直到愛藍多即位為上。
之後,由於他兒子之問的衝突,整個國度被分為三個部分:雅西頓、魯道
爾、木多蘭。雅西頓是在西北方,包含了烈酒河和隆恩河之間的土地,同
時也含蓋在大道北方的土地,直到風雲丘之處。魯道爾足在東北方,位在
伊頓荒原、風雲斤和迷霧山脈之間,不過也包括了犴吼河和喧水河之間所
夾的土地。卡多蘭位在南方,它的邊界是烈酒河、灰泛河和大道。
埃西鐸的子嗣在雅西頓繼續統治,但木多蘭和魯道爾的血脈很快就凋零
了。各王國之間經常會趄衝突,這更加速了登丹人的袞亡。主要的爭議是
在於風雲丘和西邊布理一帶的土地所有權。魯道爾和卡多蘭都想要佔領阿
蒙蘇爾(風雲丘),而它正好位在兩國之間的邊界上。阿蒙蘇爾上的高塔中
擁有北方王國其中一枚的真知晶石,而另外兩枚則邵足在雅西頓王國的掌
控下。
「當雅西頓王國的馬維吉爾即位之後,亞爾諾王朝面臨了威脅。那時,
北方位於伊頓荒原之外的安楁馬王國崛起。它的土地涵蓋了山脈兩邊,許
多邪惡的人類、牛獸人以及許多邪惡的怪物聚集到它的旗下。(那塊土地
的統治者被稱為巫王。人們稍後才知道他就是戒靈之首,他來到北方的目
的就是為了摧毀亞爾諾的登丹人,破壞他們趁著剛鐸強盛的時機統一的希
望。)」
在馬維吉爾之子亞瑞古來布當政的時期,由於其他王國都不再擁有埃西
鐸的血脈,因此雅西頓王國的統治者宣佈統一全亞爾諾。這作法遭到魯道
爾的強烈抵抗。那裡的登丹人十分稀少,權力被一名邪惡的山地人領主所
壟斷。實際上,他暗地裡與安格馬的巫王結盟。亞瑞古來布因此在風雲頂
上興建碉堡。但他稍後在與安袼馬和魯道爾的戰爭中陣亡。
亞瑞舌來沛的兒子亞維力格在卡多蘭和林頓的勢力支持下,把敵人從山
區趕走。此後許多年,卡多蘭和雅西頓聯手沿著風雲頂、大道、狂吼河駐
兵,抵抗外敵入侵。據說在這個時候,瑞艾戴爾也同樣的遭到攻擊。
安楁馬在1409年派出大軍,越過大河進入卡多蘭,包圍了風雲頂。登丹
人遭到擊潰,亞維力格戰死。阿蒙蘇爾的高塔被徹底燒毀,但真知晶石被
搶救出來,運回佛諾斯特。此時魯道爾則是被安格馬旗下的邪惡人類所統
治,留在那邊的登州人不是被殺就足逃向西方。卡多蘭王國化為廢墟。
此峙亞維力格之子亞拉佛尚未成年,但他十分的勇敢,在瑟丹的協助之
下,將敵人逐出佛諾斯特和北崗一代。卡多蘭王國一群忠心耿耿的登丹人
依舊死守提爾哥隡德(今日的古墓崗),或是躲藏在該處後方的森林中。
據說安格馬上國這段時間受到瑞艾戴爾和林頓一帶的精靈壓制,因為愛
隆越過山脈,請到了羅瑞安森林的力量來支援。在這個時候,原先定居於
三角洲一帶的哈比人史圖爾家族(夾在狂吼河和喧水河之間)開始往西和
往南逃,一方面是因為戰亂、一方面是因為安格馬王國的威脅,但最重要
的還是因為伊利雅德一帶的氣候,尤其是東邊這一區的天候變得相當的不
宜人居。有些哈比人同到荒原,居住在格拉頓平原附近,成為傍河而居,
以捕魚為生的部落。
亞瑞吉來布二世在位時,瘟疫從束南方流傳進伊利雅德,卡多蘭大多數
的居民都因此病死,特別是敏西方亞斯一帶更足無人倖免。哈比人和所有
其他的穜族都同樣受到疫病的威脅,幸好不久之後,瘟疫漸漸減輕,開始
往北方移動,而雅西頓北邊的區域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時卡多蘭的
登丹人全數滅絕,從安格馬和魯道爾來的邪惡生物進駐那些廢棄的墓丘。
「據說在古墓崗一帶,也就是古名提爾哥薩德的山丘擁有非常古老的歷
史,它是在第一紀元的遠古時代由伊甸人的祖先所建造的,那時他們甚至
還沒有越過藍色山脈,進入貝爾蘭,如今當地只剩下林頓這聚落。因此,
這些山丘被回歸的登丹人視為聖地,許多王侯和皇帝都被埋葬於該處。(有
些人說魔戒持有者被囚禁的那個墓穴屬於卡多蘭的最後一任統治者,他在
1409年戰死。)」
「在1974年,安格馬的勢力再度崛起,巫王在冬季結來之前率軍攻打雅
西頓王國。他攻下了佛諾斯特,把大部分殘存的登丹人都趕過了隆恩河,
在他們之中還有皇帝的子嗣。皇帝亞帆都死守北崗,最後才和禁衛軍逃往
北方,藉著快馬躲過了敵軍的追擊。」
「亞帆都躲在山脈盡頭的古老矮人礦坑中,但他最後因飢餓而被迫尋找
福羅契爾雪地人,羅索斯一族的協助。他遇到了一些在海岸邊紮營的這
倘民族,不過,他們並非心甘情願的幫助對方。因為亞帆都手中只有對他
們來說不值一文的珠寶,而且他們更畏懼巫王。因為(他們認為)巫王可以
任意製造冰霜來攻擊敵人。不過,一方面出於對這潦倒皇帝和隨從們的同
情,一部分則是由於對他們武器的恐懼,雪地人們給了他們一些食物,並
且替他們製造了幾座冰屋。接著,亞帆都只能等待,希望南方能有援軍前
來拯救他:因為此時他的座騎都已經死亡了。」
「常瑟丹從亞帆都之子亞拉那斯口中得知里市往北方逃竄之後,他立刻
派出一艘船前往福羅契爾冰灣搜尋他的下落。由於逆風的關係,這艘船花
了很長的時間才抵達該處。一到附近,水手們就可以看見遠方有那些人藉
著撿來的浮木所升起取暖的火光。但那天的春大來的很晚,雖然那時已經
是3月了,但浮冰也才剛開始溶解,要到岸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當雪地人看見那艘船的時候,十分驚訝和恐懼,因為他們一輩子都不
曾看過有船出現在這附近。不過,因此雪地人變得比較友善,他們甚至冒
險將皇帝一行人的倖存者用他們的雪上滑車往海邊拖。因此,船上划出的
一艘小舟終於和他們有了接觸。」
「不過,雪地人依舊感到不安,因為他們可以嗅到危險的氣息。羅索斯
部族的酋長對亞帆都說:『別上這個海怪!如果可能,請那些人帶我們需
要的食物和其他東西過來,這樣你可以留在這裡,直到巫王回家為止。在
夏天他的力量會減弱,但這時他的呼吸就足以致命,而他冰冷的雙臂可以
伸的更長。』」
「但亞帆都並不理會他的忠告。他感謝對方,並且在離去之前將戒指給
了他。『這個戒指的價值超過你的想像。光是因為它的歷史就價值連城。
它沒有特殊的力量,只有那些尊敬我家族的人會瞭解它的價值。它沒辦法
幫助你。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任何東西,我的同胞將會用大量的財貨來跟
你交換這戒指。』
但是,羅索斯人的忠告足正確的,不論這足他們的先見之明還足巧
合。因為那艘船還沒離開海灣,就遇上了強烈的風暴,北方的暴風雪直撲
而來,將那船推向冰山,並且用冰雪將它覆蓋。即使是瑟丹的水手部無能
為力,到了夜晚,冰雪壓垮了船身,船就這麼沉了。最後一任皇帝亞帆都
就這麼死去,他隨身攜帶的真知晶石也跟著落入海中。在很久以後,人
們才從雪地人的口中知道了沉船的消息。
※ ※ ※
雖然戰火蔓延,大部分的哈比人都躲了起來,但夏爾的居民還是熬了過
去。他們派了一些弓箭手去協助皇帝,但卻再也沒有回來;除此之外,也
有一些戰士參與了推翻安格馬王國的戰役。(大部分記載於南方王朝的歷
史中)。在那之後是一段漫長的承平日子,夏爾的居民們自給自足,與外
界不大往來。他們選出了一個領主,接替皇帝的位置,過的相當滿意。不
過,他們還是一直期待皇帝能夠再度出現。但到了最後,這念頭也被眾人
給遺忘,只留下了一個俗語「當皇帝回來時」,意指某種不可能發生的好
事,或是無法彌補的傷害。第一任的夏爾領主是沼澤地的布卡家人,老雄
鹿則聲稱布卡家是他的祖先。他在我們夏爾開墾之後的379年成為領主(這
是第三紀1979年)。
在亞帆都之後,北方王國結束了,登丹人數量變得十分稀少,伊利雅德
的居民也漸漸消失。不過,皇帝的血統還是在登丹人首領或說是酋長身上
繼續傳承下來,亞帆都的兒子坉拉那斯是第一位。他的兒子亞拉黑爾在瑞
艾戴爾出生,在他之後的所有登丹人首領之子都是如此。他們手中同時也
珍藏著他們傳承的象徵:巴拉漢的戒指、納希爾聖劍的碎片、伊蘭迪爾之
星和阿努米那斯的權杖。
當王國滅亡之後,資何人躲入歷史的陰影之中,成了不為人知,四處
流浪的民族。他們的功績極少為人所知或記載於歷史中。自從愛隆離去之
後,當世更沒有了相關的記載。不過,即使在那危機前的和平結束之前,
邪物就開始攻擊伊利雅德或是秘密入侵該處,因此,登丹人的首領極少能
夠得亨天年。據說亞拉岡一世被惡狼殺死,此後牠們就成為了伊利雅德一
帶的大患,至今依然沒有被消滅。在亞拉哈德一世時,從許久以前就悄悄
入侵迷霧山脈,佔據所有通道的半獸人突然之間現身了。在2509年,愛隆
的妻子凱勒市理安正準備前往羅瑞安森林,卻在紅角隘口遭到突襲;她的
護衛和她走散了,因此她被半獸人擄走。伊萊丹和伊羅何將她救了回來,
但卻來不及阻止她受到凌虐和下毒。她被帶回伊姆拉崔,雖然她肉體上
所受的傷被愛隆治好了,但她已經對中土世界完全失去了興趣,第二年她
就前往灰港岸,離開中土世界。在亞拉蘇爾的年代中,迷霧山脈中的半獸
人又勢力大增,開始騷擾鄰近的土地,登丹人和愛隆之子力抗這些怪物的
肆虐。就在這時,有一大群的半獸人差點攻入夏爾,被班多布拉斯.圖克
給趕走了。
在最後一名酋長亞拉岡二世誕生之前,總共有14名酋長。亞拉岡二世之
後再度繼承了剛鐸和亞爾諾的統治權,成為皇帝。「我們稱呼他為我們的
皇帝,當他來到北方在阿努米那斯的住所,在伊凡丁湖旁邊暫住時,夏爾
的每個人都歡欣鼓舞。但是,他並沒有踏上這土地,而是謹遵他自己定下
的律法:大傢伙們不准跨越夏爾的國境。不過,他經常畣和許多美麗英俊
的人們騎馬來到大橋外,我們會在那邊歡迎他們;任何想要看看親睹他風
采的人也可以一起跟來,到他的行宮去長住。皮瑞格林領主就經常去那
邊,山姆衛斯市長也是。他的女兒美貌伊拉諾就是暮星皇后的侍女之一。」
這是北方王朝的驕傲,雖然他們的影響力變小,人數減少,在這麼多年
的傳承和演變中,他們依舊可以父傳子、子傳孫的繼續維持傳統。除此之
外,雖然登丹人的壽命逐漸變短,但北方上朝在這方面就沒有像剛鐸一樣
退化的那麼迅速,許多的酋長依舊可以活到一般人類的兩倍壽命之久,遠
溒超過我們其中最年長的人。亞拉岡本人還活了2l0歲,是自從亞維吉爾
皇帝之後最長壽的繼承人;在伊力薩王亞拉岡的努力之下,古代皇帝的血
統和自傲才逐漸復興。
(iv)
剛鑊和安那瑞安的子嗣
在安那瑞安戰死於巴拉多要塞之後,剛鐸有31任的皇帝。雖然它的邊界
上戰火從未停歇,但登丹人在南方的勢力和財富,不管是在海上或是在陸
上,都整整興盛了一千年以上。這樣的好景一直延續到雅坦那塔二世,他
被為亞卡林,輝光大帝。但是,腐敗的跡象從那時就開始浮現了。因為這
南方王朝的皇族幾乎都十分晚婚,子女也並不多。第一個膝下空虛的皇帝
是法拉斯特,第二個是雅坦那塔.亞卡材的兒子,那曼希爾一世。
第七任皇帝奧斯托和建造了米那斯雅諾,日後的皇帝夏天時都居住在
此,而不是奧斯吉力亞斯。在他當政的年代,剛鐸第一次被東方的野蠻人
所攻擊。但他的兒子塔諾斯塔擊敗了他們,並且將他們趕出國境。他以羅
曼達希爾一世的帝號登基,自封為「勝束者」。稍後,他在對抗東方人的
支援部隊時戰死。他的兒子土倫巴不只為他復仇,更往東方征服了許多的
領土。
第十二任皇帝塔拉農開始了四任的航海之王,他們籌組強大的海軍,將
剛鐸的勢力範圍一路擴展到安都因河口。為了紀念他擔任艦隊司令時所獲
取的勝利,塔拉農以法拉斯特「海岸之王」的帝號即位。
他的姪子艾尼爾一世繼承了他的霸業,修復了佩拉格的古老港口,建造
了更大的艦隊。他對昂巴展開了陸海聯合的攻搫,攻佔了它,將它建設成
為剛鐸國力象徵的巨大港口和要塞。但艾尼爾並無法享受他的勝利太
久。他在昂巴港外的一場暴風雨中和整支艦隊一起沉入海中。他的兒子色
延迪爾繼績建造龐大的艦隊;但哈拉德的人類在被趕出昂巴的士王領導之
下,帶領了極為強大的部隊來攻打這要塞,色延迪爾就在哈拉德威治的戰
役中陣亡了。
從那之後許多年,昂巴一直飽受騷擾,但由於剛鐸強大的海軍,它從來
沒被攻下。色延迪爾之子色雅赫先是讓全國休養生息,最後,他終於集結
了大批部隊,從陸上和海上發動攻勢。他的部隊越過哈南河,徹底擊潰了
哈拉德的人類。他們的國王被迫向剛鐸稱臣,承認剛鐸的統治權(1050年)。
接著,色雅赫以梅爾曼達希爾,「勝南者」的帝號即位。
在海爾曼達希爾在位期前,剛鐸的文治武功都達到頂點,沒有任何敵人
膽敢挑戰他。他統治剛鐸的時間長達134年,是安那瑞安子嗣中最長壽的
皇帝。剛鐸的領土北到凱勒布蘭特平原以及幽暗密林的南端,西到灰泛
河,東到盧恩內海,南到哈南河,沿著梅岸線一直到昂巴的區域全都在剛
鐸管轄之下。安都因河谷的居民也承認剛鐸的宗主權,哈拉德的國王向剛
鐸稱臣,他們的子嗣都會以人質的身分居住在剛鐸皇帝的宮廷中。魔多毫
無人煙,但依舊在巨大的堡壘和要塞監視之下。
航海之王一系就以輝煌燦爛的成就劃下了句點。海爾曼達希爾之子雅坦
那塔.安卡林過著極盡奢華的生活,人們說:寶石是剛鐸小孩的玩具。但
他慣於安逸,並不積極於維持他所獲得的力量,他的兒子也有著同樣的個
性。在他死前,剛鐸衰亡的徵兆已現,它所樹立的眾多敵人們也並沒有忽
視這個跡象。不過,直到瓦拉卡在位的時候,剛鐸才面臨到真正的危機:
史稱「皇室爭鬥」的內亂,它所造成的巨大破壞讓剛鐸一蹶不振。
卡馬希爾之子米拉卡是名活力十足的男子,在1240年,那曼希爾為了擺
脫政事的煩擾,立他為攝政王。從那之後,他就以皇帝的名義統治全國,
直到他登基為上。讓他最為憂慮的是北方人。
他們在剛鐸的強盛國力所帶來的和平之下大肆擴張。皇帝們對他們相常
友善,因為他們是人類中最接近登丹人的種族。(他們大多數都和伊甸人
同一個祖先),皇帝們將安都因以南的巨綠森附近的大筆土地都賞賜給他
們,讓他們成為對付東方人的屏障。因為,自古以來,東方人的攻擊大多
數是越過內陸梅和灰燼山脈之間的平原而來。
在那曼希爾一世統治期間,他們的攻擊又再度開始了,不過一開始以是
試探性的攻擊。但隨後攝政王得知,北方人並不見得總是忠於剛鐸,有些
甚至會因為貪婪或是掠奪財物,而加入東方人的陣營。有時,他們也會和
這外力結盟,藉以擺平他們之間的紛爭。因此,於1248年,米拉卡帶領了
一支數量驚人的部隊,他在羅馬尼安和內陸梅之間擊潰東方人的大軍,摧
毀了他們在內陸海以東的所有營地和聚落,然後才以羅曼達希爾的帝號登
基。
在回到國內之後,他加強了安都因河西岸的防禦,一直到林萊河匯流
處,禁止任何外人通過艾明莫爾以下的大河流域。建造亞苟那斯巨柱的就
正是他。不過,由於他需要大量的人手,又迫切希望加強剛鐸和北方人之
問的合作關係;因此,他接納了許多北方人,並且讓他們在軍隊內擔任相
當高階的職務。
羅曼達希爾對於曾經在戰場上和他並肩作戰的維都加維亞特別寵愛。他
自稱為羅馬尼安之王,事實上也的確是北方諸王中勢力最強大的統治者。
不過,事實上他的領地在巨綠森和疾奔河之間。在1250年,羅曼達希爾派
出他的兒子擔任使節,和維都加維亞住在羅馬尼安地區,熟悉北方人的語
言和風土民情。不過,瓦拉卡的行動超乎他父親的預料。他愛上了北地和
其上的人民,因此,他娶了維都加維亞的女兒維都馬維。這時,他還有好
幾年才會回到國內。這次的婚姻,導致了稍後的「皇室爭門」。
「剛鐸的貴族們對於北方人開始混居於四周已經覺得相當不妥,而大子
或是皇帝的任何一名子嗣竟然和外族人通婚,這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當
瓦拉卡帝年老時,南方的部分省分開始趄了異心。他的皇后美麗而高貴,
但就像所有的凡人一樣,她也十分短命。登丹人擔心她的後代將會拖垮西
方皇族的血統。同時,他們也不願承認牠的兒子是一國之君。因為,他的
名字雖然叫作艾爾達卡,但他卻不是在剛鐸出生的,而他剛出生時就被取
了一個米尼薩雅的名字,這是他母親同胞的語言。,
因此,當艾爾達卡登基時,剛鐸內部已經陷入內戰。但艾爾達卡並非
那麼容易低頭的皇帝。除了剛鐸的血統之外,他也擁有北方人無懼的精
神。他十分英俊和勇敢,和他父親一樣沒有任何提前袞名的徵兆。當其他
皇帝的後裔組成聯盟對付他時,他派出所有的部隊抵抗他們。最後,他在
奧斯吉力亞斯被包圍,並且往該處堅守許久後,才因為飢餓和寡不敵眾被
叛軍逐出,王城也陷入火海。在那場攻城戰中,奧斯吉力亞斯的真知品石
之塔被毀,真知晶佰落入河中。,
「但艾爾達卡躲過了敵人的追捕,來到了北方,回到同胞所在的羅馬尼
安。許多人聚集到他的麾下,其中有剛鐸國內的北方人,也有店住在北方
的登丹人。後者大多明白他是一名值得敬愛的君主,對竄位者感到十分的
厭惡。佔據他王位的是卡斯塔墨,卡力美塔的孫子,也是羅曼達希爾二世
的弟弟。他不只是皇冠的第二順位繼承人,而且也是叛軍中兵力最強的。
因為他是海軍司令,沿岸的居民和佩拉格以及昂巴的居民都全力支持他。」
「卡斯塔馬登上王位之後不久,就露出了貪婪殘酷的本性。他在攻下奧
斯吉力亞斯的一戰中證明了自己對敵人毫不留情。他把同為皇室成員的艾
爾達卡之子歐藍迪爾處死,而在攻陷王城之後的燒殺擄掠更遠超過了合理
的範圍。米那斯雅諾和伊西立安的人都目睹了他的暴行,由於卡斯塔馬對
這一帶並不是特別在意,因此他在該地的支持度更是大為下降。他一心只
想著自己的艦隊,準備遷都到遙遠的佩拉格去。」
「因此,他在位的時間只有十年,當艾爾達卡見到時機成熟之後,便帶
著一支龐大的陸軍從北方而來,安諾瑞安、伊西立安和卡蘭納宏的居民紛
紛歸順。在蘭班寧和依魯依渡口發生了一場大戰,或許這是剛鐸國內所發
生過死傷最慘重的一場戰爭。艾爾達卡親手在戰場上斬殺了卡斯塔馬,替
歐藍迪爾報了大仇。但卡斯塔馬的兒子逃走了,他們和其他的家族成員以
及許多艦隊困守在佩拉格,支撐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當他們匯集了所有的援軍之後(艾爾卡達沒有任何的海軍可以攻擊他
們),便離開佩拉格,從梅上進入了昂巴。在那裡,他們收容所有皇帝的
敵人,成為了一個獨立於皇帝勢力之外的自治領。此後數百年,昂巴和剛
鐸一直處在敵對狀態,經常會劫掠沿岸一帶和干擾海上的運輸。直到伊力
薩王登基之後,昂巴才被收服。在此之前,南剛鐸一直是海盜和皇帝之間
爭奪的目標。」
「昂巴的淪陷對於剛鐸來說是相當沉重的打擊,不只是因為南方的領土
變小,更是因為對哈拉德林人的監視變弱了。但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還
是心理閃素。因為該處也是努曼諾爾的最後一任皇帝,黃金大帝亞爾-法拉
松率領部隊登陸之處;雖然之後是一連串不幸的事件,但連伊蘭迪爾的跟
隨者都對當時輝煌的成就感到十分自傲。在那個港岸中最高的山丘上,他
們建造了一個白色的紀念碑。紀念碑頂安置了一枚水晶球,會反射月亮和
太陽的光芒,在天氣良好的時候,連剛鐸的海岸或是遠方的船隻那能看到
這閃閃發亮的星辰。它一直矗立在該處,直到索倫第二次崛起時,昂巴落
入他的邪惡僕人手中。他們將這對主人的嘲弄給徹庇的破壞了。」
在艾爾卡達回歸之後,登丹人的皇室和其他的家族也和所謂的次等人類
更為親近。由於許多的大家族都在內戰中被滅門,而艾爾卡達又對於協助
他奪回帝位的北方人特別感激。剛鐸的居民中增加了許多從羅馬尼安來的
人類。
這樣的混血並不像一開始眾人所擔心的一樣讓登丹人快速的衰微;只
是,這衰微還是開始了。毫無疑問的,這是由於中土世界本身的影響,在
星之大地陸沉之後,努曼諾爾人得大獨厚的壽命也被一點一點的回收。艾
爾卡達活到了235歲,稱帝58年,其中10年是在流亡中度過。
剛鐸所遭遇到的第二個打擊發生在第26任皇帝泰勒納在位期間。他的父
親是艾爾卡達之子米那迪爾,不幸在佩拉格被昂巴海盜所殺(昂巴的海盜
是由卡斯塔馬的孫子安加麥特和山加梅彥多所率領)。在那之後東方的黑
暗之風帶來了一場大瘟疫。皇帝和所有的繼承人全都病死,剛鐸的居民死
了大半,尤其是那些居住在奧斯吉力亞斯的居民。由於傷痛和人力的不
足,剛鐸對於魔多邊界的監視放鬆了,守衛隘口的要塞也變得空無一人。
稍後,人們才知道,在此同時魔影正在幽暗密林中滋長,許多妖物再度
出現,這是索倫再起的徵兆。的確,剛鐸的敵人也受到相當大的打擊,否
則他們早就趁虛而入,推翻剛鐸。但索倫可以等待,或許,魔多邊境的開
啟才是他當時真正的目標。
當泰勒那病死之後,米那斯雅諾的白色聖樹同時也枯萎而死。他的姪子
塔龍鐸則是花要塞內重新種植了一株小樹。他將王都遷到米那斯雅諾,因
為奧斯吉力亞斯現在已經成尸廢城,開始逐漸化為廢墟。為了躲避瘟疫而
逃到伊西立安或是西方山谷的人們中,只有極少數願意回來。
塔龍鐸雖然十分年輕就澄基,但卻是剛鐸里帝中在位最久的。不過,除
了讓國家休養生息,重整國力之外,他實在沒辦法創造什麼豐功偉業。他
的兒子特路美泰對米那迪爾的死念念不忘,對於海盜們的囂張耿耿於懷。
杯這個時候,海盜們劫掠的範圍甚至遠達安法拉斯。因此,他在1810年集
結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下了昂巴。在那埸戰爭中,卡斯塔馬的
最後血脈也斷絕了,昂巴皙時又洛回里帝的手中。因此,特路美泰將他的
帝號中增加了昂巴達希爾這個稱號。但是,芷剛鐸即將面臨的邪惡衝擊
下,昂巴不久之後就會再度淪陷,落入哈拉德林人的手中。
剛鐸所遭遇的第三次重大打擊是戰車民的入侵,這場持續一百多年的戰
爭耗盡了剛鐸僅存的國力。戰車民可能是一個民族,或是由很多民族組成
的邦聯。他們來自東方,但比之前所有的東方人都要強悍、武器更為精良。
他們乘著巨大的車輛四處遊走,酋長們駕著戰車作戰。稍後人們才知道,
他們是在索倫的搧動之下對剛鐸展開突襲,那曼希爾二世於1856年戰死於
安都因河旁的戰鬥中。羅馬尼安束部和南部的居民遭到奴役,當時剛鐸的
前線被迫後撤到文明莫爾和安都因河谷(很據史家推斷,戒靈就是在當時
重新進入了魔多)。
那曼希爾二世之子卡力美塔在羅馬尼安人的裡應外合之下,於1899年在
達哥拉平原大勝東方人,這危機也暫時解除了。在經過多年的敵對和冷戰
之後,北方的登丹人首領亞拉芬終於和南方的昂多赫展開了一連串的會
談。因為,這時他們才發現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背後操縱了許多不同的敵
人,同時對努曼諾爾人的後裔展開攻擊。在那時,亞拉芬的兒子亞帆都和
昂多赫的女兒費瑞爾結婚(1940年)。但兩個王國都無法對彼此伸出援手,
因為安格馬此時對雅西頓展開新一波的攻勢,而戰車民此時又變本加厲的
發動更強烈的攻擊。
許多戰車民自由的通過魔多的南方邊境,並且和侃德和近哈拉德的居民
結盟;在這場從北到南同時發動的攻擊中,剛鐸瀕臨毀滅。在1944年,昂
多赫和兩名兒子雅塔墨和法拉墨皆戰死在摩拉南北方戰場上,敵軍大舉侵
入伊西立安。但南軍的統帥艾尼爾在南伊西立安獲得大勝,將所有渡過波
洛斯河的哈拉德人全都殲滅。他急忙趕往北方,把所有能找到的北軍敗兵
全都集結在身邊,對戰車民的主陣發動逆襲。此時,戰車民認為剛鐸已經
被徹底擊潰,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奪取戰利品,因此正在狂歌飲宴,毫無心
理準備。艾尼爾用兵神速,席捲整個駐地,並且將所有的戰車都點火燒掉,
把敵人趕出了伊西立安。大部分逃走的人都死在死亡沼澤中。
「在昂多赫和兩名兒子都戰死之後,北方王國的亞帆都以自己身為埃西
鐸子嗣,昂多赫唯一生還的女兒費瑞爾丈夫的身分,提出了繼承剛鐸帝位
的要求。他的要求被駁回。在這事件中,昂多赫的宰相佩蘭多扮演了十分
重要的角色。。
「剛鐸的眾議院回答了:『剛鐸的皇冠和統治權只屬於安諾瑞安之子梅
蘭迪爾的子嗣,埃西鐸將這塊土地賜給了他。在剛鐸的里位足只傳給長子
的,我們並沒有聽說亞爾諾的律法與此有所不同。』」
「亞帆都回答道:『伊蘭迪爾有兩個兒子,埃西鐸是長子,也是他父親
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我們聽說至今伊蘭迪爾還是剛鐸皇室族譜中的開國
者,因為他是所有登丹人土地的統治者。在伊蘭迪爾還在世的時候,它將
轄下土地的管轄權分給他的兩個兒子。但在伊蘭迪爾過世之後,埃西鐸前
往北方繼承皇帝的位置,並且把南方的統治權照慣例賜給弟弟的兒子。他
並沒有放棄對於剛鐸的宗主權,也不準備讓伊蘭迪爾的王國永遠分裂。』」
「『不只如此,努曼諾爾人從古代開始就將權杖交給長子,不管他是男
是女。這樣的律法的確沒有在我們這個經常為戰火所苦的流放王朝中執
行,但這的確是我族的律法。這也是我們現在的依據,昂多赫的兒子尚未
留下香火前就戰死,我們必須提出這樣的要求。』」
「剛鐸對此毫無回應。皇位則是由戰功彪炳的艾尼爾繼承,由於他是登
丹人的皇族,剛鐸的所有登丹人也都支持這項作法。他的傳承是來自於那
曼希爾一世的弟弟阿色亞斯,之後傳給了卡林馬希爾,再來是他的父親西
瑞安迪爾。亞帆都並沒有堅持要爭取這皇位,因為他既沒有意願,也沒有
力量去反抗剛鐸的登丹人作出的決議。不過,即使當他們的王朝覆亡之
後,他的子孫也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繼承權。不久之後,北方王朝就將結
束。,
「正如同他的名字所暗示的一樣,亞帆都的確是最後一任皇帝。據說他
的名字是在誕生時由先知馬爾貝斯賜給他的,先知對他的父親說:『你必
須將他取名為亞帆都,因為它將會是雅西頓最後一任君王。不過,登丹人
會面臨一個抉擇,如果他們選擇了一個看起來比較沒有希望的道路,你的
兒子將改掉他的名字,成為龐大國度的君王。但若非如此,登丹人將必須
經過許多年、經歷許多的折磨和哀傷之後,才能再度統一。』」
「在剛鐸,艾尼爾之後同樣也只剩下一任君主。如果皇冠和權杖能夠統
合在一起,皇帝的傳承就可以繼續下去,許多邪惡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不過,即使對於大多數的剛鐸人來說,雅西頓王國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偏遠
地方;但艾尼爾卻並非這種無知之徒,相反的,他十分的睿智。」
「他派使者通知亞帆都,告知他已經依據律法和南方王朝的需要,繼任
為剛鐸的里帝。『但是我並沒有忘記對亞爾諾的忠誠,也不會否認你我之
間的血緣,更不願讓伊蘭迪爾的國度彼此仇視。只要我有能力,就會在你
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很遺憾,艾尼爾一直沒有足夠的實力派出支援。亞拉芬皇帝依舊率領
著逐漸減少的兵力對抗安格馬,當亞帆都繼位時,他也只能別無選擇的扛
起這責任。不過,1973年的秋天,剛鐸得知雅西頓正面臨絕大的危機,巫
王準備發動龐大的攻勢。艾尼爾立刻派遣他的兒子爾諾率領國內所有可以
抽調的艦隊盡快趕去。太遲了。在爾諾抵達林頓港之前,巫王就已經征服
了雅西頓,亞帆都不知所蹤。」
「當爾諾抵達了灰港岸時,精靈和人類都感到振奮不已。他們的艦隊十
分龐大,連哈龍德和佛龍德都擠滿了他們的船隻,差點找不到足夠的空間
停泊。從艦隊中下來了武器裝備皆非常精良的大軍。在北方人們的眼中,
這是偉大的君王所派出來的仁義之師;不過,對剛鐸來說,這只是它的一
支特遣隊而已。不只如此,人們還對船上下來的馬匹讚嘆不已。這些許多
都是來自於安都因河谷,由許多高大俊美的騎士所帶領,他們都是羅馬尼
安的貴族。」
「接著,瑟丹召集了所有集合到他旗下的戰士,其中遠從林頓到亞爾諾
的都有,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大軍渡過隆恩河,挑戰安格馬的巫王。據
說,當時他正居住在佛諾斯特。巫王帶來大量的邪惡生物,對眾王統治的
國度大肆破壞。過於自信的他並沒有固守城池,而是百接出兵迎戰,想要
像之前一樣把敵人趕進隆恩河中。」
「當西方的聯合軍從伊凡下的山區展開攻擊之後,北崗和伊凡丁湖之間
就展開了一場大戰。其實在騎兵展開攻擊之前,安楁馬的部隊就已經節節
敗退,但從北方殺來的騎兵更是讓他們潰不成軍。大過輕敵的巫王只能集
結殘兵往北逃,在他來得波躲進卡恩督之前,剛鐸的騎兵就在爾諾的率領
之下趕了上來。在此同時,由精靈貴族葛羅芬戴爾所率領的部隊也從瑞艾
戴爾殺出。安格馬的部隊就此被徹底殲滅,山脈以內連一人一騎都不剩。」
「不過,據說當安楁馬的部隊已經退無可退的時候,巫王親自出馬,他
穿著黑袍、戴著黑面具騎在黑馬上。所有看兒他的人都陷入無比的恐懼
中,但他直衝著最痛恨的剛鐸大將殺去。爾諾本來準備和他正面交手,但
他的座騎卻無法承受這種恐懼,轉身就逃。」
「巫王哈哈大笑,聽見這笑聲的人們從此都再地無法忘記這恐怖的聲
音。但葛羅芬戴爾則是騎著白馬突然出現。正在巫王志得意滿的時候,他
卻被迫轉身就逃。當時夜色降臨,沒人知道他此後的下落。」
「爾諾這時才趕回戰場,葛羅芬戴爾看著眼前逐漸降臨的夜色,說道:
『不要追了!他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他的末日尚遠,他不會死在英雄好
漢的手上。』許多人至今還記得這句話。不過,爾諾十分的憤怒,一心只
想要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
「因此,安格馬的邪惡王國就此結束,剛鐸的統帥爾諾成了巫王最痛恨
的對象。不過,許多年之後人們才明白這件事情。」
後代的史家記載,於艾尼爾皇帝在位期間,巫王從北方躲入了魔多,許
多的戒靈已經聚集在該處,而他是他們的首領。直到2000年的時候,他們
才從西方斯昂哥殺出,圍攻米那斯伊西爾。他們在2002年將城攻下,並且
奪取了該座高塔的真知晶石。百到第三紀元結束之前,他們都駐守在該
處。米那斯伊西爾成了恐懼的象徵。許多伊西立安的居民紛紛遺棄了這個
地方。
「爾諾和他的父親一樣式勇,但卻並不睿智。他是個身強體壯,快意恩
仇的男子,但他不願意娶妻,因為他主要的興趣都是在戰鬥或是鍛鍊身體
上。全剛鐸無人能夠在他喜愛的格鬥比賽中擊敗他,他似乎是個大生的戰
士,而不是將軍或是皇帝;他的活力和戰技都延續的比常人要久。,
當爾諾在Z043年登基的時候,米那斯魔窟之王要求進行一對一的決鬥,
取笑他不敢在北方王國一戰中與他對決。宰相馬迪爾勸阻皇帝不要躁進。
米那斯雅諾自從泰勒納皇帝之後已經成了王都,現在被改名為米那斯提力
斯,表明該城永遠防禦魔窟的邪惡。
當魔窟之王再度提出挑戰時,爾諾才執政不過七年。魔窟之王嘲笑他不
以是年輕的時候膽小,年老的時候更變得懦弱。馬迪爾再也無法勸阻皇
帝。爾諾率領了一小群騎士前往米那斯魔窟,從此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
消息。剛鐸人相信,言而無信的敵人抓住了皇帝,讓他受盡折磨而死。不
過,由於沒人能夠確定他的生死,忠誠的字相馬迪爾只得以皇帝之名治理
剛鐸。
王位繼承人此時已經變得相當的少。在「皇室內鬥」時期因彼此互相殘
殺而大為減少,而從那之後,皇帝對於皇親國威變得相當提防。這些受到
懷疑的人常常會逃往昂巴,加入叛軍,而其他的人則是捨棄了自己的努曼
諾爾血統,和外族的妻子聯姻。
因此,當時剛鐸竟然找不到擁有純粹血統的繼承人,也找不到合法的繼
承者。所有人都很擔心「皇室內鬥」將會重演,人們知道,如果再來一次
這樣的內亂,剛鐸必定會滅亡。因此,宰相就繼續代理朝政,而伊蘭迪爾
的皇冠則被放在陵寢中艾尼爾皇帝的膝蓋上,等待著爾諾的歸來。
宰相
宰相的家族被稱作胡林家族,因為他們都是米那迪爾皇帝(1621-34年)
的宰相,文明亞南的胡林之子嗣。他是擁有相當純正努曼諾爾血統的人。
在他之後,皇帝們總是從他的家族中挑選宰相,在佩蘭多之後,宰相的職
位則是變成了傳子的世龑職務。
每個新的宰相即位時都會發誓「手執法杖,以帝之名代理朝政,直至皇
帝歸來。」不過,這很快就變成了虛應故事的傳統,因為宰相實際上擁有
皇帝的所有權力。不過,剛鐸依舊有很多人相信皇帝未來將會回到他們之
中,有些人還記得北方王朝的子嗣,謠傳他們隱姓埋名居住在黑暗之中。
不過,這些攝政王們只能對這些希望置之不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的確,這些攝政王從來沒有坐上過王座,他們也沒有皇冠。他們只有一
柄白色的法杖,象徵他們的權位。他們的旗幟一片雪白,沒有任何的徽記。
而皇室的旗幟則是黑底白樹,上面還有七枚星辰。
馬迪爾.佛龍威是剛鐸的26任攝政王之首,這傳承一直來到了第26任,
也是最後一任的迪耐瑟二世手上。一開始,他們得享平靜,因為這是變動
前的和平。在這段時間,索倫在聖白議會的力量之下暫時避其鋒頭,戒靈
依奮躲在魔窟谷中。不過,從迪耐瑟一世開始,剛鐸就再也沒有經歷過和
平,即使邊界沒有戰事,它也是隨時處在敵人的威脅之下。
在迪耐瑟一世在位最後幾年,強獸人第一次從魔多出現,在2475年,他
們橫掃伊西市安,攻下了奧斯吉力亞斯。迪耐瑟之子波羅莫(魔戒遠征隊
的波羅莫就是為了紀念他而取此名)打敗了他們,重新奪回伊西立安,但
奧斯吉力亞斯已經被徹底摧毀,巨大的石橋也柀完全破壞。此後再也沒有
人類居住在該處。波羅莫是名猛將,連巫王都十分害怕他。他十分尊貴、
英俊,肉體和心智都無比強健。但是,在那場戰爭中他受到魔窟武器的傷
害,減矩了他的壽命,他的後半生都在痛苦中渡過,父親去世後12年,他
也跟著死亡。
在他之後,開始了西瑞安漫長的統治。他極為小心,注意一切的風吹草
動。但此時剛鐸已經不比當年,他只能被動的防禦邊界。而他的敵人們(或
是在背後操縱他們的勢力),正準備發動他所無法阻擋的攻擊。海盜們騷
擾剛鐸的沿岸,但主要的危機還是在北方。在羅馬尼安的廣大土地上,介
於幽暗密林和奔流河之間,現在居住著一支驍勇善戰的民族,他們完全籠
罩在多爾哥多的陰影之下。這民族經常會穿過森林恣意劫掠,最後連安都
因河谷,格拉頓平原南方的區域都變得毫無人煙。由於東方持續有人加入
他們,這些貝爾丘斯人數量不停的增加,而卡蘭納宏的居民人數則不停減
少。西瑞安只能十分勉強的守住安都因河的防線。
「西瑞安預見到大難將臨,因此派出使者往北方求救。但已經太遲了。
就在那一年(2510年),貝爾丘斯人在大河東岸建造了許多大型的船隻和木
筏,一舉渡河,擊垮了守軍。從南方趕來的援軍被擋在防線外,一路被驅
趕到林萊河。在那邊,他們突然被從山區出現,朝向安都因河進發的半獸
人攻擊。然後,從北方來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援軍,洛汗人的號角聲第一次
出現在剛鐸。年少伊歐帶著騎兵們擊垮了敵人,把貝爾丘斯人一路追過卡
蘭納宏平原。西瑞安將那塊土地送給他,他向西瑞安發誓,只要剛鐸有需
要或是下令,他就@定會全力援助。
第十九任攝政王貝倫在位時,剛鐸面臨了更大的危機。三個經過長時間
準備的艦隊從昂巴和哈拉德出發,毫不留情的痛擊剛鐸的沿岸,敵人從許
多地方登陸,甚至遠到艾平河的出海口。在此同時,洛汗國遭到東方和西
方同時的攻擊,他們的土地被佔領,居民則是被趕到白色山脈中。2758年,
長冬開始,從北方和東方直撲而來的嚴寒持續了將近五個月。洛汗的聖盔
王和兩名兒子都於該戰役中犧牲,伊利雅德和洛汗國也都遭遇到了十分慘
重的傷亡。不過,剛鐸的狀況並沒有這麼慘烈,在春天之前,貝倫的兒子
貝瑞貢就擊退了入侵者。之後,他立即派援軍前往洛汗。他是波羅莫之後
剛鐸的第一勇將,當他繼承了父親的王位之後(2763年),剛鐸開始恢復之
前的繁榮。不過,洛汗就必須花費比較久的時間才從能那次打擊中復原。
因此,貝倫才會歡迎薩魯曼的到來,並且將歐散克塔的鑰匙交給薩魯曼,
從那年開始(2759年),薩魯曼進駐艾辛格。
貝瑞貢在位期間,迷霧山脈中發生了矮人興半獸人之戰(2793-9),南方
只對此略有耳聞。稍後,半獸人逃出南都西理安,意圖入侵洛汗,並且在
白色山脈中落地生根。在這危險真正被消滅之前,四周經常發生大大小小
的戰爭。
當貝列克索二世,第21任攝政王去世時,米那斯提力斯的聖白樹也枯死
了,但人們讓它留在那邊「直到人皇歸來」,因為他們找不到聖樹的種子
或是幼苗。
在圖林二世當政期間,剛鐸的敵人們又再度開始蠢動。索倫復出的時刻
已經快要到來。除了最強悍的居民之外,伊西立安其他的居民都紛紛遷
出,來到安都因河西方,因為原先的家園充斥著大量的魔多半獸人。圖林
替他在伊西立安的士兵建造了許多的秘密堡壘,漢那斯安南是其中歷史最
久的一座。他同時也再度加強凱爾安卓斯的防禦,以便保衛安諾瑞安。
他最大的危機還是在南方,當時哈拉德林人佔據了南剛鐸,波洛斯河沿岸
爭鬥不休。當伊西立安被大軍入侵時,洛汗的佛卡溫實踐了伊歐的承諾,
並且回報了貝瑞貢對洛汗國伸出的援手。他派出許多人前往支援剛鐸,在
他們的協助下,圖林在波洛斯渡口打了一場勝仗,但佛卡溫的兩名兒子都
戰死沙場。驃騎們以他們的傳統將他們埋葬,由於他們是雙胞胎兄弟,因
此被埋在同一個墓穴中。它就這麼承受風吹雨打的豎立在該處,剛鐸的敵
人們都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圖林之後繼任的是特剛,但史家大書特書的只有他死前的兩年,索倫竄
起,公開宣佈他再度轉生,重新進入早已為他準備好的魔多。接著,巴拉
多再度興盛,末日火山爆發,伊西立安僅存的居民也逃之夭夭。特剛死後,
薩魯曼將艾辛格佔為己有,開始大興土木。
「特剛之子愛克西方昂二世,是名睿智的男子。他把握剛鐸僅存的力
量,開始進行對抗魔多的準備。他鼓勵遠近所有的勇將加入他的陣營,表
現良好的就可以獲得相當豐富的獎賞和官階。在他所立下的功業中,幾乎
背後都有一名偉大將領的協助,他也十分敬愛這名將領。剛鐸的人們稱呼
他為索龍哲爾,「星辰之鷹」,因為他的動作迅速如風,目光銳利,斗蓬
上經常掛著一枚銀色星辰。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或是他的出生地。
他從洛汗來到愛克西方昂身邊效勞,在之前他則是在塞哲爾麾下服役,但
他又不是洛汗國的臣民。他是名偉大的將領,不管在陸地上還是大海上都
毫不遜色,但在愛克西方昂過世之前,他就神秘的消失了。」
「索龍哲爾經常告訴愛克西方昂,昂巴的叛軍對剛鐸來說是相當大的威
脅,如果當索倫宣戰時,他們還持續對南方的對地騷擾,可能就會導致敗
戰。因此,他獲得了攝政王的首肯,率領一小支艦隊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
昂巴,燒毀了海盜一大部分的船艦。他自己則是單槍匹馬的格殺了港區司
令,然後幾乎毫髮無傷的率領艦隊撤退。不過,當他們回到佩拉格時,讓
他的部屬十分難過和驚訝的是,他不願意回到眾人會夾道歡迎他的米那斯
提力斯。」
「他寫了封信向愛克西方昂道別,信中說『王上,有其他的任務召喚我
前往。如果回到剛鐸是我命中註定的,我必須再經過許多的磨難後才能踏
上此地。』沒有人知道他有什麼任務,或是收到什麼樣的召喚。不過,人
們卻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走。他最後划著小舟渡過安都因河,並在那邊向同
伴道別,繼續孤身前進,人們最後是在闇影山脈看見他的身影。」
「由於索龍哲爾的離開,城中的居民都因少了這樣的一名智勇兼備的猛
將而覺得十分的遺憾。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愛克西方昂的兒子迪耐瑟,他
已經成年,四年之後將會在父親過世時繼承攝政王的位置。」
「迪耐瑟二世是一名高大,自信、勇敢的男子,他是數百年中剛鐸所出
現過最有王者之氣的人。他十分睿智,有遠見,對於歷史瞭若指掌。事實
上,他和索龍晢爾根本就像足同胞兄弟,但在他父王和子民的眼中,他永
遠都遜於索龍哲爾。許多人認為索龍晢爾提前離開是為了避免痛恨自己的
人成為上司;不過,事實上,索龍哲爾不管是在人前人後,從來沒有批評
過迪耐瑟,也一直安於攝政王僕人的身分。索龍哲爾經常警告愛克西方昂
不要相信文辛格的白袍薩魯曼,必須親近灰袍甘道夫。不過,迪耐瑟和甘
道夫之問一直有所嫌隙。在愛克西方昂過世之後,米那斯提力斯不再歡迎
灰袍聖徒的到來。因此,在稍後歷史的迷霧揭開之後,許多人才發現,當
年心細如髮、比任何人都有遠見的迪耐瑟可能已經發現了這個神秘客索龍
哲爾的真實身分,懷疑他和米斯蘭達準備密謀奪取他的王位。」
「當迪耐瑟繼承了攝政王的位置(2984年)之後,他證明了自己擁有相當
強的能力,將一切的大權都抓在手中。他極少公開表達自己的意見。他會
傾聽人們的建議,但照著自己的想法行事。他相當晚婚(2976年),芬朵拉
斯是多爾安羅斯的艾德拉希爾之友。她極為美麗,心地又十分善良。不過,
她嫁給迪耐瑟12年之後就去世了。迪耐瑟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她,他對她的
愛超越任何人,唯一的例外可能只有他自己的長子。不過,在人們的眼中,
她是在這座守衛森嚴的城市中緩緩的衰老而死,就像是海邊的花朵被強移
到貧瘠的高地上一樣。東方的陰影讓她心中充滿恐懼,她的目光經常望向
那懷念的海邊。」
「在她死後,迪耐瑟變得更為憂鬱、更為沉默,經常會坐在塔內沉思,
預見魔多會在他任內展開攻擊。稍後,史家們相信,由於他迫切的需要情
報,但又大過自信,只肯相信自己的力量,因此轉而冒險使用了淨白塔的
真知晶石。在他之前,沒有任何宰相膽敢這樣做,連皇帝艾尼爾和爾諾也
都不敢。因為當年,米那斯伊西爾的真知晶石落人了魔王的手中,而米那
斯提力斯的真知晶石是安那瑞安之晶石,和索倫手中的晶石關係最為密
切。
「因此,迪耐瑟獲知了許多在他的國度和邊界外的情報,讓人們感到十
分驚訝。但這情報是用極大的代價換取來的,由於他必須經常和索倫的意
志搏鬥,導致他末老先衰。就這樣,迪耐瑟心中的自大和絕望與日遽增,
直到最後,他將這視為巴拉多之王和淨白搭之王的決鬥,他甚至不相信其
他同樣與索倫為敵的戰士,除非他們只效忠他一人。」
「時間來到了魔戒聖戰,迪耐瑟的兩名兒子也成年了。波羅莫比弟弟大
五歲,是父親的最愛,他的長相和自信與父親極像,但兩人的相像也就到
此為止。事實上,他像古代的爾諾皇帝一樣,不願意娶妻,以喜歡一切和
格鬥與武器相關的事情,他毫無畏懼,可力敵百人,但卻對歷史記載嗤之
以鼻,唯一感興趣的只有古代的戰史。次子法拉墨和他長的很像,但其他
地方就南轅北轍。他和父親一樣可以精確的知道人們內心的想法;但是他
所感到的卻會是同情而不是輕蔑。他十分溫柔,熱愛知識和音樂,因此當
時的人們大多認為他的勇氣比不上兄長。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只是不希
望冒著生命危險追求毫無理由的光榮。當甘道夫進城時,他都會盡量膩在
他身邊,從他的智慧中學習,因此,他在這點上和許多其他的方面都觸怒
了父王。」
「不過,兄弟之間的友愛卻不受絲毫的影響,兩人從孩提時開始就一直
是最親近的好兄弟,波羅莫一直扮演幫助和保護法拉墨的角色。他們之間
從來沒有任何嫉妒和敵意,不管是在父親的偏心和人們的誇獎之下都一
樣。對剛鐸的人來說,他們根本不認為法拉墨能夠超越迪耐瑟的繼承人身
兼淨白塔大將的波羅莫。波羅莫自己也這麼認為。但是,在面對試煉時,
結果卻正好相反。不過,在魔戒聖戰中這三人的遭遇大部分已經在別的地
方描述了。在戰後,攝政王的時代告終,因為安那瑞安和埃西鐸的子嗣重
回剛鐸,帝位再興,聖白樹的旗幟再度飄揚在愛克西力昂塔上。」
(v)
以下是亞拉岡和亞玟的故事
「亞拉德是人皇的祖父。他的兒子亞拉松想要和美麗的吉爾蘭成婚,牠
是德哈爾的女兒。德哈爾自己也是亞拉那斯的後代之一。德哈爾十分反對
這項婚姻,因為吉爾蘭還大過年輕,未到登丹人可以成婚的年齡。」
「『不只如此,』他說,『亞拉松已經成年了,很快就會繼任酋長的地
位。但是我心中卻擔心他無法得享天年。』」
「他的妻子艾佛溫也同樣擁有預言的能力,她則是回答道:『所以才要
更快!現在已是風暴將臨,天色開始昏暗。如果這兩人現在成婚,我族或
許會有新的希望誕生。如果他們拖延了,這個紀元之內可能都不會再有機
會。』」
「稍後,當亞拉松和吉爾蘭成婚之後一年,亞拉德就被丘陵食人妖在瑞
艾戴爾北方殺害,亞拉松成為登丹人的酋長。第二年,吉爾蘭生了一名兒
子,他被取名為亞拉岡。當亞拉岡兩歲時,亞拉松和愛隆之子一同騎馬對
抗半獸人,一支箭射穿他眼睛,將他殺死。他的確是相當裋命的登丹人,
死時只有60歲。,
「接著,亞拉岡成了埃西鐸的繼承人,被他的母親接到愛隆的居所去。
愛隆扮演著他父親的角色,對他視若己出。但他那時被稱作『愛斯泰爾』,
真正的身分和姓名則在愛隆的命令下被隱藏起來。因為賢者們知道魔王正
不計一切代價搜索埃西鐸的子嗣。」
「當愛斯泰爾20歲的時候,他和愛隆之子出征,一起創下不錯的戰績,
並且回到瑞文數爾。愛隆十分嘉許的望著他,因為他明白眼前是名早熟的
高貴青年,日後他在心智上和在肉體上還會更進一步。從那天之後,愛隆
就以他的真名稱呼他,告訴他真實的身分和血統,並且將他家族的傳家寶
物交給他。,
「『這是巴哈漢的戒指,』他說,『是我們遠古之間關連的證據,這是
聖劍納希爾的碎片。你或許可以靠著它們闖出一番事業來。我預言你的壽
命將會極長,除非你遇上厄運或是在試煉中失敗。但是,你的試煉將會十
分漫長、極為艱苦。阿努米那斯的權杖則由我暫時保管,因為你還沒有資
格擁有它。』」
「第二天,當大陽下山的時候,亞拉岡志得意滿的在森林中散步,風景
十分美麗,他忍不住唱起歌來。突然間,在他的歌聲中,他看見樹林中有
一名女子走在綠地上,他驚訝的停下腳步來。恍惚之間,他以為自己走入
了夢中,或者是擁有了精靈歌手的能力,可以將歌曲中的事物幻化到眼前
來。」
「當時亞拉岡所唱的是露西安的歌曲,正描述到露西安和貝倫在森林中
會面的情形。看哪!露西安就正在他面前,穿著藍銀色的披風圭在瑞艾戴
爾,如同曙光一樣美麗,她的黑髮在風中飄揚,眉間有著像星辰一樣的寶
石。」
「亞拉岡沉默的望著前方,但他心中又擔心她會就此離開,再也不出
現。因此,他急忙喊道:提努維兒,提努維兒!就如同遠古的貝倫所呼喊
的一樣。」
「那名少女轉過身,對著他笑了。她問道:『你是誰?你為什麼用那個
名字叫我?』」
「他回答道:『因為我相信你真的是露西安.提努維兒,也就是我所唱
的歌曲中的主角。即使你不是她,你也和她有著同樣的氣質。』」
「『很多人都這麼說,』她神情凝重的回答。『但那不是我的名字。或
許我的命運和她不會相同。你是誰呢?』」
「『人們叫我愛斯泰爾,』他說,『但我是亞拉岡,亞拉忪之子,埃西
鐸的子嗣,登丹人的首領,』但是,當他這樣說的時候,這之前讓他覺得
十分興奮的高貴血統,和她的可愛以及尊貴比起來似乎都顯得相形失色。」
「但她還是高興的笑了,『那我們之間有一些關連呢。我是愛隆之女亞
玟,我的名字叫作安多米爾。』」
「『果然是這樣,』亞拉岡說,『在這種黑暗的年代裡,人們往往會隱
藏他們最珍貴的寶貝。但是,我對愛隆和你的兄弟們感到很驚訝;我從小
在這邊住到大,卻從來沒有聽過你的消息。我們之前怎麼會從來沒有見過
面?你的父親不可能把你鎖在他的寶庫裡吧?』」
「『不,』她說,邊抬頭看著遮蔽東方天空的山脈,『我在我母親的故
鄉居住了一陣子,那是在遙遠的羅斯洛立安森林。我是最近才回來拜訪我
的父親。我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出現在伊姆拉崔了。』」
「亞拉岡覺得很好奇,因為她看起來並不比他老,甚至大概不過二十出
頭而已。但亞玟看著他的雙眼說:『不要懷疑!愛隆的子女都擁有艾達族
的壽命。』」
「亞拉岡感到十分困窘,他從她的眼中可以看見精靈的光芒,以及多年
累積的睿智;但是,從那一瞬間開始,他也愛上了愛隆的女兒亞玟。」
「在那之後的日子裡,亞拉岡變得十分沉默。他的母親知道他身上一定
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最後,在她的逼問之下,他終於說出了黃昏時
在森林中的邂逅。」
「『吾兒啊,』吉爾蘭說,『即使以你的家世來說,你的標準都太高了
一點。這名女子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尊貴的生靈,凡人是不能夠娶精靈
的。』」
「『但我們之間是有所關連的,』亞拉岡說,『如果我祖先的故事沒錯
的話。』」
「『的確是沒錯,』吉爾蘭說,『但那是很久以前,另一個紀元,在我
族衰微之前。如果不是愛隆的好意,埃西鐸的子嗣恐怕早就被滅絕了。但
是,我擔心,你在這件事上恐怕不會贏得愛隆的善意。』」
「『那我就只能過著苦澀的日子,孤單的行走在荒野中,』亞拉岡說。」
「『妳的確註定如此,』吉爾蘭說。不過,雖然她也擁有族人遺傳的預
知能力,但他並沒有將她預見的告訴他,也沒將兒子的苦惱告訴別人。,
「不過,愛隆可以看見許多事物,看穿許多思緒。有一天,在那天秋天
時,他將亞拉岡找進他的房間,他說:『登丹人的領袖亞拉岡,聽我說!
你的未來是十分巨大的考驗,你可能可以超越伊蘭迪爾以來最偉大的功
業,也可能帶著你的同胞全都陷入萬劫不復。你的眼前有許多的考驗。在
時機到來,你證明自己的能力之前,你最好不要娶妻或是對任何女子許下
承諾。』」
「亞拉岡十分的不安,他問道:『是我的母親對您說了這件事嗎?』」
「『不,不是,』愛隆說,『是你的眼睛出賣了你自己。但我所指的不
單只是我女兒。你不應該和任何人類的子嗣往來。至於美麗的亞玟,精靈
的暮星,她的血脈遠遠勝過你許多,對她來說,你只不過是老樹旁的小小
嫩芽而已。她和你差距太遠了。不過,即使不是如此,即使她願意傾心於
你,我還是會因為我們所必須面對的命運而感到傷悲。』
「『是什麼命運?』亞拉岡問。」
「『當我還停留在這裡時,她可以永遠保留艾達族的美貌和年輕,』愛
隆回答,『但當我離開的時候,如果她願意,她應該要跟我一起走。』」
「『我明自了,』亞拉岡說,『我所痴心妄想的寶藏和貝倫曾經希冀過
的寶物是一樣的珍貴。原來這就是我的命運。』突然間,皇帝代代相傳的
預知能力出現在他身上,他說了:『但是,愛隆大人,你停留此處的歲月
已經快要結束,你的孩子們很快就必須面對那選擇,是要和你分離,或是
離開中土世界。』」
「『的確,』愛隆說,『我們認為很快了,但實際上人類的歲月還有很
多年。不過,對於我摯愛的亞玟來說,應該不需要作出任何的選擇。除非
你,亞拉岡,介入我們之中,讓你或是我必須面臨苦澀的別離。你現在很
本不明白到底會從我身上奪走什麼。』他嘆了一口氣,神情凝重的看著年
輕人,最後,他再度開口道:『只有歲月流逝之後,我們才會知道真正的
答案。許多年之內我們不會再談這件事情。黑暗將臨,許多邪惡已經開始
蠢蠢欲動。』」
「亞拉岡依依不捨的向愛隆道別,第二天他向母親、愛隆居所中所有的
成員以及亞玟辭行,然後就孤身進入了荒野中。此後的三十年,他投注全
副的心力對抗索倫,並且成為賢者甘道夫的好友,從他身上獲得了許多的
智慧。兩人結伴進行了許多次危險的旅程,隨著時光的流逝,他更經常單
槍匹馬的深入最危險的地區。他的道路艱苦而又漫長,因此,他的表情變
得相當陰鬱,外型也變得不修邊幅。除非,旁觀者有機會見到他露出笑容
時的神情。但是,當他不刻意隱藏自己的氣質時,擁有敏銳觀察力的人會
明白他是名流亡的皇族。他會易容成各種各樣的身分,和用許多名號來與
索倫周旋,也獲得了無數的光榮。他曾經率領驃騎作戰,也為剛鐸的統治
者在陸上和海上出生入死;常他大勝時,他往往會神秘消失在眾人之中。
然後會孤身勇闖東方和南方,打探邪惡與苦良人們的內心,刺探索倫奴僕
的陰謀。,
「因此,他成為凡人之間最強悍、最勇猛的戰士,他精通所有的戰技和
所有的知識,但是,他在任何方面都超越對那門學問最專精的研究者;因
為他擁有精靈的智慧,當他眼中的光芒燃起時,沒有多少人可以承受那樣
的瞪視。由於他無法改變的命運,他的表情混雜著堅毅和憂傷,但他的心
中一直抱持著希望,終有一天這希望會為他帶來無比的歡欣。」
「當亞拉岡49歲時,他歷經九死一生才從索倫已經進駐、邪惡勢力橫行
的魔多逃了出來。他非常的疲倦,希望於再度啟程之前,能夠先前往瑞艾
戴爾休養片刻;他經過了羅斯洛立安森林,在凱蘭崔爾女皇的恩准下進入
了黃金森林。」
「他當時並不知道,但亞玟.安多米爾也在該處,暫時與她母親的同胞
居住在一起。她並沒有什麼改變,人間的歲月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但她
的臉色變得更為凝重,人們極少聽見她的笑語。此時的亞拉岡正值身心最
成熟的壯年,凱蘭崔爾請他脫下旅途中襤褸的衣裳,穿上銀白色的衣物,
披著精靈的灰斗蓬,前額則掛上一枚寶石。他看起來已經超凡入聖,反而
更像是從西方之馬來的精靈貴族。就這樣,在分別多年之後,亞玟再度見
到他。當他踏著卡拉斯加拉頓的遍地黃花向她走來時,亞玟作出了抉擇,
決定了她讓人嘆息的結局。」
「他們兩人整整一季都一起在羅斯洛立安漫遊,直到最後他必須離開
了。在那夏至的美麗天空下,亞拉岡和亞玟一起來到那森林中央的美麗山
丘,瑟林安羅斯。他們赤著腳走在遍地的綠草、伊拉諾花、寧芙瑞迪爾花
上。在那山丘上他們看著東方的魔影和西方的光明,在那互許終身,承諾
將成為彼此的伴侶。」
「亞玟說:『雖然魔影黑暗,但我卻因你,受斯泰爾而商與,因你將是
擁有莫大勇氣摧毀它的人。』」
「但亞拉岡卻回答道:『唉!我並無法預見這未來,也無法得知一切到
底會如何演變。你的希望將讓我的希望永不熄滅。不過,那光明卻也並非
是屬於我的。我是壽命有限的凡人,如果你選擇和我在一起,那你也必須
割捨那光明。』」
「她動也不動的站在那邊,看著西方,最後她終於開口道:『登納丹,
我選擇和你在一起,捨棄那光明。只是,我的同胞和親友卻全都會前往西
方。』她非常的愛她父親。,
「當愛隆得知女兒已經作出選擇之後,他沉默不語,即使這命運已經早
在預料之中,但他卻不覺得這對他的打擊會減輕任何--絲一毫。當亞拉岡
再度來到瑞文數爾時,愛隆將他明到身邊,說道:」
「『吾兒,希望消逝的年代到了,連我都無法預見未來的局勢。我們之
間有道陰影。或許,這就是天意,我的犧牲可以換來人皇的回歸。因此,
雖然我也同樣的疼愛你,但我必須跟你說:亞玟的光彩不應該為了除此之
外的理由而凋謝。除了統治亞爾諾和剛鐸的人皇之外,她不能嫁給世間的
凡人。你明白嗎?對我來說,即使勝利都只會帶來哀傷和分離,但至少對
你來說是暫時的歡喜與希望,只是暫時的。唉,吾兒啊!對於亞玟來說,
那人類註定的命運或許將難以忍受。』」
「因此,愛隆和亞拉岡就此立下了約定,此後也不再提及這件事。於是,
亞拉岡又再度投身危險之中。此後,中土世界漸漸柀黑暗籠罩,人們心中
充滿了恐懼,索倫的力量不停擴張,而巴拉多要塞也變得更強大;亞玟則
是一直停留在瑞艾戴爾,當亞拉岡離去時,她會暗自想念著他,並且悄悄
的將自己的思念縫成一面華麗、尊貴的旗幟,只有統合了努曼諾爾人和繼
承了伊蘭迪爾榮光的人才有資格拿起這而大旗。」
「幾年之後,吉爾蘭向愛隆告別,回到她在伊利雅德的同胞之中,孤單
的居住著。此後她極少見到他的兒子,因為亞拉岡大部分的時間都要遙遠
的國度中出生入死。但是,有一天,當亞拉岡回到北方時,他前來和母親
會面。在他離開前,她對他說道:」
「『愛斯泰爾吾兒,這是我倆最後一次的分離。我的年事已高,已經無
法用這垂垂老矣的身軀來面對中土世界逐漸降臨的黑暗。我很快就會離開
這世界。』」
「『亞拉岡試著安慰她,說:『但是,在黑喑中或許仍然有光明,如果真
是如此,我希望你能夠看見它,感到欣慰。』」
「但她只矩這樣回答:」
「Onen I-Estel Edain, u-chebin estel anim,」
「亞拉岡心情沉重的離開了。吉爾蘭在第二年春天前就去世了。」
「就這樣,歷史逐漸接近了魔戒聖戰的年代;大部分的事件已經記載於
其他的地方。索倫是如何被無人預見的事件給擊敗,渺茫的一絲希望又如
何成為黑喑中的生機。在那眾人絕望的時刻,亞拉岡從海上趕來,在帕蘭
諾平原上揚起了亞玟替他縫製的大旗,那天,他第一次接受了人們對皇帝
的歡呼。最後,在一切終於落幕之後,他踏入了他祖先的王城,接下了剛
鐸的皇冠和亞爾諾的權杖,在索倫滅亡之年夏至的那一大他牽著亞玟.安
多米爾的手,在皇帝的王城中結婚了。」
「第三紀元就這麼在勝利與希望中結束了。但是,愛隆與亞玟的分離卻
充滿了哀傷,從此,他們將被大海分隔,永生永世不得再見。當至尊魔戒
被摧毀之後,精靈三戒也被剝奪了力量。最後,愛隆終於疲倦了,決心離
開中土世界,不再回頭。但亞玟卻成為了一名凡人,不過,在她所有獲得
的幸福都失去之後,她才能得到死亡的機會。」
「身為精靈和人類的皇后,她和亞拉岡共渡了幸福滿溢,無比光輝的一
百二十年,但最後,亞拉岡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衰老,知道自己漫長的生命
即將告一段落。亞拉岡對亞玟說:」
「『終於,我親愛的暮星,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哪,我的世界已經開
始褪色了。唉!我們相聚、我們共渡,但付出代價的時刻已經靠近了。』」
「亞玟明白他要做什麼,因為她早就預見這一切,但這卻無法避免她的
悲傷。『那麼,大人,難道您願意提前離開這些敬愛你的子比們嗎?"她
說。」
「『不,不是提前,』他回答道,『即使我現在不走,未來我也無法躲
開這命運。何況,我們的兒子艾達瑞安已經足以接掌帝位。』」
「於是,亞拉岡來到寂靜之街的皇室陵寢中。他在為他準備好的床上躺
了下來。在這裡,他向艾達瑞安道別,並且將剛鐸的有翼皇冠和亞爾諾的
權杖交到兒子于中。最後,只剩下亞玟孤單的站在他身邊。即使她擁有無
比的智慧,在人間經歷了兩千年的生老病死,但她還矩忍不住懇求他多活
幾天。她尚未體驗到衰老,卻先嚐到了凡人壽命有限所帶來的苦痛。」
「『安多米爾小姐,』亞拉岡說,『這的確是讓人心碎的一刻,但早在
我們於愛降的花園中相遇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註定。在瑟林安羅斯的山丘
上,我們捨棄尸黑暗與光明,接受這樣的結局。吾愛,請你仔細考慮,你
是否真的想見到我在王位上衰老掙扎,直到有一天連路也走不動為止?
不,我的妻子,我是努曼諾爾的最後一人,除了擁有人類三倍的壽命之外,
我還可以接照己意將這賞賜歸還。因此,我覺得該是安息的時刻了。』」
「『我無法安慰你,因為這世界上生老病死所帶來的痛苦不是人類的言
語可以撫平的。你現在面臨了真正的選擇,你可以反悔離開,前往港口,
讓我們之間的一切化為永不褪色的模糊記憶,或者,你可以選檡接受凡人
的命運。』」
「『不,我親愛的夫君,』她說,『這選擇早已結束了。現在根本不會
有任何的船隻可以載我離開,不管我願不願意,都必須接受凡人的命運。
我必須承受那失落和寂寞。但是,努曼諾爾之王哪,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
們同胞墮落的故事。我輕蔑的認為他們只是著魔的愚蠢傢伙,但我現在才
知道該同情他們。因為,正如同艾達族說的一樣,至上神賜給人類的禮物
實在是大苦澀了。』」
「『或許是這樣吧,』他說,『但,別讓我們在試煉的最後一刻低頭,
我們曾經打敗了魔影和魔戒的誘惑,不是嗎?我們必須哀傷的分離,但不
要捨棄希望。我們在這世界上雖然不能永遠相知相守,但或許,在這世界
以外還有別的希望,再會了!』」
「『愛斯泰爾!愛斯泰爾!』她大喊著,他親吻著妻子的手,同時沉沉
睡去。這時,他卻展現出極為美麗的容貌來,在那之後,所有前來謁陵的
人都會感到無比的驚訝:他們可以看見他年輕的活力、壯年時的勇敢以及
年長時的睿智和尊貴。在世界毀滅之前,他的軀體就一直在那邊,展現著
人皇無法掩蓋的光輝。」
「亞玟離開了陵寢,她眼中的光芒消失了,在她的子民眼中,她變得冰
冷、沉默,如同沒有星辰閃亮的夜空一般。接著,她向艾達瑞安和女兒們
以及所有她喜愛的人們告別。然後,她離開了米那斯提力斯,踏上羅瑞安
的土地,獨自隱居在該處,直到冬天降臨,凱蘭崔爾離開這世界,凱勒鵬
也離去為止。」
「最後,當梅隆樹的葉子開始落下,但春天尚未到來時,她在瑟林安
羅斯上躺了下來。那裡就是她翠綠的墓斤。許多年之後,後代的人們完全
忘卻她的存在,世界改變,伊拉諾和寧芵瑞迪爾也不再於海的東方綻放。」
「根據南方的傅說,故事就到此終結。在幕星離去之後,這本描述古代
的書籍也隨之結束。」
(vi)
伊歐王室
「年少伊歐是伊歐西歐德民族的領袖。他們所居住的土地靠近安都因河
的發源地,就在迷霧山脈最遠方的山腳和幽暗密林最北方的區域。伊歐西
歐德在艾尼爾二世皇帝在位時從卡洛克和格拉頓平原之間的土地遷移到
該處。事實上,他們和比翁一族以及森林西邊的人類擁有近似的血緣。伊
歐的祖先聲稱他們是羅馬尼安國王的後裔,在戰車民入侵之前,他們的國
度在幽暗密林之外。因此,他們認為自己和繼承了艾爾達卡血統的剛鐸皇
室彼此之間在血緣上有所關連。他們喜愛平原,酷愛所有的馬匹和一切的
馬術,不過,當時在安都因中部的河谷居住著許多的民族,而多爾哥多的
魔影卻也在不停的延伸。因此,當他們聽說了巫王被推翻的消息之後,決
定去北方尋找更寬闊的土地,將安格馬的遺民們一路驅趕到山脈的東方。
但是,在伊歐的父親李歐德的時代,他們的人數又變得更多,因此急著想
要找到一個新的家園。」
「在第三紀元的2510年時,剛鐸面臨了新的威脅。東北方的一大群野人
席捲整個羅馬尼安,離開褐地,藉著木筏渡過安都因河。在同一時間,不
知是巧合或是在人為的刻意安排下,半獸人(當時尚在與矮人戰爭之前,
因此他們擁有相當強大的勢力)紛紛離開山區,開始攻擊平地。入侵者如
人無人之境的穿越了卡蘭納宏。因此,剛鐸的宰相西瑞安派遣使者向北方
求助。因為安都因河谷的人類和剛鐸之間有著長久的友誼。但是,大河的
河谷一帶居住的人類日漸稀少,部落更為分散,也無法快速的伸出援手。
最後,伊歐得知了剛鐸急需援手的消息,雖然看來已經大遲了,但他還是
派出大批的騎兵。」
「因此,他率隊來到了凱勒布蘭特平原上,那平原位於銀光河和林萊河
之間。剛鐸的陸軍在該處遭遇到極大的威脅,他們在沃德慘敗,往南方的
退路也柀切斷,整支部隊在追擊下強渡林萊河,又被大批的半獸人部隊攻
擊,將他們一直逼往安都因河。剛鐸失去了一切的希望,但驃騎們卻出人
意料之外的從北方趕來,擊潰了敵人的後軍。於是,戰況逆轉,敵人死傷
慘重的退回林萊河。伊歐領著部屬追擊,北方的騎兵所帶來的無比恐懼甚
至讓沃德的守軍也慌張的逃離。驃騎們一路追擊這些敵人直到卡蘭納宏。」
自從大瘟疫之後,這個區域的居民變得十分的少,大多數留下來的人都
被野蠻的東方人給殺死了。因此,西瑞安為了報答伊歐的援助,將位於艾
辛河和安都因河之間卡蘭納宏的土地賞賜他。他們把妻兒與家當全從北方
運來,從此定居在該處。他們將這塊土地命名為驃騎國,自稱為伊歐一族。
但剛鐸人將這塊土地稱為洛汗,居民則是洛汗人(亦即是牧馬王的意思)。
就這樣,伊歐成了第一任的驃騎王,他決定定都於白色山脈之前的綠色山
丘上。牧馬王們此後就生活在自己的國王和律法治理之下,成為剛鐸最忠
實的盟友。
「許多的國王和戰士,無數美麗勇敢的女子都被記述在洛汗國的歌曲
中,這許多歌曲依舊在北方傳唱著。他們說最先帶領同胞們來到伊歐西歐
德的是酋長佛魯格馬。而他的兒子佛蘭則是殺死了巨龍史卡沙,讓這附近
一帶獲得了很久的和平。佛蘭獲得了大筆的財富,但也從此與矮人交惡,
因為他們聲稱這寶藏是他們的。佛羅毫不低頭,只將史卡沙的牙齒做成項
鍊,送給他們。他說:『像這樣的寶物你們是絕對沒有的,它比任何的黃
金白銀和珠寶還要稀有。』有些人說矮人們為了這不禮貌的行為而殺死了
佛蘭。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此後伊歐西歐德-族和矮人之間的關係就一直
相當的惡劣。」
「李歐德是伊歐的父親。他是個馴養野馬的專家,因為當時野外還有許
多野性未馴的馬匹。他抓到了一匹白色的小馬,很快的,牠就成了高大、
強壯美麗的駿馬,沒有任何人類可以馴服牠。當李歐德目險騎上去時,牠
瘋狂的亂跳,最後將李歐德甩下馬。李歐德正好撞上一塊大石,當場腦漿
迸裂而死。他那時才42歲,兒子則不過16歲而已。」
「伊歐發哲要替父親復仇。他四處找尋這匹駿馬,最後終於找到了牠。
他的同伴們認為他會試著用弓箭射死牠。但當他們慢慢靠近時,伊歐站了
起來,大喊著。『來這裡,殺人馬,我要給你一個新名字!』讓眾人意外
的是,馬匹轉頭看向伊歐,走到他面前。伊歐說了,『我命名你為費樂羅
夫,你喜歡自由,我並不怪你。但你現在欠我許多,你這輩子必須都將自
由交到我的手上。』」
「伊歐騎上馬背,費樂羅夫屈服了,伊歐不用馬鞍就將牠騎了同去,從
此之後也都以這種方式駕馭牠。這匹馬可以理解所有人類的語焉,但牠不
讓除了伊歐之外的任何人騎上牠。伊歐騎著費樂羅夫來到了凱勒布蘭特平
原。牠竟然擁有和人類一樣的壽命,牠的所有子孫也都一樣。這些就是米
亞拉斯,除了驃騎王的子孫之外,牠們不願意讓任何人騎乘,直到影疾才
有了例外。人們說這一定是精靈們稱為歐羅米的騎神將牠們從西方的海外
仙境帶過來的。」
「在伊歐和希優頓之間的驃騎王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聖盔.鎚手。他是個
擁有怪力的男子。那時,一名叫作費瑞卡的男子聲稱自己擁有皇室血統,
但是人們說他體內大多數是登蘭德的血液,而且還有著一頭黑髮。他變得
十分富有,有權有勢,在亞東河的兩岸擁有大片的土地。他在河的源頭
蓋了一座堡壘,對國王的治理嗤之以鼻。聖盔並不相信他,但還是會找他
來開會,而他則是高興來才會出現。」
「在這樣的一個會議中,費瑞卡帶了許多名部下前來,並且要求聖盔的
女兒嫁給他的兒子沃夫。但海姆說:『自從上次你來這邊之後,看起來變
得自大不少,但我猜你的腦裡面應該都是肥油吧,』人們哈哈大笑,因為
費瑞卡的肚子的確很大。」
「狂怒的費瑞卡開始咒罵國王,並且終於忍不住說了:『拒絕枴杖的老
國王可能會摔倒的。』聖盔回答:『來吧!你兒子的婚事沒那麼重要。聖
盔和費瑞卡可以稍後再來處理這件事情。目前國王必須要開會,要先討論
完我們的議程。』」「等到會議結束之後,聖盔站了起來,大手拍著費瑞
卡的肩膀說:「皇宮內不准鬥毆,但在外面就自由多了,.他逼著費瑞卡
走到皇宮外。對衝上來的費瑞卡部下們,他說:『離開!我們不需要旁觀
者。我們要私下談談。去和我的手下聊天!』他們發現對方人多勢眾,只
能返到一旁。,
「『澄蘭德來的傢伙,』國王說,『你現在只需要對付一名赤手空拳的
老聖盔啊。剛剛說話的都是你,現在該輪到我了。費瑞卡,你的愚蠢和你
的肚子一樣增加的太快了。你提到了枴杖!如果紫盔不喜歡人家給他的爛
枴杖,他就會把它折斷!來吧!』話一說完,他就給了費瑞卡重重一拳,
讓對方立刻陷入昏迷,不久之後就死掉了。」
「聖盔接著宣佈費瑞卡的血親全都成為國王的敵人。聖盔並且立刻派出
許多的騎兵前往西洛汗,對方只好連夜逃亡。」
四年之後(2758年)洛汗遇到了極大的危險,剛鐸沒有辦法派出援軍,因
為海盜們展開大規模的攻勢,沿岸全都遭到密集的攻擊。洛汗這時又再度
遭到東方郡族的攻擊,登蘭德人發現了這個機會,立刻沿著艾辛河乘船抵
達艾辛格。不久之後,人們發現沃夫就是這些人的領袖。由於他們和從萊
夫紐河以及艾辛河口登陸的剛鐸敵人結盟,因此他們的兵力相當強大。
牧馬王們遭到徹底擊敗,所有的國土都被佔領,沒有被殺或是成為奴隸
的人逃往山區。聖盔的部隊遭受到慘重的打擊,從文辛河渡口一路退到號
角堡中以及後方的山谷中。(後世就將它稱為聖盔谷)他在該處遭到圍攻。
沃夫佔據了伊多拉斯,進駐皇宮並且自立為王。聖盔的兒子死守城門,最
後以身相殉。」
「不久之後,歷史上著名的長冬開始,洛汗國被積雪覆蓋了整整五個月
(2758年11月到2759年3月)。牧馬王和敵人們在這嚴寒中都受創嚴重,之後
引起的飢荒更是極為沉重的打擊。在聖盔谷中,從冬季慶典之後糧食就嚴
重不足。由於走投無路,聖盔的次子哈瑪領著部屬山谷試圖找尋食物,但
他們在大雪中不知所蹤。聖盔因為飢餓和極度的哀痛而幾乎發狂。人們對
他的恐懼才是讓號角堡久攻不下的關鍵因素。他會披著白色的衣服悄悄離
開,像是雪地食人妖一般溜進敵人的營地,赤手空拳殺死許多敵人。人們
相傳,只要他不攜帶武器,就沒有武器可以傷害他。登蘭德人更說,如果
他找不到食物,就會直接吃人。這個故事在登蘭德代代流傳了非常久。聖
盔擁有一柄巨大的號角,很快的,敵人們發現每當他山獵的時候,就會在
谷中吹響號角。因此,只要一聽到那號聲,士兵們非但不聯合起來對抗聖
盔,反而會恐懼不已的躲入深谷中。.
「一天晚上,人們聽見了號角的聲音,但聖盔再也沒有回到谷中。到了
早上,許多天來第一線的陽光照在大地上,他們發現聖盔渠上站著一個白
色的孤單身影,但沒有任何一名登蘭德人敢靠近。聖盔已經被凍死,卻依
舊挺立在敵人面前。人們說,在深谷中,有時還是可以聽見號角聲迴盪,
那時,聖盔將會再度出現,以恐懼消滅那些洛汗的敵人。」
「不久之後,冬季終於結束。聖盔妹妹希爾德之子佛瑞拉大來到了登哈
洛,當時許多洛汗人都在該處避難。他帶領著一群敢死隊偷襲沃夫,在皇
宮中殺死了他,重新奪回伊多拉斯。在嚴冬過後,積雪融化造成了洪水,
樹沐河成了奔騰洶湧的急流。東方的入侵者不是被淹死,就是撤退回國;
剛鐸的援軍最後終於從山脈的東方和西方趕來。在年底前(2759年)登蘭德
人全被逐出,連艾辛格都重回洛汗懷抱。佛瑞拉夫繼位為王。」
「聖盔的遺體被從號角堡運回首都,埋在第九個墓丘中。從那之後,白
色的心貝銘花就長滿了他的墓丘,看起來好似被積雪覆蓋一般。當佛瑞拉
夫死後,驃騎王們會被埋葬在另一排的墓丘中。」
牧馬王們在這場戰爭和飢荒中人數大幅減少,馬匹和牲畜的摜失也讓他
們一蹶不振。幸好,此後許多年他們都沒有在遭遇到大大的危機,直到驃
騎王佛卡溫在位時,他們才恢復了原先的國力。
在佛瑞拉夫登基時,薩魯曼出現了,他帶著貴重的禮物,諂媚的稱讚牧
馬王的武勇。每個人都十分歡迎他的到來。不久之後,他就在艾辛格住了
下來。剛鐸的宰相貝倫同意他這麼做。之所以多此一舉的原因在於,剛鐸
依舊聲稱艾辛格是屬於剛鐸的堡壘,並非洛汗的國土。貝倫同時也將歐散
克塔的鑰匙交給薩魯曼保管。這座高塔之前從沒有敵人可以破壞,甚至是
進入。
就這樣,薩魯曼也成了人類中的王侯,一開始他在艾辛格中只是以宰相
的部屬和高塔的管理員自居。但佛瑞拉大十分高興貝倫這樣的安排,讓艾
辛格可以由一名強大的盟友來管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扮演著忠實盟友
的角色,或許一開始真的是這樣。不過,後世的人們認為薩魯曼出現在艾
辛格是為了找到在那邊的真知晶石,並且希望能夠建立屬於自己的力量。
在最後一次聖白議會召開之後(2953年),他就將全副的心力轉到對付洛汗
上。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毫無疑問的洛汗已經多了一名近在咫尺,虎視
眈眈的敵人。接著,他把艾辛格據為己有,開始將它改造成一個守衛森嚴,
固若金湯的恐怖要塞,想和巴拉多媲美。他從所有痛恨剛鐸和洛汗的勢力
中吸收盟友,不管他們是怪物還是人類,全都成為替他效命的部屬。
驃騎王
第一系
紀年
2485-2545 1﹒年少伊歐。他的這個稱號是因為他在少年時就繼承了父親的
地位,並且直到死前都擁有一頓金髮和年輕面孔。他統治的時
間並不長,東方人第二波的攻擊讓他戰死於沃德。第一座墓丘
為他而建,費樂羅夫也被葬在該處。
2512-70 2.布理哥。他將敵人趕出沃德,洛汗之後許多年都沒有再遭到
任何的攻擊。在2569年,他的皇宮落成。在慶祝的宴會上,他
的兒子巴多發誓要進入「亡者之道」,但再也沒有回來。布
理哥第二年就因過度哀傷而去世。
2544-2645 3.長壽艾多。他是布理哥的次子。由於他十分長壽,統治洛汗
七十五年,因此獲得了這個稱號。在他的統治下,洛汗蓬勃發
展,也將艾辛河以東的登蘭德人全都趕走。哈洛谷和其他的山
區也都開始有人定居。接下來的三名驃騎王在史書上沒有多少
值得記載之處,因洛汗這段時間過著相當和平富饒的生活。
2570-2659 4.佛瑞亞,他是艾多的第四名孩子,也是長子。不過,由於他
的父親大過長壽,當他登基時已經垂垂老矣。
2594-2680 5.佛瑞亞溫。
2619-99 6.葛德溫。
2644-2718 7.迪歐。他在位期間,登蘭德人經常渡過艾辛河前來劫掠。在
2710年時,他們佔領了當時已被廢棄的艾辛格一帶,洛汗多次
攻擊也無法將他們逐出。
2668-2741 8.格蘭。
2691-2759 9.聖盔.鎚手。他在位的末期,洛汗受到重創,一方面因為敵
人入侵,一方面是因為長冬的影響。聖盔和他的兒子哈拉斯和
哈瑪全都在這場災難中去世。聖盔妹妹的兒子繼位為王。
第二系
2726-2798 10﹒瑞拉夫。他在位期間,薩魯曼來到了艾辛格,當時登蘭德
人已經被趕走。在洛汗經歷過飢荒和戰亂之後,他的友誼帶來
了不少利益。
2752-2842 11﹒布理塔。他的子民們稱呼他為里歐法,因為他受到眾人的
敬愛。他樂於對所有需要的人伸出援手。他在位期間,洛汗曾
經和那些被從北方趕出,希望在白色山脈中避難的半獸人作戰
。當他去世時,人們以為這些半獸人都已經被剿滅,但其實
並非如此。
2780-2851 12﹒瓦達。他在位時間只有九年。當他率領著部隊從哈洛谷回
首都的路上,他們被半獸人包圍,全軍被殲滅,無一生還。
2804-64 13﹒佛卡。他是名相當偉大的獵人,但他發誓在消滅洛汗所有
半獸人之前絕不狩獵任何的野生動物。在他找到,並且摧毀了
最後一個半獸人的根據地之後,便前往費瑞安森林狩獵巨大的
野豬。他殺死了野豬,但卻也因獠牙所剌出的傷口而傷重不
治。
2830-2903 14.佛卡溫。當他即位為王的時候,牧馬王們已經恢復了國力。
他重新奪回了被登蘭德人佔領的西洛汗(就在艾辛河和亞多河
之間)。洛汗在之前國力衰微時,受到剛鐸的大力援助。因此,
當他們聽說哈拉德林的大軍攻打剛鐸時,他派遣了大批部隊前
往支援。他本來希望能夠御駕親征,不過卻遭到勸阻。他的雙
胞胎兒子佛克瑞和和法絲崔(出生於2858年)代替他率兵前
往。他們一起戰死在伊西丘安一役中。(2885年)。剛鐸的圖林
二世給予佛卡溫一筆十分豐碩的補償金。
2870-2953 15﹒范哲爾。他是佛卡溫的第三個兒子,也是第四名孩子。史
書上幾乎沒有任何關於他的稱讚。他十分貪吃和貪財,和他的
將領以及兒子部長期處在不合的狀態中。他的第三個孩子塞哲
爾是唯一的男丁,在成年之後離開洛汗長住剛鐸,在特剛的麾
下獲得了許多戰功。
2905-80 16﹒室晢爾。他相當的晚婚,在2943年才娶了剛鐸羅薩那奇的
摩溫,但對方卻小他17歲。她在剛鐸替他生了三個孩子,次子
希優頓是唯一的男性。當范哲爾駕崩之後,洛汗國將他召回,
他才不情願的回國。不過,他卻是名相當睿智的仁君,只不過
他在皇宮中只使用剛鐸語,許多人對此頗有微詞。摩溫在洛汗
又替他生了兩個女兒,最後一個女兒希優德溫是最美麗的。不
過,她和其他孩子們之間的年齡差距相當大(2963年生),因
此,兄長們都十分疼愛他。
在塞哲爾即位之後不久,薩魯曼宣稱自己成為艾辛格之王,
並且開始騷擾洛汗,在他們的邊境劫掠,並且喑地支援洛汗的
敵人。
2948-3019 17﹒希優頓。在洛汗的歷史中他被稱為重生的希優頓,因為他
在薩魯曼的魅惑之下一度墮落,但又被甘道夫治好。在他最後
的歲月中,他率領著驃騎在號角堡大敗敵軍,並且參與了該紀
元最慘烈的帕蘭諾平原之戰。他在蒙登堡的門前戰死。他的屍
體在剛鐸的陵寢中停放了一段時間,但最後又被運回了伊多拉
斯的墓丘中埋葬,成為該系國王的第八座墓斤。接著,新的一
系就此展開。
第三系
在2989年,希優德溫嫁給了東谷的併歐豪德,他也是驃騎的元帥。她的
兒子伊歐墨在2991年出生,女兒伊歐玟則是誕生於2995年。當時,索倫已
經再度轉生,魔多的陰影已經伸向洛汗。半獸人開始劫掠洛汗的東部,搶
奪或是殺死馬匹。其他的半獸人也從迷霧山脈中出現,其中許多是效忠薩
魯曼的強獸人。不過,人們後來才發現這事實的真相。伊歐豪德的主要守
備區域是在東洛汗,他極受駿馬,痛恨半獸人。只要一得知有半獸人出沒,
他就會怒氣沖沖的帶兵追擊,絲毫不管自己的兵力是強是弱。因此,他在
3002年戰死,因為他一路追擊一小隊半獸人進入艾明莫爾,卻遭到該處的
半獸人伏兵偷襲。
不久之後,希優德溫就臥病在床,隨即病死。驃騎王為此感到相當哀傷。
他收養了她的兒子和女兒,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兒女。他自己共有一個獨子
希優德,那時24歲;當年他的王后愛西德閃為難產而死,希優頓並未續弦。
伊歐墨和伊歐墨在伊多拉斯長大,眼睜睜的看著希優頓的皇宮被暗影籠
罩。伊歐墨和他的父親一樣,但伊歐玟纖瘦而高大,她的自信和優雅則是
來自羅薩那奇的摩溫,牧馬王們尊稱她母親為鋼之女。
2991年至第四紀63年(3084) 伊歐墨。他年輕時就成為了驃騎的元帥(3017
年),接下了父親防禦東洛汗的職責。在魔戒聖戰中,希優德
在艾辛渡口一戰中死於薩魯曼的士兵之手。因此,在希優頓於
帕蘭諾平原上去世之前,他把王位傳給了伊歐墨。就在那天,
伊歐玟也開創了曠世的功績。她偽裝成驃騎和敵人作戰。從那
之後,洛汗國的子民就稱呼她為「持盾之女」。
伊歐墨成為相當偉大的國王,由於他在年輕時就繼承了王
位,因此在位時間長達65年,除了長壽艾多之外,超越了所有
之前的君王。在魔戒聖戰中,他和伊力薩王、印拉希爾王成為
莫逆之交,他經常前往剛鐸作客。在第三紀元的最後一年,他
娶了印拉希爾的女兒羅西瑞爾。他們的兒子美麗的艾佛溫在他
去世後繼承王位。
在伊歐墨的統治下,祈求和平的人民都沒有失望,在山區和平原上的人
口都大為增加,馬匹也繁衍興盛。此時,剛鐸和亞爾諾都是由人皇伊力薩
治理。古代登丹人的國度重新又歸人他的統治之下,只有洛汗例外。因為
他再度將西瑞安的禮物賜給伊歐墨,伊歐墨也再度許下了伊歐之諾。他從
來沒有背棄過這諾言。雖然索倫已經被消滅了,但他所鼓動的仇恨和邪惡
並沒有跟著消逝。在聖樹能夠品嚐到和平的氣息之前,西方之王還必須擊
敗許多敵人。只要人皇伊力薩出征,伊歐墨王就必定和他並肩作戰。在盧
恩內海和南方的遙遠平原士都可以聽見驃騎如雷的蹄聲。在伊歐墨年老之
前,白色駿馬奔馳在綠色大地的旗幟曾飄揚在無數的國度中。
(iii)
都靈的同胞
有關矮人的起源,文達族和矮人們自己都有相當特殊的傳說。不過,由
於這些事情距離我們的年代大過遙遠,因此花這邊就不多作著墨。都靈是
矮人種族的七名先祖中最年長的一位,也是所有長鬍一系國王的祖先。
他孤單的沉睡著,百到遠古的某一天他甦醒過來,來到了阿薩努比薩,並
且在迷霧山脈的東方,也就是在卡雷德薩魯姆之上的洞穴居住下來。這裡
日後就成了在歌謠中傳頌不已的摩瑞亞礦坑。
他在那邊居住了非常久的時間,遠近的人們都稱呼他為「不死的都靈」。
但是,他在遠古結束之前還是過世了,他的墓穴就在凱薩督姆中。不過,
他的血脈從未斷絕。在他的子孫中有五名因為長的大像這位祖先,因此也
獲得了都靈的名號。事實上,矮人的確認為他是不死的,會以新的身體轉
生到世間。矮人們對於自己在這世界的命運有許多特殊的信仰和傳說。
在第一紀元結束之後,凱薩督姆的財力和勢力大幅增加,因為許多原先
居住在藍色山脈古城中的矮人們由於山戈洛墜姆的崩壞而被迫前來此
地。摩瑞亞的國力在黑暗年代和索倫的統治之下依舊繁榮興盛。因為雖然
伊瑞詹被摧毀,摩瑞亞的大門被封閉,但凱薩督姆的廳堂大過深邃和堅
固,裡面的種族人數眾多,驍勇善戰,即使連索倫都無法從外面攻入。因
此,它的財富依舊不停的累積,只是居民漸漸的開始變少。
到了第三紀元過了一半的時候,第六個以都靈命名的矮人又成了此地的
統治者。魔苟斯的奴僕索倫之力量當時又再度於中土世界蔓延,原先躲藏
在森林中的邪惡陰影看著摩瑞亞,但人們當時還不知道它的真實身分。所
有的邪物都蠢蠢欲動。矮人們那時拼命的往地底挖,希望能夠開採出更多
的秘銀,這是無價之寶,而且數量也越來越稀少。因此,他們驚醒了一
個從山戈洛墜姆逃出,躲藏在此地的妖物:魔苟斯麾下的炎魔。都靈被他
殺害,一年之後,它的兒子也同樣遭到它的毒手。就這樣,摩瑞亞的人民
不是被屠殺就是逃離此地,這王國也因此被歷史所遺忘。
逃離該處的矮人們大多數往北方前進。索恩一世來到了孤山依魯伯,就
在靠近幽暗密林東緣的地方。他在該處重建王國,成了山下國王。他布依
魯伯找到了一枚巨大的寶石,也就是山之心,他的家傳寶鑽。但他的兒
子索林一世離開該處,前往極北的灰色山脈,大多數的都靈子民現在都聚
集花該處,因為該山脈的礦藏豐富,又不曾受到外人的染指。不過,在那
之後的荒地中有著惡龍居住,經過許多年的休養生息之後,牠們與矮人宣
戰,劫掠他們的財寶。最後,丹恩一世和他的次子佛洛都在家園而被一隻
巨大冰亞龍所殺。
不久之後,都靈的子民又全都從灰色山脈撤出。丹恩的第三個兒子葛爾
和許多跟隨者一同前往鐵丘陵,但丹恩的繼承人索爾和他的伯伯波林以及
剩下的同胞則是回到依魯伯。在索恩的的大殿中,索爾將家傳寶鑽帶了同
來,他和他的同胞就在此地再度創造出一番功業,並且獲得了附近所有人
類的友誼。因為他們不只能夠創造出極為美麗的藝術品,同時也可以製造
價值連城的武器和盔甲,他們和鐵丘陵之間的同胞也經常來回運送礦沙。
因此,居住在奔流河和紅水河之間的北方人變得十分強大,足以擊敗任何
東方的敵人;矮人過著富裕的生活,在廳堂中經常有著歡宴與歌唱。
很快的,依魯伯的財富就傳了開來,來到了惡龍的耳中。最後,當代最
巨大的黃金史矛革就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攻擊索爾國王,讓整座山陷入火
海之中。不久之後,整個矮人國度全被摧毀,附近的河股鎮也化為廢墟,
史矛革則是進入大殿中,躺在如山般的黃金上。
從這屠殺中索爾的許多子民逃了出來,之後,索爾自己和他的兒子索恩
二世也從密門逃了出來。他們和全家人。開始了漫無目的的流浪。另有一
群忠實的跟隨者和同胞和他們同行。
數年之後,已經垂垂老矣,且貧窮潦倒的索爾把他手中的最後一個寶物
交給了索恩。那是七戒之中的最後一枚。然後他就和另一名伙伴那爾一起
離開。在他們分別的時候,他對索恩提到這枚戒指說。
「不管它看起來如何不起眼,這或許是你下一筆財富的基礎。你需要黃
金才能生出黃金來。」
「您應該不是要回去依魯伯吧?」索恩說。
「我這把年紀不行了,」索爾說。「我們對史矛革的復仇就落到你和你
兒子的肩上了。我已經厭倦了貧窮和人類的輕蔑。我要去試試我的運氣。,
他並沒有說要去哪裡。
或許,他因為年老和不幸的遭遇已經有點半瘋了,而他日思夜想的也全
都是祖先在摩瑞亞時的豐功偉業。或許,他的那枚戒指在主人甦醒之後已
經變得邪惡,趨迫他的主人以愚行來毀滅自己。他離開了當時居住的登蘭
得,和那爾一起越過紅角隘口,回來到了阿薩努比薩。
當索爾來到摩瑞亞時,大門是開著的。那爾懇求他千萬小心,但他置之
不理,大踏步的像是理所當然的繼承人一樣走了進去。他再也沒有回來。
那爾在附近躲藏了很多天。有一天,他聽見了一聲大喊以及號角聲,一具
屍體被丟到外面的台階上。那爾擔心那會是索爾,因此小心翼翼的偷偷靠
近。但門內傳來了一個聲音:
「來啊,留鬍子的傢伙!我們看的見你。今天你不需要害怕。我們需要
你幫忙傳個話。」
那爾走了過去,發現那的確是索爾的屍體,他被砍掉頭的屍體趴在那
邊。當那爾跪在那邊時,可以聽見陰影中傳來半獸人的笑聲,那聲音說了:
「如果乞丐不在門口等,而是偷溜進屋裡面,這就是我們對付他的方
法。如果你的同胞再有任何人敢把鬍子伸進來,他們也會有一樣的下場。
去告訴他們這件事!如果他的家人想要知道這裡是誰當家,那名字已經寫
在他的臉上了。是我寫的!是我殺的!我才是老大!」
那爾將頭顄轉過來,看見索爾的額頭上烙印著矮人的符文,好特別讓他
可以閱讀:阿索袼。從那一瞬間起,那個名字深深烙印在他和所有矮人的
心中。那爾彎身準備撿起頭頲,但阿索格的聲音大喊道:
「丟下來!滾!乞丐,這是你的跑腿錢!」一個小袋子打中了他。裡面
足幾枚不值錢的銅幣。
那爾忍住眼淚,逃向銀光河。當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時,他發現半獸人走
出大門,將屍體剁成碎片,餵給烏鴉吃。
那爾一五一十的將這經過告訴了索恩。他嚎啕大哭,扯掉了滿臉的鬍
子,最後陷入沉默。他七天七夜不言不語。然後他站了起來大喊道:「此
仇豈可忍!」這就是矮人與半獸人戰爭的開始,這是場漫長而毫不留情的
戰鬥,大部分的血戰都是發生花地底。
索恩立刻派出信差,將這消息傳向東南西北。三年之後,矮人們才集結
完畢。都靈的子民全都團結在一起,其他先祖的子嗣也都前來支援。因為
這對他們最古老祖先家系的污辱讓全族都感同身受。在一切準備妥當之
後,從剛達巴到格拉頓,他們一個接一個將半獸人的聚落剿滅,不留任何
活口。雙方下手部毫不留情,在光明中和黑暗中都一樣有著極度殘忍的暴
行。最後,矮人們藉著怪力、鋒利的武器和滿腔怒火贏得了這場戰爭,他
們搜遍了每一個地洞,誓要對阿索格復仇。
最後,所有逃亡的半獸人都聚集在摩瑞亞,矮人追兵也來到了阿薩努比
薩。那是位於卡雷德薩魯姆湖和山壁之間的山谷,古代時也是凱薩督姆的
一部分。當矮人見到遠古時的家園時,他們發出了如同爆雷般的大喊。但
他們眼前的山坡上擠滿了成千上萬的半獸人,而阿索格保留到最後決戰時
的預備隊也如潮水般從山中湧出。
一開始,矮人們落人下風;因為那是個沒有太陽的冬日,半獸人的戰意
絲毫不受陽光的威脅,而且在數量上也有壓倒性的優勢,同時,他們也佔
據了高地,在地形上也佔上風。這就是阿薩努比薩之役(在精靈語中則是
南都西理安),一回想起這戰役,半獸人就不禁渾身發抖,矮人們則眼眶
含淚。索恩所帶領的第一波攻擊和部隊前鋒都在傷亡慘重的狀況下退回,
索恩被逼人距離卡雷德薩魯姆不遠的一座大森林中。他的兒子佛瑞林戰死
該處,他的兄弟方丁和許多同伴也都犧牲了,連索恩和索林都受了傷。
在其他的地方,這場戰役的雙方都蒙受了慘重的損失,最後,鐵丘陵的援
軍將戰況逆轉。遲到的鐵丘陵部族是由葛爾之子耐恩所率領,這群披著鎖
子中的戰士在半獸人部隊中衝殺,最後來到了摩瑞亞之前。他們一邊用沉
重的鶴嘴鍬砍倒任何檔路的人,一邊大喊著「阿索格!阿索格!」
最後,耐恩站在大門前,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大喊:「阿索格!如果你在
裡面,就趕快給我出來!還是我們外面的戰況大激烈,你害怕了?」
此時,阿索格走了出來。他是個身材高大的半獸人,腦袋上還錣著鐵皮,
但卻擁有驚人的怪力和敏捷度。他身邊跟來的則足許多和他一樣的貼身護
衛。當這些士兵和耐恩的部下作戰時,他轉過身對耐恩說:
「什麼?我門口又有一個乞丐啦?也要我烙印你的額頭嗎?」話一說
完,他就立刻衝向耐恩。但氣急敗壞的耐恩已經無法冷靜的思考,之前的
惡戰也讓他非常疲憊。而阿索格則足才剛踏入戰局,精力充沛。不久之後,
耐恩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力一揮,但阿索格輕易的往旁一閃,瞄準耐恩的
腿一腳踢去,鶴嘴鍬也跟著敲在地面上。耐恩則是踉蹌的摔向前。阿索格
一刀欣向對方的脖子。他的鎖子中承受住了對方的刀鋒,但那股巨大的力
量還是將耐恩的脖子打斷,讓他當場氣絕。
阿索格哈哈大笑,他抬起頭發出一聲震耳的高呼。但這聲音卻卡在他喉
嚨中。因為他這才發現山谷中所有的部隊鄐已經潰不成軍,矮人們肆無忌
憚的砍殺,勉強逃出生天的半獸人全都一邊發出恐懼的尖叫聲一邊往南
逃。他的貼身護衛幾乎也已經全部戰死。他見狀況不對,立刻轉身逃向門
內。
一名矮人拿著沾血的斧頭衝了上去。那是丹恩.鐵足,耐恩的兒子。就
在門前,他抓住阿索格,一斧將他腦袋砍掉。這是件相當光榮的戰功,因
為以矮人的標準來看,丹恩當時還只是個小伙子。不過,他眼前還有許多
的戰爭和考驗,直到他垂垂老去,才獲得了在魔戒聖戰中奮戰而死的光
榮。不過,即使是像他這樣滿腔怒火的勇敢戰士,據說,當他從門口走出
來時還是臉色灰敗,彷彿感應到什麼極端的恐懼。
到了最後,在這場勝仗中生還的矮人們集合在阿薩努比薩上。他們拿起
阿索格的首級,將錢包塞入他的口中,並且將頭顁插在木樁上。不過,那
一夜沒有任何的慶祝和歡宴,因為這一仗的犧牲實在大慘重了。據說,只
有不到一半的矮人還有機會活著離開該處。
即使如此,索恩還是站在眾人前面:儘管他一隻眼睛被打瞎,另外一條
腿則是瘸了,但他還是說:「好極了!我們贏了。凱薩督姆是我們的了!」
但眾人們回答:「你或許是都靈的子嗣,但即使以剩一隻眼,你也應該
看的更湇楚。我們這場仗是為了復仇,這大仇也已經報了。但這果實並不
甜美。如果這算是勝和,我們實在沒有胃口享用它。」
不是都靈子嗣的人也說「:「凱薩督姆並非是我們先祖的家園。如果裡
面沒有寶藏,這對我們來說有什麼意義?但就算我們分文不取,只要我們
能夠早點離開這裡,我們也就覺得滿足了。」
索恩轉身看著丹恩,說道:「我的親人一定不會捨棄我吧?」
「不,」丹恩說,「你是我們同胞的父親,我們已經為你付出熱血,將
來也還願意。但我們不會進入凱薩督姆。你也不會進入凱薩督姆。只有我
曾經看見門裡面的景象。在那陰影之中,都靈的剋星依舊在等待著你。在
都靈的子民能夠再度進入摩瑞亞之前,這世界必會改變,也會有其他的勢
力進入此地。
就這樣,在阿薩努比薩一戰之後,矮人們又分散了。不過,他們在那之
前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將所有同胞身上的物件取下,這樣半獸人才無法獲得
他們的武器和盔甲。據說,當大每名離開戰場的矮人都因為重擔而低下了
頓。接著。他們建造了許多火葬堆,將同胞的屍體付之一炬。為此,他們
從森林擎砍了許多樹,至今該地依舊光禿一片。而濃煙甚至連羅瑞安都能
夠看見。
當這大火熄滅,所有的盟友都踏上歸鄉的道路之後,丹恩.鐵足領著父
親的子民回到鐵丘陵。索恩站在那巨大的木樁之下,對索林.橡木盾說了:
「有些人會認為這頭顱的代價大慘重了!至少我們為此付出了整個王
國。你要和我回去繼續在鐵砧前工作?還是你要為了填飽肚子而同人乞
食?」
「鐵砧,」索林回答。「至少鐵鎚可以讓我保持強壯,等待我再度握住
更鋒利工具的那一天。」
於是,索恩和索林就協同所有倖存的跟隨者(巴林和葛羅音就是其中兩
名)回到了登蘭得,很快的,他們就離開該處,開始在伊利雅德流浪,最
後終於在隆恩河附近的併瑞德隆暫時定居下來。那些日子,他們所能鑄造
的多半只有鋼鐵,但他們還是慢慢的累積財富,人數也緩緩增加。不過,
正如同索爾說的,魔戒需要黃金才能賺取黃金;在那個時候,他們根本沒
有多少的貴重金厲。
這裡可以再針對該枚魔戒多作一些敘述。據信,都靈的子孫所擁有的魔
成是矮人七戒中第一枚被鑄造出來的。因此,它是由精靈工匠親自交給當
時的凱薩督姆之王都靈三世,並非是由索倫所轉送。不過,由於他在鑄造
七戒的過程中山了很大的力,毫無疑問的他的邪氣也感染了這枚戒指。不
過,這些魔戒的擁有者並不會讓人看兄它或是捉到這戒指,通常也都是在
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才把這戒指交出來,因此幾乎沒有任何人知迶這魔戒
的藏放之處。有些人認為它還留在凱薩督姆,矮人王國的秘密陵寢中。不
過,在都靈的子嗣中認為(這是錯誤的)索爾在回到摩瑞亞的時候配戴著那
枚戒指。他們不知道這戒指後來的下落如何。因為並沒有在阿索格的屍體
上找到這戒指。
矮人們現在相信,當年索倫還是靠著魔力找到了擁有這最後一枚控制之
外的魔戒,因此才會造成都靈子嗣的種種不幸。因為,矮人其實對索倫的
邪力擁有相當強的抵抗力。魔戒唯一會給他們帶來的影響,就是讓他們心
中充滿了對黃金和寶物的貪婪;如果他們缺乏這些東西,其他的一切都會
被視作一文不值。他們會處心積慮的想要報復那些奪走這些東西的人。自
從天地初開以來,他們就是最能夠抵抗任何控制的種族。雖然他們會被殺
死或是受傷,但他們不會變成受到其他人驅使的幽影。也因為同樣的原
因,他們的壽命並不會受到魔戒的影響。正因為如此,索倫更痛恨這些擁
有魔戒的矮人,急著想要除掉他們。
或許,正是因為魔戒的邪氣,索恩在幾年之後變得坐立難安,無法滿足。
他的心中一直對黃金念念不忘。最後,當他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他就把
思緒轉向依魯伯,決心回到該處。他並沒有對索林說出內心的話,只是帶
著巴林和德瓦林以及另外幾名同伴就這麼告辭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之後的遭遇。以後來的局勢演變推斷,很可能他一離開,
就遭到索倫派來的使者追殺。惡狼追逐他,半獸人埋伏,怪鳥一路跟蹤,
他越往北走,遇到的意外和不幸也越多。接著,在一個黑暗的晚上,當他
和伙伴們在安都因河以外的土地流浪時,被一陣大雨逼的必須在幽暗密林
的邊緣躲吶。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眾人才發現他已經消失了,叫喊他的名
字也沒人回應。他們找了他許多天,最後才放棄希望,回到索林身邊。在
很久以後,人們才知道索恩被俘虜,帶到多爾哥多的地牢中。他在該處受
盡折磨,連魔戒也被收走,許久之後才身亡。
索林.橡木盾就成了都靈的子嗣,但卻是個毫無希望的繼承人。當索恩
失蹤時,索林是個正值95歲壯年,是名身強體壯的矮人;但他似乎很滿意
留在伊和雅德的生活。他在該處勤奮工作,四處旅行,累積了相當多的財
富。許多四處流浪的都靈子民也聽說了他們居住在該處而前來投靠,讓他
的部屬大為增加。他們這時已經在山中建造了美麗的廳堂、許多的財貨,
日子過的並不壞,只是在歌謠中還是會經常懷念在遠方孤山的生活。
一年一年過去,索林心中的餘燼又再度燃起。他不時會想到他家族的不
幸和他向惡龍復仇的責任。當他揮舞著錘子工作時,他想到了武器、軍隊
和盟友。但部隊早已解散,盟約也已經破裂,他同胞所擁有的武器數量更
是稀少。當他在鐵砧前不停打鐵時,這種毫無希望復仇的絕望感更讓他一
腔怒火越燒越旺。
最後,甘道夫和索林的巧遇改變了都靈一系的命運,讓他們獲得了不
同、而且更好的結局。當時。索林正從西方準備回到住所,他在布理暫住
了一晚。甘道夫也是一樣。他正準備去夏爾,之前他大約已經有20年沒有
拜訪過該處。他非常的疲倦,想要暫時在該處休息一陣子。
在他腦中有許多擔憂的事情,其中一項就是北方的局勢;他已經知道索
倫準備發動戰爭,只要一準備妥當,他隨時可能對瑞艾戴爾展開攻擊。但
是,唯一能夠阻止東方的勢力重回安格馬的只剩下鐵丘陵的矮人。在那區
域之外還有惡龍佔據的荒地。如果索倫和用那隻惡龍,可能會造成相當恐
怖的影響。他要怎麼消滅史矛革呢?
正當甘道夫苦思這個問題時,索林出現在他面前,並且說:「甘道夫先
生,我只見過你幾次面,但這次我很想要和您談談。因為最近我經常想到
您,彷彿有什麼力量要求我必須找到您。如果我知道能在哪裡遇上您,我
一定就會立刻飛奔而去。」
甘道夫驚訝的看著他。「這真是太巧了,索林.橡木盾,」他說。「因
為我也想到了你。雖然我正準備前往夏爾,但我之前就在考慮要繞到您的
華屋去看看。」
「您可以這樣說啦,」索林回答,「但那其實只是流亡時期的克難居所。
如果您願意來的話,我們會很歡迎的。人們都說您非常睿智,對世界的局
勢極為瞭解,我有許多煩心的事需要您的指點。」
「我會來的,」甘道夫說,「我猜我們兩個人煩心的其實是同一件事情。
我正想著依魯伯的惡龍,我並認為索爾的曾孫會忘記這個名字。」
那場會面的結果記述在別的地方:甘道夫協助索林的詭異計畫,索林和
同伴們如何離開夏爾,踏上前往孤山的旅程,最後卻因緣際會的協助了他
們以外的許多人。在這裡,我們只描述直接和都靈的子民相關的事箭。
惡龍被伊斯加的巴德所殺,但河谷鎮一帶卻發生了慘烈的戰鬥。半獸人
們一聽說了矮人的回歸,立刻揮軍攻向依魯伯;他們的首領是波楁,他就
是丹恩年輕時所殺死的阿索格之子。在那場河谷之戰中,索林.橡木盾受
到重傷。他被埋葬於山中的陵寢,胸前放著家傳寶鑽。他的外甥菲力和奇
力也同樣於該役犧牲。他的表親丹恩.鐵足從鐵丘睖前來支援,在他死後
也成為他合法的繼承人,成為了丹恩二世國王,山下王國再度復興,正如
同甘道夫所期望的一樣。丹恩是個相當睿智、有能力的君主,矮人們再度
過著強盛、富足的生活。
在同一年的夏末(2941年),甘道夫終於讓薩魯曼屈服,迫使聖白議會對
多爾哥多發動攻擊,索倫假意敗走,躲回他所認為不會受到敵人威脅的魔
多。就這樣,當魔戒聖戰開始時,主要的攻擊目標轉向南方。不過,如果
不是丹恩國王和布蘭德王破壞了索倫的計畫,他還是會對北方造成了極大
的破壞。戰後,甘道夫在米那斯提力斯與佛羅多和金靂之間有一番對話,
不久之前遠方的消息傳到了剛鐸。
「索林的死我很難過,」甘道夫說,「我們剛又聽說,在我們於此奮戰
時,丹恩也戰死於河谷一帶。他在這一把年紀還能夠老當益壯的身先士
卒,其可說是相當讓人敬佩;而他在布蘭德士的屍體前堅守依魯伯大門直
到黑暗殞落也是人們會傳頌後世的壯烈事蹟。」
「但是,局勢本來可能會更糟糕、更嚴重。當你想到帕蘭諾平原的大戰
時,也不要忘記谷地的戰役和都靈子嗣的犧牲。想想看本來會怎麼樣?龍
焰和半獸人佔領伊利雅德,夜色籠罩瑞艾戴爾。剛鐸可能就不會有皇后
了。我們即使在這邊獲得勝和,返家時卻可能必須面對殘破的灰燼。但這
一切都因為我和索林在布理的巧遇而被阻止了。那真是機緣巧合哪。」
迪斯足索恩二世的女兒。她是在這些歷史中唯一留名的矮人女性。根據
金靂的說法,矮人中女性的數量本來就比較少,可能不超過三分之一。除
非別無選擇,否則他們通常不會在外界走動。若是她們必須外出,矮人女
性會經過仔細的裝扮,因此外人根本無法分辨她們確實的性別。因此,人
類就這麼愚蠢的認為矮人之中沒有女性,他們都是「從石頭蹦出來」的。
由於他們之間女性的數量過少,矮人的人口一直在持續的減少,當他們
沒有安全的居所時,人口就會受到相當嚴重的威脅。因為矮人們一生就只
會娶嫁一次,而且像在其他事務中一樣,矮人擁有十分強烈的佔有慾和嫉
妒心。實際上,結婚的矮人男性不到三分之,。因為並非每一名女性都想
要結婚,有些人很本不想有男人,有些則是愛上了無法得到的對象,因此
寧願不嫁。至於男性這方面,也有極少數的人不想結婚,把全副的精力都
投入在工作中。
葛羅音之子金靂是個家喻戶曉的英雄,因為他是魔戒遠征隊的九名成員
之一,他在整場戰爭中都和伊力薩王並肩作戰。由於他和精靈勒苟拉斯之
間深刻的友誼,以及他對於凱蘭崔爾女皇無比的敬意,因此也獲得了精靈
之友的稱號。
在索倫的勢力瓦解之後,金靂把依魯伯的一部分居民帶領到南方,成為
閃耀洞穴的統治者。他和他的子民們在剛鐸和洛汗完成了許多驚人的建
築。他們為米那斯提力斯重新鑄造了秘銀和鋼鐵的大門,替代那被巫王所
破壞的舊門。他的朋友勒苟拉斯也從巨綠森率領了一群精靈搬到伊西立
安,讓它再度成為附近最美麗的國度。
下面是紅皮書中表後的一些記載
有些說法表示,由於勒苟拉斯和金靂之間深刻、超越所有精靈與矮人之
間的友誼,而讓勒苟拉斯帶著他一起離開。如果這是真的,那這確實是非
常奇怪的一件事:矮人竟然願意為了任何一種感情捨棄中上世界,或是艾
達族竟然可以接受他,而西方之王也同意這件事情。不過,這些說法中也
補充道,金靂離開也是因為想要再度見到凱蘭崔爾的美貌,或許,她身為
艾達族中的領導者,替他爭取到這項特權。事實的真相則足無人知曉。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熾天使 掃描, Lillian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保留以上信息!謝謝!
譯者:朱學恆
出版社:聯經出版公司
初版日期:2002 年 12 月 30 日
定價:380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