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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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塔格蘭廢船星期三，02點41分穆德終於發現了像被困在蜘蛛網中的卡珊德拉，他退了
一步，深呼吸之後試著將自己平靜下來。
他仔細地觀察所有的細節，試圖尋找出有用的資料，掌握這個狀況‥‥他停下來考慮
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他既不能冒險破壞現場‥‥他也不想像眼前這個年輕女子一樣困在
這裏動彈不得。
但是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轉身看著這個奇異的房間，尋找吏多的線索。他看到另外還有類似像困住卡珊德拉的
小房間，就像一格格在陵墓中的棺材一樣‥‥除了其中一個裝著另一個人、或是東西之外
，全部都空的。
無法壓抑的好奇心驅使穆德來到了另一個有東西的房間，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其它的發現
。
「看看二號門後面有什麼吧。」他說。
這個東西皺皺地躺著，只有一堆破布和變乾的肉。這個像木乃伊的東西扭曲得像一塊突
出的木頭，完全沒有任何水份，只有藉那些破布勉強地把支離的骨架綁在一起。
穆德在第一眼分辨不出來這究竟是木乃伊還是人體。他想起在從前一些調查中也看過類
似的乾涸屍體，在奧勒岡州的高中生墳墓中，新墨西哥埋藏的一個廂型車中。可能是來自外
星人的殘骸，也可能不是。
一絲興奮又從失望中升起，或許這個形體是屬於當時駕著這船艘的人，也許正是古古干
？除非史卡利親自驗屍，不然她是不會接受這種結論的。但是這艘棄船和瑪雅雕刻中的太空
船和靈蛇－－這個死寂已久的地方又有什麼關係呢？即使是史卡利也很難科學地解釋出來。
他回到那個困住卡珊德拉的房間，比較二者的不同，卡珊德拉像是被時間停止不動地保
存在這個嚇人地光線之中，而另外一個東西則像是被蒸氣輪胎輾壓過，乾癟的屍體像是經歷
過什麼不幸的災難。到底是怎麼回事。
主房間的大牆上閃動的燈光照在他的頭上。這一定是最近發出的訊號，然而對方已經在
一千年前就停止接收了。
他轉身離開那個像木乃伊的屍體和卡珊德拉的房間。穆德查看大房間內的石灰岩壁，金
屬的部分有些已經脫落，露出一個和金字塔頂端上面所見的相似圖形。不同的是這些圖案更
接近真實。
就他可以拼湊出來的，一個高大似神的身軀，來自外星的人被一群印地安人包圍，而且
崇拜‥‥或是敬畏他。這個似神的形象是－－古古干？還伴隨著幾隻恐怖的靈蛇。
穆德的背上升起一陣寒意，這些形體他在二天前的月光下親眼目睹，牠們光滑地在地面
上滑行‥‥非常詭異。
他沿著圖形繼續向下走，牆上畫著瑪雅人建築廟宇，建立叢林中的城市，以最高之禮款
待這個古太空人。在每一幅畫中這個訪客都是背向的，他的頭向上仰，看不見的臉朝向天空
‥‥像是等著某人的來臨。也許是救他的人？
不論是為了什麼理由，穆德認為，古古干決定回到這艘棄船，把自己放在其中一個小房
間內‥‥準備死亡。
除非有意外發生。
穆德再回頭看著這個年輕女子的臉，看看她是否有任何改變－－她還是張大眼晴，雙唇
微張‥‥沒有任何變化。
透過這個「琥珀」，卡珊德拉看起來並不像已經死了。她的臉上還是有著紅潤的血色，
臉上的傷口像是被擦破的。她的頭髮上看來還有汗漬，她身上沾的灰塵和泥土就像她剛探勘
完部分上面的金字塔。她看起來很累、很熱‥‥也很害怕。
但不像死掉了。穆德看過夠多的屍體了。
假設這個地方真的是一艘埋藏的太空船，他懷疑這裏也許是某種暫停的工作室，一個外
星人用來凝住時間以跨越長途太空旅程的真空。他在很多科幻電影中看過很多類似的想法：
‥‥也許就是外星人自己想出來的。
他找到卡珊德拉那扇發光的門，但是找不到任何門把或可以顯示狀態的按鈕，也沒有任
何可以讓他解除目前狀態的工具。
所以，他決定動手去挖那些冰凍的凝膠，也許他可以像救出睡美人的王子，動手就把卡
珊德拉帶出來。
就在他伸手探向那團透明的物質時，他猶豫了。不知道這個東西會不會像異形一樣地把
他吸進去。但是他一定要冒這個險。穆德在他更猶豫之前伸出了他的手。
當他碰到這個冰冷的牆壁時‥‥它爆了開來，像是肥皂泡沫一樣，輕飄飄地全部碎落
在地上。
就在這時候，卡珊德拉突然倒向他，她已經像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跑著，而只是被暫停在
這場混亂之中。她汗流滿面而且驚惶失措，她撲向穆德而大聲尖叫，她伸出拳頭般地把穆德
逼在地上。
「不要！」她嘶吼著，「放我們走！」她抓起了手腕上的手電筒就像是拿了一支鐵鎚一
樣像穆德的頭上狠敲下去。
他跳了開來保護自己，像是正面攻擊防衛訓練一樣抓住她的手，用另一隻手搶下她的手
電筒。「放鬆點！我是聯邦調查局探員，我是來救妳的。」
她驚惶地停下來，但是還是像驚弓之鳥一樣的警戒著，「有人開槍‥‥有強光。」她
看看四周，眼神還定不下來。她抹去臉上還殘餘的黏質物體，她看起來是被封住過了，但是
她的腦筋還很清醒。
穆德慢慢地站起身來，還是小心地注意著她。他知道自己在爬過叢林和井口之後一身污
泥，又濕又髒，但是眼前這個女孩的樣子更糟。
他拍了拍他的上衣，「我想你就是卡珊德拉．魯比肯了？」他說。她點頭之後，他繼續
說道，「你和你的隊友已經失蹤二個星期了。」
「不可能，」她說，她邊咳嗽著邊把自己的手上污物擦在褲子上。「我們才來幾天而已
，」她看著自己濕黏的上衣，「這是什麼東西？」
穆德搖搖頭。「妳父親在一星期前和我們聯絡。我與我的搭檔和他一起來希塔格蘭找妳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她，除了她父親之外的事，「我們已經發現了其他四位成
員被殺，淹死在聖井之中。」
卡珊德拉四處張望，她的聲音聽來洪亮而清楚，憤怒多於害怕，「那些人，那些有槍的
人，」她說，「混蛋。他們到底要什麼？他們又是誰？」
「我想他們是屬於革命叛軍，他們今天晚上已經又出現了。」
卡珊德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手。這些就像是剛剛才發生的事。「那麼‥‥我又怎麼
逃出來的？」她又氣得咬牙，「混蛋！」
卡珊德拉瞇著眼睛看著四周的金屬牆壁，但是她的視力還是不能集中，「這些東西刺痛
我的眼睛‥‥我什麼也看不見。」
穆德用袖子替她擦乾臉，她繼續說道，「我跑到金字塔裏面‥‥迷路‥‥被困在這
裏。然後什麼我都不知道了。光線照著我的全身，包著我，又熱又冷。」她坐在他旁邊的地
板上，想了一想，「我打到你了嗎？」
穆德搖搖頭，「還好妳不會空手道，」他揉著瘀青的手臂說。
他突然發現求救的信號從他把她從裏面放出來之後就停止了。主房間的閃光開始暗淡下
來，信號也停止了，現在這艘船看起來‥‥像是在等待著，又沈寂地睡去。
眼淚從卡珊德拉的眼睛裏撲婆地落下。
穆德擦乾她的臉，不知道應不應該再告訴她，他相信他們現在是在一艘棄船之中，一艘
外星人埋在希塔格蘭廢墟底下的太空船。她應該是誤上了救生船，而且啟動了自動系統所以
困在靜止不動的空間之中。
穆德站起來拉了她一把，卡珊德拉站起身來試著彎曲自己的手臂。那些冷濕的膠質已經
在她的皮膚和衣服上形成了一層薄膜。她覺得有點暈眩，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穆德四處張望，但是那信號已經不存在了。他再次懷疑是否是她的動作無意間觸動了某
個呼救信號，一個析求返家的求救。也許原來的人也試著同樣的動作，但是他的救生艇不知
為什麼故障了，所以沒有成功。
穆德覺得是該離開的時候，「謝謝妳的發現，現在我們知道金字塔那裏也有一條通路。
很好。」他說，「我不想再爬回水井去了。」
「我還是看不太清楚，」卡珊德拉緊跟在穆德身後走出大房間，她低聲地問，「我父親
‥‥他也跟你一起來嗎？」
前面的路看起來比較暗，穆德的心臟頓了一下。「是的，他跟我們來了，我們原本希望
他留在美國等，但是他不肯，他執意要親自來找你。」他說，「魯比肯博士‥‥他也被那
些想殺你的人害了。很抱歉。」
卡珊德拉停了下來靠在斑落的牆上，穆德的話就像是重重一拳打在她的腹部。
她什麼也沒說地滑坐在地上，發抖地靠坐在牆邊。她的膝蓋抵著胸口，她看著自己的骯
髒的雙手。
穆德看著她，他能夠體會，他輕輕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需要一個人靜一下。
「我去前面找出口，」他說，「妳慢慢來。」
卡珊德拉點點頭，她全然地累了。穆德回頭看了她一眼，沿著走道跑出去。他的心璞通
嘆通地跳著，為她難過，為他剛才所看見的事物興奮，也對等一會兒就要面臨的事做準備｜
｜那些槍炮、游擊隊、爆炸。他希望史卡利現在能夠安全地活著。
走道愈來愈暗，牆壁也全是石塊砌成的。他踏著石灰岩的路面，知道自己正往金字塔的
上層跑。就在前方，他認出了那時他來找魯比肯所走過的路，他只是沿著不同的方向－－他
走對了！
突然他在轉角處和巴雷歐碰個正著。警長的手電筒光線正好就打在穆德的臉上，把穆德
像隻標本一樣釘住不動。
「穆德探員，」他說，臉上有絲毫不幽默的笑容。「我想我應該可以在金字塔找到你。
可惜的是，我不能讓你活著出去。」
X希塔格蘭廢墟古古干金字塔星期三，03點27分穆德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但不是逃跑
。
巴雷歐的警槍直指著他，穆德可以看見他的手指已經扣在板機上，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
會拍下去，什麼時候子彈會爆發出來。
穆德真希望傑克斯少校已把槍還給他了。
「讓我做個大膽的推理，」穆德慢慢又向後退了一步說，「我猜那些美國考古隊被殺，
你也有一份。」他小心地返到走道牆迸。
巴雷歐的眼睛像盯住獵物一樣不放過他，手上的槍也跟著穆德的移動，臉上擠出一絲冷
笑。
穆德追問，「你讓那些考古隊來替你找出無價的寶物好讓你帶到黑市去賣。」
巴雷歐聳聳肩，「金塔拿魯解放組織需要錢。」
穆德又向後退了一步，巴雷歐的手電筒直射在他眼睛裏，他覺得他有逃跑的企圖。
「我想費南度負責幫你找買主，」穆德說，「他不是和你同夥的，對吧？」
「他只替自己賺錢，」巴雷歐咆哮著，「那種只為自己私慾，而沒有方向成目標的人是
很可悲的。」
「對，我可以看得出你是比較崇高的。」穆德說。
他繼續往後退，繼續說著。巴雷歐信心十足地跟著他，看著自己的獵物一步步走入陷阱
。「但是為什麼要殺那些美國考古隊呢？」穆德繼續說，「你替你自己找了麻煩，那些美國
人是受墨西哥政府核准的訪客。」
巴雷歐再次聳肩，「政府根本不了解金塔拿魯。我們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歷史。我們
想該像宏都拉斯、薩爾瓦多或是貝里斯一樣組織自己的國家。」
「請問你們有沒有一些書面的介紹，而不要給我這麼長的演講詞？」
「我們只想把他們當做人質而已。政治人質。」
穆德揚起眉毛，「我猜他們是因為想逃跑才會被殺的吧？而你只好把他們丟到井裏去？
」
「有一些我們的革命同志還相信給神的獻祭。」巴雷歐說著，把手槍更逼近了一點，他
把手電筒直接照著穆德的眼睛。穆德瞇著眼睛用手擋住光線，又向角落退了一步。「我們都
得犧牲。」巴雷歐說。
穆德返到轉角，不敢相信巴雷歐還緊逼不捨。巴雷歐緊跟著他，縮短兩人的距離，他露
出牙齒微笑著，穆德知道他沒有時間了。
就在巴雷歐快到轉角時，卡珊德拉拿著一塊從牆上掉落的金屬片，從陰暗中走出來。她
把金屬片舉在頭上，狠狠地敲在巴雷歐的頭上。他的警帽掉了下來，他的身體也彎到另外一
邊。
卡珊德拉還看不太清楚，她也訝異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把金屬片丟在一邊。巴雷歐痛得
昏在一旁，靠著牆壁，他還沒死，只是嚇了一跳。
穆德不願冒險去撿巴雷歐的槍，他抓著卡珊德拉的手臂，「來吧！我們快跑！」他說，
「這就是要殺妳的人之一。」她跟著他一路跑回了控制室。
「那個人殺了凱持和約翰、克里斯還有凱利？」她冷冷地說。
「我想是的。」穆傳說。
「早知道我出手應該再重一點。」卡珊德拉回答。
穆德拉著她跑過濕滑的地面，不一會兒，巴雷歐已經追在他們後面，連開了兩槍，子彈
打在石牆上，在黑暗中，發出了清脆的迴聲。
卡珊德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開槍的人！就是他們把我逼到那裏的。我還是看不見：
‥‥我的眼睛好痛！」
他們跑回了隧道，牆上的光線愈來愈暗，那些剝落的石牆上雕刻著瑪雅的象形文字，和
一些古教士加諸的圖形。
穆德帶著她跑，引著她的路。他帶她跑到一個含有金屬的土堆後面。「躲在這下面。」
他低聲說。
「你有計畫嗎？」卡珊德拉說，「還是我們只管跑就對了？」
「跑倒是個好主意。」穆德停在這奇怪又肅穆的控制室之中。
巴雷歐一路腳步不穩地追趕過來，他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血瀆從他的頭頂上流下來，
染濕了他的黑髮，順著耳朵流到下顎。
穆德把卡珊德拉留在掩體後面，又走回另一個方向。巴雷歐聽見了動靜，拿起槍毫無目
標地漫射。幾顆子彈彈在金屬牆面上，有一顆正好射中了那個木乃伊殘骸的救生船。
「你在哪裏？」巴雷歐咆哮著，血從他的眼角滴下流到了下顎。他摀著頭上的傷口忍著
疼痛，「這是什麼地方？」這個矮小的警長似乎一時還看不清楚，也無法意會過來。穆德懷
疑是卡珊德拉把他打成腦震盪了。
巴雷歐跌跌撞撞地拿著槍四處亂射。子彈擦在金屬和玻璃牆面之後發出了藍綠色的火光
。
穆德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碎落的玻璃石，希望能正中巴雷歐的頭，但是沒打中。巴雷歐閃
過這塊從臉旁劃過的石頭，聽見它鏗鏘一聲打在剛才困著卡珊德拉的小房間，巴雷歐一聽見
這聲巨響立刻朝著響聲開槍。
他開了一槍並一腳跨進救生船小房間裏。
一道光線突然像瀑布一樣灑在這位警長的身上。
巴雷歐的雙手張開震顫著，他的下顎緊閉，眼睛大開，眩目的凝膠剎那間罩住他的全身
，就像是從空氣中自然凝結一樣。他就這樣被釘住不動，固定在救生船的自動凝結系統之中
，整個兒凝固了起來。
巴雷歐就這樣被掛在那裏，像博物館中的陳列一樣動彈不得，他的眼睛還是熾熱的、驚
恐的，頭上的血也凝結在下顎上。
穆德聽見這艘棄船的信號又開始運轉，一種急於回家的求救信號。
但是它要傳喚誰呢？穆德猜不出來。
卡珊德拉從地上站起來，她滿意地拍拍身上的塵土，搖搖頭使思緒清靜下來，她正好站
在發光的牆前面，試著慢慢恢復眼睛的焦距。
穆德站在她身邊，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她搖搖頭看著巴雷歐，冷冷微笑地看著：「至少我這次選對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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