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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動鳴外傳
【第一章】
序章 亞維康·伊希塔
「我兒子?哦,雖然別人眼中常常沒有他,但我可是對他期許很深的。話說回來,為什麼不談談我的故事呢?」 —— 留爾斯.伊希塔
嗯?為什麼要用這樣的序章名啊?把我的名字放上去,還剛好是序章,這樣很像是給死掉的偉人寫傳記耶。把我當成偉人是很好,問題是我還沒死啊!尊重一下當事人的意願好嗎?改成像「住在沙普瑟神殿的可憐帥哥」、「傳奇的開始」、「眾人所不知道的亞維康心酸過往」,這一類的不是都不錯嗎!
而且序章就找我老爸來說話是什麼意思?用這種方法混掉應該給我的嚴肅的引言?……啊?後面會找帕蕾基西若小姐啊?好吧,那我勉為其難地接受就是了。問題是你真有辦法寫到輪到她說話?我的故事要談可是很長的,你可不要半途而廢……
亞維康.伊希塔,第三十七屆君鎖神座。從小在他未來要繼承的家——長得對小孩子的心靈成長會造成不良影響的沙普瑟神殿中生活,還好平安無事、有驚無險地長大了,四歲的時候開始會喊「老爸」,其父留爾斯無論怎麼糾正就是無法讓他改口叫「父親」,因此體認到他有對特定事情執迷不悟的頑固精神,這一點後來在他的愛情道路上獲得了證明,不知該說聲恭喜還是節哀。
七歲的某一天,練劍時砍倒了一棵樹,樹倒下去撞破了神殿的窗戶,這算是他第一次犯下比較大的過錯,在猶豫是否自首與懺悔的過程中明白了住在千年古跡中雖然是種榮幸,但在生活上十分有壓力這個道理。結果猶豫的時間太久了,在犯案現場被僕人發現,只得硬著頭皮去見神殿當時的主人,也就是他老爸。幸好他有個開明的父親。
「幹得好!小小年紀就這麼有成就!你知道你今天做的這件事為我們神殿裡的人帶來多大的好處嗎?你砸破了一面打不開的窗戶呢!從今以後神殿裡總算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們看見藍天,吹吹涼風了,兒子!爸爸以你為榮!」
亞維康當場傻眼。他知道整座神殿的窗戶都設有魔法,想開窗要跟窗戶說話,必須達成什麼條件已經無從得知了,因為一敲窗戶就會冒出霹靂啪啦一大串古語,聽都聽不懂了更何況滿足窗戶的要求。可是他真沒想到砸破窗戶留爾斯會這麼高興,當他問要不要多砸幾面的時候,留爾斯倒是說不必了。
原因很快他就瞭解了。沙普瑟神殿這一帶連夏天也稱不上暖,冬天更是酷寒,每當他經過那面破窗,外頭飆進來的冰風實在冷得要命。
為什麼不裝新的窗戶?亞維康曾問過他爸爸。
「因為那是你這一生第一個偉大貢獻的證明,要把窗戶維持那個樣子給後代子孫看,以紀念你的功德。」
當時留爾斯又認真又嚴肅的這麼說,聽得他差點感動到落淚,也慶幸自己有一個如此為自己著想的老爸,立志要以他為目標,成為一個受眾人景仰、男人中的男人。小腦袋能想到的就是從身材努力起。
可惜幾年下來他發現自己的體格怎麼練也練不出肌肉。
「你天生體虛。」
留爾斯告訴他的這五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讓他躲在棉被裡偷哭了好幾天,後來驚覺這不是一個真男人該有的行為,所以重新立志,自我安慰就算外表不勇猛,至少內在要堅忍不拔,就像雪山上的岩石,大地上的神木……
然而沒多久他又發現自己怕鬼。
「好孩子,怕那種未知的東西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無法面對現實,正視自己的缺點才是可恥的!沒有關係,把實力加強,練成一身好武技好魔法,你依然會是個可以為自己驕傲的好男人。」
沮喪中他接受了父親的安慰,不過緊接著他還發現自己的膽小不只在怕鬼上面,練習對打時,只要對方的武器攻過來他就想閃,只要對方使用魔法他就想用逃脫咒……
「學不會防禦也無所謂,反正戰鬥中最要緊的是活命,你會逃就好,既然要走上閃躲這條路,就練到一等一吧!敵人給你的同伴殺就好了,樂得輕鬆。」
那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怎麼辦呢——亞維康想了想,結論是逃到有同伴的地方。但怎麼想都覺得會被人瞧不起,因此他還是私下特訓,男兒當自強。
而十五歲時,他驚覺自己練得要死要活的過程,有人可以當成是興趣,天生的不公平導致無論怎麼樣自己也不可能比那些人強。
最後,當他接下神座一職,他所立的目標終於徹底幻滅,原來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好好活到十六歲,接下神座這個職務,就可以受到眾人景仰了。
「怎麼啦?你做得很好,沒做錯什麼啊,練不出肌肉是造你的水潭的問題,怕鬼是天生問題,愛閃是個性問題,別人比你強是別人的問題,大家尊敬神座是環境制度的問題,無所謂啦。」
「是啊,老爸,無所謂的事情多了,就什麼都無所謂了。事到如今請您回答,您是不是在玩我?因為這不是您的人生,所以您什麼都跟我說無所謂?」
「真是個嚴肅的問題。坦白說,增強實力,克服恐懼這些都是你的本分,你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現在你也長大了,我可以老實告訴你了,這些對我來說的確是沒有關係啊,所以我什麼都說無所謂,但你自己說,我這樣教育你不是我們兩個都很輕鬆愉快嗎?」
哇,這未免太殘忍了,搞了半天最初的錯誤就是錯在崇拜了不該崇拜的對像,誤信了不該相信的長輩?
神啊,雖然我平時真的很少虔誠拜您,但您也不必這樣對我吧?
好吧,輕鬆自在就輕鬆自在,都已經習慣這樣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亞維康的一生當然不是在他揭發真相想通後就結束了,接著,正是要從他三十歲的現在進入他的故事……
章之一 頭痛的命令
章之一 頭痛的命令
「怎麼說呢?伊希塔他很好笑。我很同情他感情不順利,可是一方面又覺得他活該,他應該放亮眼睛看清楚情敵是誰,然後換個追求對像,否則他一定光棍一輩子。」
—— 羅提.諾曼登
停,停。我嚴重質疑這訪問的真實性。我現在三十,諾曼登已經作古十一年啦!你是怎麼訪問到他的?還有,寫故事的小姐,你從說要寫到現在也過了太久了吧!為何等到我三十歲才來?我十六歲到二十九歲的黃金歲月就這麼溜掉啦!
對啦,我現在還一事無成,滿意了嗎?
監聽魔法跟窺視魔法哦……既然是為了真實性,我就答應你吧,可是你不要太超過,我進行一些私事的時候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哦!我都這麼配合了你可要寫好一點……
「伊希塔,你知道西羅納這個神明嗎?」
「席德列斯,你不要再拿一些深奧的東西來為難我了啦,我明明知道我對名詞不擅長,這種不知道在哪本怪書上出現過的神我怎麼可能曉得……」
「呃,但這是擺在你家進門正中間的那座神像的名字。」
「……啊哈哈哈,擺在那種最常看到的地方的東西常常會被忽略嘛,不,我是說我總是走側門……算了,我承認我在狡辯,席德列斯,你到底要說什麼?」
「西羅納是一位眾人喜愛的神明,人們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現身給予幫助,通常人們對他的印像是雪中送炭,黑暗中的一線光明,他代表了永遠的希望樂觀,對生命的熱情永不熄滅。」
「你專門跟我介紹神明啊?這個西羅納真這麼神奇的話,怎麼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不幸的人呢?」
「這是傳說。我特別跟你說這個,是因為我覺得你身上有這樣的特質,你的風聲讓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冬陽之神西羅納。」
「啊?我?我的風?」
「是的,初識的時候,我覺得我彷彿聽見了西羅納之風……」
「神座——」
一聲尖銳的呼喊讓亞維康從睡夢中驚醒,整個人彈跳起來,不過他是睡在一條長欄杆上,這下子自然摔了下來,幸好他反應還算靈敏,在撞上堅硬的地板之前緊急翻身,用手撐住,才不至於摔得很難看。
目光先接觸到的是一雙粗壯的腿,往上看是緊繃的裙子和寬圓的腰,然後再往上看……哦,不就是他們家最不尊敬他的凶管家婆婆嗎?
「請您以後不要睡在公共場所!另外,睡姿請改進!」
「什麼嘛,這是我家耶,你只是為了這種事情吵醒我嗎?」
「不,公會來函,主席找您,請盡快過去,不要讓主席等太久。」
「我睡覺沒有主席的話重要?總是主席長主席短的,你是暗戀夏爾大叔啊……」
亞維康沒有笨到以為這種話說了對方會沒有反應,他很曉得危險為何物,也很懂得避開,話才剛說完,他就馬上以極高速逃跑了,凶女人是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生物之一,特別還不是美女。
嘖,難得作個好夢……那是老爸以外第一次有人稱讚我耶。
歐路斯小姐好像有說過很像的話……
「你生性樂觀,自我調適能力很好,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你高興或難過很久,不過,這也算是一種無情吧。」
那個時候我是什麼反應呢……果然不記得了。
唉,雖然我很羨慕席德列斯,但是他那種人一個就夠了。
走到神殿門口,亞維康打了個呵欠。要出門還真有點懶,這種天氣應該待在家裡舒舒服服睡大覺才對呀。
由於剛才作的那個夢,他特別回頭瞧了瞧這個他不曾仔細看過的神像。
唔,不帥。席德列斯家擺的那個科什麼東東的神就相貌英挺,真是不公平。
「瞬間挪移的咒文、瞬間挪移的咒文……唔……」
腦袋實在不中用,一陣子沒用就忘了,對名詞不在行不是說假的。
亞維康覺得住在菲伊斯神殿可能會比較適合自己,咒文忘了隨時可以走到某一根柱子前面看。
「嗯……哦哦!想起來了!一定是諾曼登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Instant Movement!」
順利回想起咒文,讓亞維康得以靠自己的力量前往祭司公會。
我說啊,我一時忘了瞬間挪移咒文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你有必要寫出來嗎?我面子會掛不住耶。我知道寫這種東西講究真實,可是把一些小細節忽略掉是種美德嘛,什麼良心問題……上次的問題你還沒說清楚呢,諾曼登那番話是你編出來的吧?我跟他好歹也是為了一些事情狼狽為奸過的夥伴,他才不會對我說那種話呢……你問什麼事?怎麼能告訴你,我的精神是寧可人負我,不可我負人,有沒有很感動?啥?你不必以為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的嘴型是在說「笨蛋」對吧!
對了,除了監聽、窺視,你到底還用了什麼魔法在我身上?怎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還曉得我作夢的內容?
都已經來到祭司公會了,亞維康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不是神座服,不禁暗暗埋怨管家婆婆沒天良,居然不提醒一聲。來都來了,他也懶得回去換衣服,索性一身便衣直接進去,比較尷尬的就是被攔下時得解釋自己是君鎖神座,還得設法讓對方相信……
哼,如果是席德列斯穿便服來情況一定不一樣,大家都認得他,而且他的氣質就是有說服力。
為什麼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就是無法成為我理想中的那種男人,還差距那麼大呢?
我老是在心裡跟席德列斯比做什麼啊。
通報過後,他來到主席的辦公室,開門進去。門一開,看到夏爾皺了眉,可能是因為他沒敲門吧。
「噢,主席好,找我什麼事?」
夏爾又皺了一次眉頭——亞維康很想告訴他常常皺眉頭會產生皺紋,而且總是這麼嚴肅難怪四十幾歲了還沒有對像——但想一想自己追求薇莉安的狀況也不甚理想,沒有資格說別人。
「有任務委派您。」
亞維康點點頭,但那是因為他完全沒注意到夏爾說了什麼,過了三秒,他突然睜大眼睛,結巴了起來。
「我?搞、搞錯人了吧!這麼突然,都十年過去了……」
「任務本來就是輪流的,跟能力高低沒有關係。」
夏爾說話真是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亞維康遭受到少許的打擊。
主席也是認為我能力不好……我果然是能力不好的……
「那麼,我跟您交代一下任務內容……」
「等一等!只有我一個人嗎?有的時候,不,很多時候都有兩個人以上不是嗎?」
既然他問了,夏爾只好向他解釋,本來他是想跳過不提的。
「原本安排您跟您的搭檔——星鏡神座,但是她提出願意自己接別的任務,不想跟您合作……這應該是您自己該檢討的。」
亞維康遭到比剛剛嚴重十倍的打擊,一時之間臉色灰白說不出話來。
帕蕾基西若小姐真的這麼討厭我?連一起工作都不願意……這樣訂契約成為搭檔不就沒意義了嗎?
嗚——等一下去找那魯哭訴。
「這個任務……」
「等一下!也就是說這本來是給兩個人做的任務?要我一個人去太勉強了吧!任務失敗也無所謂嗎?我是無所謂,但主席您可不是這麼認為吧?」
話一直被打斷的夏爾嘆氣,拿出紀錄翻看。
「剛才所說,星鏡神座正在執行任務,而破虛神座跟九殷神座到都域去主持祭典了,墨都神座則是到第五大陸去為旱地祈求雨,剩下奉晨神座,您覺得呢?」
亞維康頭皮發麻,立即搖頭。西卡潔?開什麼玩笑,十一年前就變成那個樣子了,忘東忘西還不打緊,手鐲一直不肯戴上去,根本形同無戰力,跟他去會變成要照顧他,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或是把人搞丟了,要怎麼跟席德列斯交代?
「慢著,那魯呢?」
「莫霜神座說他要安靜潛修,任何人都不要打擾他,如果情況沒有十分必要,我們不能勉強他。」
還真的沒有人能跟他去。亞維康的臉垮了下來。
「我派一名祭司協助您吧。」
退而求其次,亞維康只能同意,於是夏爾便要開口說明,卻又一次被他打斷。
「等等,最好是美女,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如果不行的話,千萬不要是大帥哥,看了就頭痛心煩。」
「……」
反正有讓我說話的機會,我要趁機澄清一下。我希望夥伴是美女,不是對帕蕾基西若小姐不忠哦,這只是工作心情的問題。唉,不知道主席能不能聽進去,我怎麼好像一直在嘆氣。
小姐,我想到一件事,你應該不弱吧?你在我身上施了監聽窺視的魔法,那麼我出任務有危險的時候你會不會來救我?什麼?你只是旁觀者?你見死不救與殺人同罪啊!
我不是對自己沒信心,只是凡事總要多點保障比較好嘛,別亂寫。
「地點在第六大陸……」
「啊?那麼您派的祭司請一定要熟習集體瞬間挪移魔法。」
「那裡有一個小鎮,叫孟斐,最近似乎有D.M.B的人滲入其中意圖不軌,任務就是要您去調查清楚狀況,有問就協助解決……」
「D.M.B?又是D.M.B?怎麼什麼都跟D.M.B有關?」
亞維康哀叫了一聲,只覺得那群黑黑的傢伙真是令人無法理解,不停找人麻煩,好像都不會厭倦似的。
「自千年前傳下來的規定,D.M.B的事情神座祭司有義務負責處理,有些小事已經由公會的祭司代為解決,君鎖神座,您別抱怨了。」
D.M.B的事情都我們該負責?什麼道理?
夏爾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內心正忿忿不平,所以他解釋了一下。
「詳細情形交代起來太複雜,總之,據說是神的旨意。」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只要推給神就沒事了,主席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吧。」
亞維康聳聳肩,擺明了就是不信,夏爾也懶得在這個話題上跟他爭辯。
「您可以先回去了,等到協助您的人選決定,我會讓他帶著地圖及相關資料去找您。」
「那我走了,再見。」
亞維康很隨便地說了這麼一句,就很乾脆地離開了,夏爾不由得感嘆,就算是沉默少言的培裡亞和脾氣暴躁的西弗,都比他懂得遵守基本禮儀。
接著他得為了陪他去的人選傷腦筋。
「呼,辛苦我了,真是辛苦我了。」
對亞維康來說,見夏爾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因此回到沙普瑟神殿後,他首先做的是泡個熱水澡放鬆一下。
沙普瑟神殿的浴室也是染成和外面一樣的詭異顏色,浴池是不規則多角形的,地板又滑又凹凸不平,每一個使用過這裡的浴室的人,唯一能拿來安慰自己的話就是「至少流出來的水不是奇怪的顏色」。
但水流卻是時大時小、時猛時弱,有時只是要洗個臉也會被噴得滿身濕,想洗澡的時候則會對那涓涓細流感到無奈,這神殿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人說得上來。
今天居然很順利地放好了滿滿的熱水,亞維康為了如此的幸運感到高興。有的人遇到突然來臨的幸運時會擔心接下來是不是要連著倒楣好幾次,但亞維康不會,他不會想那麼多,正確來說,他很少擔心考慮到未來的事,頂多是好奇,更深入點的說法,他是個很懶得轉動腦筋的人。
安靜的泡澡時間中,他很難得地認真思考起一些事情。
唉,以後我一定要當一個嚴厲的父親,不能讓我的小孩也變成這個樣子。
他對他自己不怎麼滿意,只是到了現在,他已經不想改變了。
眼皮放鬆中,亞維康覺得自己快睡著了,連忙甩甩頭,從水中跳出來,他可不希望重蹈覆轍,泡澡泡到睡著而差點沒頂溺死。
臨睡之際,他照自己的習慣用自己發明的方法測測明天的運氣。
「啊?大凶?」
他的臉色稍微難看了一下,沒幾秒又恢復正常。
「不准啦,反正再怎麼樣我也能逢凶化吉……」
喃喃念著,他拉開被子上了床。
在這樣的臥室也能睡得下去,實在令人羨慕。
當然,如果他能辦到準時起床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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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章之二 同伴?助手?跟班?利用對像?
「伊希塔……嗯,我不敢說我瞭解他。不過,當別人找我幫忙解決問題的時候,我如果說無能為力就是真的沒辦法了,但伊希塔說無能為力卻不一定是沒法子,可能只是他怕麻煩不想做而已。」
—— 艾洛德.席德列斯
咦?為什麼換章了?小姐,這個我真的要問清楚,別敷衍我,第一章明明才幾千字吧?本來就是這樣?少——來!據我所知有個叫緹依傳的東西好像就不是這樣的!我怎麼會知道這個東西?我當然知道,你們這些人偷偷摸摸做什麼事情只要我想知道就瞞不過我的眼睛……章節字數不一是因為要配合我的性格,不要那麼制式,要看起來隨興些?難怪章名不是統一四個字,還連標點都出現了……那麼,什麼時候會輪到帕蕾基西若小姐說話?嗯?
席德列斯,你、你這是找我麻煩嗎?怎麼可以這麼說,跟我過不去啊!才不是這樣的,我又不像你那麼有才能,我是真的沒法子啊!很多事情我都想不到方法也做不來的啦!既然你說你不瞭解我,那就不要做出不負責任的發言!真是的……
第二天,亞維康正在好眠中,又給他家的女管家挖了起來,說公會派人來訪,要他快點出去見客人。
不會下午再來啊?早晨是用來睡覺補足精神的美好時刻,真不懂禮貌。
亞維康心中念了幾句,走入浴室梳洗,換上神座服後,他走到大殿上尋找所謂的客人。
看來看去沒瞧見人影,有被騙的感覺,這時一位侍女過來告訴他,客人在大殿待一待感到暈眩,身體不適,所以先送到休息室去了。
管家要他快點來原來是有點道理的。
休息室是為了這種適應力不太好的客人特別修築的,裡面的擺設等都是普通房間的樣子,最早神殿中並沒有這樣的地方,在許多客人、使者投書反應後,這令人感激的地方才由公會出錢修建完成。
「這一個怎麼這麼虛弱,一點也禁不起考驗,才二十分鐘耶。」
如果對方是嬌弱的美女,他或許還可以體諒一下,偏偏見到人的時候,是個體格壯碩的英偉男子。
「啊,君鎖神座,您是君鎖神座對吧?我是主席派來協助您的祭司,我叫做……」
「慢著,你先等一下,我想我有必要跟主席聯絡。」
亞維康僵著臉走出休息室,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使用視訊聯絡魔法。
夏爾的影像出現在面前,亞維康連招呼也沒打,就鐵青著臉開始問。
「主席!為什麼派他?我不要他!」
「他並不是美男子,我想我有做到您的要求。」
「可是他有好身材、好體格啊!我說什麼也不要跟他一起到異國去朝夕相處!」
亞維康的聲音幾乎變質到尖銳了,看見對方那副他理想中的體型,完全激起了他的自卑痛處,童年的悲哀又浮上心頭。
「我們選人是基於能力考量,他是封魔祭司,對您會有很大的幫助……」
「您給我位階低一點的也沒關係!換人、換人!」
如果有桌子在,他一定會邊拍桌子邊說,在如此激情的情況下。
「或許會不保險哦?」
夏爾的眉一挑,亞維康則是破天荒地做出了承諾。
「有我就沒問題了!人是來協助我做一些小事,又不是要喧賓奪主!」
「好,我換人給您,君鎖神座您能有此信心真是太好了,期待您的表現。人應該下午會到,那一位您先請他回來吧。」
亞維康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臉色由鐵青轉到蒼白。
「等、等一下,我……」
夏爾沒給他反悔的機會,結束了通訊,亞維康石化般呆滯了許久。話是他說的,事情是他要求的,好像真的沒得耍賴的樣子。
「嘖!大凶,真的是大凶!」
跺腳加上踹柱子,然後抱著腳跳來跳去叫痛之後,調整好表情,他走回休息室請那個人回去,至於資料,當然是先留下,讓他好好研究研究。
說研究是說好聽的,他根本沒有研究的心情,隨意看了一下那些地圖、資訊,草草瞭解後,他就坐在花園發呆。
沙普瑟神殿雖然什麼都怪,但至少花園種什麼可以人為控制,所以不會出現一些奇怪危險的植物,只不過園中的道路像迷宮,又沒有人負責修剪花草,看起來像是廢墟就是了。
「男人、女人、男人、女人……」
亞維康用拔花瓣的方法來預測下午會來的夥伴的性別,可是他拔到最後一瓣的時候花瓣只被撕掉一半,這結果使得他臉色大變。
「該不會是人妖吧?」
抓著自己的頭髮,他從喉間發出呻吟。
而到了下午,僕人又來通知客人來訪,他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走往大殿。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來的是兩個人。
嘿嘿,不錯,一個換兩個划得來,可惜是一男一女,不是兩個女的。主席人其實還不錯嘛!我誤會他了,他沒有設陷阱算計我。
這次的任務哦,沒把握啊。說給主席聽的那是一時激憤的話啦,連孟斐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我如果說有把握不是太虛偽了嗎?空口說白話嘛。
我注意到你在偷懶,寫到現在都沒描述過我的長相跟風采……你好歹也略提個幾句嘛!把我形容得好看一點哦,反正不是跟那幾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挺能吸引眾人目光的吧?呃,別斷然拒絕啊,我可以給你一些酬金,你再考慮一下吧?喂——
這兩個客人看在亞維康眼中,是一個面貌清秀的青年和一個稱得上漂亮的少女,不知道為什麼,那少女有一點眼熟,而亞維康記人的能力一向不是很好,到底以前有沒有看過,他無法肯定。
「君鎖神座,您好。」
兩個人同聲說完,便自我介紹。
「我是聖祭司.伊比霍.拉雷普,二十歲,於葛伊斯神殿修行中。」
「我是三階祭司.克莉絲汀,二十五歲,於愛修諾神殿修行中。」
青年的資料他完全沒聽進去,反倒是「少女」的資料中有數個關鍵字刺激到他的大腦。
「你……你二十五歲?是長不大嗎?根本沒變多少!難怪我覺得你眼熟,你就是當初相當崇拜席德列斯的那個見習祭司嘛!你還真的到愛修諾神殿去修行啦?」
「對呀,但是君鎖神座您可不可以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發育不良對女人來說已經夠悲哀了,還要被別人這樣瞧,這可是二度傷害。」
她這番話讓亞維康又想起了自己練不出肌肉的憾恨,立刻起了同理心。
「是我不對,真是抱歉。」
然後亞維康決定動一下腦,想想主席派他們來的原因。
主要協助我的是這個男的吧,二十歲就當聖祭司,是個人才,所以主席還是不放心我……多派了克莉絲汀來,應該是為了我那一句想要美女同伴,他才勉強找個人來讓我不要再抱怨……唉,可是怎麼找了個心已經給了席德列斯的女人,為什麼大家都被他迷倒,可惡,真是可惡,也不過就是繼承了那張祖先傳下來的臉皮嘛,還有頭腦比別人聰明了……很多……然後人很好,實力很強……其實優點還真的挺多的。問題是他這種個性,女孩子應該會對他說「你是個好人」然後不把他列入考慮對像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我都這麼嫉妒了還是無法討厭他,不是好人是什麼?
亞維康不知道「你是個好人」這句話的確有女人對艾洛德說過,而且剛好就是他唯一愛過的那一位。
「神座,我們可以即刻啟程嗎?」
問的人是伊比霍,要在沙普瑟神殿待上一段時間,一般人很難做到。
「好啊,主席有撥公款給你們嗎?」
「有的。」
「那就走吧,我沒意見。」
「請問要直接去孟斐嗎?」
「呃,我想我們先到鄰近的城鎮打聽一下好了。」
負責施展集體瞬間挪移的人是伊比霍,他沒有任何異議,單純地認為亞維康如此要求的原因是「這種小事用不著神座親自動手」。所以亞維康對這個同伴還算挺滿意的。
但克莉絲汀只會跟他談艾洛德的事情,實在是無趣極了。
他們在孟斐鎮附近一個小鎮投宿,打算隔天再進行調查。行程由亞維康決定,而他一向喜歡慢慢來,兩個人倒也沒什麼意見。
公款就是要拿來花的,亞維康從伊比霍那裡把錢要來,表示「放在他這邊比較不會被偷」後,便毫不客氣地拿來大吃大喝,他不在意這麼做是否會破壞神座的形像,反正輕鬆快樂至上。
很久沒離開沙普瑟神殿了,走進正常的房間、正常的浴室,竟覺得不習慣,這讓亞維康有點擔憂自己退休後能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畢竟他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跟神殿同化,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怪人。
睡得不太好卻也有幫助。
因為當晚,住在旅店的他們就遭到敵人襲擊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章之三 煩死人的蒼蠅
「別人家的不成才小子,有什麼好評論的?」 —— 安加西奈.席德列斯
伯、伯父啊,您還是一樣這麼性格,如果早點認識您就好了,您才是值得我追隨的人,真正的男人中的男人啊!您的強悍您的帥氣,您的身高您的氣魄……可是,可以容晚輩說一句話嗎?您說沒什麼好評論的,但實際上您前一句話就已經一針見血地評了啊——
小姐,不是我愛抱怨,如果一切都讓人滿意我也不會這麼囉唆。為什麼標題那麼沒水準?你的文學素養、文學素養呢?……配合我的心境配的標題?少哄我了,我是從小被哄大的,你以為你的哄法很高明?不要以為筆在你手上我就奈何不了你!……好啦,我是真的奈何不了你……但你軟的硬的都不吃,我能怎麼樣?啥?乖乖閉嘴隨便你?這……
D.M.B的人沒聲沒息地潛入房間,那時候亞維康正翻來覆去睡不好覺,完全沒察覺敵人來襲。
第一刀砍下去的時候,亞維康翻身抱住枕頭,碰巧閃過這一擊。
第二刀劈下去的時候,亞維康滾了一圈,繼續他的睡眠。
三個人失去耐心亂刀齊下的時候,亞維康從床上移動到床邊,摔到地上。
而當他們沉默著思考為什麼有人可以睡成這樣的時候,亞維康總算因為撞到頭感到疼痛而醒來了。
一看到床前三個黑衣打扮的不速之客,尚未完全清醒的他判斷力有點失常,立即慘叫出聲。
「哇——有鬼啊——」
他嚇到冷汗都冒出來了,只想逃離這個可怕的房間,對方當然先擋住他的去路,緊接著進行連環攻擊。
閃躲了幾下之後,他的大腦才正常運作起來,於是他跳到窗台上,仔細觀察底下這三條黑影。
「呼,原來是D.M.B的人啊,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這三人看起來只是普通教眾,跟他自然是差了一大截,不過他想了一下,決定先去關心同伴的狀況。
「喂,我有事情先走了,等我回來呀。」
跟他們擺擺手後,他從窗戶躍下去。
「Fly Wings!」
魔法運作下,一對透明的羽翼從他背上迸出,憑藉著這對翅膀,他動作迅速快捷地飛往另一扇窗戶。
克莉絲汀的房間內倒了兩個人,應該是沒有危險了,不過亞維康還是過去拉開窗戶。聽到開窗的聲音,克莉絲汀本能的立即橫劍掃去,差點就命中目標,亞維康連忙出聲。
「是我啦!」
克莉絲汀也吃了一驚,一看到是誰,連忙行禮道歉。
「啊!神座!對不起,我以為是敵人……」
「算了,我沒事。你還挺厲害的嘛,都是自己打倒的?」
「嗯,破虛神座有的時候會指點一下,所以武技我還算有自信。」
克莉絲汀說著,臉頰浮出微微的紅暈,亞維康覺得真是夠了。
噢,好像什麼都擺脫不了席德列斯似的,明明跟他本人距離很遙遠。
「另外那個小子不知道要不要緊。」
亞維康沒記住他的名字。他不怎麼擔心他,因為才三階的克莉絲汀都沒問題了,身為聖祭司理應更強才是。
「神座,還是過去看看吧?」
亞維康點點頭,轉身飛出去,朝印像中伊比霍的房間前進。
從窗戶一看之下,亞維康頓時面色如土。
房間裡很安靜、平和。
因為半個人也沒有。
——被擄走了?不會吧?他是聖祭司耶!
亞維康說服自己要冷靜、冷靜,然後他想到一件事。
本來就只有神座祭司規定要修武技。
冷靜再度垮掉,亞維康就這麼坐在窗台上,用起了聯絡人的視訊魔法。
「主席主席!快回應啊——」
我覺得你好像描寫得不太對哦,我並沒有那麼慌張吧,雖然一個同伴不見了,但只要能繼續任務倒也無所謂啊,危險的任務中有人犧牲也是正常的吧,我應該只是要聯絡主席通知他這個不幸的消息而已呀,你故意污衊我的形像對不對?
真的不理我?我只能期待有沒有人要幫我寫翻案文章嗎?你真的想亂搞的話,不會誇張些?像是我跑回公會抱著主席的大腿求救啊……慢點!不要真的這麼做!沒有人會相信的,你忘了我不熟悉瞬間挪移?你這篇文章會被評為不實的紀錄!你聽到了沒啊?別鬧了啦!
三更半夜打擾別人是很沒禮貌的事情,但亞維康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不久之後,夏爾的臉孔出現,從背景及衣裝來看,他居然還沒睡。
「……啊,原來主席是要工作到這麼晚的,您真是辛苦了……」
「……您這個時間聯絡我,應該不是為了要向我表達敬意吧?」
當然不是,誰那麼無聊?就算有,也不會是他亞維康。
「主席,我想問您,您派來的那個聖祭司,不會打鬥嗎?」
「他沒修過武技,資料表上是這樣寫的。」
不愧是主席,不必查資料就能憑著腦中記憶直接回答,亞維康聽了之後面上慘白。
事先沒打聽清楚真是大失策,不然他就會多注意他一點了。
「君鎖神座比較需要能打鬥的人才嗎?如果是這樣,還是可以換人的,您先請他回來……」
「不!不必了!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就這樣,晚安!」
開什麼玩笑,他可交不出人來啊!
結束通訊後,他又繼續苦惱。
接下來該怎麼辦,噢噢噢噢……
亞維康發覺要靠自己的腦袋想出解決方法實在有點困難,或許該說是麻煩。他需要一個有智慧又冷靜的人來替他想想。
理想人選,通常大家都會想到同一個人。
雖然不太情願,亞維康還是決定求助於他。
影像出現的時候,對方帶點倦意的俊美臉孔顯示了他剛才在睡覺,的確他是坐在床上,房中黑黑的,旁邊還躺著一個人。
「伊希塔,好久不見,有什麼事嗎?」
「喔喔!你跟斯尤那多一起睡在床上!我要跟西卡潔說!」
亞維康忍不住就是想用一副「被我發現了」的表情說出這樣的台詞,艾洛德顯得哭笑不得,西弗則火大地轉過頭來吼。
「吵死人了!沒事就滾,我還要睡覺!」
吼完這一句,他用枕頭壓住臉,繼續睡。
「好吧,席德列斯,我遇到一點麻煩,想問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意見……」
亞維康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他,艾洛德認真地聽著,等到他說完,他很快地開始提問。
「你是說,房間裡沒有人?」
「是啊!」
「房間裡還有什麼?」
亞維康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房間。
「床啊,椅子啊,就一般房間的那些設備嘛。」
「沒有衣物?沒有隨身行李?也沒有打鬥掙扎痕跡?」
「……」
亞維康看了一眼。沒有,真的沒有,這麼說來沒有這些東西好像有點怪怪的,到底是怪在哪裡呢……
「伊希塔。」
從他的表情可以得知房間內沒有自己所說的東西,艾洛德嘆了一口氣,聲音疲倦又無奈。
「你想,他如果被人擄走,有可能不反抗,還帶走自己的東西嗎?」
不太可能,嗯,D.M.B的人也不會對他的衣服感興趣吧?
「也、也就是說,席德列斯你的意思是他背叛了我們,自願跟對方走的羅?」
瞧他震驚嚴肅的神情,艾洛德真不好意思打破他的幻想,但還是得說。
「我的意思是,你搞錯房間了。」
章之四 反省,前進
章之四 反省,前進
「伊希塔不過就是個笨蛋罷了。」 —— 薇莉安.帕蕾基西若
嗚呃!
帕蕾基西若小姐,你怎麼可以落井下石,在這種時候加倍打擊我……在發生這種事的情況下,我根本無法反駁你的話……
你難道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安撫一下我受傷的心靈?我對你的愛是如此純粹專一,我為你掏心掏肺挖腦挖肝,真的還不夠嗎?你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但我還是卑微的只求你給我一個微笑,一句好言好語啊!
什麼?叫我真的掏跟挖?罷了,沒關係,反正未來多的是時間。
羞愧地結束通訊後,他在附近的房間找了找,果然看到了睡在床上的伊比霍,他房間內也倒了幾個人,自然是他解決的。
主席騙我!他能打嘛!
不,主席沒說他不能打,他只說他沒修武技,魔法也是可以拿來戰鬥的。
至少人沒事,亞維康的心情馬上由感到丟臉轉變為寬心,既然這件可恥的事情除了艾洛德沒有別人知道,那還算好,他也一面慶幸剛剛沒跟主席招了,否則事情可麻煩。
……搞不好斯尤那多有聽到,只是在裝睡,他心機可重了,要是真的被他知道了他一定會到處亂說……
不過亞維康也沒辦法思索滅口事宜,滅口是在能力足夠的情況下才能考慮的。
於是,對於這次的烏龍,亞維康一共緊張了十五分鐘,反省了四十秒,隨即當作沒這回事,回房睡覺去。
他房間裡的敵人早就跑了,為了避免同一天晚上二度被打擾,他在門上下了簡單的咒,便安心睡著了。
早上九點。
伊比霍和克莉絲汀剛吃完早餐,看了看時間。
「神座還沒下來……」
「可能昨天晚上累了,所以睡晚了點吧?」
早上十點。
「神座到底起床了沒?」
「說不定是在房裡做晨間修練?」
早上十一點。
「神座……修練得真認真啊。」
「可能……可能他已經在準備,就要下來了吧?」
中午十二點。
「神座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啊?」
「……我也覺得我們去看看比較好。」
就在兩人疑惑又擔心得要上樓去時,亞維康終於從樓梯上跑了下來,頭髮沒梳理而亂亂的。
和他們才見面的時候,亞維康為了自己的晚起而微微感到尷尬,打過招呼後他坐下,跟他們一起吃午餐,總是要補充一點熱量才能開始談正事嘛。
「咳,昨天你們打倒敵人,有沒有留活口?」
「有,問題是早上我想問他們事情時,一不注意他們就自殺了。」
克莉絲汀低下頭沉沉地說,伊比霍表示他的情形也差不多。
「神座,那您呢?您比較有經驗吧?」
「哦,這個……」
我沒打就跑了,所以他們自己離開,我沒抓到半個人……這該怎麼說呢?
「因為我擔心你們,所以沒管他們就先去找你們了,等我回去時當然人已經不在了。」
這也是事實,兩個人完全沒質疑他辦事不力,不過身為下屬的卻沒什麼膽量職責長官。
目前這狀況等於是白工作,打了一架卻沒得到任何收穫。
「所以,我們上街問問行人,看看有沒有有用的情報吧!」
由自己來發號施令,還真不習慣,只覺得壓力大,完全沒有成就感可言。
因為他心裡明白,這兩個人是因為他的神座身份才聽令於他的。
所以說,我目前平安無事跟我的兩個部下,一頭霧水地執行任務中。我覺得你真的交代得很不清楚耶,導致我必須一直出來澄清事實。對,我的兩個部下中我只認得克莉絲汀,但這並不是因為我只記得女人好嗎?我才不是那種人!克莉絲汀算是我的舊識嘛!我對記名字長相還有房間真的很不擅長啊!那個聖祭司說的話那麼少,又只報過一次名字,我哪可能對他有印像啊?
唉,任務好乏味好無聊,同伴又不有趣,都沒有什麼刺激的、讓人能感到興奮的嗎?
呃,我不是指過於強大的敵人,但是我一向烏鴉嘴……噢!
「孟斐嗎?最近好像有很多人到那裡去,可能是觀光吧,那裡的食物和周圍景觀都十分有名。」
第一個有回答一些東西的人是這麼說的,亞維康反射性地喃喃自語。
「十分有名?我怎麼都沒聽過……?
或許可以用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來形容他的情形,不過無論如何,沒聽過也就算了,實在不適合講出來。
「你是別塊大陸來的吧?」
對方只丟下這一句話,還真是令人尷尬。
「神座,您真的沒聽過?」
克莉絲汀用一種誇張的語調問著,讓他原本想承認,卻被激起羞恥心而說謊補充解釋。
「我專心於修練,不太知道外面的事情。」
亞維康勉強肅起臉孔這麼說,兩人的反應倒比他預期的還要好。
「原來如此,神座真是辛苦了。」
「我們對您致上敬意。」
他們接著就不對這件事多說什麼了,亞維康傻眼。
相信了?就這麼相信了?
他這番話只有在十五歲前是事實,而後的十五年,當然沒有專心修練這回事。
於是亞維康繼續帶著他們兩人向路人詢問消息,他們問到一個孟斐來的旅行者,對方表示該地最近真的有不少人到那裡停留,旅館幾乎都被佔滿了,如果要到那裡去,住宿可能會有問題。
「那糟糕了,我們是不是該快點去?沒地方住不是辦法啊!」
若旅店真的客滿,那還真不知道要住哪裡,又不是去一趟、一天之內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我們要為了床位,現在就過去?」
伊比霍有點遲疑,只為了這樣的理由就踏入狀況不明的地方,似乎太大膽了一點。
「住的地方是最重要的!」
亞維康十分堅持,他是個認為沒有經過好好休息就不能辦事的人。
「而且,要調查一個地方的情況,當然是到該地調查最實在啊!」
「即使身陷險境……?」
克莉絲汀不得不提醒他一下,可是亞維康充耳不聞。
「我們走吧!你們先回去把那身祭司服換下來,我們偽裝成普通人去就是了。」
他自己早上下來的時候就不是穿神座服了,因為他也曉得顯眼,穿出來不妥,而且身上穿著那套衣服,行為舉止就必須合乎神座身份,對他來說太拘束了。
換上普通人的裝束後,他們先走到城外,以免瞬間挪移嚇到一般人。
「就直接移到孟斐鎮內?」
亞維康這個要求讓伊比霍瞪大了眼。
「這樣不會太突兀而遭到注意嗎?」
「你別挑廣場中間啊,直接移進去可以省過路費耶。」
他們可能漸漸能夠瞭解君鎖神座是以什麼樣的標準來思考事情了,就這方面而言,他們的未來頗值得憂慮。
人果然必須曉得自立自強這四個字。
當領導者的感覺還真不好,什麼事情都要我決定,什麼事情都要過問我的意見……唉,還是以前跟同伴們在一起的時候好,麻煩的事情交給席德列斯趣傷腦筋判斷就行了,不然諾曼登也會出出主意。我照他們說的做,多輕鬆啊。
既然決定要走輕鬆快樂的人生路線了,就要輕鬆快樂到底啊。這任務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到時候再用魔法問席德列斯好了,他是大好人,不可能不理我。
小姐,你說什麼?帕蕾基西若小姐就是因為這樣才討厭我?什麼話,如果用非真實、偽裝出來的一面去贏得一個女人的心,有什麼意義?難道我還得一輩子戴著一張她喜歡的面具?誰都辦不到吧。
瞬間挪移到達的地點是一條暗巷,剛看清楚四周沒多久,亞維康忽然感應到危險,便把兩人往旁拉,果然一盆污水從他們原本站的地方上面潑下,差點就中獎。
「神座您真是反應靈敏啊!」
「哪裡哪裡,我也只有這個行而已。」
被人稱讚自然很高興,特別是鮮少得到讚美的他。
「好,我們快離開這裡,找旅店去吧!」
亞維康精神奕奕喊出來的話絲毫沒有振奮士氣的效果,把找旅店視為首要目標,實在令人很無奈。
孟斐鎮並不大,旅店只有一家而已,這讓亞維康有些懷念式前測驗時待過的薩英斯城。
才三十歲就開始懷舊了?
亞維康有種自己是不是老了的錯覺,不過這個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沒空欣賞周圍景觀美不美,吃飯的事也要等到有投宿的地方再說,亞維康走在最前面,領著兩個人匆匆走進了目的地——旅店。
「房間嗎?今天有人退房,應該有……」
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伯,他吃力地瞇起眼看著房間的紀錄,以他這種效率要怎麼維持旅店的經營,亞維康很懷疑。
「啊,有、有,兩間單人房,要嗎?」
真是個不剛好的數字。
亞維康瞧了瞧他這兩個部下,思考該如何做。
女人當然要自己住一間,得禮讓她,這點沒有疑問。
剩一間怎麼辦呢?我不想睡地板,難道叫他睡地板?這好像不太好吧,很傷感情呢……搞不好他會跟我客氣,自己表示要睡地板?如果這樣我當然順水推舟點頭同意羅……
「神座。」
喔,來了,快,說出你願意睡地板這句話吧。
「只有兩間房,該怎麼辦呢?」
咦?怎麼不是那一句……真是的,默契這麼差,你問我怎麼辦,我怎麼知道啊?不善解人意的傢伙。
假如是安加西奈,他肯定會很強勢的自己先佔一間房,叫他們兩個自己去想辦法,問題是現在是亞維康,他可不是好意思那麼做的人,就算他很想。
「老闆,有沒有哪個人一個人住雙人房的?可以跟他商量一下能否合住嗎?我出一半的房錢。」
「既然人家一個人寧願付比較多的錢也要住雙人房,就表示他喜歡寬一點的房間啊……我可以幫你查,你自己去商量。」
視力欠佳的老闆又看了老半天,才說出一個房間號碼,並表示只有這一個,但亞維康總覺得他是沒看仔細。
叫伊比霍及克莉絲汀先去擺行李後,亞維康上到二樓,找到了那間房,這次他記得要敲門。
「我不需要茶,也不需要任何服務。」
房內傳出一個輕輕的,略為低沉的好聽聲音。
「呃,我不是夥計,只是有點事情想商量一下。」
亞維康這麼說,不一會兒,門「咿呀」一聲地開了。
沒聽到腳步聲,人本來就在門邊嗎?可是剛剛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一段距離啊……
一面困惑,他也一面正眼看向開門的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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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章之五 哇哦!大美人耶
「伊希塔?我跟他熟嗎?」 —— 西弗.斯尤那多
這、這太超過了!沒看過如此白話又沒水準的標題!就算我心裡這麼想,你要寫也該潤飾一下吧!你好意思把這種章名拿給人看嗎?你好意思嗎?你臉皮真是有夠厚的!而且,我只是純贊嘆而已,心中沒什麼邪念,你這樣別人會誤會,那個人是男的耶!
這麼漂亮的男人倒真是第一次見到,哼哼,我眼光還挺瑞利的,沒有性別不辨,實在是值得好好得意一下。
斯尤那多呀,我的確是跟你不熟,可是你也不要用那種跟我熟很可恥似的語氣好不好……
門一打開,站在裡面的是一個纖瘦修長的青年,青年面容秀麗,留著一頭如瀑的及腰黑髮,那雙眼是藍的,卻比尋常的藍淡幾分、澄澈幾分,上好衣料做成的無袖合身深藍上衣、長褲,襯顯出他漂亮的手足,亞維康看得有點呆住了,青年只好先開口。
「你,不是有事要商量嗎?」
聲音好聽人又美,還真配。亞維康想著,一面開始說明。
「是這樣的,我跟我的同伴想投宿此地,可是少一個床位,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就是……」
唔,好難開口。一個來你這裡睡?和你共用這個房間?讓一張床給我們?怎麼說啊?
「抱歉,我習慣一個人住……」
青年似乎明白他的意思,開口這樣回答,亞維康心涼了一半,不過這時候青年似是注意到什麼,本來冷淡的面孔上出現了一絲意外。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啊,是。」
「如果有什麼各地的趣聞或是有趣的事情可以講給我聽的話,我可以讓你睡這房間的另一張床。」
這就有點意外了,這個美青年是喜歡聽故事的人?
「我只是太無聊而已。」
怪了,怎麼那麼多人都看得出來我心中在想什麼啊?
「先謝謝你了,不過你要聽各地的趣聞的話,我同伴可能曉得比較多,讓他來這裡大概比較好。」
說故事的口才亞維康覺得自己是有的,但沒有題材的話,口才再好也沒有用。總不好每天去問他們有什麼趣事再來講給他聽吧?這麼麻煩做什麼。
「是你同伴,還是你部下?」
「……啊?」
亞維康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曉得他為何這麼問。
「我對神座祭司可以講給我聽的事情比較有興趣,所以你同伴的話,我歡迎,你部下,我拒絕。」
咦咦咦咦!
亞維康略感慌亂,不知道對方怎麼瞧出來的,但沒過幾秒,他就明白原因了。
……手鐲忘記用魔法藏起來了,真失敗。
他臉色難看的趕緊對手鐲施法,青年則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內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如何?」
「喔,那我就在這裡住下了,請多指教。」
亞維康的冷靜讓他以一種不太一樣的眼光瞧過來,不過他沒說什麼,只交代了一句。
「行李拿了,就自己進來吧。」
說完,他便關上了門,這個動作讓亞維康注意到他的手。他手腕上戴的護腕很樸素,跟衣著不太搭調,不像是有錢人該戴的東西。
亞維康忽然發現自己只因對方住雙人房,長得又好看,就把他認定為有錢人了。
但是會有這種閑時間在外面玩的人,當然該有錢啊!
一面想著沒有意義的事情,他一面走到伊比霍的房間拿自己的行李,順便交代一聲自己住的房間號碼。
「能有地方住真是太好了,我們要不要去跟那位先生問好?」
「不用這樣吧?老實說,你這麼積極是不是因為我說他很漂亮,你想看看他什麼樣子?」
伊比霍慌張地說不是,連忙躲回房裡去了。
你什麼時候要換章名?我每次看到這個章名臉就想抽筋。
祭司都這麼純情嗎?我只不過調侃他一句,他就嚇得逃跑了……我並沒有喜歡調戲男人,還是一句話,不.要.亂.寫。
跟美人一起住好像挺值得期待的,如果是美女就更好了……我曉得你在想什麼,哼,你就到處亂說啊,反正帕蕾基西若小姐根本不在意,這就是我悲哀的地方,嗚嗚嗚……
看我哭得這麼傷心,你還是不施捨我一點同情心?寫寫我的長相啦!我的室友你描寫他寫了幾個字?你說啊你!
咦?這麼說來,跟他住在一起,我又會變成不起眼的存在了?
……
亞維康不曾有敲門再進入的習慣,而他一踏入房間,見那美貌青年盯著他,才非常難得地意識到自己失禮。
「不好意思,我不習慣敲門,下次我會記得的。」
「沒關係,我習慣了。」
這回答令他錯愕,他也才第一次進入這房間不是嗎?
「不是說你。」
哦,原來這旅店的夥計這麼沒禮貌,是吧?……他怎麼又看出我在想什麼了?
「因為你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關門吧。」
亞維康又震驚了一次,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臉孔這麼容易洩漏心事。
這個人還有一點特別的就是,他沒有像普通人一樣對神座使用敬稱與尊敬的態度說話。
「有件事我想先說……因為我是來辦事情的,邪教的人可能會來暗殺之類的,雖然現在他們應該還沒掌握我們的行蹤,大概還不會有事,但是以後可能就會有危險……」
他知道來商量借一個床位的時候就該說了,可是他那個時候忘記了,沒辦法。那美麗的青年坐在床上,似乎不想聽下去而中斷了他的話。
「不必說了,難道說了危險就會消失嗎?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用擔心。」
哦?不只有錢,還深藏不露?
「那麼,我是亞維康.伊希塔,為了日後稱呼方便,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
對方藍色的眼睛轉了轉,才淡淡開口。
「如果你只是要一個稱呼,叫我迪洛西就可以了。」
亞維康那不太管用的記憶運轉了起來,他覺得迪洛西這個名字應該在哪看過,一定是什麼書上的,不是神也是類似的東西,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能有印像已經不錯了,亞維康這個安慰自己。
「你是來旅行的嗎?」
迪洛西點點頭,眼睛瞥向窗外。
「以前有人告訴我,無聊煩悶的時候就出來走走,我正在嘗試。」
那你該出去走走啊,一直待在房間裡跟待在家裡還不是一樣?
「午安,我要睡了。」
迪洛西說完,身子往床躺下去,拉上薄被便閉目入眠。
美好的下午時光拿來睡覺?而且不是要聽人說故事嗎?
亞維康覺得他真是個怪人,不過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他開始思考接下來如何進行調查。
唉唉,動腦真麻煩,問席德列斯就好了嘛,哇哈哈哈,我真是聰明。
得意了一番之後,他使用魔法聯絡艾洛德。這次背景看起來好壯觀,好像在高台上,底下好多人哦……
「伊希塔,怎麼這個時候聯絡我?」
艾洛德顯得很吃驚,西弗的臉孔則湊近了畫面。
「我們在主持祭典儀式,你不要隨便打擾好不好!席德列斯,結束通訊啦!」
「可是……好吧,伊希塔,你有事晚上再找我,應該不急吧?再見。」
然後通訊就斷了,亞維康不得不思索這下子該怎麼辦。
那……先休息好了,等晚上再說吧。對嘛,時間又不急,哇哈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亞維康一點也不在乎拖延時間,對他來說,一切就是悠閑為重,沒有得商量。
嗯嗯,真好睡,不愧是觀光勝地的旅館,床睡起來就是不一樣……為什麼我正在睡覺還得出來說話?你是不會視情況跳掉哦?
我才沒有什麼事都想丟給別人哩,我只是要別人出點子讓我去做啊,你評評理嘛,動腦的跟出力的,誰比較累?我可是選擇擔下比較辛苦的部分耶,這是多麼有美德的行為,我真覺得主席該頒優良獎章給我……人在睡眠中,胡言亂語很自然,大家都知道吧?就當你們知道了。
關於任務的想法,就是船到床頭……船到橋頭自然直。上天會眷顧老實人吧?至少也該眷顧我,神欠我太多了,把我的人生搞成一個大玩笑,我想要的都不給我,這次他一定得補償我,當然不是只有這次就算了。
亞維康意識朦朧間只覺得有一雙手輕輕推了他幾下,這動作打擾到他的睡眠,所以他往裡面縮去,不過這並不能讓他繼續睡下去,對方抓著他的衣服把他扯出來,他這才勉強張眼。
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下,他看到的是過於白皙的手,長垂腰際的黑色直髮……當下他又想慘叫有鬼,只是對方先出聲使他發覺這人是他的室友。
「有人在敲門,去應門吧。」
「唔……找我的?」
「沒有人會找我,如果是夥計就幫著應付一下。」
亞維康揉揉眼睛起身,室內沒有點燈,所以才會暗到讓他把迪洛西誤認成鬼。
「你不點燈?」
這句話一問,房間便突然亮了起來,迪洛西略嫌蒼白的臉孔也可以看得清楚了。
「我剛剛也在睡。」
敲門聲又響起了一次,亞維康連忙跑去開門,外面的人果然是找他的,是伊比霍和克莉絲汀。
「哦哦,是你們啊,什麼事?晚上要吃飯了嗎?等我一下,我帶你們去吃吧。」
兩個人臉色有點古怪,亞維康當然不會沒看出來。
「不是嗎?那麼是來認識我室友的?進來進來。」
雖然也不是這個理由,但是神座都開口了,他們也只好跟進去。
迪洛西坐在床上,看他們進來,他露出訝異的表情,但沒說什麼。
「迪洛西,這是我提過的同伴,伊比霍跟克莉絲汀。」
亞維康先向他介紹,再轉向他們兩人。
「他是迪洛西……」
說了這一句,亞維康想不出有什麼可以補充介紹的,就停了。
「你好。」
兩人同聲問好,迪洛西則點點頭,回以一個淡漠,表示禮貌的微笑,一句話也沒說。
「呃,那麼沒事了?要一起去吃飯嗎?去外面等我吧。」
伊比霍和克莉絲汀也只有先出去再說,反正事情在吃飯的時候總是可以談的。
「迪洛西,你不吃嗎?」
他們出去以後,亞維康開口詢問,迪洛西搖搖頭,表明自己不餓,然後轉而問著。
「你們來是為了跟D.M.B有關的事?」
亞維康答是,這件事很好猜,祭司們在外勞碌常常是為了D.M.B的事。
「那個組織真是煩透了,我最討厭宗教狂熱者了,全是一群瘋子。」
提到D.M.B亞維康就忍不住要抱怨幾句,所有的麻煩都是他們造成的。
「我贊成你的話。」
他附和得相當爽快,亞維康頻頻點頭。
「你也討厭D.M.B?他們果然是會去擾民的傢伙是吧?」
迪洛西閉上眼睛,又往床躺了上去。
「我非常討厭D.M.B,那種教主本身就很討厭的組織實在很難有讓人喜歡的地方。」
亞維康腦中轉過一遍他說的話,然後又猛點頭。
「是啊,組織討厭,領導這討人厭的組織的教主應該也很討厭。」
迪洛西沒答話,亞維康認為他大概沒興趣再聊下去,便出門找伊比霍與克莉絲汀吃飯去了。
怪了,你很愛這個標題是不是?怎麼還不換章啊?你忘了!我真的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了,你有寫得很投入嗎?那麼你是因為什麼理由忘了的?不要再敷衍我了,我腦血管快爆掉了。
找到一個討厭D.M.B的同好耶,嘿嘿嘿,這樣以後就有人陪我一起罵他們,一個人自言自語碎碎念老是被人家當瘋子。
嗯?迪洛西很好看,氣質也很好啊。跟帕蕾基西若小姐比起來怎麼樣?為什麼要跟她比?你是什麼意思,我才不會變心,而且最基本的問題還是那一個,他是男人呀!咒文語來說,迪洛西是Man,稱呼他要用He,懂了嗎?
什麼,你說男人跟男人也……你到底在說什麼啦!我又不是諾曼登,我翻臉哦!
這間旅店倒是特別,真的就只有提供客房及茶水,在這裡找不到吃的東西,於是亞維康帶他們前往附近的餐館,他已經準備好要大吃一頓了。
孟斐的料理有種獨特的風味,形容不出貼切的味道,反正就是好吃。
接下來應該去見識一下周圍風景……亞維康這麼想著,好像完全當成自己是來觀光的了。
「神座,您那邊都沒事嗎?」
吃也吃得差不多了,可以開始談公事,伊比霍於是開口發問。
「啊?什麼事情?」
瞧他說得嚴肅,亞維康一愣,今天下午他睡得很舒服。
「我們今天住進房間裡沒多久就遭到攻擊了。」
判斷亞維康是真的不知道之後,克莉絲汀簡單說了一句交代事情。
「什麼?那變裝根本沒用羅?」
亞維康失聲驚呼。
「他們動作也太快了吧?這代表他們完全清楚我們的行蹤?而且大白天也敢下手,這旅店大有問題嘛!」
「神、神座,您小聲一點。」
「喔,呃,對不起,真是抱歉。」
這時他忽然想起自己忘記藏手鐲的事情,搞不好一進門就被盯上就是因為他,他不由得心虛了起來。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事情發生後便調查了一下,我們發現旅店中住了很多可疑的客人,打鬥的聲音很大卻沒有人出來過問,只怕大半都是D.M.B的人,人數這麼多一定有目的,不曉得為了什麼事情。」
聽伊比霍這麼說,亞維康沉默了好一會兒。
兩人只當他在思考對策,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沒想到他重新抬頭的時候卻不是講出他的對應方針。
「也就是說,我房間的敵人一定是迪洛西幫忙解決掉的!沒想到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挺有兩下子的,回去得好好感謝他才行。」
他先想到的事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不過這件事也是需要討論的。
「請神座回去問問看吧!說不定會有收穫。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他們的目光集中在亞維康身上,這種感覺使亞維康有點緊張。
「哦嗯啊嗯,今晚多加防備,我想一想,明天再告訴你們。」
回去趕快問席德列斯,千萬不要又沒空啊——
唉,席德列斯被大家以這種「該怎麼辦」的眼光看著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也會覺得很困擾。
他跟我不一樣啦,我會困擾是因為我沒有能力解決,他只要稍微動一下腦,運用一滴腦漿就可以解決大家的問題了,輕鬆得很,困擾何在?
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明明都是神座血脈啊!席德列斯家一定滲雜了什麼特殊的東西,不公平啦——
伊比霍和克莉絲汀聽不見他內心的吶喊,他們只看得到神座臉色很差,表情由沮喪變成不滿又化為掙扎,十分豐富。
「神座,您還好嗎?」
「嗯?好,很好,我很好。」
亞維康覺得自己表情的轉化可能使得自己的面孔有點扭曲,所以他們才會低下頭,一副不敢多問的樣子。
「那我們先回去吧,你們也累了,雖然住在不安全的地方大概沒辦法好好休息,但是你們也只能暫時委屈一下了,還是你們一起住?比較有保障,還可以一個人負責一天,輪流睡覺……」
亞維康的主意克莉絲汀一口拒絕,伊比霍也連連說不,讓他覺得無趣極了。
章之六 奇怪
章之六 奇怪
「伊希塔……如果我有女兒,絕對不會嫁給他。」 —— 卡薩加.黎多
怎麼大家都不說好話!死黎多,我也不想要你女兒啊!用膝蓋想也知道你女兒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比得上帕蕾基西若小姐,而且我才不想要你這種岳丈呢!
呼,呼,發脾氣不好,靜下心來……唉,我的部下好像快對我失去信心了吧?我真的挺失敗的。連一群黑黑的傢伙也搞不定……不過這也是正常的,要摸透一個心理變態的人的心思,就必須先讓自己成為心理變態,我可不想跟D.M.B同流合污,我是個光明開朗的好青年。
迪洛西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氣息很乾淨,應該是好人。唉,漂亮又有好身手……世界上儘是值得嫉妒的人……
亞維康回房的時候,迪洛西正在桌前發呆,打了聲招呼後,他便在他身旁坐下。
「迪洛西,真是謝謝你。」
「嗯?」
突然的道謝讓他有點不明所以,於是他疑惑地看向亞維康。
「就是你幫忙趕走了D.M.B的人的事啊!我睡覺的時候他們有來過是吧?」
迪洛西那張好看的臉孔上充滿了困惑。
「並沒有任何人來過。」
「咦?」
亞維康真的大大吃了一驚。
「怎麼可能,我的部下被襲擊了,他們卻沒有派人來攻擊我?」
迪洛西聳聳肩,擺明了一副「問我有什麼用,不知道」的樣子。
「該不會是因為我跟你同住,所以不想波及你吧……他們有這麼好心?我得想想,想想……」
亞維康自言自語了幾句,決定還是問人比較快。
「那個,我想用魔法聯絡別人,你介意嗎?」
「請便。」
於是,他開始以影像魔法聯絡艾洛德。
艾洛德的影像出現的時候,背景是佈置得很華麗的房間,不曉得是什麼地方。
「噢,席德列斯,看見你真好,你在哪?」
「祭典結束了,我來拜訪我父親。」
「咦!伯父也在嗎?」
亞維康驚喜地叫出來,這時候,安加西奈的臉湊到了可見範圍內。
「……你那麼高興做什麼?」
「我對您的崇敬一直是有增無減啊!伯父,您是我的偶像,您是我的神啊!」
「被一個男性晚輩這麼說並不會讓我覺得高興。」
說完,安加西奈就做自己的事去了,艾洛德問他有什麼事,他就把目前所有的狀況通通告訴他。
「他們為何不攻擊你,我實在判斷不出來,不過下一步的話,或許可以向小鎮的居民打聽一下最近有沒有可疑人物活動。」
「那我們不必搬走嗎?我很擔心整個旅店,甚至整個小鎮都是D.M.B的人,這裡該不會是他們用來營利的據點吧?」
艾洛德沉思了一會兒,對他搖了搖頭。
「整個旅店或許有可能,整個小鎮就太誇張了。住在那裡,敵人一直攻擊是無法避免的,但也可能因而得到情報,搬不搬走你自己決定,如果是我,我會留下。另外,請幫我照顧克莉絲汀,如果有很強的敵人,我擔心她出意外。」
委託我?有沒有搞錯?
但亞維康還是強笑著答應了,結束通訊後,他發現不知何時迪洛西又躺回了床上。
「迪洛西,你又要睡了?」
「……不太舒服。」
他回答了這四個字就不再理他,亞維康有些擔心,但對方已經閉上眼睛,他也不好意思打擾。
啊,忘了問席德列斯「迪洛西」這三個字的出處了……
迪洛西好奇怪,一天到晚睡覺,當初住進來的條件是要說故事給他聽,怎麼一次也沒叫我實現過?虧我都已經想好一些同伴們的事打算好好損他們一下呢。
好想念帕蕾基西若小姐,好想念沙普瑟神殿……不過我並沒有想念我家管家,哼。
不多說了,我也要睡覺了。
「帕蕾基西若小姐!」
看見心上人站在海邊,亞維康欣喜地跑過去,不過對方似乎沒有轉過來的意思,他只好停下,對著她的背影說話。
「帕蕾基西若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你。」
「咦?」
亞維康先是一陣錯愕,然後狂喜的神情浮上了他的面容。
「你終於肯接受我的心意了嗎?我、我好高興……」
「不,我只是要給你一次機會。你去把艾洛德打昏綁到我面前,我就接受你的心意。」
「呃?」
聽見這樣的要求,亞維康顯得為難。
「可是,我打不過他啊,帕蕾基西若小姐,你是用這種方法婉轉地拒絕我嗎?」
「你不夠愛我。如果你愛我,這點小事算什麼?」
「這……好啦,就算我有辦法把他綁來,我也不能這麼做啊!他也算我朋友,我怎麼能這樣對他?」
「你如果愛我就不會找這麼多藉口,我要走了。」
說著,她移動步伐往海裡走去,亞維康急忙衝過去抓住她的手。
「等等!別走啊!」
這時她回轉了身,猛地拉了一下亞維康,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吻。
正當亞維康處於一種驚喜過度而恍惚出神的狀態時,對方那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志。
「怎麼?伊希塔,捨不得我走啊?」
他看見了,清楚看見了那張賊賊的俊臉以及假髮下的紅絲……
「哇啊啊啊!諾曼登怎麼會是你——」
亞維康在一聲慘叫中驚醒,滿身冷汗,喘了幾口氣之後,他忍不住狠狠搥打枕頭。
「死諾曼登!都已經死了還要玩我!還想要我幫你綁架席德列斯,變態!」
「……你在做什麼啊?」
他完全忘了這房間還有另外一個人。
「呃,我只是作了個惡夢罷了,迪……」
轉頭看到迪洛西的時候,他愣得說不下去了。
迪洛西今天穿的是月白色的衣服,繡工精美,他端秀的臉孔看起來總算有了點血色,不過這些都不是亞維康注意的地方。
「你、你的頭髮……?」
原本黑亮的烏絲,居然變成火一般的紅色。
「嗯,以前有人跟我說,把自己打理得好看一點,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既然是出來旅行,當然該保持好心情,所以我想嘗試看看各種造型,你覺得好看嗎?」
「好、好看,當然好看。」
頭髮變成紅色也別有一番艷色。亞維康對於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能心情好這種說法並不認同,但在旁邊看感覺倒是挺不錯的。
美人就是這樣,怎麼穿都好看,不過迪洛西一直給人存在感不甚強烈的感覺。
「那好,你現在有空吧,說些事情給我聽。」
迪洛西說完,以一種優美的姿勢坐到了椅子上。
呸呸呸!為什麼會作這種爛夢!好端端的居然夢到諾曼登,一定是鬼上身了!我怕鬼,諾曼登少來糾纏我,你這個損友。
我還真的是烏鴉嘴耶……才說完沒多久,迪洛西就叫我講故事了……難道其實我有什麼特殊的異能?可是對帕蕾基西若小姐怎麼就完全沒有用?
講故事,剛好,我要把大家誰跟誰有一腿的事情說出來,哼哼。不過這種不為人知的事情,那魯應該知道最多才是。
小姐,等一下,我才不是那種愛道人是非的三姑六婆,我……我只是想捉弄他們一下,不,迪洛西聽完不會說出去啦,我相信他的人格!
被你發現我在狡辯了……算了,隨便你寫了,我認了。
「喔……你想聽什麼?」
沒有個題目還真難起頭,亞維康只得先問。
「說說你同伴們的事吧,介紹一下是什麼樣的人。」
哦哦!正中下懷!哼哼哼哼嘿嘿嘿,你們等著瞧,我要把你們這些道貌岸然假神聖裝高潔的人的真面目都抖出來給外人知道!
「那先從席德列斯說起好了,他……他是我們之中最英俊的,對人體貼,很善良很優秀很聰明……他是個好人,即使是陌生人他也會毫不吝惜地付出關心……大家都很喜歡他,沒有人會討厭他的,嗯。」
結果說出來是這樣。中間每一次停頓都是他努力想找出壞話來說的時候,但是每一次都失敗了,亞維康不由得嘆息。
討厭,席德列斯做人做到這種地步有什麼意思,一個挑不出毛病來的人簡直是無聊透頂……等等等等!我想到了!
「哦!還有一點,他怕蟲!他會被蟲嚇昏、嚇跑、嚇到失去理智!」
他顯得十分興奮,大概只有這一點讓他覺得自己贏過艾洛德吧,迪洛西那張美臉還是面無表情。
「你似乎很高興。別人呢?」
亞維康又一次驚覺自己的表情洩漏了心事,不過他還是很鎮定地說下去。
「帕蕾基西若小姐是個大美女!是男人理想中的對像!簡直就是女神的化身,而且又精明又能幹……」
戀愛,不,暗戀……不,苦戀加上單戀中的人總是盲目的,薇莉安當然不可能有他說的那麼好,迪洛西心中也曉得。
「她母親也像她一樣美麗!聽說席德列斯伯父當初追求她被她拒絕呢!」
通常應該說女兒像母親,亞維康卻顛倒過來說,不過這段話讓迪洛西瞪大了眼睛。
「……呃?」
「噢,我還沒跟你介紹席德列斯伯父吧?他老人家真是又強又帥又性感又有魄力,是男人中的男人!雖然脾氣差了一點,但這無損他的魅力!」
迪洛西露出了有點古怪的表情,亞維康當然不會沒看見,所以他稍微抑止了一下自己的熱血。
「你可能覺得為了一個男人如此激動很奇怪吧……不過我真的很崇拜他,他是我理想中的典範啊!」
亞維康說著說著又燃燒沸騰了起來,迪洛西理性思考著要不要拿杯水潑過去,但他最後只嘆了口氣。
「那你要多加把勁啊。」
語氣中敷衍遠大於鼓勵,反正要像安加西奈那樣的確不可能,他把自己宰了重新來過也是不可能,所以亞維康沒有在意。
「接下來說那魯吧,那魯是個冷冰冰不愛說話的人,瞪人的時候很恐怖,但是他其實挺可靠的。另外他口風很緊,大家都喜歡找他吐苦水。我發現他雖然像塊大冰塊,但對諾曼登好像有點不同,我一直懷疑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情誼。」
迪洛西又是一臉意外的樣子了,亞維康猜想他大概是沒想到神座跟神座之間會有不正常的事情吧。
說到不正常,席德列斯跟西卡潔才不正常呢,等一下一定要記得說他們幾句,席德列斯這個亂拐人的傢伙,而且還是不知不覺的,真可怕。
「然後,來說諾曼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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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章之七 天涯何處不相逢
「他是個可愛的好孩子,如果能影響一下培裡亞就好了。」 —— 萊迪斯迪.那魯
喔喔喔!那魯伯父,您真是個好人,我愛您!您的意思是認為我可以當小培培的益友嗎?您這樣會讓我既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要驕傲得意起來耶——唉,可是,小培培他不怎麼愛理我,我叫他小培培他還會用憎惡的殺人冰冷目光瞪我,我實在沒辦法啊……
小姐啊,這次的標題沒那麼白話了,這樣不錯,可是我不太明白什麼意思耶,我不是在房裡介紹大家給迪洛西聽嗎?有什麼相逢不相逢的啊?難道你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諾曼登該怎麼介紹呢……傷腦筋。迪洛西對於我對帕蕾基西若小姐的純愛及席德列斯伯父的狂熱好像頗不以為然,有機會真想給他引見一下,讓他曉得世界上有這麼美好的女人、這麼帥這麼完美的男人。
「諾曼登這個人有點複雜呢,其實我有點搞不清楚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大家都說他背叛祭司界,可是我實在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人很頑皮,喜歡耍人,總是笑嘻嘻的,嗯,席德列斯好像是站在他那邊的,這麼說來他跟席德列斯也不太正常,這些人都不正常,真是的。」
我應該說得很客觀吧?諾曼登還跑到我夢裡耍我,不要以為我不會記恨,哼。
「然後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花花公子,好像挺隨便的,不過我覺得他死了有點可惜,有他在好玩多了,現在同伴們聚會的時候就像是缺乏調味料一樣。」
迪洛西靜靜聽到這裡都沒有說話,亞維康便停了下來。
「怎麼了?出神了?」
「沒有,只是想起了一個朋友。」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看起來有點難過。
「呃……我要繼續說下去嗎?」
「說吧,沒關係。聚會時的調味料,你也可以當不是嗎?」
「我?」
亞維康指著自己,有點吃驚,然後他無奈地笑了笑。
「不行啦,我說話沒幾個人要理我,做人有點失敗。我沒有諾曼登那種能帶動氣氛的特質……」
迪洛西沒再說什麼,亞維康便繼續他的介紹。
「接下來說西卡潔好了。西卡潔真是個怪人,剛開始純真可愛又好騙,後來變成敏感神經又帶刺,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呆傻健忘又纏人,而且他眼中好像只有席德列斯,簡直快到偏執狂的境界了,整天黏在他身邊,旁邊的人實在都快看不下去了,好像長不大似的,總要人照顧。另外他有特殊體質,可是無法控制得當,會造成暴走,他那個體質是……是……唉,我總是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麼啊?無限次元還是什麼的……」
這番話就大多是批評了,其實亞維康仔細想一想,覺得自己並不討厭音笛,頂多覺得他麻煩罷了,為什麼會說成這個樣子呢?
可能就跟他看艾洛德不順眼,卻說的都是好話是同樣的道理吧。
因為我很中肯嘛,哇哈哈哈,對人的感覺怎麼樣和那個人本身怎麼樣本來就是兩回事。
「聽起來有點糟糕……」
迪洛西若有所思,這個時候亞維康擅自決定簡單帶過卡薩加和西弗。
「黎多和斯尤那多嘛,一個冷淡一個火爆,我跟他們沒什麼接觸,就跳過不提了,接下來你想聽什麼?」
「你還沒介紹完啊。」
「咦?哪有?」
亞維康吃了一驚,連忙在心裡算過一遍,同伴們是七位沒錯,而他也沒有漏掉哪一位呀。
「你還沒自我介紹啊。」
噢,原來是漏了我……可是不是叫我介紹同伴嗎?算了,隨便啦。
「我是個很樂觀很開朗的好青年啊,從十五歲開始放棄了努力上進,記性不太好,隨和卻沒人緣,大家都不尊重我,把我當笑話……嗚嗚嗚。」
講著講著亞維康自己難過了起來,迪洛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剛好敲門聲響起,亞維康便負責去開門。
「咦?是你們啊,找我吃早餐?」
由於作了可怕的惡夢,今天特別早起,看到門外的伊比霍及克莉絲汀,他先想到的還是吃,兩人神色怪異。
「神座,我們昨晚又遭到攻擊了,您這裡還是沒事嗎?」
怎、怎麼回事,怎麼又是我沒遭到攻擊?昨天晚上我在做什麼……啊,我夢見諾曼登,嘖!害我又想起來了!
我實在不明白耶,難道是諾曼登的鬼魂默默在保護我?好歹他也是D.M.B的統什麼東東的,可是這樣會讓我不寒而慄耶,我跟諾曼登之間又沒什麼特別的關係,況且我寧可被D.M.B的人夜襲也不要一隻鬼一直跟在我身邊,這實在太恐怖了,我好害怕。
咦,這個任務到現在還是沒頭緒,我是不是該認真積極點了啊?
咳,我是說認真積極點去問席德列斯。要我自己動腦,除非是跟帕蕾基西若小姐一起出任務,那樣的話為了博取她的好感,或許我會考慮努力一下。
「什麼?怎麼會這樣,可是我真的……」
亞維康先是一驚,然後回頭看向迪洛西。
「迪洛西,昨晚有敵人來嗎?」
迪洛西對著他搖頭,亞維康只好再轉身面向伊比霍及克莉絲汀。
「你們還好吧?呃,好像不用問,看起來沒事的樣子。那麼,有抓到人嗎?」
「我沒有抓到。」
伊比霍垂頭喪氣地說,克莉絲汀看起來也很沮喪。
「本來抓到了,想等早上請示您再處理,沒想到後來又來了一批人把他們救走了。」
也就是說,又一無所獲了,還真是糟糕。一直站在房門口談事情有點怪怪的,但這房間不是他的,不方便請他們進去,只好稍微變通一下。
「你們先到樓下等我好了,我們還是邊吃早餐邊說吧。」
兩個人點頭同意便下樓了,亞維康接著走回房裡跟迪洛西交代一下。
「迪洛西,不好意思,我必須處理一下公事,講故事只怕要延後了。」
「……」
迪洛西抿了抿唇,似乎有點不高興。
「你什麼時候有空?」
「唔,這個我也不清楚耶,我想早上跟他們討論一下,下午可能要到處調查處理,晚上回來也累了,大概沒有精神可以講給你聽……明天吧?如果沒有再被打斷的話。」
「好,明天。」
迪洛西的聲音悶悶的,於是亞維康跟他說了聲再見,就匆匆出了房間。
由於他走得有點急,經過一間房時剛好撞到了一個開門走出來的人,他隨便道歉了一聲就打算繼續走,沒想到對方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去,他有點不解地瞧往那個人,登時眼睛凸瞪,嘴巴張得大大的,完全驚嚇到說不出話來。
「喂喂,你撞到我沒發現是我,也就罷了,現在已經面對面了,你還認不出來,我可不會不跟你計較哦,給你三秒的時間,你再呆下去我就不認你了。」
亞維康飛快吞了幾口口水,這才高分貝的尖叫出來。
「老爸!您怎麼會在這裡!」
留爾斯掩住耳朵,然後才想到其實應該掩住亞維康的嘴巴才對,不過他懶得這麼做,只邊看著他邊搖頭嘆氣。
「我來觀光度假啊,兒子啊,這些年來你都沒跟我聯絡,現在看到我也沒有驚喜的感覺,我們之間的父子關係怎麼變得如此生疏呢?」
亞維康整個人還處於灰白狀態,這時房間內另一個人走了出來,似乎是因為聽到剛剛那聲叫喊。
「咦?真的是亞維康啊,好久不見。」
萊迪斯迪看見他,朝他友善地笑一笑,亞維康的震驚又加了一倍。
「那魯伯父?您怎麼也在這裡?」
「我們一起出來玩啊。」
震驚到有點想吐血,亞維康繼續激動地發問。
「老爸您要出來玩照理說不是該跟帕蕾基西若伯母?」
「噢,分手了。」
留爾斯十分輕鬆自在地講出對亞維康來說相當具有爆炸性的話語,看出他的不自然,萊迪斯迪關心了一句。
「亞維康,你還好嗎?」
亞維康臉上抽動了一下。還好,要不是神座祭司壽命固定,他覺得自己大概減壽了十年。
誰來告訴我這個世界是怎麼了,不要這麼刺激好嗎,我不喜歡這樣,我追求的是單純正常的生活啦——
原來章名是這個意思,我白頭髮一定多了很多根,天啊,天啊,天啊,什麼狀況,什麼狀況,什麼狀況……
嗚,老爸也變得跟我那些同伴一樣,都是不正常的人了嗎?怎麼會這樣,他難道為了那魯伯父跟帕蕾基西若伯母分手?不要啦——帕蕾基西若伯母那麼無可挑剔,只有帕蕾基西若小姐比她好,老爸怎麼會拋棄她?而且那魯伯父跟老爸……?明明是完全沒有交集不相關的兩個人啊!如果是席德列斯伯父也就罷了,相互厭惡的情感久了轉化昇華為友情或愛情,這個我還勉強可以理解接受,畢竟席德列斯伯父如此完美,人人都會被他吸引……
你說我的想法很奇怪?明明沒有什麼看在我眼裡就變得不正常?哪有!不然你解釋,他們一起出來玩有必要住在一起嗎?
我跟迪洛西還不是住在一起?你是說他們也是訂不到房間嗎……也有可能我老爸只是來那魯伯父房間找他聊天?怪了我怎麼沒想到……什麼,你怎麼可以怪我廢話太多佔你的篇幅,我只是太震驚了,你老爸又不像我老爸這樣,你不懂啦!
留爾斯拍了拍亞維康的背,再抓著他的雙臂搖了搖。
「嘿,回魂啊。」
亞維康眨眨眼睛,聲音顫抖地繼續問。
「怎、怎麼會分手的?」
「一方面她開始疏遠我,一方面我忽然睜亮眼睛,看清楚她是個自私的女人了,既然彼此都沒有愛意,分手不是很正常的嗎?」
「您們……您們不是也交往那麼久了,那麼長久的情感,怎麼說消失就消失啊?」
「那麼長久的情感?」
留爾斯微微皺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還太嫩,不懂事實真相啦。」
「什麼真相?」
亞維康當然要問清楚,留爾斯露出了有點痞的笑容。
「怪了,為什麼你老爸我私人的事情一定要跟你說得這麼詳細啊?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吧?」
想一想好像是這樣,可是、可是……
「老爸——您既然不打算說清楚,又何必起個頭?我晚上會睡不著,您跟我說啦,說啦說啦——」
留爾斯如果不答應,說不定亞維康就真的要上演抱大腿求懇的戲碼了,幸好這種事沒有發生。
「好吧,看你一頭霧水,我就告訴你好了,你也知道,從你小時候開始我就很疼你嘛。」
聽他這麼說,亞維康真是感到五味雜陳,然後留爾斯就開始解釋了。
「剛開始追求黛拉妮,倒也不是真的受到吸引,只不過是因為想氣氣席德列斯罷了,後來她接受我的追求,畢竟她長得很漂亮,我就覺得維持交往也不錯,就只有這樣而已,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喜歡過她,你懂了沒?」
亞維康腦中轟的一聲,傻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這樣也可以交往,為什麼我追不到帕蕾基西若小姐!
「原來是這樣啊。怎麼這麼缺德呢?席德列斯人不壞啊……」
萊迪斯迪似乎不太贊同這種心理,好歹他跟安加西奈算是有點交情,總覺得該幫他說說話。
「呿,我又不喜歡他,那個自大的傢伙。」
「人家伯父有自大的本錢嘛……」
亞維康碎碎念了一句,留爾斯裝作沒聽見,轉問別的問題。
「兒子,那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出任務啊,就是跟D.M.B有關的嘛。」
留爾斯聽了臉色一變,發出了後悔的呻吟。
「啊——早知道就不跟你說話了,這下可好,我們一定也被盯上了,D.M.B的人晚上要是跑來夜襲,還度什麼假啊——」
章之八 一片空白
章之八 一片空白
「亞維康?他是誰?無論如何,似乎不是值得浪費我時間的人物。」 —— 黛拉妮.帕蕾基西若
這種時候故意擺上這種刺激性的評語,你要逼我吐血是不是?
嗚……那魯伯父,我知道您的好了,您真是個善良親切的長輩,如果您要跟我老爸在一起,我也無所謂了……我會以為人子女的心含淚祝福您們的!請放心好好渡蜜月,小培培就交給我了……好痛!明知道我在開玩笑,你為什麼要打我?
喂,不要用標題描述我的腦袋狀況好嗎?這種標題很沒意義了?還是說你江郎才盡了?哇哈哈哈,我就知道……
什麼?把我的故事腰斬?不要啦——我知道錯了,我都還沒怎麼表現過,你繼續寫嘛——
沒想到留爾斯沒說要幫忙,沒叫他加油,而是先哀嚎這種事,亞維康除了無言,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留爾斯,別這樣,我們也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事情啊……」
啥?直接叫名字?這麼說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我還沒問他們是怎麼在一起旅行的呢!
「老爸,還有一個問題,您們為什麼會一起出來玩啊?」
留爾斯倒是有問必答,轉向他便說了起來。
「我跟黛拉妮分手後漫無目的到處亂晃,恰巧遇到了萊迪斯迪,你也知道,西卡潔的事情讓他很難過消沉,我就陪著他,安慰了他一陣子,漸漸有了點交情,後來我提議四處旅遊散心,他也同意了,事情就是這樣。」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啊?」
「嗯?我們相遇是七年前,三年前開始環遊世界。」
看來退休後的生活真的是悠閑到難以想像的地步,亞維康默默數了數,嗯,還要等六十九年七個月又二十八天。
「那就這樣啦,你還要忙吧?就別打擾我們了。」
通常應該是說「那就不打擾了」吧?明明就是老爸您抓住我的。
「你住哪間房?有空一起出來玩吧。」
萊迪斯迪善意地問了房間號碼,然後亞維康就匆匆忙忙趕下樓了,讓別人等自己太久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他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跟他們兩人會合後,還是一樣前往同一間餐館吃飯,亞維康沒有追求新鮮的興趣,只覺得吃得習慣就好。
「我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攻擊我。」
亞維康一面啃咬著嘴裡的食物一面說著,這樣其實有點不衛生,但兩人不好意思提醒他。
「這是個疑點,如果查清楚說不定對任務有幫助。」
克莉絲汀這麼說著,亞維康因為嘴裡塞滿了食物不方便說話,所以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要怎麼調查呢?」
好像不該由領導者發問,但他一向習慣把問題丟給別人。
「我覺得神座您的室友有點神秘。」
克莉絲汀一說,亞維康就因為嗆到而咳嗽不止,過了好一會兒,才能正常說話。
「迪洛西?他有什麼問題嗎?我覺得他是個好人啊,而且他總是待在房間裡睡覺,沒做什麼嘛。如果他真的想怎麼樣,我也不會好好地坐在這裡啦。」
亞維康不喜歡隨便懷疑別人,當即駁回了這個可能性。
「我想還是先朝抓個人來問問的方向努力好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那我們一抓到人就去找神座您?會不會打擾您睡覺?」
「啊,會吵到迪洛西……不如這樣好了,今晚我到克莉絲汀的房間打地鋪,因為你是女生,我比較擔心。」
對於「女生」這個詞,克莉絲汀有點小小的意見。
「神座,請不要忘記我已經二十五歲了。」
「好啦,是你家神座要我多關照你的。」
克莉絲汀這才接受,似乎很高興艾洛德關心她。
「伊比霍,怎麼都不說話?你沒有什麼意見要發表嗎?」
「啊,是的,沒有。」
亞維康覺得伊比霍真是個含蓄內向的怪小子,跟這種人相處最累了,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吼吼吼,你煩不煩,閉嘴啦,誰對克莉絲汀別有居心啊,是席德列斯要我保護她的!當初席德列斯還不是有為了防止D.M.B的人攻擊見習祭司們所以待在一群女孩子的房間?……這麼說來,他有沒有對那群少女做什麼,其實我不曉得耶……就算他有做什麼也不代表我會做什麼好嗎!我們又不是同一類的人!
唉,要我守夜當然是不幹的,睡覺是多麼幸福美好的一件事,等他們殺過來再應對就好啦。只是我怕我睡得太沉感知力下滑無法及時醒過來耶,不過克莉絲汀應該會曉得把我喊醒才對,沒關係。
啊啊,明天早上還要說故事給迪洛西聽,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我與諾曼登的私密記趣」?好主意……好你的大頭啦!還不如講「我與席德列斯的深仇大恨」呢!
不,一個是坦露我卑劣的一面,一個是顯示我心胸的狹窄,都不好……
張開眼睛時迎接的是燦爛的陽光,亞維康花了幾秒才明白這代表自己一覺到天亮。
「咦?咦咦咦咦?」
怎麼會,D.M.B的人沒有來嗎?還是我睡太熟了克莉絲汀叫不醒我?
「神座您早。」
克莉絲汀不知道起床多久了,衣裝整齊地坐在床頭,亞維康困惑的從椅子上站起。
「昨天沒有敵人?」
「是的,昨天沒有敵人。」
「怪了,該不會我睡哪裡敵人就不來吧?我有這麼可怕嗎?」
這是不太可能的推論,所以只好去把伊比霍叫來問一問。
「沒有,昨天敵人也沒有來攻擊我。」
伊比霍這樣回答,亞維康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怪了……這下子該怎麼辦?難道他們偷聽到我們要抓人,所以就不來了?這樣要怎麼查下去呢?」
兩個人站在他面前等他指示,他苦惱了一會兒,看看時鐘,有了決定。
「先去吃早餐吧。」
「……」
總有一種正事沒進展卻一直在吃的感覺,而吃飯途中亞維康也沒有談到任何關於這件事的話,只是很專注地吃,吃完便說要回自己房間,克莉絲汀和伊比霍都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迪洛西,早安——」
踏進房門的一瞬間兩方都嚇了一跳,迪洛西嚇到是因為他正一面梳頭髮一面沉思,亞維康卻突然出現,亞維康吃驚是由於迪洛西那頭飄逸的長髮,今天變成了金色。
金色的頭髮襯得他的肌膚更為白皙,眼睛也更加透明澄淨,整個人明亮了不少,而他搭配的衣服則是繡著藍線的粉綠衫子,整體色彩看起來柔柔的,十足十是個大美人,男人這麼漂亮可真是奇特。
「你又換造型啦?」
「嗯。」
迪洛西點點頭,亞維康接著問。
「你要出門嗎?」
「沒有。」
沒有要出門穿這麼漂亮做什麼……
「對了,我給你帶了吃的,你好像都足不出戶,也沒吃多少的樣子,這樣不太健康。」
亞維康說著,把出餐館時臨時買的甜食遞給他,他愣了一下,看看裡面裝的東西,神情頓時有了轉變。
「謝謝。」
那張秀麗的臉孔上泛起了從未見過的美麗笑容,亞維康一呆。
迪洛西愛吃甜食啊?笑起來怎麼這麼好看……跟平時的微笑不同呢。
意識到自己居然研究起一個男人的笑容,亞維康覺得十分危險,他可不想就此不明不白地踏上不歸路。
「那你慢慢吃,我用魔法聯絡一下別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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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章之九 迪洛西
「要我說句話?可是我不認識他耶……我想他應該是個好人吧,嗯。」 —— 帕黎修蒙.席德列斯
你真的很偏心,迪洛西每次換造型你就花好幾行描述他,你們之間是不是互相勾結?……是抓我腦中的想法寫的?難怪伊比霍這小子長什麼樣子到現在也沒個概念……慢著!這麼說來,除了照鏡子,我根本看不到我自己啊!也就是說我照鏡子的時候還得在腦中對自己的長相發表感想?……你會看情況?你真的會嗎?
話說回來,這次出來講話的人是誰啊?素昧平生就發給我好人卡……什麼?席德列斯的爺爺?那不是作古很久了嗎!一定跟諾曼登一樣是騙人的吧!
不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呀?像伯父那樣又強又帥又有魄力嗎?
……
騙、騙人的吧?這樣的人怎麼養得出伯父那種人來?這個世界怪怪的。
影像呈現出來的時候,看背景的華麗程度,大概就可以判斷艾洛德身在何處了,更何況這個地方的主人正以一副不愉快的表情坐在艾洛德旁邊,這裡是什麼地方實在是一目瞭然。
「席德列斯,你還在伯父這裡啊?伯父您好,您還是一樣帥。」
坐在對面床上吃著甜點的迪洛西突然噎到了,劇烈咳嗽了起來,亞維康吃了一驚,連忙關心。
「迪洛西,你還好吧?」
迪洛西對他搖手表示沒事,亞維康才把注意力轉回來。
「伊希塔,你好。」
艾洛德禮貌地問候,他的頭髮微顯凌亂,衣服好像也不太整齊,亞維康挑了挑眉。
「你怎麼了嗎?看起來跟平常的樣子不太一樣。」
「沒、沒什麼……」
「哼!」
安加西奈不悅地發出了哼聲,亞維康小心翼翼地繼續問。
「伯父好像很不高興,為什麼?」
「呃,這個……」
「你打擾到我們了,破壞了我的興致。」
安加西奈簡單地回答,亞維康為之臉色大變。
「伯父!這樣子不好吧!席德列斯是您的兒子……」
「兒子就不能叫他穿女裝嗎?」
原來是這樣……不,好像也不太正常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
天底下什麼人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眼前這個人,亞維康很識時務,立刻換上了討好的神情。
「沒有沒有,伯父您的嗜好真特殊,晚輩甘拜下風。」
「伊希塔,這次又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啊啊,是的。」
亞維康以很快的速度把昨天的狀況說了一遍,然後等待艾洛德的答覆。
「這還真是不太正常,我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亞維康的表情立刻變成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連你也無法判斷,那我怎麼辦啊——」
「哼!」
安加西奈又一副很不屑的樣子了,亞維康立即看向他。
「伯父您有什麼高見嗎?」
「何必那麼麻煩,投宿旅店的人全部當成嫌疑人士抓起來就對了,這樣D.M.B的雜碎們不也包含在內了嗎?龜毛。」
伯、伯負處理任務都是這樣辦的嗎?只怕多來個幾次公會就不敢叫他出任務了……對哦,還有這一招?
「不行啦,我老爸他們也住在這裡,我一定要找出真相,不能被他看扁……」
啊,對了!也該去問老爸他們有沒有被攻擊!
「你老爸?留爾斯也在這裡?跟誰?」
安加西奈眉頭皺了起來,亞維康沒有什麼為人保密的美德,直接就說了。
「伯父您放心,不是跟帕蕾基西若伯母,是跟那魯伯父。」
伯父的表情好精采哦,我就說嘛,這明明是很值得震驚的事情,你還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我們都是思想不正常的人?你的意思是我跟伯父有共通點嗎?那真是太光榮了!哇哈哈哈——
回想起來,席德列斯扮女裝的樣子真是令人驚艷,西卡潔也是,他簡直該生成女人……迪洛西如果換上女裝應該也很好看吧?男裝都這麼美了。
迪洛西好像剛剛開始臉色就很難看耶,乾不會甜食不新鮮吧?等一下要去關心一下。
「這兩個人怎麼會走在一起啊!」
安加西奈臉上表情數變之後吼出了這句話,這在亞維康的預料之中。
「我老爸說他們正在一起四處旅遊度假中,好像是在那魯伯父仍傷心中的時後趁虛而入的樣子。」
「……」
亞維康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用詞欠妥,安加西奈則是在沉默了好一陣子以後,慢慢接受了這件事情。
「那魯那種人大概什麼人都可以忍受吧,真是不容易。」
安加西奈在這麼說的時候也沒發現其實要陪在他身邊才是最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他該好好珍惜他這個不怕死的兒子才對。
「還有啊,老爸他跟帕蕾基西若小姐分手了。」
這個消息倒沒有讓安加西奈驚訝,他只淡淡地表示意見。
「那個正常,他那種人遲早會被甩的。」
「呃,可是好像是他提出分手的……」
「那叫先下手為強,反正遲早會分的,為了面子才自己先提出吧?」
坐在一旁的艾洛德似乎已經開始有「伊希塔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用聯絡魔法的啊」的感覺了,兩個人的閑話八卦看來一時還停不下來的樣子。
「伯父您好冷靜,那您會去找恢復單身的帕蕾基西若伯母嗎?」
「為什麼要去,我又不喜歡她。」
「啊?可是您當初不是追求她……」
「那是我人生最大的敗筆。」
「這是什麼狀況啊……?」
「反正就是我年少無知時的愚蠢就是了。」
「可是老爸跟伯母在您面前狀似親密的時候您不是都很生氣?」
「那是擺明了挑釁!我當然該火大!」
「喔……那伯父您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啊?」
安加西奈安靜了下來,旁邊的艾洛德忍不住洩他的底。
「父親後來發現自己怕女人,不習慣跟女人相處,所以……」
「艾洛德!」
影像對面開始了一場高水準的追逐戰,不過艾洛德沒多久就被抓到了,安加西奈把他壓在地上狠狠折著他的手腳,好像很痛的樣子。
「父親!會骨折啊!」
「誰理你,是你的骨頭又不是我的骨頭!」
「好痛、好痛,不要再用力啊,啊啊啊——」
亞維康正目瞪口呆地看好戲中,安加西奈卻在這時轉過頭來。
「剛才的事情敢洩漏給第二個人知道,你就等著轉世投胎去吧!」
安加西奈那張英俊的臉孔上充滿了殺氣,沒有立刻衝過來滅口只怕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然後通訊被結束掉,亞維康陷入慘白狀態,欲哭無淚。
伯、伯父,可是已經有第二個人知道啦,我不想死啊——
「迪、迪洛西……」
亞維康可憐兮兮地瞧向迪洛西,發覺對方雙眼無神,好像石化變成了雕像一樣,甜食也擺在一邊沒吃完。
「迪洛西?你聽得到嗎?」
「……」
他總算動了,以他修長的手扶了扶額頭,不過目光依然渙散。
「你還好吧?怎麼不吃了?」
「不太舒服,忽然沒有胃口。」
唔唔唔……剛剛的話果然全部聽到了嗎?那伯父要是知道,我不就死定了?
奇怪,我本來只是要找席德列斯問問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還搞得我有被伯父斬殺的危機呢?
都是我的錯?不對,是我老爸的錯啦!我是無辜的!
伯父怕女人,真是奇聞,所以伯父也無法當正常人羅?到底誰是正常的?只有我跟帕蕾基西若小姐嗎?
神座祭司真是令人難以理解的生物啊。
結果,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啊——
雖然迪洛西似乎心事重重,不太想說話的樣子,但有些話亞維康還是得說。
「那個……伯父他雖然嗜好有點奇怪,脾氣也不太好,但是他是真的很帥很厲害的,不要介意剛才聽到的東西。」
到這種地步他還要替安加西奈的形像說話,試圖維護他的顏面,亞維康真是個死忠的安加西奈支持者。
「下次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好了,這兩次你都沒見到他老人家,真的好可惜呢。」
伯父怕女人的話,介紹美男子給他認識總可以吧?
「……」
迪洛西垂下了頭,手按著前額,什麼都沒有說。
「還有,關於剛才的事,就是,呃,那個……」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到。」
亞維康因為他的配合而鬆了一口氣,只不過怎麼好像有種他是在逃避現實的錯覺?
「迪洛西,我們約好了今天早上繼續講故事吧?你想聽什麼?」
「……現在沒有心情。」
「唔?」
迪洛西還真奇怪,到底怎麼了啦?
「對了,你來到孟斐都沒有出去逛過吧?我也是,不如我們出去玩玩,你也可以改變心情,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啊。」
迪洛西稍微抬起了頭看向他,似是在考慮。
「怎麼樣?出來玩就是要到處走走嘛,你都待在房間裡,有什麼意思?」
他盯著亞維康盯了好一陣子,才點了點頭。
「好吧,出去走走也好。」
「嗯!不過我對這裡不熟,我先去找我同伴,通知他們一聲,順便問他們誰要當我們的導遊好了。」
「等等。」
亞維康正要跨出房門,迪洛西卻叫住了他。
「要一起去的話,找那個女祭司吧。」
「咦?為什麼?伊比霍怎麼了嗎?」
迪洛西抿抿唇,過了好一會兒才給了他一個理由。
「……三個男人一起出去玩,感覺怪怪的。」
亞維康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這倒也是,都是男人有點無趣啊。」
迪洛西該不會對克莉絲汀有意思吧?那他的競爭對手就是席德列斯,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問題是席德列斯不會跟他競爭,一定會自動退出,真是的,這樣就不好玩了,迪洛西看起來條件不輸他耶。
亞維康自己胡亂猜測,並擅自將迪洛西的態度解釋為害羞,說不定他其實相當具有當三姑六婆的才能。
「我明白了,迪洛西,我會默默支持你的。」
「……?」
迪洛西困惑的以眼神詢問,亞維康朝他笑了笑。
「不過克莉絲汀已經二十五歲羅,只怕年紀比你大,而且她迷戀席德列斯,這點比較麻煩。」
「……」
迪洛西怎麼越來越沉默啦?聽到有情敵所以壓力很大嗎?
唉,我真是親切又善解人意,帕蕾基西若小姐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真是的,迪洛西對克莉絲汀有意思就早說嘛!那麼見外做什麼?我也認為克莉絲汀早點擺脫對席德列斯的盲目崇拜比較好,本來就沒有結果的嘛,西卡潔看他看得那麼緊。我應該助她脫離苦海才是,況且迪洛西一副有錢的樣子,相貌又好,克莉絲汀雖然可能年紀比較大,但她長得跟十四歲時差不多,沒問題啦!
啊,糟糕,這樣不對,我本來不是想把迪洛西介紹給伯父嗎?這樣的話伯父怎麼辦?迪洛西可以腳踏兩條船,但伯父一定會把他跟另一條船一起劈了,不行不行,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為了伯父,克莉絲汀這個忙不能幫……
怪了,我這麼努力認真撮合別人做什麼?自己的戀愛都不順利了……總是看別人成雙成對,起不是更寂寞?
帕蕾基西若小姐不要我,我要不要去找那魯呢?反正那魯伯父跟我老爸在一起,父志子承,天經地義,而且小培培也是孤單一個人……你當然知道我在開玩笑嘛?我說得太認真了嗎?
「神座您說要出去玩?」
克莉絲汀瞪大了眼睛,相信事情會如此發展。
「但我們的任務還沒個頭緒……」
「出去玩可以喘口氣嘛!難得迪洛西也同意了,你就來當我們的導遊吧。」
聽到迪洛西要去,克莉絲汀思考了一下。
「您的室友要去嗎……那可以觀察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啊?什麼可疑?」
「我總覺得他是可疑人士,應該多注意他,吃飯時不是跟神座您說過了嗎?」
「唔,你別疑神疑鬼的,人家是良家子弟,而且看起來挺善良的,你為什麼要懷疑他呢?」
「女人的直覺。」
沒轍了,辯不下去。我又不是女人我怎麼會瞭解那種東西?總之就是神經兮兮太敏感就對了。
「那我們走吧,我已經交代伊比霍要他留在這裡等了。」
於是克莉絲汀便跟著亞維康下樓了,他們約在旅店門口,迪洛西的打扮跟上午一樣,不過他把長長的頭髮束了起來,感覺有精神多了。
「以前介紹過了嘛,應該不用再介紹一次吧?」
亞維康問著,迪洛西點點頭,向克莉絲汀問好。
克莉絲汀禮貌地回應,亞維康瞧他們兩人這般彬彬有禮的相處模式,有點不耐煩。
「好啦,客氣些什麼,出發吧,克莉絲汀,先去哪裡?」
「先去西邊的派諾沙遺跡吧。」
「好奇怪的名字,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亞維康當然要先打聽清楚,以免做出不合宜的行為,他暗暗覺得自己真是細心。
「那是一個名叫派諾沙的富豪建的樓台,據說他非常喜歡鎮上的一個美麗女子,但那名女子早已心有所屬,任憑他怎麼追求也對他不屑一顧,於是他對神許願,搭建一座高台來證明他的真心,只要樓台達到八十八層而不倒,他的愛情就能有美滿的結果,可是樓蓋到一半就塌了,他感到灰心絕望,沒有多久就病逝,只留下那座半塌的塔樓紀念他可悲的愛情。」
「……」
亞維康聽完以後,臉色有點蒼白。
「我說啊,怎麼好像我的故事……那種地方不要去好不好?一定會被詛咒的,懷著這麼深的怨念死去的人,會變成惡靈啊!」
「為什麼?明明是他的愛不夠堅貞,樓才會垮的,他只能怨自己啊。」
「才不是呢!八十八層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這個人怎麼這麼笨,承諾蓋三樓不就好了?」
「那個女人又不愛他,他不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事哪可能會有奇跡?擺明了神不祝福他們。」
亞維康內心遭受重擊,臉上一抽,講不出話來。
不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事哪可能會有奇跡……我該完成什麼不可能的事?暗殺席德列斯?不對,那她會恨透我……
由於亞維康堅決反對,克莉絲汀只好推薦下一個景點。
看來世界上到處都有跟我一樣在愛情路上屢經挫折的可憐人,好兄弟,我會繼承你們的遺志與精神繼續加油的!請助我一臂之力啊!
到底該完成什麼不可能的事啊?暗殺不成,單挑總行了吧?請席德列斯故意輸給我,他是個好人嘛……唔,搞不好他不會同意,伯父訂的席德列斯家家訓示不許敗的,除非他有成人之美到不怕伯父知道後發飆……
不可能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亞維康就忍辱負重,同意結婚後改姓帕蕾基西若吧!這可是很大的犧牲,帕蕾基西若小姐一定會有所動容。
有所動容是指露出不屑的表情然後罵我白癡?小姐你、你……你怎麼這麼瞭解帕蕾基西若小姐啊!
克莉絲汀接下來建議去東邊的波那尼特湖,亞維康一樣要她介紹一下該地的背景,她便敘述了起來。
「聽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叫波那尼特的少女,在這湖邊散步時遇見了一個青年,兩人認識後常常到這裡見面,少女發現自己愛上他了,也覺得青年對自己很有好感,但對方一直沒有表示。有一天,波那尼特赫然發現青年是她家鄉仇視的村子裡的人,知道不可能得到眾人的祝福,她便暗示青年帶她私奔,但青年屢屢忽視,最後竟表示不要在一起比較好,她傷心之下決定不要再跟他見面,難過之餘又聽聞青年的父親因為兒子跟敵對村子的女人來往而被村人譴責,遭到很大的壓力導致病故,感到內咎不安的她最後選擇跳湖自殺,這湖就因為這樣,叫做波那尼特湖。」
「……」
迪洛西聽完以後神情十分難看,亞維康則皺眉質疑了起來。
「哪有女孩子叫這種名字的?波那尼特怎麼聽也不像女人的名字啊,會不會跳湖的是那個青年啊?」
「神座您別挑這種毛病,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有沒有誤傳我也不曉得啊。」
亞維康卻仍然很在意而認真思考,一面念著。
「那男人為何忽視她的心意呢?是男人就該有骨氣,為了心愛的女人付出一切嘛,除非他不是真的愛她,是那女孩會錯意,那就不應該了,沒有那個意思為何要做出讓人誤會的行為?不然就是他礙於一些理由無法坦開心胸接納她,但村子之間的仇視跟他們沒關係吧,村人有必要反應那麼激烈?他父親也太脆弱了吧,兒子跟敵對村莊的女人在一起又怎樣?一定有哪裡不對……我知道了!波那尼特是男的,一定是,這樣一切就合理了,而且還是美少年,說不定一開始青年誤以為他是女孩,後來才知道被騙,心情複雜加上世俗壓力才拒絕他,根本沒有村子敵對這回事,村人傳的閑話傳到他父親耳中,他父親禁不起兒子愛上男人的打擊才過世,看,這樣多完美?」
「……」
迪洛西的臉色比剛剛又更加慘白了些,克莉絲汀則是聽傻了眼。
「神座您想像力還真豐富……」
「哪有,這是合理的推斷,我的腦筋是很好的,你們應該佩服我才對,迪洛西,你覺得呢?」
「……不要去好不好?」
迪洛西的聲音顯得有點虛弱,亞維康不解地看向他。
「自殺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這種地方也能成為景點,實在太奇怪了……」
他補充了這一句,亞維康偏頭沉思了起來。
「對哦,一個普通人自殺的地方成為景點,這又是為什麼呢?克莉絲汀。」
「一點也不普通哦,後來波那尼特的父母說她是養女,其實她是國王的私生女,她生母希望她過平凡快樂的生活才把她送出來,沒想到最後卻是悲劇,湖這麼命名是紀念這個短命的可憐公主。」
「是王子、王子啦。」
因為迪洛西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亞維康只好無奈地請克莉絲汀再介紹下一個。
「南邊的康斯園如何?那本來是一個有錢人的家,蓋得富麗堂皇,令人驚嘆,但是那家的主人教子無方,無論兒子做什麼他都鼓勵他,說他做得很好,結果兒子長大一事無成敗光家產,怪他父親沒好好教……」
「不要去!才不去那種地方!換一個!」
「不然北方的特馬爾碑?他是地方上的大善人,因為經商成功所以很富有,但他因為討厭自己的父兄而不承認自己屬於那個家族,他只對哥哥那喜歡纏著自己的兒子有好感,不過表面上仍對他冷冰冰的,沒想到那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意外死了……」
「我不想去,聽了就心煩。」
亞維康跟迪洛西輪流變臉兩次之後,他們有了一個共識。
孟斐真是個充滿悲劇的糟糕地方。
心情真不好,好像一直被揭瘡疤似的,明明不是說……真是奇怪,這些境遇有這麼常見嗎?還是這麼剛好,一切只是巧合?該不會我是那個癡情富豪跟笨蛋兒子的第三代轉世吧?唔唔?
迪洛西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該不也有類似的經驗?還是不要問好了,探人隱私不道德……雖然我真的很好奇……不行不行。
你第一次一個章撐這麼久耶,怎麼回事?想不章名還是找不人可以品評我?迪洛西不是主角,主角是我耶!
下一個來說話的人會是誰,說來聽聽。我祖先?你又在詐欺了吧!祖先那種早已化成灰的東西你也能請她說話,我又不是被哄大的!
呃?好像真的是被哄大的……老爸您給我記住。
「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別的?出來玩是為了轉換心情,不想去那種悲慘的地方。」
克莉絲汀顯得很無奈,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明白這兩人在堅持些什麼。
「不然看看市集,吃吃東西吧,這裡常常會有一些各地的商人帶著形形色色的貨品來賣,晚上廣場還有庱典,今天是孟斐的歡歲節。」
「歡歲節?那是什麼?」
只要不懂,亞維康就會立刻發問,克莉絲汀解釋了起來。
「當年領導這裡,使這裡繁盛起來的鎮長生日就是今天,每年為了紀念他,孟斐會舉辦慶典,不過其實主要是各種類型的比賽,會選出優勝頒發獎品,最後大家再一起跳這裡的傳統的舞蹈,直十二點結束。不會跳也不用擔心,這裡的人會出來教,帶領大家跳,跳著學就是了。」
「哦——聽起來挺有意思的,那我們到處看看再到廣場玩吧。」
這次總算沒有人有意見了,反正時間很多,他們就慢慢往市集散步過去。
市集上聚集了各式各樣的攤位,同樣性質的都歸類在同一區,迪洛西四面掃了一遍之後,立即眼睛發亮往藥草攤過去了,大家有興趣的東西不一樣,所以暫時分散行動,亞維康朝最近那攤前進,打算什麼都看一看,克莉絲汀考慮了一陣子,決定去逛逛二手書攤,說不定是想買禮物送艾洛德。
「老闆,這是什麼啊?」
亞維康拿起一個造型奇怪的小盒子,老闆立刻熱心地過來解釋。
「這是非常方便好用的東西!要點火的時候只要在這裡按一下就會有火苗冒出來。是現在相當受歡迎的商品!而且價格合理,只要八百西塔……」
「點火啊?我不需要,謝謝。」
魔法一用不就好了?八百西塔,搶錢啊?
「老闆那這個又是什麼啊?」
「客人您真有眼光!那是來自第一大陸的珍品,只要點燃它很快便能安心入眠,現在特價三百五十西塔……」
「喔,不用了,謝謝。」
我平時都睡得很好嘛,所謂特價,不就是賣不出去嗎?
亞維康東問問西問問,老闆的臉色因而越來越來難看了,漸漸也不太回答他的問題,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惹人厭,亞維康只好往下一攤去。
帕蕾基西若小姐不知喜歡什麼樣的東西?唉,哪有東西配得上她高尚的氣質?都是些俗物。
咦咦咦!居然有賣神座祭司的手鐲!這是偽造品啊!這樣大家不就都可以假裝成神座了?神座的名聲會被敗壞啊!八家的樣子都有,太不像話了!
「老闆,這種東西也能拿出來賣?」
「啊?怎麼了?不就是手鐲嗎?」
哇,沒知識沒常識沒水準,竟然不認識神座祭司的手鐲!
算了,下次跟主席說,讓他處理好了,我不擅長這種麻煩事。
滿足了好奇心跟肚子以後,亞維康想想還是決定再去那個賣手鐲的攤子看看,沒想到攤位上那八個手鐲居然不見了。
不見了!老闆果然還是知道的,所以怕被抓包就下架了嗎?啊啊啊,真糟糕……
不過他所謂「真糟糕」的感覺也只有維持十秒而已,接著他就走到入口處的椅子坐下等待同伴。先回來的是克莉絲汀,她買了一些舊書,全都是亞維康看一眼就沒興趣的那種,而迪各西抱了三盆植物回來,在他以興奮的聲音進行了足足四十分鐘的專業介紹後,亞維康十分後悔自己問了「這些是什麼」這個問題。
把東西拿回去放以後,時間也差不多黃昏了,人群都在往廣場移動,他們準備了一下,便跟著參加慶典去。
迪洛西的喜好真特別,男人喜歡花花草草嘛,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好像太狂熱了一點。
伊比霍被我們丟在旅店一天,真有點良心不安,我看買點吃的安慰他好了……
啊,其實該通知老爸他們去參加慶典的,但是懶得走回去了。老爸,不是我不孝順哦,我只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嘛,說不定你們正忙……
迪洛西到底幾歲,我還沒問過呢,說不定他也是那種年紀跟外表差很多的人?
還有啊,他怎麼又換造型了,年輕人就是愛打扮……
迪洛西從旅店出來跟他們會合時,頭髮又換了個顏色,也換了件深黑色的合身衣袍,腰帶是金色的,上面的刺繡則是銀色,看起來很耀眼。
那頭髮的顏色則是另類了點,是亮眼的藍,正常人的頭髮沒有這種顏色,所以相當引人注目,尤其他又長得好看,不少人都在看他,群眾的眼光幾乎沒有移開過。
「迪洛西,為什麼染藍色啊?」
「我很好奇特殊的顏色效果如何,你覺得呢?」
「你天生麗質,什麼顏色都好看啊。」
亞維康發自內心地稱讚著,克莉絲汀也點點頭,不管她是否覺得迪洛西可疑,他很漂亮這件事是不容否定的。
很快的,主持活動的人上了檯子,大家鼓掌表示歡迎,同時四周負責幫忙的人開始對廣場內丟灑紙條。有東西飛過來,亞維康反射性想閃,不過看大家都在搶,好像接下來才是對的,所以就照著做了。
紙條內寫了祝福的話語,沒有拿到的人則退往四周,這時主持人表示,接下來丟的是胸花,接到五朵以上可以繼續留在廣場中心,他們才明白正在進行的是比賽。
「比身手嗎?那可不能輸了。」
亞維康摩拳擦掌的十分期待,雖然他的專長項目是閃躲,但搶東西輸給普通人可就沒面子了。
「掉到地上的就不能撿了哦,要注意。」
克莉絲汀提醒了一句,他點點頭。
「只能拿五朵嗎?」
迪洛西問著,克莉絲汀還來不及回答,花就丟過來了。
亞維康看準了花飛來的方向快速出手,五朵花很順利就手到擒來,一回頭卻發現克莉絲汀愣愣地盯著迪洛西,而她手上只抓了一朵花。
「克莉絲汀,你怎麼沒搶到啊!」
克莉絲汀這才回過神來,表示剛剛沒反應過來,就朝外圍走了,但她倒是傳了精神波過來。
「神座,您等一下看迪洛西的動作。」
啊?
中央剩下的人大概是三十個,這次過關條件是搶到十顆糖果,當糖果灑過來時,亞維康一面出手去搶,一面把一半的注意力放在迪洛西身上。
看不到,竟然看不到。
迪洛西看起來沒有動,根本就沒有動,只彷彿有白色的殘影一閃,他再張開手,東西就已經在掌中了,準確的就是十顆,他甚至沒有抬頭看向糖果飛來的方向。
高手!而且絕對比我厲害!
他明白克莉絲汀吃驚的理由了,這種速度、準度和知覺判斷,非常老練,根本不該出現在這樣年輕的人身上。
迪洛西還真是深藏不露,可是我真的有混到這種地步嗎?我是神座血脈,還戴了手鐲,卻比不上他?我、我是不是該檢討了……
亞維康的自尊稍微受到了點刺激,不如同伴也就罷了,不如一個大概只有二十上下的年輕人?面子怎麼掛得住啊?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接下來十顆小石頭,十顆小彈珠,他們兩個都毫不費力接到了,亞維康怎麼凝神還是看不清楚迪洛西的手怎麼動的,簡直像閃電一樣快速,但閃電至少還看得到啊。
最後,廣場中心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克莉絲汀說迪洛西可疑,或許真的有幾分道理……長相好看又多金,身手一流又年輕,天底下哪裡找這種人啦——!是上天派來讓我明白這個世界沒有公平的嗎?我不依啦——
動作要快到讓我看不清楚,席德列斯也辦不到!
迪洛西和伯父不知道誰強哦?嗯……我還是支持伯父!伯父是最強的!再怎麼說也上百歲了,不可能輸的,否則就太不可思議了,伯父要是不如迪洛西,就算明天帕蕾基西若小姐跟我說她愛我也是有可能的了。
唔,這麼說來,伯父還是輸比較好耶……
剩下兩個人時,最快分出勝負的方法就是灑一把,看誰接得比較多。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這是對你的尊重。」
迪洛西既像開玩笑又像認真地說,亞維康乾笑了幾聲。
「那麼,那個,可不可以請你給我留點面子,不要把全部的都接走?」
很有可能,亞維康真的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掛蛋。
「那就拿出本事來搶啊。」
迪洛西乍現於唇邊的笑容讓人說不出是可愛還是可恨,亞維康被激起了鬥志。
好,拼上男人的尊嚴!要是一個都沒搶到我就……我就……我就不再糾纏帕蕾基西若小姐!
反正話說在心裡,也沒有人知道,哈哈哈……
大把大把的花丟出來的時候,兩人的想法一致,同時向前躍起,只不過亞維康的速度慢了些,連忙加快手的動作試圖彌補。
情況不太妙,面前的花在他要伸手抓時都一一憑空消失,想也知道是迪洛西快得過火的手攔截的,連掉下來時插在自己衣領的也被他奪走了,實在太過淒慘,亞維康不由得考慮要不要叫來花之精作弊,但那樣迪洛西一定知道,他可不希望被鄙視。
啊——可惡可惡——
亞維康使出所能辦到的速度極限,最後……
迪洛西站定的時候,手捧了滿滿的花團,但花的樣子有點悲慘,亞維康站定時,手上則是抱了一堆花瓣。
迪洛西看他除了手上那堆花瓣,頭上、衣服上也是,忍不住爆笑出聲,這時外圍的人都鼓掌了起來,配合著叫好的聲音,亞維康火大的把花瓣灑往空中。
「還笑!還笑!都是你害的啦!咳、咳,哈啾!」
說到一半還因為吸到花瓣而打噴嚏,迪洛西笑得更大聲了,而主持人則派人送獎品過來,是一條墜飾,迪洛西道謝收下,亞維康也把自己身上的花瓣拍乾淨了。
「哎,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迪洛西抹著眼角,總算止住了笑,亞維康這時突然對他做出宣戰宣言。
「輸得太不痛快了!比賽還有吧,我一定要打敗你!」
「哦?好像有趣起來了,那就試試看吧,啊哈哈,哎呀,笑死我了……」
「不准笑!故意讓我只抓到花瓣實在是太過分了!惡作劇得逞也不該笑這麼久!」
「我難得這樣開懷大笑,你不要阻止我,哇哈哈哈哈哈……」
人群又湧回了廣場中心,繼續進行下面的活動。
跳高,亞維康敗。
命中率,亞維康敗。
「為什麼沒有閃躲類的比賽呢!」
亞維康用力跺著腳,永遠的第二名當得不爽極了,閃躲類的比賽當然不會有,因為危險性高,要是沒閃開可是很痛的。
迪洛西無疑是今晚最受矚目的人物,不過看他領獎時的燦爛笑容,亞維康又無法真的生氣起來。
耐力,亞維康勝出。
「……該死,沒體力了……」
迪洛西沒形像地癱坐在地上,看來他的弱點是體虛?
「哇哈哈哈!同樣是沒肌肉的,我持久力可比你好太多啦!」
亞維康抓著獎品餐卷一疊指著他囂張地笑著,克莉絲汀站在旁邊對於他幼稚的舉動無話可說。
比賽項目都結束後,就是大家的團舞了。
呼,好歹贏了一個項目,不至於面子全失……你說贏一個項目就很了不起了?這麼好像是你第一次稱讚我?可是言下之意就是你本來認為全部都會輸?你這麼看不起我?不是看不起那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的對手太強,以我血統和手鐲的先天優勢,我也不差他太多吧!喂喂,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有話說清楚,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對我所隱瞞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這太不夠意思啦!
而且你好混,兩句話就把跳高命中率混掉了,雖然我輸了,可是表現也不差啊!什麼其他人都是普通人,我可是贏了席德列斯親手調教出來的克莉絲汀耶!
我用詞失當?哪有?很正常的話呀。
任務……?那個哦……以不變應萬變,我打算後發制人!……才沒有心虛呢!
當地人拿出準備好的奇形樂器就演奏了起來,帶有地方特色的輕快曲調在廣場上奏起,懂得怎麼跳舞的人都隨著音樂尋找舞伴起舞,鎮上的青年男女也穿著統一色調的衣服進入人群中指導不會跳的人。
「克莉絲汀,你會跳嗎?」
「會啊,這種舞倒也不是只有這裡才跳,流傳出去以後很多地方都很流行,我以前見習的地方也是其中之一。」
「是嗎?那我們來跳吧。」
迪洛西突然插了這麼一句,兩個人看向他。
「迪洛西先生,你會跳?」
「迪洛西,你不是第一次來嗎?」
迪洛西聳聳肩,好像覺得這是不需要問的問題。
「看一下就會了不是嗎?又不是多複雜的東西。」
看一下就會?亞維康聞言轉頭看向別處正跳舞的人們,總覺得抬腿,變位,繞圈,跳踢……全都充滿了無法理解的奧妙。
這是屬於專業領域吧?那魯才有這種天份,我沒有啊……
「好啊,那就來跳吧。」
克莉絲汀爽快地答應後,迪洛西俊秀的臉上泛起了迷人的微笑,微微傾身伸出右手。
「請多指教,克莉絲汀小姐。」
亞維康揉了揉眼睛,再眨一眨。
沒看錯吧?克莉絲汀好像有點臉紅……不是火光的問題,絕對是臉紅!
「請多指教,迪洛西先生。」
她把指尖搭上了由洛西的手後,兩個人就開始跳了。
先是步伐前後的快速交錯,然後是一錯身互換位置,迪洛西的手摟上克莉絲汀的腰,兩人以右腿抬踢的跳躍動作繞了一圈,接著是手扺手旋轉……速度比別人快上三倍,亞維康看得眼都花了。
「喂喂,你們是在較勁嗎?不怕頭暈啊?跳那麼快做什麼?」
「新手才跳慢的,您沒有注意曲子的節奏嗎?」
「可是迪洛西明明是新手。」
「跟得上不就得了?」
迪洛西笑著,亞維康只好默默繼續看,這一對外型舞姿在視覺上是種享受,但跟著這種速度十分痛苦,亞維康覺得要是自己來跳,一定容易跟舞伴發生衝突,所以決定旁觀就好。
「神座,您不跳嗎?只有看很無聊的。」
「我有自知之明,這玩意兒不適合我。」
「我們教您啊,舞步變換一下可以跳三個人的。」
「不要啦,學了以後又沒有用。」
亞維康擺擺手拒絕,兩個人便念起他來了。
「神座您好無趣。」
「沒有挑戰困難的勇氣。」
「神座您老了嗎?」
「恐怕是未老先衰了。」
亞維康暴跳起來,吼了一聲,把他們兩個的手分開,站在中間。
「知道了啦!居然聯成一起欺負我!跳就跳,被我踹哭我可不負責!」
我會不會太好激了一點?
而當兩人興玫勃勃正開始教他時,一道射向天空的魔法信號破壞了美好的氣氛。
那是祭司用的求救信號,方位應該是旅店那邊。
哇!伊比霍怎麼了?是伊比霍嗎?不會吧,D.M.B昨晚安分一下是欺敵戰術?然後我就這麼輕易上鉤了?竟然把伊比霍一個人留在旅店裡,啊啊啊!
生氣?唔,吃驚比較多吧……玩得正高興被打擾?是他們玩我玩得正高興!
現在很急,很忙,沒空跟你計較為什麼不換章了,你挑的時間不是時候,下次再說!
跳舞中的人們當然不明白那個信號的意思,亞維康和克莉絲汀卻是臉色一變,迪洛西則蹙起了眉頭。
「糟了!一定是伊比霍出事了!我們得趕快回去!瞬間挪移咒文……」
「神座,不行,旅店附近下了結界,無法挪移過去!」
「用跑的吧,沒有辦法了。」
迪洛西這麼提議,三人便拔足朝旅店的方向奔去,而才跑離人群沒多久,礙事的敵人就出現了。
黑衣蒙面的D.M.B教眾從暗巷閃出時,迎面就朝亞維康劈來一刀,亞維康當然輕易地閃開了,迪洛西則補上充滿力度與速度的一記腿踢,將那個人踹撞上牆,骨碎的聲音清晰可聞,看樣子是沒辦法再站起來了,不過敵人不只是這一個,忽然屋頂、巷弄都冒出了人,一共有十幾個人包圍住他們,他們不得不先停下腳步。
「可惡,煩不煩啊!」
亞維康暴躁地拔劍,克莉絲汀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但迪洛西卻按住了亞維康的肩膀。
「你們先走。」
「咦?可是……」
「只是跑應該沒什麼問題吧,不過到旅店的時候小心一點,可能有詐。」
「但你……」
「這些傢伙留給我。」
迪洛西的表情非常陰沉,甚至是冰冷,從來沒看過他這樣陌生的一面,亞維康微怔了一下。
「可是你沒有帶武器耶。」
「我不需要。」
迪洛西簡單地回答,他身周已經充滿了肅殺之氣。
「我現在很生氣,這群不知死活的笨蛋來得正好。」
嗯?對了,迪洛西也討厭D.M.B嘛,我們在這方面志同道合……
「神座,快走吧!」
克莉絲汀抓住亞維康的手臂便拉著他跑,從包圍他們的人牆斬出一條路,繼續朝旅店疾奔。
唔、嗚、嗚嗚嗚嗚……迪洛西要動手,我好想看哦!可是又沒辦法,要不是趕時間的話該有多好……伊比霍你給我撐著啊!
好不容易旅店就在眼前了,他們正要往入口衝,卻突然見到有幾個人影從側面的窗口跳出,快速離開,到底該不該追,是個必須立刻決定的問題。
「克莉絲汀,你去追,我上去看狀況!」
亞維康認為裡面狀況不明,讓克莉絲汀一個人進去恐有危險,所以這麼決定,兩人就分頭行動了。
他以飛快的速度衝上樓梯,不顧坐在門口的老闆訝異的眼光,一到三樓,他找到伊比霍的房間便把門踢開,門打開的同時一把暗器也撲面而來,亞維康動作敏捷地避開後,旋身踏進了房間,也看清楚了裡面的狀況。
四個敵人埋伏在房中,已經各持武器攻擊過來,那些對他不構成威脅,他並不在意,讓他神情凝重的是房間裡看不到伊比霍的身影。
被剛剛跑掉的人擄走的?嘖!那得馬上追過去啊!
然而得先應付的是這四人,他簡單挪動位置後,對方的武器連他的衣袍都沒有碰到,接著他手一揚,迅速的四連劍使得敵人的刀劍脫手飛出。
「為什麼派你們這麼弱的人來伏擊我?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神座耶!」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算準位置分別擊昏他們四人,然後手一搭窗就翻了出去。
克莉絲汀的氣息在那邊!那就往那邊追!
亞維康鎖定方向後就又邁開步伐追了,而這時,猛然一道燦亮的白色電光從天頂閃過,落在東方的樹林,響起隆隆的雷聲,他頓時驚呆了。
那是什麼?
天之破?
是席德列斯好心來幫我了嗎?還、還是當時有第三者在任場的事情敗露,伯父來宰我了——
可是怎怎麼想都不太可能耶,席德列斯沒事不會跑來,他跟我又沒有心有靈犀到可以感到我有麻煩,伯父消息也沒那麼靈通才對啊,這件事只有我跟迪洛西知道……啊!還有你!是不是你去告狀的?……對哦,我都忘了途中我有喊一次迪洛西,完了,伯父他老人家想起來了嗎?我不要英年早逝,我不要以死謝罪啊——伯父饒命,不習慣跟女人相處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嘛!這只不過是個人喜好的問題,大方地公開也好顯示您的光明磊落不是嗎?
你、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啊?我要是被宰了你的文章就等於腰斬了耶!該不會真的中途換角變成寫迪洛西?……我不會有事?真的嗎?姑且信你一次好了,早說嘛,呼。
亞維康忍不住抹抹眼睛,但他發現這是沒有意義的行為,雷電一瞬間就過去了,等他抹完就算真的也有看不見了。
不管了,當作超自然現像,不然就是我的錯覺吧,不能再浪費時間。
可是這克莉絲汀的氣息卻變成往他這裡過來,他有點疑惑,只好待在原地等。
沒多久克莉絲汀現身了,看她的表情和狀況,應該是沒追到人。
「他們用魔法逃掉了。」
果然如此,而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
「逃掉了?那伊比霍……?」
亞維康再麼生性樂觀這個時候也樂觀不起來了。看來只剩下房裡被打昏的四個人是線索,然而伊比霍若真的被擄走了,會被怎麼樣呢?他等得到他們救援嗎?他們又能否查到地方?
「伊比霍被他們綁走了嗎?」
「是不是用綁的不知道,但是伊比霍不見了啦!」
這回可真的把人弄丟了,亞維康不只擔心他的性命安危,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主席交代。
「真糟糕透頂……」
不過等他回到伊比霍的房間,才發現更糟糕的事情。
那四個被打昏的人居然不見了。
亞維康當場愣在那裡,克莉絲汀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打破室內寂靜的,是開門的聲音——迪洛西回來了。
「……你們怎麼了?」
注意到他們的表情,迪洛西問了一句。
「伊比霍不見了,然後我打昏在這裡的人也不見了。」
亞維康面色如土地說明了狀況,迪洛西皺了皺眉。
「怎麼辦啊,他不知道被怎麼了,我怎麼會叫他一個人留在旅店裡——」
迪洛西微微張唇,看似想說什麼,但卻又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發出聲音。
「這是意外,不必自責,也不必多擔心他。」
「為什麼不必擔心他?」
亞維康一陣錯愕,迪洛西則顯得從容。
「因為擔心無濟於事。」
說得雖然沒錯,但亞維康只是一直搖頭。
「不是這麼說的,我得去救他,如果他是被擄走的話……但是完全沒有線索,沒有頭緒啊!」
迪洛西又皺了一次眉,看起來真的想說什麼,但話並沒有出口。
「迪洛西,你留下對付那些人,然後呢?」
「通通清乾淨了,後來有追到別的地方解決了一些餘黨,這些人這種時候鬧事,分明是活得不耐煩。」
「唉……唉……也對,沒請你留活口……」
亞維康懊惱地抓著頭髮,克莉絲汀在一旁嘆氣。
「先去睡吧,夜深了。」
迪洛西對他這麼說,他思考了一下,點點頭。
「沒錯,既然什麼都不能做,只好睡覺了,你說的對。克莉絲汀你也去休息吧。」
克莉絲汀對於他態度轉變之快稍感訝異,亞維康則是搖搖晃晃的跟著迪洛西回房去了。
想跟主席商量,但又不敢照實說,掙扎了半天,結果迷迷糊糊間似乎有用風之精傳了一句哀嚎出去,由於他已經極為睏倦,有沒有這回事他也不太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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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章之十 嗚嗚嗚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代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就是所謂的基因突變吧?」 —— 沙瑟.伊希塔
不要假祖先的名義,就已經說我不會相信了。
……然後這標題又是怎麼回事啊?你好像沒有哪一次標題讓我滿意耶,身為一個文字工作者,這是不夠專業的表現哦,而且我一再抱怨你還不改善,這樣的工作態度根本不合格,不過我也懶得再念你了,這是最後一次,咳,口都乾了。
我現在正在邊睡覺邊向伊比霍懺悔啊,你看不出來?睡得很熟又怎樣,這樣才能達到消除疲勞的效果,我只是接受迪洛西的建議嘛,才不是沒有罪惡感呢。
嗯,伊比霍如果真的有個不測,我會幫他立個墓碑題上墓誌銘的。
墓誌銘的內容當然還沒想好啊,那個到時候再說,如果我想好了他卻沒事,那不就白想了?
雖然昨天晚上既不安又煩惱,但亞維康還是一夜好眠到天亮,一樣迪洛西起床了他仍未醒,所以當敲門聲響起時,迪洛西看了看似乎很難挖起來的他,決定自己處理。
「什麼人?」
如果是夥計,當然沒有讓人進來的必要,所以他問了一聲。
狀況有點奇怪,外面沒有人應聲,但也沒有離去的腳步聲,迪洛西感到疑惑,便站起來去開了門。
門外那個本來正低頭沉思著什麼的年輕人仰起了臉,但還是沒說話,他的臉孔斯文清秀,帶著一股冷淡的氣息。眼睛是漂亮的冰綠色,只是那無機質的眼神和缺乏變化的表情,總讓人覺得他似乎缺少了什麼。
「找亞維康嗎?」
這個看起來出身良好的年輕男子不可能是夥計,迪洛西也不認識他,而他又一副不認為自己找錯房間的樣子,那麼只有這個可能了。
果然他默默點了點頭,看起來他好像很不喜歡說話,迪洛西於是讓出了通道。
「請進。」
房間沒有多大,一走進去就看得到人了,而他在看見躺在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亞維康時,無表情的臉孔很明顯的一抽,導致面容扭曲了一秒,然後那雙具有銳利感的眼睛頓時閃出憤怒擦撞出來的火花,隨即俐落地比了一個動作,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
「霜落。」
「哇哇哇哇!痛痛痛痛好冰啊!」
亞維康床鋪上方下起了墜勢驚人的小型冰雹,打得他抱頭哀嚎,反應快速地抓過被子防禦,整個人縮在裡面。
「迪洛西!叫人起床也不用這麼粗暴吧!」
「不是我,不過我覺得你最好快從被子裡出來,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你再不出來這裡恐怕就要發生命案了。」
迪洛西事不關己地說著,事情的發展似乎很耐人尋味,他等著看好戲。
亞維康不解地扯開被子,當他看清楚床前站的人時,他的震驚程度不亞於預見留爾斯和萊迪斯迪時。
「那、那魯!啊——好久不見了——」
他作勢要撲上去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培裡亞則嫌惡地避開,轉身就欲出房間,亞維康急忙拉住他。
「怎麼轉身就走?那魯,你怎麼會來找我?」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件事,培裡亞冰冷的眼中立刻噴出怒火,盯著他咬牙切齒地開口,一字一字地說。
「主席說,你說,你快要死了,我才來的,結果,你居然,好端端沒事的在睡懶覺!」
亞維康嚇到了,他確實可以感覺到大事不妙,培裡亞真的生氣了,而且不是普通的生氣。
首先,他臉上居然有如此明顯的表情,甚至眼神裡出現了強烈的情緒表現,這非常反常,平時不悅頂多就是瞪瞪人,皺皺眉,散發殺氣罷了,這次可大不相同。
再來,他這麼不愛說話的人,居然寧可一個字一個字帶著憤恨的語氣說出長達二十九個字的句子,也要把憤怒的理由陳述清楚,這不是非常生氣是什麼?
所以追究起來,就是因為昨天我發的訊息引起誤會,讓他覺得被騙了,才會這樣?這該怎麼解決呢?
我昨天到底傳給主席什麼啊……好像是「主席——事情好糟糕,我快要死了——」之類的……可是主席在想什麼,怎麼會當真的?如果人快死了,發這個訊息是請求收屍嗎?要是真的相信,應該立刻過來或是聯絡我關心一下吧,但是沒有啊。要是不相信,為什麼要告訴那魯這個消息……好像有種陰謀的味道,夏爾大叔果然是個狠角色,覺得我一個人不行就把那魯騙來……那魯不是號稱閉關中勿擾?結果被打擾還發現被騙,難怪那麼不高興……可是騙他的不是我啊!我怎麼成了代罪羔羊得承受他的怒氣?嗚嗚嗚……
看來旅遊在外還是該維持占蔔一下明天運氣的好習慣,要是大凶就別睡得太放心了……
亞維康臉上表情複雜不定,好半晌才問出一句話。
「也就是說,那魯你擔心我?」
這個問題在這種時候問出來,真的是叫做不識相,培裡亞的眼神變得很嚇人,用力甩開他的手之後就大步往房門走去。
「哇哇,那魯,不要走啊!」
培裡亞回頭狠瞪了他一眼,知道這是最後的解釋機會,亞維康努力想把事情說得很有說服力,合理一點。
「我、我的意思是,我煩惱得快死了……」
「不像!」
培裡亞不接受,打算離開,眼看他的手已經握上門把,亞維康連忙擋到門前阻止他開門。
「是真的啦!我只是、我只是煩惱得太疲倦了,才會睡得比較沉一點,你要相信我啊!」
培裡亞完全不為所動,眼裡明明白白寫著「讓開」。
亞維康自然是不肯讓的,所以培裡亞出拳朝他打去,他下意識地閃躲,培裡亞便順利地打開了門,現在拉也拉不住,亞維康索性豁出去了,整個人纏上去就抱著他的腿不放。
「……!」
培裡亞面上一變,微微受驚,亞維康則跟他賴皮了起來。
「我知道錯了啦——那魯你不要走啊!我一個人慌得都沒主意了,求求你留下來幫我,我真的很需要你啊!」
這個樣子真的很難看,培裡亞臉都快黑掉了,想踢一踢腳把他甩掉,偏偏他像黏在上面一樣,而且又重,根本拿他沒辦法。
「放開!」
「那魯你還在生氣嗎?我也給你用冰塊打過了,你就原諒我嘛!」
「放開!很難看!」
「不要!你不答應留下來我就不放手!」
迪洛西越看越覺得有趣極了,正打算拿點什麼出來配著啃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由於門開著,聲音又很大聲,觀眾竟多了兩個,他們的表情也相當精采。
「……你們在做什麼?」
留爾斯和萊迪斯迪震驚地看著他們的兒子光天化日之下上演的鬧劇,培裡亞看見他們時也被嚇到了,而這種場面被認識的人撞見,讓他幾乎要石化崩解。
「咦!老爸,那魯伯父,您們為什麼出現得那麼剛好啊!」
亞維康其實是臉皮很厚的,即使這兩人出現,他也沒有因此放開培裡亞的腿,但培裡亞已經無法忍受了,他二話不說就拔劍毫不留情的往亞維康頭頂斬落,亞維康大驚失色地轉了半圈,可還是沒放,培裡亞不信邪的連劈了數劍,亞維康都維持黏得死緊的狀態躲過了,不過長輩們當然不會讓兒子在自己面前玩同伴之間的自相殘殺,兩人很有默契地上前強制分開他們,迪洛西暗叫可惜,因為看得正津津有味的時候卻沒戲可看了。
「有什麼事情就好好用說的,別這樣,和好吧。」
「老爸,這次您該不會還是要對我說我做得很好吧?」
「不,你已經成年了,坦白說我雖然討厭席德列斯,但我一直很想試一次像他那樣教訓一次欠修理的兒子……」
「您、您在開玩笑吧?」
無論如何,這裡是別人的房間,忽視人家很不禮貌,所以亞維康就擔下了介紹雙方認識的工作。
沒想到最後還是逼我做出抱大腿哀求這種事,而且還在迪洛西面前,還被我老爸跟那魯伯父看到,嗚嗚嗚。
不過抱小培培的大腿總比抱主席的大腿好,這樣想就能得一點安慰。小培培好狠啊,那幾下感覺上真的想砍我的樣子,抱人大腿的是我,又不是他丟臉,為什麼要生氣呢?還是那句老話,不說話的人最難懂了,總得自己亂猜,猜錯了他又會更生氣……吃力不討好嘛。
老爸跟那魯伯父總是雙雙對對一起出現耶,好啦,我知道才兩次而已,問題是他們也就露面過這兩次,等於是百分之百啊,你數學不好對吧?沒關係,我原諒你。
「這是我的室友,迪洛西。這是我的同伴,培裡亞·那魯,然後我老爸,這是那魯的老爸。」
亞維康的介紹總是顯得很隨便,迪洛西一聽完馬上就問了問題。
「沒有名字怎麼稱呼?」
「呃?叫伯父好像怪怪的,不然就叫伯伯,還是叔叔,或者爺爺也可以。」
「亞維康啊……」
留爾斯一手搭上亞維康的肩,亞維康覺得他似乎抓得有點用力。
「有必要叫得那麼老嗎?」
「什麼啊,老爸,我是以年齡為考慮才這麼說的耶,也不想想您年紀都破百了。」
「人是看外表的,叫叔叔還勉強可以接受,其他的免談。」
「我倒是都無所謂。」
萊迪斯迪很隨和,亞維康聽了立刻轉向留爾斯。
「老爸,您看,那魯伯父多有前輩的樣子,相較之下您就小氣多了。」
「真是的,萊迪斯迪,你別助長他的氣焰,這小子囂張起來了,居然敢說他老爸不是。」
無論如何,要稱呼的人是迪洛西,他好像並不樂意使用這些稱呼。
「我習慣叫人名字,不過算了,兩位好。」
「你好。」
萊迪斯迪友善地回應,留爾斯則詳端起他來了。
「真是個少見的美麗男人呢。」
「謝謝。」
迪洛西淡淡地道謝,然後室內就一片安靜了。察覺到氣氛冷掉,亞維康用手推了推培裡亞。
「那魯,你什麼話都沒有說呢,沒禮貌,至少打個招呼吧?」
「……你好。」
可能是覺得跑到人家房裡來丟冰塊,吵架,揮劍,卻從頭到尾都沒理會過人家,的確有點過分,所以培裡亞乖乖開口了。
「嗯。你們如果要在這裡商量什麼,我不介意。」
迪洛西說完就往床上躺了,看來他真的很喜歡床。
「對對對,我們要積極振作,快點想辦法解決事情。」
亞維康一握拳,熱血地說完這句話,就把三個人拉到在椅子上坐好,留爾斯當然抗議了。
「給我等一下,這是你的事情吧,把我們拉下水做什麼?」
「老爸您怎麼這麼無情無義!那魯是來協助我的,那魯伯父不會放著那魯不管,而那魯伯父的事也就是您的事,所以不管怎麼樣您管定了就是了!」
留爾斯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先看看沉默的培裡亞,再看看沒有反對的萊迪斯迪,最後,他認命地嘆了氣。
「算我倒楣,快說,你到底遇到什麼困難?」
三個人都要聽他說話了,亞維康便以極快的速度簡要地講完了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反正每次講只要添加最新的那一段就是了,真是越講越順。
「沒得救。」
留爾斯聽完,斬釘截鐵地說出這三個字作為他的結論。
「沒法子。」
萊迪斯迪帶著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亞維康大受打擊,只好看向最後一個人,期望他有不同的見解。
「笨。」
培裡亞簡單有力的一個字讓他陷入絕望的深淵。
「伊比霍真的沒希望了嗎?唔啊,這下子怎麼辦——」
「亞維康,說句真心話,那個聖祭司跟你非親非故,彼此不熟也沒什麼交集,他如果死了,你真的會難過嗎?」
留爾斯這番話讓他怔往了,難過?他從昨天擔心到現在,但人如果真的死了……
章之十一 哇,老爸好帥
章之十一 哇,老爸好帥
「神座他給人的感覺實在有點靠不住,跟破虛神座完全不一樣。」——克莉絲汀
什麼嘛!男人被女人說靠不住,是很丟臉的事情耶!而還犯了我的大忌,拿我跟席德列斯比?太過分了吧!什麼人不好比偏偏選他?不要心裡只有你家神座就這個樣子,現在這種局面,席德列斯來了也不見有辦法啦!
雖然我說過不再碎碎念標題的事情,可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肆無忌憚,變本加厲啊!我心中沒有這麼想吧?我只是忽然問覺得老爸的話很有深思的空間而已……你說,這個標題你要用多久?不知道?你……
多了三個有力的幫手,結果還是一樣,伊比霍你真是命苦啊.我已經盡力了,不要怪我哦.
亞維康緊皺著眉頭用力思考了幾秒,開始感到矛盾與困惑.
「好像,好像不這麼說吧,我很擔心他啊,也很煩惱不知道要怎麼跟主席交代……」
「其實你只是因為覺得是你的疏忽造成他被擄走,才有種非得救他回來不可的想法吧?你的擔心根本只是擔心無法向主席交代,但事實上你根本不必為這件事負責任。」
留爾斯分析出來的說法,讓亞維康瞪大眼睛,十分懷疑。
「不必負責?為什麼?」
「好兒子啊,你今天來這裡的任務是『弄清楚孟斐鎮上D.M.B的人不正常聚集的原因』,可不是『帶兩個祭司出來玩,再平安無事的把人帶回去』啊,任務中人員傷亡在所難免,只不過人員傷亡後還是有任務失敗跟任務成功這兩種結果,講得更明白一點,你今天就算帶出來的人死光光,任務也沒有達成,回去頂多就是一句很抱歉,主席不會對你怎麼樣,也不能對你怎麼樣,懂不懂?」
「老爸你很有經驗?」
「這不是重點。」
亞維康還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然後兩隻手按著頭亂抓了幾下,才困擾地發言。
「可是聽起來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要是這樣,那我當初拒這個任務,難道可以?」
「呵,那可不行,D.M.B的事情神座祭司有義務處理,是以前傳下來的規矩,據說是神的意思,當然,沒有人相信。但表面上這麼說了,不遵守就是違背神的意思,所以任務只要跟D.M.B有關的就不能推掉,跟D.M.B無關的,除非有什麼特殊理由,不然也沒藉口推辭。不過啊,有人比較不要臉又我行我素,直接跟主席說心情不好不要找他。這種人也不是沒有,只是很少。」
會讓留爾斯用這種不以為然的語氣說話的人,除了某個以個性差聞名的前破虛神座,應該沒有別人了。
「若是真的不想做,每次把任務搞砸,弄得一塌糊塗,主席就不會常找你了,但也沒幾個人這麼做,傳出去會被視為無能,很丟臉的。」
他這樣一連串說下來,亞維康只覺得哭笑不得。
「老爸您怎麼好像都不教我一些好的東西啊?」
萊迪斯迪的眼神顯示他也這麼認為,留爾斯咳了一聲。
「總之,你的部下死了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現在只能等對方行動,就是這樣。」
「唔唔唔。」
「怎麼了,還不死心啊?」
「不是,我只是在想,伊比霍要是死了,我大概也只有一瞬間會有點罪惡感,真的不會覺得怎麼樣耶,但這樣好像很糟糕啊,不該是這樣的吧?」
「……」
留爾斯對於他在這種問題上鑽牛角尖感到無話可說,也直到現在,他才認真檢討自己似乎把兒子教得很奇怪。
「既然什麼都不能做,老爸!我們去吃飯吧!您請客。」
留爾斯的檢討又認真了幾分,兒子的思考回路,跟正常人真的有一段距離。
等待的時間並沒有很漫長,這天晚上,亞維康就收到D.M.B的人發來的紙函了,上面的內容十分簡短,只說如果想救回同伴一命,就一個人到鎮東的一處民宅去等消息,上面寫明了位置,此外就沒有說明別的細節了。
「原來是綁架勒贖!」
亞維康拿到這張紙時以驚愕的語氣叫出來,迪洛西提醒他對方沒有要錢或物品,這個說法有錯。
「可是他們要我啊!……不是,我是說他們要我去……人質是誘餌啊?不去也不行,不然就查不下去了……」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
迪洛西的聲音帶著訝異,似是要亞維康多考慮一下,畢竟擺明了有陷阱,老實照做,上鉤就完了。
你……明明已經跟老爸沒有關係了,你還硬是要延用這個章名,這是什麼意思?你愛慕我老爸嗎?先告訴你,你先當我後母,我可不同意,誰喜歡你這種沒血沒淚沒感情的女人啊!那魯伯父比你好太多了!不過不管事情變得怎麼樣,我還是喊他那魯伯父,絕不喊老媽。再怎麼讓步,人還是要有所堅持的。
還有,不要一直把不正常這個詞用在我身上,我感覺得出來你用這個詞帶有很大的貶意,我哪裡不正常了?神座祭司裡面最正常的人就是我吧,最像人的一個!去看看別人、看看別人,席德列斯那種長相跟頭腦叫正常嗎?西卡潔那種體質跟外貌年齡叫正常嗎?那魯那種冰冷跟藝能叫正常嗎?諾曼登那種心機跟臉皮叫正常嗎?黎多那種冷淡跟無存在感叫正常嗎?斯尤那多那種傲氣跟暴躁叫正常嗎!……
不說了,把人都得罪光光了。我才不會說帕蕾基西若小姐的不是呢,她哪有缺點?看在我眼裡一切都只添增她的美好!啊,硬要說的話,就是眼光吧,看上席德列斯這一點實在是……
「問題是上面說去那裡等消息,如果我不是一個人去,他們就不會現身做什麼了吧?」
亞維康的想法非常單純,迪洛西望向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現在想去,是為了救人,還是為了把事情查清楚?」
「都有吧,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的,當初保證過會好好做,人能一起救回來更好,我比較喜歡圓滿的結局。」
「……」
迪洛西緊抿著唇,亞維康有種他好像很想說什麼的感覺,所以他追問了。
「迪洛西,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那才不會是什麼遠滿的結局。」
「啊?」
「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圓滿的結局!」
「啊?迪洛西,這個……」
「……沒事。」
迪洛西搖了搖頭,臉色略顯蒼白,他很快轉開了話題。
「你不通知你同伴一聲?」
「喔,也對,那我去了,再見。」
亞維康離開了房間,就分別前往三個房間告知消息了。
克莉絲汀的反應是這樣。
「神座,您一個人去,不會有危險嗎?」
亞維康覺得內心受傷了,因為這話聽起來就是在質疑他的能力。
「我當然不會有危險!我什麼都差,至少閃躲能力是絕對不輸人的!」
「……那祝您順利。可是,只會閃的話,人是救不出來的。」
這是培裡亞的反應。
「……」
培裡亞如往常一般沉默。
「你沒有話要說?那我走羅?」
培裡亞揮手表示再見,亞維康就擅自將之解讀為對他很有信心了。
這是留爾斯的反應。
「兒子,你到底是有勇無謀還是天真得太可愛?」
「老爸啊,這兩種說法有差別嗎?我到底該心虛惶恐還是受寵若驚?」
「唉。隨意啦,反正你閃刀劍躲暗算都很行,再怎麼樣至少可以自己活著回來,去吧去吧。」
留爾斯倒是很瞭解他的長處,這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這是萊迪斯迪的反應。
「再怎麼說,一個人去不太保險吧?」
萊迪斯迪臉上表現出憂意,亞維康哈哈笑了幾聲。
「伯父放心啦!D.M.B的教眾沒什麼,小意思。」
「如果不只是教眾來呢?」
「呃,我怎麼忘了有這個可能性……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應該、應該還是會很順利的……」
把事情通知了所有的人以後,亞維康帶著輕鬆的心情出發了,在小小迷路之後,他找到了敵人指定的地方。
就是這裡?要不要敲門呢?對D.M.B的人有必要這麼有禮貌嗎?
亞維康為了這個問題在外面猶豫了十分鐘,結果,他的決定是不客氣的直接踹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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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章之十二 伊比霍
「……他話很多。」--培裡亞·那魯
伊比霍,你出名了,可真是出風頭,只不過因為被綁架就可以上標題,大部分的人一被子都沒有這樣的機會耶!連席德列斯都沒有!這都是托我的福,知不知道?
你怎麼又發出那種不以為然的聲音了?我說的又沒有錯,反正我說的話你就是不認同,這筆帳我記著了,哼--
那魯,你、你果然嫌我煩了嗎?我找你哭訴過太多次了?可是,你不聽的話,我要找誰說呢?如果放在心裡不說出來,我會抑鬱成疾啊!
找你?算了吧,你又不是會安靜聽人講話的人,應該說你根本不是會聽人講話的人。
評論我評論得比較恰當的,除了那魯伯父,就是歐路斯小姐了。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歐路斯小姐今年也三十了吧?已經在可以稱為小姐的危險邊緣了,真是感傷,先知為什麼不像神座一樣不會老又長壽呢?
因為我們不是人,他們是人?這、這個結論好像有點傷人,雖然我不是人。喂,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非人類啊?第一代應該還不是這樣吧?你知不知道理由?
好啊,居然叫我不要多管閑事?不告訴我就算了,你這個人類對我這種態度,這是種族歧視!
屋子裡面黑漆一片,亞維康不由得身體一抖,有點不願意移動腳步。
嘿嘿的誰曉得會跑出什麼東西來?要不裝神弄鬼嚇我,這是騙人的、騙人的。
「喂,有人嗎?把人叫來又不負責招待,你們很沒禮貌耶!」
喊了這一聲,裡面忽然亮起一小點火花,看樣子是以魔法點燃了蠟燭,但亞維康還是站在門口,不敢輕率靠近。
「這是什麼意思啊?伊比霍呢?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裡面仍然沒有回應,一直處於對方主導局面的狀況並非好事,亞維康挑了挑眉。
分明有人在,消除氣息做得不夠高明,可以判斷出位置……可是黑誒的總是不利,決定了,還是動手抓人吧!這次不能再出差錯了,一定要成功!
打算好該怎麼做之後,他以默使光明魔法打破僵局,整間房子在魔法的效果下瞬時光亮了起來,藏在屋內的人自然無所遁形,暴露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這樣的發展讓敵人吃了一驚,亞維康不讓他們有反應過來的機會,當即迅速接近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幾下交手便輕易制服了他,這期間,他的幾個同伴已經很沒義氣地丟下他逃跑了。
「好啦,我餓沒有意思為難人,我的同伴在哪裡?你們聚集在這個地方又是什麼目的?」
亞維康一面謹慎注意他的行動,以防他自殺,不過這個人到是很聽話,相當配合。
「人、人在下面……地道裡面……」
「你怎麼回答只回答一半啊,我問了兩個問題耶。」
「到這裡來是上面的命令,我不清楚……」
基層教眾果然不會被告知太多事情,但至少伊比霍的下落問出來了,聽起來應該還活著,亞維康稍微放心了一點。
「D·M·B怎麼到哪裡都愛挖地道啊,這麼喜歡地底嗎?真是些怪人。喂,地道要從哪裡下去?」
從他口中得知開啟地道的方法後,亞維康考慮起別的問題。
地下說不定也有埋伏,我這樣貿然一個人下去可能不妥當,要叫他帶我下去嗎?可是D·M·B的人好像都是不會在乎同伴生死的人耶,這樣的話,他就沒有人質的價值,反而還礙手礙腳的,到底該怎麼辦呢?
那個人似乎以為亞維康在考慮是否要殺了他,因此下得直發抖,亞維康看了也覺得好笑了起來,反手將他打昏,就不再理他了。
「討厭,又是黑的……」
打開了入口,亞維康在上面觀望了一下,沒有光線,還真是不想下去。
「光之精!」
這種時候就是精靈好用了,他令光之精縮成球形慢慢飄下去,探探下方的狀況,至少也要知道有多深,否則不太好跳。
地道的深度看起來可以直接跳下去不會有事,亞維康深呼吸一口氣,就跳進去了。
很好,著地完美,哇哈哈哈。
連這點小事也要得意,亞維康不愧是亞維康。擴大了光之精的範圍後,前方的道路好一大段都被照亮了,目前為止,沒看見人影。
只有一條路!真是太好了,如果有岔路就得花腦力判斷,走錯了又不一定能走回來,上天真是眷顧我這個方向感不太好的人,一直這麼順利就好了。
光之精隨著他走路的速度移動著,他邊走邊防範可能出現的敵人,保持著警戒心,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異狀,直到他走至一道門前。
他想法直接的還是想把它踹開,但是門上散發著另人厭惡的氣息的一個魔法圖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看之下,發現看不懂,然而看不懂還是可以判斷出這個是玩意兒,亞維康發出了淒慘的呻吟。
「什麼啊!黑魔法?我根本不懂黑魔法啊!」
喝!伊比霍,我來救你了!……只是卡在一道施了黑魔法的門前面,你再等等哦,遇到一竅不通的東西,我也很無奈啊,至少這之前我做得很好了,我毫髮無法地走到這兒了呢!你應該還好吧?就算你有被揍,被殺傷,被罵,被毒打或者被佔了便宜,都別太介意,人還活著就好了,帳可以往後慢慢討回來……前提是我把你救出來。
……為什麼你要用這種不屑的鼻息聲呢?好像認定我不可能把人救回來?等等,該不會伊比霍已經死了吧?所謂人在地道裡面指的是屍體?
你不要搥地板狂笑好不好,還是桌面?只聽聲音無法判斷。我說啊,一個女人做出這種舉動實在是一點也不優雅,多跟帕蕾基西若小姐學學,這可是為你著想耶。
人都來到這裡了,卻只能看著這個黑魔法圖騰乾瞪眼,亞維康當然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拿它沒辦法。
在這種地方聯絡席德列斯也太誇張了吧,況且即使他會解,也得他本人過來才行,那接下來的事情它自然就會順便幫忙了,然後也會和我一起回去,這樣大家就會認為都是他做的,功勞不就全給他搶走了?才不要!又不是什麼都得靠他,我就不相信我自己想不到辦法!
亞維康在心中決定要有骨氣一點,但隨後又覺得,先前不一定得找艾洛德的幫忙的事都找了,現在這件只有他幫得上忙的事反而不找他,這所謂的骨氣……好像叫做逞強比較適合。
光明魔法應該也能破黑魔法吧?不然以前的人一樣不懂黑魔法是如何對付D.M.B的?
這麼一想,才感到安心,問題是用什麼魔法才能破解這個黑魔法,他不知道,他甚至不曉得這個黑魔法是什麼用途,這種情況下想誤打誤撞成功,的確是勉強了點,也就是不太可能的意思。
沒關係,就算用的魔法破解不了,也不會有事吧?我運氣一向不錯的,在要緊的時候。
亞維康正要隨便找個魔法試試看,平時不太管用的記憶這時卻突然浮出了些模糊的印像來。
慢著,法陣、法印類的東西似乎半數以上都有反彈、反噬的附加效果哦?那我如果隨便亂來,倒楣的還是我自己?
他不得不感到頭痛了,不想找人幫忙,又不能輕舉妄動,簡直是被困死在這裡進退兩難嘛!
不,只是不能進而已,他是可以退的,但這是面子問題。
面子問題就是很嚴重的問題的意思。
「煩死了!什麼鬼黑魔法,本人就是看D.M.B不順眼!麻煩纏人又難懂,我詛咒你們下輩子全都投胎當烏鴉!整天在那裡嘎嘎叫就好啦!」
情緒爆發之下亞維康火冒三丈地舉腳就狠狠往門又是踹又是踢,然後,門發出了不協調的聲音。
被踹倒了。
「……」
亞維康瞪著現在是平躺在地上的門,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黑魔法是拿來搞笑的嗎?」
他當然知道絕對不是,可是現在這種狀況令他不由得這麼懷疑,其實重點仍是他不懂這個魔法的作用,亞維康一時倒是有種衝動想把它抄下來日後拿去問艾洛德,但這個圖騰的複雜及上面那些扭曲的符號讓他不到三秒就投降,放棄了這個沒意義的念頭。
接著他很愉快地踏過門版進入室內,這個地下室空間很大,為了看清楚整個房間,他再一次請光之精增強亮度。
非常空曠,除了手足被困綁,縮再角落的伊比霍以外,沒有其他人或其他東西在裡面。
「伊比霍!」
亞維康立即趕到他身邊為他鬆綁,他發出了虛弱的聲音,整個人感覺上沒多少力氣,彷彿快虛脫了。
「你還好吧?沒有缺手缺腳,不錯。站不起來嗎?我扶你。」
伊比霍聽話的把右手放到亞維康肩上,靠著他讓他把自己扶起來。
就在這時候亞維康忽然感應到不尋常的危險之感,他警覺地想挪動位置以防萬一,沒想到攻擊竟是來自身側,出乎意料的情況下,他腹側被劃出三道傷痕,沒能全部避開攻擊,同時佈滿四面八方,早已設好的咒文鎖了下來,猶如大網罩下,避無可避,他頓時被咒鍊鎖住了行動,動彈不得。
「伊比霍……你會武?」
亞維康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左手夾著三根長針,清秀的臉孔上笑意越來越深的聖祭司,難以置信的除了他的態度,還有自己竟然受傷了的事實。
「我以為神座您首先要問的,應該是我為什麼要攻擊您呢?」
好過分、好過分、好過分啊——伊比霍你這小子,居然踐踏我來救你的一片赤誠,虧我還為擔心過那麼多次,還以為你是個清純木訥內向害羞的樸實好青年,沒想到你竟是陰險狡詐心機深沉,表面上忍氣吞聲,背地裡千方百計暗算,如此黑的狠角色!……呼,好累,伯父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罵人可以那麼順又那麼長,不會咬到舌頭也不會想不到台詞,而且可以從頭到尾維持一樣的表情,伯父真是太了不起了,唉。
我為什麼一點也不緊張?船到橋頭自然直嘛,你也說過你不會出手救我了,我對你完全不抱期望,我要下地道的時候也沒發訊息告訴老爸他們,所以自然不必緊張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怎麼還不快來,因為沒人知道我出事,根.本.不.會.有.人.來。
重點是,我的一世英名毀了啦——我一路活來本來都還沒有受過傷耶——
受傷的地方濕濕的,是血,亞維康盯著伊比霍,嘆了口氣。
「你是第一個讓我受傷的人,還挺有兩下子的嘛。」
噢——該死!從來沒受過傷,被割個幾道怎麼這麼痛!如果今天過得了關,我這輩子絕對不要再讓那些尖銳的東西有碰到我身體的機會!我再也不要受傷了!
「哦?那麼我該感到榮幸嗎?」
伊比霍輕輕笑著,向亞維康走近了幾步。
唔,動不了,靈力也被鎖了,這次真的栽了嗎?
這樣就死掉,遺憾好像挺多的耶,我才三十歲,還沒撐到享受退休生活啊!帕蕾基西若小姐也還沒理睬過我,我還挺期待未來養兒子的情況啊!都還不知道我兒子會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且,我居然是同伴裡第二早死的人?只贏諾曼登?我名明就不像是會早死的人呀,嗚嗚嗚……
改個說法,只輸諾曼登好像比較好聽,這樣就變成贏六個……可是輸給諾曼登又令人有點小小的不悅耶……
「神座,您有什麼遺言嗎?」
伊比霍將他手上的針放在亞維康的脖子上輕輕移動著,這種狀況下還使用敬稱,實在刺耳。
我的遺言為什麼要對你說啊?還有,別拿那冰冰涼涼的玩意兒在別人的皮膚上滑來滑去,你其實是想失手刺下去吧?很變態你知不知道!
「伊比霍,你是D.M.B混進來的奸細?」
「還不夠明白嗎?我看起來並不像是被人操控的樣子吧?」
「好吧,那你告訴我,你們的人聚集在孟斐鎮到底為了什麼?」
要死也得先滿足好奇心,亞維康是這麼想的,但伊比霍卻沒有向他說明的意思。
「神座,這是您沒必要知道的事情啊。」
「我又沒辦法告訴別人,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就對一個將死之人友善一點嘛。」
「神座您真是個怪人。」
伊比霍搖了搖頭,收回了針,手上逐漸凝聚起魔法。
「這只是組織的私事,根本沒什麼,你們自己在那裡緊張,還派人來調查,只能說是多此一舉。」
到底是什麼私事,他仍然沒說清楚,而亞維康瞧向他手上的魔法光,臉色變了變。
「等一下,你要殺我,可以選擇不會痛苦或者讓我沒有之覺得方式嗎?我很怕痛的。」
「你們在殺我們的人的時候,難道會顧慮到這一點而仁慈地選擇用不會痛的是方殺人?」
「喂喂,這次任務我可是半個D.M.B的人都沒殺耶。」
「那只是因為您需要留活口逼問而已。」
「哪是這樣!上面我抓了個人問你在哪裡,問完也只有把他打昏,不信的話你上去看看!」
伊比霍安靜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
「即使是這樣,以前您難道沒殺過我們組織的人?」
「沒有辦法,他們要殺我,我技術又沒那麼好可以一一打昏,不殺還能怎麼辦嘛!」
「您不必多說了,安靜受死吧。」
那團耀眼的光球往他飛砸過來,視線範圍內一片明亮,亞維康大驚失色,正擔心不知道會有多痛時,光球帶來的的光亮忽然消失了。
他看見伊比霍臉色一變,雖然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但他不能動,頭自然也轉不過去,然後他感覺自己被魔法命中,隨即失去之決不省人事。
接下來怎麼樣,他全都不曉得了。
哎哎,我怎麼很遜的就這麼昏倒了呢?到底怎麼了啦,是誰來救我啊?
我應該沒死對吧?那伊比霍怎麼了呢?你從頭到尾都有用魔法看到,告訴我啦。
我哪有什麼好處可以給你?太缺德了啦,問個東西也要收取報酬,嘖嘖嘖,原來你是這種人,跟我想的一樣。
我還真是命大,這樣也沒死,看來我多半壽終正寢沒問題了,嘿嘿嘿。
等一下,那這個任務到底怎麼辦?就這麼無疾而終了?
倒也沒有很遺憾啦,我的確很想家,可以的話,早早回去也好,這樣那魯也可以回去繼續閉關,我老爸和那魯伯父的快樂旅行就能繼續進行,克莉絲汀也能回愛修諾神殿去繼續發展她對席德列斯的單戀……
嗯?那迪洛西呢?
如果他喜歡到處旅行,我或許可以邀請他到我家神殿來玩玩……
算了,還是不要好了,其實我也很清楚我家神殿那副德行只有我們伊希塔家的人受得了啦。
亞維康恢復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旅店的床上,房間裡是亮的,八成是早上,昨晚又這麼給他睡掉了。
怪了,我是怎麼回去的,誰去救我又把我帶回來呀?
轉頭一看,迪洛西又坐在床沿發呆了,亞維康覺得問他比較快,於是便開口了。
「迪洛西迪洛西,你知道誰帶我回來的嗎?」
「嗯?」
迪洛西回神過後,很乾脆地搖頭。
「不知道。你不是自己回來的嗎?」
「咦?你不是一直待在房間裡?難道你看見我自己走進來?」
「我沒有一直待在房間裡,因為覺得悶,出去透氣了一下,回來你就已經躺在床上睡了。你的衣服怎麼了,受傷了嗎?」
亞維康這才看向自己腹側的傷處,發覺已經被治好了,到底什麼人這麼好心啊?
而且他也得那個人問明白事情後來的發展才行。
「迪洛西,我出去找我的同伴問一下哦。」
「嗯。」
他先去找的是房間距離這裡最近的克莉絲汀,克莉絲汀來開門時,一見到是他,顯得有點驚訝。
「神座,您回來啦?結果如何,有救到人嗎?」
聽這種說法就曉得她什麼也不知道,不過亞維康本來也不認為、不希望是她做的,首先她應該沒那麼強,再來,被女人救十在很沒面子。
「唔,這個稍後再說,我要先搞清楚一些事情,我先去找別人羅。」
然後他丟下一頭霧水的克莉絲汀,便跑往留爾斯跟萊迪斯迪的房間,來到門口他不得不敲門,除了對長輩該有禮貌,也因為他很害怕直接闖進去會不會目睹一些尷尬的事情。
「哦,亞維康,你果然活著回來了,怎麼樣?有收穫嗎?」
留爾斯的反應看來也是不知情,亞維康頓了幾秒。
「老爸,那魯伯父呢?」
「他在睡覺,怎麼了?」
「那魯伯父昨天晚上有出去嗎?」
「沒有啊,昨晚我們一直在一起,問這做什麼?」
這句話讓亞維康抖了一下,頭皮微微發麻。
「沒什麼,我先去找那魯,待會再跟您報告事情經過。」
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培裡亞了,亞維康快步前往培裡亞的房間,那個房間之前是伊比霍住的。
是那魯救我的?真是令人感動,那魯還是有把我放在心上!嗚嗚嗚,感動到快要哭了。
可是事情卻跟他想的不一樣。
「……?」
培裡亞對他說的話感到困惑,看到這種表情,亞維康愣住了。
「那魯,你不懂我在說什麼?不是你去救我,把我帶回來的?」
培裡亞搖搖頭,亞維康頓時張大了嘴巴。
那魯否認了!
什麼啊!到底是誰救了我?
不是我的幻覺吧?我不可能自己脫困又自己走回來卻沒有印像啊!
鬧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所有可疑的人都說不知道,難道是神顯靈了?還是旅店老闆其實是洞悉一切的高人?或者是帕蕾基西若小姐新店感應到我有危險才趕來,又不想讓我知道?
呃,我要被殺的時候都忘了我死掉的話,契約會影響到帕蕾基西若小姐耶。
不管啦,還是他們之中有人說謊?為什麼要說謊,救人是好事啊,難不成救我是一件很難以啟齒的事?我有這麼糟糕嗎——
章名為什麼還是伊比霍,他、他還會再出現嗎?不會?那怎麼不換?紀念用?什麼意思?他死了嗎?
可惡,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就是不告訴我,看我著急很有趣嗎!氣死我了!
亞維康抱著滿肚子的疑惑回到房間,接著就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但是想來想去就是想不透怎麼回事。
我平常有做什麼好事,救過什麼東西,所以人家來報恩嗎?那是童話故事的說法吧,我才不相信有這種事……
沒把事情弄清楚心裡就是不痛快,可是要怎麼弄清楚啊?
唔,唔……還是問席德列斯好了,交給別人去想我比較省事,他如果想不出來那就代表我也不可能想得出來,就這麼辦。
「迪洛西,我聯絡一下別人哦,你不介意吧?」
「你又要聯絡別人了啊?」
迪洛西稍微皺了皺眉,不過並沒有出言反對。
「是啊,因為我想不通是誰救了我,我都問過了,他們都說不知情,我想問問別人有什麼意見。」
亞維康每次都是問同一個人,迪洛西大概曉得他要問的人是誰,他沉默了一會兒,比了個「請便」的手勢。
聯絡魔法使用後,影像沒多久就出現了,老地方、老場景,這次艾洛德瞧上去很正常,沒有哪裡不對勁。
「伊希塔,又有狀況了?」
「算是吧,不過,席德列斯你還待在伯父這裡啊?」
「是啊。」
「你都不回去,西卡潔不會有意見?」
「噢,他跟來了。」
同時,音笛笑嘻嘻地談到艾洛德身旁,他那張纖細秀美的臉孔還是跟上次看到時一樣,一直都維持在十六歲的樣子。
「伊希塔,你叫我呀?」
「哇,還真是何時何刻都黏得緊緊的……對了,西卡潔,我想到有事要跟你說,上次席德列斯跟斯尤那多……」
「伊希塔!」
艾洛德緊張地打斷他的話,亞維康本來只是說著好玩,這下子反而真的起疑了起來。
「席德列斯,如果光明坦蕩,為什麼怕別人說啊?」
「你不懂,小笛會亂想啦!」
「什麼事情啊?」
音笛茫然地轉頭看樣艾洛德,艾洛德對他笑了笑,溫言幾句把他哄到別的地方去,然後重新微笑面對畫面。
「伊希塔,你,有其他事情要說吧?」
殺氣!
亞維康確實隔著畫面感覺到了殺氣,不由得臉孔僵了僵。
真是的,開了玩笑生氣什麼,席德列斯你不是好人嗎?不要以為我怕你,我去抓只蝴蝶來就穩操勝算了!……好啦,別再用那種無害的可怕笑容了,我認錯,我認輸了,好不好嘛?
「知道了,談正事吧,昨天晚上……」
亞維康把能說的都詳細地說了出來,花了大概半小時的時間,艾洛德邊聽邊皺眉頭,聽完後他先說了一句話。
「下次別那麼衝動把施了黑魔法的門踹開,實在太莽撞了。」
「那不是重點啦!頂多受點傷,又不會怎麼樣。」
「哦?你可知道有的魔法是觸髮型的,你做了特定的動作它就會啟動?然後你可知道,有種黑魔法專門詛咒人單身一輩子,有戀人會分手,沒戀人就一直打光棍到老死……」
亞維康眼睛凸瞪,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不會吧?真的不能亂來,啊哈、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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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章之十三 無解
「君鎖神座很多方面都令人頭痛,感覺上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吧。」 —— 夏爾.瓊丹
席、席德列斯真是得罪不起,幸好我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不然我這輩子的幸福不就完了——
因為我只追求帕蕾基西若小姐,所以這輩子還是只有打光棍的命?哇哇哇,你太過分了吧,沒聽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真愛感動天嗎?
這黑魔法究竟是什麼玩意兒,誰搞出來的呀,太人性化了吧,發明這種魔法的人居心可議!這個人性格一定有問題,見不得人好,絕對是自己得不到幸福才這樣子!嗯?迪洛西感冒了嗎?怎麼打了一個噴嚏……
第一次留意到主席有姓氏!我以前真是太不禮貌了,總是夏爾大叔夏爾大叔地叫,應該是瓊丹大叔才對,我還沒跟主席熟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主席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那還派給我這種差點丟掉一條命的危險任務!心口不一,哼。
章名是無解?我真的找不出救我的人嗎?我只是想跟他道謝嘛!
有別的意思?天底下到底有多少我無法明白的事情……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那麼關於我救命恩人的事……」
「這種事沒有人有必要說謊才對,克莉絲汀的確沒有能力救你,我很清楚,伯父他們不會騙你,我覺得如果是伊希塔伯父救了你,他應該會主動跟你說然後問你要怎麼報答他。」
「呃,那明明是我老爸,你這麼瞭解他做什麼……」
亞維康想一想覺得沒錯,留爾斯也是那種好大喜功的人,要是他救了他,一定會拿來說一說的。
「那魯和那魯伯父都不是會說謊的人,這點你也同意吧。」
亞維康點了點頭。那魯伯父人那麼好,怎麼可能會說謊?那魯一向反應都很直接,只怕連謊話都懶得想。不過那魯一句話都沒有說耶……
那迪洛西呢?
亞維康有點想問,可是迪洛西人就在房裡,問出來就是質疑他說謊,這實在不太妥當。
「其他我不多說了,也可能真的是別人出的手吧,那些我無從得知。」
艾洛德大概也判斷亞維康旁邊有人,所以沒說下去。
「唉,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席德列斯你會不會覺得,我們自以為瞭解某些人,但我們瞭解的根本只是表面,而那些人實際上並不是我們所認為的這樣?我本來以為伊比霍是個優秀單純的祭司,可是事實上我完全錯了。」
熟悉的人突然變得陌生是很恐怖的,雖然他也不見得跟伊比霍有多熟。
「剛遇到這種事,你會這麼想也是無可厚非。」
艾洛德一嘆,接著笑了。他笑起來還是這麼好看,亞維康摸摸自己的臉,實在是不甘心也無可奈何。
「但我覺得,能夠真心相信每一個人,是件很美好的事,這也是伊希塔你的優點,不是嗎?」
哦哦,席德列斯稱讚我耶。奇怪,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我就覺得真誠,要是老爸對我說這話,我一定會覺得他是按指我笨。
「的確可能會像這次一樣被欺騙,但錯的是他不是你,如果你對某人心存懷疑,事後卻證明他是無辜的,心中才會有罪惡感吧。我認為去相信每一個人是很好的事,伊希塔你就別介意了。」
亞維康正想點頭的時候,旁邊忽然插進一個不耐的聲音,以受不了的語氣說話。
「說這什麼蠢話!艾洛德,我教你的你都丟到哪裡去了?你怎麼就這樣甘心當個蠢蛋呢?沒有警覺心的傢伙!」
安加西奈一出現就是往艾洛德的額頭一彈,然後大剌剌地坐下。他似乎是剛晨浴結束出來,身上穿的是寬鬆的浴袍,不過這裡是他家,當然他愛怎麼樣都可以。
「啊,伯父您剛剛在洗澡啊?」
「對。在浴室裡從頭聽到現在,我都快無法忍受你們這兩個蠢貨了,世界上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傻瓜,壞人才總是得手得那麼容易。」
「呃……對了!伯父,我介紹我室友給您認識吧!難得您現在有空的樣子。」
「啊?別隨便介紹來路不明可疑又不相關的人給我認識,我沒興趣。」
「伯父,別這樣嘛,見一見也好啊,迪洛西!過來一下吧?」
亞維康出聲招呼坐在對面床上的迪洛西,迪洛西顯得一僵,立刻拒絕。
「不,不必了,我……」
說了這幾個字後,他怔住,即刻斷了未完的話語。
而畫面上的安加西奈明顯因為聽見聲音而呆滯錯愕。
我眼花了?伯父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上次聽說我老爸跟那魯伯父在一起也沒這麼……
難道伯父只聽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迪洛西是絕世美男子?迪洛西的聲音是很好聽沒錯啦,伯父果然道行高深,我自嘆不如。
喂喂喂,你這次是笑到在地上打滾對吧?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你這副德行還算是小姐嗎?給我正襟危坐!
討厭,席德列斯真是個好人。我不是那種得不到就心生怨恨的人,如果帕蕾基西若小姐真的跟他在一起的話,我……
我說不出祝福的話啦!心裡知道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講出來,我不講了。
亞維康發現房間裡面和影像裡面,都維持著沉寂的氣氛,艾洛德也用很意外的表情看著他的父親。
「伯父,怎麼了嗎?」
安加西奈的眼神很複雜,完全不似平時的感覺,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得出不對勁。
「他為什麼不說話了?」
「呃?這個……迪洛西?你剛剛有要說什麼嗎?」
亞維康只能幫忙問,迪洛西卻沉默著,沒有開口。
「那為什麼也不過來?」
安加西奈的語調聽起來有種亞維康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微感不知所措。
「……有什麼好說的呢?」
迪洛西終於輕輕說了這麼一句,亞維康看到畫面上安加西奈的神色沉了下來,令人感到不安。
「亞維康,你在孟斐吧?」
「啊?是的。」
「我去找你。」
安加西奈悶悶地說,然後切斷了通訊,亞維康還沒反應過來,忽然感覺到一股魔法能源擴散出去,像是有人布了結界。
「迪洛西?」
布結界的人自然是迪洛西,亞維康不明白他用意何在,迪洛西則站起了身子。
「亞維康,這幾天我過得很開心,我想我在這裡也待得夠久了,差不多該走了。」
「啊?這麼突然?現在?」
「嗯。你知道什麼好玩的地方可以介紹我去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耶,你要不要等一下,伯父要過來,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笑得很多好玩的地方,你們可以聊聊嘛。」
亞維康總覺得該把人留下來,把人留下來會比較好……這時,迪洛西打開了他床邊的櫃子,亞維康愣愣地看著他套上那件純黑的袍子,以及他手上抓著的黑色面巾。
「迪洛西,你這是……」
迪洛西笑了笑,帶點捉弄人的意味。
「還不夠明白嗎?」
「但是、但是,你……」
「亞維康,人真的不能太單純。」
迪洛西似乎沒有要對他做什麼的意思,他只是一直保持著那種嘲諷般的微笑。
「你不該隨便跟個陌生人同住,不該輕信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的話,不該在陌生人面前睡得那麼沒防備,也不該在我表現出對神座祭司的興趣時還那麼沒警戒心。」
亞維康已經完全傻掉了,他難以相信地擠出一絲聲音。
「你說你討厭D.M.B,還有上次留下來對付D.M.B的人,都是假的嗎?」
伊比霍也就算了,畢竟只是沒什麼交情的部下,但是迪洛西對他來說,是很有好感的朋友,而現在迪洛西向他表明自己是D.M.B的人,他實在無法接受。
迪洛西面對他的質問,沒有立即回答,但他那雙湛藍的眸子,卻流露出一股無奈與哀傷。
「是真的。」
當迪洛西回答出這三個字,他同時也走到了亞維康面前,白皙的手指點上他的額頭。
「絕之音。」
迪洛西的聲音聽起來好虛幻好遙遠,昏倒前那一瞬,亞維康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他那頭藍發由末梢開始變白。
是為了什麼還讓他接近自己?還是錯愕之中大過大意?
是迪洛西用什麼魔法?還是因為突來的事實震驚而昏過去?
亞維康的思考中斷了,但是再怎麼想,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迪洛西在跟我開玩笑嗎,為什麼他會是D.M.B的人啊——!他那種人怎麼會是D.M.B的人,一點也不像啊!而且他為什麼不殺我?他最後的回答又是什麼意思?討厭D.M.B為什麼要加入D.M.B,我不懂啊——難道有簽賣身契嗎?
像他這麼強的人,如果肯出手,我們祭司界的人大半不都死定了?這麼說來他在D.M.B是什麼職位啊,我只知道主教跟那個統什麼東東的而已……顛倒了?你是說他是什麼東東統嗎?喂!別笑!笑什麼!我很難過耶!
迪洛西真的讓我好傷心……之前一起玩得那麼高興,而且我一直很關心他,很多事情都有想到他……小姐,我跟他以後還有機會再見面嗎?……只怕是沒有吧……
那這些問題,我永遠沒有機會跟他問清楚了……
「嗚哇!好痛!」
痛覺神經的刺激讓他猛地張開眼睛,按著腰暴跳起來,然後他看見房間裡多了三個人,看起來最有可能是出腳踹他的那個人明顯臉色不善。
「伯父,您來了啊?席德列斯跟西卡潔也跟來了……為什麼要踹我?」
「你旁邊放了一張紙寫『用力踹他的腰』。」
安加西奈大概心情很差,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危險,亞維康看了看地上那張紙,識相地沒有向他抗議對他來說的用力,根本是普通人的十倍不只。怎麼沒被踹飛出去呢?
為什麼要留這種紙條啊?迪洛西臨走還算計我,嗚嗚嗚……
亞維康邊想著,邊默默把那張紙收起來,總覺得迪洛西只有留下這麼一個東西,應該好好保存才對。
「……人果然走了嗎?」
「唔?伯父你說迪洛西嗎?大概走了。席德列斯,你聽我說,我受到打擊了,迪洛西居然也是D.M.B的人——」
亞維康回答了安加西奈問的問題後,轉而撲向艾洛德尋求安慰,不過站在一旁的音笛眼明手快的把艾洛德拉開,害他差點撞上牆壁。
「小笛——」
艾洛德不知道該隊音笛說什麼,音笛眨眨眼之後,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嗯?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
西卡潔你也是個陰險的傢伙!還裝一副天使樣來掩飾你的惡魔獨佔欲!
「咳,他是D.M.B的人?伊希塔,你身邊潛伏的敵人還真多,但至少他沒有對你怎麼樣,人平安無事就是大幸了。」
「可是、可是他明明一點也不像是敵人啊!我的情感受傷了,我以為可以跟他交上朋友的,席德列斯你怎麼一點也不震驚,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慢點。」
安加西奈突然把他抓過去,眼神看起來很恐怖。
「你們是室友?你們一直住在一起?」
「是啊,雖然他總是在睡覺,只有一起出去玩過一次……」
亞維康還不明白問題所在,直到安加西奈下一句話問出來,他才驚覺大事不妙。
「……也就是說,之前你用聯絡魔法的時候,他都在房間裡?」
亞維康啞口無言,腦中轟的一聲,呆滯地等待暴風雨的降臨。
死定了!被發現了!啊啊啊——美麗的世界再見了,沒想到在伊比霍手下逃過一命,迪洛西也放過了我,最後竟是要死在伯父手裡,我怎麼這麼慘,人家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啊,好像也有人說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一直都在,但卻都不吭聲……總是一次又一次錯過……一直躲,一直閃,真的那麼不想見面嗎……」
奇怪的是安加西奈表情黯淡下來,念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就沒再計較了,亞維康聽不明白,但安加西奈的事情他不敢過問。
「父親?」
艾洛德喚了失神的安加西奈一聲,安加西奈沒有回答,逕自出神,亞維康這時則一嘆。
「唉,迪洛西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不殺我呢?」
「你的命是他救的,他還殺你,不就白忙一場?」
安加西奈冷冷地接口,亞維康右吃了一驚。
「什麼?真的是迪洛西救了我?伯父您怎麼知道?」
「不是他還有誰?誰會曉得那個祭司是內奸,誰會曉得你有危險?蠢材!」
亞維康被一語點醒,愣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事情更複雜,更令人難以理解了。
最後,他想起了一個剛開始就想問,卻一直忘記的問題。
「席德列斯,迪洛西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啊?」
「迪洛西嗎?」
艾洛德很快就給了他答覆。
「時間的過客。」
駐足於時間之流中的一個旅人,一瞬過去,便永遠消失,好像不曾存在。
其實每個人,又何嘗不是時間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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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終之章 於是就這麼結束了
「哎,他啊,思考回路怪怪的,人也有點優,但……並不討厭。」——神闇
這是誰這是誰這是誰——!什麼?本來有姓氏可是他堅持不肯承認所以沒加上去?這人怎麼這麼任性!重點是他到底是誰啊——
什麼叫「你真的想不到嗎」?我如果想到還問你做什麼,我又不是愛碰釘子。
把這件事想一遍,我忽然有種伯父跟迪洛西可能認識的感覺耶……不可能吧,伯父怎麼會認識D.M.B的人?還是迪洛西耍我,騙我他是D.M.B的人……唉,總是想這樣想,是騙我的吧?時間的過客……特定的時間過去,就真的不會再出現了嗎?
我現在覺得很煩惱,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你覺得我今天早上早餐吃蒸糕好,還是水果麵包?
我是很認真在煩惱的!你這反應是什麼意思啊!
原本正沉浸於哀傷的氣氛中,卻因開著的房門出現了兩個人而改變.
「亞維康,你房間怎麼又開著……咦?」
眼神對上,雷電交加。
「哎呀,這不安西奈嗎怎麼你還沒有因為奢侈過度潦倒而死嗎?」
一見面就是缺德而且不帶好意的問候,安加西奈冷笑一下。
「留爾斯,我也很意外會再看到你呢,怎麼你還沒有因為被戀人拋棄跑去跳崖自殺嗎?」
留爾斯臉孔一繃,瞥向裝傻中的亞維康。
「兒子長大了就向著外人啦?很好,倒是你居然道聽途說了什麼?什麼時候我被拋棄了我都不知道啊?」
「你應該怪你自己無能沒把兒子教好吧?光是看兒子的差別就曉得父親的能力有差了,這點你也無法不承認吧?」
留爾斯一時好像反駁不了,艾洛德看看亞維康,顯得有點尷尬,音笛則是跟著點頭,而萊迪斯迪這時走到前面來阻止他們繼續吵下去。
「你們別見面就這樣,也別把話題扯到你們兒子身上,孩子是無辜的啊。」
噢,那魯伯父,說得好!可是聽起來真覺得有點詭異,「你們兒子」?……說起來三個長輩的兒子都在這裡呢,只是那魯沒過來……如果真要比,的確我好像排最後的樣子,真感傷。
「算了算了,懶得多說,我要回去了,那魯你跟他在一起小心被他帶壞,艾洛德,走啦。」
「嗯。那魯伯父,伊希塔伯父,還有伊希塔,再見。」
艾洛德和音笛跟著安加西奈離開,留爾斯這才重新瞧向亞維康。
「兒子啊,你不只大嘴巴,也總是無法替為父爭光,我現在想教育你也來不及了,你都長大了。唉。」
「以前不好好教,現在才這麼說。」
留爾斯又當作沒聽到了,反正對他不利的話他都會自動忽略。
「那麼,昨天到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可以開始說了吧?」
事情的真相讓所有人都很意外,克莉絲汀聽到是也是大感訝異。
「迪洛西先生那麼俊美優雅又有實力的人竟然是D.M.B的人?」
「你怎麼會是這種反應,先前你不是一直都懷疑他,說他很神秘?」
「後來改觀了啊,沒想到……還是該相信直覺的,真令人失望。」
亞維康就沒有把艾洛德來過的事情告訴過她了,不然只會讓她更失望吧。
旅店的房間一夕之間幾乎空了一半,果然之前說住了一堆D.M.B的人沒錯,任務可以算是結束了,亞維康向留爾斯及萊迪斯迪告別後,就與培裡亞及克莉絲汀一起回公會去回報。
這次任務唯一的收穫就是發現伊比霍是奸細這件事,但夏爾覺得很有價值,還藉由這條線索查出了幾個別的奸細以及違規通敵的人員,讓亞維康深深覺得主席的辦事能力驚人,自嘆不如。
之後呢?
哦?之後啊?
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就回沙普瑟神殿去啦,回家的感覺真好,家裡的一切看起來都可愛極了……不包括管家婆婆。
後來的日子就跟以前一樣,混吃混喝等退休啊。嗯,主席偶爾也會派我出任務啦,沒有一次是跟帕蕾基西若小姐就是了。
然後……
我呀,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
隨筆手記
今天還是一樣覺得好累,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平乏空洞的日子幾乎每天都沒有改變,但是什麼都不想做,連實驗室也不想踏入,只是一直發呆睡覺……
什麼時候開始有記事的習慣,已經不記得了,我總是無法記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環繞在我心裡,隨時都會無預警冒出來的,大概也只有固定那幾個人、幾件事吧。
但是之前明明把記下來的東西都拿去燒了,為什麼今天卻又開始寫呢?
或許只是太無聊吧,一定是這樣的,我沒有說不想寫,只是過去記下來的那些東西,我不想看了而已。
今天醒來的時間是下午,不是太睏倦,只是不想下床罷了。覺得再這樣下去可能身體會慢慢腐化掉吧……我是不是兩天沒吃東西了?
他們還是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向我報告那些我不關心的事情,我知道他們還是整天嫌命長地拚命發動攻擊或耍些沒有用的手段,我也知道他們這幾年來仍不停派人混入祭司界,反正那些我都沒在管,通通都是跟我無關的事情,跟我無關的事情……
羅提死去也十年了,新的統御司不知道是誰?又是怎麼選出來的呢?
明天如果還記得的話,叫來認識一下好了,看看會不會也是個狂熱於組織教義的蠢貨。
統御司居然是個年輕人,實力還不錯的樣子,原來D.M.B也有人才?人才加入D.M.B做什麼?會加入D.M.B就不是聰明人,這明明就是個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的組織。
所以我也笨得很哪……這不能怪任何人,都是我的選擇,對吧?母親?
望著這行字呆了好久,心裡頭很茫然很空虛,我到底該怎麼做呢?怎麼做才能解脫呢?
我給我自己上的枷鎖太多太沉重了,可是鑰匙卻不在我手中……
羅提說旅行可以散心,我看我出去外面走走好了,去什麼地方好?
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吧,從來沒去過的……
我只是說我想出去散心,為什麼他們要跟著去!
我又不會有危險,就算真的出什麼事情,會有事的也是他們這群廢物好嗎!
乾脆不要去算了,真煩。
可是這裡再呆下去我一定會出問題……
那就說我是跟一個重要的客人去好了,反正到時候變個裝他們就會以為我是那個客人了,再把氣息隱藏……
太久沒看到陽光,刺眼得好不習慣。
竟然有人來搭訕,真是新奇的經驗,可是我對年紀不到我三分之一的笨蛋沒興趣,況且這傢伙欠修理,我是男人!
好歹我也比十七歲時的模樣成熟點了,男人不能留長頭髮嗎?看不出來我沒胸部嗎?怎麼還會有人認錯,這些性別不辯的傢伙都是眼睛有問題的蠢豬!
啊,對不起,伯父,我不是罵您,您不是,但是安加西奈是。
隨隨便便救了人,軟禁了一陣子,占完便宜,騙到契約以後就把人甩了,丟在那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也近一百年了呢,始亂終棄!說什麼我們是朋友,說什麼不准我死……您那心愛的兒子根本是蠢豬!蠢豬蠢豬!
還是睡覺吧,上百歲的人了,亂生什麼孩子脾氣……
實際情況跟想像中的總是有所不同。
雖然我光明正大到外面逛,他們也不會認出我是誰,但只要想到他們有一堆人都在這間旅店裡,我就不想出去。
完全沒有踏出房門的慾望,好像被人隨時監視著一樣。
這樣跟待在D.M.B有什麼不同呢?不同的只是衣服換了,地點變了,其他還不是都一樣?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天過去。
他們似乎真的沒有走的意思,如果用教主的名義下令要他們離開,他們恐怕會改為偷偷跟著吧?
明天待一待就回去好了,這一趟出來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難得躺到床上卻睡不著,還是來寫個幾句好了。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會遇到神座祭司,而且這個人還真新鮮,好像有點少根筋,居然會忘了隱藏手鐲,有這樣的神座祭司?
聽著他說的話,總覺得不由得好笑了起來,他們誰要是有膽攻擊這個房間,我就承認我姓諾曼登。不過,要是這小子知道,孟斐之所以聚集這麼多D.M.B的人,不是為了什麼陰謀,只是因為教主一時興起出來玩,不知道作何感想?
以前安加西奈敲門跟沒敲一樣,如果敲了以後不到一秒就開門進來,那敲門還有什麼意義啊!伯父也總是沒聲沒息地冒出來,不過那是因為門開著,不算。
回去的事延後好了,留下來可能會變得有趣一些。
忽然有點感慨。神座祭司好像一直牽扯入我的生命,明明沒有刻意做什麼,也會不停的有所關聯,真的是孽緣?還是巧合?
但D.M.B的教主,想不跟神座祭司有所接觸,也不太可能吧。
不,應該說,打從我被孕育於母親腹中,打從確定了我體內另一半血液的來源開始,我的生命就已經注定跟神座祭司四個字脫不了關係……
想著想著又覺得疲倦了起來,還是回去睡好了。
我真的吃了一驚,統御司怎麼會在這裡!他也是混入祭司界的人之一嗎?
難怪你們來第一天就有人攻擊,同伴裡有奸細,行蹤當然被敵人掌握得一清二楚,多半也抓不到人問情報的,他不可能讓你們有這種機會,你們抓到人他一定會想辦法處理掉,無法偷偷放走就是滅口,看來你們前途不樂觀。
對我來說倒是麻煩,不能被他聽見我的聲音,不然他就會認出我是教主了。他想做什麼?殺個神座立功嗎?
「組織討厭,領導這討人厭的組織的教主應該也很討厭」……
一針見血,連我都討厭自己了,誰可能喜歡我?
我的確正扮演一個討人厭的角色,倒也提醒了我,我是D.M.B的教主,不該妨礙組織利益有關的事情。
你們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統御司怎麼計畫就怎麼做好了,我不干涉,沒有幫他一把就不錯了。
說不定你們到死也不會發現身邊的同伴是敵人。
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毫無心理準備地聽見安加西奈的聲音。我的臉色一定變得很難看,我怎麼這麼沒用?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十幾年前在那個中集部看見他的背影時,我立刻就逃掉了,我到底是想見他還是不想見他?
不,是因為見了面也不會有結果的,唯一的結果就是維持現狀。如果他願意改變,當年就不會不把我的話聽完,而且我在密道圖上也留了字了,他多少年來還不是無動於衷?那麼見面做什麼呢?見面是錯誤,對他來說或許無關痛癢,對我而言卻只會更難受。
他過得不錯吧,唯一看到他的那一次,他還是一樣意氣風發,多半他也不會寂寞,有一個人人稱羨的好兒子陪伴他……而我終究只能是一個人。
連想要個傾訴的對像都是妄想。
艾洛德……沒有記錯的話,我們見過一面,在羅提被處死那天。
說來也奇怪,為什麼莫名起了好感,莫名地感到熟悉呢?
不是因為長得像安加西奈,不一樣,不一樣的……
到現在還是無法解釋,為何那次和艾洛德面對面後,回去才驚覺自己流了淚。
那是彷彿靈魂那一瞬為之震動的感覺。
神學中有所謂靈魂不滅的轉世之說,如果是這樣,他曾經是我的什麼人呢?是前世的關係?深刻到在靈魂上烙下印痕?
但我總覺得是非常久遠以前……
我睡不著。
頭痛,心煩,不是精神好,但就是睡不著。
該自嘲地說年紀大了身體變差嗎?
我按了按手腕,忍不住除下護腕,看看這個只有半邊的契約印記,口中又低低罵了聲笨蛋。
剛才把頭髮染紅了,黑色的頭髮越看越不順眼,可是怎麼會挑紅色呢?這可不是諾曼登家的髮色?雖然這樣氣色看起來好了點,但
這小子怎麼回事啊,作什麼怪夢,夢到羅提?突然怪叫會嚇到人耶,害我剛剛匆匆忙忙藏筆記本又戴護腕,原本要寫什麼都忘了。
他還真是個好看透的人,跟我所知道的神座祭司差太多了,神座祭司果然各種怪人都有,哎。
這個艾洛德聽起來怎麼是個濫好人啊?席德列斯家父親的兒子專搞兩極化?怕蟲又是怎麼回事,怕蟲還是個男人嗎?
什……什麼男人中的男人,又強又帥又性感又……不行,再重複寫一次我要吐了,要是我不認識他也就算了,你在全世界最瞭解他惡劣德行的我面前把他捧成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他口德很差啊?他可是個會強勢扯開男人的衣服說要驗明正身、會欺負重傷(而且還是他殺傷的)的傷患、會隨隨便便假切磋之名在別人胸口開洞、會挑食、會一天洗八次澡、會對自己父親惡言相向、會在戰鬥中不顧搭檔的死活使用無差別性攻擊外加佔了便宜不認帳、摸了看了裝無辜的人耶!這樣也無損他的魅力?你這個盲從的愚昧晚輩,選錯人追隨了啦!你的眼睛被天之破打瞎了?不要被納光鮮亮麗的表面騙了,以他為目標等於是走上顧人怨之路!
可惡,好想揭發他的真面目,可是又不得不擺出在聽陌生人的事的樣子,我會內傷……我承認他收起那種狗眼看人低的欠扁嘴臉時是還算人模人樣,我也承認他不喝酒的話沒有人打得過他,把人貶得一文不值得時候的確很有魄力,但是,性感?此話怎講,不要用這個詞來形容那個裝得很有經驗的處男!
……安加西奈追求女人被拒絕?那個女人有毛病吧?不,我為什麼要幫他說話,他活該被甩,要是追求人的時候也是平時的高姿態,一副別人該感到光榮的樣子的話,當然會失敗!我要把這件事記下來好好恥笑他,總算讓我知道你的糗事了吧,報應!
不過,他居然會去追求女人……那女人多漂亮?說不定他現在也有對像了……他會欣賞的是什麼類型的女人啊?那個死要面子的自戀狂……
該死!找不到塗改液,劃掉又很醜,我寫這個做什麼,好像我很在意似的!
我不要再想他的事了,他既然不在乎我,我何必拿他的事煩自己,自虐啊?
唔,羅提的搭檔,我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人的存在,但這小子未免想太多了,羅提愛的只有瑟迦妃,甚至沒有她就活不下去,哪可能跟別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他只是看起來輕浮了一點,又喜歡逗弄別人,才會造成誤會吧。
……唉,羅提啊……
原來他的同伴並不完全把他視為叛徒嗎?但是又有幾個人真的瞭解他的心思……
艾洛德聽起來真的是個好人,這種人很少有呢。
羅提像是調味料,這句話我同意。他在的時候,有的時候固然很煩,但日子有意思多了,至少有個說話的對像,還可以期待他什麼時候會來,會說什麼,又想了什麼花招徠搶我的面巾……
其實我很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好像可以暫時輕鬆下來,我也不怎麼排斥他用那種缺乏誠意,半開玩笑的口吻喊我教主大人,雖然又好氣又好笑。
不行,視線有點模糊了。
並不是視線模糊吧,我寫的字本來就很潦草,從前面翻翻,幾乎我自己都看不懂了。
看不懂也好,我也不想再看一遍。
就是因為沒有人可以聽我說,我才寫出來發洩啊,再看一遍豈不是把發洩出來的東西又吞回去,重新回流?
羅提,為什麼要在我無法趕到的時候出事?
你從孩童到成年,我一直冷眼旁觀,我有能力卻沒有幫你,只不過因為我憎恨諾曼登這個姓氏。
當我希望為你做點什麼的時候,你卻不願接受,而選擇為過去負責。
為什麼,為什麼可以追求幸福的人,都得不到幸福?
為什麼每個人都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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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有點意外這小子也會有這樣無奈的笑容。看來每個人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辛酸吧,並不是表面輕鬆嘻笑的人內心就沒有煩惱,好久沒有仔細觀察別人了。
瑟迦妃的弟弟真是不成熟又脆弱,從小被保護長大的人就是令人反感,他現在這個樣子,瑟迦妃自殺不就失去了意義?身上背負著另一個人的生命是很沉重,但逃避絕對不是正確的行為。
我倒是羨慕瑟迦妃……她的生命雖短暫,她的境遇雖悲苦,但已不必再延續下去。
她能選擇死亡,而我不能。
其實一個人以死將自己的生命加諸別人身上,真的是很折磨人的事情……承擔下來就會像我一樣吧?
好像生命不是我的,好像活著也是行屍走肉,只為了要對得起犧牲的人。
為什麼死的非得是伯父,而不是我呢?
如果我在那時就死去,一切還是很美好的,如果我在那時死去,後面的事情就不必再經歷……
如果那時候死的是我,安加西奈也不會那麼傷心難過。
他們可以回復原本的生活,回復到沒有我的生活,我本來就是多出來的,忽然插進他們生命裡的過客,消失只是讓一切回歸正常。
就像迪洛西這個名字的意思。
拿勒斯這個人渣,當初他意圖奪位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他的……
嘖,組織這些過動的笨蛋真煩,礙到我聽事情了,沒有能力就不要攻擊,他們該不會以為攻擊次數多了就會成功吧?
要是他們一直干擾,我不就總是聽事情的時候會被打斷?
得去吩咐一下才行,這裡的指揮者是誰啊?不管了,把信息傳給統御司,交給他處理。
就說教主的客人覺得被打擾,不要在旅店裡不安分動手亂來好了。
亞維康,嗯,我記得他的名字了,他居然今晚要去同伴的房間幫忙抓敵人所以不睡這裡,真想告訴他根本不必去,今晚才不會有人攻擊呢,我都已經交代下去了,他這是白費力氣。不知道他去的是哪個同伴的房間?如果他去的是統御司的房間,又睡得像我所看到的一樣沒防備心的話,說不定明天早上就看不到他了。
還是別多管閑事好了,我是教主,我得不時提醒自己才行,不帶領組織振作也就罷了,站在敵人那邊實在太過分,以前那樣是因為多多少少覺得讓安加西奈的兒子出事不太好,都是心太軟的錯,我太沒有原則了。
說起來,我還沒看過亞維康動手呢,他總是一副散漫的樣子,一點也沒有高手的氣勢,不曉得認真起來面臨戰鬥是怎麼樣?
他認真得起來嗎?
我也好久沒打鬥了呢,雖然修練還是有進行,但沒有可以較量的對像就很無趣了,人需要對手才能激發潛力不停進步,可是我唯一的對手不可能陪我……
老實說,跟他切磋,即使打敗了也有樂趣,即使受傷了倒也不覺得痛到哪裡去。
是因為是他嗎?
我弄不懂自己,矛盾極了,昨天才把他罵得像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今天又想起他的好來了。
安加西奈,真的是因為我說不要再見,你才不來找我嗎?
如果是那樣,我真不知道你是聰明人還是傻瓜。
亞維康竟然帶來了我最愛吃的甜食,本來在心裡為他加分,正在愉悅地享受的,安加西奈的聲音卻又突兀地出現,差點沒死於食物噎著窒息。
父子黏那麼緊做什麼啊,害我總是被嚇到。
接下來他們談話的內容讓我食不下嚥。
安加西奈什麼時候有這種怪異癖好的?強迫他兒子穿女裝?他在想什麼啊!那樣不就等於看到自己穿女裝嗎!長很像耶!一點也不會覺得哪裡怪怪的?
說起來我跟他相處已經是快一百年前的事了,誰曉得他有沒有變,我十分有必要重新評估一下靠記憶來想他是不是不太可靠,搞不好他已經變得很陌生了,真正見面就是我對他形像幻滅的時候……我也不是沒有變啊,是環境促使人改變,但什麼環境會促使他喜歡叫兒子穿女裝給他看?
我原先是想關閉聽覺的,可是這哪是那麼容易做得到的事情?下面的對話更恐怖了,簡直是專門刺激我的,我寧可從來沒聽過這些話,當場非常有一頭撞死的衝動,我覺得我的臉孔正崩解碎裂,我好像瞬間化成了石像,然後很希望有人來把我敲碎。
安加西奈怕女人?
安加西奈無法跟女人相處?
也就是說,安加西奈他……
這算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這樣的話,以前他闖進浴室的時候,是用什麼眼光看我的?他扯開我上衣的時候又什麼什麼心態?還有……還有……
而且那一次他還叫我裝成是他的女人!明明就不喜歡女人!那種表情跟台詞,也不是把我想像成女人才說的羅?
我根本被他耍了!被他擺了一道啊!
所以其實是名副其實的始亂終棄?
死安加西奈!笨安加西奈!爛安加西奈!變態安加西奈!不要臉的安加西奈!
在可以選擇的對像裡還有人比我更好嗎!
我現在完全不想跟他見面了,我不想看到他,線再好想大肆破壞洩憤一下,我剛剛沒有失聲尖叫出來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還是別激動好了,破壞出去玩樂的心情……
可是,亞維康這小子腦袋到底用什麼做的?我要他找那個女祭司,只是因為要是他找的是統御司,我就別想發出任何聲音了,那樣很不方便,虧我還那麼努力硬找了個藉口,他卻自己解讀為我對那女孩有意思?
年輕人就是愛亂猜,還說我可能年紀比較小,哼,我實際年齡比你大了三倍不只好嗎?要是說了他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有口不能言的感覺真差。
想介紹我跟安加西奈認識?算了吧,我們早就認識了,只是我識人不清,沒看穿他的真面目,大失策。
難得要出門,再換個造型好了,心情不好,頭髮染藍色吧。
忽然想到,我以前都不打扮,總是懶得整理自己,安加西奈沒看過我現在這種樣子吧?
我換上漂亮衣服瞧上去很棒嘛,沒有人會說不好看的……啊,來不及了,待會再染色更衣吧。
即使我是以教主的身份的身份現身,我也一樣會動手,無視我的交代擅自行動,這結果是自找的。
亞維康在擔心個什麼勁?伊比霍不可能有事,他是統御司啊,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我又有告訴他事實的衝動了,但我無法解釋我是如何得知的,而腦中那個聲音又在提醒我了,神座祭司是敵人,不可以站在敵人那邊……
該死的教主職責。
統御司下一步打算怎麼做呢?
我誰也不幫,這樣總行了吧?
昨天說很擔心,但還是睡得很好嘛,神經果然大條,是我還不夠瞭解他嗎?
今天我見到羅提的搭檔了,一個外表斯文秀氣的年輕人,沉默寡言。我可以想像他們相處的情形,一定是羅提一直說一直說,然後他也就一直靜靜地聽吧?雖然沒有互動很無趣,不過羅提是那種別人不理他,他也可以自得其樂不停說下去的人,直到對方煩到受不了而回答為止。羅提是怎麼決定選他當搭檔的呢?他又是為什麼同意的呢?
這麼一想,我好像很少聽說羅提說他自己的事……我都沒有問過他……
有種人不可貌相的感覺,這人生氣起來真激烈,不過到是讓我多學了一招絕技,賺到。亞維康好像說過他多才多藝,還燒得一手好菜,真是看不出來。
唔,這小子,我真的很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自尊心啊?抱別人的腿哀求,這種行為竟然如此隨便就做得出來!被自己及對方的父親撞見還臉不紅氣不喘地繼續糾纏!要是我的話,只怕當場就羞憤地抹脖子自盡了……但重點在我根本不會去抱別人的腿哀求,自然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我看過,就是他,害得我被安加西奈逼著陪他演戲!原來他是亞維康的父親啊?父子怎麼差那麼多?另外一對也是,安加西奈跟他兒子也是,拿勒斯跟羅提也是,還有伯父跟安加西奈。神座都是這樣嗎?我跟我父……我跟意外搞出我的那個爛男人也差很多,這樣也好,誰要像他。
有沒有搞錯,叫我喊伯伯、叔叔,還爺爺?我們是平輩耶!亞維康你真的沒搞懂……雖然這不是你的錯。
神座祭司果然很糟糕,對任務的心態是這樣?這人口中那個不要臉的人一定是安加西奈,只有他會這麼過分,沒見過比他態度更差勁的人。
吃飯,吃飯……
我怎麼覺得這小子不是吃飯就是睡覺?
明明曉得危險還決定一個人赴約,他的神經到底粗到什麼程度?他真的那麼天真以為可以全身而退?統御司設這個陷阱,肯定是計畫要殺他,對方準備周全,他卻一無所知,渾無防備,有可能不出事嗎?
我為什麼不阻止他去……不,我已經嘗試勸阻他了,他為什麼還要去?不對,我沒有把事情說清楚,我沒有告訴他那個人是敵人,根本不必理會……我明明可以找很多種說法解釋我為什麼知道的……夠了,又在想什麼,又想做一些身為教主不該做的事,明明決定不要管的!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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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行什麼?
等他死了我再聽統御司的回報,然後以教主的身份誇獎他?
我得去看看……不管了,我就是要跟去看看,我不要總是什麼都說不關我的事,我明明有能力插手管,我明明有能力改變結局!
我自己的事我沒有勇氣面對,別人的事情就不同了吧?
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一個讓我真心大笑的人。
是為了一個不該死在這裡的人。
如果我再慢個一步,就來不及了,幸好沒有太遲,及時遏止了那個致命的魔法,也讓亞維康昏睡過去,我可不想讓他看到是我,又不是來賣人情的。
統御司被我殺傷在地的時候,愕然地說了一句「教主,為什麼」……他的觀察力很驚人,從我的身形認出了我的身份。
……如果他沒有說出那句話,本來他是不會死的。
他那雙沒有闔上的眼睛充滿了不解與不甘,一時我的心好像被什麼一把捏住了,呼吸困難,覺得很難受。
我做的不是該做的事,不是D.M.B教主該做的事,我救了神座祭司,而且為了救他,殺了我能幹的部下,這完全……
但我真的錯了嗎?
我不該去嗎?
我想救他,卻得礙於身份冷眼旁觀嗎?
到底怎樣是對,怎樣是錯,明確的界線在哪裡……
救一個好人,不該是錯啊。
那麼錯的到底是什麼呢?
錯的是我的身份?是想殺他的人?
不,錯的是這個組織吧。
從一開始就錯了……
一開始……
剛才似乎有點出神,不知道怎麼回事,恍恍惚惚的。
好像差點就可以想起什麼來的樣子……
那時做都做了,我就扛起亞維康,要帶他回旅店,走到門口我才注意到那個門板。
……竟然把施了「開門進入就會詛咒纏身」咒文的門一腳踹倒,想必也是踩過門進去的,這樣就不算是開門進入了,這小子真是個天才,哪有人誤打誤撞這樣解決的……
說起來他的運氣還真不是普通好。但也不能這麼說,如果真的運氣好,統御司就不會剛好成為他的部下,他也不會剛好被派到這裡來出任務。
人救到了,但我的心情很不好。
然而,我知道這種錯我會一再地犯,即使告訴自己不可以也沒有用吧?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教主的心背叛這個組織,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對,從一開始就錯了,一開始。
究竟是多久以前?
我所能想到的只有那時候。
我把劍交給安加西奈的時候……還有,還有我答應母親的要求時。這麼說來,其實這些行為都是違規嘛。
劍?劍……?
我把劍交給……
我怎麼了,我不是把劍交給安加西奈嗎?還說要送給他兒子,這是很清楚分明的事情,剛剛遲疑些什麼呢?
今天我好像有點怪怪的,說不出來是怎麼了。
而且,又是一股難受的感覺,跟殺死統御司的時候截然不同。
早點休息好了,醒來就會恢復正常了吧。
亞維康問什麼,我都含糊過去就是了。
亞維康真的不知道是我,他果然沒有那麼敏銳,很好。
其實救人也不是壞事,但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一方面是避免他追問一堆麻煩的問題,一方面是我不太想面對這件事。
他去問他的同伴當然是不會有結果的,沒有人看見我扛著他回來,他問誰都得不到答案。
心情還是沉沉的……一直發呆,也不知道要想什麼。
安加西奈,唉,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但總是事與願違。
我一定是發呆到真的呆了,怎麼會在他聽得到的情況下出聲呢?
他果然認出我的聲音了,雖然我只說了幾個字就停下,但已經來不及。
他問那兩句話的時候,心情是怎麼樣?表情是怎麼樣?我不知道。我本來打定主意不再回答任何一個字的,卻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是啊,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我希望我說什麼?不該是我對你說什麼,應該是你來說吧?有別人在就不能說嗎?我們認識不能讓別人知道嗎?
聽到他說要過來,我卻慌了,立刻就布下了結界。我終究是逃了,難得他有意思面對我,卻換我選擇逃避。
見面又能怎麼樣呢,近百年的時間都過去了,誰知道你這次忽然興起,是否只是想客套地問候我幾句?
心結沒有解開前,我們是不可能像朋友一樣議起吃飯聊天,或者約出去打一架的。
為什麼你現在才說要來呢?
我人在D.M.B的時候,你就不肯來嗎?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們是朋友?
世界上哪有這樣子的朋友?
但你說是就是吧……我又能怎麼樣呢?
亞維康果然很吃驚,我真是學壞了,走就走,有些事不說也不會怎麼樣啊,又何必這樣戲弄他?
我也是想告訴他,他警覺心太低了,不要太單純,可不是每次遇到危險都會有人幫忙的啊。
本來還想加上一句「以後別以貌取人,本大爺今年一百一十一歲了」……但想一想還是算了,沒有必要曝露那麼多消息給他知道,連這個也說實在是太無聊了一點。
我離開的時候忘記把一半的房錢留下來了,只好通知他們幫我付,也叫他們趕快走,以免再被查到什麼。
走得不留痕跡也好吧。
即使以後見面,也是以D.M.B教主的身份,他認不出我來,我也會把我當成陌生人,跟他認識的是迪洛西,不是神闇。
隨著這個名字消失,這個人、這段緣分,也一起抹滅吧,這樣才是最好的,反正我沒有欠他什麼。
神闇……多久沒有人喊過這個名字了?
我仔細思考,發現還有另一個不想見他的原因。
我那時候那副打扮怎麼見他啊?藍得詭異的頭髮,從未穿過的華麗衣服……他一定會說「你這是什麼鬼樣子」,絕對不會說好看的,他那個人嘴裡說不出好話。
然而……就像今天的離去代表著結束,我跟安加西奈的緣分也早在當時就斷了嗎?
似乎這是我不願意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事?
好多好多的錯誤,好想回到過去,把這些錯誤都修正,但是實在太多太多,只怕要補,也補不完吧?
從一開始就錯了……
一開始、一開始……
必須徹徹底底,將之全部抹滅才對……因為是錯的,錯誤的東西存在太久了,錯誤的東西不需要存在,唯有一切結束,才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要多久才能辦到?
錯誤的東西……
邪教……
神座祭司……
用我的手……
昨天什麼時候寫了最後這幾行字,我真的沒有印像。跟上次的情況好像……這不像我的字跡,可是明明沒有別人……
地底分不出黑夜白天,我想往後的日子,仍然不會有改變吧?出去一趟回來,陰影卻更加沉重。
不要再寫了,改天這些東西也拿去燒了吧,真的不要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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