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盜逞兇

    真武堂風采依舊，可是裡面的人氣就無法與它全盛時期相提並論了。想當年，這裡
集合了劍宗絕大多數的高手，最鼎盛時，單是渡劫期以上的高手，就多達百餘位，那是
何等輝煌啊！ 
 
　　可是如今，這裡大部分的建築物裡，都已是人去樓空。真武門現在的弟子只有不到 
一千人，和真武城的三百多萬人口比起來，這個數字簡直有些可笑。而且這不到一千人 
之中，基本上還沒有什麼像樣的高手，融合期以上的還不足百人。 
 
　　眾人剛在真武堂的正廳裡坐定，就有一個弟子跑了進來，氣沖沖的對夢無冀說道： 
「門主，荊江聯的商船拒絕繳納入港稅，還揚言說什麼，上個月若不是他們河豚幫的船 
隊，我們埠港早被海盜洗劫一空了，沒問我們要辛苦費就算不錯了。並且讓我們轉告門 
主，荊江聯以後都不會再繳納稅費了。」 
 
　　「什麼？」夢無冀沒等那名弟子說完，整個人就已經跳起來了。在劍宗下面的這些 
門主、幫主裡面，夢無冀的脾氣是出了名的火爆，加上他性格剛烈、嫉惡如仇，所以很 
多時候，多數人都不敢在他這裡無理取鬧。 
 
　　荊江聯也是劍宗的一個分支，總壇在真武城上游五十多公里的荊門城，居民大多以 
經營航運為主。修真者也得吃飯不是，而且還得吃好、喝好、住好，況且修真本身就是 
一個頗費錢財的職業，隨便一塊仙石都必須是有屬性的高檔寶石，價錢在哪都會高的嚇 
人，沒有錢怎麼成？ 
 
　　真武門近年來實力每況愈下，他們的真武城又正好位於荊江入海口，進出荊江內河 
都必須經過真武城，這塊大肥肉荊江聯早就盯上好久了。 
 
　　但還沒等夢無冀有進一步行動時，就見門外又跑進來一名弟子，驚慌失措的叫道： 
「門主，大、大事不好了，海、海盜……」 
 
　　「閉嘴！」弟子們的表現，讓夢無冀覺得自己在阿德面前大失面子，氣的他一腳就 
把那人踢飛了出去，嘴裡還跟著罵道：「瞧你這個窩囊樣，還他娘的修真呢！修個狗屁 
！」 
 
　　那人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腳，心裡暗道平時這種事情多了，也沒見師父發這麼大火， 
今天這是怎麼了？ 
 
　　然而心想歸心想，他可沒那個膽子說出來，只好自認倒霉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夢無 
冀那一腳看似凶狠，其實沒用多大力氣。那名弟子爬起來後繼續報道：「啟稟師父，獨 
眼龍王這次聯合了七、八股海盜，上百條戰船，把入海口封死了，說是要收入海稅，有 
敢不交的，以後商船就不要入海了，否則人、船他都要扣。」 
 
　　「什麼？」夢無冀這次可是真急了。海上貿易現在是真武城最大的財政來源，沒有 
了它，就算沒人趕他們，真武門也別想留在這裡了，於是說道：「海上治安隊呢？他們 
去哪了？」 
 
　　這些人都跟了他幾十年了，都知道夢無冀發起火來，天王老子都不管。那人更被嚇 
的直哆嗦，戰戰兢兢的答道：「治安隊兩天前護送荊江聯的船隊出海去了，現在只剩一 
幫雜差，戰船一條沒留。」 
 
　　夢無冀聽了後，一拳就把身邊的一張石桌打碎了。真武門的財力都被歷次前來助戰 
的劍宗兄弟拿光了，木質傢俱又早都被他打爛了，現在用的都是石頭傢俱，便宜，而且 
還結實點。如果夢無冀不是發太大的火，一般是不用換新的。 
 
　　「好大的膽子！沒有我的許可，他們竟敢擅離職守！是誰放他們出港的？」夢無冀 
幾乎是在怒吼了。 
 
　　「他們原本就不屬於我們，師父和師兄們又都不在，我們這些人哪攔得住他們呀！ 
而且、而且我們已經有半年沒有支付他們薪水了。荊江聯付給他們現金，他們就跟著跑 
了。」那人哆嗦著，總算是匯報完了，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 
 
　　鑒於真武門的實力低下，南迦海峽的海盜活動又非常猖獗，所以由劍宗總壇出面， 
在真武城召集並成立了一支海上治安隊，主要以荊江沿岸幾個靠水吃飯的門派人手組成 
，由真武門領導指揮，並承擔其一切開銷。 
 
　　海上治安隊雖然名義上由真武門領導，但實際上他們並不怎麼買夢無冀的帳。況且 
其中大部分人和船，又都來自荊江流域最大的門派──荊江聯，其結果如何，也就可想 
而知了。 
 
　　阿德對這裡的情況多少也瞭解一點，知道離開了治安隊，以真武門目前的實力，還 
不足以應付那些海盜，隨笑道：「海盜？我還從沒見過真正的海盜呢！夢門主，我們能 
不能跟您一起去見識一下？」 
 
　　夢無冀老臉憋的通紅。阿德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些天他也瞭解了一些，知道人家這 
麼說，純粹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躬身感激的回道：「真對不起，剛到就給你們添麻煩。 
」 
 
　　門主這麼對待阿德二人，可著實讓在場所有的真武門弟子大吃了一驚。在他們的印 
象中，即使是劍宗的堂主、長老，都沒受過自己門主如此的禮待。荊江聯的會長哲柏南 
，也算是劍宗有數的高手了，還兼著劍宗外壇護法，他來的時候，夢無冀都一副愛搭不 
理的樣子。 
 
　　阿德笑著打斷了夢無冀，說道：「我們有什麼麻煩？呵呵！別忘了我們這裡還有一 
位元嬰期的高手，區區幾個海盜，又能翻出多大的浪頭？」 
 
　　給阿德一提醒，夢無冀才想起了馳慶海現在已經修到元嬰期了，糟糕的心情立刻便 
好了不少。 
 
　　海盜基本上都是由一些各門派的修真棄徒組成的，因為各種原因，當然大多數的情 
況都是因為身體條件，而過不了融合這一關的修真者，又被稱為遺棄一族。 
 
　　那些無法突破融合期的修真者，如果家境再不怎麼的好，一般都在三、四十歲後便 
會被門派放棄，不甘寂寞之下，便聚集在一起，再加上一些凡人中的亡命之徒，或上山 
、或下海的作些無本買賣，山賊和海盜就這麼出現了。 
 
　　沒辦法，一名修真弟子每年的費用是相當高的，如果不放棄他們，門派中的新人就 
會受到影響。各門派因為內心有愧，所以通常如果他們不是太過分，修真界也就睜一眼 
閉一眼的任由他們混了。 
 
　　也因此，海盜中很少有融合期以上的高手。只不過這些人的打鬥經驗都相當豐富， 
各種陰謀詭計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正經的修真者若非高出他們很多，也很難拿他們怎麼 
樣，弄不好反而會陰溝裡翻船。 
 
　　真武門之前修為最高的夢無冀，也才不過是靈寂中期，對付三五個開光期的好手還 
勉強可以，再多就有困難了。至於下面那些弟子就更差了，修為大都和海盜們差不多， 
有的甚至還不如海盜。 
 
　　而夢源星還有個奇怪的規矩，學習修真共分兩個階段，分別是築基、拜師。這兩個 
階段可以是在同一個門派，也可以是在不同門派之內完成，任何人都無權干涉。所以一 
個門派的實力強弱，也直接影響著這個門派對新人的吸引力。 
 
　　築基階段一般在十歲之前完成，到了這個年齡，這個人有沒有修真條件，資質怎樣 
，一般都非常清楚了。 
 
　　那麼，在拜師時，好苗子當然會朝有益於自己發展的門派流動，而為他築基的門派 
又不可以干涉。所以像真武門這樣的門派，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本門那些優秀的弟子被 
其他門派招攬，留下的就只有別人挑剩下的次品了。 
 
　　說白了，還是實力決定一切，沒有實力，你就得夾著尾巴做人。真武門當初也還不 
是一樣，否則門中哪來的那麼多精英。 
 
　　阿德初次聽馳慶海介紹這些情況的時候，心裡還很難接受。可是最近不知怎麼了， 
也許是看的、見的多了，麻木了吧！居然也覺得這一切很正常，甚至感到事情本來就應 
該這樣。適者生存，這本來就是自然法則，老天爺定的規矩，沒什麼好講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碼頭，這裡已經被無數艘等待出海的商船擠滿了。見到夢 
無冀到來，立刻就有超過一千個商人圍了上來，更多的人則被擠在了外面，看過去黑壓 
壓的一片，整個碼頭給這些人圍的水洩不通。為的什麼事，就不用多說了吧！ 
 
　　「各位，請各位安靜一下。」夢無冀被纏的無法脫身，索性跳上了碼頭的一個高台 
，大聲說道：「我知道出海口現在被一群不知死活的海盜堵死了，不過大家放心，我代 
表真武門在這裡向大傢伙保證，天黑之前一定打通出海口，讓各位可以安全離開。為此 
給大家造成的不便，我深表遺憾，為了表示歉意，今次被耽擱的商船，稅金減半。」 
 
　　底下的商人並沒有因夢無冀的話而安靜下來，他們知道海上治安隊不在，真武門能 
不能打通出海通道，都讓他們非常懷疑，況且僅僅是打通出海口，還不能讓他們放心的 
出海。 
 
　　其中一人向夢無冀叫道：「夢門主，我們知道治安隊不在，即使夢門主大發神威， 
把海盜們趕走，可是您是知道的，我們這些小商人請不起修真者護送，如果我們的船隊 
在海上被海盜截住的話，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夢無冀聞言立刻就火了，大聲回道：「我他奶奶的，我們真武城只是負責入海通道 
的暢通，並為各位提供一個停靠休整、補充給養的碼頭。如果誰他娘的害怕遇到海盜， 
回家抱孩子好了。哼哼！在家待著，是絕不會遇上海盜的。」 
 
　　商人們一聽也上火了，另一人鼓譟道：「門主這話我們不愛聽，誰都知道，大海上 
的買賣有風險。我們第一天出來做的時候就都知道了，若是害怕，我們也不會走上這條 
道。可是，這次獨眼龍王他們專門找從這裡出發的商船麻煩，您讓我們怎麼辦？」 
 
　　話音剛落，又有一人接道：「是啊！夢門主，打擊海盜一向是真武城的宗旨，我們 
的父輩若不是因真武門歷代弟子奮力打擊海盜，開通航線，也不可能幹上這行。但近百 
年來，我們都沒再見到真武門圍剿過海盜，今天反而被海盜們堵住了門口，您讓我們以 
後還怎麼敢相信真武門？」 
 
　　「莫不是門主得罪了他們？抑或是他們見真武門好欺負？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以後 
可不敢再在真武城的碼頭停靠了。」 
 
　　「是啊！我們以後都不敢再來了，還是在荊門城靠岸的好。荊江聯雖然稅高，但他 
們能給我們保障安全。海盜截了我們的貨，他們還能派人追回來。夢門主，您能為我們 
做些什麼？」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夢無冀連話都插不進去，氣的直哆嗦。但偏偏這些人講的又 
合情合理，他即便能插進去，也沒法反駁人家。 
 
　　這種情況在真武城還是頭一次出現，作為上位者，被一群普通平民問得啞口無言， 
那份尷尬、那種心情，絕不是別人能體味的。 
 
　　阿德冷眼旁觀，也越來越感到事情不會是表面這麼簡單。海盜堵上門來，還指名威 
脅，他們就是再大膽，也絕不可能幹出這麼出軌的事情。而且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個 
治安隊又不在，又有這麼多人同時發難，如果這一切都是巧合的話，那麼也太巧了點吧 
？ 
 
　　還有荊江聯的保障，這明明就是衝著真武門來的，若說這事跟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打死都沒人信。 
 
　　想到這裡，阿德扭頭看了看馳慶海，後者也正朝他看了過來，顯然他也覺察出了其 
中的味道。 
 
　　馳慶海原本就是個聰明人，又讀了那麼多書，說到玩弄陰謀詭計，這傢伙還沒服過 
誰呢！見到阿德衝自己點了點頭，心裡頓時有了底氣，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大家稍 
安勿躁，請先聽我說幾句，可以嗎？」 
 
　　他這兩句話是用了先天真氣發出的，元嬰期的修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算得上是高手 
了。兩句話經他的先天真氣激發後，震得台下眾人耳根生疼，立刻便安靜了下來。 
 
　　「各位，近些年來因為種種原因，我們的確沒有再進行圍剿海盜的行動，致使海盜 
越來越猖獗，但這難道就是我們一家的責任嗎？不錯，打擊海盜一直是我們真武門的傳 
統，也是我們門規之一，但這並不是我們的職責。不錯，真武門近百年來的實力的確是 
大不如前，荊江聯以前是個什麼門派，如今也可以騎到我們頭上了。」 
 
　　「我承認，他們現在的實力是比我們強，可是他們也一樣是靠水吃飯，他們的碼頭 
如今也不比我們小，但是他們有圍剿過海盜嗎？難道這個出海口就是我們真武門一家的 
嗎？千百年來，我們真武門為這個出海口付出了無數心血，其中更有我們先輩的鮮血， 
我們有要求大家回報嗎？有沒有？回答我？」 
 
　　馳慶海的問話讓底下的人全部閉上了嘴巴，這傢伙的口才連阿德都不得不嘆服。現 
在即使是荊江聯的人，都無話可說了。 
 
　　「某些人，看我們真武門實力不濟了，就想打我們真武城的注意，想霸占我們先輩 
用鮮血築就的這座城池。我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那是做夢！真武門不濟，可也 
有上千弟子，除非把我們全部殺死，否則誰都別想從我們手裡奪走我們祖輩傳下來的基 
業！」 
 
　　馳慶海的鼓動，讓在場幾百名真武門弟子聽得熱血沸騰，齊聲叫道：「誓與城池共 
存亡！誓死保衛真武城！」 
 
　　幾百個修真者齊聲高呼，那陣式絕不亞於千軍萬馬。那些鬧事的商人們哪曾見過這 
等陣式，膽小的一屁股就坐到地下去了。現在他們才想起來，他們面對的都是些修真者 
，是夢源星無可爭辯的上位者，這座城市的主人。 
 
　　馳慶海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雖然如此，打擊海盜仍將是我們義不容辭的傳 
統。我在這裡向各位保證，從今天開始，真武門將繼續全力打擊海盜，哪怕我們戰至最 
後一人，也誓將與海盜血戰到底。」 
 
　　「消滅海盜！揚我武威！消滅海盜！揚我武威！」幾百名真武門弟子再次齊聲高呼 
，一股只有在沙場上才能感受到的殺氣，從這些二流修真者身上散發了出來，把整個碼 
頭帶得一片肅穆。 
 
　　「真武門萬歲！」 
 
　　「真武門，我們支持你！」 
 
　　「真武門好樣的！」 
 
　　不知是誰開了個頭，台下眾人不約而同的高呼了起來。的確，再沒有一個門派能像 
真武門那樣，默默的為他們這些海上混飯吃的小人物們付出如此多心血的了。很多原本 
已經倒向荊江聯的商人，也重新站到了真武門這邊，並對荊江聯近來的行為嗤之以鼻。 
 
　　荊江聯幾年來的心機，被馳慶海幾句話駁斥的體無完膚。如果哲柏南在這裡的話， 
怕不當場吐血暈倒才怪。 
 
　　「好了，現在請各位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家門主就要帶領我們去生擒那個狗屁獨眼 
龍王，大家就在這裡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馳慶海再次適時的宣布了真武門的計劃，雖然也有人懷疑真武門是否真有那個能力 
，但是幾百個真武門弟子的齊聲應和，又讓所有人都對他們充滿了信心。 
 
　　甚至還有商家要派人參加真武門的行動，畢竟打擊海盜絕不是真武門一家的事情， 
人家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他們的利益。一時間群情激奮，場面熱烈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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