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萬世輪迴
創世神殿沒有人們想像中的那麼富麗堂皇,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樸素。但是在阿德
的眼睛裡,這裡卻絕對是他所見過最威嚴、最壯觀的地方。
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阿德亦步亦趨的跟在一位侍將身後,走進了這道神聖的殿門
。其虔誠的心情,比朝聖的信徒只高不低。身上的肌肉甚至都不聽他使喚了一樣,一陣
陣的痙攣。
是啊!這個宇宙中,還有哪座殿堂可以比這裡更神聖,更讓人心潮澎湃的呢!就算
是惡魔,在面對這座神殿時,心裡也都應該會是充滿著敬畏和感激之情的吧!
進門後的廣場非常大,不知道是什麼材料鋪設的地面平整、光滑,四周圍了一圈高
大、挺拔的光明樹,樹幹和枝葉散發著淡淡的、柔和的霞光。和它們比起來,阿德見過
的那些精心細作的聖誕樹,就像是些脫了毛的禿尾巴山雞。
穿過廣場,一座用泥土堆積而成的大殿拔地而起。一股清新的、通徹肺腑的泥土芳
香迎面而來,把阿德整個靈魂包裹了起來,就像是母親慈祥的愛撫,蕩滌著他的心靈。
建構神殿的魂土,是宇宙間最純潔的土元素凝結後的產物,它的能量可以凝和一切
物質,甚至是人類的靈魂。
創世神殿內的所有物品,傢俱、擺設、裝飾等等也全部都是用魂土製成的,渾然天
成、樸素無華。沒一件器物不是散發著濃郁的田野氣息,讓人感覺像是走進了大地母親
的懷抱,既溫暖,又親切。
留戀中,阿德繼續向前,大殿後面的景色立刻將他的思緒帶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
個水的世界。
沒有人可以想像,一個沒有水的世界會是什麼樣。是的,你當然是無法想像了,因
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你又怎麼可能出現呢!
水,一切生命的搖籃,自亙古以來,它用無私的愛,哺育出一個又一個生命的奇跡
。它無色無味,包容萬物,卻從不會要求什麼,不管是怎樣的環境,它都會柔順的屈就
。
在什麼樣的空間裡,它就會是個什麼樣的形狀,空間裡有什麼樣的顏色,它就會變
成什麼樣的顏色。為了保護自己懷抱中的生命,它甚至不惜讓自己凍結的軀體暴露在最
外面,任憑寒風的摧殘。
阿德現在就正站在這樣一片凝結以後的水面上,藍色的天,藍色的水,藍色的他,
連空氣都變成了藍色。這藍色洗去了阿德全身的疲倦,洗去了阿德心靈上的煩惱、徬徨
和那一絲的不安。
「斑瓿大人,請在此稍等,父神大人要見你時,自會召你進去的。」那位帶路的侍
將把阿德領到一個圓形的冰面上,丟下這句話後就消失不見了。
阿德安靜的站在冰面中央,腳下的冰層非常薄,不仔細看好像是直接站在水面上。
冰層下,藍色的水波因為他的存在而生成,並且以他雙腳為中心向外散去。
碧波蕩漾,給這平靜的水面帶來了些許的生氣,偶爾,一個氣泡自水底緩緩的浮起
,被冰層擋住以後,又隨著碧波朝外蕩去。每當這個時候,無數細小的彩虹就會由氣泡
內升起,在水中連續的折射、放大以後,透過晶瑩的冰面,在阿德的頭頂上組合成一道
亮麗的彩虹。
自然的神奇使得造物主在阿德心目中越發的高大起來,那剛剛平靜下來的興奮,立
刻又激盪起來。
「神啊!我就要見到您了,這是真的嗎?」
恍惚間,一個直徑兩米多的大氣泡從水底下不聲不響的漂了上來,在阿德雙腳站立
的冰層下遇阻,破碎開來,再向四周分散而去。
突然間,上萬條鮮艷的彩虹自水中跳躍升空,轉眼就把整個空間塞的滿滿的,紅、
黃、藍、綠、青等等活潑亮麗的色彩交相輝映,把這個水藍色的世界點綴的猶如一個色
彩斑斕的花園。
如夢似幻的美景讓阿德完全沉醉了,這是神的光環,也只有神才配擁有這樣的光環
。
光環越聚越多,越聚越亮,阿德只覺得自己一雙眼睛已經遠遠達不到欣賞這神聖光
環的需要了。
霞光中,阿德的靈魂彷彿已經離開了他那個賴以生存的軀體,飄啊、飄啊!
突然間,一道他無法想像的萬丈彩霞自天際的盡頭橫空而現,向著他的靈魂疾馳而
來。
「轟」的一聲,天空所有的色彩都被它吸引過去,紅的、黃的、綠的、藍的、青的
、紫的、橙的,全部都一點不剩的融入到那道絢麗的彩霞當中。
這麼多色彩組合的結果,就是直接改變了彩霞的光譜。一道亮白的、刺目的光柱在
阿德眼前生成。
一下子,阿德什麼都看不見了,天空、水面,還有自己的身體,全部都被這雪白的
光柱淹沒,一點、一點的,就那麼在白光中被融解掉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一股貫徹心扉的劇痛傳了過來,阿德的七魂六魄彷彿就要散了一般,意識也開始慢
慢的模糊。朦朧中,他彷彿看到了時間的軌跡正在向前延伸,而他則正坐在那軌跡的最
前頭,在時間的推動下,朝著一個未知的世界奔去。
「啊……」阿德大叫一聲,終於還是昏了過去。
冥想中的伊燕媚,被阿德的叫聲驚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時,卻發現不知為何,自己已經從地下飄上了半空。忙低頭再找阿德時,
就見她不久之前打坐的地方,好像是罩上了一個無形的光罩。光罩內塞滿了龐大的能量
,能量激盪中,萬丈的霞光此起彼伏,滔天的氣浪橫衝直撞,但卻怎麼也無法擺脫光罩
的束縛。
可憐的阿德此刻正盤坐其間,就像一葉飄蕩在大海怒濤中的小舟,被那些洶湧澎湃
的能量拋上拋下。
看來那些狂暴的能量,把它們的憤怒全部都撒在那個倒霉蛋身上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這是怎麼了?」伊燕媚大叫出來以後,才想起身邊沒有人可以
回答自己,不由又衝著光罩中的阿德高聲叫喊道:「康德,死鬼,你快醒過來啊!」
「我勸妳還是省點力氣吧!」突然間,一個聲音從伊燕媚身下的森林中響起。
接著,捍天神君座下,五行神將之一的出嗔子一身白衣的從林中緩緩走了出來,衝
伊燕媚瀟灑一笑後,繼續說道:「幻雪侍將,別來無恙啊!」
伊燕媚一驚,但馬上就鎮靜下來,冷冷回道:「出嗔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出嗔子哈哈怪笑道:「我怎麼會在這裡?哈!對了,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呢?這好像
是個問題哩!咦?我在這裡干妳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回答妳。」
伊燕媚,也就是受擎天神君委派,特地來監視阿德這個生命之源準宿主的神殿侍將
幻雪,氣的一跺腳,把頭別向了一邊。心裡暗罵自己,怎麼這麼沒記性,跟這種魔頭能
有什麼好說的。捍天神君手底下那五個侍魔神將中,就屬這個出嗔子最好色,人又難纏
。
出嗔子毫不在意,轉身面向光罩,就好像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神遊屏障,上古
諸神的神通,已經失傳十幾億年了。唉!上古神術,就連現在的光明神王都沒本事破解
的。」
幻雪,不,我們還是叫她伊燕媚吧!伊燕媚聽了差點就跳起來,當然,她現在已經
飄的夠高了。
「天,上古神術!阿德怎麼會跟那些古怪的東西絞在一起的?」
出嗔子沒有抬頭,伊燕媚會有怎樣的反應,猜都猜得到,他根本用不著費那個事兒
。他慢慢的朝光罩踱去,在距離光罩邊緣五六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抬手間,一個金
色的能量光球已經出現在他的手心了。
「出嗔子!你要幹什麼?」伊燕媚感覺不妙,高聲喝問的同時,人已經朝出嗔子急
掠而去。
伊燕媚的飛劍在全力施為時所發出的威力,比起白天來簡直就是判若雲泥,空中留
下了一道純銀色的殘影,電光石火之間,毫不留情的劈向了出嗔子的脖頸。
出嗔子乃是捍天神殿排在第一位的神將,伊燕媚不過是個侍將。況且就算是在平級
的情況下,擎天神殿的人也往住要比捍天神殿的修為稍差一點。
非常輕鬆的,出嗔子甚至連劍都沒出,就從容地化解了伊燕媚全力的一擊,嘴裡還
沒忘了打趣道:「用不著那麼激動吧!我不過想試試它有多大的威力而已。上古神術耶
!難道妳就不好奇嗎?」
「放屁,你眼瞎了?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傷害到裡面的人嗎?」伊大小姐情急之下
,髒話破口而出,手中劍更是一點都不含糊,什麼地方要命,大小姐就拚命的朝那個地
方招呼。
出嗔子一邊抵擋,一邊繼續打趣道:「不就是一個凡人嗎?有什麼大不了,最多去
找冥王說個情,給他下輩子找個好點的歸宿罷了。切!」
伊燕媚狂攻一氣後,知道自己的修為跟人家相差太遠,又見出嗔子一點都沒有出手
的意思,氣的嬌喝一聲,跺腳退了下來,冷冷回道:「這個凡人可是我們神君大人指名
要的,你要夠膽就殺了他,看看你們家神君大人怎麼收拾你,哼!」
擎天、捍天二位神君雖然反目,但是二人畢竟仍舊是同屬於創世神殿的人,就阿德
的理解,那是屬於人民的內部矛盾,跟光明世界與魔族,或者是那些來自異界的魔鬼們
之間的矛盾可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他們之間,除了生命之源的問題以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妥協的。這一點
雖然沒有明確的協定,但是兩大神殿的人卻都非常的清楚,並且始終都還願意保持這個
默契。
出嗔子此行就是衝著阿德來的,他前前後後搞出這麼多事情來,也不過就是為了能
夠再更進一步的瞭解一下,阿德到底是不是他希望中的那個人。
現在伊燕媚的表現已經讓他感覺非常滿意了,當下也不敢太過招搖。要知道實際上
惹惱了擎天神君,就跟惹惱自己那位主子可沒什麼區別。
不過眼見這麼一個大美女,不賺點便宜又實在不是自己的風格。所以在收起了那個
能量球以後,出嗔子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陰陽怪氣的笑道:「啊喲!小生怕怕喲!放
心,我絕對不會殺他,生命之源的準宿主,我保護他還來不及呢!哈哈!我看這樣好吧
!既然妳和我都是同一個任務,不如我們聯手,怎麼樣?」
伊燕媚正在氣頭上,哪會有好臉色給他,冷嘲道:「和你聯手?哈!那我豈不是與
虎謀皮?你看我像那麼沒有大腦的人嗎?」說完再不理他,轉身朝阿德望去。
劇痛中,阿德就覺自己的識神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從斑瓿的身體裡硬拉了出來
,彷彿又再一次回到了他進入斑瓿身體前的狀態。
周圍全部是刺目的白光,只有正前方有一條模糊不清的甬道。那甬道中就好像有一
股讓他無法掙脫的魔力一樣,使他不由自主的沿著它的指引,朝前飛去。
咚咚的戰鼓聲中,阿德又再一次回到了神城。
神城,還是那座神城,不過這一次阿德的身體,卻已經不再是那位光明神王斑瓿了
。
他現在的神識所停留的是一個渾身邪氣十足的傢伙,古銅色的皮膚上好壞不分的塗
滿了種種猙獰可憎的圖案,雙手各提了一把開山巨斧,看那樣子每把少說也得有千斤之
重。更可笑的是,這一次他扮演的角色和不久之前的剛好相反,由守城變成攻城,身分
也從神王變成了魔頭,而且好像還是個大魔頭。
「大王,光明神族的那幫鳥人說要跟我們單對單的決鬥,勝者才可以接手神城。」
一個奇醜無比的傢伙從半空中砸了下來,就像一個黑金剛。張飛如果現在站他身邊,那
簡直就是一個美男子了。
「放他娘雞血屁!我日他奶奶的……」阿德的那個身體大嘴巴一張,一連串的髒話
就那麼連綿不絕的冒了出來,其精采處恐怕就連一向以精通各種國罵而自詡的段天海都
會自愧不如。阿德還沒有跟他現在這個身體完全融合,所以儘管心裡十萬個不樂意,卻
也拿人家一點法子都沒有。
足足十多分鐘,直到罵過癮以後,那人才回到正題:「父神大人早就有令,神城歸
光明神族和黑暗神族二族共有,輪流掌管,千年一換。老子沒在這一千年中間來給他們
搗蛋,就是看了父神大人的面子。你去告訴金宸晚那個狗娘養的小雜種,惹急了老子就
跟他們開戰,全面開戰!」
「大王英明,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奶奶的疤瘌,那幫子鳥人老子也早就看不順眼了
,本事沒多少,脾氣倒挺大,俅!」黑金剛也是罵罵咧咧的去了。
過沒多久,神城上方金光大作,一個神王打扮的鳥人緩緩飛昇了起來,衝阿德這邊
朗聲說道:「撒拉丁,神城防禦異界生命入侵的唯一門戶,是關係到我們這個宇宙存亡
的關鍵所在,自然得需要有實力、有膽識的人來駐守。如果你硬要死皮賴臉的進城,有
父神大人的命令,我自然是無話可說。哈哈!兒郎們,看啊!這幫魔頭害怕了,他們竟
然連跟我們比試的勇氣都沒有了,哈哈!」
「什麼?撒拉丁!」阿德在聽到這三個字以後,就整個呆住了,暗自忖道:「這開
的究竟是什麼玩笑啊!剛剛幾分鐘之前自己還是人人敬畏的光明神王斑瓿,只一轉眼功
夫怎麼就變撒拉丁了?老天爺,你耍我啊!」
他這邊正在裡邊叫大屈,外面撒拉丁的臭嘴巴卻又開始放炮了:「我呸、呸、呸!
你個鳥人連隻蒼蠅都打不死,居然還敢在老子面前充大號,也不怕給你老子丟臉。金耩
那個老不死呢?給爺爺我爬出來,連自己的雜種都教不好,就敢把王位傳給他,光明神
族的王難道就是靠你們家的老娘們劈劈腿就有了嗎?我呸!」
「金耩?這小子居然是金耩的兒子?」剛清醒點的阿德繼續頭大中。
那金宸晚倒是很聰明,知道跟撒拉丁這種魔頭鬥嘴,吃虧的永遠就只有自己。聞言
雖然氣的夠嗆,但卻也不再跟撒拉丁糾纏,哈哈笑道:「撒拉丁,是男人就站出來真刀
真槍的幹一架,勝者為王,別跟個娘們似的。如果罵街也算本事,我隨便從我們族中找
幾個娘們出來,也都比你強吧?哈哈!」
撒拉丁怪笑道:「哈哈!沒想到金耩那個軟蛋,一輩子小心翼翼的甘作縮頭烏龜,
居然卻生養出你這麼一個不知死活的龜孫子。好!既然你想找死,老子我就成全你,放
蹄子過來吧!哈哈!」
撒拉丁這話惹的他這邊一干魔頭開懷暢嘯,卻把對面光明神族給氣壞了。
十五萬年前,第一次魔族入侵時,他們的斑瓿王因為過度的使用武神大炮,不慎在
神城上空間撕開了一個空間裂縫,使得這裡在那以後變成了異界生命入侵的一個通道。
神王斑瓿因此被父神大人免去了王位,召入創世神殿後便再沒有了音信。
當時五行神將的老大金耩先是在父神大人的指定下暫時接任了王位,並且在隨後的
選舉中,不知是使了什麼手段而取得了勝利。在一片爭議聲中,金耩戰戰兢兢的正式登
上了王座。
在以後的歲月裡,金耩的能力和威望均不足以服眾,再加上他的自私和對權力的過
分追求,無不讓光明神族大失所望。
光明神族因此發生分裂,並最終導致了黑暗神族的誕生,從此,光明世界中也分成
光明、黑暗兩大陣營。除了在對抗魔族和異界生命的戰鬥外,其他時間基本上就是處於
水火之勢。
連續的這些打擊,對神王金耩的自信心造成了致命的傷害,之前在做五行神將的那
些英勇氣概早已蕩然無存,就連光明神族自己都看的憋氣。
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更何況撒拉丁罵的還是他們的前任神王,也就是現任神王的父
親。尤其那句縮頭烏龜,更是讓人無法容忍。
就聽金宸晚身後猛的一聲大喝,一個相貌非凡的年輕人跳了出來,揮劍一指撒拉丁
,開口罵道:「大膽魔頭,竟敢辱罵神王,待小爺取你狗命!」言罷拉開架勢,奮力衝
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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