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牢獄之災】
白漢隨著那兩個蒙面人急奔,直奔出了數公裡也一直沒能拉近距離,白漢大腿
上的鮮血卻是不停的冒,他雖然耿直,卻也不是傻瓜,見后方一直沒有白廣的身
影,而對方明明行有餘力,卻一直沒將距離拉遠,他心裡也知道不對。白漢猛一停
步,大聲說︰「你們再跑,老子不追了。」
沒想到這么一喝還真的有用,那兩人聞聲而停,轉過頭來望著白漢,白漢知道
不妙,對方可是有恃無恐,現下想轉身溜走恐怕也來不及了。他立即從懷中取出一
條手巾,將右大腿傷口牢牢的縛住,這才緩緩的往前進。
都城的地勢,越往西面越高,最后會逐漸進入西塔蘭山餘脈的范圍內,西塔蘭
山高山群也是人族與木族間的天然屏障,三人這么兩逃一追,已經奔入了都城西面
的山野中,這裡經過都城的墾植,已不再是參天的林木,整大片都是高近小腿肚的
碧草,城西外的鄉村居民,將這整片山野當成放牧的地方。
在山野中,白漢踏著碧草大步往前走,直走到距兩人莫約五公尺開外才停住腳
步,白漢瞪著兩人,見兩人身材普通,只不過一個高些一個矮些,服飾也沒特色,
臉上掛著一個黑色的蒙面巾,只露出兩個陰晴不定的眼睛,白漢越看越是不爽,他
猛然大聲說︰「為什么要暗箭傷人?」
「只是試試而已。」高個子蒙面人聲音有些混濁,口齒似乎也不是十釐清楚,
他緩緩的說︰「也沒真的傷了誰。」
「什么叫沒傷了誰?」白漢勃然大怒,往前踏出一步說︰「老子腿上的不是
傷?」
「那是你太笨了。」較矮的蒙面人聲音也是一個樣,他嗤笑說︰「另一個不就
沒事?」
白漢知道他說的是白廣,問題是除了兩人外,士兵們也有人受了傷,白漢破口
大罵說︰「你是睜著眼說瞎話?其他受傷的人不算數?」
「他們算什么?」高個子目光一凝說︰「別拖延時間了,我們見識一下你的功
夫。」
那個在跟你拖延時間?白漢火大的說︰「一起上來讓老子宰。」
白漢話一說完,兩爪同時伸屈兩下,往前又踏了一步,沒想到高個子卻退了一
步,那個矮個子卻往前迎了兩步說︰「我一個就夠了。」
「好。」白漢怒極反笑的說︰「就先宰了你。」話一說完,白漢龐大的身軀猛
然一騰,兩爪向著對方的腦門直撲過去。
見白漢的聲勢不凡,蒙面人似乎也有些吃驚,較矮的蒙面人驀的向旁急閃,同
時較高的蒙面人也叫了一聲︰「小心﹗」
小心也沒用﹗白漢心裡暗罵,點地又向矮個子沖去。
白漢的爪力將到之前,矮蒙面人驀然一個旋身,青光閃動之間,一柄長劍不知
道從那裡抽了出來,白漢唬了一跳,兩爪一收,折身閃過長劍,兩人交換了一個方
位。
原來對方擅用劍?白漢可不敢掉以輕心,白浪說過,對方的功力若是與自己差
不多,運足全力的爪功足可硬頂對方的兵刃。事實上,白浪的爪功本不以身法、招
式見長,而是以凝集強勁的功力取勝,若對方每一招施出的招式功力都比爪功更
高,那就幾乎等于毫無勝算了。
白漢與對方互瞪了片刻,驀然兩人同時往前沖,向著對方撲去,矮蒙面人青光
一閃,長劍舞動之間有如一大片絢麗的光華,白漢根本看不出對方的目標在哪,不
過他也有笨方法,所謂力分則散,白漢就不信對方每道劍光都有威力,他硬生生的
向準了對方距自己最近的部位,一把就抓了過去。
矮蒙面人沒想到白漢會以這種模式動手,他自然而然的揮劍急撩白漢手臂,但
卻沒想到白漢承襲自白浪的的爪功要訣有三--一快、二狠、三夠勁,他這么一變
招,倏忽間白漢的右爪已經急襲到他門面,另一爪卻向著矮蒙面人持劍的右手抓
去。
矮蒙面人吃了一驚,若不閃避,他這一劍還不一定能削到白漢,但臉上肯定會
十分淒慘,矮蒙面人立即一個折腰,長劍旋空一轉,閃過白漢的左爪,折往白漢中
盤掃去。
白漢兩爪都抓了個空,心裡也不禁微凜,對方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功力畢竟還
不如白浪,變招的速度較慢,只能一個急彈騰空,換個方位攻擊對方。
矮蒙面人這時已經發現白漢的身法不如自己,他眼見白漢上躍,在白漢騰空的
同時,他也跟著一個急騰,倏忽間竟已超過了白漢,白漢吃了一驚,急忙仰頭,卻
見腦袋上一大片青色劍光正等著自己撞上去。
這還得了?白漢怒吼一聲,這下顧不得對方功力與自己誰高了,白漢兩爪同時
向上急提,與對方的長劍來個硬碰硬,只聽一聲暴響,矮蒙面人連劍往上又騰了一
公尺,白漢卻是改為往下墜落。
白漢一落地,急急的望著自己雙手,只見與劍芒接觸的地方被劃出一道白痕,
似乎也有些破皮、有些微痛,不過該沒什么大礙;但現下可不是慢慢端詳的時候,
白漢猛一抬頭,只見對方半空中雙臂一展,空中一頓之下頭下腳上、身劍合一的往
下沖來,看來對方想匯集全身功力在一劍上,看白漢還敢不敢硬接。
白漢確實不敢接,從剛剛的接觸下,白漢已知對方的功力雖不高于自己,但也
沒差多少,若對方匯集全身勁力在兵刃上,還是避之為宜,反正量對方也撐不了多
久,白漢一個點地急退旋身,兩爪劃過一個弧形橫掃對方的腋下。
矮蒙面人沒想到白漢忽然間不拼了,這么一來他的身法馬上露出破綻,矮蒙面
人不得不倏然收勁,一面躬身急旋,一面揮劍頂向白漢。
這下白漢可占了上風,他哈哈一笑,左爪向著對方長劍急攔,右爪原式不變的
向著對方要害急抓,這下若是抓到對方的腰脅,不死也重傷。
兩人的爪、劍很快就接觸在一起,但這兒的接觸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白漢右
爪,眼看就要抓到,矮蒙面人捏著劍訣的左手忽然五指急折捏成平掌,向著白漢的
右爪撞去。
這可不是找死?白漢急催勁力,與對方左掌一碰,只聽碰的一聲爆響,矮蒙面
人被白漢的爪力擊的翻滾出去,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白漢得意的一笑,立即往前
追襲,卻見面前身影一閃,那高蒙面人已經阻在自己身前。
白漢心裡有數,所謂好酒沉瓮底,這個一定更難應付,白漢緩住勢子,深吸一
口氣,憑藉著破天真氣的特性,功力又恢複了大半。
「怎么樣了。」高蒙面人腦袋不動,問的卻是自己同伴。
矮蒙面人左手軟軟的垂了片刻,這才緩慢的舉起,伸屈一下手指說︰「還好,
只有些沒勁……我大大意了。」
白漢可是唬了一跳,對方雖落居下風,但赤手與自己的爪力互碰居然沒有受
傷?這家伙豈不是比白彤還厲害?
「此人不能留。」高蒙面人說︰「我們聯手殺了他。」
「好。」矮蒙面人一挺長劍,往前走了過來。
好個不要臉的家伙﹗白漢一面暗罵一面想,這兩人只要功力差不多,自己就有
輸無贏,但白漢雖心知不敵,他仍絲毫不懼的說︰「早要你們一起上……來吧。」
兩人劍光一閃,兩團光華向著白漢急撲,這下可是顧此失彼,這可有些傷腦
筋,白漢不敢硬撐,一個旋身繞向左側,向準了功力較弱的矮蒙面人側面急閃。
但這兩人似乎極慣于互相配合。矮蒙面人一個急沖,高蒙面人一閃,兩人交錯
換位的同時劍光又是一左一右襲來。這可糟糕,白漢尚未落地,對方的劍芒已至,
白漢無可奈何下,猛一切牙,揮爪向著兩人的劍光急轟,反正也沒別的招式了。
白漢的爪力與對方兩柄長劍聚成的劍芒直接相遇,這一瞬間,兩名蒙面人的劍
芒同時斂去,化成一道絢麗的閃光,卻是在白漢沒注意的時候,兩人已經約好了以
絕學出手,白漢心裡大吃一驚,全身功力激運而出,拼著兩爪全毀,也得擋住這兩
劍。
劍爪相交,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白漢硬生生的往后直摔五公尺,一個蹌踉才穩
住腳步,兩只手爪已經無力的垂在身側,一時無法運勁。
蒙面人似乎知道剛剛那下並沒能造成決定性的損害,兩人劍芒一揮,向著白漢
又欺了過來。
這下糟糕了,經脈巨震下,白漢兩爪至肩還在發軟,指尖也被割破了數道小
孔,這時根本舉不起來,眼見兩篷光華向著自己罩來,自己卻無法可施,白漢心念
一動,轉頭就跑,向著都城急掠,要知道白漢性子雖然耿直,卻沒白浪這么硬的脾
氣,眼見事不可為,不逃何待?
那兩人似乎沒想到聲勢洶洶急追而來的白漢會不戰而逃,兩人長劍俱是揮了個
空,一楞間,見白漢已經奔出十餘公尺,高蒙面人低叱一聲說︰「別讓他溜了。」
兩人立即銜尾急追。
白漢的輕身功夫本就普通,何況現下大腿有傷?逃不到百公尺,高蒙面人首先
追及,那人也不打招呼,長劍毫不停留的向著白漢背心直搠而去。
身后的破風聲傳出,白漢心知不妙,他急急一個前滾急翻,手往腰間一翻,許
久未用的長劍猛然拔了出來。
見白漢忽然拔劍,高蒙面人反而有些警惕,白漢空手已經不好對付,這下有了
兵刃在手,說不定更麻煩,高蒙面人目光凝住著白漢,一時不敢逼近。
矮蒙面人這時已經趕到,他叱了一聲說︰「讓我宰了他。」
「且慢。」高蒙面人目光一動,一把將矮蒙面人拉住,沉聲說︰「來不及了,
走。」
矮蒙面人目光一閃,也不爭執,與高蒙面人同時往西急掠,這下速度比剛剛引
白漢前來時快了許多,只片刻間,那兩人經過了一個坡地,在地形遮掩之下,已經
消失了身影。
這下白漢可是一頭霧水,莫非本大爺拔出長劍的模樣太過英武?足以把這兩人
嚇跑?白漢想了想,覺得可能性實在不大,正糊涂的時候,身后卻遠遠傳來聲音︰
「阿漢,你沒事吧?」
白漢一怔回頭,這才發現白廣與一名士兵正急速的趕來,手中的長劍也正閃閃
發亮;原來如此……白漢終于想通,那兩人不是怕了自己,原來是發現自己另有援
手。
白廣剛趕到,白漢立即瞪了白廣一眼說︰「怎么這么慢?若早點趕到,我們兩
個可以拖他們好一陣子。」
「拖一陣子作什么?」白廣回瞪了一眼說︰「能打贏嗎?」
白漢一楞,老實的說︰「打不贏。」
「那時反而沒有援軍了。」白廣說︰「別說了,回去吧。」
白漢聽話的轉身,正要開口時,遠遠的卻見一人迅速的趕來,正遙遙傳音說︰
「阿漢、阿廣,你們沒事吧?」
白漢一楞,怎么大伯白 旭也來了?白廣卻已經招呼說︰「師父,我們沒事。」
這才轉頭說︰「我功夫遠不如你,若對方能這么短的時間殺了你,我趕到也于事無
補,多添一條命而已,師父卻不會來了。」
有這么複雜嗎?白漢雖然想不清其中的關鍵,但也相信白廣說的話,也就不作
聲了。
白 旭趕到便皺眉問︰「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會突然遇襲?」
「可能與已故東極王的兩個兒子--陳儒雅、陳儒庸有關。」白廣回答說︰
「他們想爭都城龍將的職務,與我們有些厲害沖突。」
「是他們嗎?」白漢剛剛可沒想到,瞪大眼詫異的問。
「他們想當都城龍將?」白 旭如同白廣剛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回應一般,覺得
有些匪夷所思。
「我想不出其他的人了。」白廣沉吟說︰「除非是『右督國王』劉方廷派來試
我們的。」
白 旭眉頭依然沒有抒解,緊接著問︰「不是徐康?你們今晚的宴會還好嗎?」
「還好。」白廣說︰「『左督國王』暫時似乎沒有惡意。」
「回去吧。」白 旭說︰「一面走一面商量。」
三人往都城掠行,遠遠的,又見一大隊五十多人在白敏的率領下趕來,白漢不
由得咋舌暗念,怎么這么大陣勢?白廣還真是小心。
既然已經無事,所有人一起向著都城返回。
剛入都城,卻見一個身著勁裝的中年女子站在城門,一旁的督衛軍一個個規規
矩矩的站著,姿勢格外標準,只不過眾人卻都不認得此人。
白廣與白 旭對視一眼,往前迎了過去,只見那人長發披肩,臉上面容佼好,
雖已徐娘半老,卻仍風姿猶存,只不過臉上冷冰冰的似乎十分難以接近,她踏前一
步,對著白 旭微微一禮說︰「包老,諸位沒事吧?」
「托福。」白 旭詫異的說︰「閣下是……」
「右府督衛軍副總教頭之一。」女性軍官沉靜的一笑說︰「盧冰。」
「哦?」白 旭點頭說︰「原來是盧副總教頭,失敬、失敬。」
盧冰沒怎么寒喧,直接切入主題說︰「聽說諸位在宮城南面退場門附近遇襲,那
屬于右府管理的范圍,需要與幾位在場的朋友談談,不知可方便?」
今天還真累……白廣暗暗嘆了一口氣,踏出一步說︰「在下陳廣,從發生到結
束我都在場,由我來答覆可好?」
「那就太好了。」盧冰冷淡的表情上露出一絲微笑說︰「就請陳小兄弟隨盧冰
一行。」
「不會太久吧?」白廣望望天色笑說︰「明晨我還要向皇上回覆一些事情。」
盧冰表情變了變,眉梢微微一挑,冷冷的笑了笑說︰「當然不會,請隨我來。」
「請。」白廣隨著盧冰身后而去,臨行前,他迅疾的傳音給白 旭說︰「大
伯,這一趟應該沒大問題,但若我明晨還沒回來,那就凶多吉少,說不定對方對我
們身分已有懷疑,大家要小心。」
「若你明天沒回來,我會盡速通知劉然的。」白 旭急急的傳音說。
兩人暗暗傳話的過程中,白廣腳步未停,現下距離已較遠,他已無法回話,白
廣只嘆了一口氣心想,若對方真有歹意,憑他們的身分,可編出上百種合情合理
的藉口,找劉然又有什么用?白廣只能投過一眼無奈的目光,轉回頭安分的隨行,
這一趟路可是吉凶難測了。
牧固圖紀元 一二零一年十四月八日
在煌石棍熄滅之前,白浪已先記熟了那一大篇由所謂「脈聚合凝」闡述出來的
功夫,這時他忽然發現,整篇字裡行間就只有由氣海到左臂的心法,這可有些莫名
其妙,那有人功夫只練一臂的?莫非是要別人依樣畫葫蘆的練右臂?這雖然不是不
行,但那又何必特別注明左臂?
直到重入黑暗中,白浪開始仔細一個字一個字的體悟心訣,才了解為什么這種
功夫只需要修練一臂或一腿,既然一招出手必分勝負,多練其他反而枉然,還影響
了原有的功夫。
聚脈兩字說來容易,但據石板所言,想到達這個程度,必須先經過散脈、破
脈、凝脈、生脈、合脈等等階段,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困難,也有不同的修練之
法,思忖至此,白浪有些皺眉了,看來選了個不簡單的功夫。
要知道,一臂主要共分六大氣脈,其中兩兩相對,循環出入,各自循行體內,
又可視為三脈,這么說來,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將這六脈散了?那自己可不就廢了?
要知道這六道經脈分通五臟六腑,還有上循腦袋的,豈能說廢就廢?
不過這個前輩說的卻又有些道理,他也不動大部分的脈絡,主要修練的就是從
氣海上胸,轉肩出肘臂的部分,白浪苦笑的想,若是失敗了,大不了廢了一支手
臂,偶爾來個心絞痛吧?拼一拼了﹗
首先,把循行左臂的六條主脈氣勁外散,將透出拇指、小指、以及同時岔出中
指與無名指的三脈氣勁在手臂內相接觸,使其經脈界線轉淡,同時由食指、小指、
無名指回頭的三脈也依樣畫葫蘆的讓氣勁散出,使左臂原有氣脈若有似無。
這一點倒不為難,白浪內勁本強,花不到半個小時已經達成,但再來就比較不
簡單了,現下要散的是從氣海丹田循胸隔而上至肩的部分,也就是分別把「出三脈」
--上胸循肺合喉轉肩、絡腸過心穿腋窩、臟腑過胸至腋,以及「入三脈」--透
頸椎絡肺還腸、過腕返肩轉頸椎環心入胃腸、循手背上肩返胸這六脈氣勁外透,不
過其中過心肺胃腸等臟腑的部分卻又必須維持原樣,這才能過依著正常的模式生
活。
這中間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弄成廢人,白浪小心翼翼的依著石板的指示,又花
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與左臂相關的經脈搞定,不過這時白浪的左臂已經軟綿綿的垂
著,彷佛已經失去了生氣。
這與石板所猜測的倒是類似,白浪稍稍放心,緊接著就該嘗試「破脈」了,默
念一遍心訣后,白浪不禁有些緊張,這功夫的六大訣--「散」、「破」、「凝」、
「生」、「合」、「聚」,也可稱為六個階段,若修練到「破脈」,已不易回頭,到了
「凝脈」,就完全沒有回頭的機會,而除非成功的完成「生脈」,左臂一直都會是無
法使用的狀態,是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
白浪伸手抓了抓自己雖有知覺卻失去控製的左臂,咬切牙,反正能不能活著出
去都不知道,想這么多干什么?白浪橫了心,切牙試了下去。
「破脈」並非真的毀掉經脈,而是將散出的氣勁逐步加強到與脈內氣勁等強,
這么一來,經脈承受不了,會幾近失去作用,可稱為「破」;「凝脈」則是將那些
散出的氣勁強凝而運;最后使身體逐漸習慣、倚賴這樣的營運模式,也就逐漸達成
「生脈」的目的了。
這一系列過程,到了「生脈」,左臂又將回覆正常運作,但因經脈全部重新凝
結變異,原有的功夫一到左臂自然與以往不同,而這到底會花多久的時間?因為沒
人練過,石板上也沒有記載,而白浪反正已經橫定了心,也不管這么許多,只一個
勁的催動體內澎湃的氣勁,無休無止的向著手臂營運。
另一邊,劉芳華修練的卻是另一套功夫--「內觀至極,見霧見氣,微粒含
柱,以念碎形」的闡述,這可是一套奇特的功夫,一般來說,逐步提升功力,除不
斷修練以加強體內氣勁含量外,還有一個主要方向,就是在不斷的循行中,使內息
逐漸的去蕪存菁,越形凝實。
這兩條路,也就分別是「質」、「量」的提升,簡單的說來,一個好比將倉庫
增大,另一個卻是將貨品的價值提升,兩者都能使人功力增強,現下這段修練之
法,主要便是「質」的提升--用一種極奇異的模式,從內在凝結內息。
劉芳華心裡有數,這套功夫看來簡單,但花的時間必多,風險不知大不大?那
時煌石棍還未熄滅,劉芳華望望白浪,想再問一下他的意見,卻見他已經閉目專心
修練,身上還不斷的閃動著淡淡的青氣,劉芳華不由得嘟起了嘴,這么一來,若自
己不練,豈不是得發呆個好幾天?
劉芳華想了想,現下自己最欠缺的也就是這種功夫,不試也不行了,她終于將
心念向內觀注,以神識來體悟自己體內的狀態。
這種功夫需要絕對的專心,劉芳華好不容易才凝定了心志,依著石板記載的方
式往內息觀察。
片刻后她眼前一亮,發現自己彷佛置身于一團會發光的迷霧之中,這便是「見
霧」了?怎樣能「見氣」呢?那塊石板說的很簡單,只要不斷的集中心念內觀,
就能經過「見霧」、「見氣」、「微粒」、「含柱」的階段,最后才能「以念碎形」,
劉芳華無可奈何,只好不斷的凝住心力,繼續的往更深一層的觀想努力。
千年前寫出這套武學的前輩並不知道,直到千年后才有一位年輕女子嘗試修練
此功,而劉芳華更不知道,又過了千餘年,另有一人未明此法,卻也在這個石室中
誤打誤撞的修練類似的功夫,只不過那人因功力較劉芳華高強許多,修練時花的時
間也長了許多,再加上畢竟是自創自悟而練,那人當時尚未能完全明了此功的真
髓,比起來,劉芳華可稱幸運不少。(至于那人的故事,因與此故事無關,在此提
過便罷。)
事實上,這套功夫反而適合功夫尚未大成的人練習,畢竟質與量仍會互相影
響,當質達到十分精萃的時候,拓展含量的修練更是事半功倍,功夫修練的速度自
然會暴增,不過是否能達到「含柱」的觀想程度卻與功力與天份有關,若這一方面
的天份不足,相對的功力必須越高才有機會。
昨夜白廣隨著盧冰一路往「右府都衛軍管理所」--簡稱「右都軍管所」前
進,那是在城南中央的一個密閉型的大型建築物,森冷的圍牆、暗灰色的房舍,白
廣望著不禁有些心悸,不知自己會不會進去之后就出不來了?
盧冰帶著白廣從側門走入,剛進去,盧冰微微一頓回頭說︰「陳兄弟,很抱
歉,非管理人員入內不得攜帶刀劍。」
反正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白廣一言不發的將長劍取下,交給了一旁的士
兵,盧冰點點頭,難得的淡淡笑了笑說︰「這只是循例而已,出去時便還你,這裡
請。」說完轉身向著前方的一個小門邁入。
這是個狹長的甬道,盧冰帶著他拐了兩個彎,走到一個長寬莫約四公尺的小房
中,白廣一進門,心裡就感到有些不對,這裡不像囚室也不像詢問室,裡面無桌無
椅的,只一旁放著七、八個白色擔架,這擔架是干什么的?莫非進來的人得橫著出
去?
同時隨著白廣身后進入房中的還有三人,那三個人始終一言不發,白廣也不計
較,只覺得有些怪異,到了這種地方,莫非還怕人逃出生天嗎?
盧冰停下腳步后,目光自然而然的瞟過擔架一眼,隨即回頭望著白廣說︰「陳
兄弟,到了這裡,難免有些不便的規矩,希望你別計較。」
白廣可不知道還有什么規矩,不過既然到了這裡也只有任人魚肉了,他深吸一
口氣說︰「在下明白。」
「刺吧。」盧冰向著白廣身后三人說︰「別弄痛了陳兄弟。」
白廣發覺這時身后兩人輕抓住自己的左右臂,其中一個還和聲說︰「別動,這
樣比較安全。」
這是干什么?刺什么?白廣一楞,但這時翻臉一定不劃算,白廣只好忍著不動,
沒想到身后突感異樣,似乎有東西迅速的刺向自己的背心,只在一瞬間,白廣全身
的力量同時散去,整個人軟攤了下來,攤在那兩人的手上。
白廣心裡一沉,掙扎的說︰「七……七針破穴?」
「不。」盧冰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說︰「是『五針定穴』,若是『七針破穴』,
你已經不能說話了。」
管你五針還是七針﹗白廣忍著翻臉的沖動,有些微弱的說︰「這是什么意思…
…?」
盧冰臉一沉,似乎懶的理會白廣,只啐了一聲,也不知道在對誰說︰「若不是
哥哥不在,我才不干這種事。」盧冰正是右府總教頭盧一天的妹妹。
白廣心念轉動,已知對方決不只是要問剛剛的事情,不過他們這么橫行無忌,
看來都城卻是問題多多,劉然想尋臂助也不是怪事。
這時摻著白廣的兩人,熟手的將白廣放到一個擔架上,隨即在白廣身上覆上一
大片黑布,將白浪整個身體全蓋了起來,同時擔架也開始搖搖晃晃的一直往前走,
白廣還聽得一人在他耳邊嘶啞的低聲說︰「不許說話,不然我們多插兩針。」
白廣因為沒當真挨過以針破穴之法,所以剛剛還猜錯了,不過他總聽過這種製
人的方法,白廣心裡有數,「五針定穴」拔掉后立即沒事,「七針破穴」解開了還
得衰弱個老半天,這種交易劃不來,他只好閉上嘴,乖乖的任人搬運。
白廣本來還想憑著感覺認路,不過這兩人似乎十分老于此道,有時快,有時
慢,有時穩定的像是絲毫未移動,有時還似乎真的停下來了,也不知道經過了多
久,也許有兩、三個鐘頭吧?白廣這才發覺真的停了下來。
雖說是停了下來,卻沒人來掀開自己的黑布,白廣倒也耐著性子,依然一聲不
吭,直到忽然間有人將黑布掀開,白廣目光一凝,卻見一個面色黝黑的精壯漢子詫
異的端詳自己。
見到白廣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那人反而唬了一跳說︰「你沒死吧?一聲不吭
的?」
這是什么話?白廣詫異起來說︰「你們不是要我不準說話嗎?」
那人一楞,面色轉為凶惡的說︰「沒錯,沒想到你這么聽話?」
看來很少有人耐著住三、四個小時不說話吧?白廣這時明白了,對方只不過是
找多插兩針的藉口,沒想到自己還真的一直不說話,他們反而擔心自己出了事?白
廣輕哼了一聲說︰「盧副總教頭呢?」
那人神情轉為輕松,冷笑了一聲說︰「盧副總教頭沒空,讓我們伺候你,從現
在開始,你要照著我們的規矩來。」
情境越是凶險,白廣越是沉穩,他微微點頭說︰「你們有話要問就請問吧,不
過我有件事要請教,現下是什么時候了?」
那人一回頭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打的白廣頭昏腦轉,白廣這時全身毫無功
力,只覺得左臉一麻,隨即一股熱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還好似乎沒斷了牙齒,白
廣咬切牙說︰「這是什么意思?」
話一說完,又是一巴掌揮了過來,這下是右臉,白廣兩臉分別由白轉紅、由紅
轉紫,冒出了明顯的指痕。
見白廣強忍著怒火,一句話也不吭,那黑漢子才悠然的說︰「這裡的第一條規
矩,只有我們問你,不是你問我們。」
白廣切牙片刻才說︰「據我估計,現下恐怕已經是凌晨,清晨時我將面見皇
上,你有話……」
話未說完,那人又是一掌揮過來,硬生生的把白廣的話打回肚子裡去,那人揮
揮手,意興闌珊的說︰「第二條規矩,別說老子聽了會不爽的話。」
不說可以了吧?白廣閉上嘴,心裡卻是暗暗驚心,這人做事這么不留餘地,莫
非不打算讓自己活著出去?
「咱們換個姿勢。」黑漢子粗手粗腳的將白浪面朝下翻到一個鋼鑄方格上,兩
手以鋼環吊到上方的兩角,腳踝則扣到下方的兩角,兩方拉緊后,跟著在腰間又扣
上了一個莫約兩指寬的鋼環,鋼環的兩邊則以鋼鏈緊緊的扯到方格之上。
等一切就緒,黑漢子才將白廣背后的針拔出,一面笑嘻嘻的說︰「恢複自由
。」
什么鬼自由?白廣全身勁力暗生,但依然是動彈不得,他心裡有數,這些是金
鋼柱所造,自己功力再高十倍也掙脫不開,他又不能問問題,這時可真是啞口無
言。
那人不知搬動了什么機關,只聽機機格格的響了一陣,鎖著白廣身體的那塊長
方鋼格便漸漸的豎立起來,白廣躺了半天,身體忽然直立起來,卻被吊的十分難
受,若不是背后的長針已經拔出,白廣功力漸複,那還會更難忍受。
那黑漢子一切完竣,他嘿嘿的一笑說︰「小夥子,你打那兒來的呀?姓啥名
啥?」
好漢不吃眼前虧,白廣有問必答的說︰「我姓陳名廣,來自南疆西滄揚池,現
居城南旅颯營區。」
「那就是你了。」黑漢子點點頭說︰「你等著吧。」話一說完,黑漢子隨即轉
身而去。
這是什么話?白廣莫名其妙,這些人抓自己來,怎可能只是為了問這些?白廣
現下雖然身不能動,但腦袋可還能轉,他四面望了望,發現這又是一個長寬約四公
尺的小房間,莫約三公尺高的地方開了一列天窗,光線便是從那兒散入,另外四面
沿牆放置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白廣看了不禁心血下沉,這莫非是刑室?他們到
底抓到了什么破綻,居然把自己捉來?八成現下已經不在軍管所了。
白廣再沉穩,這時可有些忍不住了,他猛然大聲叫︰「盧副總教頭,你這是做
什么?……我還需面見皇上,誤了大事你們可能承擔?」
話一說完,上方兩公尺餘忽然呀的一聲開了一個小門,白廣一怔,正要抬頭呼
喊的時候,卻見那門中嗡嗡聲大響,隨即涌出了數百只粗如半只小指的熊蚊,這還
得了?白廣吃了一驚,終于有些慌張的大叫︰「你們這是做什么?」
這時熊蚊還沒飛到白廣身上,只聽得有人幽幽的傳來一句話︰「不該叫的時候
叫,放蚊五分鐘。」
這時熊蚊已經沒頭沒腦的向著白廣身上穿啄吸咬,一根長近一公分的細刺就這
么穩而準的向著動脈穿入,這可是又痛又麻又痒,白廣慘嘶一聲,全身抖動起來,
只不過他除手掌,腳掌以及腦袋之外,其他部分幾乎都無法動彈,白廣只能手足揮
動,嘴巴更是不停的聚氣吹出,這才勉強保得顏面無恙,但后腦杓可顧不得了。
熊蚊吸咬又有個特性,他不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久,吸了三數口之后,熊蚊立即更換
目標,轉眼之間,白廣的身上盡是如銅錢般大小的浮起蚊泡,一個個痛麻漸去,搔
痒漸烈,折磨的白廣渾身顫抖。
好不容易過了五分鐘,上方的孔洞驀然傳出一股甜香,熊蚊如斯附應、爭先恐
后的鑽回孔洞,小門才喀的一聲關了起來。
這未免太不人道了……白廣全身搔痒的同時,心裡越是擔憂,對方這么對付自
己,莫非是掌握了什么証據?不然自己出困之后,豈不是非報仇不可?看來這次生
還無望,是不是該趁這時尚可自盡,乾脆一了百了?可是白廣正所謂壯志未酬,怎
愿意貿然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過他這時卻有些疑惑,對方難道不怕自己自盡嗎?白廣心念一轉,若自己當
真自盡,豈不是說明了必有隱情?白廣心裡一凜,若對方正是看著自己的回應,可
不能露出破綻,白廣立即目 欲裂的瞪著四面,作出一副切牙痛苦憤恨狀,卻不知
作這場戲到底有沒有人在看?
熾天使書城
【第六十二章 虎視眈眈 】
清晨的旅颯營區,坐立不安的白 旭等人越來越焦急,白廣一去毫無音訊,留
在左都軍管所門前等候的白家人也不得其門而入,更沒見到白廣出現,剛剛卻傳出
消息,盧冰居然帶著十餘名都衛軍離開了左都軍營所,卻正向著南面而來。
又過了片刻,消息再度傳來,盧冰似乎是正向著旅颯營區而來,這可奇了,白
旭心念一動,立即對白漢說︰「阿漢,若盧冰真的來了,等一下你絕對不要出
來。」
白漢雖莫名其妙,但仍點點頭應是,白 旭心裡有些發急,事情越來越奇怪,
這時實在應該立即通知劉然,問題是白浪已經失蹤,白廣被都衛軍「請」去,自己
又必須坐鎮于此,不能隨意離開,有玉符可出入皇城的人又只有這三人,這可如何
是好?
白 旭心念急轉,當即說︰「小敏,你立即去找徐家那兩個丫頭,再轉找芳華
公主,告訴她白浪失蹤、我們受暗襲,還有阿廣被捉的事情。」白敏可藉由找徐曇
如、徐杏如姊妹而入皇城。
白壘一怔說︰「師父,你要告訴公主浪大哥失蹤的事情?」
白 旭一怔,這才醒起這不該傳出去,但若不說出,這么大的事白浪卻沒回應
豈不奇怪?白 旭一時拿不出主意,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房中除了白 旭外,正是白漢、白壘、白敏三人,這三人的主意一向不
多,想靠他們也不成,白 旭可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包老。」門外傳來有些白述潘慌急疑惑的聲音︰「盧冰帶著十六人,在營口
請兒阿廣。」白家貴族中,只有白述潘能直呼白廣為阿廣。
找白廣?房中四人都傻眼了,明明是她帶去的,怎么又來找了?
白 旭身形一起,揮手之間門已大開,他倏地飄出門外,目光緊盯著白述潘
說︰「找阿廣?」
滿頭白發的白述潘點點頭說︰「營口士兵轉知她阿廣還沒回來,她似乎十分生
氣,要見浪大爺,我們不敢擅自回覆,只好請她稍后。」
白浪失蹤的事情自然是機密,白 旭不再多說,他立即說︰「阿漢、阿壘、小
敏,你們帶五、六個人去找芳華公主或是徐家小丫頭,隨便用什么理由在那裡耗一
下時間,等我們通知……記住﹗什么都別說。」
白漢、白壘心裡一緊,同時應是,白敏卻是一怔說︰「現下走,不是剛好遇到
那個盧婆娘嗎?」
「傻瓜。」白 旭急急的說︰「從后面走。」話一說完,白 旭向著白述潘一
招呼,兩人往營口急奔而去。
奔到營口,白 旭遠遠的見到龍馬上盧冰一張如罩寒霜的臉,心裡更是警惕,
他趨前遙遙一禮,呵呵笑說︰「盧副總教頭,好快就又見面了。」
盧冰見到白 旭也有些吃驚,在她的估計裡,現下出來的該是白浪,怎么會驚
動了這位老前輩?她不得不施禮說︰「見過包老。」若是白浪,她可未必客氣。
「不敢當。」白 旭頓了頓,先發製人的微笑說︰「請教盧副總教頭,小徒陳
廣為何尚未釋回?」
這可難不倒盧冰,她臉上微微一凝,隨即冷冷的說︰「包老說笑了,昨夜陳小
兄弟來「右府軍管所」不到一刻鐘便已離開,莫非尚未回來?」
白 旭心裡暗暗叫糟,對方是打算賴賬了,這下大事不妙,白廣凶多吉少。白
旭立即故作詫異的說︰「出來了?自副總教頭將小徒攜去,老天一直有派人在門
外等候,怎會一直沒遇見?」
「啊……」盧冰一面演戲一面暗暗生氣,她氣的倒不是白 旭,而是讓她來演
戲的人,她啊了片刻才說︰「陳小兄弟該是從側門出去的,難怪沒遇見了……不過
照包老說來,莫非陳小兄弟尚未回來?」
白 旭心念電轉,若對方安白廣一個畏罪潛逃、待傳未到之類的罪名,白廣可
是死透了,白 旭立即作出一臉惶急的神色說︰「糟了,莫非阿廣又遇到埋伏暗算
的鼠輩了?」
鼠輩?這可是指著自己鼻子罵,盧冰沒這么好修養,臉色微微一變說︰「焉有
此事?」
「這城裡的治安實在……」白 旭跌足說︰「唉……本以為已經無事,豈料又
出了事,裴述潘,還不快派人去找。」白述潘到人族后改姓為裴,這個新姓還是第
一次在人前開張。
白述潘回應也不慢,立即轉頭叱喝︰「快,立即傳令所有部隊銷假集結,分十
五隊搜尋廣爺。」
盧冰似乎不大習慣此事,她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怔了怔才說︰「既然如此,我
晚些再來找陳廣。」說完就要轉頭離開。
白 旭沒想到這就險險避過了當前的危機,他松了一口氣,不忘消遣一下盧冰
說︰「盧副總教頭,找尋小徒一事還請幫忙略加注意。」
盧冰火上心頭,仍不得不回頭僵硬的說︰「理當如此。」便不再說話,轉頭策
馬而去。
沿城牆轉過兩個街角,便能轉到南北大道,也就是南城門的入口,慮冰打算在
這裡轉向北,回返內城,剛轉過時,卻見城門外迅疾的飆入一群馬隊,城門內外人
人閃避,沒人敢阻住這隊人馬的去路。
盧冰一怔,立即遙呼︰「大哥。」
那是個滿面風霜、細瘦精干的中年人,臉上身上正有著掩不住的疲憊,不過他
一見盧冰,立即策馬笑說︰「二姝︰這么早就開始忙了?」此人正是剛以兩夜一日
的時間,由野央集快馬趕回的盧一天。
盧冰臉一寒,瞪了慮一天一眼說︰「誰叫你不快點趕回來……」說到這裡盧冰
低聲說︰「他們已入宮兩次,廷公等不及了。」
盧一天怔了怔才說︰「抓了白浪?」
「不。」盧冰四面望望,低聲說︰「我們回去再說。」
又過了不知多久,白廣身后囚室的門呀然而開,隨即一個人無聲無息的飄入房
中,雖說是無聲無息,但既然門先發出了聲音,白廣功大也不弱,自然感到身后有
人。
過了片刻,那人緩步走到白廣身前,白廣忍著全身劇痒,好好的打量了對方,
只見那人又瘦又矮,整個人似乎沒有三兩肉,但實際上卻似乎又並不瘦,因為他層
層疊疊的全身都是皺紋,看起來彷佛是老的不成樣子,但怪異的是頭發卻又並非白
色,反而是黃棕略帶褐色,單論頭發,看起來倒是年紀不大。
這人與白廣對視了片刻,見全身痒的微微顫抖的白廣一直咬著牙不開口,那人
終于一笑,這一笑,他全身的所有皺紋立即同時抖動起來,看來煞是怪異,只聽他
說︰「你卻是學到教訓了。」
白廣確實是不敢說話,到了這地方,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只說了三次話,前兩
次各一巴掌,最后一次卻是那整死人的熊蚊,就算是大傻瓜,這時六成也不敢開
口,何況白廣並不笨?
「你可以說話了。」那人頓了頓又微笑說︰「有什么問題嗎?」
白廣深吸了一口氣,該問什么對方愿意答,自己也急需知道的事呢?他緩緩的
說︰「你們這樣對付我,總有理由吧?」
「當然。」那人似乎並不意外,只呵呵笑說︰「怎會沒有理由?」
白廣卻怪異的沒再追問,只間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有些訝異的望著白廣,過了片刻才緩緩的說︰「吳層。」
吳層?白廣在心中尋找記憶,終于猛然想到,吳層豈不就是盧一天另一副手,
右府都衛軍的另一位副總教頭?還有一位似乎叫做石輪,與吳層一樣,都十分少見
外人。右府都衛軍的高層人物中,最常現身的是慮一天與慮冰兩兄妹。
見白廣低頭沉思,吳層輕輕一笑說︰「怎么,想起我是誰了嗎?」
白廣知道抵賴也沒用,沉吟了片刻才說︰「吳副總教頭,想來這是廷公直接下
的命令了,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救?」對方雖似乎沒打算放自己出去,總不能逼自己
死心。
「當然有救。」吳層笑嘻嘻的說︰「只要你合作。」
「若非合作,豈會到這裡來?」白廣自嘲的說︰「閣下有話請問,在下知無不
言,言無不盡。」
「好。」吳層也覺得白廣應答的得體,若白廣這時候還不斷詢問為什么抓他
來,吳層反而會看不起白廣。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你們既然來自西滄揚
池,就從西滄揚池、你的家鄉開始說起吧。」
白廣心裡一震,知道自己最擔心的問題終于發生了--就是白家眾人的身分問
題。卻不知對方手中有沒有一絲一毫的証據?白廣卻也暗暗慶幸,幸好抓來的是自
已,若是白彤、白敏,只怕三言兩語間就會露出破綻,就算是白壘、白漢,六成也
只懂得抵死不說。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西滄揚池位于南角城西北方八十公裡的半帖山東
麓,高兩千五百公尺,半枯山屬西塔蘭山餘脈,山高四干公尺,西滄揚池乃由周遭
山脈雪水匯集而成,池西岸山林間有一小村,村民約莫二十餘人,自五百年前人族
大亂時遷居于此逐漸繁衍而成,一向少人聞問。我師父包九日二十年前得悟玄功,
功藝大進,遂收我等為徙,后眼見西滄揚池人丁單薄,師父便決心要我們重投朝
廷,報效人族,大師兄白浪是最早離開的。」
吳層-面聽一面點頭,見白廣終于說完,他才經笑說︰「這么說來,你們那些
官兵不是從西滄揚池來的?」吳層雖只是輕笑,但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皮也自然的產
生了變化,看來更是詭異。
「不。」白廣立即說︰「他們之中雖然也有一小部分是我們的同鄉故友,但大
多數還是自南角城附近招募而來。」
白廣自己知道,最大的問題就是三百部隊全都是貴族,事實上,想很快的找到
三百個無所事事的貴族並不容易,但若說所有人都來自西滄揚池更是離譜,白廣只
好死撐。
「我不該打斷的,你繼續。」吳層目光中閃出一絲寒芒,臉上卻依然帶著微
笑。
白廣思忖了一下,才接著說︰「當時到西滄揚池的貴族共有四姓,分別是陳、
裴、白、包,也因為自閉于山中,過了五百年,居民們大多是貴族。」
「都是貴族?沒有皇族、士族?」吳層問。
「當然也有少部分士族,比如浪大哥的母親,不過也越來越少。」白廣一笑
說︰「就算當年有皇族來,現下血統早已混雜,不可能還有純粹的皇族了。」
「很好。」吳層漫不經心的說︰「也就是說,你們過了這五百年,一直都沒讓
南角城知道你們的存在?」
「正是。」白廣點頭說︰「一直到五十年前,住民們還是不愿意出山,直到我
們這一代,才對這樣的方針產生質疑,終于離開家鄉。」
「很好的計畫。」吳層頓了頓說︰「你們的領導人物……」
「領導人自然是功夫最高的,也就是我師父--包九日。」白廣胸有成竹的
說︰「再來就是師父的八弟子,其中當然以大師兄白浪為首。」
「所以你們是領導群了。」吳層臉色忽然微微一沉說︰「你們八人的父母呢?
總不會一個個死于非命吧?」
這話可要命了,對方若真的有心,必然會察覺到這三百人中沒有八人的父母,
白浪的故事是母歿父不明,其他人的故事可沒編好。白廣輕咳了一下,情急生智的
說︰「除浪大哥外,我們七人本為堂兄姝,也都是孤兒,不然怎么會被師父一起收
為徒弟呢?」
吳層見白廣總是有問有答,似乎知道問不出所以然來,他搖搖頭忽然說︰「你
們的功夫叫做『青靈爪』?」
「不。」白廣胸有成竹的說︰「該叫『無倫神爪』,『青靈爪』是更高一層的功
夫。」
「好。」吳層忽然轉到白廣身后,白廣還沒會過意來,背后倏然間又是一刺,
白廣心裡大震,這可不陌生,正是不久前才嘗過的「五針定穴」。
轉回白廣身前,吳層渾身的薄皮一陣抖動,臉色轉為陰沉的說︰「我們與左府
不同,一開始總會任人好好的撒一次謊,現下我們從頭來……」他轉過身,在右側
牆角取起一個寒光閃閃、前端極銳利的小叉子,呵呵輕笑說︰「一向都這樣的,不
花點功夫,不會老實說。」
白廣一怔,那個小叉子在一瞬間已經插入了自己右臂內側,白廣剛剛是全身發
痒,這時那股劇痛立即傳遍全身,白廣在意外之下,忍不住慘叫出聲。
「還是這聲音習慣。」吳層臉上露出不知是惋惜還是得意的表情,輕輕的絞動
了一下白廣的創口,輕描淡寫的說︰「你們都住在那裡?」
白廣忍著劇痛,混身顫抖的說︰「西……西滄揚池……」
「很好。」吳層猛然一挑,白廣右臂的血肉立即被勾裂了一個大口,吳層一翻
手,這下直穿入白廣的胸口兩分,在白廣的慘嘶聲中,吳層晃晃利叉說︰「我再問
一次,你們一向住在那裡?」
白廣固然能夠想像刑罰的痛苦,但他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折磨,這時已幾
乎痛的說不出話來,也沒什么智謀機巧可用了,白廣只猛力咬著牙關,一句話也不
吭。
E
「這個沒用?」吳層嘆了一口氣,將叉子往左牆一扔,取過一個小布包,在白
廣面前攤開。
白廣眼前一亮,但卻伴隨著膽戰心驚的感覺,那布包裡的東西不是別的,卻是
二、三十根閃亮的錐狀長針,上面還有各種不同的刻痕與型式。
白廣望著那包東西,還來不及求饒,吳層已經取出一根笑說︰「這是我精心設
計的,每個都有不同的用途,你覺得能撐到幾根?」
「住手--」白廣掙扎的說到一半,一根錐形長針已經穿過了白廣的右大腿,
他立即說不出話來。
「拔出來的時候,保証每一根的滋味都不一樣。」吳層又取出一根,搖搖頭
說︰「我懶得一直問,你什么時候想交代清楚,自己說。」
白廣幾乎想要放棄了,但這時他內力又失,連自盡的能力也沒有了,在第三根
鋼針入肉時,白廣橫下心來,猛的一咬自己的舌頭,但又只是一陣劇痛,根本無法
咬斷,白廣這才知道,原來「五針定穴」不只是全身無力,連牙齒開合的力道也大
幅降低,反而讓自己多受一種苦楚,這一瞬間,白廣心底真的忍不住想到--自己
是不是該放棄一切、全盤托出?
「你沒見到白浪?」左督國王府中,剛回來的盧一天正對著其姝盧冰皺眉問。
盧冰搖搖頭,有些惋惜的說︰「我也沒想到出來的會是包九日,使我一時慌了
手腳……他們還真有警戒心。」
「反正你也不常做這種事,應變不來是正常的。」盧一天頓了頓,緩緩搖頭
說︰「但白浪不出來還是不合理,這事兒透著蹊蹺。」
盧冰冷峻的面容在盧一天面前似乎比較不明顯,她有些意外的說︰「會有什么
不對?」
「白浪最后的行程是什么?」盧一天目光一轉問。
「他們已獲賜玉符。」盧冰明快的說︰「前天夜裡,白浪、包九日、陳廣三人
一起晉見皇上,之后也是一起出來……不過昨日白浪與陳廣本應邀參與陳康的晚
宴,但臨時由陳漢替代……」
「等一下。」盧一天打斷盧冰的話說︰「前天他們一起出宮,但有一起回營
嗎?」
盧冰一怔,楞了楞才說︰「那天他們才拿到玉符,其中只有陳廣第二次進宮……」
「旅颯營區那兒沒布哨。」盧一天明白問題所在,他不滿的吸了一口氣說︰
「二妹,自己大哥才說你,你未免太不小心了。」
盧冰臉沉了下來,但卻沒有辯駁。
盧一天望望盧冰的表情,他頓了一下才說︰「現下呢?」
「當然布置了。」盧冰臭著臉說︰「若有狀況,自然會回報。」
「總教頭。」門外忽有人說︰「屬下有事稟告。」
「進來。」盧一天揚聲說。
門外進來個身著便服的年輕士族,他向兩人一禮后便說︰「總教頭、盧副總教
頭,剛剛傳來訊息,陳漢、陳敏、陳壘三人帶著六個士兵,在盧副總教頭到達后十
五分鐘,從旅颯營區西方退場門離開。」
「作賊心虛。」盧一天冷笑一聲說︰「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有兩隊弟兄跟著。」那人恭謹的說︰「等確定了去向,會再度報告。」
盧一天揮了揮手,那人立即退了下去。
盧冰一切牙說︰「大哥,不然我們乾脆立即派兵把他們全抓來?」
「先弄清楚白浪在那裡。」盧一天搖搖手沉穩的說︰「陳廣失蹤還能大家打打
迷糊帳,若要動白浪或包九日,持有玉符約三人必須一網打盡,不然驚動了皇上,
到時又沒找出証據,我們麻煩就大了。」
「那現下怎么辦。」盧冰問。
「沒你的事了。」盧一天目光轉向窗外說︰「就要看吳層、石輪他們什么時候
才能掌握到証據……」
一聽,盧冰立即會意,因盧冰一向不管刑求的工作,自然沒她的事,想到白廣
現下可能的慘狀,盧冰心裡不禁有些微微的歉意,見盧一天似乎要走,盧冰追問了
一句︰「大哥,徐靖父子好應付嗎?」
「徐靖還好說話。」提及此事,盧一天冷笑了一下說︰「至于那個徐小子……
以前雖見過幾次面,也聽說過他個性滑稽跳脫,沒想到說起話來還真的頗為難
纏。」
「那小子對大哥無禮?」盧冰瞪著眼說。
「無禮?」盧一天輕叮了一口氣說︰「這些皇族小子,一轉身就成了國使,我
們能拿他怎么樣?」
「等他到了,我想辦法給他點苦頭嘗嘗。」盧冰可不買徐定疆的帳。
盧一天思忖片刻,嘆了一口氣說︰「徐家一向盡忠,也別難為他了……現下皇
上剛要即位,都城政局正亂,左督國王徐廣只知道混水摸魚,罔顧白浪那群人身分
不明,忙著與他們拉關系,連左相陸公也似乎站在他那邊,若不是右相較為清廉正
直,局面可是十分難以控製。徐靖雄霸南角,與皇上關系也佳,若能讓他明了康公
的苦心,我們無須計較這么多……何況有些話難免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徐小子不
懷疑也難。」
「大哥到底是去談什么?」盧冰忍不住問。
「好幾件事。」盧一天頓了頓說︰「你別管這么多,等我稟告了廷公再說。」
「冰兒既然有興趣,就一起聽吧。」門外忽然悠悠遠遠的傳來一句右有若無的
聲音。
這聲音雖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不過話聲未落,門便驀然打開,一個面色帶
青、長袍長發的老人有如綿絮一樣的隨著股微風飄了近來,這個老人服飾高華,眼
睛半睜半閉似乎總沒睡醒,此人正是這裡的主人--「右督國王」劉方廷。
「參見廷公。」盧一天、盧冰兩兄妹立即躬身行禮。
「免。」劉方廷飄到了上首的一張寬椅上,極為舒適的懶在椅子上說︰「一
天,徐靖怎么說?」
「啟稟廷公。」盧一天恭謹的說︰「屬下首先提及都城龍將以及北伐一事,南
角城對都城龍將並無興趣,對北伐應從長計議的問題則有些含糊的贊同,卻沒有答
應主動向皇上提出諍言。」
「這是當然的。」劉方廷看起來似是半睡半醒的,但仍聽的一清二楚,他輕哼
了一聲說︰「徐靖可不是功夫高而已,他若不是奸滑成精了,怎能這么年輕就當上
王爺?」
「之后,屬下便提到『幻萃閣』之事。」盧一天接著說︰「南角王一樣不置可
否。」
這時劉方廷只哼了兩聲,沒再開口,盧一天不等催促,接著說︰「再來就是
左、右都衛軍可能會統合的事了,這件事徐王爺沒怎么說話,定疆小王爺卻頗贊同
…最后便是白浪一行人的事情,徐王爺答應回南角城后,會細查西滄揚池。」
「唉……」劉方廷嘆了一聲才說︰「真是國事艱難,莫非徐靖不明白我的意
思?」
盧一天忙說︰「廷公為國勞心、鞠躬盡瘁,奈何天下難覓知音。」
這話聽的頗為順耳,劉方廷微微點了點頭說︰「冰兒已經告訴你陳廣的事了?」
「是。」盧一天說︰「接估計,吳層應該已經開始逼供,不過他們若真是白氏
餘孽,恐怕沒這么容易招供。」
「所以說……」劉方廷懶洋洋的說︰「無論有沒有口供,咱們寧可殺錯,不能
放過……這終究是為了皇上。這件事你多費心,最好在皇上登基前辦妥。」
「是。」盧一天聽到這個命令,就知道非得硬來不可了。
當務之急便是確定出白浪的下落,只要先把他們的首領群抓住,到時群龍無
首,其他百餘人只要調動個兩千部隊圍困,還不是手到擒來?
「廷公。」盧冰驀然迸出一句話︰「我們爭不爭都城龍將的職務?」
劉方廷半開半閉的眼睛微微閃出一瞬間的光芒,輕笑著說︰「冰兒,你說呢?」
「若是公開天下參選,我們當然不需要去爭。」盧冰雖然已近中年,仍不改率
直的說︰「但眼看著要落到陳康手中,我們自然不得不爭。」
劉方廷微微點頭,望著盧一天說︰「一天,你覺得呢?」
「姑不論故東極王之子--陳儒雅、陳儒庸兩兄弟的問題。」盧一天沉吟了一
下才說︰「這還牽涉到了左右都衛單是否會合一的問題。都城龍將並無實權,若想
獲得此職,我與二妹必須上場爭取,能不能贏還屬未定,萬一爭到手,左右衛軍卻
合而為一,在我們脫離都衛軍體系的情況下,我方在都衛軍中的實權反而大幅縮
小。」
「所以……」劉方廷面上看不出喜怒,依然緩緩的說︰「你不贊成 ?」
「這只是屬下的愚見。」盧一天恭謹的說︰「還要以廷公的命令為依歸。」
「這件事就先緩緩。」劉方廷施施然說︰「首要之務,還是把白浪一夥人拿
住。」
「是。」盧一天再應了一次,正等著劉方廷繼續下令時,卻見劉方廷目光往門
外一轉,微動的嘴又開了起來。
盧一天心神一動,已知道有人接近,果然門外旋即有人急急的說︰「總教頭,
有急報。」
「進來。」盧一天沉聲說。
「總教頭……」門一推開,只見一個士兵急急奔入,那人沒想到劉方廷也在屋
中,猛地吃了一驚,連忙說︰「參見廷公。」
「無妨。」劉方廷懶洋洋的揮手說︰「不是有急報嗎?」
「是。」士兵連忙轉向盧一天說︰「啟稟總教頭,那三人離開旅楓營區不到三
條街,居然分成三條路,其中陳敏直入皇城,請見徐曇如、徐杏如被拒,請見方華
公主也被拒,現正回途中。陳漢則轉向城北,到了左督國王府中,左府鐵仇總教頭
親自出門將他迎入府中--」
「什么?」盧冰忍不住詫異的說︰「他們的關系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好了?」
盧一天輕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轉回頭說︰「還有一個呢?」
「至于陳壘……」那個士兵滿頭大汗的支支吾吾說︰「那人……先是單獨離
開,轉出兩條街之后,就忽然……忽然沒了蹤影。」
「這群飯桶。」盧一天瞪了那名士兵一眼,礙于劉方廷在此不好責罵,他只揮
揮手說︰「去吧。」
「是。」沒想到忽然逃過一劫,那名士兵連忙轉身溜走。
盧一天剛轉回頭,卻見劉方廷倏忽間已經飄出了門外,轉眼沒了蹤影,只有悠
悠揚揚的聲音飄過來︰「一天、冰兒,這些事交給你們安排……」
盧一天與盧冰同時向外躬身應是,這才同時松了一口氣,關門轉身,盧一天當
即做了決定︰「派人向易龍將私借三千兵馬,我們則派出一千人,安排在旅颯營區
四周的民宅,等白浪一出現,立即合圍。」
盧冰目光也亮了起來,這么直來直往最合她的性子,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白浪
短時間內恐怕不容易現身了。
眼看明日就準能抵達都城,南角城一行人的速度也逐漸的放慢了下來,速度一
放慢,趙才可就閑不下來了,他本在后隊,回頭望望,徐定疆這時正在龍馬拖拉的
大車中看顧尚未完全痊愈的玳香,這下沒了管頭,趙才心念一動,輕輕一策馬,往
隊伍前方移動。
過不多久,趙才挪到了墨琪與夢羽的身旁,兩人自然感到身旁有異,同時一轉
頭,見到是趙才湊了過來,夢羽輕輕的一笑,韁繩一抖,座下龍馬立即往前加速。
「夢羽。」墨琪黑裡媚的臉上抹過一絲紅暈,有些生氣的叫。
夢羽笑著回頭揮了揮手說︰「我去巡巡隊伍。」很快的就把兩人拋在十來公尺
之后。
墨琪見狀瞪了趙才一眼,頭立刻又轉了回去。
趙才心痒痒的,他明白貪多嚼不爛的道理,自出南角城,只專心的向著墨琪下
工夫,態度既然表示的清楚了,夢羽自然不會留在兩人身旁礙眼,見到趙才來,夢
羽立即找藉口避開。
趙才見夢羽離開,他傻笑著向墨琪說︰「你……累不累?」
墨琪其實也不討厭趙才,以前趙才名聲雖然不住,但在軍伍中待的時間長了,
行止自然而然的較有規范,也比較不惹人厭,不過這么明顯的纏上自己卻很奇怪,
墨琪又瞪了趙才一眼才說︰「不累。」
「呃……」趙才被瞪的心裡發虛,剛剛準備好的一大篇話都卡在喉嚨,頓了半
天才說︰「我最近功夫應該有比較好了。」
墨琪目光轉過來,微微斜著眼覷著趙才說︰「怎么,想再與本姑娘比一次?」
怎么一說就錯?趙才額頭上冒出了汗珠,連忙搖手說︰「不……不是。」
其實墨琪也知道,連徐定疆都這么推崇那個胖老人周廣的功夫,相信他傳給趙
才的技巧也不簡單,不過墨琪倒不相信,趙才只練了七、八天就能勝過自己。
墨琪思忖了片刻,忽然發現趙才一直沒說話,她的個性本就俏皮,想了想眼睛
一轉說︰「趙才。」
「是。」正想不出該說什么的趙才立即如逢大赦的應聲。
「我可告訴你唷……」墨琪臉上掛著一抹不大誠懇的微笑說︰「要是有什么話
想說,最好痛快一點,我可最不喜歡別人吞吞吐吐的。」
該說出自己喜歡她嗎?趙才不敢冒進,只能傻笑著說︰「當……當然。」
「很好。」墨琪轉過頭來說︰「那我問你,你到底為什么不好好管著你的隊
伍,沒事就跑到前面來?」
這話可不好回答,趙才看著墨琪的臉,似乎也不是真的在質問自己,她難道真
的不懂嗎?趙才心裡一沉,驀地切牙說︰「你說的對,我還是回去。」
說完,趙才有些不舍的望了墨琪一眼,策馬轉向往后直奔。
墨琪沒想到這樣就驅走了趙才,她反而有些訝然,愣了楞,眼前忽然一黑,墨
琪唬了一跳,卻見兩只粗大而泛著金屬光澤的巨腿。
別人不知道這是什么,南角城一行人卻都明白,這就是那古怪胖老頭周廣的古
怪座騎--卓卡,墨琪抬起頭,同著高高在上的周廣微笑說︰「周前輩……卓卡,
你們好。」
周廣這些日子騎著卓卡前蹦后跳的,墨琪又是活潑的性格,兩人早已熟絡,只
不過卓卡沒頭沒嘴的,打起招呼比較怪異。
「調皮的琪小丫頭。」周廣呵呵笑說︰「怎么啦?」
「沒什么。」不問還好,周廣一問,墨琪反而有股莫名的氣悶,忍不住回頭瞪
了趙才一眼。
「那渾小子惹你生氣了?」周廣睜大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敢?」墨琪嘟著嘴說。
「我也覺得他不敢。」周廣笑著說︰「只不知他為什么不敢?」
「你真的不知道嗎?」卓卡的聲音突然冒出來,聲音中大有疑惑之意。
周廣立即有些尷尬,拍了卓卡一下說︰「不關你的事,別多嘴。」
卓卡挨了一下也不在意,只淡淡的說︰「不說就是了。」
墨琪臉上莫名的紅了起來,有些氣急的瞪著周廣說︰「周前輩,你們……」
「別嚷嚷。」周廣放了火還要裝無辜,晃晃腦袋說︰「我老周可不怕小姑娘發
脾氣。」
「周前輩。」豐姿綽約的夢羽也退了回來,向著周廣施了一禮。
「羽小丫頭。」周廣呵呵笑說︰「你怎么忽然不見了?」
「沒有啊。」夢羽微微一楞說︰「我在前面巡視隊伍。」
「我是說……」周廣笑嘻嘻的說︰「……你們不總是一道的嗎?怎么沒一起
去?」
「哦……」夢羽終于知道,原來周廣在消遣墨琪,她自然得幫自己姊妹,于是
微微一笑說︰「凡事總有例外,很正常呀。」
「好。」周廣呵呵一笑說︰「算老頭多嘴……卓卡,我們去找老 山。」
卓卡也不答話,只一蹦,向著隊伍的中央躍去。
白發蒼蒼,滿面皺紋的 山老人這些日子十分低調,本來不過一直隨著南角王
妃的車駕移動,但前幾天被周廣發現有這么一號人物,周廣閑著無聊的時候就會跑
來找他抬杠。
事實上,兩人皆屬體製外的人物,本來應該十分有話聊,不過這些日子越接近
都城, 山老人的心情就越是沉重,但周廣這么自顧自的沖來, 山老人也拿他沒
法,只好敷衍敷衍。
眼見周廣又跳了過來, 山老人抬起頭,勉強的打了一個招呼說︰「周兄。」
若徐定疆在旁聽到保証嚇一跳,老成這付德性的 山老人居然也稱周廣為兄,
周廣到底多老?
「老 山。」周廣稱呼人,有他自己一套哲學,他早察覺到 山老人的異狀,
見居然越趨嚴重,周廣皺眉說︰「老實說,心裡有事最好還是大家商量一下。」
山老人遲疑一下才緩緩說︰「這是我的事,我不想拖累別人。」
「是不想拖累他們夫婦吧?」周廣看透世情的笑笑說︰「我可是閑雲野鶴。」
山老人一楞,乾笑一聲說︰「周兄……」
「說不說隨你。」周廣搶著說︰「就算你說了我也未必幫的上忙,不過總會舒
服些。」
「好吧。」 山老人往旁望了望,見南角王妃陳晶露似乎沒注意列車外的對
話,他壓低聲音說︰「我們到前面聊。」
「走。」周廣哈哈一笑叫︰「卓卡﹗」卓卡會意的一蹦,往隊伍的前端直奔。
山老人搖搖頭,飄下龍馬往前追去。
熾天使書城
【第六十三章 風雨匯聚】
卓卡沒躍幾下,就超過隊伍近百公尺,卓卡不再前躍,輕快的大跨步往前,保
持與隊伍相同的速度,等待 山老人過來。
「周兄。」 山老人趕到時,開口就說︰「你還真是熱心。」
「無聊而已。」周廣躍下卓卡,與 山老人並行,一面笑哈哈的說︰「我心裡
有第六感,到了都城之后會出事,而且是出大事,現下悶著正好聽你說故事。」卓卡
則一言不發的在旁跟隨。
山老人一楞,眨著滿是魚尾紋的老眼說︰「什么大事?」
「別急。」周廣笑著說︰「先聽你說。」
「這其實是我自己的事。」 山老人征了怔,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你為什
么有興趣?」
「你就說嘛。」周廣似乎在哄小孩一樣的說話。
山老人白了周廣一眼,緩緩的說︰「六十五年前,我有個徒弟……是個皇
族。」
「你呢?」周廣插口問︰「我還不知道你是哪一族的。」
「我當然是貴族。」 山老人不耐煩的說︰「不然我才百歲出頭,怎么一副老
的要死的模樣?」
周廣被反將一軍,當下說不出話來, 山老人接著說︰「其實貴族怎么能當皇
族的師父?只不過他要我傳授的卻不是武學,主要的是醫學。」
周廣點頭說︰「那是好事,救人的功夫。」
「救人?」 山老人冷笑一聲說︰「他本不是學來救人的,只不斷想弄一些提
高武功的邪門歪道。」
「我知道了。」周廣高興的說︰「像你對徐小子那樣?」
「去你的。」 山老人臉垮下來,大聲說︰「胡扯,那才不是邪門歪道︰」
「不邪、不邪……」周廣聳聳肩說︰「你說清楚嘛。」
「我不是正要說?」 山老人火大的說︰「你每一句話都打岔,到底想不想
聽?」
周廣連連點頭,嘴巴閉的緊緊的,一付閣下請盡量說的架勢。
山老人吼了兩句,似乎氣平了些,這才接著說︰「那人習得醫理、藥理,融
合了他本身的武技,創出了一套奇異的修練法門,可利用穴脈的刺激,大幅提升人
的感官能力,就算是武功平平的皇族,不但可順利的將內息由后天轉先天,還能奇
異的藉著天地間的能量,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周廣大皺眉頭,饒是他經歷豐富,武藝高強,也不是很了解 山老人的話,但
剛剛才被罵過,周廣一時不敢多口,只揪著 山老人,看他是不是要繼續說。
山老人果然還有話說,他頓了頓,搖頭苦笑的說︰「但不知是逆天而行還是
怎的,這么一來,被施此法者不論男女……身體的生機幾乎完全斷絕,不但幾乎無
須食睡,也不易衰老,容貌也不會變化……」
周廣實在忍不住了,他蹦了起來說︰「這豈非長生不老變神仙?不好嗎?」
山老人這次卻沒有發怒,他望著周廣搖搖頭說︰「因生機斷絕,當然也不能
傳宗接代……但卻仍有喜怒哀樂之情、悲懼恨欲之念啊也就是說,他們一樣有欲
望,有野心,卻因身體的感覺喪失,只能變態的從心理層面來滿足,就變成了十分
怪異的一種人。」
似乎真的不是好功夫……周廣揣想了一下,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但他們把剛
剛心底的疑問提出︰「你說功夫平平就能后天轉先天,但那又有什么用?體內內息
不足,一樣不是高手啊?」
「那種能力已經不能稱為武學了……」 山老人似乎有些迷惘的搖著頭,過了
片刻才說︰「若要說,只能說是妖術。」
妖術?周廣眼睛瞪的大大的,這個星球有這么好玩的東西?周廣雖然知道現下
不該笑,但嘴角忍不住就想往上揚,臉上的表情在剎那間變的十分奇怪。
「他的年紀其實不比我小。」 山老人緬懷往事的說︰「本身武功已經夠高,
跟我十年之后,創出這種妖術就離開了,后來還訓練了十多名這樣的皇族,一個妖
怪不夠……變成了一群妖怪……」
「嗯嗯……」 山老人越說越嚴重,周廣則是越聽越來勁,他知道 山老人的
功夫其實不弱,連他也這么說,想必十分過癮。
「又過五年。」 山老人四面望了望,確定沒人聽的到兩人的對話,這才低聲
說︰「那群妖怪襄助劉伯偉,在一夜之間奪得四把皇族至寶,劉伯偉這才敢舉兵,
才能順利的當上人族的皇帝。」
「劉伯偉?」周廣對人族的歷史可不大熟悉,他腦袋轉了轉才恍然大悟的說︰
「就是他們說的老皇帝││『天定皇』?」
「嗯。」 山老人點點頭說︰「劉伯偉雖非英雄,總也稱的上是梟雄,他既然
能用這群人,這群人該不會掀起亂世,我雖然不滿,也不管了,但從此之后,我就
不再收徒,省的又添困擾。」
山老人不收徒這事周廣倒不知道,不過周廣疑問又來了︰「事情都過了五十
多年,你還煩什么?」
「你還不明自?」 山老人跳腳說︰「劉伯偉既然死了,那群人怎么辦?」
「啊呀……」周廣恍然大悟的說︰「他們沒效忠的人了,又不容易死,會不會
亂來啊?」
「我就是擔心這個。」 山老人說︰「而且現下劉家又分兩派,南北對峙,這
群妖怪若不妥善處理,天下一亂,人族浩劫將至,說起來老夫也有責任,總要想個
辦法應付。」
「怎么應付?」周廣好奇的問。
「我也沒把握。」 山老人頓了頓說︰「當初給徐小子用的那種藥,就是為了
以正路重新打通他們天地穴脈的東西,若成功,因他們天地早通,只是轉換成一種
正常的途徑,恢複他們的身體狀態,應該也能除去那奇異的能力。只可惜一直沒完
全完成……就算加上徐小子那次,也不能說成功了……這種藥物若是也失敗……我
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山老人還有一句話沒說,那還得他們愿意才行。
「真有這么厲害?」周廣有些不信邪,哼了兩聲說︰「當年你那個不肖徒到底
是誰?」
山老人遲疑了一下,最后終于開口說︰「就是……就是后來的影軍、暗探兩
大系統的最高統領││『秘閣衛國使』劉冥。」
周廣越聽越嚴重,他覺得不大對頭,想了想說︰「這種事情,你怎么不讓徐老
弟他們知道?」周廣口中的徐老弟正是南角王徐靖。
「對付『秘閣衛國使』劉冥豈是小事?」 山老人說︰「一個不好就會弄得家
破人亡,我怎能讓晶露他們家人冒險?」
周廣思付了片刻笑說︰「沒關系,我幫你。」
周廣功夫高強他早已知道,這可是一大強助, 山老人大為意外,目光一亮
說︰「此話當真?」
周廣好笑的說︰「當然。」
山老人這可感動的差點淚流滿面,他緊緊握著周廣的手說︰「真不知該何以
為報……」
「報是不用報了。」周廣頗怕 山老人為了想報答,忽然拿罐什么藥要自己吞
下去,連忙轉過話題說︰「其實你不想告訴徐老弟,我倒覺得可以跟徐小子說說,
那小子雖然不怎么照規矩來,可是卻滿有想法的。」徐小子自然是徐定疆。
山老人連連搖頭說︰「毛頭小夥子懂什么?不好。」
周廣也不勉強,不過一顆心卻已經飛去了都城。他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到了都
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些會妖術的家伙玩玩。
牧固圖紀元 一二○一年十四月九日
昨日旅楓營區一陣混亂之后,白 旭派人去皇城接白敏、白漢、白壘回來,沒
想到卻是撲了個空,三個人沒有一個在皇城。白 旭正緊張時,白敏卻自己回來
了,據說他東晃晃西晃晃,弄清楚了營裡沒事,這才從后門溜了回來。而白漢出門
才想起鐵仇會來拜訪自己,他突發奇想,乾脆跑去找鐵仇幫忙。
鐵仇對于前晚白漢被襲一事,他也略有所聞,正想前來探望,自然很快的就與
白漢一起趕回,打算問清始末,不過關于白浪為何不在的理由,倒是讓白 旭頗費
心思,有些手忙腳亂。
都城都衛軍既然分成兩個體系,鐵仇雖實為左府都衛軍總教頭,也一樣不能對
右府都衛軍下令,他只能答應會替眾人盡力打探,臉上卻似乎也不怎么樂觀。
至于白壘,他臨走前告訴白漢與白敏他將再探皇城,白敏與白漢也攔不住他,
只好由他去了,白 旭知道此事后自是跳腳,但也無可奈何。
過了漫長的一夜,別說白廣、白浪全無消息,就連白壘也沒了蹤影,白 旭一
夜沒休息,正沉著臉思索的時候,忽然聽見遠遠的營區空地傳來喧囂聲,莫非是盧
冰那些人又來鬧事?
白 旭這時有如驚弓之鳥,也不等通報,條地彈出屋外,向著吵雜聲尋去。
白 旭等人住的是將領級居住的后方獨立房舍,要繞到營區前方空地必須轉一
個大彎,白 旭剛轉到通往空地的甬道,已聽得吵雜聲靜了下來,他安了一半的
心,看來不是有人前來鬧事,可是若說白家自己人胡鬧,那又不大可能。白 旭一
頭霧水的轉出空地,一看之下,不禁勃然大怒,臉色鐵青的站在那兒。
這時空地中十來個白家人正在散開,還有兩個人正摻扶著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年
輕人往后走,猛一看到白 旭堵在當口,那些人立即嚇了一跳,連忙同聲施體︰
「見過包老。」
白 旭怒目望著那衣衫臟亂,滿面胡渣紛亂的年輕人,只見他半醉半醒,口中
還喃喃的不知在念些什么東西,再走近一步,一股酒臭立即迎面撲來。
白 旭火上心頭,大喝一聲說︰「阿彤﹗」
這個醉醣醣的年輕人正是白彤,他猛然聽到一聲暴叱,似乎清醒了三分的抬起
頭來,望見面色鐵青的白 旭正瞪著自己,白彤揮了揮還綁著繃帶的手說︰「原來
是大伯?」
「叫我師父﹗」這小子是不想活了?跟著轉頭罵著旁邊的兩人說︰「現下已經
天下大亂,這渾蛋干什么去了。」
「包老……」一個白家士兵有些尷尬的說︰「彤爺昨晚去東埔口的粉仙樓……」
聽名稱就知道,必然是紙醉金迷的東埔口那裡的妓院。
「什……什么?你去那種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居然跑去妓院喝到現
在?白 旭這時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裝什么清高?」白彤哼哼的說︰「你沒去過嗎?」
白 旭怒氣勃發,一巴掌將白彤打的七葷八素,一時間,一個臉上浮起青腫,
一個急怒攻心,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白漢、白敏也已經奔了出來,恰好見到白 旭給了白彤一巴掌,兩人連忙
奔上前攔阻,白敏急急的說︰「師父,有話慢慢說嘛。」
「還有什么好說的?」白 旭憤憤的說︰「他自甘墮落﹗」
「我是自甘墮落。」白彤驀然直著嗓門大聲說︰「我是沒用﹗我沒阿廣、小玫
聰明,也不像阿壘一樣有耐心,更不比小敏聽話,連功夫……不只比不過白浪,現
在連阿漢也不如,等小靈回來,我可能連她也比不過了,現下連手也廢了,我還待
在這裡做什么?」
白漢聽了十分難過,連忙往前扶著白彤說︰「彤哥,你的手沒廢……」
「不用你說。」白彤手掌還不能用力,以手肘一拐子把白漢推開,搖晃的說︰
「反正在這裡,我可有可無,你……你們就別管我了。」
看白彤這付模樣,白 旭也懶的再打再罵了,白漢與白敏都不知道該如何勸
解,其他的貴族士兵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軍營入口處忽傳來一個熟悉的
嬌聲︰「怎么了?」
眾人轉過頭去,白敏首先跳了起來,往門口直奔,嚷著說︰「玫姐,你可回來
了。」他見整個白家變的一團亂,心裡十分難過,白玫這時出現,正是個天大的救
星。
白玫見白敏眼中泛紅,心知有異,轉頭一望,遠遠見白彤雙手部綁著繃帶,臉
上泛起青腫,白 旭更是氣的臉色鐵青,最奇怪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沒見到
白廣與白浪?
白玫心裡泛起不詳的第六感,在營門拉著白敏問︰「浪大哥呢?」
白敏急急的低聲說︰「浪大哥不見了,廣哥也不見了。」
怎么有這種事?白玫怔了片刻,有些遲疑的往營口望,卻見她后面轉出一個臉
上掛著一抹漫不在乎的微笑的男子,正晃著腦袋說︰「小玫,看來出了不小的事,
外面人不少。」徐定疆畢竟在都城住了一、二十年,已經注意到一路上官兵的異
狀。
白敏雖沒聽出徐定疆話中的涵義,可一樣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徐定疆居然會隨
著白玫過來,那剛剛說的話豈不是給他聽到了?白 旭可是千萬囑咐,白浪失蹤的
事情不能外泄,這下自己可捅出紕漏了。
白玫倒沒注意白敏為什么神色突變,她沉吟了一下,回眸望著徐定疆說︰「定
疆,你覺得呢?」
「陳廣失蹤……八成是有人懷疑你們的身分。」徐定疆笑容微斂的說︰「至于
白浪,那就難說了……既然白浪不在,我先去找東立,不進去了,你自己要小
心。」
徐定疆說的雖輕松,白敏可是聽了心裡打鼓,此人莫非已經知道眾人的身分?
這下還不淒慘無比?
「好。」白玫點頭勉強一笑說︰「我晚上再去找你。」白玫明白徐定疆說的異
狀,不過現下自己親族已經一團亂了,她也沒心情注意其他的問題。
徐定疆揮了揮手,瀟洒的轉身而去。白玫回過頭,望著白敏點頭說︰「小敏,
他知道我們的身分了。」以她的智慧,自然知道白敏會想到什么。
白敏吞了一口口水,目光突然一亮說︰「難道他愿意幫我們?」
白玫頓了頓,這時可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她搖頭說︰「你先別告訴別人這件
事,尤其是大伯,好不好?」
白敏以為這是一個驚喜,也就開心的點點頭,白玫見了心裡暗暗嘆氣,但仍不
多做解釋,轉頭向著白 旭而去。
「小玫,你終于到了。」白 旭心情雖糟,不過看到白玫還是頗高興的,畢竟
白 旭心裡有數,除白廣外,白玫算是行事較精明的。
「是。」白玫應了一聲,回過頭笑望著白彤說︰「彤哥,怎么這付野狼狽像?」
白彤可真是哭笑不得,他以前就拿白玫沒有辦法,沒想到白玫卻在這時出現?
這時他已經清醒不少,但仍有些頭重腳輕,只能哼了一聲說︰「反正……我是個沒
用的人,你們都不要管我。」
「這么快就自暴自棄了?」白玫彷佛絲毫不意外的說︰「我倒沒想到這么快,
跟受傷有關吧?怎么受的傷?」
這話說的眾人一愣一愣的,白玫是故作先見之明還是確實早有定見?白漢詫異
之中不忘招認︰「那是我和阿彤過招時誤傷的。」
「那就難怪了。」白玫輕拍了自漢的肩說︰「不過你也不用太歉疚,你越歉
疚,彤哥反而會發作的越嚴重。」
白彤可忍不住了,有些暴躁的說︰「你胡說什么?」
「不是嗎?」白玫眼睛橫了過去,有些冷漠的說︰「你這么做,除了讓別人難
過之外,還有什么好處?」
白彤一窒,無言以對,只憤憤的說︰「誰要你們難過……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好。」白玫手一攤說︰「大家都自生自滅嘛,干什么要這么辛苦的回人族出
生入死?現下阿廣也不見了,浪大哥也不見了,他們怎么不早點想到這一點?你又
怎么不早說?」
白 旭這時已經聽出了一點苗頭,雖然這些話在大庭廣眾下說總有些危險,但
為了讓白彤醒悟,那也說不得了,總算白玫還算小心,說話中還有些保留。
白彤說不過白玫,他憤憤的轉身要走,一面還有些火大說︰「我哪能跟他們
比?」
「是啊。」白玫不放松,轉過白彤面前,攔著白彤說︰「不如他們的就是沒
用?那他們呢?」白玫手一揮,指著四面圍著的白家貴族說︰「你連他們也不如?
他們是不是早該散了?何必跟著我們送死?」
白彤再怎么自暴自棄,也不會認為自己比不過身旁的士兵,他猛的停住腳步,
目光直視著白玫,白玫心知自己逼的差不多了,放緩了聲音說︰「彤哥,每個人只
要盡力都會對家族有貢獻的……你是自己鑽進死胡同,想通了就都沒事了。」
白玫的臉上平靜,心裡卻是十分忐忑,她一進來就知道事情頗為嚴重,在急迫
之下,她只能試著下猛藥,至于白彤能不能想通,她實在也沒啥把握。
白彤凝視著白玫片刻,正欲言又止的時候,白 旭忍不住說︰「你還在想什
么?小玫說的不對嗎?」
白 旭已經盡量溫和了,但白彤還是剎那間彷佛被踩了尾巴般的一蹦而起,繞
過白玫就往外沖,一面大聲的叫︰「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眼看功虧一簣,白玫長嘆了一口氣,轉過頭說︰「師父,先別管彤哥了,其他
的事呢?浪大哥、阿廣怎么不見了?您知不知道四周的官兵忽然增多了?……」
且不管白 旭等人如何向白玫敘述,徐定疆離開了旅楓營區后,就轉而尋找陳
東立,一進來徐定疆便已打探清楚,陳東立率領的部隊已被稱為「排雲部」,被安
置在城南偏東的一處軍營,軍營的名稱便是「落霜」,與「旅楓營區」倒有段距
離。
趙才早已先一步趕去,要會會那群在兩個月前還算的上是「酒肉朋友」的一行
人。
徐定疆到了「落霜營區」,遠遠的便聽見裡面傳出傳出操演的聲音,徐定疆暗
暗點頭,將部隊交給陳東立確實是個好主意,他這人沒什么嗜好,閑著沒事不練兵
也不知道該做什么,正好把這群新兵好好磨一磨。
徐定疆到了入口,門口的士兵遠遠的見到徐定疆,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同時
躬身說︰「參見小王爺。」
「免禮。」徐定疆踏入營門,只見前方的廣場,約莫四千人正分成兩隊,此來
彼往的操演著陣法,遠遠的只聽見「順旋」、「疊浪」等等陣法的名稱,在兩個不
同的聲音下不斷的交替,一個聲音自然是陳東立,另一個倒讓徐定疆有些意外,竟
然是趙才?
徐定疆仔細一看,馬上看出有一隊正苦苦掙扎、節節敗退,想必是趙才所指揮
的隊伍,徐定疆覺得好笑,沿著牆邊往內走,向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正在心裡抱怨不該冒然答應幫忙訓練的趙才望見徐定疆走來,本來就已經有些
慌亂的心情更是緊張,發出的命令更是混亂,陳東立見狀,不為己甚的哈哈一笑
說︰「趙管帶,就此打住可好?」
趙才自是求之不得,他連忙點頭,大聲下令︰「收隊。」
「收隊。」陳東立也跟著下令,按著說︰「池管帶、杜管帶、吳管帶、鍾管
帶、袁管帶,你們過來吧。」他叫的自然是池路、杜給、吳平、鍾名古、袁業家五
入。
眾人集合,見到徐定疆,臉上都有些怪異,他們這時已經逐漸習慣軍伍,而隨
著職位提升所帶來的責任感也逐漸加重,回首數個月的的荒唐,他們有時心裡也會
想到,若非徐定疆,現下他們還只是一群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但以往對徐定疆實
在沒什么好感,所以一時之間,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示。
趙才卻沒想到這么多,他幾乎一直與徐定疆在一起,反而沒這種自省的機會,
他聳聳肩,向著那群好友走去,一面說︰「嗯,你們最近怎么樣?」
「參見小王爺。」五入卻先向徐定疆行了一禮,這才向他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徐定疆回檔一笑說︰「東立,你把他們訓練的很好嘛。」
「不敢當。」陳東立也呵呵笑說︰「他們自己夠努力。」
「趙才也不錯唷。」徐定疆轉頭說︰「說不定能與你拼一並了。」
「真的?」陳東立面露訝異的神色說︰「進步這么多?」
這瘋子在開什么玩笑?趙才一臉尷尬的說︰「小王爺別說笑了。」
「不信你們就試試。」徐定疆退開兩步說︰「池路,你們也退過來。」
「來、來。」等人人讓開,陳東立向著趙才擺開架勢說︰「我們來過招。」
「不要吧……」趙才遲疑的說︰「我怎么會是龍將的對手?」
「沒關系啦。」陳東立笑著說︰「練練功夫不傷和氣嘛。」
「這……」趙才仍在掙扎。
正亂的時候,營口忽傳來一聲溫婉的呼喚︰「小王爺。」
眾人回過頭,卻見兩個俏生生的身影出現下營門。
趙才一看,心上一熱,原來那兩人正是夢羽與墨琪,剛剛開口的正是夢羽,而
墨琪瞪了趙才一眼,目光又轉到別的地方了。
「你們也來了?」徐定疆有些意外的說︰「發生什么事了?」
「王妃有事找您。」夢羽知道墨琪看到趙才就怪怪的,她也不管墨琪,只往前
兩步微笑說︰「好像與 山前輩有關。」
徐定疆一見夢羽的微笑,稍稍輕松了一些說︰「不急吧?」
「應該吧。」夢羽柔聲說︰「王妃似乎有些生氣,卻不怎么焦急,只請您忙完
了就過去。」
陳東立猛一看到豐姿綽約、無比溫柔的夢羽,眼前突然一亮,他忍不住站到徐
定疆身旁,吸了一口氣說︰「定疆,這位是……」
「對了,忘了幫你們介紹。」徐定疆便替陳東立、夢羽、墨琪互相介紹了一
下。
在徐定疆介紹的過程中,陳東立一雙眼就是盯著夢羽直瞧,夢羽雖落落大方,
但被一個青年男子直盯著也難免不慣,何況陳東立也不失一表人才,夢羽與陳東立
互望了幾眼,頭卻是越來越低了。
墨琪見到趙才,想起昨日自己開他一句玩笑,他竟然轉頭就走,心裡不禁就有
氣,她卻已經忘了,當時她開口本就是想把趙才趕走。現下她見趙才遠遠的站在一
旁,渾不似以往的立即湊上來,墨琪反而有些不習慣。
徐定疆一個勁兒的替他們介紹,三人卻都沒怎么理會他,只見陳東立一雙眼睛
就是直楞楞的盯著夢羽,夢羽粉頰上泛出一抹紅量,低下了頭有些忸怩,而墨琪卻
是沒事就瞥了趙才一眼,俏媚的臉龐隱隱有著一層薄怒。
徐定疆轉頭一望,卻見趙才一個人在一旁踢著石頭,他深覺好笑,目光一轉,
哈哈大笑說︰「好,既然不急,那就等東立和趙才打完再回去。」
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趙才正想拒絕,但這時與剛剛卻有些不同,墨琪可站
在一旁,他在誰的面前認輸都沒關系,就是不愿在墨琪面前吃 ,所以趙才只咬咬
牙,又閉上了嘴巴,大不了就打一場,誰怕誰?
陳東立的想法卻有些不同,他這時那有心情與趙才過招,二十多年的歲月裡,
陳東立不是沒看過美女,但一見到夢羽,他就有種既疼又惜的沖動,眼前的佳人,
彷佛就是自己心裡一直缺少的那一部分。
陳東立其實很有些書呆子脾性,只見他根本不理會徐定疆,向著夢羽多走了一
步說︰「夢羽姑娘,很高興認識你。」
夢羽早已察覺陳東立態度有異,但她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直接,若他像徐定疆
一樣嘻皮笑臉的她還知道該如何應付,但陳東立卻是十分誠懇,這一下她可不知該
如何回答,臉上卻更紅了。
墨琪這時才注意到身邊的異常,這家伙莫非想吃夢羽的豆腐?這一剎那她忘了
趙才的事,橫到夢羽與陳東立之間,瓊鼻一翹說︰「陳龍將,這么說來,您是不怎
么高興認識我 ?」
「這……」夢羽的絕美臉龐突然被人擋住,陳東立才清醒了幾分,他有些慌亂
的說︰「不,在下……失言,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這么一結巴,反倒讓墨琪產生了幾分好感,覺得陳東立不像個登徒子,至少
比風流成性的小王爺好多了,若此人當真喜歡夢羽,這也是好事一件。她回頭望望
有些手足無措的夢羽一眼︰全裡覺得好笑,夢羽若非也對這人有意思,怎會如此害
躁?墨琪立即回過頭微笑說︰「不是有人在向你挑戰嗎?」
陳東立這時可不想動手了,他皺著眉,微微側頭又偷望了事羽兩眼說︰「有兩
位姑娘在,豈不是失禮?」他這句話可是誠心誠意的,只惹得夢羽忍不住退了兩
步,當真藏到了墨琪的背后。
「我們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墨琪一揚眉說︰「能見識陳龍將的武技是
我們的運氣。」
陳東立雖然不大舍得離開,不過看夢羽的模樣,似乎是不大敢與自己說話,也
許該先好好表現一下自己,陳東丘點點頭說︰「既然如此,就怒想在下有損斯文……」
趙才雖然一直閉著嘴,但見到墨琪言笑晏晏的對陳東立說話,他不知為何忍不
住怒氣勃發,他雖知道陳東立是好人一個,但這時卻莫名的想好好教訓一下陳東
立,管他是龍將還是什么東西?
徐定疆眼見情況變得有些詭異,而陳東立正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徐定疆一
拉陳東立低聲說︰「東立,你專心點,趙才現下可不好應付。」其實徐定疆也不知
道趙才現下的程度,不過他倒是深信周廣的話,也所以他一直想見識一下趙才現下
的功夫。
陳東立這才回過神來,他十分了解徐定疆,既然他這么說了,趙才就應該真的
不好對付。他不禁有些詫異,趙才以前連當個管帶都有些吃力,才一陣子沒見到,
能有多大的成就?
兩人面面相對,陳東立提起了精神,望著趙才說︰「趙管帶,彼此小心了。」
說完了還是忍不住往夢羽偷瞧了一眼。
趙才卻以為他在看墨琪,這下子趙才無名火大起,他深吸了一口氣,依著周廣
傳授的口訣營運內力,只覺得體內氣息不斷的流動,他向著陳東立微微施禮說︰
「卑職冒犯了。」
「請。」陳東立擺開架勢,等著趙才攻來。
趙才早憋了許久,立即往前一撲,右手迅疾的往前一探,向著陳東立左肩直穿
了過去。
這可把陳東立嚇一跳,單這一下,他就知道趙才的功夫確實大有提升,陳東立
一個沉肩疾旋,閃動間,左腿無聲無息的往外直掃,撥向趙才下盤。
這可比趙才的速度還快,趙才依然不懼,往前一躍閃過陳東立的腿,同時兩手
揮出一片掌影,向著陳東立的上三路擊去。
陳東立立即后折旋腰,兩手觸地時猛弟一轉,兩腿同時揚起,只見一大片腿影
往上急迎,向著撲來的趙才攻去。
徐定疆確實吃了一驚,他雖知道兩人這時都還沒拿出真功夫,不過趙才才兩招
就逼出陳東立傳自其父陳慕凡的「旋波腿法」實在是不簡單。
趙才眼見下方一片腿影,他也不想退避,只將掌力往下一引,兩方勁力一接,
璞地一聲輕響,兩人一上一下的分向兩面滑開,在相距五公尺外同時站定。
這一下接觸,不只陳東立與徐定疆對趙才刮目相看,墨琪、夢羽,甚至池路、
鍾名古等趙才的難兄難弟一個個也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趙才與陳東立過起招來居
然有板有眼的?
其實連趙才自己本來也沒多少信心,剛剛一時沖動答應動手,卻沒想到自己確
實也不差,這下信心來了,他兩手一弓,雙足站穩了步法,又拉開了架勢。
「果然大有進步……接我這一招。」陳東立贊了一聲,驀的點地一彈,翻身急
旋間左右兩足倏然彈出,這一瞬間,陳東立的右腿忽然又縮了回來,整個人轉動的
速度又陡然加快,左足順著勁道,向著趙才頭頂急轟而來。
這下可不是鬧著玩的,趙才兩足立定,左右手忽然一上一下的急推,一股勁力
繃出掌心,分向陳東立攻來的左足與旋轉的中心擊去。
這一瞬間,陳東立的右腿倏忽間又彈了出來,碰的一下擊散了趙才襲來的掌
風,同時身形又是忽然一頓,左腿先讓過了趙才的掌力,這才繼續往下攻去。
趙才心裡苦笑,看來自己功力未足,除了「猛鯊拳」之外,外發勁力對對方沒
什么效果,而陳東立的腿法實在神妙,忽快忽慢的十分難防,趙才心一橫,一個急
躍往前,要與對方以快打快,免的無法防范對方的變化。
這一下,兩人的速度徒增三分,在空地中央你來我往的打的好不熱鬧,畢竟兩
人沒有深仇大限,下手總留有餘地,也因此不易分出真正的勝負,但百件事情已經
可以確定,趙才的功力已經進步到足以與陳東立過招,還未必會輸。
不過陳東立畢竟是家學淵源,更在皇族數位高手的調教下練出一身功夫,隨著
時間漸漸過去,趙才的攻勢越來越是減少,逐漸由攻守各半,慢慢變成六分防守四
分攻擊,還有往下降的趨勢。
徐定疆看的明白,這也就是說,若不分生死、不動用絕招,趙才還是稍弱于陳
東立一、兩籌,只不過趙才若是使用「猛鯊拳」,狀況可能又有不同,但陳東立也
有自己的絕招可用,那時鹿死誰手一樣十分難說。徐定疆心裡斟酌,有些拿不定主
意,不知該現下便攔住兩人,還是乾脆等到兩人用出絕招后再看情況阻止?
熾天使書城
【第六十四章 敵軍突現】
徐定疆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忽地北方遠遠的傳來一聲悶響,眾人都沒怎么注
意,徐定疆卻是臉色一變,驀然轉頭向著北面望去。
緊接著,又傳來一聲悶驀,距離卻是更近了,同時,北方的天際似乎飄起了一
縷輕煙,這下徐定疆可穩不住了,他立即大聲叫︰「住手﹗」
本來兩人正你來我往的打的激烈,怎能說住手就住手?還好現下趙才已經漸漸
居于弱勢,陳東立要抽身倒並不難,他翻身之際虛幌一招,逼的趙才退開半步,同
時急急一個閃身讓開,哈哈笑說︰「定疆,你別擔心,我未必傷的了趙才。」
陳東立說話的同時,北面又是一聲沉郁的爆響,這與剛剛的響聲並無不同,只
不過距離更近了些,這時陳東立也吃了一驚,他立即轉過頭,驚呼說︰「烽煙?」
「正是百裡烽煙﹗」徐定疆猛然一騰,迅如急電般的向著營口射去,聲音還遠
遠的傳了回來︰「東立,『排雲部』立刻集合整裝待命﹗趙才、夢羽、墨琪,快回
『碧晴閣』。」「碧晴閣」正是南角王一行人所暫住的地方。
所有人立即動了起來,每個人心裡都掠過一個陰影,是「神山衛國使」劉禮攻
來了嗎?
「百裡烽煙急報」比「天鷹急報」還快,是人族現下最快的一種傳訊方法,主
要目的就是加強都城的防御,只在都城周遭三百公裡內有設置。
徐定疆一面急奔心裡一面轉念,沒想到劉禮尚未一統北域便主動南犯?這一著
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都城這裡只想到北域諸城會受熊族的牽製,北攻時無須擔心
宿月城支援習回河城,卻沒想到習回河城大軍南攻時,刀輪、北域兩城卻也不敢引
兵南援,以往若有這類的危機,東極城的八萬大軍只要一半回援,自是綽綽有餘;
但現下東極城自身難保,僅剩兩萬餘兵,若再西援,東極城等于是一座空城。至于
南角城,若連儲備兵力算進去,最多能派出兩萬部隊北援,也因為排雲部的成立,
南角城的儲備兵力已經少了近萬,還好這萬名部隊在陳東立率領下已經到了都城。
可是徐定疆又有些懷疑,習回河城軍隊雖多,也不過十萬人,就算只留下一萬
守城,也才九萬人南征,以都城六萬軍隊,六千都衛軍、五千影軍、還有南角城的
一萬部隊通通加起來,也有八萬多兵馬的實力,在以逸代勞、城濃牆高的情形下,
習回河軍豈有勝算?
而且除兵力沒有優勢外,都城高手如雲,除兩大供奉、左、右督國王、南角王
外,十國使現下就有五個在都城,就算四大龍將叛其二,可與四大龍將相抗衡的就
有白浪、盧一天、鐵仇等人,劉禮、徐苞是做何打算,怎會出此下策?
就算劉體有什么奇招,自信足以獲勝,徐定疆最想不透的是……若自己是劉
禮,必趕在南角城一行人還沒到達前圍住都城,則南角城說不定會置身事外。現下
這么一來,連自己一家人也被困在城中,南角城不派援軍那才奇怪,他豈不是自找
煩惱?何況還有自己與父親的三千親兵?
除這些之外,徐定疆心裡卻還另有擔心的事情,他自得周廣指點,體會出聚經
脈于體外的功夫后,便一直不斷的體悟,以他的功力來說,這種功夫並不需要靜坐
運息,只要能靜下心,無時無刻不能修煉,不過這功夫說來簡單,要成功卻不是這
么容易的事情。人體經脈固然出自天然,但每個練功的人畢竟都是經由前人的指
點,在練功前已大略了解全身脈穴分布,現下徐定疆卻是要重新細細揣摩,萬一弄
錯只怕便要走火入魔。
到今日,徐定疆只大略感受到接近身體的部分體外氣勁脈流,想找出系統還有
一段漫長的功夫,周廣說的一個月實在不是開玩笑,可是這就有個問題了,現下若
是對敵,因體外經脈循環尚未完成,當真戰斗時不但只能依老方法應付,而且氣脈
震動下,大有可能恢複原樣,有如初練內功時的百日築基,若是中斷,不前功盡棄
者幾稀,這么一來,這九天的修煉就白費大半了。
徐定疆本以為便算自己被分派了北伐,等都城吵出個結果,再一路往北打個幾
場戰役,到大決戰時,自己可能已經練的差不多了,現下這么一來,問題就忽然變
大了……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都城一片慌亂的同時,有兩個身影罔顧日正當中,正悄悄地越過皇城的城牆,
向著皇城內部深入,這是兩個蒙著面的身影,一個身材矮矮胖胖的,兩手空空似乎
沒有兵刃,另一個蒙面巾之后卻是白發飄飄,看得出來已經有不小的年紀。
這兩人一落人牆內,點地間轉眼便掠出了數十公尺,若有人看見可會嚇一大
跳,都城中現下有此功力的算來算去恐怕不超過十人,而那些人卻又絕不該鬼鬼祟
祟的摸入皇城,那么這兩人會是誰?
無論他們是誰,他們確實選了個好時機闖入,一般來說,皇城外圍主要都是由
都衛軍守衛,內圍禁宮部分則由影軍加上無數巧妙的機關看守,如今百裡烽煙急
燃,大部分的影軍都分布在皇城的城牆周遭,但皇城外圍少了那些巧妙的機關,憑
兩人的功力,可說是點塵不驚的闖了進來,而等進入內圍,影軍的數量反而此平時
少,對兩人的行事可說是更為方便。
兩人奔出片刻,前面的胖子忽然一打手勢,兩人同時閃入一個尚可隱身的樹叢
當中,白發人才低聲說︰「周兄……怎么了?」
「老 山。」那人傳音回答︰「五十公尺外有四個人。」
這兩人正是隨南角城一行人北上的周廣與 山老人,他們一到都城,也不等天
黑,兩人約好了便向著皇城闖去,陳晶露雖沒注意周廣,卻已發現 山老人消失了
蹤影。她畢竟也算是陷山老人的記名弟子,這一陣子陷山老人神情不對她早已注
意,一見 山老人消失,由不得她不擔心,只不過這時徐靖已去晉見劉然,只好派
夢羽、墨琪兩人找徐定疆,要徐定疆派人注意 山老人的下落,只不過她卻萬萬沒
想到,陷山老人居然闖入了皇城。
山老人功夫雖高,其實較徐靖、周廣等特殊高手還差了數籌,所以 山老人
這時還沒聽出五十公尺外的聲音,他正半信半疑之際,卻聽得周廣又接著說︰「來
了……有兩個往這裡來。」
這時焰老人才慢慢的聽出衣袂破風聲,周廣果然厲害,不枉自己稱他為兄。
山老人沒想到忽然多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幫手,他精神百倍的說︰「周兄。能
不能把他們弄昏?」
「能不能有聲音?」周廣眨眨眼問。
這不是廢話? 山老人興奮的心情收斂了些,皺眉說︰「當然不能有聲音。」
「那就比較麻煩了。」周廣聲音中蘊含著笑意,低聲說︰「先看他們到那兒
去。」
沒多久,兩道黑色的人影迅速的穿過林木,看方向正是皇城南門,若沒有意外
的話,應會由兩人隱身的樹叢旁經過。
周廣看的清楚,馬上低聲說︰「這就有機會了。」
山老人立即屏息凝神,省的一不小心反而是自己壞了事,只專心的注視著兩
名影軍的身形。
很快的,那兩道人影越來越接近, 山老人正不知道周廣要如何下手時,身旁
忽然微風一動,周廣胖胖的身形恍若無物般的飄了出去,倏忽間已經飄到了兩名影
軍身后,在那兩人兩次點地飛掠之間,周廣已經無聲無息的縮短了兩公尺的差距,
緊貼兩人身后,只見他兩手同時輕輕一振,兩名影軍身子一軟,被周廣一手一個抓
了回來。
山老人可喜的 不攏嘴,他連忙接過兩人說︰「太好了,太好了。」
「問問那個叫劉冥的在那裡?」周廣也頗興奮,搓著手說。
「還要你說?」 山老人翻眼瞪了瞪周廣,這才一面輕捏著一個影軍士兵的喉
嚨,另一手一面微微催勁,把這個士兵震醒。
士兵一醒,立即張開了大口要叫, 山老人適時的催勁,那士兵只覺得聲音沖
到喉頭突然一阻,只能突出一絲細細的聲音︰「有刺客……」
「想的美。」 山老人老奸的一笑說︰「若讓你叫出聲音還得了?」
「你--」那名士兵這時才看出兩人的裝扮,他被迫壓低聲音說︰「……你們
是誰?」
「少 唆。」 山老人說︰「劉冥呢?」
聽到劉冥的名字,那名士兵臉色立即大變,渾身冷汗直冒,似乎感到極深的恐
懼,閉上嘴巴一聲不吭。
山老人一楞,搖了搖那名士兵說︰「你還不說?想吃苦頭嗎?」
那名士兵似乎橫定了心,就是不說話, 山老人搖搖頭,惋惜的說︰「我實在
不想傷人,但你逼的我不得不如此。」
山老人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包,湊到那士兵的鼻頭,他立即直翻白眼,
全身抽搐起來。
山老人一面低聲說︰「你想說時就表示一下,我馬上拿開。」
周廣可唬了一跳,什么東西這么厲害?他卻又嗅不出什么玄機,不過為求保
險,周廣還是閉住了呼吸。
不過這個士兵似乎十分硬氣,過了片刻他已經全身汗濕,脖子、前額、手臂的
青筋一根根浮起,依然沒有想要招供的表示。 山老人想了想,一掌將這個士兵理
昏,把那個小包移開他的鼻頭。
一移開,士兵雖已昏睡,但全身的抽搐也逐漸的平緩,不過臉色還是十分難
看。
這時周廣才有些結巴的問︰「那……那是啥東西?」
山老人沒理會周廣,如法炮製的將另一人敲醒,扭過他頭望著原先一人說︰
「我們要找劉冥,他已經招了,就等你的答案比對。」
那人似乎膽氣較小,他望見那人全身汗濕,臉色青白的模樣,似乎已經嚇破了
膽,尤其聽到那人已招,他更是有如大禍臨頭般的露出絕望的表情。
山老人忍不住說︰「你也想嘗嘗滋味嗎?」
那人似乎是萬念俱灰,整個人彷佛沒有生機般的軟癱在地上。
這下周廣更是莫名其妙了,不等 山老人打昏此人,他立即忍不住說︰「這又
是什么藥?」
「什么藥?」 山老人終于瞪他一眼說︰「我什么藥都沒用……喂,你小子是
怎么了?」
那個士兵沉默片刻,這才目光無神的說︰「他既然說了……我們一家老小都只
能一死……他怎么能說?……怎么能說?」
這下 山老人與周廣都愣住了,難怪剛剛那人如此硬氣? 山老人無奈的輕吁
一口氣說︰「你放心,他沒說。」
那人一怔,兩眼突然一亮,直著眼睛說︰「真的?」
「真的。」周廣也不忍心逼問了。
那人松了一口氣,苦笑說︰「被敵所擒……我們已經是死定了,怎能連累家
人?」
「這是什么話?」 山老人詫異的說︰「我們又不一定會宰了你。」
那人搖搖頭,閉上嘴不再答話,周廣卻已經想通,推了 山老人一把,低聲
說︰「要殺他的不是我們。」
「罷了。」 山老人一把把士兵敲昏,起身說︰「問是問不出所以然來了,怎
么辦?」
「你不是要找他們頭頭嗎?」周廣目光一凝說︰「咱們大鬧一場,他們頭頭還
不出來?」
「大鬧一場?」 山老人遲疑的說︰「會不會拖累了晶露他們一家?」這話隱
含了一個最主要的原因,若明著來, 山老人自忖未必能大搖大擺的闖出皇城。
「別被抓就好了。」周廣微笑說︰「不然這樣,我明你暗,若是真有個什么,
我應該也有機會溜。」
山老人思忖了片刻,這才點頭說︰「你可要小心了……記住,若是引出了劉
冥,先把他往都城東北面引出去,我再想辦法用藥迷昏他,這是解藥……你先吃一
顆。」
周廣微微一楞,原來 山老人要用迷藥?這有用嗎?周廣接過卻沒服下,只
說︰「先讓我試試。」
山老人翻了翻白眼說︰「你可別閉氣。」
「好。」周廣愿意賭上一次,正點頭時,忽覺體內氣息微微一絲不順,周廣吃
了一驚,自他少年時初功成后,從沒有這種感覺,不過周廣體內勁力一個營運,那
股不順瞬間使消失殆盡。周廣立即微微一笑說︰「好像不用解藥了。」一面將解藥
扔回給 山老人。
山老人可是難得的睜大雙眼老皮,詫異的打量周廣說︰「這可是迷仙草、三
步倒、翻身花精煉而成的,我單是煉解藥就研究了五年,就算轉為先天真氣的人也
一樣有效,怎么會……」
「我身體有些不同。」周廣沒多解釋,只說︰「他不是生機已經斷絕嗎?萬一
迷藥製服不了他,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山老人想了想,那些人體內氣脈可能都產生了奇異的變化,迷藥確實不一定
會奏效,于是說︰「你擔心的也有道理……真到了那時候,我們合力製服他。」
「好吧。」周廣點點頭皺眉說︰「這不是說……我不能讓太多會妖術的人追
來?」
「對。」 山老人頓了頓,不放心的說︰「周兄,你可別勉強。」
「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最好先出宮。」周廣拍拍 山老人的肩,驀然一個
騰身直上,倏地一下穿出了三十餘公尺,身軀在半空中一彈,御氣一個垂直折向,
有如一道電光般的向著皇城深處射去,只聽半空中驀然響起了一陣震天長嘯,陪著
周廣的身形直劃破天際。
這下直劃出兩百公尺遠, 山老人看的直發楞,周廣這胖家伙可是拿出真功夫
來了,能御氣直上三十公尺,橫飛兩百公尺,中間還不間斷的發出嘯聲,不要說看
了,連聽都沒聽過, 山老人驀然大生信心,連忙往皇城外掠去。
現下可是大白天,周廣這么一嘯,簡直是聲傳千裡,整個都城立即震動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前才傳來敵軍南下的消息,怎么這時宮中忽然傳出異樣的嘯聲?都城
人心惶惶就不用提了,所有的影軍立即追著空中的那道身影。
不過周廣已經看清了皇城內部的建築情勢,他遠遠的就看見偏西有塊禿了一半
的怪空他,另在正中央有個類似石桌石椅的地方,桌椅外面一圈林木剛砍了三分之
一,還有部分官兵正汗流浹背的在外圍猛砍,不知道是做什么整修?不過除這些
外,四周兩、二百公尺內啥東西也沒有,正是個引人的好所在,周廣想也不想,嘯
聲未停,飛身就朝那個怪地方掠去。
百裡烽煙急報為獨特的傳訊之法,都城現下已經獲得的消息有兩個--敵軍距
都城僅有二百公裡、敵軍數量約三萬人。
雖說是三萬人,但想當然耳,敵軍不可能只派出這樣的數量,可能對方兵分三
路,只有其中一路被發現,而三百公裡若是全力奔馳,只要半天就能抵達,雖說敵
人這時應該已經放慢了腳步,依然不能掉以輕心,都城的六萬兵馬在易嵐與陳揚帶
領下,迅速的向此城集結,等待最后的指示,看要出城迎戰還是堅守城內。
至于都衛軍則立即集中于內城四門,皇城則轉由影軍負責,這樣的任務編製早
在劉氏建國之初便已建立,卻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用上。
不過這么一來,圍住旅颯營區的官兵也只好各歸本位,白家人倒是糊裡糊涂的
逃過一劫。
本來這種大事一發生,都城所有部隊都應該編入防御的部隊,可是白家人初入
軍伍,名義上的將領白浪又不在,旅颯營區內除了莫名其妙之外,也不知道該如何
應變。
無論是士族還是平民,都城所有人都被那五十年來首度啟用的百裡烽煙急報,
以及那聲不知何來的嘯聲弄得心神不定,不過其中也有兩個例外,那便是還關在密
室的劉芳華與白浪。
白浪所練這套功夫的六大訣--「散」、「破」、「凝」、「生」、「合」、
「聚」,經過昨日一整天的修練,已經迅速的修練完「散脈」、「破脈」兩款,主要
的原素在于白浪現下擁有少人能及的內力,而他又尚未引入外來能量,體內氣脈其
實十分精粹,「散脈」與「破脈」主要便是將體內內息脫離原經脈藩籬之外,也可
以說先破而立,在體內內息大部分都是精練而得的狀況下,更容易控製。
白浪既然練了「破脈」,就沒有理由停止了,他昨夜喘口氣休息時,睜開眼眼
前自然一樣是一片漆黑。黑暗中,白浪聽得劉芳華均勻、綿密、細長的呼吸聲,不
知為了什么,忽然有種福祉的感覺涌上,就算當時兩人顛鸞倒鳳之際,白浪的感受
都沒有這么明顯。
這一剎那,白野狼心神驀然激蕩起來,這樣的一個好女子,為什么會垂青自己
呢?是自己的幸,還是不幸?
無論如何,白浪暗暗許下心愿,自己終其一生,務必要保得劉芳華平安,也絕
不能對不起她,白浪這時忽然好期望劉芳華收功清醒,要好好的告訴她,自己多么
的關懷著她。
那時上方才開始隱隱傳來騷動,緊接著有重物倒地的聲音,不過正上方卻一直
沒有聲息,白浪猜了半天才找到個可能合理的解釋--劉然正派人把那堆樹木砍
除,這是為了什么?莫非他要在這附近興建什么東西?白浪心裡暗覺可惜,若這時
有人到了正上方,以自己的功力聚音上傳,應該能傳出聲音,這樣必能引劉然來開
密室,就算自己被滅口,劉芳華應該也能得救。
白浪叫了幾聲,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他轉念一想,劉然若不準人接近密室,
砍樹的人必然從外圍開始,而且一定是功夫較低的官兵,他們當然聽不到自己的聲
音,白浪嘆了一口氣,看來想引人注意是不容易了。
放棄呼救的念頭后,白浪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念頭轉回功夫,接下來,就是
「凝脈」了。「凝脈」、「生脈」看起來似乎是一氣呵成,不知道中間有沒有歇息的
時候?白浪這時說餓倒是不餓,卻真的已經十分渴,畢竟已將近三日沒喝水了,若
自己再不喝點水,只怕是撐不下去了,更別提練功,白浪思忖了片刻,終于取出水
罐,緩緩慢的倒入一小口到自己的嘴中。
這口水,只怕是白浪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一口水了,入口時,彷佛還沒吞進胃
裡,已經有部分被貪婪的唇舌給吸收了,隨著咕嚕而下的那一瞬間,從喉嚨到食
道,那種粘膩而乾渴的感覺瞬間被舒解,感受著身體每一部分正在吸收、分發水分
的狂喜。
過了片刻,白浪才重新入定,嘗試著不斷的催動內息巡行強凝而出的虛脈,使
得體內記住這種感覺,總而言之,若能自由自在的營運,那就勉強接近生脈的功夫
了。
隨著時間過去,白浪驅動經脈內息的技巧也越趨熟練,這個部分算是六階段中
較不須專心一志的地方,他一面催練,一面放任著思緒緩緩的變動著,有時想到
白、劉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有時想到劉芳華那毫不矯飾的溫柔,有時腦海中又突
然浮起徐定疆豪放不羈的笑聲,又或是白玫帶著三分媚惑的笑容、白靈有如一池深
潭的變眸、白敏愛鬧愛笑的天真、白廣深謀遠慮的機巧……
在黑暗中的白浪,心緒浮沉在淡淡的喜、樂、愁、恨之間,此來彼去,無止無
休,至于上方不斷隱隱傳來的重物倒地聲,白浪也只有不管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白浪隱隱聽到一聲震天長嘯,彷佛自極遠極遠的地方
傳來,但又明顯的似乎越來越近,白浪心中暗暗震驚,聲音似乎極遠可以理解,畢
竟自己身在密室之中。但從聲音逐漸的接近,白浪可以感受到,早在極遠的地方,
這個聲音便已經傳入密室中,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此人功力必定極高,至少比自
己高出許多……白浪心神震動下,雖依然不斷的催動內息,但部分心神卻已經轉到
聲音的來源。
驀然間,嘯聲突然靜止,隨即從正上方傳來一聲有些不正經的大喝︰「劉冥﹗
客人來 。」
劉冥?白浪思緒一轉,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物--莫非是數十年無人見過的
「秘閣衛國使」劉冥?劉冥是「天定皇」劉伯偉的堂弟,是白家的頭號仇人之一,
據說當年劉氏叛亂,此人占了極重要的角色,論功勛足以封王,但此人卻拒而不
受,他原本就是劉氏暗探組織的領導者,后來依然承接此任務,還兼訓練皇宮中的
禁衛軍隊--影軍,到了二十多年前,劉冥越來越少出現,「天定皇」才命令「龍
安護國使」徐乾接過部分的工作,但這個組織仍以劉冥為首。
在人族十國使中,共有四名衛國使,分別是已叛的「神山衛國使」劉禮、神秘
的「秘閣衛國使」劉冥,以及北域王劉群池之子--現仍在北域城的「鳳安衛國使」
劉圖,北域王之婿--現守刀輪城的「神慧衛國使」陳慕凡,傳說中劉冥與劉禮功
力遠出儕輩,可能不下于諸王。
而劉禮現下會被稱為十國使中第一高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劉冥生死未明,而
且數十年未現蹤影,要不然在三十年前,劉冥的名氣可是遠大于劉禮,不過劉禮正
當盛年,修煉到了今日,兩人的功夫到底誰高誰低確實十分難說。
此人一定是劉冥的大仇家……不過劉冥到底是不是還在人世都沒人知道,而且
以劉冥的權勢來說,怎有人敢當他的仇家?
白浪心神既然往上集中,密室雖有阻隔,白浪依然可以聽見上方的聲息,只聽
那人驀然呵呵大笑說︰「你們這些小兵兵怎么了?還沒打就怕了?」
「立刻離開那裡。」似乎在外圍有人大喝。
白浪暗暗覺得好笑,就算有人侵入,這些官兵一樣不敢靠近密室,這人倒是選
了個好位置……這時白浪忽然想到,若把自己身在密室的消息告知此人,他會不會
救自己出去?
「來啊、來啊﹗」此人正是周廣,他眼見林木內圍了一圈近千名一身黑衣的官
兵,正遠遠的望著自己叫嘯,他絲毫不覺危險,只是一頭霧水的說︰「你們在等什
么?」
忽然間,周廣聽到個來自地底的傳音︰「上面是哪位?」
周廣可唬了一跳,怎么有人無聲無息的躲到自己身下,他的心神立即往下集
中,隨即詫異的傳音往下說︰「你們兩個又是誰?怎么躲在下面?」以他的能力,
只要有所注意,自然能察覺到白浪與劉芳華的聲息。
「我們被關在下面……」白浪一時真不知如何解釋,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開啟密
室的方法告訴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頓了頓才說︰「你是來找劉冥的……閣下不是
朝廷中人?」
「不是、不是……」周廣自然不會把自己的身分說出來,不然徐定疆一家人麻
煩多多,他想了想才說︰「誰關了你們的?」
「這……」白浪尷尬的說︰「是自己不小心關上的。」
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周廣樂的哈哈大笑說︰「怎么會有這么有趣的
事?」
「閣下能助我們脫困嗎?」白浪接著說︰「最好……最好無人知道此事……」
周廣何等精明,他馬上醒悟到下面兩人必是偷溜到什么機密的地方,這裡八成
是禁地,難怪眼前這群一身黑的小兵兵們不敢過來挨揍……周廣立即笑說︰「這樣
的話,你現下可不能出來,四面人可多了……有機會我再幫你。」
「這……」白浪其實也有些拿不準,不知該不該罔顧一切的請此人開門,此人
並非朝廷中人,若能在無聲無息下開啟密室,自然是最好,不過若錯過了此時,卻
不知此人是否還闖的進來?
可是若讓此人在許多士兵面前開啟密室,劉然非傾全人族之力殺了此人不可。
白浪這時還不知此人便是周廣,只感覺這人似乎頗好心,他知道被全人族追殺的苦
況,就算功夫再高,也是無處可去,何況劉芳華此時正練到緊要關頭,也不適合移
動。
白浪思忖了片刻,終于嘆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還是先不麻煩閣下。」
這時周廣的聲音忽然正經起來,傳音說︰「有怪物來了,你最好先別說話。」
什么怪物?一頭霧水的白浪好奇心大起,只限不能上去看看。
在周廣的眼中,只見皇城北面的宮闕中,驀然浮現了一道妖異的光影,光華閃
動之間各種色彩交錯而雜亂的出現,倏忽間憑空騰起向著自己飛來。
怪物來了﹗周廣興奮起來,不知道這些家伙有什么功夫?可是周廣的臉色越來
越是詫異,只見那團光影越飛越遠,一百公尺、兩百公尺、三百公尺,居然足足飛
了近一公裡絲毫未落地?周廣心知肚明,在這裡自己還沒這本事,何況這怪光是慢
慢飛的?周廣這下可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會不會栽在這個怪異的地方?
距離一近,看的就更清楚了,那團怪光停在石板之外,距周廣莫約三公尺遠,
光華中有三道高矮不同的人影,看裝扮卻分不出男女,周廣沉著氣說︰「請教,哪
一位是劉冥?」
「離開禁區。」怪光中傳出聲音︰「你不配見衛國使。」
「除非劉冥出現……」周廣主要目的是引劉冥出城,也不打算就這么打起來,
所以哈哈笑著說︰「不然本大爺是不會離開的。」
「找死。」那個聲音輕叱一聲,光影驀然一個騰動,周廣剎那間忽覺自己腦門
一脹,彷佛有股莫名的力道正向外迸裂,周廣大吃一驚,全身功力急運,硬生生的
把那股力道壓抑下來,一面騰身急退兩公尺。
這一退開原位,那股力道立即散失無蹤,周廣有些驚怒的叫︰「什么玩意兒?」
同時周廣的心裡浮現了兩個字--妖術。
光影中的人影似乎也吃一驚,倏忽間,光影一分為三,三團人型大小的光華分
三面圍著周廣,其中一個光團前飄了半公尺,出聲說︰「你是誰?」
周廣還沒答話,突然間背后無端端閃現出了一個尖銳的石柱,迅疾的向著他背
心急刺,石柱雖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但一動便瞞不住周廣。周廣這時已經提起了最
大的緊覺性,全身倏然一轉,翻身間轟的一響,石柱霎那間碎成細微的粉末,周廣
這時已經有些發怒,大喝一聲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右手一揮,氣流旋動間,
千萬粒微小的百粉挾著絕大的力道,向著靠近的那一團光華沖去。
那團光華似乎是吃了一驚,往后急退的向時,光華又是迅疾的閃動,驀然間含
著掌勁的石粉與光華之間突然一個無中生有的氣爆,而氣勁卻是向著周廣的掌勁沖
出,兩方的勁力一遇,石粉速度減慢二成,但依然擊在那團光華之上。
這一下,光華突然黯淡了數分,裡面的人影蹌踉落地,周廣看的清楚,那是個
連頭帶臉、全身肌膚泛出青紫色的中年男性,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的薄袍,正又驚又
怒的瞪著自己。
看來妖術也不怎么樣,周廣信心大起,大聲說︰「怎么樣,我配不配見劉冥?」
「還早。」右后方的一團光華驀然一聲急嘯,光華驀然大盛。
光華閃動之間,四面的空氣忽然沉重起來,周廣突然發現上下左右、四面八方
似乎正有著一股無形的牆向著自己集中、壓縮、緊迫,連身周的空氣都似乎越來越
濃實,這些都該不是武學……周廣暗暗心驚,果然是妖術,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地
方遇到這種東西?周廣連吸一口氣都覺得有些不適,但這可唬不倒他,他掌力一
堆,打算一擊將這些莫名其妙的壓力破去。
當勁力與無形的氣牆一碰,氣牆卻是一納一彈,將周廣的掌力折回,還似乎加
了幾成力道,周廣一楞,閃身讓過了這道掌力,卻發現那股勁力到了身后沒多遠又
彈了回來,而且力道又大了一些,這可有些稀奇,周廣閃沒幾下,勁力卻是越來越
大,而外圍無形的氣牆似乎也越來越近,周廣也越來越是難避。
什么亂七八糟?周廣驀然發狠,左臂向準了襲來的勁力急吐,一掌將那股勁力
迫散,一面望著那團光華大喝︰「這可難不了我﹗」
可是周廣雖然大喝,聲音卻是郁郁的傳不出去,彷佛自己已被埋在看不見的泥
土當中,周廣同時聽到一縷悠悠的聲音︰「你死定了。」
熾天使書城
【第六十五章 皇城之亂】
本大爺死定了?開玩笑,已經百多年沒聽過這種話了。周廣雙肩一揚,右臂突
然暴脹一倍以上,他望著眼前那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凝聚了功力往前送出聲音︰
「今日本不想多傷人,你是自找的,睡一覺吧……」
光華中的人影突然看見周廣整條手臂竟能無端端的變大,心裡已經有些訝異,
待聽見周廣清晰的話語時,他更是大吃一驚,立即迅速的飄退。不過這時周廣的右
臂已經疾揮了出去,一股龐然大力沖破了凝縮的空間,被開了那層無形的氣牆,毫
不受阻的向著那團急退的光華直撲,只見那團光華倏然間被擊散,裡面的人影更被
擊的飛甩而出,這時空間中才傳出了氣勁破空時的銳聲急嘯,與擊中時氣勁散溢的
震耳爆響。
想當然耳的,這人比前一人慘上許多,他不但遠遠飛出十餘公尺外才飛摔到地
上,全身的衣衫也爆碎的不成模樣,不過他與之前那人倒是有個相同的地方,全身
的肌膚都呈現一種死亡般的青紫色,加上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乍看起來實在像
是個死亡多時的尸體。
周廣這一掌擊出,周身的壓力同時消散無蹤,他目光一轉,望著最后一團光華
輕笑說︰「這位也想試試看嗎?」
「閣下功力果然高強。」那團光華中傳出了女性的聲音,只不過冷冰冰的不帶
半點感情︰「不過想來皇城撒野,仍有不足。」
周廣可有些意外,這人見到了自己一擊的威力居然還敢這么說?他皺著眉說︰
「你有把握留下我?」
「本尊者一向只殺人、不留人。」光華中的女人冷冷的說︰「小心了。」
尊者?周廣搖搖頭,大是不以為然,不過這女人總算有點擔當,沒有不聲不響
的暗算,周廣起了點好感,臉上又現笑容,點著頭笑說︰「來殺吧。」
話聲剛落,也不見那光影中有何動作,半空中勁風忽起,一道銳利的氣勁彷佛
長鞭破空般迅疾的由正前方削向周廣,周廣正想趨避,身后又傳出銳嘯,又是一道
銳利的氣勁削來。
周廣一怔間,驀地空中嘯聲大起,四面同時出現了七、八道類似鞭型的氣勁沒
頭沒腦的向著他削來,只有上方留下了空隙。
這可不是好玩的,周廣立即騰身上沖,剛飄上兩公尺高,那群氣勁驀然轉向,
同時往上急削,周廣想躲並不為難,只要往旁一飄便可,不過這么一來,可就被逼
出了禁區,這可輸了一口氣,周廣勁力集中于臂,驀然一個破空直削,空間中響起
了極尖銳的破空嘯聲,似乎有一股勁力正往下急沖。
那位女性尊者心中暗暗冷笑,自己十來道鞭削氣勁范圍極廣,豈是一道掌風能
破開的?但她卻是吃了一驚,周廣的力道不只由掌擊發,竟是由掌至臂彷佛一把長
刀般的劈出一大片,倏然間,不只那些鞭勁消失無蹤,勁力還撞擊到下方的密室頂
端,只聽沉郁的砰然一聲,那大片石板竟是毫發無傷。
這可輪到周廣意外了,他對自己的功力可十釐清楚,這一揮下去,管他是什么
石板都非砍裂不可,這是啥東西,居然砍不壞?周廣飄身下落,忍不住蹲下摸了摸
石板,跟著又搔了搔頭,一臉迷惑的模樣。
這可太瞧不起人了,那位女尊者驀然一聲怒嘯,不斷變幻的光華突然淡了淡,
在光影之中的人影顯現了出來,那似乎是個中年女子,皮膚與之前兩人並無不同,
一樣是種死灰般的青紫,看她的容貌頗為秀麗,若不是這付死人面孔,相信會頗
吸引人,只見她一面往后飄,雙手一面同時向上高舉,往虛空中一抓,隨即向著自
己左右身側迅疾的下扯。
周廣還沒怎么在意,最先被擊散光華的那個青臉人卻是大吃一驚,急急的往后
暴退,一面驚叫︰「四尊者﹗」
被稱做四尊者的女人理都不理,依然迅疾的往下直壓,周廣詫異的抬起頭,正
不知這兩人退開做啥,忽覺上方一暗,一股龐大的勁風當頭壓下,周廣百忙中向上
一看,只見一個有如小山般的大土塊,正從自己腦袋上方直直落下,方圓竟達十公
尺寬,連度比起正常落下還快上許多,整個力道加起來,怕不有數十公頓重。
周廣一驚再驚,妖術果然不是蓋的,今日可真是不虛此行,不過以他的速度來
論,這東西還壓不著他,周廣正想溜開時,腦海中忽然浮現地底的兩人,若這么一
壓下,他們豈不是出不來了?
周廣一切牙,兩臂暴漲的同時伸手環空急劃,驀然半空中彷佛鰲雷般的霹靂一
聲巨響,四面突然一黑,無數的士塊向著四面飛射,空氣中急旋起數十道迅疾的氣
流,剎那之間,數十公尺內無人可以立足,連那兩個所謂的尊者也免不了池魚之
殃,野狼狽異常,而另一個早已昏倒的尊者更是被勁風激的往外急滾,翻出數十公
尺。
待狂風散盡,土石散成的粉末洒遍四周,只見周廣獨立在散土的正中央,兩臂
的衣袖散成粉末,似乎也承受不住周廣的力道。
周廣的臉色有些訝然,又有些欣慰,他呆望著四面狀態片刻,驀然哈哈大笑自
語說︰「這星球真夠詭異,這招的威力居然縮減成這個模樣?」卻是沒人聽得懂他
的話。
這時,原本聲勢浩大的三位尊者這時已經一昏兩敗,被稱為四尊者的女性已經
落到了地上,身上的光華也幾近消失,只忙怔的望著周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四周的影軍本來視眾尊者如神明,沒想到不知從哪兒鑽出這么一個怪物,竟
將四尊者、五尊者、六尊者,三位尊者全部打的大敗虧輸?其中五尊者更是不省人
事。士兵們更是靜悄悄的,沒人敢喘出一口大氣。
周廣搖頭晃腦的笑了半天,忽然發覺身旁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楞楞的轉回頭,
正想說話時,他忽然一頓,目光四面搜尋的說︰「怎么了,又是哪一招?」
原來周廣忽然覺得身周的空間似乎有些古怪的變化,他心想八成又是那個女人
搞的鬼,立即聚精會神的防范,不過偷眼望望那個青臉怪女,卻又一臉愕然,她也
不像在打什么主意。周廣正糊涂時,躺在地上的五尊者忽然猛一個蹦彈起來,整個
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而四尊者,六尊者卻是同時臉色一變,同時轉向北面躬身
說︰「參見衛國使。」
可出來了吧?周廣依然沒松去緊戒心,但心裡卻暗暗覺得怪異,自己還沒發現
有人接近,這兩個家伙倒知道?莫非他們有什么奇怪的傳系之法?比如體臭之類的
……
正胡思亂想時,四、六兩位尊者與外圍影軍之間,突然無端端地在虛空中浮現
了四條人影,他們周身卻無那妖異的光芒,只不過每張臉都一樣泛出青紫,正目光
陰森的望著周廣。
這是什么?周廣瞪大了雙眼,是叫瞬間移動嗎?周廣心中終于微微的產生了懼
意,看樣子這四人比之前三人還厲害,這些妖術十分邪門,說不定等會兒頭上腳下
突然出現了刀山油鍋,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周廣打量新來的四人,見那是一女三
男,其中一人在前,三人在后,在前方的那名男性服飾與眾人不大相同,除了依然
以黑色為主外,衣衫的邊緣則全部縫上了暗金滾邊,此人看起來年約四十,雖看起
來年輕,不過周廣知道,外貌並不能表示一切,他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你是何人?」領頭的那人一點表情也沒有的說。
這家伙八成就是正主兒了,周廣凝住著此人,見他兩眼如鷹般銳利,顱骨高
聳,兩頰十分削瘦,一雙倒吊眉卻又增加了三分煞氣,看起來實在不像好人,若真
是他,倒要問問老 山當初怎么選徒弟的?
周廣乾咳了一聲說︰「閣下劉冥?」
「大膽﹗」那人身后一個枯瘦的老人驀然往前飄出半公尺,似乎正要出手,那
人卻驀然一揮手說︰「阿三退下。」
老人似乎一驚,二話不說的立即往后退去,那人這才緩緩的點點頭說︰「本人
正是。」
總算找到了,周廣剛舒一口氣,卻發覺自己周身的氣氛正逐漸的變化,似乎有
種無名的壓力正向著自己集中,這下可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出的手,也許四個人都沒
閑著吧?周廣畢竟是高手,對方雖然還沒發作,他卻已經感到危險,周廣心裡忍不
住暗罵兩句,早知道這么麻煩,真不該一個人闖進來。
周廣當機立斷的驀然向著東北方飛射,一面大聲說︰「劉冥,有種就跟我來。」
這個胖家伙進來鬧了半天,口口聲聲要見劉冥,但一見劉冥卻又轉身就溜,四
面眾人一時都楞住了,連劉冥也忘了追趕,直到見到周廣飛掠過千餘名圍困的影軍
之后,劉冥才醒悟的怒斥︰「快追﹗」一面率先騰空追去。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落后,一個個追著周廣背影,事實上,被這么一個怪人
闖進皇城重地胡鬧半天,若是沒能擒住此人,影軍日后就不用在皇城混下去了。
不久前,落霜營區的「排雲部」,在一直未接獲指示的情況下,陳東立悶了半
天,忍不住派社給到「碧晴閣」找徐定疆,問問現下該如何是好,不久后又派了袁
業家到皇城去打探,問問剛剛從皇城中傳出的震天長嘯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城雖然較遠,袁業家卻是先返回落霜營區,陳東立立即與他會在營區空地旁
的「值營房」會面,哪知袁業家入門行禮之后,便一攤手說︰「龍將,裡面一點消
息也不肯露。」
陳東立怔了怔,接著問︰「現下是影軍看守皇城嗎?」
「對啦。」袁業家恍然大悟的說︰「我還想他們怎么一身黑,對,那就是影
軍。」袁業家只聽說過影軍,今日倒是首次見識。
陳東立皺了皺眉,似乎在思忖著什么,一面喃喃的說︰「百裡烽煙,北面有敵
蹤……都城戒嚴,影軍看守皇城……皇城內有異亂……糟了﹗」
什么糟了?陳東立的聲音忽然變大,可把袁業家唬了一跳,他正不知該不該發
問時,門外忽傳入聲音︰「啟稟龍將,杜給回營求見。」
「快進來。」陳東立忙說。
「參見龍將。」杜給進門后有禮的說。
「定疆怎么說?」陳東立急急的問。
「末將去時,小王爺不在,只見到了王爺。」杜給平靜的說︰「待末將轉達龍
將之意后,王爺決定將大隊移往落霜營區,要末將先回來稟明。」
「這樣最好。」陳東立高興起來,這本來就是南角城……或該說是徐定疆的軍
隊,只不過當時徐定疆突然離隊趕返南角城,才莫名其妙的變成排雲部,而陳東立
畢竟算是新科龍將,忽然多了個一萬兵馬,平時還好,現下大軍壓境難免有些心
虛,若徐靖肯來主持大局他自然輕松許多。
想了想,陳東立神色一凝,自語說︰「還是派個兩千人去接吧……」他一抬頭
叫︰「杜給……」
「啟稟龍將。」杜給微微一笑說︰「小王爺還吩咐末將提醒龍將,南角城此來
有三千親兵。」
陳東立神色一懈,哈哈一笑說︰「我倒是忘了,既有三千親兵,那就沒什么問
題了,你們都下去吧,讓部隊休息,但記住﹗身不離甲、手不離兵。」
「是。」兩人同時退下,分頭去傳遞命令,那兩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可以休
息,但不能換去打仗用的衣甲,也別收起殺人的兵器,這只比隨時待命出擊松了一
級。
過了片刻,陳東立越等越是心焦,怎么還沒到?陳東立站在值營房外,遙望著
營口,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陳東立正不知該不該再派人詢問之際,忽見營口出現
了一隊約二十人的官兵,正由一妙齡女子率隊而來。
陳東立霎時全身一僵,腦袋一片模糊,此姝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讓陳東立驚為
天人的事羽。
夢羽臉上的神色卻也不大自在,除非是傻瓜才看不出陳東立的心意,她剛剛被
徐定疆設計過來傳訊,早已暗罵了不知幾百句,更作足了心理準備,但一見到陳東
立發楞的模樣,她難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裡卻是無端端涌起一股甜滋滋的
感受。
夢羽站定了片刻,卻見陳東立只微張著口傻看自己,也不知道過來招呼一下,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一頓足說︰「陳龍將﹗」
陳東立大夢初醒,以最快的速度急騰到夢羽身前,深深一個躬身說︰「見過夢
羽姑娘。」
「你……快別這樣。」夢羽再怎么克製,臉還是又紅了起來,低聲說︰「成什
么樣子?」
陳東立絲毫不覺有異,他見夢羽低聲輕責自己,也沒叫自己陳龍將,似乎兩人
關系大是不同,陳東立一顆心彷佛飄到天外一般,樂的無法形容,只傻傻的呵呵
笑,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下子,夢羽身后的官兵不由得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陳東立,夢羽更是難堪,咬
了咬下唇說︰「王爺說暫時不過來了。」
「是、是……」陳東立點了點頭,這才忽然發覺不對,他一怔說︰「什么?」
夢羽不由得白了陳東立一眼,輕咬著唇重新說︰「都城戒嚴,王爺擔心大批人
馬移動會導致誤會,所以暫時不過來了。」
陳東立這才聽懂,但難免露出失望的神色說︰「所以……這……你……我……
卻是口吃發作了。
「小王爺可能會再過來。」夢羽拋下了這句話,輕瞪了陳東立一眼說︰「我走
了。」
「先別走……」陳東立忙叫。
夢羽微微側過頭望著他,臉上帶著一抹忍不住的笑意,陳東立立刻又醉了,后
半截的話馬上消失無蹤。
夢羽等了片刻,卻不見陳東立口中再吐一個字,只見他滿頭冒汗,想說又說不
出來,夢羽微微產生一絲憐惜,極輕極輕的吐了一句︰「你……也可以到『碧晴閣』
找我。」
多虧的陳東立功力不錯,還能聽到這一句,只見陳東立彷佛觸電般的渾身一
震,全身挺立的大聲說︰「我一定去。」
這么大聲做什么?這個傻瓜﹗夢羽不再說話,帶著部隊快步雕去,她倒不是急
著走,卻是不愿意自己滿面的紅暈讓部下看到,這可太羞人了。
陳東立這下子可真是樂陶陶的,對于徐靖是不是不來也不這么在意了,畢竟若
不是徐靖不來,夢羽也不會單獨走這一趟,若非如此,怎知她對自己也似乎若有情
意?陳東立直想立即趕去,但可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扔下一萬人,陳東立不禁在心
裡暗罵起徐定疆,既然要來何不快些?
這時陳東立才猛然想到,卻忘了請夢羽轉告南角王徐靖,自己剛聽見皇城內的
怪嘯時想到的問題,但陳東立隨即搖搖頭,莫說南角王了,徐定疆一定不會想不到
的,自己倒是不用特意去警告了,只等徐定疆快來,看看應該怎么行事才好。
徐定疆這時倒不是閑著沒事在休息,他剛被母親陳晶露念了一頓,莫名其妙的
忽然肩負了找回 山老人的責任,徐定疆除了讓趙才分發下屬各校騎也帶著人馬四
處搜尋外,自己也沒法閑著,只不過拖累了趙牙及眾親兵,難免有些委屈。
徐定疆帶著二十名官兵繞著都城打轉,正無頭緒時,忽然聽到周廣傳自皇城的
長嘯,這下徐定疆可是有些定不住了,周廣沒事跑到皇城內去玩?這還得了?
徐定疆連忙向著皇城急趕。但趕到一半,徐定疆忽然醒起,現下都城狀況大
變,就算自己進的去內城,也絕對進不了皇城,徐定疆心念一轉,這幾日 山老人
與周廣老是在一旁竊竊私語,八成與今日之事有關,但就算周廣膽大包天, 山老
人未必這么不知自量,這么說來,他必然不在周廣身邊,說不定還打算來個裡應外
合的把戲……
徐定疆搖搖頭苦笑一下,回過頭下令︰「你們繼續找,我自己一個行了。」話
一說完,徐定疆驀然轉身飄空,向著城北急飄而去,只留下那群面面相覷的士兵,
不明白小王爺徐定疆哪根神經又不對勁了。
剛剛徐定疆心中思量,都城四周適合埋伏的地方雖然不少,如西面的西塔蘭山
餘脈丘陵群、東南面人馬雜沓的東埔口,都算是不錯的選擇,但西面大多已農用開
發,地形不夠複雜、天然屏障太少,若追來的真是高手,只怕不好甩脫;而東南面
雖然好躲,卻太容易傷及無辜,實在不適合高手過招,所以若人數不多,最好的一
個地點便是東北面的都玉山。
都玉山風景秀麗,奇山怪石比比皆是,千古流傳的都玉四景更是怪中之尤,若
想要進可攻、退可守,舍都玉山外別無選擇,徐定疆既然想到此處,自然飛射向北
城門,打算出城接應,又或是先找出 山老人,省得他們做傻事。
不過徐定疆才趕到一半,遠遠的就見數萬兵馬一大片挺立在都城北校場,易嵐
與陳揚兩人正面露焦急之色的望著南面皇城,遠遠的見到徐定疆,易嵐似乎是有些
高興,陳揚卻是有些詫異,兩人面色各有不同的向著徐定疆迎了上來。
「參見安國使。」兩人同時一禮。
其實會這么稱呼徐定疆的並不多,大多人見到徐定疆還是以小王爺稱之,不過
這時兩人會這么稱呼卻有些靜候吩咐的味道,畢竟皇城內一直沒有傳出訊息,兩位
龍將已經有些擔心,何況剛剛莫名其妙的忽然傳出一聲極陌生的長嘯?
徐定疆向兩人回了一禮,點點頭笑說︰「兩位龍將辛苦了。」
徐定疆這話一說,兩人都有些失望,看來徐定疆不是前來傳令的,易嵐目光轉
向皇城,嘆了一口氣說︰「這是應該的。」
「皇城是不是出事了?」陳揚卻忍不住說︰「剛剛突然有異嘯,安國使聽見了
嗎?」
這可是廢話了,周廣那聲長嘯只怕連東埔口都聽見了,徐定疆這時不好解釋,
只點頭說︰「聽見了,兩位以為呢?」
陳揚目光一凝說︰「若影軍與叛軍勾結,皇上已經危險了。」
這倒是有道理,徐定疆有些佩服著這個看似粗心卻並不簡單的人物了,若不知
那聲長嘯是周廣發出的,確實是有此可能,但現下卻不用為此擔心,周廣再怎么糊
涂,也不至于去找劉然的麻煩,但徐定疆旋即想到,若眾人皆為此擔心,那可就糟
糕了……
徐定疆臉色一變,陳揚立即搶著說︰「安國使,我們現下應該立即派兵護駕。」
易嵐卻立即不表贊同的說︰「不妥,只要各車謹守崗位,就算皇城內有異,叛
軍地無險可趁,但若我們自亂陣腳,都城危矣。」
看來兩人爭論已經有一陣子,但卻沒法達成共識,當年若是未獲上命,四大龍
將最后總是由何威凡下決定,現下何威凡、風紫婷叛離都城,易嵐與陳揚立即產生
了相左的意見。
徐定疆頓丁頓,好不容易想了個好理由說︰「陳龍將應可以暫時放心,若影軍
確實與叛軍有所勾結,不該這么早就發動。」
這話一說,易嵐立即點頭同意說︰「確實如此,敵軍就算全速趕來至少也要半
天,這時發動太早了些。」
陳揚怔了片刻才說︰「安國使說的對,末將冒昧了。」
「不妨。」徐定疆一笑說︰「兩位龍將,定疆想出城一趟……」
「安國使?」易嵐眉頭皺了起來說︰「這時四門緊閉,禁止出入……」
陳揚也是猛搖頭,緊接著說︰「何況這時大軍動向未定,隨時可能有變,此時
實在不適合出城。」
徐定疆也不是不知,這也就是他一開始不提出的原因,不想與易、陳兩位扯個
兩句再要求出城,沒想到依然不見效。徐定疆正沉吟時,忽然內城中急哨聲大起,
吶喊、沖殺聲也同時響起,緊接著一個胖胖的蒙面人影驀然出現下內城城頭,旋即
向著東北方急撲。
那人一飛出內城城牆,身后緊接著出現了七、八個追的最快的身影,再來就是
二、三十個功力較強的官兵,至于其他的官兵眼看是追不上了,卻依然大呼小叫的
遠遠跟在后面。
因為距離還十分遠,一時也看不清有哪些人物,不過可以從服飾上看得出來,
其中除了都衛軍外,還有一大半是影軍,而那人的速度卻也是飛快,沒片刻已經趕
過了大半個都城,同著東北城牆直沖。
因為易嵐與陳揚的部隊是集結于北校場,與都衛軍散守內城有些不同,眼看著
那人飛奔的速度,這時派人過去已經來不及了,陳揚與易嵐同時一動,都想去攔截
那個身影。
「兩位不可擅離。」徐定疆立即叫︰「我去試試看。」話一說完,徐定疆身影
懸空急彈,從城北往城牆東北角沖,斜刺裡急攔那個蒙面人。
徐定疆一說,易嵐與陳揚都醒悟的停下腳步,若自己也被調開,都城軍隊無人
統領,非出事不可,當下易嵐與陳揚更是佩服徐定疆,果然是臨危不亂。
徐定疆卻是有些假公濟私,若讓兩人也追去,周廣豈不是麻煩又大了不少?以
東北角城牆來說,徐定疆比周廣近上約莫一公裡,本有機會在城牆前相遇,但徐定
疆念頭一轉,故意放慢了兩步,一面大聲說︰「別忘了自己的職責,小心調虎離
山。」
這話一嚷,追的人立即少了一大半,徐定疆正替周廣高興時,卻見周廣驀然一
折,半空中橫移了近十公尺,這才往前繼續直沖,一面哇哇叫︰「去他的,又來
了?」
這可沒什么人知道此蒙面胖子在搞什么鬼,追的人還是拼命狂追,不過就在周
廣原來方向的三十公尺前,倏然毫無徵兆的閃現出了四條人影,不過些人影似乎他
注意到周廣改了方向,一閃之間,卻又緩緩的迷 起來,竟彷佛又將無端端的消
失。
這下可嚇壞了許多人,霎時舉起手來猛揉眼睛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許多追
趕的腳步更因此悄悄的慢了下來。徐定疆雖也是唬一大跳的其中之一,但他可沒有
減速,反而因為周廣的折向,似乎能更早攔到周廣,徐定疆不得不作戲,大喊一聲
說︰「胖家伙,你給我站住。」
這小子﹗周廣可在心裡暗罵了,他百忙中瞪了徐定疆一眼,傳音說︰「你小子
是真的認不出來還是假的?」
徐定疆可又嚇了一跳,兩人這時相距還有一公裡多,周廣卻能這么清晰的傳音
到自己耳中,他的功力果然是深不可測,徐定疆自忖還沒這個本事,只佯作不知的
繼續叫罵︰「還跑?快給本大爺停下來。」
周廣這時已經知道徐定疆在裝假,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卻沒再理會徐定疆了。
這時城頭突然又突然出現了人影,只聽一個沉郁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此
賊擅闖禁宮,由本衛國使與六尊者負責擒拿,影軍退回皇城聽由徐護國使調派,其
他另現兒有職務在身者亦無須追捕。」說話的正是劉冥。
衛國使……莫非是「秘閣衛國使」劉冥?這可是大消息一件,他果然還沒死,
許多人心理不禁暗暗佩服,這蒙面家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居然能把數十年從
未現身的劉冥引出來?至于尊者則聽說共有六人,一直是劉冥的心腹,也是皇城中
謎一般的人物,沒想到今日都出現了?卻不知是哪六個人?
無論如何,劉冥這話一說,追出來的影軍立即停了下來,二話不說回頭重入皇
城;而都衛軍追出來的領頭者正是左府總教頭鐵仇等人,眼見劉冥都說了話,他也
不再有責任,鐵仇冷哼一聲,也率領著都衛軍返回內城。
不過徐定疆一來不用聽劉冥的話,二來徐定疆現下本來就沒職務在身……老媽
陳晶露交代的事情不但算不得職務,而且正與此事有關。徐定疆腳步絲毫沒緩了下
來,笑嘻嘻的追著繞過劉冥等人的周廣,一前一后的翻出都城。
剛才白浪心神集中往上,聽著那突然出現的怪人挑戰皇城,卻總是聽不出所以
然來,雖然不斷的有莫名的勁流、風聲鼓動,卻又不像一般的出手過招,但白浪卻
是越聽越佩服,可以想兒的,皇城自然不會任那人大鬧,但卻居然一直奈何不了此
人?
直到劉冥出現,整批人往皇城外飛趕,上面才恢複了寂靜,白浪這才想起,不
知道那怪人會不會記得再來一趟?
在這段時間中,白浪一直營運著左臂的經脈,不斷的催動著內息拓寬著經脈,
似乎慢慢的越來越順,左臂正逐漸習慣于新的經脈營運模式,也許已經有些「生脈」
的味道了。白浪漸漸的放慢了內息,果然體內仍不斷的營運著,就在這時,白浪身
旁忽傳來嚶嚀一聲,隨即聽見劉芳華有些急促的呼吸,似乎出了什么變故。
白浪可大為緊張,但一片漆黑中又看不到劉芳華的臉色,而劉芳華正入定練
功,也不能碰觸她的身體,白浪連忙輕呼︰「芳華……芳華?」
劉芳華的呼吸卻是越來越紛亂,忽快忽慢忽長忽短的,有時還會連吸數次才一
起吐出,白浪心裡一急,顧不得煌石棍只剩最后一根,猛的探手取出,刷的一下把
煌石棍點了起來,火光一亮之間,只見劉芳華滿頭大汗,全身正微微的顫動,但這
時叫也沒用,又不能推上一把,白浪可他真的急的滿頭大汗,與劉芳華相映成趣。
劉芳華修練此功至今已經兩日,從一開始將心神凝住于體內,在靈覺中彷佛見
到體內內息正有如霧氣般的彌漫,也就是所謂的「見霧」階段之后,劉芳華繼續試
著更內斂的觀想,從微細的角度來觀察那片光霧,到了這裡,她可就覺得有些辛苦
了,心神存凝于內息之中,這雖然說起來渺茫,但卻又真有其事,劉芳華雖不斷嘗
試著再深入,卻總有進到一半又驀然被推了出來的感受。
這下劉芳華的倔性子可發作了,她全部的心念都集中到了此處,也就是說,無
論外界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她一律不知道,除非有人一掌轟向她,把她打的身負
重傷、走火入魔,也許她才會知道不對勁。
當她這么全心的凝住了心念之后,自然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神思凝于一念,
似觀又似無觀,若硬是要形容,可以說是半夢半醒,只不過這裡說的「夢」與
「醒」,與一般人的認知大不相同。
無論是夢是醒,也就是有意識與無意識之間,劉芳華仍不斷的擬觀心念,想看
透那一團光霧中的真相,在這么不斷的試探之下,忽然間,劉芳華眼前光明乍現,
眼前的景象驀然大變,彷佛周身有著無數個不斷閃動的小球在眼前快速的騰動、飛
射,彼此間還不斷的互相撞擊、彈動,無論是上下左右前后都完全相同,剎那之
間,劉芳華有些飄浮的感覺,彷佛自己到了一個虛幻而無重力的世界,也不知道哪
裡是天,那裡是地,更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邊界。
這是「見氣」還是「微粒」?這時,劉芳華難免有些失神,意識回複了幾成,
心中為了要不要繼續而難以決斷,就在這一瞬間,眼前景觀又變,彷佛被什么拉著
一樣,重新回到了那團光霧的狀態下,還有繼續往外退出的趨勢。
劉芳華心一驚,知道是自己分神所導致,她連忙重新凝定了心志,先穩住了現
狀,接著心無二用的繼續向下一階段挺進。
這下又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重新回到剛剛的狀態,雖不知確切過了多久,但劉
芳華潛意識中卻有那一絲的感應,知道又花了不少的時間,並沒有因第二次進入此
狀態市速度快上一些,這可是白費了一番功夫。在意識中,劉芳華閃過一個念頭,
若是停功,這整個努力可都白費了,石板上為的清楚,若未達「以念碎形」的階
段,對功力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那就只好奮勇向前了。
這該是「微粒」吧?景象又變了,無數的小光球在轉眼之間,竟變成了一個巨
大的光球,雖說是光球,其實也不怎么亮,只不過除了光球外,其他都是無盡的黑
暗,而光球又彷佛不是實質的物體,看來看去實在像是由奇異的光所構成,除光球
外也沒有更好的形容了。
下一步就是進入光球,就可達到「含柱」的階段,只不過「含柱」到底是什么
狀態,石板上卻也是語焉不詳,那個前輩畢竟沒有練過,單憑揣想能描述出前三階
段已經不簡單了,到了微粒,劉芳華更是絲毫不敢分心,她心裡有數,自己的意念
凝定力八成還不足,不然不會這么難穩定在這種狀態下,劉芳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
能不能到達「含柱」,但練到此處卻停下實在太可惜了,至少也花了兩天吧?說不
定下次沒這么快呢?
可是在這同時,劉芳華體內卻隱隱感到乾渴的感覺來襲,這該怎么辦?劉芳華
雖然有些難受,仍依然專凝著心緒,不然只要一點點分心,八成馬上就退回「見
霧」,這幾天就白努力了……
但身體的不適,卻直接影響到了專注力,劉芳華的意識同時往后暴退,但她旋
即強穩心緒,力圖穩住陣腳,但也因為如此,她體內內息卻隱隱產生了波動,在她
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不但氣息有些紛亂,還連帶流出了滿頭大汗,卻是頗蹧蹋水
分。
這時也就是白浪注意到,甚至因此用掉最后一根煌石棍的時候,但劉芳華卻依
然在自己深層意識中掙扎,不愿放棄這幾天的成果,而她的觀注思緒有如變幻一般
的在「見氣」、「微粒」兩種狀態中不斷的交替,一時卻是穩不下來。
這時其實十分危險,劉芳華若是不能成功,當她身體狀態、內息不能穩定的支
援時,只要一點小震蕩,對正在觀想的劉芳華來說等于是產生天翻地覆的大變化,
那時她的神智是不是還能把持十分難說,往好處想,劉芳華不過是前功盡棄、神智
重歸;若往壞處走,劉芳華的神智可能從此失去,隱沒在那一團迷霧之中,再也找
尋不到出路。
劉芳華當然不知道事情這么嚴重,她算是有些賭氣叉有些倔強的想一次成功,
于是刻意的不管身體的需求,反正食水也並不多,自己能撐一刻便是一刻,在這個
念頭下,劉芳華重新擬定了心識,穩定在一顆放大的光球之外,嘗試著進入。
熾天使書城
【第六十六章 都玉大戰】
奔出都城的周廣與徐定疆,兩人相隔著兩百公尺,一追一逃的直往都玉山狂
奔,周廣一個騰空就飛出極遠,而徐定疆卻是輕輕的在地上半公尺處上下飄動,以
相同的速度尾隨;徐定疆身上並沒冒出紅光,可見並非以全力追蹤,而他心裡也有
數,周廣大概也沒使出全力,不然自己的六成功力沒這么容易追上。
至于劉冥與另三個青紫臉龐的黑袍人,則在這段路途中忽隱忽現,彷佛是跳躍
空間般的移動著位置,不過周廣似乎已經看出了幾分道理,總能在對方攔截前轉向
閃避,卻是離都玉山越來越近了。
眼看距都玉山不到兩公裡,都玉山東麓山峰忽然傳出一聲怪嘯,聽來似乎是在
「穿山古洞」附近傳出的,而怪嘯聲聽來十分不自然,似乎是刻意隱瞞著身分。
周廣聞聲立即轉向,向著「穿山古洞」的山峰掠去,而徐定疆聽了卻是暗暗好
笑,這不是 山老人還有誰?
連劉冥在內的四人也聽的一清二楚,驀然間,他們不再忽現忽隱,只遙遙隨著
周廣疾飄,而且是在徐定疆與周廣之間。看來他們想追上其實也並不難,不過一來
周廣並非全力急奔,二來事實擺在眼前,確實有人在都玉山等著他們,他們也不畏
懼,索性等周廣與其黨徒會合之后再一起對付。
他們與徐定疆一樣都是毫不著地,徐定疆是因為氣勁外涌,想快的時候非得一
彈一彈的移動,真想著地也不成,這些人卻不知是練就了何等功夫,居然能這么快
速的飄動,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臉色的關系,他們的身法看來總有些陰森森的,雖
然在大白天,后面跟著的徐定疆看著看著還是莫名生起一股寒意。
忽然間,徐定疆的速度慢了下來,原來他忽然想起,若真是 山老人要與周廣
蒙面合力對付劉冥,自己趕到豈不是左右為難,剛剛他只顧著追過來看熱鬧,卻沒
想到這方面,還好這時發覺還不算晚,徐定疆故作不支,距離拉的越來越遠。
前方的劉冥似乎注意到徐定疆的逐漸落后,他目光轉了過來,見徐定疆身著國
使服色,他目光露出一絲不屑,沉聲說︰「你是徐王爺的兒子?」
要裝就要裝到底,徐定疆收起笑容說︰「參見劉衛國使,在下徐定疆。」
劉冥的臉轉了回去,一面冷冷的說︰「你回去吧。」
「是。」徐定疆不以為忤,目光一轉,停下腳步往后騰身,向著另一個方向掠
去。
周廣雖然遠在百公尺外,對后面的聲息還是一清二楚,他見徐定疆裝作出一付
功力不足的模樣,不由得暗暗好笑,以他估計,徐定疆絕不會就這么溜了,當下傳
音說︰「徐小子,你若要過來就小心些,老 山會放迷藥。」
徐定疆這可嚇了一跳,以 山老人對樂性之了解,放出的迷藥想必頗麻煩,徐
定疆一面瞥惕著,一面轉個方向,向著都玉山繞了過去。
周廣話一說完,他也知道徐定疆不易回話,而這時既然劉冥已經非追上不可,
到達站又已經十分明確,周廣忽然哈哈一笑說︰「大爺在山上等你們。」
話一說完,他的速度陡然增加數倍,有如一抹輕煙般的向著都玉山急射,剎那
間把劉冥等人甩開老遠,目力幾乎已難以查看,只能在周廣點地時隱隱看到一閃而
沒的人影。
周廣這么一奔,牧固圖大陸上能追上他的人不知道出生了沒有?就算劉芳華在
場,只怕也膛乎其后、自嘆不如,劉冥等人也是大出意外,連忙加快了速度急追。
周廣對自己可有幾分信心,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急沖上都玉諸峰中的東峰,東
峰與都玉其他諸峰有些不同,到了千公尺以上忽然草木不生,連形狀也變得十分怪
異,只見峰頂收束成一個光禿禿的小型山峰,高不過一百公尺,周遭則差不多有兩
百公尺方圓,彷佛一塊突兀的大岩峰擱在都王東峰頂上。
這可是個極明顯的目標,周廣立即往那塊巨大的山岩飛掠,剛攀上大怪石,轉
過一個彎,周廣卻是一楞,當場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張大嘴說︰「這……這不是天
然的吧?」
原來周廣剛轉過一片山石,到了山峰的東面,卻驀然發現眼前有個不大不小的
石洞,筆直的穿過了山峰,直通到西面卻又開了個口,而這個石洞四壁之平整光
滑,簡直是鬼斧神工,幾乎像被人一掌打穿的模樣,不過在這種地方,該不會有人
能具有這樣的功夫吧?
周廣正發愣時,卻見通道的另一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向著自己揮手,那
不是 山老人還有誰?周廣連忙向著那頭退場門急趕,要與 山老人會合。
一出洞口,周廣就見到依然蒙著面罩的 山老人,正躲在一塊大石后向著自己
揮手,周廣一躍而過,一面笑著說︰「不辱使命,引了四個人來。」
「我已經下了藥。」 山老人焦急的望著洞內說︰「希望有用。」
周廣目光一轉呵呵笑說︰「既然下了就到洞裡等,不然他們說不定從這一面上
來。」
山老人卻瞪了周廣一眼說︰「要是打不過怎么辦?兩面一睹正是死路一條。」
這倒也有道理,周廣忽然又是一笑傳音說︰「徐小子八成也會趕來。」
徐定疆也來了? 山老人面色微變的說︰「他不要進去才好。」
「不就是迷藥嗎?」周廣不解的說︰「會有什么壞處?」
山老人還沒時間解釋,周廣突然說︰「來了……果然直接變過來。」
什么叫變過來? 山老人正莫名其妙之時,大石前的空地突然卷起了一陣輕微
的旋風,四周的氣氛似乎有些奇異的壓迫感,旋即,四條人影就這么無端端的出現
在兩人隱身的大石前。
「總算來了。」周廣知道瞞不住對方的感覺,索性跳出大石說︰「好吧,咱們
就見見真章。」
山老人一把沒拉住,正想跺腳時,卻聽得劉冥沉聲說︰「還有一位呢?」
看來是躲不住了,不過 山老人可沒把握劉冥會不會看出自己身分,他心念一
轉,對方既然只追來四人,看來四人都已到達這一面,也就不會被兩面圍捕, 山
老人閃出大石的同時就往「穿山古洞」裡竄,一面傳音說︰「周兄,還不進來?」
周廣一時還沒想到 山老人為何心意突變,但說老實話,他也不大愿意以一對
四,剛剛在皇城中對方一個個來自己已經有些辛苦,這些家伙似乎又比剛剛那三人
高出一級,若一擁而上可十分麻煩。周廣二話不說,騰身就往洞中沖,一面呵呵笑
說︰「來追呀……」
「穿山古洞」不過數百公尺,兩人身法一展開,只一瞬間已經穿過了洞道,重
回東面的退場門。周廣一路上隨著 山老人的身后笑嘻嘻的還有一句沒一句的念︰
「不用這么急吧?」話說完時,兩人已經停下了腳步,正回過頭觀察著洞道。
這是個十分筆直的甬道,現下又是日正當中,整個洞道可是看得十釐清楚,裡
面是一個人也沒有,似乎對方並沒有追來, 山老人正疑惑時,周廣已經搖頭說︰
「他們不打算從這裡來。」
「那從那裡來?」 山老人瞪眼問。
「你這樣這大明顯了。」周廣呵呵笑說︰「要我也不敢進去。」
「這……」 山老人還沒說話,四周又是一陣怪異的壓力產生,劉冥在內的四
人又出現下東面的洞口,看來是給周廣料中了。 山老人不禁有些下不了台,有些
惱羞成怒的傳音說︰「我也一樣有辦法。」他不敢在劉冥面前說話,深怕被劉冥聽
退場門音。
「好啊,好啊。」周廣倒無此顧忌,大剌剌的一攤手說︰「交給你了。」
山老人瞪了周廣一眼,還沒說話,劉冥已經冷冷的說︰「別再捉迷藏了,你
們是無路可逃的。」
山老人驀然雙袖一振,踏前一步壓低著嗓言說︰「劉冥,這趟引你出來,老
夫有話要問你。」
「閣下何人?」劉冥臉上雖不露一絲表情,但他陰森的日光凝注在 山老人露
出的雙眼上,卻隱隱透出一絲疑惑,似乎在揣度著 山老人的身分。
「老夫的身分並不重要。」 山老人接著說︰「你這套逆天而行的心法,是否
打算流傳后世?」
這下劉冥的臉色可真的變了,他怒斥說︰「你到底是誰?怎么知道此事?」
其實這時 山老人已經暗暗著急起來,剛剛他大袖一擺,早已經無聲無息的撤
出那無色無味的獨門迷藥,接道理,劉冥等人這時早該倒下,怎么會沒用呢? 山
老人只好混時間的說︰「別開武學蹊徑,使心靈與外界交流的能力提升,產生許多
新的能力,這本是個極好的突破;但你藉著使生機斷絕來達成心靈的粹練,這卻是
逆天而行,這種功夫,對皇族、甚至整個人族豈有好處?」
這話可是聽的周廣一愣一愣,上次 山老人提起此事時並沒有說的這么清楚,
加上周廣也還沒見識到所謂的妖術,自然是聽的一頭霧水,不過這時周廣心裡卻似
乎觸發了什么,兩眼睜的老大,神情有些異樣。
而劉冥卻更確定眼前兩人的身分絕對有問題,他一揮手,身旁的三人向著四面
包抄,劉冥才沉聲說︰「你與「『荒修士』紀宜有什么關系?莫非他還沒死?」
「據我所知。」 山老人不理會劉冥的問話,只緊接著說︰「你當時對于皇族
修煉的模式大有意見,主張皇族不需為練武而荒廢生育,應盡量增生后人,並藉此
創造出一批人練你的功夫,只不過「天定皇」一直沒答應,是不是?所以當年一戰
中你的十一徒弟死剩六人,也一直沒再增加……后來還自稱六尊者,今天來的是前
三個吧?」
周廣立即笑開了說︰「對、對,剛剛才被我打敗了三個,領頭的女人就叫四尊
者,現下一定是一尊、二尊、三尊……嗨,你們誰是一尊者?誰又是二尊者?」
周廣問的雖高興,但自然沒人理他,只不過他話說完之后,劉冥身旁一個青紫
的臉上有些焦黑,眉毛、頭發都極短的中年人忍不住瞪了周廣一眼,只不好開口說
--他是被稱為「大尊者」,可不是什么「一尊者」。
這時若要劉冥動手,他反而不愿了,他總要知道眼前這個白發蒙面人到底知道
多少,于是冷冷的說︰「你知道的確實很多。」
「現下呢?」 山老人說︰「據我所知,你一直沒有晉見新皇帝,莫非在暗中
有陰謀進行?」
劉冥沉著臉正要答話時,南面偏下方二十餘公尺外,一個小樹林外緣突然傳出
咕咚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摔到地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轉過頭去,卻兒一個身
影正扎手扎腳的爬在地上,似乎是動彈不得, 山老人不知該喜該憂,看來自己的
藥物還是有用,范圍居然已達二十多公尺遠,但這也証明了眼前四人確實不怕藥
物,說再多話八成也沒效果。
不過除了 山老人之外,其他人卻都已經看出那個倒楣的家伙是誰,那正是悄
悄繞過來的徐定疆。他既然來了,總想聽聽這些人的對話,但又得到周廣的警告,
不敢靠的太近,最后折衷躲在二十多公尺外的林緣樹梢。沒想到忽然全身沒力的摔
到地上,還好他沒爬的大高,加上他本就頗為皮粗肉濃,總算沒怎么受傷,好不容
易勉強歪著頭著地,算是能從草叢中隱約看到那裡的狀態。
不過這么一來,劉冥可不敢讓眼前的蒙面人繼續說話了,卻不知道徐定疆聽到
了多少?他輕哼一聲說︰「胖子殺了,這個要活的。」
話聲一落,三個尊者中的女人倏然站在 山老人面前,而那個短發的中年人與
枯瘦的老人卻飄到周廣的兩側,周廣不禁哇哇叫說︰「太不公平了﹗」但叫歸叫,
這兩人不知道有什么功大?周廣全身肌肉微微顫動著,全神防范著對方的怪功夫。
「我是二尊者。」那個女人看來十分年輕,長相倒是平平,看不出有什么功
夫,只見她向著 山老人輕輕一笑說︰「閣下還是束手就縛。」
山老人驀然快速的旋動起來,在方圓五公尺內迅速的閃動著,直讓人幾乎看
不清楚他的身影,這功夫徐定疆可不陌生,當初他被 山老人扔入鐵鍋前,就見過
山老人與自己父親徐靖比過一次身法,那時他就對 山老人這套功大十分佩服。
因為接照道理, 山老人功夫再高也不該比自己父親高,但論起這種閃動的身法,
兩人卻是無分軒輊,可見 山老人在這門功大上花了不少的心血。
但劉冥卻是面色一變,怒斥說︰「你就是紀宜﹗你這老頭還沒死?」他也迅速
的一閃身法,向著 山老人掠去,一面說︰「阿二,你去幫阿大、阿三。」
那女人立即躬身應是,轉向周廣掠去。
兩個怎么變成三個?周廣暗罵了一句,目光在三張青紫的臉上兜來轉去,不知
道誰會先下手?還是自己該先動手為強?
而三人也知道周廣並不好惹,雖然他們能排在前三名,但四、五、六位尊者的
能力也並不弱,尤其四尊者的能力已經與三尊者差之不遠,但依然在周廣舉手間破
去,他們三面望著周廣,似乎是打算同時下手。
這群家伙就讓自己躺在這啊?徐定疆忍不住在肚子裡大罵,看來只能靠自己
了,徐定疆催動著功力想迫出迷藥,不過體內氣脈雖沒有變的空空如也,卻似乎完
全不理會自己,自顧自的營運不迭,一樣不斷的從頂門納入,再由全身散出。
但似乎身外的內息還有點作用……徐定疆心神往外集中,控製著體外,內息驀
然一涌,他整個人忽然彈了起來,唰的一聲沖出了頭上的林木,跟著又落了下來,
但落下時一接觸林木斜曲的主干,徐定疆又斜斜的彈入林中,霎時林中一片混亂。
這下子徐定疆可真是叫苦連天,以往雖說體內不受控製,只能運用體外內息,
但再怎么說,軀體仍能扮演輔助的角色,現下卻是絲毫無法控製,只用心念操控實
在太過困難,徐定疆完全穩不住身子,當場干起「林木破壞者」的角色。
但這時沒人有空注意徐定疆如何彈來彈去,徐定疆彈動的同時,周廣身旁三人
驀然同時一動。
、 只見周廣的腳下爆出了一大片的火焰,同一瞬間,空中驀然無端端的閃過一道
電光,迅疾的向準著周廣轟來,這都只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周廣吃了一驚,心念
一動間,雷電已經劈上了周廣,周廣想閃是來不及了,但功力修練到他的程度時,
念動功隨已是必然,他全身氣勁驀然一爆,七彩光華閃動的同時,一股龐大的氣勁
轟然向外涌出,不但立即將那般無名火壓滅,還硬生生的受了那一記雷擊。
這時,閃電的轟隆聲才響起,不過這與一般天然的雷電似有不同,也許是威力
較小,聲音也沒怎么持久。
不過這畢竟是雷擊,周廣雖總算來得及受這一下,卻也灰頭土臉十分野狼狽,衣
衫更是寸寸碎裂,臉孔也露了出來,這些還不打緊,才剛長出來不久的頭發又焦掉
不少,這可太吃虧了,周廣正想沒頭沒腦的先轟出一掌時,忽然發覺自己全身每一
寸肌膚似乎都被固定住了,完全無法挪動,當然他沒法揮出掌力。
這足怎么回事?周廣正愕然時,全身又重新被一團大火裹住,熾熱的熱流、火
苗向著他全身急涌,還好雷電沒有又劈了下來,不然再轟兩下,自己也未必受的了
…周廣再也不敢保留,他怒吼一聲,全身功力急催,倏忽之間,周廣身旁似乎響
起了一陣隱隱悶雷,四面的氣流無風自動,以周廣身軀為中心急卷,不但又再次的
熄滅了火焰,彷佛許多的能量全部涌入周廣的身軀中,只聽得他周身驀然傳出一陣
磁瓦碎裂的異響,周廣的身軀驀然間膨脹了起來,已經頗胖的身子又變得更龐大
了。
周廣身軀一張,自然立即破了那層若有似無的束縛,在砰裂聲傳出的同時,年
輕的女二尊者忽然鼻孔與雙眼同時滲出一絲鮮血,直直的往后摔倒。
不能動是這婆娘搞的鬼?那火和電各是誰?周廣束縛一去,右臂一揮,一股浩
然的勁道伴隨著破空時所產生的異嘯聲,迅疾的向著枯瘦的二尊者轟去,同時左臂
一個直削回勾,另有一股勁力無聲無息的向著大尊者撲去。
三尊者一驚,兩手同時揮動,他與周廣之間的空氣似乎立即凝結了起來,倏忽
間產生了無數的結晶,一個個緊密的銜接著,彷佛一大片濃濃的冰牆。
但周廣既然用出全力,什么牆阻得住他?冰層飛濺間,周廣的掌力已經轟到三
尊者,三尊者猛然一個向后飛摔,直沖出十餘公尺外,不但口角溢血、衣衫盡碎,
全身每一寸青紫色的肌膚也都被周廣的掌力迫出血珠,霎那間,三尊者變成血人一個
。
而大尊者也不好受,他看著三尊者往后的同時,自己腰間忽然一緊,似乎有股
力道緊緊的綁縛著自己,整個腰驀然往內收束了近一半。大尊者忍不住口一張,一
堆青色的液體嘔出了滿身,看來就是他們的食物了,確實怪惡心的,不過這還是周
廣手下留情,不然一招之間讓他腰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廣倒是有些疑惑,這些家伙不是幾乎不用食睡嗎?怎么還要吃這種東西?看
來 山老人的情報還是有些錯誤。
可是周廣也有算錯,在他一動手間,大尊者吐了滿地、二尊者溢血倒下,三尊
者更是體無完膚,可是他們居然立即一個個站起。首先恢複行動能力的便是二尊
者,她目光冷冽的凝住著周廣,兩手同時往前急伸,半空一個虛抓向著左右急扯,
倒是有些像四尊者半空中變出土塊的動作,只不過一個向下,一個從左右往內。
周廣正注意著四周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突然冒出來,卻忽然間全身一緊,似
乎體內有無限的壓力往外崩,若是其他人,必然是莫名其妙,但周廣可是從天上掉
下來的人,對這種環境他可十分熟悉。
周廣詫異的叫了聲︰「真空?」立即穩住了體表的能量,壓抑住全身向外急爆
的壓力,跟著迅速的一躍往前急射,脫離了二尊者的心念所系,這一瞬間,周廣才
忽然明了,為什么 山老人特別練出一套能迅速閃動的功夫,原來就是為了不讓對
方抓到自己的準確位置,也所以劉冥只好以真功夫對付 山老人。
既然被周廣看破了應付之道,他在一閃身間,便已經躍到了二尊者的身后,正
想一掌把她敲昏時,空中急電一閃,又是一道電光向著周廣急劈了下來,正所謂電
光石火,任周廣速度再快,也沒有電落的速度快,忽然間,周廣又被轟了一下,劈
向二尊者的掌力不由的失了準頭,只擊到二尊著的右肩,把她打的翻了個身。
但周廣卻忍不住哇哇叫了起來,被雷連轟兩次可不好受,看來這是大尊者的功
夫,周廣二話不說,向著大尊者就撲了過去。
大尊者卻也有苦難言,他們這時已經發現,似乎只有雷擊對周廣會有些傷害,
其他的功天看來都沒用,不過雷擊可不是說來就來,每用一次,大尊者就得休息片
刻,眼見周廣沖了過來,大尊者只好急急的一揮手,從左右袖中同時抖出了兩柄短
劍,同時向著周廣射去,口中一邊還不知在念著什么。
這算什么?周廣理都不理,揮手間就擊開了兩把短劍,一掌就向著大尊者腦門
拍去,可是這一瞬間,那被周廣擊偏了的兩柄短劍卻有如活物般的半空一轉,回向
著周廣的背后急射。
周廣自然而然心生感應,他一時不知攻來的是啥東西,反而是吃了一驚,居然
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己?他只好轉身放過大尊者,沒想到卻見到那兩柄短劍,
周廣不由得一愣,這又不像以氣御劍,這叫什么?
短劍朝著周廣急飛,對周廣其實威脅不大,周廣舉手之間,短劍立即分頭亂
飛,不過短劍飛出不到幾公尺,又忽然回頭桶來,這可真是沒完沒了,周廣可有些
詫異了。
大尊者眼見有效,他立即又從腰間取出了五只長針,只兒他喃喃自語片刻,長
針立即有如活物般的憑空飛起,聯合著兩支短劍從四面八方的向著周廣射來。
周廣終于耐不住了,他驀然大叫一聲︰「喂﹗我要殺人了,成不成?」他問的
自然是 山老人。其賞周廣自來牧固圖大陸之后,一直不打算殺人,不過這時若不
出重手,說不定還會栽了跟斗,周廣只好開口發問,順便嚇嚇對手。
山老人這時也是有苦難言,他的功天未必高于劉冥,這么一直閃下去八成有
敗無贏,但他卻又絲毫不敢停下,劉冥的妖術可比所有尊者加起來還厲害,他這段
時間中一直沒空注意周廣那兒的戰況,聽得周廣大叫, 山老人依然沒時間轉頭,
只急急的說︰「殺便殺了嘛,不然怎么辦?」
劉冥可嚇了一跳,他總算還有時間分神注意一下另一邊的戰況,卻見三位尊者
都已經十分野狼狽,周廣居然還有時間大叫大嚷?他心知不對,頓起退意,同時對自
己的太過 大也些后悔,若自己今日帶來武器,他們豈有逃生之機?劉冥暗嘆一
聲,隨即大聲說︰「你們先走。」
這話一說,三位尊者如逢大赦,立即不管周廣,同時深吸了一口氣急震身軀,
只見他們身軀周遭的空間一陣怪異的震動,他們的身形逐漸的有些模糊,終至消
失。
就這么走了?周廣也不打算強留下他們,只轉過頭說︰「好啦,只剩下主角
了。」
劉冥再不走就是笨蛋了,他消失的速度可比三人還快,只在一晃眼間,劉冥的
身軀只剩下一層淡影,一面還聽他陰沉的說︰「紀老頭,我終究不會放過你的……」
話聲末落,人已不見蹤影。
且不管都玉山上徐定疆如何才能停止不規則彈跳,這時的皇城「養龍閣」中,
劉然正在大發脾氣,在階前挨罵的有兩人--「龍安護國使」徐乾,以及未來的皇
儲--「威遠護國使」劉 。
「皇城中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你就只能跟我說一切在掌握之中?」劉然這句
話罵的是一臉精明干練的徐乾。
徐乾臉上依然保持平和,似乎全沒聽到劉然的怒吼,只平心靜氣的說︰「啟稟
皇上,因禁地處于皇宮深處,微臣趕去前,已得知衛國使與六尊者皆已出動,並要
微臣保護聖駕,這才沒法獲得最新的消息,既然衛國便已經出動,來襲的人應該逃
不出去。」
「現下呢?」劉然怒斥說︰「已經過了這么久,居然連闖進來的是誰也不知
道,人到底抓到了沒有?康公、廷公呢?現下都城的防御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讓
人一路闖了進來?」
「啟稟父皇。」劉 忙說︰「康公、廷公暫時在內城城牆待命,若城外確實沒
有立即的威脅,他們將會前來面見父皇……而現下易龍將與陳龍將正在等待皇上的
指示。」
「什么指示?」劉然目光橫過來,氣沖沖的說︰「他們干了幾十年龍將,還要
朕教他們怎么做嗎?」
劉 臉色有些尷尬,頓了頓才說︰「那么便要他們自行應變、偵查,隨時向皇
城報訊如何?」
「就這么辦成了。」劉然揮揮手,見劉 正要去傳命,他叫住劉 說︰「
兒,芳華怎么兩、三天不見蹤影?你傳完命后把芳華找來,就說我不生氣了……現
在正需要人手,她還躲著干什么?」劉然一直以為劉芳華為了擅闖禁區一事在躲著
自己。
「是。」劉 領命而去。
見劉 出門,劉然忽然沒頭沒腦的一沉臉說︰「徐乾,以你看來,現下有多少
把握?」
徐乾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緩緩的說︰「啟稟皇上,微臣在影軍中雖已有九成的
實力,仍沒把握對付衛國使和他的六名心腹。」
「到底還要等多久?」劉然哼了一聲說︰「居然敢自封六尊者……那尊者之上
該叫什么?」
徐乾這句話不敢作答,只低著頭沒說話,劉然接著說︰「徐乾,劉冥雖然是我
堂叔,但先皇卻囑咐我信任你,你可別讓朕失望。」
「是。」徐乾連忙說︰「屬下對先皇、皇上都是一心效忠。」
「很好。」劉然按著說︰「徐乾,你還記得上次見過的白浪、包九日、陳廣他
們師徒吧?」
「是。」徐乾恭聲說︰「微臣記得。」
「叫他們三個來。」劉然說完,有些疑惑的自語說︰「他們也幾天沒消息了,
莫非真的不在意富貴?」
徐乾出去了片刻,門外又忽傳來通報︰「啟稟皇上,左督國主、右督國王晉
見。」
「快請。」門一開,劉然又變了一個臉色,哈哈的笑著說︰「康公、廷公,可
有好消息告訴朕?」
「啟稟皇上。」徐乾出門時,精神奕奕的「左督國王」陳康一大步踏進,行禮
大聲說︰「自烽煙燃起,微臣即派與兩位龍將同派部隊出城巡防,至今仍無敵蹤回
覆,可確定五十公裡內沒有敵蹤。」在城務的管理中,左府負責的便是北城,陳康
派部分部屬隨同軍隊出北城也算正常。
「很好。」劉然點頭說︰「要多久時間才能確定敵方的位置?」
「若敵方停留在二百公裡外,大概要兩天的時間。」陳康說︰「微臣剛剛與廷
公聊起,認為敵軍必定不只二萬。」
「這是當然的。」劉然沉聲說︰「當務之急便是弄清楚來的有哪些人,以及追
風刀是不是在老二的手裡。」
追風刀數年前已經交由「習回河王」徐苞保管,但聽說徐苞的功夫平平,該是
諸王中最弱的一位,若他將追風刀交給劉禮,威力將大為不同。
「這……」陳廉的目光四面一巡,壓低聲音說︰「皇上,這不是暗探該事先查
探出來的事嗎?」
劉然一揮手說︰「剛到都城時,徐護國便已向我報告過了,習回河城暗探組織
已經十餘日沒有消息,看來他們果然已經籌劃了許久。」
陳康收起了笑臉,又頓了頓才說道︰「啟稟皇上,暗探組織辦事不力,理當受
懲。」
「老二畢竟是二皇子,想了解暗探系統實在不難,以此怪罪他們頗有不妥。」
劉然臉色微沉,續說︰「此事朕自有主張。」
一見劉然臉色不對,陳康只好暗嘆了一口氣,皺眉不敢再說。而一直瞇著眼
睛,彷佛半睡半醒的劉方廷卻微笑說︰「啟稟皇上,據說皇城內出了事,幸喜皇上
無恙。」
「朕正想問此事。」劉然目光掃向兩人說︰「都城防守一直由兩位所屬負責,
怎會讓這種大膽賊子闖進宮中?看來都衛軍該好好的整頓一下了。」
陳康與劉方廷對望一眼,兩人同時躬身說︰「請皇上恕罪。」
劉然想著該怎么樣借題發揮,將兩人的權力奪了下來,但又擔心弄巧反拙,此
時正值風雨,若讓兩人懷恨可不是件聰明的事。正沉吟間,門外忽傳來徐乾的聲音
說︰「啟稟皇上,包九日晉見。」
這么快?劉然有些愕然,隨即想通,必然是此人恰獨自來訪,恰與徐乾相遇,
劉然點頭說︰「包老請進。」
徐乾與白 旭踏入門中,徐乾立即說︰「參見皇上與左、右督國王。啟稟皇
上,微臣離閣之后恰逢包老來訪,據包老所言,其徒白龍將、陳廣皆已失蹤,其中
陳廣的失蹤還與右府盧冰副總教頭有關。」
這話一說,許多人的臉上都不大自在,尤其是劉方廷與白 旭。白 旭在都城
呈現亂象之后,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卻覺得這是個向劉然求救的好機會,于是
直入皇城求見,途中遇見徐乾,徐乾自然問起此事,白 旭索性把白浪的失蹤一起
說出,反正也瞞不住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一進「養龍閣」居然就見到劉方廷,他雖沒見過對方,但既
然左右兩王都在此間,陳康的形貌他已聽白廣描述過,另一人自然是劉方廷,這可
是正面相沖了。
「什么有關?」劉然目光掃了劉方廷一眼,回過頭說︰「包老可確定?」
白 旭踏前一步說︰「老夫不敢冒言,只能將過往經過敘述一遍,恰好有右督
國王在場,老夫一並指教……」白 旭接著簡短的略述了一遍過程,倒也沒略掉盧
冰后來的撇清。
劉方廷聽完立即哈哈一笑說︰「包老說的確實是實話,冰兒也向老天報告過,
對貴高徒陳廣的失去下落,她也十分訝異呢。」
劉然目光一凝,沉聲說︰「這確實不一定與右府有關,但人在城南失蹤,右府
都衛軍依然有責任,廷公可要督導一下。」
「是。」劉方廷目光問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寒芒,一個躬身說︰「啟稟皇上,現
在外敵來犯,屬下還是先讓都衛軍致力防守,待局勢穩定,必給皇上、包老一個交
代。」
「很好。」劉然也不想把劉方廷逼的太緊,點頭說︰「廷公、康公乃國之棟
梁,朕還要多倚賴兩位,兩位先下去吧,城內外若有任何異狀,記得盡速向朕報
告。」劉然還有話想與白 旭商議,不愿兩人在場。
兩人應是后退下,一路往南走出皇城,到了城南的主要退場門,陳康立即轉北,
劉方廷自然是往南,他被一群都衛軍簇擁著往南城走時,眼見四周別無人蹤,劉方
廷一招手,身旁一個身軀粗圓,四肢卻又棱棱角角處處肌肉的中年大漢立即靠了過
去。劉方廷沉聲說︰「石輪,立刻去告訴一天,內城城南防御暫時放棄,三千都衛
軍立即合圍白浪的旅颯營區,裡面該還有二百一十四人,一個也不準漏掉。」
原來此人正是除盧冰、吳層之外的另一個副總教頭石輪,他一聽,瞪大眼睛詫
異的問︰「廷公……只有咱們的三千人可夠?」白家軍在東極城一戰的表現有目共
睹,石輪不敢掉以輕心。
劉方廷微瞇的眼睛一閃,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說︰「包九日、白浪兩個高
手現下都不在營中,專出主意的陳廣則在我們手中,他們只剩下二流高手陳彤、陳
漢、陳壘、陳敏、裴述潘等五人,陳彤又受了傷。你們四個加上三千都衛軍應是對
付得了他們……記住了,半個小時內必須完成,如有抵抗,格殺勿論……之后只要
留下人好活擒包九日那個老頭,到時我會到場。」
石輪立即躬身說︰「屬下這就去通知盧總教頭。」話一說完,他龍馬也不騎
了,全力朝南城飛奔過去。
下集預告
徐定疆誤中迷藥,
會對他的功力產生什么影響?
白家被右督國王盯上,
眼看將有覆巢之禍,
他們的命運會是如何?
劉芳華、白浪能 成新武功嗎?
他們會被困到何時?
6月10日 夢華傳說 第十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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