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狹洞鬥獸
這次離開,誰也不知道外面的怪物群還有沒有漏網之魚,所以除了李鴻之外,每個人都
帶了武器,其中趙寬還是選擇上次戴池取來的大刀,畢竟只有那把刀應付得了他那獨特的內
息。
既然是吃了午飯出發,加上一行人中有班繡蓉、路易等功夫較低的人,而且也不是趕時
間,帶足了食物的眾人,興沖沖地在荒野、高原中分別過了兩夜,到第三日清晨才越過世界
屋脊。飛過另一面山麓進入「贏地大半島」後,他們才加速往舒家居住的區域直飛。
「就是那兒了。」終於接近了舒家,趙寬向下方山林指指點點地說:「上次李鴻就是在
那兒刮飛了人家的屋頂。」
這種事有必要提這麼多遍嗎?拉長臉的李鴻悶聲說:「誰知道音爆這麼離譜?」
「呵呵……」吳耀久點頭說:「你別不好意思,趙胖子和孟升以前也爆過一次,還問是
誰暗算呢。」
當時問這話的好像是自己……趙寬不在乎地哈哈一笑,手一指說:「咱們下去吧?」
眾人一起飛落,穿過樹林之前,已經看到下方有四、五個光頭青年正往上方注目,看來
他們早已發現眾人的行跡。
扁頭青年們站立的地方,地上有三、四組綁紮在一起的木柱排,一個個約莫三公尺見方
,凌亂地散落在草地上,木排上的縫隙塞滿了泥土,有的已長出了小花小草,看起來這麼亂
放已有一段時間。這不算是奇怪的東西,不過出現在這兒確實有些突兀;若在河邊,這東西
恰好可以拿來當作木筏,不過這附近似乎沒啥河流,不知道地上為何會棄置這些木排。
「大家好啊……啃,這位不陌生。」趙寬哈哈一笑,目光掃過,見到其中有張熟面孔,
正是當時表達過抗議的八弟,其他幾個人似乎比他還年輕,之前幾個年紀較長的卻都沒出現
。
那位八弟看到趙寬等一群人,臉上的神色有些訝異,又揉合了些迷惑,他頓了頓才說:
「你不是那個……突然不見的胖子嗎?」他目光一轉,又看到面無表情的李鴻,立即大聲說
:「就是你們兩個,把四哥的屋子搞得一塌糊塗。」
這話比掀翻屋頂還難聽了,李鴻皺了皺眉,沉吟一下說:「我不是故意的。」
而此時其他的年輕人聽到這兩人便是傳言中在眾人面前突然消失的人物,不禁上上下下
打量著眾人,臉上都有些好奇。
「先別急著說這些。」趙寬笑說:「我們這次是來道歉的,順便觀光,不知道可以帶我
們參觀一下嗎?」
「參觀?」聽到是來道歉的,八弟臉色好看不少,但仍是一臉莫名其妙,他四面望了望
說:「這兒有什麼好觀光的?」
「你大哥、四哥他們呢?」趙寬說:「上次匆匆忙忙地走了,沒能好好聊聊。」
「對喔。」八弟被一言提醒,瞪眼說:「你們上次怎麼不見的?我們一點感覺都沒有。
」功夫練到一個層次,就算目光所不能及,對能量的感受總還是有的,趙寬與李鴻一瞬間消
失無蹤,讓他們幾人想破了腦袋地想不出原因。
「那件事慢慢聊吧。」趙寬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又引來了這個年輕人的疑問,他苦笑說
:「不先招待我們一下,再好好地說話?」
「這兒不能招待客人的……」八弟頓了頓,有些為難地說:「這是修練的地方。」
難怪這麼少人,也難怪上次老四的屋子這麼容易拆掉。趙寬恍然大悟,點頭說:「那你
們家族其他的人呢?」
「住在別的地方。」八弟說著臉上有幾分戒備。
趙寬心念一轉,笑著說:「我先跟你介紹一下我們,我是趙寬,這位是……」趙寬介紹
的過程中,刻意忽略了吳耀久的皇儲身份,等每個人的名字都說了一遍之後,才接著說:「
我們來自舊大陸,本來是合成人介紹我們來的,因為我們與新大陸、南極洲都有點不愉快。
」
與新大陸、南極洲的人不愉快,對舊大陸的人好似是萬靈丹,八弟聽了臉色果然又好看
不少,點頭說:「上次你們不是說來自大雲湖?」
「我們先到大雲湖。」趙寬接著說:「不過南極洲的女人追了過來,把這個男人當寶一
樣地搶走,我和李鴻只好追過來找人。」
所謂被當寶的男人自然是指馮孟升,馮孟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呃了半天才說:「那時
……是我運氣不好。」
被南極洲的女人當寶?一下子四面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馮孟升身上,上下打量馮孟升有啥
特別珍貴的地方,弄得馮孟升全身都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又閉上了嘴。
「說到這……」趙寬微笑說:「你怎麼稱呼啊?」
「我?」八弟楞了楞,臉上還微微地紅了一下,有些靦腆地說:「我叫舒鄲果。」
「鄲果老弟啊。」趙寬立即熟絡起來,走過去拍拍舒鄲果的肩膀說:「你大哥他們都跑
了,現在你當家訓練這些小弟?」
「沒有啦。」舒鄲果連忙搖頭說:「我七哥舒宜年也在,大哥他們都去大雲湖了……你
們不是從那兒來嗎?怎麼不知道?」
都去了大雲湖?看來舒家是支持「化日比試」,那群人都去比賽了。趙寬點頭說:「大
雲湖人太多了,你大哥他們也是剛去吧?我們沒遇到。」
舒鄲果似乎認同了這句話,睜大眼點點頭說:「聽說那邊有好幾萬人?」
「好幾十萬人。」趙寬強調著說。
「哇……」舒鄲果瞪眼說:「那不是真的很擠了?」
「也還好。」趙寬努力地扯回話題:「你可以幫我們通報一下嗎?說我們想見見舒家人
。」
「好吧。」舒鄲果有些不甘願地說:「你們等著喔。」話說完,他急急忙忙地往西面跑
,眾人目光望過去,才發現在濃密的叢林中,似乎有些人工堆疊出來、低矮的圓錐造型草木
棚,三三兩兩地散落在林中,看起來,連擠一個人都有些勉強。
難道那就是他們在這兒的居所?難怪音爆一衝就散了。只見舒鄲果鑽了鑽不見蹤影,也
不知跑哪去了,趙寬等待的時候,抬起頭往空中望了望,見一絲異狀都沒有,心中難免有些
失望。
馮孟升沒猜錯,趙寬前來此地,本就是希望能再度與外空中那不知如何稱呼的東西聯繫
,畢竟上次就是在這兒遇到的。趙寬認為,憑那東西的能耐,說不定能把人救出所謂的「單
向跳躍壁」,若真能如此,至少先把吳耀久、班繡蓉、馮孟升等人送出去,至於自己和李鴻
,倒是可以好好考慮要不要去「康勾森林」鬥鬥怪物,只可惜到這兒已經好一陣子,外空那
東西一點消息也沒有。
趙寬仰頭望天,馮孟升可注意到了。他一到這兒就十分留意趙寬的動作,當然他怎麼個
「神算無遺」,也算不出來趙寬腦袋中正期待著什麼東西,他跟著趙寬的動作望向天空,見
晴朗的天際除了飄著幾片碎散有如羽毛飛絮的細雲,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
馮孟升想想,接近趙寬兩步說:「趙胖子,我們準備待多久?」
「嗯?」趙寬回過神來,點頭說:「你不是說這趟比武足足要比上十天?待個三、五天
再回去時間就很充裕了。」
吳耀久這時湊過來說:「我們要住這兒啊?這邊有好看的東西嗎?」
趙寬點頭說:「可以的話就住幾天吧。」
「那屋子能住人嗎?」吳耀久大感懷疑。
「他們這兒的房子倒是頗別緻,別的地方應該是不同的。」馮孟升望著那低矮的圓錐狀
建築,微笑接著說。
三人正討論風景的時候,李鴻卻也抬頭望天,思考著之前發生的事惰。如非必要,他不
會深思太多事情,今日也是到了這兒,他才突然醒起趙寬的用意,當初那人說自己與趙寬終
將功力大進,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達到。
前些日子悟通了施用兩道心劍的法門,原來是必須事先存想好兩道不同心劍,至於送出
,依序或同時卻是皆無不可,以自己如今的能力,三道心劍應可達成,但如此一來體內空虛
,想來暫時還不適當。
而兩道心劍能成,訣竅說來不值一提,只不過是凝劍的先後次序,但乏人提點之下,真
是走了不少冤枉路,畢竟有時候蠻幹也不是正途……李鴻自嘲地笑了笑,轉念又想,在兩道
心劍的狀況下,心念等於一化為三,較以一化二難度又大了許多,前些日子想通分劍要訣後
,才以為即時可成,沒想到練習了好幾天分心化念之法才能順利送出,想來若有一日心念得
以一化四,那時在磨練心力土可就更得費工夫了,這方面應該才是這個功夫的最大難關吧。
而直到此時,李鴻才對傳說中能送出十道心劍的王崇獻大惑欽佩,當內息足能送出兩劍
之際,他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內息越厚不但送出的心劍數量增加,心劍本身蘊藏的內息也
更為提升,也就是說,若有朝一日能發三劍,其時任一單劍的威力,也大於只能發雙劍時所
發的心劍,那麼能發十劍的王崇獻,他的心劍威力真是難以想像了。
而能與這種人對敵的新後、茲克多等人,也真不愧是稱霸一方的人物。
那麼,那位西牙呢?若是此人出世,真不知天下又將會是一番如何的光景?想到這兒,
李鴻渾身發熱,整個人不由自主興奮起來,若有朝一日能與此人抗手,真是此生再無他求。
這時舒鄲果正好飄身回返,不等眾人說話,他已經開口:「我七哥去問了。」
趙寬正要表達謝意,卻見舒鄲果一轉頭瞪向望著眾人發呆的年輕人們說:「別發呆了,
都去練功。」
眾人被舒鄲果一罵似乎也沒有不滿,一個個吐吐舌頭笑嘻嘻地往外跑,走入四面的杯中
,最後只留下舒鄲果一人。
仔細看看,舒鄲果除了年歲稍長些,其實也與其他人相同,一樣頂著個大光頭,臉上還
帶著點稚氣,身上穿著的衣裳破破爛爛只能說聊可蔽體,結實的肌肉線條與年紀殊不相稱,
看來受了不少訓練;他望望眾人,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又有些遲疑,不斷地走過來又走
過去,瞄瞄眾人還微微嘟起嘴,似乎有些煩惱。
既然要等消息,趙寬、吳耀久等人又聊了起來,李鴻仍繼續想自己的心事,反而是班繡
蓉注意到舒鄲果的表情有點不對,她看了好笑,加上對方在她眼裡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小男生
,她也沒什麼顧忌,走近兩步便說:「舒小兄弟你好。」
舒鄲果嚇了一跳,連忙點頭說:「你……你好。」
「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班繡蓉微笑輕問。
「沒……也不是……這個……」舒鄲果支吾了半晌,這才說:「我也要練功。」
班繡蓉眼神露出疑惑,笑說:「你不用擔心我們……練你的啊。」
「不是擔心你們。」舒鄲果乾笑說:「這邊是我練的地方。」
這邊?這話說的有點古怪……練功還分地方的?班繡蓉不予深究,輕側著頭莞爾一笑說
:「那我們避開一些也沒關係。」
「不不。」舒鄲果指著趙寬等人說:「那幾位稍讓一下就好了,那塊我要用。」
自班繡蓉與他攀談,趙寬的注意力就跟著轉了過來,這時聽對方這麼說,趙寬發現三人
正好站在一塊奇怪的木排上,他搔了搔腦袋,拉著吳耀久、馮孟升退開木排數步說:「這樣
夠嗎?」
「夠了、夠了。」舒鄲果感激地笑了笑,走到趙寬等人剛剛站立的地方,彎腰低身抓穩
木排的一端,突然將整片木排呼地掀了起來,跟著順勢一推,木排翻了個身另一面著地,下
方居然出現一個方圓兩公尺半的垂直大洞。
這是啥東西?眾人好奇心起,忍不住伸直了腦袋張望,但因已退了一小段距離,遠遠地
看不真切,可是也不好意思多踏前兩步,給他弄個水落石出。
舒鄲果也沒理會大家,從腰間取出一個舊舊的小布包,打開來,探手間往下撒了一片粉
末,一股淡淡的刺鼻味也隨著粉末飛散而揚起,只見他回頭一笑說:「我去練功了。」說完
輕輕一騰,往下方垂直飄落。
這下可忍不住了,吳耀久第一個跑了過去,趙寬是第二個,兩人才剛接近,只聽裡面傳
出一聲奇怪的低沉嘶吼,跟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接著是此起彼落的野獸低鳴,一時也聽不
出有多少怪物在裡面。
仔細一看,這個洞穴是口小骯大,一路往下越是寬敞,但因為光線透入範圍有限,看不
出來底下地面到底多寬,只知道至少有二十公尺深,而這時舒鄲果就站在當中,目光掃視著
四面。
「裡面好像有野獸。」吳耀久嘖嘖有聲地說:「這種練功法真特別。」
「我看看。」趙寬好奇心起,從懷中取出五世給他的「生物能源感受器」,打開來一看
,調校到最小範圍,立體座標立即顯示出下方約莫二十餘公尺處的狀況。只見除正中央只有
一點外,數公尺外就滿滿是紅色的光點,差不多約有十幾公尺寬的範圍。
「中央應該就是那個小伙子了。」趙寬手指著其他光點說:「好像都是頗強的怪物。」
「剛剛怎麼一點聲息都沒有?」吳耀久訝異地說。
「可能是用藥物迷昏了吧。」馮孟升沉吟說:「後來他撒的粉未,似乎有提神的效果,
所以這些野獸正慢慢甦醒。」
底下光源不夠,那些動物們似乎一時也沒打算撲向中間有日光的地方,眾人雖然眼力都
不錯,但也只能在陰影中隱隱約約看到一些形體,看起來比人類似乎大上一倍左右,應該是
類似獅虎之類的生物。
不過底下當然不會是一堆獅子,否則舒鄲果八成三拳兩腳就打發乾淨,說不定與合成人
製造的怪獸有點關係。
這時下方的野獸們似乎越來越是騷動,示威式的低吼不斷從四面傳出,但一時又不敢往
當中撲去,而舒鄲果似乎也有點緊張,全神貫注地一動也不動。
「看不清楚。」吳耀久低聲抱怨:「怎麼還不開打?」
看不清楚?趙寬靈機一動,突然拍拍也站在洞緣的李鴻說:「你看看,看個清楚。」
李鴻莫名其妙地說:「我也看不清楚啊……啊!」卻是李鴻突然想起當初那外空傢伙給
自己改的怪功能,過了這麼久倒是一直沒試驗過。
懊怎麼弄啊?李鴻實在不大習慣,記得是改變眼周肌肉鬆弛度就可以看到……他稍微繃
緊了一下眼睛的肌肉,果然眼前一變,突然視野中整個暗了下來,只有周圍的人身上騰起淡
淡的紅藍光焰,眼前趙寬的胖臉一下子變得不成人形,倒把李鴻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趙寬擠眉弄眼地說:「快看。」
看不大出來眼前人的表情,只看出來他臉上光焰一陣亂動,但至少聲音是趙寬的沒錯。
李鴻安心了些,目光往下轉,果然看到下方外圍動物的大約形體,只不過看來看去也認不出
是啥動物,只能確定有頭有尾四足著地,身上的紅光較淡藍綠光色多,似乎是體溫較低的意
思。
「是野獸沒錯,有尾巴。」李鴻實在不習慣,看沒幾眼就鬆了鬆肌肉恢復原狀,搖頭對
趙寬說:「是什麼動物還是看不清楚。」
這兩個人在說什麼?馮孟升一頭窮水,正要回頭發問,吳耀久已經嚷了起來:「開始了
。」
丙然開始了,就在這一剎那,突然七、八條黑影率先發難,朝中央的舒鄲果撲了過去,
眼看黑影即將同時到達,他兩腳跨開微蹲,身子迅速微微前俯,兩手一高一低往外飛旋,兩
股氣勁由他掌中外炸,瞬間送飛了兩條。
就在掌力出手的同一瞬間,他上半身已經迅速地往右弓,雙臂在空中巧妙地一個飛旋,
氣勁一合成盾推擋開三條,就在這時他突然旋身起腳,把剩下來自後方的兩條黑影分別踢飛
,跟著穩穩地又站回原來的姿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掛礙。
不過他一站定,四面的野獸群似乎同時激動起來,一下子不知道多少往中間飛撲,舒鄲
果毫不畏懼,前俯後仰左右開弓,旋身踢腿動如電閃,拳掌氣勁離體而爆,一隻不漏地將那
些動物往外震退遠遠送出圈外。
不過這些動物似乎也殺紅了眼,奮不顧身的往前直撲,一波波毫不止歇,正可謂前什後
繼,而舒鄲果也夷然不懼,毫不手軟地將它們一一擊退。
這時眾人已經看清了那些野獸的長相,果然不是一般的獸類,這些動物體形似虎似豹,
卻生著一個似狗如狼般的腦袋,身軀被舒鄲果的掌力送出之際,自動在空中柔軟地翻轉起來
,點地間一彈又再度往前直撲,而群體進退之間又似乎極有默契,不會擠在一團往前撲,也
沒有哪只畏怯不前。
這是什麼怪物啊……具有虎豹般的攻擊力,又有狼群般的團結與協調性,雖說看起來殺
傷力也未必多大,但舒鄲果的掌方可也不能小覷啊,居然沒一隻受傷?從這一點就可以證明
,這種怪物與合成人絕脫不了關係,也不知道合成人怎麼弄的,每隻怪物都好比鐵澆銅鑄般
地耐打耐摔。
舒鄲果就這麼揮灑著身法,不管來襲者多少,一個個都將它們送出老遠,而也由此看得
出來他有留力,似乎不願打傷這些怪物。他毫不停歇,就這麼連打了十幾分鐘。
「好啊!」吳耀久終於忍不住喝起采來,大聲說:「小兄弟這手功夫漂亮。」
舒鄲果充耳不聞,繼績揮舞手腳,又過了幾分鐘,突然間怪物們不知為何整體停頓了下
來,似乎約好了般全部往外退縮,沒有一隻再往他身上撲,舒鄲果身形旋動間,又恢復了原
來的架勢。
「唷?」吳耀久又耐不住寂寞了,往下嚷:「打完啦?這是啥怪物?」
舒鄲果這時似乎忍不住了,微微抬頭覷腰地回應:「還沒。這是豺豹。」
「草包別吵人家練功。」趙寬忍不住瞪了吳耀久一眼。
「呃……」吳耀久尷尬一笑,但也是閉上了嘴。
停歇了約莫兩分鐘,豺豹群突然間毫無徵兆地又撲了上來,這次的攻擊比上次更為迅疾
兇猛,舒鄲果的動作也相形加快,整個人柔軟曲折地在其中旋轉,幾乎是毫無停頓,拳腳揮
動間將自己守得密不透風,毫髮無傷。
真是不簡單啊。趙寬不禁暗暗讚佩,若自己在裡面,雖然也不會有事,不過大概只能先
下手為強,幾拳全炸光才能夠護身,這些小打技巧,自己實在是太欠缺了。
李鴻卻也是頗有感觸,自己若御使兩支心劍抵擋,以這些豺豹的攻擊速度來說,確實也
能守個密不透風,但除了心劍之外,自己可是啥法門也沒有了,以往的功夫,如今看來已是
破綻綻處處,根本不值得使用。
馮孟升想法卻又不同,他破魂劍法使出,足可自保而有餘,甚至兩腿無須挪動,若是不
使劍法,單是展開身法,這些怪物也沾不上邊,所以他對舒鄲果的功夫並沒有多麼欽佩,不
過看對方年紀輕輕就有這番功力,舒家武藝確實也不可小覷。
鎊人正各想各的念頭,身後突然傳來破風聲,回頭一望,卻是另一個趙寬、李鴻上次也
見過的年輕人,正與一個光頭長髮的老者連袂飄行而來。那面熟的年輕人,應該就是舒鄲果
口中的七哥舒宜年,他望著眾人的神色也有些複雜,落在眾人面前,一時沒有開口。
反而是老人先說話,他目光落在眾人身後的洞穴口,微微一笑說:「小孩子練功夫,不
值一觀。」
馮孟升見對方雖衣著不算華麗,但隱隱有領袖的氣度,不敢怠慢地說:「這位是……」
「我們的大長老。」舒宜年介紹著說:「大長老,這幾位就是我剛剛提的……」
「貴客遠來,歡迎歡迎。」大長老沒等舒宜年說完,微微躬身說:「先請諸位到客館奉
茶、接風洗塵。」
「原來是大長老。」馮孟升踏前一步施禮說:「遠來打擾,實感惶愧不安,遠望大長老
恕罪。」
就在這時,洞穴中突然一陣氣流外湧,轟地一聲悶響,隨著氣流,舒鄲果的身形驀然拔
出,一個旋身尚未下落之際已經先看到大長老,他連忙飄降躬身說:「參見大長老。」
大長老眉頭微皺,緩緩搖頭說:「你還是一樣輕浮跳脫,出洞就出洞,焉需多翻出十餘
公尺?」
舒鄲果臉上有些尷尬,他確實是難得有觀眾,忍不住偷偷秀了一下身法,沒想到恰好被
大長老看在眼裡,這時可真說不出話來。
舒宜年在一旁不忍弟弟受窘,插口說:「鄲果,多少只受傷?」
舒鄲果眼珠子轉了轉,不大甘願地說:「兩、三隻吧。」
「到底兩隻還是三隻?」大長老臉色一沉說:「說話不打馬虎眼不會說嗎?」
舒鄲果無奈地說:「應該是……應該是四隻。」
「一點也沒進步。」大長老哼了一聲說:「如今貴客遠來,沒時間管教你,去做好你該
做的事情。」
「是。」舒鄲果巴不得有這一句,吐吐舌頭急急忙忙地往外就飛,一眨眼沒了蹤影。
「回來!」卻是已經來不及,舒鄲果連影兒都不見了;大長老只好沉著臉轉頭說:「宜
年,蓋板。」
「是。」舒宜年自然知道弟弟忘了什麼,連忙過去將掀起的蓋板放回原位,至於裡面的
咆哮聲倒是一直未停。
這時大長老才回過頭來說:「子孫愚劣、管教不周,讓諸位見笑了。」
「大長老說笑了。」馮孟升微笑說:「舒家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想必是大長
老教導有方。」
「好說、好說。」大長老剛剛緊繃的臉鬆開了些,騰空擺手說:「諸位請。」
眾人跟著騰空,馮孟升跟著說:「大長老先請,晚輩們尾隨就是了。」
「呵呵呵……」大長老似乎頗高興,深深點了點頭說:「那老朽有潛了。」話一說完,
人若流光般地往前直衝,卻是大異於大雲湖那方的剛猛心法,反而比較類似馮孟升所得的南
極身法,飛行之際可謂一絲火氣地無,而迅捷之處更是足可相較。
眾人之中,只有馮孟升勉強還跟得上,功力較高的兩人中,李鴻因心法所限,飛行不快
;趙寬又必須多帶著班繡蓉,所以後方整群人只一瞬間就被遠遠甩開了數公里,還好距離不
遠,總還在目視的範圍內,沒讓前面兩人等候太久。
大長老快雖快,當然稱不上是全力施為,自然知道身後只有一個人勉強趕上,回頭一看
,見正是剛剛與自己對答、談吐有禮的年輕人,他向馮孟升微微頷首示意讚許,一面等待著
後方人群。
馮孟升當時出來答話,正是眾人的默契,這位老人家看來嚴肅而且說話多禮,趙寬遇上
立刻有多遠閃多遠,馮孟升自然會出來接口,至於李鴻不管遇到誰都是閉口葫蘆,倒也不用
多提。
眾人趕到之前,馮孟升目光下望,見下方森林間有一大片房舍般的建築,不過建造的形
式倒是頗為別緻,屋子蓋得不高,上面望下去看不清楚,但似乎頂多兩層,可是佔地卻是不
小,先是長條形的房舍各自成圈,圍成一組內有長方形空地的集合,而這樣的四組屋群又分
佔四面,將中間圍出了另一個空間,這個空間中,則另蓋了個正四方形的建築物,整體來說
,長寬大概分別佔了近兩百公尺。
從上面望下去,還不算看的清楚,只見到屋頂上一塊塊黑色東西斜躺堆疊,似乎十分整
齊而有規律,而且從正中央的一條稜線穩穩當當地向兩面傾斜下排,那條稜線走到兩邊還突
然往上翹起,也不知道是造型還是別有用意,總之,馮孟升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宇。
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見過也沒什麼了不起,馮孟升張望兩眼,見眾人已經趕至
,他回頭稱讚說:「這兒莫非是硬生生在山林中開闢出一個新天地,可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
「小兄弟說的對。」大長老雖然是光頭,但卻留了一把鬍子,他撚鬚說:「當初遷移至
此只見一片荒野,確實十分辛苦,不過問題不在於開闢,卻在於工匠不足。」
「工匠?」馮孟升訝異地間。
「是啊。」大長老歎息說:「拔山倒樹,舉手可成,但精雕細琢,可不是單靠蠻力就行
的,單是那百年不壞的瓦片,就沒幾個人燒得出來。」
「正是如此。」馮孟升不管瓦片是啥,擊節讚賞地說:「破壞無需技術,建設才費工夫
,大長老此言果見至理。」
「嗯……」大長老卻似乎稍陷入沉思,沒有立即回應馮孟升的話,而這時其他人也已經
飄立一旁,卻沒有人敢出言打擾沉思中的大長老。
棒了片刻,大長老才突然醒起,他連忙說:「看看……我可真是老糊塗了,咱們快下去
吧。」
眾人臉上一面擠滿乾笑,一面陪著下飄,大長老將眾人領入正南方一組長方空場,再將
眾人引入這組房舍中的北面廳堂,這才分賓主而生。屋內,一些小童似乎早已受了吩咐,遂
茶送點的一陣忙亂,這才好不容易開始敘話。
馮孟升與大長老扯了半晌,兩人禮尚往來地彼此又讚美半天;而這段時間中趙寬一直沒
有插嘴,馮孟升心知趙寬沒打算在這場合中打聽消息,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掌握住趙寬的
疑問,所以閒話不久之後,就由著大長老的安排,一群人到了西方房舍區分別安頓。
罷剛與大長老閒扯的過程中,大長老曾大略提及這兒的人口狀態,聽說當初遷移出路南
一族的舒家人本來不多,雖然建了這麼大的居室,也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人丁興旺。而這百
多年來,舒家與樂方家、謝家雖然都因理念不合而出走大雲湖,但三邊各有想法與立場,通
婚的次數與機會也不多,弄到現在反而都越來人越少。
據大長老說,午餐時分會再度派人前來邀請,馮孟升安頓妥當,眼見還有一段時間,自
然而然地走出屋外,到了被屋群圍繞的空地。
這兒空地植滿綠草,還有幾棵參天大樹立在其中,有的下面還擱著些石凳,似乎是讓人
坐著閒聊的好場所。
這時,樹下已經有三個人坐在那兒,一個是動作向來簡單迅速的李鴻,一個是不需自行
動手的吳耀久,這都不稀奇,讓馮孟升意外的,另一個居然是向來懶洋洋的趙寬,倒看不出
來他今天動作會這麼快。
馮孟升遠遠聽到吳耀久正讚賞地說:「這兒房舍的安排真的十分別緻,窗門的開口都有
方位,不知道是不是與季節風向有關。」
「也許吧。」趙寬沒很注意聽,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
「死胖子我是認真的。」吳耀久睜大眼說:「這兒的房子雖看來並不怎麼科技化、現代
化,可是真的很獨特、很別緻。」
「好啦、好啦……咦,孟升來了。」趙寬敷衍到一半發覺馮孟升,連忙揮手說:「快過
來。」
馮孟升微笑說:「怎麼了?」
「剛剛那個老先生好像頗欣賞你。」趙寬笑嘗嘻地說。
趙寬露出這種表情就沒好事,馮孟升警惕地說:「這也不一定,說不定只是客氣。」
「是你客氣啦……」趙寬哈哈笑說:「不然問草包。」
吳耀久可真是完全習慣了「草包」兩字,他毫無異議地跟著點頭說:「孟升對答有禮,
那位老人家似乎真的很高興……哪像你這個死胖子,天生沒大沒小。」
「我也不是一直都這樣啊。」趙寬不以為作地笑說:「有孟升應對,我何必演戲?否則
你看李鴻怎麼可以都不說話?」
扯到自己頭上了?李鴻苦笑搖頭說:「我開口就得罪人,不說也罷。」
「不管那些了。」趙寬呵呵一笑扯回正題說:「如果另外兩個家族的狀況跟這兒一樣,
我想都會派出不少人參與化日比試。」
「真的嗎?」吳耀久忍不住跌足說:「那『妖壺』真不是好東西啊,越多人參加,說不
定以後為禍越大。」
「腦袋別這麼死好不好?」趙寬瞪眼說:「你到底從哪一篇文章知道那東西會為禍世間
的?」
「既然是無祖下令天下搜尋,並稱之為轉能妖壺,難道還會是好東西?」吳耀久理直氣
壯地說。
「那我問你。」趙寬笑嘻嘻地說:「你爺爺算不算好人?」
這不是廢話嗎?開玩笑也罷,扯到自己爺爺吳耀久可有點不開心了,他拉下臉說:「我
爺爺當然是好人。」
「那我們三個,不就是因為你爺爺定的法條,所以被下達擒殺令嗎?」趙寬哼哼兩聲說
:「莫非我們壞透了?」
「這……」吳耀久說不出話來,楞了楞才說:「法條是我爺爺定的,下令的是王首席。
」
「這麼說王崇獻才是壞蛋。」趙寬點頭說:「原來你是這個意思。」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吳耀久自然不能昧著良心點頭,張口結舌了半天才說:「
好吧,不管那是不是壞東西,總之你也不能確定是好東西。」
「這個慢慢再研究。」趙寬呵呵一笑說。
閒聊的過程,路易、幕斯安、班繡蓉也都到了近處,不過三人也都靜靜旁聽,沒人插嘴
,馮孟升見狀接過話題說:「趙胖子,那你怎麼知道其他兩個家族也會有多人參與?」
總算現在趙寬、李鴻都能感應到他人的心神接近,說話比較不用這麼擔心,趙寬只放低
了一點聲音說:「如果三個家族真的人數不斷減少,而當初抱持反對想法的老輩人物又所剩
無幾,這不正是一個回歸的好機會?」
「可是不只這兒老輩人物還在。」馮孟升說:「上次樂方家也有老人家過去,而且很反
對。」
「嗯,我聽你們提過。」趙寬點頭說:「我現在順便說說我們來這兒的目的。」
吳耀久看來是唯一沒進入狀況的人,訝異地說:「我們不是來玩的嗎?」
趙寬直接不予理會,轉頭對馮孟升說:「首先,我們要想辦法弄清楚他們當初與大雲湖
那邊拆伙的原因。」
「不就是為了那個妖壺?」吳耀久忍不住又插口了。
「其次。」趙寬白了吳耀久一眼,依然不作理會,按著說:「他們現在的心態,以及他
們擁有的實力。」
「嗯。」馮孟升點頭說:「這些應該都不算太難。」
「比較麻煩的在後頭。」趙寬頓了頓說:「我想從這邊人的口中,才真能從另一個角度
,瞭解兩件事情。」
「一個應該是『轉能妖壺』的事情吧?」馮孟升有幾分把握,接口說。
趙寬點點頭,按著說:「至於另一件事,就是西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話一說眾人同時一凜,若非趙寬提醒,還真的差點忘了西牙這一號人物。也許,眾人
之中,只有李鴻無日或忘,時時警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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