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紐熬大劫
吳耀久見馮孟升沒有答話,他呵呵一笑,突然又點點頭說:「你們果然夠義氣,沒有扔
下我一個人跑了。」
「我跟趙寬不久前才分頭辦事,嗯……我們不能待在這兒……」馮孟升還沒說完,房頂
突然碎散,整棟房子像紙紮地一般爆散,兩人運足了功力才抵住上方怪物們打架爆出的勁流
,同時馮孟升一拉吳耀久,兩人順著風力,往北面直奔。
房子其實也不是無端端毀了,孫飛霜與路天已經打了起來,自然沒辦法以心念鎖定兩人
的動向,不過兩人既然是全力以赴,爆出的氣流比起圓場那兒的戰鬥可是不遑多讓,這附近
百戶的民宅立即毀壞一空。
只見碎石斷木亂飛之際,兩個狼狽的身影正迅速地往南奔,孫飛霜雖然知道今日八成捉
不到人,但仍心有不甘,一面與路天搏鬥一面往兩人的方向緊迫。
另一面滿鳳芝也察覺這個現象,她雖然無法擺脫巴特西的攻擊,但想轉移場地,卻不是
件困難的事情。滿鳳芝邊打邊退,很快就與孫飛霜會合,兩人合力對付巴特西與路天,依然
是個半斤八兩,兩人也很有默契的,緊隨著下方兩人而移動,就是不肯往高處飛行。
馮孟升與吳耀久兩人東奔西跑了一、兩公里,這才發現自己無論跑到哪裡,那兒的房舍
建築就是毀壞一空,上方逸散的勁流雖然勉能抵禦,但這麼下去可是越來越累,莫非他們想
這麼累死自己?
吳耀久首先忍不住叫了起來:「這樣不行,整個紐熬港都會毀了。」
毀了也就罷了,反正沒人了。馮孟升頭痛的是,這麼下去,怎麼有機會逃命?這時既然
不能依賴房舍來掩蔽身形,馮孟升向著吳耀久比個手勢,兩人加快了速度貼地御氣而飛,光
穿出紐熬港的範圍再說。
丙然上面的戰團很講義氣地就這麼隨著兩人飛,一路上遇房房毀、遇樹樹折,兩人飛到
哪兒,那兒就連地皮都刮散一空。上方除了氣勁激散之外,狂暴的巨響不斷轟擊兩人的神經
,閃電般的劍芒更是三不五時地往下衝,若不是上方四人都沒有傷害兩人性命的意思,只怕
這會兒早已經死了七、八十遍了。
如果趙寬在就好了,想不出辦法的馮孟升,不禁暗暗歎息,若是那個死胖子在此,絕對
能想出個辦法出來。
「這樣飛不是辦法。」終於到了城外一處較荒涼的地方,四面除了樹斷草飛之外,也沒
什麼可以損壞的,吳耀久突然一拉馮孟升說:「我們在這兒等趙寬。」他可得運上幾成功力
,才能讓馮孟升聽得清楚。
等趙寬?馮孟升莫名其妙的運勁傳音說:「趙寬現在怎麼敢出來?」
「我覺得他會來。」吳耀久的信心老是不知從何而來,他皺眉說:「他既然不敢提升勁
力,我們這麼飛下去,他追不上。」
問題是只要他一出現,提不提起勁力還不是一樣?馮孟升想不透,可是這時他也沒心情
想了,如果只有趙寬能解決現在的問題,就給他追上的機會吧,反正自己是想不出辦法了不
過,趙寬真的會來嗎?
馮孟升也不是對趙寬沒信心,不過他卻是認為,趙寬若是出現,必定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可是此情此景,怎麼還有辦法處理?馮孟升正灰心的時候,居然看到南方有個胖子正以普
通的身法逐漸接近,那不是趙寬還有誰?他真的來了?
吳耀久也在同一刻發現,他連忙說:「快去與他會合。」他一拉馮孟升,回頭就往南奔
。
這麼一來,上方的戰團自然跟著南移,畢竟雙方功力相差不遠,不但誰也逼不走誰,若
有人想走,也沒有一方攔得住。
戰團這麼一南移,才剛硬著頭皮跑來的趙寬,自然得相應加勁,他見兩人到了身前,趙
寬扮個鬼臉,眨眨眼傳音說:「等一會兒,我們三個可萬萬不能分開。」
吳耀久與馮孟升兩人誰也沒問為什麼,只同時點了點頭,趙寬乾笑一下說:「準備開溜
吧。」
才說完,他突然全身功力暴提,手掌手臂、雙腿雙定同時往外漲大,本來寬鬆的衣服立
即緊繃了起來,雙腳的鞋子也同時爆裂,而與之前不同的是,趙寬的前胸與後背也徐徐地鼓
漲,似乎這裡的氣道也有了一番成就。
這麼一來,趙寬的氣勁威勢立即往上方爆出,不但逼散了上方襲來的氣勁,還往上直逼
出了七、八公尺,馮孟升與吳耀久立即大感輕鬆——可是,就算如此,為什麼可以逃?
兩人還沒發問,突然間,一聲巨響無端端地在耳際炸開:「死小子原來在這兒!」
是誰在說話?馮孟升與吳耀久兩人東張西望之際,突然發現上方四人居然在同一時間急
急分開,目光往南注視,眼神中滿最擔憂。吳耀久還沒想通,馮孟升已經驚呼一聲說:「趙
胖子,你……你把那老頭……」
「噓!」趙寬連忙搖頭眨眼,示意天機不可洩漏。
這麼短短的對話間,空中已驀然出現一個人影,哈哈大笑說:「這次你還想逃?」
正是一心尋找趙寬的老人——茲克多,而他破空的激烈氣嘯,這時才跟著轟隆隆傳達。
「逃吧!」趙寬叫了一聲,拉著兩人就往西方竄。
馮孟升與吳耀久身不由己,同時提起身法跟著飛。
茲克多狂笑一聲:「想跑?」他正要追蹤,突然兩青兩白,四股龐大的力道同時向著他
湧來。茲克多一怔,雙手猛然一揮,四道氣勁在一炸之下,被他轟破得乾乾淨淨,天際也同
時傳出了一聲霹靂般的巨大炸響,遠遠地向外轟傳出去,而向著四面激卷的狂風,更是毫無
忌憚地摧毀所有立在地表上的物體,天際中的浮雲,也把正沒命往西飛的三人送得更快了。
但茲克多想要移動的身形終於還是頓了下來,他沉著臉轉頭,望著出手的四人說:「你
們敢和我動手?」
出手的自然是剛剛才打得激烈的四人,他們一方要護著吳耀久,一方卻是怕傷了馮孟升
的性命,兩邊誰也不敢讓茲克多這麼追過去,就在這一剎那,本為仇敵的四人,居然同時向
著這絕頂高手攻去。
這麼一出手,其實四人心中都頗為志忐,此南大陸怪老實在得罪不得,他一無親人、二
無臣民,真惹火了他,他可是一點顧慮也沒有。可是兩方這次的事情都十分重要,誰也不敢
冒讓茲克多追去的風險,只好勉強出手,此時被茲克多這麼一問,四人卻是誰也答不出話來
。
巴特西畢竟年長,見沒人敢答腔,只好出面沉聲說:「請輩見諒,我們實在不得已……
請教前輩,追尋這三人何意?」
「我也不怕找不到他們,他們功夫越來越高,只會越來越好找。」茲克多見往西飛的三
人越飛越遠,他的話聲中不禁充滿殺氣,「不過你們膽敢壞老頭的大事,必須給你們一點教
訓。」
這時拚命飛逃的三人卻已經聽不到這句話,他們全力加速下,只在這兩句短短的對答間
已經飛出了數公里遠,眼看前方又是一大片密林,趙寬對兩人傳音示意,一頭往林中鑽了進
去。
一入林,三人立即斂起功力,一面往林深處直竄,也算他們運氣不錯,若是到了鐵門軍
的勢力範圍,可連樹林都找不到了。
在森林中又奔出了數公里,趙寬這才突然嚷了一聲說:「不跑了,累死了!」一面減速
。
當吳耀久與馮孟升停下腳步時,趙寬已經找了個還算平的地方倒了下去,一面說:「休
息、休息。」
吳耀久呵呵笑地奔回來,坐在趙寬身旁大聲說:「趙胖子,你果然厲害。」
馮孟升一面搖頭一面苦笑歎息,這種逃命的辦法,也只有趙寬想得出來。
不過趙寬卻不領情,他瞪了吳耀久一眼說:「厲害個屁,下次就不靈了,哪有每次都這
麼好運道?」
「我也這麼覺得。」馮孟升想起剛剛的情景,依然心有餘悸,「若不是恰好有四個高手
,也不可能攔得住那個怪老頭,趙寬可就完蛋了……咦,那個老頭找你做什麼?」馮孟升突
然想不透。
「誰知道?」躺在地上的趙寬瞪眼說:「我還想問你呢,那個女人怎麼一副不捨得殺你
的樣子?」趙寬說的自然是孫飛霜,想來他在一旁也躲了蠻久。
被這麼一問,馮孟升自然是當場目瞪口呆答不出話來,吳耀久看了正好笑,卻突然想起
一事,他連忙說:「趙胖子,有個大消息。」
「怎麼?」趙寬目光轉過去。
「班繡蓉早幾天因為打探你們消息被抓了,兩天前被曹家軍送去鐵門軍團,轉送皇都。
」吳耀久笑嘻嘻地說。
馮孟升大吃一驚說:「什麼?」他不敢相信這種消息,吳耀久會笑著說。
趙寬卻不怎麼激動,只是緩緩坐起說:「然後呢?」看著吳耀久的笑容,他已經安了一
大半心。
「李鴻恰好三天前從皇都逃了出來。」吳耀久呵呵笑:「他居然混到鐵門軍團中,把班
繡蓉救走了……哈哈……」吳耀久跟著又大笑起來,隨即讚賞地說:「你們這個朋友也不簡
單,非得與他交個朋友不可。」
這可真是一連聽到了兩個大喜訊,馮孟升與趙寬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兩人對視一眼,
在心中懸念數日的問題突然解決,都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受。
馮孟升微笑點頭說:「這麼說來,李鴻一定正往這個方向走了。」
「一定是。」趙寬突然哈哈一笑說:「能從皇都逃出來,又救走繡蓉?比我們剛剛的死
裡逃生還要神奇。」他這次可真的感覺輕鬆了,心中開始打著退休的念頭。
「那我們應該怎麼和他們兩個會合?」吳耀久很高興地問。
「等等。」趙寬皺起眉頭說:「你到底打算離家出走多久?」
吳耀久一楞,搔了搔頭說:「我……我……」
「你好像很不想回家耶。」趙寬搖頭說:「雖然說你不想這麼快接位,但這麼躲下去怎
麼是辦法?」
馮孟升見吳耀久答不出話來,他打圓場地說:「吳兄功力高強,為人義氣,在還沒想清
楚之前,與我們同行,也是個好幫手!」
「是啊、是啊。」吳耀久連忙點頭說:「這件事不急著做決定。」
「我們得逃命啦。」趙寬沒好氣地說:「等找到了李鴻和繡蓉,我們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躲起來,否則有幾百條命也不夠人殺。」忽然間把天下高手都得罪光了,趙寬到現在還莫名
其妙。
「躲到哪裡?」吳耀久很順地問。
「誰知道?」趙寬哼哼說:「看哪兒都沒人吧。」
「什麼?」馮孟升慘叫一聲說:「要躲到沒人的地方?」
「不然呢?」趙寬歎了一口氣說:「你是不是覺得南極洲的人不會宰你,所以可以被他
們抓?」
馮孟升可不大敢冒險,誰知道他們抓自己是為了什麼?說不定孫飛霜只是一時好玩才沒
下殺手。
「有件事很奇怪。」吳耀久突然說:「路天居然說只能帶走你的屍體,你到底犯了什麼
事?」吳耀久一面說,一面用很奇怪的目光望著馮孟升。
對了,還有這個問題。馮孟升可叫苦不迭,他怎麼知道理由是什麼?只好一臉無奈地說
:「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是——嗎?」吳耀久拖長音說:「看在大家好朋友的份上,你實在說,我說不定還能
幫你想想辦法。」
這該如何解釋?馮盂升正苦惱的時候,趙寬已經岔出來說:「與孟升無關,我想是因為
我們練的功夫。」
趙寬要說啦?馮孟升一楞間,只聽吳耀久已經訝然說:「什麼功夫?」
趙寬思忖一下,頓了頓說:「你知道也沒用,可能得去問你爺爺。」
問爺爺?吳耀久一楞,睜大眼睛說:「你不是開玩笑吧?」
「否則就得去問那個首席武士。」趙寬歎了一口氣說:「真是麻煩,太麻煩了……算了
,還是躲起來簡單。」說著說著又躺了下去。
「你給我起來。」馮孟升連忙拉住趙寬,不讓他躺下,一面說:「我可不想躲一輩子。
」
「唉……」趙寬不甘不願地被拉起,他愁眉苦臉地說:「你說怎麼辦?」
馮孟升以前最怕趙寬問出這句話,趙寬每次這麼一問。幾乎就代表沒辦法,可是現在馮
孟升可不同了,他憤憤地說:「好,若是我想出辦法,你可不能耍賴。」
趙寬揮揮大掌說:「想出來再說。」又躺了下去。
馮孟升可頭大了,他正努力苦思的時候,吳耀久望著兩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說:「想問
我爺爺不難啊。」
「什麼?」馮孟升彷彿見到救星,連忙說:「可以見你爺爺?」
「為什麼不能見?」吳耀久呵呵一笑說:「他老人家只是少出來而已,其實也沒什麼神
秘的,我可以帶你們去見他啊。」
躺著的趙寬,聽到吳耀久這麼說,自然也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他皺眉說:「你不怕一回
皇都,就被抓去當無皇七世?」
吳耀久一楞,當場呆在那兒,臉上果然露出了遲疑的神色,隔了片刻,他才露出笑容說
:「不怕,你們再幫我逃出來就好了。」
「不干、不幹。」趙寬連忙搖手說:「瘋子才答應這種事。」
馮孟升卻也有些嚅笑皆非,剛剛猛一聽,還覺得頗有希望,現在才知道有問題,幫吳耀
久逃出皇都與幫他逃出曹家軍,難度自然大不相同,但……難道自己此生就注定了得躲躲藏
藏過一輩子?
無元五三○年十一月十九日李鴻在吐坤一家,難得地度過了風平浪靜的兩天。
這兩日,李鴻定下心神好好用功,發覺自己的內息仍然不斷地有所增益,別說與過去修
練的破爛內功相比,就算當初只修練「柱國先修」時,功力也沒有現在進步得快,似乎當三
十六丹球俱成,並開始修練雪梅傳給自己的「氣劍心訣」後,內息就沒有停止增長過,尤其
昨夜定下心來修練,效果更是顯著。
李鴻固然高興,卻又有些不解,照理說內息增長到一個程度必然會有所停滯,怎麼自己
似乎一直沒遇到這樣的情形?
另外這個「氣劍心訣」也讓李鴻有些狐疑,這功夫專演主脈,內息滋長的速度是快了,
但能從手腳轟出去的不到十之二三,有什麼用?不過,李鴻硬是不相信雪梅會傳給自己一個
沒用的功夫,他腦海裡的邏輯本來就是——拚命練下去就會通。
兩日前,東方又傳來激烈的能量爆震,只有李鴻與家長司妥東隱隱察覺,不過這次的震
動時間與規模都比前一次小了很多,司妥東似乎是見怪不怪的不提,李鴻卻是根本懶得為此
事討論,八成又是一些怪物打了起來,只不知道這次有多少人倒楣。
今日晨起,太陽還沒出來,李鴻自然而然地起身到外打熬功夫,雖然他現在已經開始修
練上乘功夫,但從小養成的習慣一時也改不過來,他自然而然的在草地上活動筋骨,揮舞手
腳。
練著練著,李鴻想起了兩日前看到小朋友細思坦的功夫,李鴻思索良久,突然潛心靜氣
,凝運著內息,依著「氣劍心訣」的法門往頭頂探去,但這次他不再一次探出大量內息,而
是以心念控制著送出的內息不要散逸,讓內息能在腦門外聚成另一個劍形的內息團。
丙然這麼一來,內息不再如往常一般難以輸送,很快地李鴻腦袋上便開始隱隱閃現光華
。感覺到內息源源不絕地送出,李鴻心中越來越歡喜,莫非正該如此?依著心訣的指示,至
少得現出手掌兩倍大的劍形,才勉強算得上略具雛形。
李鴻雖然看不到,但心裡有數,那團內息蘊含量已經不少,但距兩個手掌大小還有一段
距離,現在恐怕不到一半,可是到了現在的狀態,李鴻亡經感到那團內息躍躍欲動,似乎逐
漸的無法抑制,李鴻心中泛出了幾分焦急,現在又該怎麼辦?
前大半的心訣內容,一部份是修練內息的方式,一部份便是凝存劍形的訣竅,嚴格說來
,李鴻是依足了規矩修練,可是到了心訣後面三分之一的時候,就開始產生了困擾,無法順
暢地送出劍形氣勁。而且,除了這個問題之外,最後的一小段卻一直讓李鴻有些迷惑。
心訣的最後一段,彷彿與這些運勁施力全然無關,大多是敘述各種凝神內視之法,似乎
是要讓心念移往到氣海內息之中;懂是不難懂,但李鴻對這一段十分不解,凝集心力本就是
修練的基本,氣劍心訣中寫的方式雖然足見高明,但也未必值得特別一提,何況又特意放在
最後一段?
李鴻想到這裡,微微一分神,頂門內息突然一衝,不受抑制地往上方飛射。李鴻愕然抬
頭,只見上方雲端破了一個大孔,看來威力果然不小,而且速度極快,連光影都來不及看到
,而這時的內勁含量,與心訣中要求的標準,還有好一段差距。
雖然這麼說,但這一劍,也幾乎彙集了前胸五個丹球的大半內息,李鴻這下可是損失不
少。
他歎了一口氣,突然想起「氣劍心訣」的第一段,李鴻搖搖頭,知道自己練錯了,就算
運用吐坤一家的辦法,緩緩凝聚送出內息,聚合成一個彷彿劍形的東西,也與「氣納胸隔,
心凝如劍,運轉如意,存想於心」大相逕庭,心訣中明明白白地說了,得先凝成劍形再往外
送。
可是哪有這麼容易?李鴻皺眉苦思,若是這麼簡單就能送出大量內息,也不用凝成劍形
送出頭頂了,只要把凝結的內息逼出手掌,不就威力格外強大?也不是沒聽說過這類修練方
式,聽說許多威力強大的腿掌功夫,就是利用這種原理,不過似乎都是從修練經脈著手,這
套心訣,卻完全沒有這類的修練訣竅,怎麼可能把這麼結實的內息送出體外?
看來這方法還是不對。李鴻正歎息的時候,吐坤家的小朋友細思坦蹦蹦跳跳地出來,遠
遠叫著:「趙叔叔,吃飯了。」
李鴻抬頭一望,這才發現太陽不知何時已探出頭來,晨光下,整片大草原無端端地亮了
起來,就算沒有滿地碧草,依然能讓人心胸一爽。
「趙叔叔?」細思坦見李鴻沒答腔,他又叫了一聲。
「喔……」李鴻向細思坦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細思坦眨眨眼。吐了吐舌頭,又笑嘻嘻地奔了回去,看起來十分快樂。
李鴻卻有點無奈,他發覺自己不但看到女人會不自在,似乎也不怎麼討小孩喜歡,這可
也辦法勉強,李鴻除了苦笑之外,也沒什麼好說的。
事實上,雖然李鴻對小孩頗有好感,問題是他臉上一向表情不多,說話又頗為簡短,一
般小孩見了他多半畏懼三分,就算像細思坦這樣不怕生的小朋友,也不會對李鴻多有興趣。
如果要說最有孩子緣的,就屬趙寬了。李鴻想到趙寬,嘴角不禁露出笑容,但他的笑容
隨即又隱沒了,不知趙寬與馮孟升現在如何?會不會落到了皇都的手中?
與吐坤一家五口吃早飯的時候,李鴻聽說班繡蓉的狀態十分良好,現在已可飲用牛乳、
不過一時還沒辦法清醒,李鴻終於安下了心。
經過這兩天,李鴻與這家人算是混得比較熟,每天在人家家裡白吃白喝總不是辦法,今
日李鴻遂自告奮勇,說要幫忙幹些粗活。
吐坤家老主人司妥東也不喜客套,李鴻既然出口,他看李鴻每日也是悶在屋中,於是爽
快地答應,這也是兩方恰好投緣,若一般人客套拒絕個兩次,李鴻也就不知道該怎麼堅持下
去了。
早餐過後,李鴻便與少主人梧恩一起到後方的牛欄,梧恩一面將一把斧面寬達半公尺的
大斧綁在身後,一面爽朗地笑著說:「你其實可以休息的!」
「多少得幫忙。」幫忙是其次,李鴻最感謝的該是司妥東將自己分配來幫梧恩,李鴻一
見梧恩的老婆就不會說話,與小朋友細思坦又無話可說,與梧恩相處,對他來說最是輕鬆。
「其實到了冬天,除了牲畜的餵養之外,就是一些修補的工作了。」梧恩指著由一片片
插入地面木板圍成的牛欄說:「有些地方的欄杆已有損壞,我們弄些新的來補一補。」
砍木頭?那有什麼問題?李鴻點頭說:「都可以。」
「我們走。」梧恩一面騰起-面說:「十五公里外有個森林,裡面還有些大樹。」
這時也不趕,兩人飛行的速度並不快,幾分鐘後到了梧恩所說的位置,果然有片綿延數
十公里的森林,處處都是粗近半公尺的大木。梧恩也沒有立即落下,又飛了片刻,才轉頭笑
說:「就這四棵吧。」
哪四棵?李鴻目光轉過,還沒看出來梧恩選哪一株,梧思已經領著他,飛落到一棵約需
一人合抱的大樹之前。
看來就是這株了。李鴻見梧恩拿出背在身後的斧頭,回頭微笑說:「我一向一次只砍兩
棵,今日有你在,一次帶四棵回去。」
話聲一落,他回頭一劈,「噗」地一聲,斧頭倏然間直斬入少樹近半,梧恩也不拔斧頭
,左手手掌運勁一推,大樹嘎地一聲怪響,硬生生往後彎折,嘩啦啦地直倒入林中,斧頭也
同時彈了出來。
樹有這麼好砍嗎?李鴻還沒想通,梧恩左一下,右一下,再揮了三斧加三掌,就嘩啦啦
地連倒了四棵。梧恩將斧頭綁回背上,向李鴻笑說:「搬樹吧,麻煩的還在後面。」
兩人一肩扛一根,自然不會覺得麻煩,不過樹幹確實不輕,想飛起來可真的不容易,尤
其李鴻飛行的能力與內息不佳,更是吃力。可是李鴻見梧恩這麼輕鬆的模樣,也不好多說什
麼,只能咬著牙緊跟。
很快的回到了牛欄旁,四支大木轟隆隆的滾下,兩人開始去皮分割,運是內力將大木化
成一面面的木板,接著分成條狀,成為一根根厚厚的木條。其間,大部分的工作都是梧恩藉
著那根巨斧完成的,李鴻目瞪口呆之餘,其實幫不了多少忙。
梧恩整理出了二、三十根結實的木條,剛放下大斧,便見李鴻在一旁尷尬的模樣,他恍
然一笑說:「幫我看看哪此木頭該換,就拔起來。」
有事做了。李鴻連忙點頭,一面伸手要抱伐好的木頭,怎知梧恩卻是伸手一阻說:「不
用搬了,我來插就好了。」
莫非插木頭也有學問?李鴻不敢多說,輕飄過去,一路看過去,看到一根木條已經有些
毀損,李鴻一把拔起,一面說:「就這樣嗎?」
「就這樣。」數十公尺外的梧恩,取餅一根木條笑說:「小心些。」他突然一揮手,木
條劃過空間,直飛射到李鴻上方才倏然下落,直直插入剛剛才空出來的空間。
李鴻一楞,這些日子雖然早已見慣這家人的功夫,但卻是第一次這麼接近被操作的物體
,李鴻獲得的感受也特別深刻。
吐坤一家似乎也不是練功來克敵制勝的,就是用來方便幹活,所以也沒當作什麼特別需
隱藏的技巧,往往就這麼自在隨意地在李鴻面前施用,李鴻看了兩天,自然越看越是清楚。
所以今早李鴻才會嘗試著運用於自己的功夫,只可惜已證明不可行,不過現在近看物體
下落的怪異方式,李鴻仍不禁產生了興趣。
「怎麼了?」梧恩見李鴻呆了,笑笑地問。
「沒什麼。」李鴻繞著圍欄走,又看到一個頗有問題的木條,他又「唰」地一下拔了起
來。
這次梧恩不再提醒,手揮動之間,木條劃空而來,又直直插人土壤之中,這上面附著的
勁力順勢直飛,本來在空中畫出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但到了李鴻上方,那股附著的勁力突
然作用,引著木條猛然一折,直直地插入土中,彷彿往前飛的力道突然消失或轉向,就這麼
往地面直竄。
確實是這怪異的勁力作祟,怎麼會有這種功夫?李鴻想來想去,想不出道理來,內勁就
算可以改變方向,也必須與身體隱隱牽繫,但吐坤一家的功夫明明不是這樣,看起來脫體而
出的勁力,卻能在適當的時候突然影響移動方位與力道,這實在是太奧妙了,若是能用在攻
擊敵人,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效果?
李鴻一面想,一面繞著圈子拔出木條,梧恩就這麼遠遠地扔著木條,飛射到數十百公尺
外,沒過多久,李鴻手裡的木條已經一大把,雖然還抱得動,卻已經不大方便伸手。
李鴻正遲疑該不該詢問梧恩,梧恩已經先一步醒悟地說:「啊!隨便扔在地上就好了。
」
不早說?李鴻有些啼笑皆非,他扔下木板,整個圍欄繞了一圈,梧恩也把製造好的木條
,一根根安置在李鴻拔出的空位。
李鴻剛走回原位,梧恩已經飄過來說:「可惜我們這功夫,吐坤祖先有訓示傳媳不傳女
,可絕不可散,所以不能跟你說辦法,其實也蠻簡單的。」他一面說,撿起了地面的木條,
回頭一扔,木條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木屋的後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後的柴火。
李鴻聽到梧恩這麼說,自然有些失望,他本想向梧恩略為請教,沒想到梧恩已經先一步
開口。李鴻隨著梧恩邁步,頓了頓才說:「是你們祖先創的功夫嗎?」
梧恩突然咧嘴笑說:「好像不是,似乎曾有個神仙看到祖先搬東西辛苦,所以下凡來指
點……會不會是無祖?呵呵……」說著說著,梧恩自己笑了起來。
會是無祖嗎?李鴻暗暗搖了搖頭,不過確實有許多人把無祖當作神靈化身,梧恩這麼想
也是情有可原,不過既然人家說明了不能外傳,自己怎麼能問?
「這功夫其實不是送出一大股內勁,而是緩緩送出的,你有看出來嗎?」見李鴻沒說話
,梧恩反而忍不住開口。
李鴻不怎麼起勁地說:「是啊,為什麼不一次送出?」事實上以梧恩的內息與經脈狀態
來說,這樣含量的內息確實可以一次送出——比起李鴻想送出的氣劍,蘊含的能量可小得太
多了。
「因為沒必要直接送出來。」梧恩不怎麼在意地說:「只要先存想形體,置人精氣神,
而後解體流出,這樣萬二次要途多一些,經脈也不會難過。」
李鴻聽到這裡,彷彿被一道巨雷擊中一般,當場釘在地上,忘了移動腳步,霎時之間,
所有疑問全盤想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梧恩還沒注意到,他撿起地上的木片,一面扔一面說:「至於怎麼置入精氣神,那就不
能外傳了。」
他一笑問,回頭看著李鴻,卻見到李鴻呆楞在後方兩步,眼睛發直地望著天空,口中不
知喃喃自語著什麼,梧恩一楞,放大聲音說:「趙東,你怎麼了?」
李鴻一楞回神,望著梧恩不知道該不該說,梧恩隱藏的根本不是關鍵,剛剛說出口的才
是真正的竅門。如何適當凝入精氣神本也是一個重點,但對李鴻來說,這正是氣劍、心訣後
面一小段的內容,當然沒有一絲隱密,可是若老實說出口,豈不是讓他難過?
「你沒事吧?」梧恩走近兩步,有點兒厚的嘴唇一扁說:「還是生我的氣?真的不能說
啊。」
聽到這句話,李鴻歎了一口氣說:「沒事,我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終於決定暫且
隱瞞,先確定這辦法有沒有效再說。
畢竟這麼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辦法,誰也不知道,兩種功夫的威力與使用方式完全不同
,李鴻現在可以確定的,最多是想出了一個感覺若合符節的辦法而已,不過他已經忍不到明
晨了,今晚等到夜深人靜,自己非得好好試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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