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爆炸網一日新煉油廠的職工,今天都感到似乎有—件十分不平凡的事情發生了
。早上九時半,當日班工人才接班之後的半小時,廠中的汽笛,突然「嗎鳴」地響了起
來。
那是放工的汽笛信號,但是晚班放工的時候,信號已經發過了,如今為什麼又會響
起汽笛的?莫非是廠長喝醉了麼?
煉油廠的職工都知道,這開工、放工的信號,是由電鈕控制的控制鈕便是在廠長的
辦公室中,廠長按下了按鈕,汽笛便長鳴個已,直到—分鐘後,才自動停止。正在開始
工作的職工,在汽笛突如響起之際,人人都停止了工作,抬起頭來,好奇地互相觀望著
。
日新煉油廠是一個規模極其宏大的工廠,佔地幾達干畝,有著三千多名職工,在廣
闊的廠地上,有著醫院,學校,商店,宿舍,戲院,它幾乎是—個小型的城市,它位在
本市的東郊,是本市的工業中心,煉油廠的產品,幾乎供應到世界各地。
在汽笛突然響起來之後的三分鐘,各部門的工人,都接到命令:將—切機械,全部
停頓所有的工人,一齊要以迅速的行動,退出工廠去。
三干多名職工都服從著這個命令,因為這個命令是廠長所發出來,由各級、各部門
的主管—級—級地傳達下來的,工人們當然只有服從。
於是,在煉油廠的正門外,出現廠奇景,人潮湧出來,每—個人的臉一都帶著奇怪
的神態,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然停工。
在煉油廠的大門外。是一條公路,那—條車輛來往十分頻密的公路,在公路上經過
過的人,也全部看到這個奇景的現象,工人現在應該上班的時候,怎麼會退出了工廠。
各種各樣的猜測,迅速地由郊區傳到市區,日新煉油廠停工了,是為什麼?是工潮
末解決,工人進行罷工?還是機械出了故障,抑或是原油未曾由中東運到?還是別的不
可知的原因?各報記者空群而出,湧到了東郊來,但是在門口,他們卻受阻了。
日新煉油廠的大鐵門,緊緊地關閉著,門旁並沒有看守人。——這是記者最感扎手
的事情,只要有人在,能幹,的記者總可以被守門瓶的口中,探聽出一些消息來的。但
是,再能干的記者,卻也無法從一扇緊閉著的鐵門之中,探聽出什麼來。
日新煉油廠是定期招待記者的,因此記者們對於煉油的一切,全都不陌生,在他們
的印象中,煉油廠是嘈雜的、熱鬧的,到處全是機器的聲音,到處全是噴者濃煙的煙囪
。
但如今,從鐵門中望進去,一切全都變了,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點聲影,球形的
油庫在秋天的陽光中,閃耀著冷冷的銀輝,彎彎曲曲的油管也靜靜地躺在支架上,除了
三輛十分華貴的房車之外,記者們幾乎看不到任何別的東西。
老資格的記者,都可以知道,那三輛房車,—輛是屬於日新煉油廠的廠長呂元泰所
用的,另一輛則是總工程帥孫中彥的車子。
可是還有一輛灰色的房車是屬於什麼人的,卻沒有人猜得出來,精明的記者連忙就
近打電話去查詢,所得到的答案是:這是警方高級人員使用的車子。
這更令得記者感到迷惑了,他們雖然不知道煉油廠為什麼要停工,但是卻也知道,
事情—定是極不尋常,極其嚴重的。
因為日新煉油廠的產量多,產值高,停工五分鐘的損失,至少要達到兩萬美元以上
,記者們知道,工人是九時半開始離開工廠的,現在已是十—時了,這其間,已經損失
了多少金錢?而阻,看來廠方絕沒有立即召回工人來開工的情形,如果不是有什麼極其
嚴重的事情發生了,廠方怎會甘冒這樣重大的損失?這的確是一件頭號的重大新聞。
記者們在廠門口等著,他們有決心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同時,他們也不免在眾議紛
紛,猜測著這突如其來的事變的真相。
就在這時候,一輛摩托車以極高的速度,自西驟來,衝到了工廠的大門前停下,一
個英俊挺拔的男子,用—種十分瀟灑的姿態,自車上跳了下來。他除下右手的薄皮手套
,在大門旁的電鈴上按了起來。那個電鈴,剛才記者們不知按過多少次了,—點反應也
沒有。
但這時,那年輕男子才按了幾下,便看到—間小石屋中,走出了—個大漢來,那個
大漢顯然是來準備開門的。
那年輕男子才一停下來的時候,便有不少記者在招呼他了,有的道:「高主任,你
怎麼來遲了啊?」有的道:「高文任,你—向和新聞界最合作,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了。
」有的則道「高主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請先告訴我們。」
高翔卻只是面上帶著微笑,一言不發。
等到那大漢打開了鎖,高翔—推門,閃身進去,又立即將大門「砰」地關上,有幾
個記者想趁機擠了進去,卻未能成功。
「高主任!」幾個人又—齊叫。
「對不起,」高翔隔著鐵門,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我只是奉召來這裡,究
竟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渡假,各位是知道的。」
那幾個記者還想再追問什麼,但是高翔卻已大踏步地走了進去,那大漢也縮回了傳
達室中,任記者們威逼利誘,也不肯出來了。
高翔急匆匆地向前走著,他不得不將摩托車停在大門外,是因為怕被記者跟了進來
,他急於熾想知道方局長為什麼會取消了他的假期。
他當然也想知道,為什麼煉油廠忽然停了工。
所以高翔的腳步十分快,他幾乎是在跑步,但是,在那條筆直的大路上,他還是花
費了近十分鐘的時間,才來到了辦公大樓門口。
一個中年職員,神態緊張地等在門口,—見高翔,便道:「高主任麼?請上二樓,
貴局的方局長,和我們呂廠長正等著閣下。」
那人在講話的時候,聲音甚至在微微地發顫,高翔立即知道了事情的極度不尋常。
他輕輕拍了拍那職員的肩頭,道:「別緊張,什麼困難的事,總是可以解決的!」
他一面講,一面已向樓梯沖了上去,他只聽得那職員在他的身後,歎了一口氣。高
翔來到了二樓廠長辦公室的門口,只聽得一個干啞的聲音叫道:「這不是辦法,這絕不
是辦法!
要這樣做的話,工廠所受的損失,實在太巨大了!」
另一個聲音道:「可是,廠長,你可曾考慮過如果不這樣的話,那麼本市極可能遭
受到不可估計的損失,可能整個城市在地球上消失不再存在!」
那是方局長的聲音。
方局長絕不是遇事大驚小怪的人,而他居然將事情說得如此之嚴重,可知道發生在
煉油廠中的事情,實在是非同小可了。
高翔不再遲疑,他伸手敲門,室內爭執的聲音停了下來,一個人問:「誰?」
「是我,高翔。」
「翔,快請進來。」三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高翔推門而入,寬大的辦公室中,只有三個人:廠長呂元泰,總工程師孫中彥,和
方局長。辦公室中的氣氛,緊張得異乎尋常。
高翔推門進去,停了一停,才關上了門。
辦公室中的三個人全不講話,高翔在—張沙發上坐了下來,道:「看來事情的確很
麻煩了,是不是?我可以抽—支煙麼?」
高翔因為看出三個人的神色都十分緊張,所以他特地表現得十分輕松,想來緩和—
下當前那種緊張得使人難以喘息的氣氛。
但是高翔卻並沒有成功!
呂廠長,孫總工程師和方局長三人的面色,更加陰霾,他們互望了—眼,方局長清
了清喉嚨,道:「高翔,你看這封信。」
方局長自桌上取起—封信來,高翔連忙站了起來,將那封信接了過來,他才看了一
半,他面上的神色,也變得蒼白起來了?
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嚴重得多!
那封信不是寫的,而是用各種大小不同的鉛字,剪貼而成的,要貼成這樣——封信
,顯然得費—些工夫,但是從這封信的驚人的內容來看,那樣費工夫去湊成—封信,顯
然還是值得的。
以下是這封信的全文:「呂廠長大鑒:相信你—定知道現在最新的烈性炸藥,是具
有何等樣的威力的爆炸品的,現在本人有—個對你來說是十分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在
你們煉油廠的某—個地方,正有著三十公斤這樣的烈性炸藥,是本人所放的,將在四十
八小時之後,也就是在你們收到信後的四十七小時爆炸,除非你們能夠找出這三十公斤
烈性炸藥來,要不然整個煉油廠便會化烏有了。閣下不妨向警方求助,也可以提議警方
,轉請女黑俠木蘭花姐妹協助,但如果到了最後關頭,仍未能有辦法的話,我則可以提
供一點小小的幫助,在爆炸發生前的兩小時,如果你還沒有辦法,而又不想煉油廠化為
烏有的話,那麼,請你在你的辦公室中,等候我的電話。再啟者:請不要用無線電波探
測器來探測炸藥的所在,因為本人在炸藥上作了—個十分靈巧的裝置,—接觸到無線電
波,或是經受了過分的震沁,炸藥便會突然爆炸的。順此,希望你—收到這封信,立時
停工,解散工人。祝你快樂。」信並末沒有具名。
而當高翔看到最後「祝你快樂」四個字時,他實在有啼笑皆非之感。他搶起頭來,
面色已在不由自主之間。變得蒼白了。
他揚了揚貼滿了鉛字的信紙,道:「你們,你們以為這是真的、而不是在開玩笑?
我看開玩笑的成份比較大,我們大可以置之不理!」
在他對面的三個人全不出聲,過了半分鐘,方局長才歎了一口氣,道:「但願這是
有什麼人在開玩笑,但是,高翔,你知不知道,前天,公路局本市築路股的危險品倉庫
中,發現少了—箱烈性炸藥和一些爆炸裝置,數量剛好是三十公斤。」
高翔沉默了—片刻,又道:「或許……有什麼人知道了這個消息,故意來開玩笑,
恐嚇一下廠方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高翔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卻連他自己,也感到自己的活太沒有說服力了,所以他講
完之後,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
「不,這不是開玩笑,」方局長搖著頭,「在失去烈性炸藥的危險品倉中,發現留
下了一張條子,那條子上面的字也是剪成的一句:「這三十公斤炸藥,將造成—場震驚
全世界的爆炸!,這張條子和這封信,顯然全是一人所為!」
「震驚全世界的爆炸?」高翔有點懷疑。
「可以這樣說,」方局長的聲音很沉重,「這裡是煉油廠,是一點火花也可能引起
巨大災禍的地方,如果真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藥,在煉油廠中爆炸,那樣引起一場不可收
拾的大火,通運市區的各輸油管,也會次第爆炸,燃燒,將烈火帶到市區,到時候,究
竟會達成怎樣的的損失,是無從估計的,這件事如果發生了,那一定震驚全世界的!」
高翔默然無語了,他抬起頭,從窗口中望出去,巨大的油序,一個一個地聳立著,
這些油庫若是著火燃燒,情形會怎樣,實是難以想像!
如今,這諾大的工廠中,雖然極之沉靜,舊是隱伏著的危機卻是如此驚人,一個處
理不當,只怕本市就要毀滅了!
高翔的額上,不禁滲出冷汁來。
方局長又沉聲道:「所以,我剛才建議呂廠長,先將廠內的—切儲油,包括原油和
煉成的汽油,以及所有的副產品在內,全由廢品管送到海中去,將這些東西放清之後,
即使發生爆炸,受損害的範圍也必然大大地縮小,絕個會危害市區了。」
「可是這樣—來,日新煉油廠就破產了!」呂廠長的聲音,顯以他有點心力交瘁,
雖然收到那封倍之後到現花,只不過兩個來小時,然而這兩小時之內,呂廠長心頭上的
負扔,卻是無可比擬的!他續道:「煉油廠破產,要近萬個工人要失業,影響所及,方
局長,你想想,會造成社會上什麼樣的混亂?」
方局長用手輕輕地敲著額角,一言不發。
難堪的沉默,又統治著寬大的辦公室。但孫總工程師最先打破沉默,他道:「我看
做這件事的人,不外是想勒索一筆錢吧了。」
「是啊,」呂廠長附和著,說:「我們給他好了。」
方局長緩緩地道:「兩位不要衝動,我們首先將盡我們的可能,將這三十公斤炸藥
找出來,等到真正找不出的時候,再作決定,貴廠在這四十八小時內,只好停工,但是
各部門的負責人卻要向廠方報到,協助警方人員尋找炸藥。高翔咳嗽了—聲,道:「那
麼說,這件事情,必須向外公佈了?這會引起市民極度的恐慌,後果是難以想像的!」
「暫時不必公佈,呂廠長,進工廠來的人,在最後兩小時之前,不能出去,一切電
話都受警方的管制,那樣,消息就不會傳出去了。警方將請求軍方的協助,加強搜索力
量,和防守廠地。高翔,你去和蘭花,秀珍她們兩個,聯絡一下。」方局長嚴肅地吩咐
著:「呂廠長,希望你能和我們合作。」
呂廠長來回地踱著步,他的步伐,顯示他心頭的焦慮,他考慮了幾分鐘,才道:「
在我們的立場而吉,我們倒是寧願付出—筆勒索費的,所以,我請求,任最後的兩小時
內,若是仍沒有任何收穫的話,那麼,警方便不必再理這件事了!」
呂廠長的話,雖然講來,極其委婉,但是卻也嚴重地傷害了方局長和高翔兩人的自
尊心,兩人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方局長冷冷地道:「你們甘願受他們的憂勒索,那也可以,但是我相信,在軍警聯
合搜索之下,是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呂廠長也顯得很不愉快,道:「但願如此!」
「呂廠長,你的辦公室,我將暫時借用,作為這次搜索行動的總指揮室。」方局長
一面說,一面已拿起了電話,開始和軍部聯絡了。
***
等在煉油廠在門口的記者,只看到高翔匆匆地出來,騎上了摩托車,疾馳而去。而
過了不多久,幾輛滿載警員的警車開到,在廠門口擺起了鐵馬,將所有人阻在五十碼之
外,記者們更不肯離去了,他們以麵包裹腹,等侯著新聞。
繼續開來的軍人和警員,越來越多,全都開進了廠地中,又有一批不住在工廠宿舍
中的工人,也被召進了工廠之內。
可是,究竟為了什麼事,記者們卻仍是無法獲知。
在工廠中,已經有將近七百名軍警和工人,在每一個角落,搜尋著這三十公斤烈性
炸藥,他們不敢使用探測儀器,只是在每—個角落尋找著。每一個參加搜索工作的人,
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們也準備四十小時不眠不休地來尋找。
在工廠中仍是那樣地安靜,幾乎沒有人交談。
但是在沉靜中,氣氛的緊張卻是難以形容的。
當太陽漸漸地移向正中的時候,更多的搜索人員進了工廠,而幾家午報,已經以極
大的篇幅,報導了日新煉油廠中發生的不尋常的事,午市的股票市場,立時也因之起了
一陣小小的波動,日新煉油廠的股票,每一股下躍了百份之九點三。
而這一切,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卻全然不知道。
她們兩人,一早就離了家,到了海邊,在海邊上,馬超文和他的游艇,在等著她們
。馬超文要到—個小島中去搜集巖石標本,作為他研究地質之用,木蘭花和穆秀珍則乘
機去玩玩,他們是早約好了的,秋高氣爽,陽光清朗,當游艇向海外駛去的時候,他們
都覺得心情和天氣—樣地開朗。
游艇停在一個小島的旁邊,那是—個真正的荒島,四面全是大海,馬超文爬上島去
,敲鑿著巖石,木蘭花和穆秀珍在沙灘上漫步,舒散著因城市生活而帶來的緊張的心神
。穆秀珍揀拾了一大袋貝殼,赤著腳在沙灘上奔著,跳著。。
中午,他們回游艇吃簡便的中飯,而就在他們嚼吃著三文治的時候,看到了另一艘
快艇,正以極高的速度,向這個小島接近。
由於那艘快艇前進的速度實在太快,以致艇內的水花,濺起足有十多尺高,形成兩
個扇形,向左右分射了開去,蔚為奇觀。
木蘭花首先站了起來,順手取過了望遠鏡來,在取過望遠鏡的那一瞬間,她的神情
也不免十分緊張,然後,當她看了一看之後,她便放下了望遠鏡來,道:「是高翔來了
。」
「好啊,穆秀珍跳了起來,「一定又有什麼事發生了!要不然,高翔就是來——」
穆秀珍講到了—半,發現木蘭花似乎一點也不欣賞自己的高興,她不得不停廠下來,坐
到了帆布椅止,可是忍不住說道:「他—定是有事情才來的。」
「天,」馬超文卻滿面憂慮,「不要是再去冒險!」
「真沒用,枉你是男人!」穆秀珍撇了撇嘴。
木蘭花卻並不出聲,她只是微微地皺著眉頭,像是正在沉思。那艘快艇速地接近,
終於來到了近前,高翔大叫的聲音,也可以聽到了。
高翔大聲叫道:「蘭花,終於找到你了!」
木曼花慢慢地站了—起來,高翔的快艇,已減慢了速度,來到了游艇的旁邊,穆秀
珍拋出了一條纜繩,快艇和游艇並泊了。
木蘭花這才道:「好幾天不見了,你不是開始今年的假期了麼?為什麼假期又被取
消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原來你已經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
高翔跳上了游艇,才—站定,便從口袋中取出—封信來,道:「蘭花,你看這封信
,看完了這封信,再表示你的意見。」
那封信,就是今午九時,日新煉油廠廠長呂元泰所收到的那—封,木蘭花將信打開
,馬超文和穆秀珍也一齊湊過去。
穆秀珍一面看,—面大呼小叫,道:「啊呀,這還了得?那傢伙也未免太辣手了,
好家伙,三十公斤烈性炸藥,真要炸了起來,還有剩麼?」
木蘭花卻一聲不出。
她看完了信,又將之交給了高翔,搖頭道:「我沒有什麼意思,去問問煉油廠方面
,最近可有開除過什麼人,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我最先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卻的確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藥被盜走了。」高翔將方
局長的話,向木蘭花複述了—遍。
「那也不見得便是真的,而且,我想這時候,警方人員也應該已找出那三十公斤炸
藥來了,不值得再大驚小怪的了。』木關花仍是相當冷淡。「蘭花,煉油廠的廠地如此
之大,我相信要在四十八小時之內,在諾大的廠地,無數的機器之中,找出三十公斤炸
藥來,是十分困難的。」高翔頓了—頓,又道:「蘭花,你不想去煉油廠看—看麼?我
來的時候,煉油廠發生非常變故的消息,已傳到了市區,市民已經感到隱憂,這是本市
—個極大的危機。
「這全是你們自已鬧出來的。」
高翔呆了一呆,道:「蘭花,你何以如此肯定這封信中所說的不是事實?你根據什
麼來下決定,我們不必采取措施?」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高翔的聲音中,多少也有了一些惱怒的成份。
那是因為他的心中,焦急到了極點,但是木蘭花卻若無其事,反而大有責怪他天下
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的原故。木蘭花望了他—眼道:「這理由很簡單,三十公斤烈件炸
藥,連同定時爆炸裝置,體積相當大,那人如何能不給守門人看到帶進去?」
「這是很脆弱的理由,事實上是可以有辦法做得到的。」
「高翔,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真有什麼人要趁機勒索—番的話,他大可
以利用最小型的定時爆炸器,攜帶安裝都要方便,而且不容易為人覺察,為什麼他要用
三十公斤烈性炸藥?這個人難道存心將本市完全炸清光?」
穆秀珍怔怔地聽木蘭花講著,臉上頓時現出了大失所望的神色來,道:「原來是開
玩笑,我當又有—場緊張的事情了。」
高翔呆了半晌,木蘭花的話,聽來是相當有理的。
的確,如果有什麼人要敲搾煉油廠的話,為什麼要動用三十公斤烈性炸藥呢?這—
大批炸藥連同爆炸裝置,總有四十公斤左右,尋常人是搬也搬不動的,又何必多此—舉
,因為對—個油庫來說,—枚小小的定時炸彈,也可以引起巨大的災害了!
但是,事情又真的如此簡單麼?
高翔之所以不出聲,就是因為他決不信木蘭花的推斷,是不是有百份之—百的正確
。他呆了好—會,正待講什麼時,快艇上—的一個警員叫道:「高主任,你的電話。」
高翔連忙跳回了快艇。
木蘭花等三人繼續吃著午餐。
五分鐘後,高翔回來了,他的面色十分難看,他在桌旁坐了下來,先喝了一口水,
然後道:「蘭花,你知道這件事是誰幹的?」
木羊花秀眉微皺,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高翔歎了一口氣,道:「胡法天越獄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陡然站了起來。
胡法天越獄了!這的確是極為驚人的消息。
胡法天被判入獄只不過一個多月,當他在法庭上向旁聽的木蘭花咆哮說他定然會在
極短的時間內出獄,再和木蘭花作對時,木蘭花只是一笑置之。
因為胡法天是被作為危險分子看待,受極嚴格的單獨囚禁處分的,他要越獄,是十
分困難的事情,但如今,他竟然越獄了。
木蘭花立即又坐了—下來,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今天早上十一點鐘,獄卒要他出來散步時,打開監門,他已不在了,我是剛才在
電話中,才接到獄方的報告的。」
「那麼,煉油廠的事情,就不應該和他有關的了。」
「和他有關的,」高翔苦笑著,「他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剛才,我聽了他在電話中
講話的錄音,他要我們好好地去找一找,那炸藥雖然不是他親手放的,但卻是在他的安
排之下放好的,他說,如果我們找得到那炸藥,他便承認失敗,要不然,我們就得接受
他的條件,那的確是胡法天的聲音!」
木蘭花想了片刻,道:「他講得如此肯定?」
高翔點了點頭。
「那證明事實上,並沒有什麼炸藥在煉油廠中,所以他知道我們再找也找不到的,
所以他才會說如果我們找到,他就承認失敗。」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蘭花,如果萬一你判斷錯誤?如果萬一真的有三十
公斤烈性炸藥藏在極隱秘的地方?」
「對,如果萬一有,我們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我們必須做一點事情,超文,
我們回市區去,請立即啟程。」
馬超文立即站了起來,向駕駛室走去。
「蘭花姐,我們是到煉油廠去?」穆秀珍問。
「不,煉油廠中相信已有好幾百人在搜索了,我們回市區去,去找胡法天,高翔,
你們的目標,是在四十小時內盡量搜尋炸藥,我的目標則是盡可能地去尋找胡法天,找
到了他,一切事情也迎刃而解了。「這——」周翔想說。這比在煉油廠中找炸藥更難得
多了,但是他知道木蘭花既然作出了決定,那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了。
所以,他只講了—個字,便未曾再講下去。
而這時候,游艇和快艇,都已經乘風破浪,回市區去了。兩艘船靠岸的時候,是下
午兩點鐘,他們才一上岸,便聽得報童大叫「號外」的聲音。
高翔買了一張,只見號外上老大的紅字:「日新煉油廠離奇停工,大批軍警入駐廠
內,內幕離奇,耐人尋味。」由於記者們始終未曾獲悉原委,新聞當然也說不出什麼名
堂來,但是那卻更增加了事情的神秘性。
木蘭花只不過向號外略看了—眼,便道:「高翔,我們要分頭進行了,每隔四小時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便和你聯絡。」
「好的,」高翔點頭,「我一定在油廠中。」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快步向前走去,穿過了馬路,便召了—輛的士
回家去。在車中,木蘭花一句話也不說。
車子向前平穩地行駛著,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道:「蘭花姐,我們不是要去找胡
法天麼?何以竟回家去?不去找他?」
木蘭花仍舊不出聲,等到穆秀珍第二遍發問的時候,她才道:「秀珍,胡法天出來
之後,—定會到我們家中去的!」
穆秀珍吃了一驚,道:「你說他會在我們家中?」
「我沒有那樣說,我只不過說他—定曾到過我們的住所,我們趕回去,並不是希望
和他見面,只是希望發現一點線索!」
「哼,這傢伙真不是東西,他再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不和他客氣!」穆秀珍捋了
捋衣袖,揚揚拳頭,大有恨不得立時動手之意。
木蘭花卻緩緩地搖著頭,道:「他越獄之後,行動自然更小心,秀珍,你不要將事
情看得太輕易了,胡法天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物!」
穆秀珍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往車於離她們的住所還有七八十碼時,木蘭花使吩咐司機了下來,她們下了車,向
前走了十來碼,兩人在路邊的一塊大石後躲了起來,木蘭花取出了一具望遠鏡,向她的
房子觀看著,一切似乎都正常,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東西。
但是,在花園的鐵門上,卻掛著一塊紙牌。
那紙牌上有—些字寫著,但寫的是什麼字,木蘭花卻看不到。木蘭花將望遠鏡遞給
了穆秀珍,秀珍也看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字。
她們又向前走出了三十來碼,這一次,在望遠鏡中已清楚地看到那牌子上寫的什麼
了,那牌子上寫的字,證明了木蘭花的推斷,胡法天來過了。
牌子上寫的是:此門不可開,—開觸動機關,黑箱車使會駛來。
穆秀珍怒道:「真是豈有此理,我偏要開,怕什麼?」
木蘭花的面色十分凝重,她迅速地爬上了路邊的一株大樹,用鋒銳的小刀,割下一
根手臂粗細的樹枝來,那樹枝約有七尺長短。她削去了枝葉,使之成為一根木棍,然後
向門門走近。穆秀珍滿面怒容地跑在後面,到了門口,她們才發現鐵門是虛掩著的。
她們在離家的時候,是清清楚楚鎖上門的,而且,還接下了兩個秘密裝置的按鈕,
—個是每隔半分鐘使自動拍攝一張相片的攝影機。
另一個按鈕則是控制著—股輕微的電流的。
這股電流被接通之後,任何人企圖推開門,或是翻過牆頭的話,是會全身發麻,被
彈了開去的。但如今,門卻被打了,虛掩著。
木蘭花來到了門前,她立即看到,有—根極細的銅絲,從門門連接著,通到一只花
盆之後,花盆之後,隱藏著什麼東西,卻看不到。
木蘭花先用手中的木棍,按住了那根銅絲,接著,她用一只鉗子,小心地將那根銅
牆鐵壁絲鉗斷。然後,她再仔細地檢查著鐵門,這才退後了幾尺,突然用手中的木棍,
推開了鐵門,在鐵門被推開的一剎那,她一拉穆秀珍,兩人迅速地向後退去。
鐵門慢慢地打了開來,並沒有什麼事發生。
穆秀珍松了一口氣,說道:「那銅絲連接著什麼?」
木蘭花搖頭道:「不知道,或許是十分危險的東西,秀珍,你將相機取下來,看看
胡法天是自已來這裡,還是派人來的。」
她們—齊向門內走進,穆秀珍揭開了—鐵門旁水泥柱的燈罩,伸手進去,可是她才
—伸手進去,便突然怪叫了—聲,縮回手來。
木蘭花正在順著那根銅絲,向花盆之後走去,—聽到穆秀珍的尖叫,嚇了—跳,陡
地轉過身來,只見穆秀珍哭喪著臉,手中卻抓著大塊蛋糕。
在蛋糕上掛著—張卡片,上面寫著幾個字:吃它吧,沒有毒的。
木蘭花道:「秀珍,為什麼個看清楚再伸手進去?」
「我以為相機總是在裡面的,誰知道是這玩意兒?」穆秀珍用力摔掉廠手中的蛋糕
,嘟著嘴,又氣憤又委曲的說。
木關花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來到了花盆的後面,她看到了那根銅絲邊接著的東
西,那並不是—瓶硝化甘油或什麼別的,只是—只小孩子玩的橡皮貓兒。木蘭花用樹枝
將之挑了起來,那只貓兒發出了「吱」地—聲響,在貓身上,也繫著一張卡片,上面寫
著「哈哈」兩個字。
「哼,這混賬東西!」穆秀珍罵了一句。
木蘭花卻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她取了那只橡皮貓,看了—回,才將之拋出了牆外,
繼續向前走去,還未上石階,就看到大廳的門,也是虛掩著的!
胡法天竟連這扇門也弄開了,那他—定是先截斷了這屋子的電流,才能夠做到這一
點的。
因為若不是那樣的話,他一開這扇門,去旋轉門把的時候,上面便會有一股麻藥噴
出來,令他昏倒的,那門把和普通的門把不同,它固然可以旋轉,但是旋轉並不能打開
門,只能發動噴射麻醉劑的裝置,它要向外拉出兩寸,才能將門打開的。
胡法天沒有理由會知道這個秘鏘,這是高翔設計的,除了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
人之外,可以說絕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了。
而胡法天居然能打開這扇門,當然是他先設法截斷了電流供應才能做得到的。而今
天,她們又恰好是—早便出去了!
這一切,是不是巧合呢?
還是胡法天根本是隨時可以越獄,而他之所以揀了今天才走,乃是因為他知道了今
天,自己不在家中,他可以從容行事呢?
如果是後者,那事情便更嚴重了!
因為那說明胡法天並不是獨來獨往的,一定有—個組織十分健全的團體,是在供他
指揮的,要不然,他不可能行事如此之順利?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站在門口,她們自然也看到了那另—塊紙牌,紙牌上寫道:
「此門真正不可推開,否則性命難保,剛才請吃蛋糕,如今當心飛刀。」
穆秀珍「呸」地—聲,道:「什麼飛刀?」
她陡地向前,越上了石階,不等木蘭花去阻攔她,她飛起一腳,已將門踢了開來,
隨著大門被踢開,只見門上一只紙盒,跌了下來。
自盒中跌出許多白紙剪成的飛刀來,飄飄揚揚,散了一地,穆秀珍哈哈大笑,道:
「胡法天,你在哪裡,弄這些鬼把戲,能嚇倒什麼人?」
她一面笑,一面便大踏走地向內走去。
但是木蘭花卻連忙踏前—步,將她拉住,道:「別亂走,胡法天已經進來過了。」
「他來過了又怎樣,」穆秀珍指著地上紙剪出的「飛刀」,「我們還怕這些東西麼
?」
「你想,胡法天好個容易偷進了—我們的屋子,他會就放下這些東西就離去了麼?
他是在使我們大意,然後再中他的奸計。」
穆秀珍顯然不十分同意,但是她卻不得不道:「好,好。不亂走便小亂走。自己的
家中,反倒不能走動了!」她後一句話,講得十分輕,那是為了怕被木蘭花聽到了罵她
,她一面說,一面向一張沙發,倒了下去,然而,就在她快要坐到沙發上之際,木蘭花
陡地尖叫了—聲:「別坐下去!」
那一下尖叫聲,令得穆秀珍疾跳了起來!
她埋怨道:「蘭花姐,這是作什麼,我心髒病都要發作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未曾經過徹底檢查之前,屋中每—樣東西,都不能動,你怎地
知道這張沙發上沒有致命的陷阱。」
「那我們怎麼辦呢?」穆秀珍哭喪著臉。
「檢查!」木蘭花—面說,一面向那張沙發走去,她輕輕地掀起了沙發墊子,道:
「你來看,秀珍,你自己來看!」
穆秀珍向前看去,也不禁一呆。
在沙發墊子之下,有一塊小小的木板,木板上,放著一條鋼片。那條鋼片,如果受
到壓力的話,是會向下移動的,那就會觸動一個掣,而這個掣卻連接一小瓶的炸藥。炸
藥的份量十分少,看得出絕炸不死人,但是卻也足夠炸爛沙發墊子使人受傷。
穆秀珍呆了半晌,想起剛才自己若是用力坐了下去的話,如今豈不是……她紅著臉
,道:「胡法天這傢伙,太可惡了!」
木蘭花將一根金線拆了下來,將那木板放開,道:「秀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
裡我們只好暫時放棄,不再居住了。」
「那我們豈不是無家可歸了?」
「對的,在今後四十小時中,我們的確要無家可歸了,你看到了沒有,胡法天好像
十分有把握,他並不急於殺我們,只是想要我們出丑!」
「嗯,是的。」穆秀珍心服口服地點頭。
「而這一切,全不是他出獄後短短的一兩小時所能辦好的,他一定有—批黨徒,在
聽他的指揮,而他即使在獄中的時候,他的命令也是—樣可以傳出來的,我相信這是他
精巧的電子儀器的功勞,我們不必再在這裡花時間,我們去找他!」
「找他?那敢情好,可是上哪兒去找?」
「就是上次我們見他的地方」「他會在那裡麼?」
「他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自負到了吃—次虧,便永遠記在心頭的程度,我想他知
道我們也不會那麼容易上當,而我們也會去找他,他絕不會害伯見我們,他一定佈置一
個新的陷阱,這個陷阱,就在他上次見我們的地方,我們就去看他!」
「那我們不是去自投羅網麼?」穆秀珍不很服氣。
「是的,可是說是自投羅網,但這是我們去見他的唯—辦法,我想,你可以不必去
,由我一個人前去好了。」木蘭花望著穆秀珍。
「不行,我們一齊去。我去取用具。」穆秀珍說著,又向樓上衝去,但是她才沖出
了一步,便立時停了下來,尷尬地笑了笑。
「你要和我一齊去也可以的,但是我們既然是去自投羅網的,就要有自投羅網的準
備,必須忍受對方的一切揶榆,我們絕不可以發怒,更不可胡亂出手!」
穆秀珍道:「當然,我做得到的。」
木蘭花示意穆秀珍先走,然後她自己,也慢慢地退出了屋子。她心中暗付,這屋子
要好好地清理,只怕也要花不少工夫!
當然,這是一切全過去之後的事情了而一切能夠順利地過去麼?
木蘭花這次,實在是沒有什麼把握,因為她已相信,的確是有三十公斤烈性炸藥,
被安放在煉油廠的隱秘的地方了。
胡法天為了向她們報復,向警署報復,他的確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他手中握著皇
牌,而自己若是一不小心的話,滔天大禍,立時就降臨了。
退出了屋子之後,木蘭花在路邊站了片刻。她們步行著,到了一百碼外的巴士站,
然後,搭巴士進入廠市區,在將到胡法天住所的時候。木蘭花和高翔通了—個電話。
煉油廠中的搜索,仍然沒有結果。
這是在木蘭花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為像胡法天那樣的人,他如果要隱藏三十公斤烈性炸藥的活,是絕不會被人輕易
的找到的,他—定將之放在極其巧妙的地方!
而煉油廠的地方如此之大,機器如此眾多,要尋找一包炸藥,的確是極其不容易的
事情。
木蘭花告訴高翔,說她和穆秀珍,正設法去見胡法天,可能會有一個長時期,不能
和他通電話了。
當高翔還想問她到什麼地方去見胡法天時,木蘭花已放下了電話,她略為檢查了一
下身上所帶應用的東西,由於她在離家的時候,只是想去玩—天的,所以除了那只高翔
特地為她制造的「頭箍」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穆秀珍的情形自然也是一樣。但是
,她們還是走進了那幢大廈,進了電梯,到了七樓,當她們踏出電梯的時候,穆秀珍的
臉上,不內自主地現出了惱怒的神色來。
木蘭花向她望了—眼,穆秀珍勉強裝出了一副笑容。
木蘭花倒不禁給她逗得笑了起來,兩人才到門口,門便自動打開了,木蘭花向內看
去,只見裡面的佈置,有了改變。
屋內所有的家私都不見了,地上則舖著—層地氈,那是以前所沒有的。一個瘦削的
中年人,已站在門口,向兩人鞠躬如也,道:「請進來。」
木蘭花大踏步地走了進去,穆秀珍緊緊地跟在後面。才一走進去,她便不禁呆了一
呆。
若是說這屋中已—點家私也沒有了,那也是不對的,因為在大廳的—角,還有—張
椅子,那椅子上坐著—個身材矮胖得異乎尋常的人。
那人光頭,臉上有好幾道疤痕,他的雙手,平放在膝上,手指粗而短,在他的手背
之上,有著好幾塊突出來的厚肉。
這樣的—個人,在行家的眼中,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在「空手道』,方面,
有極高造詣的一個人。這個人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呢?木蘭花一直來到了室內,那瘦削
的中年男子道:「對不起得很,由於特殊的用途,桌椅都被搬開了,兩位要站—會。」
「不要緊的,胡先生呢?」
「胡先生他說,兩位是一定要來的,他等著,但是他所住的房間,只有一道暗門可
以通進去的。」那瘦子客氣地說。
「不要緊,我們走暗門好了。」
「不過,那道暗門,卻是由木村谷光生坐在門口的,這位便是木村谷先生。」瘦削
的男子,向那個坐在椅上的矮胖子指了指。
穆秀珍「嘿」地一聲冷笑:「我來攆走他!」
木蘭花卻一伸手,攔住了穆秀珍。
穆秀珍雖然站住了不再向前衝去,但是她卻仍然撩拳攘臂,木蘭花緩緩地向前走著
,來到了離木村谷兩碼的地方站定。
她站定了之後,向木村谷緊緊地鞠了一躬。
木村谷本來坐在椅上,神色木然,無動於衷,對眼前的一切,像是根本未曾看到一
樣,但是,當木蘭花向他行禮之際,他卻也站了起來,還了一禮,然後又坐了下來。
木蘭花沉聲道:「木村先生,請你讓—讓路,我要由這扇暗門去見胡先生。」
木村谷翻了翻眼睛,傲然道:「聽說你的武術師傅是兒島強介,是不是?」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兒島恩師也時時提及琉球空手道大師,木村谷先生的大名
,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穆秀珍在一旁,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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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本來不知道那木村谷是何等樣人,她剛才還準備沖了過去,將對方
自椅子上直提起來,摔出去的,可是如今聽得木蘭花這樣講法,她已知道那看來毫不起
眼的人,是大有來歷的人物了,她個禁暗自慶幸,心忖剛才而不曾亂來。
木村谷大刺刺地道:「小錯,兒島強介是我慕名已久的高人,你既然是他的弟子,
我可以網開一面,你從這裡過去吧!」
他陡地站了起來,雙腿張外,伸手向兩腿之間指了指。他的意思十分明顯,只要木
蘭花在他的胯下鑽過去!穆秀珍立時蹬大了眼睛,氣得漲紅了臉,如果這時只有她—個
人在,那麼不論對方是木村還是鐵村,她—定已經出手了。
木蘭花的面色也變了一變,但是她隨即恢復了鎮定,道:「如果我不想那樣呢?可
還有別的辦法可以過去麼,木村先生。」
「有!」木村谷陡地揚起手來,發出了一下驚心動魄的呼叫聲,手掌向他剛才所坐
的那張椅子的椅背,直劈了下去!
只聽得「叭」地一聲響,手掌到處,桃木的椅背,竟然裂成了兩半,木村谷得意地
笑了起來道:「自我的雙手之下打過去!」
木蘭花深深地吸—口氣,她料不到胡法天的住處,會有那麼出名的一個武術高手在
。在木蘭花的冒險生活之中,和人大打出手,可以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真正
和高手過招的機會,卻也是不怎麼有的。在黑龍黨的總部,她曾和她授業恩師兒島強介
的弟弟兒島谷溫動過了—次手。
那是一場真正震人心魄的惡鬥,她仗著機智應變,總算勝了兒島谷溫,但是事後,
她想起來,仍不免心中暗有余悸。如今,這木村谷是和兒島強介齊名的高人,要和他動
手,是不是有勝利的機會,木蘭花實是不敢想像!但—動上手,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
鬥,那卻是毫無疑問的!
她緩慢地道:「木村先生,你受人利用了。」
木村谷的態度,實是驕傲得可以,他揚著頭,道:「沒有什麼人可以利用我,聽說
你在這一帶的名氣很大,我要會會你。」
木蘭花道:「不可避免麼?」
木村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不可避免!」
木蘭花後退了—步,面上的神情十分嚴肅,她向穆秀珍招了招手,等穆秀珍來到她
身邊之際,她低聲道:「秀珍,我講—句話,你必須聽我的。」
穆秀珍點了點頭。
「秀珍,如果我敵不過木村谷,你就立即設法逃去,和馬超文一齊到外國去,再也
不要卷入是非的漩渦了,明白麼?」
穆秀珍張大了口,她忍不住淚盈於睫。
木蘭花忙搖著她的肩頭,道:「傻丫頭,我未必—定打不過他的,怎麼你倒先哭起
來了?
聽我的話,照我的話去做!」
穆秀珍咬著下唇,又點了點頭。
可是她的心中卻已經決定了:木蘭花如果不敵的話,那麼她就不顧一切地拚命。她
這樣決定之後,心情反倒平靜了。
她不再流淚,退後了幾步。
木蘭花自然是可以從她臉上的神情中,看出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的,木蘭花知道
她絕不會遵從自己的囑咐的。
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也覺得自己沒有法子再多說什麼,她歎了口氣,轉
過頭來,又向木村先生行了一禮,說道:「請木村谷指教。」
木村谷的臉上,現出相當驚訝的神色來,他「啊」地—聲,道:「你居然接受我的
挑戰?
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麼?
木蘭花笑得十分平靜,道:「士可殺而不可辱,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我還有什
麼法子不接受閣下的挑戰呢?」
「好,」木村谷挺身而立,「為了你是近十年以來,唯—敢接受我的挑戰的人,我
先讓你攻我三式,三式之內,我不還手。」
木蘭花一聲不出,還是她的取勝的—個極好的機會!木村谷竟如此自負,三式之內
他不還手,自己大可以不必和他客氣了,她立時道:「多謝木村先生相讓,我進攻了!
」
「空手道」是和日本柔道截然不同的一種武術,這種武術,有點接近於中國古代的
橫煉外功,它是真正憑一天,一個月,—年,十年,二十年的苦煉積累而成的,—個空
手道的高手,伸指可以插斷一寸厚的木板,這絕不是神話,而是鐵一般的事實。木蘭花
也練過空手道的,她在空手道上的造詣也不低,但是卻不如她在柔道上的造詣,她吃虧
的是近兩年來的生活大忙碌了,未能和一般專練空手道的人一樣,進行朝夕不斷的苦練
。
這時,她發出了一聲叫喊,身子躍向前著去,手掌向著木村谷的肩頭,斜斜劈了下
去,木村谷的身子,在木蘭花一掌劈下之際,凝立不動,看來十分呆滯,但是,在木蘭
花的手掌邊緣,才—沾到他的肩頭之際,他的身子,突然向後斜了下去。
那是突如其來的—個動作,而在他的身子—斜之際,他的肩頭上,似乎還有—股彈
力,將木蘭花的手掌,震得彈了開來!
這已不是「空手道」功夫,而是另—種武術「合氣道」功夫。「合氣道」有點類似
中國武術中的內功,如果木村谷的兩門功夫兼修的話……木蘭花的心中,陡地一寒!
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她也無暇去細想了,木村谷的身子向後—斜,她右
手五指並在—齊,猛地向前插去!
木村谷大叫—聲,—個觔斗,向後翻了出去。
木蘭花的手指插在椅背上,從中裂開的椅背,又發出「啪」的—聲,齊腰斷折。木
蘭花的身子,也隨著這一插的力道,向前衝了出去。
邊當她—站定身之後,木村谷也恰好站定了身子,就在她的身邊。木村谷說說讓她
三式,木蘭花連發兩式,都未擊著對方。
這是她最後的—個機會了。
而這正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因為木村谷的身子向外翻了出去,落下地來,還未曾站
穩。
木蘭花心知如果自己轉身,再出手,那麼對方便已站穩身子了,所以她並不轉身,
只是手臂猛地向後—縮,手肘用力地向後撞了出去!
在她手肘向後撞出之際,她發出了—聲大喝!
這一肘如果撞中的話,那是致命的一擊!
她幾乎已經覺得自己的手肘,撞中了對方的脅下了,但是也就在那一剎間,木村谷
的身子,突然砰地—聲,向地上摔去!
在百忙之中,木村谷已跌倒在地,避開了木蘭花的那—撞。相讓的三式過去了,照
理,木蘭花應該先停下手來的。但是木蘭花看出木村谷之所以敢行險著,自己跌倒在地
,避開了自己的第三式,也是為了自己應該停—停的原故。
自己如果一停,他便可以趁機—躍而起。
但木蘭花如果不停手的話,木村谷就很麻煩了,他將沒有法子避過木蘭花第四式的
進攻。
而木蘭花是可以繼續進攻的。
因為事先,絕沒有講好必須停手!
木蘭花的身子,突然跳了起來,又迅速地落了下,她的雙足,已夾住了木村谷的脖
子,當木村谷揚起手,要向她的雙腿擊來之際,木蘭花的身子,突然向後倒去,猛地翻
了一個懸空觔斗,雙足將木村谷的身子,直提了起來,不等木村谷落地,她用力—掌,
正擊中在木村谷的胸口之上!
然而木村谷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居然也還了一掌!那—掌,並未曾擊中木蘭花,只
不過在木蘭花的肩頭擦過,但木蘭花已覺得一陣劇痛,左臂立時一陣麻木,幾乎提不起
來。
她咬緊牙關,一挺身子,只見木村谷正在向後退去,顯然他胸口所中的那一掌,著
實不輕,木蘭花立即飛身而起,雙足踹向木村谷的面門。
木村谷雖然胸上受了重重的—掌,但是他應變仍然十分靈活,他的身子,突然向前
—俯,木蘭花的兩腳,便已踹空了!
木蘭花的雙足才—踹空,木村谷的身子突然又挺子起來,木蘭花在半空中猛地扭身
,但是木村谷的一掌,已砍向她的右腿。
木蘭花右足一勾,順勢勾住了木村谷的手腕,木村谷未能擊中她的右腿,但是那一
掌之勢,卻將木蘭花摔了出去。
木蘭花幾乎撞在牆壁上!
當她勉強站定之際,她搶先進攻所占的優勢,已經不再存在了,木村谷大叫著,兇
神惡煞似的,高舉著右手,向木蘭花沖了過來!
木蘭花在那一剎間,真有想穿窗而出的衝動!
但是,她卻堅定的站著。在她的面上,現出無比堅毅有神色來。當木村谷的手掌劈
下來之際,她的身子,及時地閃了開去!
木村谷的那—掌,砍在牆上。
手掌和牆壁相碰,發出了「叭」地—下響,牆上立時出現了—個深痕!
木付谷自然不會因之而感到手掌疼痛的,因為他是空手道的高手,但是,他的手掌
砍中了牆,卻令得他的身子,呆滯了一下!
對木蘭花來說,那實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木蘭花的身子,本來是在向外閃去的,但這時候,她突然向後倒來,看來像是她忽
然之間滑跌在地上—樣,但事實上,那卻是她極其高妙的身法!
她的身子「砰」地跌倒在地,手伸處,已抓到了木村谷的足踝,木村谷立時俯身劈
掌,但是木蘭花卻已經比他快了—步!
木蘭花的柔道造詣極高,她—了沾到了對方的身子,就有辦法將對方直摔出去,何
況這時,也是緊緊地抓住了木村谷的足踝!
她的手臂抖起,緊跟著翻了—個觔斗。
木村谷被她抖得跌到,也身不由已地隨著她翻了—個觔斗,木蘭花先起立一步,雙
手握住了木村谷的肩膀,木村谷大叫一聲,雙手陡地向後擊來!
這一下,是早已在木蘭花的意料之中的,木蘭花的身子,陡然向後一仰,雙足在木
村谷的背部,用力一蹬得直向上飛了起來,撞在窗子上,將鐵窗也撞得彎曲了,當木村
谷的身子落下來時,他已血流滿面!
對一個空手道高於來說,血流滿面,本來是個算一回事的,但是本村谷剛才雙掌反
擊時,並未曾擊中木蘭花,而他自己的雙掌,卻重重地碰撞了一下。
那兩掌,木村谷是用盡了全力擊出的,木蘭花的頭部,如果被他這兩掌擊中,那定
然是頭破額裂,立時死在他的掌下了。
但他擊不中木蘭花,反倒自己雙掌互碰,兩股極大的力道碰在一起,他的兩隻手掌
,已受了極其嚴重的損傷,小指骨也斷裂了。
空手道專家的雙手,就是武器,木村谷的雙手,既然受了傷,他如何能再戰鬥下去
?所以他只是僵立著,狠狠地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也屏氣舒息地望著他。
那時,木蘭花還不知道木村谷已受了傷,不能再和她動手了,她還在盤算著怎樣開
始新的攻勢。但是,她還未再出聲,木村谷便開始向後退去,他一步—步地退著,退到
了門口,那瘦子驚叫—聲,道:「木村先生,你怎麼了?」
木村谷發出—下又憤怒,又驚恐的怪叫,雙肘撞向大門,將大門撞得裂成三塊,他
呼叫著,沖出了屋子,沖向了樓梯!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直到這時候,才真正地松了—口氣!穆秀珍更是得意洋洋,
一手叉腰,一手向那瘦子一指,道:「喂,看到了沒有?請個蘿蔔頭來,有什麼用?還
不是一樣不敵而去?胡法天在什麼地方,可以叫他出來見我們!」
那瘦子的臉上,青白不定,十分尷尬,他苦笑了一下,道:「是,是,兩位請稍等
—等,我去告訴他!」他在穆秀珍身邊經過的時候,幾乎是抱著頭竄過去的,使穆秀珍
想起了『抱頭鼠竄」這句成語,不禁「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那瘦子還未曾來到暗門前。便聽得「啪」地—聲響,暗門打開了,暗門打開之後,
只見有一台極大的電視機,向外迅速地移來。
電視機—出暗門,暗門又關了。
穆秀珍冷冷地道:「搗什麼鬼?」
木蘭花則在那度暗門的迅速開關中,看出鄰室也是一個人沒有的。胡法天可能根本
不在這裡,那台自動移出來的電視機,是放在—具有輪轆的架子之上的,那架子當然是
接受無線電操縱,所以才能夠自動移出的了,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
多說話。
暗門一關上,電視機的—個鈕,向左—轉,「啪」地一聲響,一盞小紅燈首先看亮
了,接著,螢光屏上,看到了胡法天。
胡法天坐在一張紫紅色的天鵝細沙發上,樣子十分悠閒,同時,他的聲音也傳了出
來,道:「兩位小姐,久違了啊!」
「你在什麼地方!」穆秀珍衝口問。
「當然是在你們找不到的地方,因為我如今的身份不怎麼美妙,我是一個犯人,應
該服刑的,但是我如今,卻十分舒適,你們也是看到的了!」胡法天笑嘻嘻地說。
「胡法天,」木蘭花冷冷地說,「你在公然向法律挑戰!」
「小姐,你說對極了!」胡法天轟然大笑。
穆秀珍大怒,揚起頭來,想向電視機擊去,卻被木蘭花一把拖住。木蘭花耐著性子
,道:「胡法天,你以為放出空氣、在煉油廠中安置了炸藥,警方就會真的相信了麼?
」
木蘭花是故意這樣講來觀察胡法天的反應的。
胡法天奸笑了起來,道:「警方和你,如果不相信,那是你們的事情。我放置炸藥
的目的,便是想引起—場爆炸,你們不信,豈不是更好麼?」
木蘭花暗中詛罵了一下,她和胡法天已經不是第一次交鋒了。她早就知道胡法天是
她歷年來所遇到的歹徒中最狡猾,心腸最毒,最不顧一切和最有能力的人。這時候.木
蘭花完全不知道胡法天是在什麼地方,但是卻又得接受胡法天的嘲笑!
木蘭花微微地抬起頭來,她的心中很焦急,但是她卻並不急於說話,因為她不想給
對方看出她心中的焦急,同時,她也在想:胡法天這時,一定也可以在電視上看到自己
的,那也就是說,這間房間中,裝有一枝或多枝電視攝像管。
這些攝像管是裝在什麼地方的呢?
找到了這些攝像管,或者可利用無線電波示縱器,找到胡法天的另一個巢穴?木蘭
花在急速地思維著,只聽得胡法天道:「小姐如果沒有話說,我們再見了!」
「你急於和我說話麼?」木蘭花冷冷地道。
胡法天有點惱怒,道:「好,那麼,再見!」
木蘭花立即道:「你還未開出條件來,就走了麼?」
「什麼條件?」胡法天狠狠地問。
「誰都知道你的目的不是想引起一場真正爆炸,真正的爆炸對你有什麼好處?講出
你放置炸藥的所在,要什麼條件,快說吧。」
.「哈哈哈!」胡法天呷了一口酒,「蘭花小姐,你終於要向我低聲下氣了,是不
是?
你也還是找不到那炸藥的所在了?」
「你大概要很失望,我根本沒去尋找過,只不過想先聽聽你的條件而已!」木蘭花
已經發現,一扇窗戶的把手,實際上是電視攝像管。
胡法天道:「好,我歡迎你去找,三十公斤烈性炸藥,體積不算小,應該是找到的
,如果找不到時,我們再談好了,反正最後四小時之前,我會和廠方聯絡的。」
「也好。」木蘭花懶洋洋地轉過身子,向外走去。
穆秀珍連忙跟在她的後面。
那個瘦子,也點頭哈腰地送了出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出了大廈,來到了大街,穆秀珍才問道:「蘭花姐,我們有
什麼收穫?我看我們一無所獲!」
「是的。」木蘭花的聲音,異乎尋常地黯淡,「我們可以說一點收穫也沒有,而且
我還險些死在木村谷的手下,事情的確十分扎手。」
「蘭花姐,你從來也不是那麼悲觀的!」
「是的,可是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卻不能不令我悲觀,你想,煉油廠如果真的爆炸
了起來,本市的生命、財產,要受到多大的損失?」
穆秀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那的確是不可估量的損失,那使得人不敢去想,
—想到,心頭使會感到—股寒意!
「而胡法天的條件,—定也是極其苛刻的,我相信一定和反對黨以及大犯罪組織有
關,相信警方絕沒有法子接受的!」木蘭花一—分析著。
「蘭花姐,」穆秀珍有點不明白地睜大了眼睛,「我們難道找不到那一批炸藥麼?
如果找到了,不是十分事情也沒有了?」
「你說得對,秀珍,如果我們現在就承認失敗,未免太早了—點,但是由於事情極
其兇險,我們不得不預先考慮失敗的惡果。秀珍,」木蘭花四面看了—下,這時,她們
已來到了街角,「我到煉油廠去,你,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秀珍呢起了嘴,表示不喜歡。
「秀珍,」木蘭花嚴肅地道:「你去做的事情,比到煉油廠去重要得多,我要你去
找到胡法天,將他逮捕,逼他講出炸藥的所在地來!」
穆秀珍面上不情願的神色,陡地消失,而代之以極其興奮的神情,—轉身,道:「
好,我去,我一定要將他抓回來!」
「傻女!」木蘭花—把將她拉住,「你怎麼去捉他?」
穆秀珍瞠目不知所對。
「胡法天在哪裡?」木蘭花又問。
穆秀珍搖了搖頭。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我已有一個初步的計劃,根據這個計劃,或者可以找胡法
天的,但是你行事卻要極度小心!」
穩秀珍點點頭道:「我知道。」
木蘭花再度叮囑,道:「秀珍,如果你找不到胡法天,反被胡法天捉了去的話,那
麼,本來已經困難萬分的事就更困難了!」
「我知道,」穆秀珍再度點頭,「蘭花姐,你的計劃怎樣?」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一面緩緩地向前走著。
她們兩個人在街邊走著,談著,路人中也有人對她們投以眼光,但那大多數是因為
她們兩人的明媚照人,而絕沒有—個人知道,木蘭花此際在告訴穆秀珍的,是關係著本
市無數生命財產的大計劃!
***
半小時後,木蘭花驅車到了煉油廠門口。
她是一個人來的。當她下車之際,只聽得「蘭花小姐」的叫聲,不絕於耳,大批等
候了多時的記者,—齊向她圍了過來。—分鐘之內,向她提出的問題。足足有好幾十個
之多。
木蘭花揚了揚手,道:「各位,我勸你們離開這裡,並且在各位工作的報紙上,對
這件事保持沉默,那樣的話,對公眾會有益得多!」
她講完之後,已來到了鐵門之前,在鐵門前守衛的警員向她行了一個禮,拉開了鐵
門,道:「高主任在辦公室中指揮一切。」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你們切不可多口。」
「是!」那兩個警員立正答應。
木蘭花才一進廠長辦公室,便知道搜尋工作,仍然沒有結果。高翔和方局長兩人,
守在調度機之旁。這具大型調度機本來是廠長指揮工作用的,有通往各部門的直通電話
,也有各部門主要工作崗位的電視傳真設備,一共有七十三具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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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時,每—具電視螢光屏上,都出現著忙碌的人。
這些人並不是在提煉石油,而是在尋找炸藥。
高翔正在大聲地向著直達電話叫著,方局長在頻頻抹汗,木蘭花椎門進來,幾乎沒
有人注意她,她站了片刻,才叫道:「高翔!」
高翔突然回過頭來,十分喜地叫道:「蘭花,你可來了!可有頭緒——」高翔並沒
有再問下去,因為他已在木蘭花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木蘭花來到了數十幅電視螢光屏之前,呆立了片刻,才道:「不消說,你們這裡,
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了,是不是?」
高翔苦笑了—下,攤了攤手。
木蘭花向幾幅電視螢光屏指了一指,那裡的人,正在拆卸—組輸油管,或是在開啟
小型油庫,木蘭花道:「不必要這樣尋找,我相信胡法天不會命人將炸藥放在這樣難以
開啟的地方的,那放置炸藥的地方,—定是極其巧妙,人人都不注意的所在,說不定每
個人都在它的面前經過,但是卻不會有人懷疑它是炸藥的,尋找的方式需要改變—下。
」
高翔回頭向兩個高級警官望了一眼。。那兩個高級警官,立時拿起直通電話,照木
蘭花的話吩咐了下去。
木蘭花又道:「從胡法天越獄的時間來看,他只是佈置放了炸藥,而不是親手放置
的,調查全廠職工的檔案,找出誰是胡法天的手下,找出誰是放炸藥的人,這也是一個
辦法。」
一個警官叫道:「可是,日夜班工人有好幾千人!」
「我知道,」木蘭花轉向高翔,「快調全市警局檔案科的工作的人員,來集中進行
這項工作,高翔,我和你到處走走。」
方局長已拿起電話,通知全市警方的檔案科作人員緊急集合,待命,又請煉油廠的
人事處長,立即來和警方合作。
方局長知道這樣做,獲得線索的可能性是相當少的。
但是,這卻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木蘭花則和高翔一齊走出了辦公室,煉油廠的規模,是如此之大,他們雖然是聰明
幹練的人,但在這樣的情形下,也不禁一籌莫展!
他們站在辦公大樓的前面,辦公大樓前面是一塊草坪,草坪的中心,是一個水池,
那水池是圓形,直徑約有十碼,當中是—個噴泉,噴出來的幾股泉水,注入池中,令得
池水起泛起了—層層漣漪,十分美麗,但是兩人卻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
他們呆立了片刻,默然不作一語,向前漫無目的地走著,雖然他們敏銳的目光,幾
乎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他們的心中,卻有著一個共同的疑問,那就是:真的找
得到麼?
如果找不到,那又怎麼辦呢?木蘭花更多一重心事,因為她還惦記著穆秀珍。
這次,可以說是穆秀珍有生以來,第—次單獨負起如此的重任,她會成功麼?她會
記得自己的囑咐,小心從事麼?
木蘭花想到這一切心煩意亂的事,不禁歎了—口氣!
***
木蘭花告訴穆秀珍的計劃是:去向警方借一輛配備有無線電波追蹤儀器的車子。這
種車子,警方是用來追緝私而設立的無線電台的。
然後,再邀請一個警官,代表警方去見胡法天,當然,這位警官只能在電視中和胡
法天「見面」。這位警官,將盡量地拖延和胡法天「見面」的時間,以便穆秀珍根據示
蹤儀上的方法,去追尋胡法天的所在,找到他,將他制住。
本來,木蘭花是想自己去做這件事的。
但是她知道,煉油廠方面,方局長和高翔更需要人幫助,他們兩人需要的幫助,倒
並不是一個人來尋找,而是要得到心理上的支持。
所以,她才將那樣重要的任務,千叮萬囑地交給了穆秀珍。穆秀珍也的確抑遏著心
頭的興奮,十分小心地照著木蘭花的吩咐做著。
一切都十分順利——直到那警官上了樓不久,無線電波追蹤開始有了反應為止,兩
股顫動的曲線交叉點的刻度是西南,十二里。
穆秀珍扭轉舵盤,向西南沖去。
西南方向十碼之外,就是—家生果舖,當穆秀珍知道自己不能直衝西南,必鬚根據
街道的轉彎抹角而前往,立即剎住車子之際,車頭已沖進了生果舖中。
好幾十只哈密瓜,大批梨、蘋果、橙,都成了「混合果汁」穆秀珍連忙取出了四張
最大面額的鈔票,交給生果舖主人,將車退了出來。
她第—個麻煩,並沒有耽擱她多久,只不過兩分鐘。
但是第二個麻煩,卻不止兩分鐘了。
當她不斷地向西南駛著,儀表上的無線電交叉點,漸漸移動,來到七里這個標志上
的時候,穆秀珍將車子駛得十分快。
這時,已經在郊區了,她自己覺得,不能過份小心得連開快車也不可以。但因為她
車子駛得太快了,卻撞到了一頭橫過公路的水牛。
穆秀珍的汽車,在撞倒了水牛之後,陡地向旁側去,幾乎沒有就此跌進山塹之中!
幸而她剎車及時,才倖免於難。
而當她想松了一口氣之際,幾個鄉下人卻將她圍住了。
穆秀珍身邊還有錢,但是鄉下人卻講公道,不多要她的,硬要她一起到鄉公所去,
由鄉公所評議她該賠多少錢才合理。
這—下,足足耽擱了半個小時!
而第三個麻煩,可以說是第一個麻煩和第二個麻煩的延續,當她繼續向前駛,到了
儀表指示,離胡法天的住所只有半里的時候,儀表上的指示,突然消失了。
那兩道顯示在儀表上的無線電波也不見了!
那也就是說胡法天和那位警官的「見面」,已經結束了。那警官一定只當時間已然
足夠,他卻不知道穆秀珍不但撞進了水果舖,而且還撞倒一頭大水牛!
穆秀珍停下車來,等了五分鐘。
她希望在那五分鐘之內,會有指示繼續出現,但是她卻失望了。只不過她絕不沮喪
,因為在指示消失之前,她記得很清楚,方向仍是循著這條公路前去,而距離只是半里
,她可以先駕車駛出四分之一裡,然後,再步行前去,仔細查訪。
當她將車子停在一個稀落的小林子之中,開始步行之際,她的心中,還是充滿了信
心的。
可是,又過了半小時,她不禁茫然了。
這一條公路,十分荒涼,是早已被廢棄不用了的,所以才會有水牛橫過公路的事發
生。
而穆秀珍這時所來到的地方,似乎是公路的盡頭了。
向前望去,深秋的田野,是—片單調的黃色,—幢房子也見不到,目力可及之處,
只有幾間茅屋。胡法天會在這種地方?
然而根據無線電波示蹤儀,胡法天的確應該在這裡的。當然,示蹤儀最後,消失了
作用,但是自己依著方向前來,總也不會太離譜罷!
穆秀珍又向前走了四分之一裡,她可以看到那幾間茅屋,破敗不堪,根本沒有人居
住,而她幾乎可以斷定,附近—裡之內,是不會有人的。
穆秀珍搔了搔頭,木蘭花不在,一切都要她自己來決定,制住胡法天,這件事極其
重要,是阻止巨禍發生的捷徑。
難道白跑一次,就此回去麼?
當然不能!附近既然有這幾間茅屋,那就到這幾間茅屋中去看看,或許可以有一點
線索,也講不定的。她腳高腳低地向前走去。
當她來到離那幾間茅屋,只有十尺左右的時候、突然,「呀」地—聲響,—扇已將
腐爛而倒下的木門,被人推了開來。—個身形摳樓的鄉下老者,自門中走了出來,以充
滿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穆秀珍。那老頭子突如其來的出現,倒將穆秀珍嚇了一跳。
但是她隨即大是高興,因為這裡有人,那打聽起事情來,就方便得多了,她連忙走
前去,道:「老伯,你一個人在這裡啊!」
那老者點頭道:「是啊,小姐,你從城裡來?可是想買幾隻草蜢回去?」
「草蜢?」穆秀珍莫名其妙。
「是啊,我陳老頭捉草蜢是有名的,小姐養的是什麼雀?我有各種草蜢,不論什麼
雀鳥,都喜歡吃的。」陳老頭嘮嘮叨叨地說著。
穆秀珍從門口望進去,的確,茅屋中滿是大大小小的籠子,籠子中跳來跳去,全是
草蜢。
穆秀珍本來是不養鳥的,但這時,為了想在陳老頭的口中,問出一些話來,所以她
便道:「我養的雀鳥很多,每一種草蜢你都給我捉上五十只,我帶回去。」
陳老頭十分高興,道:「好!好!」
穆秀珍跟著他走進屋子。
這時候,她犯了第四項疏忽。
茅屋中的家私,是談不上的,極之簡陋破敗。但是在—張看來隨時可以跌倒的桌子
之上,卻有著一只刻花玻璃的白蘭地杯。
那是相當名貴,和這裡的—切,極不相稱的東西。
而且,陳老頭—進來,使用—頂破氈帽,將這只杯子罩上,穆秀珍也看到了這一個
動作,但是她卻—點也未曾起疑。
她是—個直性子人,首先她對陳老頭根本—絲疑心也沒有,所以她的心中,便也對
陳老頭的任何動作,都不加懷疑了。
陳老頭在籠子中捉著草蜢,穆秀珍問道:「老伯,這裡附近,除了你以外。還有什
麼人住,你可以講給我聽聽麼?」
「沒有人了,只有我—個人,這裡本來是個小村莊,新公路通了之後,這裡沒有人
來,人也都走了,只有我—個人了!」
穆秀珍大失所望,又問道:「一個人也沒有?嗯。有沒有—個叫胡法天的人?」她
問出了這句話之後,立即便感到問也是多余的。
在這樣荒僻的地方,怎麼會有胡法天?自己往電視中曾見過胡法天的,他是坐在一
張天鵝絨的沙發之上,在喝著白蘭地——穆秀珍——想到這裡,心中猛地—動!
白蘭地,白蘭地……這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和白蘭地聯帶得上,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穆秀珍四面看看,她看到了桌上的那頂破氈帽。
她也立即想起了氈帽下的那只白蘭地杯。
她連忙踏前一步,想去起取起那頂氈帽來,但是卻已經遲了—步!她的背後,突然
響了胡法天充滿揶榆的聲音:「秀珍小姐,你什麼時候,對養雀鳥有興趣的?」
穆秀珍陡地轉過身來,胡法天站在門口,體態看來很悠閒,但手中卻握著一柄柄鑲
銀的手槍,槍口正准著她的胸口。
同時,她的後頸上,也有一根涼颼颼的金屬管頂了上來,穆秀珍氣得幾乎要哭了出
來,她是那樣地疏忽,以致壞了大事!
「秀珍小姐,你的行動,正合上了—句話,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闖進來
。這裡是我的總部,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就非殺了你不可!」
「哼,你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麼?」穆秀珍情急生智。
「小姐,如果你有伴侶一齊來的話,那也一定被燒死在那輛車子裡了。」胡法天扣
在槍機上的手指,陡地緊了一緊。
可是這裡已不是秘密了。」穆秀珍急得胡亂扯了一句。
「為什麼?誰會想到我的總部在這樣荒僻的地方?」
「現在整個警局都知道了,因為我的車子停在什麼地方,警局是知道的,我的車子
和警局,隨時保持著聯絡!」穆秀珍越說越像是真的。
胡法天的臉色變了。
他的臉上,現出了十分兇狠的神色來,但是他扣在槍機上的手指,卻再也扣不下去
。
因為如果警方大肆搜索此處的話,他殺了穆秀珍並沒有好處!
只不過半分鐘,他的臉上,又泛起了奸詐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對你就
要另眼相看了,秀珍小姐,你成了我手中的王牌了!」
穆秀珍氣得想要跳過去打他兩個耳光,但是—前一後兩枝槍,卻使得她不敢妄動,
胡法天冷冷地道:「走出屋子來!」
穆秀珍走出了屋子,在陳老頭和胡法天的監押下,來到了—座井旁,胡法天揚了揚
手槍,道:「下去!」
穆秀珍昂然而立,閉著眼睛,道:「你開槍好了,我寧可死在槍上,你想要我跳進
井自殺,那是萬萬辦不到的事情!」
胡法天轟然大笑了起來。
穆秀珍怒憤莫名地睜開了眼睛,盯著胡法天!
胡法天繼續笑著,他揚著槍,道:「你看,井中有水麼?你放心走下去,你將發現
意想不到世外桃源裡,請啊!」
穆秀珍向井中看去,只見井中有一度鋼梯,向上升著,幾乎來到井口,穆秀珍自然
沒有法子不服從胡法天的命令。但事實上,穆秀珍其實如果有反抗的機會,她也一定會
放棄的,因為她心中極其好奇,想要看看胡法天口中的「世外桃源」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
她爬下了幾級,胡法天也跟了下來。
雖然井中的光線十分黑暗,但是穆秀珍仍然可以看得到,胡法天手中的槍口,正對
準著自己。而當胡法天也下來之後中,鋼梯便自動下降。
鋼梯降了二十尺左右,頭頂上突然傳來「刷」的—聲響,同時,眼前一亮。穆秀珍
連忙定睛看去。只見鋼梯已縮到了一間地下室中,那地下室的凹壁,全是水泥的,左邊
有一道門。
抬頭望去,下來的路途,已被一塊鋼板,封了起來:而且,在鋼板上面,傳來淙淙
的水聲。
穆秀珍望著上面臉上不禁現出疑惑的神色來。
胡法天又笑了起來,道:「穆小姐,你明白了麼?」
一時之間,穆秀珍實不明白那棕棕的水聲是什麼意思,所以她爽直搖了搖頭。胡法
天道:「我是在放水,三分鐘之內,水就可以放高十五尺。「放水?」
「是的,放水之後,那口井便成為真正的井了,井中有水,誰還會懷疑在水的下面
,另有乾坤?穆小姐,你將永遠失蹤了!」
穆秀珍聽了,不禁呆住了講不出話來。
照胡法天這樣說法,木蘭花的確是找不到自己的了,因為她即使來到了此處,也難
以知道在井水底下,會有著地下室的。
她的臉色變了一下,道:「你是一頭狡猾的狐狸!」
可是胡法天卻毫不在乎,反而笑了起來,道:「多謝你的稱讚,小姐,請你從這道
門走進去!」胡法天向那道門指了—指。
「那道門關著,我怎麼進去?」
「你到了門前,門就自然會打開了,這裡的—切,全是超時代的,別忘了我是本世
紀最偉大的科學家!」胡法天恬不知恥地誇耀著他自己。
穆秀珍在這時候,心中正是難過到了極點。
她未能完成木蘭花的任務,反倒落入了胡法天的手中,胡法天一定可以利用了她,
更可以和警方和木蘭花開條件了!
穆秀珍緊緊地咬著下唇,恨自己何以如此不爭氣。
她由於心中極其懊喪,所以連想罵胡法天一頓的勁道都提不起來了。在胡法天的手
槍的指嚇下,她當然不能反抗的。
是以她只能向那道門走去,果然,她才到了門前,那道門就找開了,穆秀珍向前看
去,只見前而,十分黑暗,像是一條十分長的甬道。
穆秀珍吃了一驚,回頭向胡法天望了一眼。
胡法天就站在她身後五六尺外,但是他卻顯然沒有意思也走進那甬道去,當穆秀珍
向頭向後望去之際,他揚了揚手中的槍,道:「進去!」
「那裡面是什麼地方?」
「總不會是鬼門關——但如果你不服從我命令的話,那麼我立即送你到鬼門關去,
告訴你,」胡法天的臉上,現出了十分兇狠殘忍的神情來,「我有十種以上的方法,可
以將你可愛的屍體,消火得無影無蹤,你可願意那樣麼?」,胡法天那種兇惡的神情,
和那種恐怖的話,令得穆秀珍同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但是她卻不甘示弱,道:「等蘭
花到了之後,你就可以在這十種方法之中揀上一樣來自己享用了。」
「木蘭花如果來了,那我至少得動用兩種方法。」胡法天冷冷地說,「現在,你是
不是進去,我是只問一次的。」
穆秀珍—挺胸道:「進去就進去,我怕麼?」
她大踏步地向內,走了進去,她才跨出出一步,身後那扇門,便砰地一聲,自動關
上,穆秀珍的眼前,立時成了—片漆黑。
穆秀珍連忙後退了一步,背靠著門而立。
因為她怕在黑暗之中會有什麼東西向她襲擊。
但是當地站定之後,她便發現,眼前不但是—片漆黑,而且靜得—點聲音也沒有。
穆秀珍過了兩分鐘左右,才提起腳來,轉了轉鞋跟。
她從鞋跟之中,取出一只小電簡來。
那電筒並不是用普通乾電池,而是使用小型水銀電池,電力相當強,在黑暗的環境
中,是足可以利用它來看七尺以外的東西的。
穆秀珍將小電筒取在手中,又停了一下,才按亮了電筒,光線向前射去,穆秀珍看
出,那甬道只不過十來尺長短,前面又是一扇門。
穆秀珍向前走去,到了那扇門前,那扇門又自動地打了開來;當那扇門緩緩地打開
之際,只聽得房內,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
那一陣笑聲,令得穆秀珍突然止步。
但是,當門打開之後,她用水銀電筒向內照去,房內卻是空無一人,穆秀珍呆了呆
,心想:胡法天是在弄些什麼玄虛呢?
穆秀珍剛才這樣想著,突然之間,房中又傳出了一下極其淒厲的叫聲來,那種叫聲
突如其來,而且又尖銳,淒厲得震人心魄,今得穆秀珍在剎那之間,向上直跳起來,而
那種叫聲,卻不斷地在持續著,像是有人在被人用火生生烤烙時發出的慘叫聲一樣。
不到二分鐘,穆秀珍便覺得頭都漲了起來。
她大聲地叫道:「胡法天,你在鬧什麼鬼?」
然而她的叫聲,比起那種尖叫聲來,卻是相去太遠了,穆秀珍心想,這種叫聲,一
定是胡法天要使自己心神不安,所以才放出來的。
她—想到這一點,便不再呼叫,勉力想鎮定心神,可是那種淒厲悲慘的號叫聲,卻
像是千百柄利挫一樣在挫著她的神經。
這房間雖然在地下,但空氣的供應本來是充分的。
然而,在十分鐘之後,穆秀珍便因為神經上的過度緊張,而變得感到了窒息。她陡
地退出了那間房間,在甬道上奔著。
但是,在甬道中,也是充滿了那種尖叫聲。
她奔到門口,又奔到了房間,在房間中耽不住,又奔了出來,如是奔了七八次,突
然,她跌倒在地上,那聲音實在太淒厲了;她緊緊地掩著耳朵,聲音也是—樣地向她襲
來。穆秀珍想到有—種叫做「嘯聲彈」的殺人武器,便是在爆炸之後,發出尖銳之極的
嘯聲,令得人神經失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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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今,胡法天是在令她神經失常!
穆秀珍雖然想到發這—點,但是她卻沒有法子預防!
因為聲音根本是無形無質的,她可以聽得到,但是卻捉摸不到,絕對無法去阻擋它
。穆秀珍捧著頭,在地上滾著,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在不斷膨脹—樣。
突然,四周圍在—切都轉動了起來了。
在穆秀珍跌倒在地上的時候,小電筒也跌到了地上,小電筒還閃著光,這時,那—
股光芒,卻像是一條響尾蛇聽到了笛音也似地舞動起來。甬道上面的天花板,則可怕地
扭曲。同樣的情形,穆秀珍在「紅衫俱樂部」的「雷庫號」船上也經歷過的。
但是在「雷庫號」上卻只是旋動,事實上,這時候那條甬道,房間以及其他的一切
,都仍然是靜止不動的,穆秀珍之所以覺得天旋地轉,全是因為那種可怕的聲音,不斷
地刺激著她的神經,令得她產生錯覺的原故,不一會,穆秀珍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叫了
起來。
她叫了足足有五分鐘,連嗓子也啞了。
這時候,那種慘叫聲似乎反而加強了,穆秀珍更是痛苦得全身起了痙攣,然而她的
心中卻還相當清楚,她不斷地在心中告訴自己:捱過去,捱過這一刻去,就會好—些了
。
穆秀珍雖然脾氣急躁,但這時候,她卻發揮出了她性格中堅韌的一面,她緊抱住了
頭,在地上滾來滾去,告訴自己,那聲音就要停止!
但,那利鋸也似的聲音,卻一直未停。
到後來,穆秀珍只覺眼前突然出現了許多奇幻無比的顏色,那些顏色,如是披著彩
色繽紛的魔鬼—樣,在不斷地跳躍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在煉油廠中參加搜索的
人,也是有增無減,但是搜索的結果、卻仍然是令人垂頭喪氣的,木蘭花和高翔兩人,
仍然在漫無目的地蕩著。
突然,木蘭花站定了身子,道:「高翔,我們在這裡盲無頭緒地進行著,但是我們
卻忘記了去調查—件十分重要的事。」
「什麼事?」高翔立即問。
「公路局!」木蘭花一面說,—面已向煉油廠的大門的方向走去,「這三十公斤烈
性炸藥,是從公路局的臨時倉庫中偷出來的,我們為什麼不去公路局調查?」
高翔幾乎直跳了起來,道:「是啊,偷炸藥,只個過是一件普通的竊案,我們去調
查—下,便一定可以得到線索的——。」
兩人在不由自主地都加快了腳步。
高翔一面走,一面道:「找到了偷炸藥的人,事情便簡單得多了,因為那時胡法天
還在獄中,偷炸藥的人,—定便是放炸藥的人。」
木蘭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高翔的見解。
兩人一齊來到了大鐵門旁,正當他們要推門而出之際,傳達室中的工人忽然問道:
「穆小姐,你的電話,是由廠長辦公室轉來的。」
「噢,請你告訴他,我有急事,不聽了。」
「你一定要聽,方局長就是有急事。」
木蘭花走進了傳達室,拿起了電話,方局長的聲音,便傳入了她的耳中,方局長道
:「蘭花?剛才胡法天打了一個電話來。」
「他怎麼說?」木蘭花也不免有點緊張。
「他說,他說……穆秀珍……秀珍……」
「秀珍怎麼了啊?」
「秀珍已經成為他的『客人』了!他只講了那麼一句,便掛上了電話。」
「方局長,」木蘭花急忙道:「秀珍是借著警方的一輛無線電波跟蹤車去行事的,
這輛警車,和總局應該是有聯絡的吧?」
「是的。」
「那麼,快向總局調查這輛車的所在」「好,你先別走,等我電話」木蘭花放下了
電話,呆立了半響。
秀珍失手!
這是木蘭花事先所末曾預料到的事情,胡法大是十分厲害而狡猾的—個人,這一點
是木蘭花所知的,但是木蘭花料想胡法天倉猝越獄,—定不會有多大的準備,穆秀珍出
其不意地掩到,那是可以取勝的。但如今事實證明,木蘭花料錯了。
木蘭花等十五分鐘,傳達室的電話才又響了起來,木蘭花取起電話,傳來的仍是方
局長的聲音:「查明白了,那輛車子,到現在還停在郊外一處叫著『牛欄灣』的地方,
根據地圖,這裡是一個枯林,車子停在那裡!已有許久了,蘭花,你準備怎麼辦?」
「我立即就去。」
「你可要幫手麼?」
「請你立即調派十名幹練的警員到那地方,並且吩咐他們在和我見面之後,接受我
的指揮,高翔則到公路局去調查失去的炸藥的經過,方局長,搜索繼續進行好了。」
「蘭花,依我看這樣盲目的搜尋不是辦法,我們——」「不行的,」不等方局長講
完,木蘭花便已了解了方局長的意思,「我們要就不相信胡法天的話,要就相信他的話
的全部,胡法天無可否認的是一個傑出的科學家,他—定裝有反探測的儀器,若是我們
冒險行事,用無線電探測。而引起了爆炸的話,那就後悔莫及了。」
「唉,」方局長歎了一口氣,「我們只好繼續盲目尋找了。」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高翔耽心地望著她,道:「蘭花,你—個人那地方,不是太…
…冒險了一些麼?不如狡和你——」但是木蘭花卻根本末回答高翔的話,她像是在對誰
生氣似地向前走著。事實上,木蘭花是在自己的氣,她惱恨自己為什麼會派穆秀珍前去
。
推開鐵門,木蘭花向外走著,到了她那輛摩托車的旁邊,才抬起頭來,道:「我一
個人去就行了,你快到公路局去吧。」
她—面說,一面便打著廠了,猛地—推車子,車子向前飛馳而出,她人也隨之而起
,一陣「撲撲」地聲響過處,她已絕塵而去了!
高翔望著她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他心中真想尾隨前往,但是他卻也深知木蘭花的脾氣,自己若是去的話,就算事情
有成績,她也不會感到高興的。
然而,秀珍失手了,木蘭花又一人前去冒險,高翔實在有點不放心。他轉身進傳達
室,決定再和方局長商量一下,立即加派四十名警員前去協助。
***
木蘭花的摩托車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飛馳著,這是木蘭花從來也未曾在市區中行駛過
的高速,老實說,以這樣的高速在市區行駛是十分危險的,即使她的駕駛術是如此之精
湛,自己心中也承認在那樣的高速之下,是隨時可以出事的。
她穿過了幾次紅燈,最多的時候,有四個騎著摩托車的交通警跟在她的後面,但是
都因為速度不如木蘭花,而未曾將她追上。
出了市區之後,速度更快了,以致不消十五分鐘,木蘭花便趕到了那座林子,她也
看到了停在林中的那輛警方的車子。
這地方十分荒涼,在那樣的林子中停著一輛車子,顯得十分礙眼,而更礙眼的則是
,在車門旁,竟然站著—個人!
木蘭花隔老遠就看到了車旁站著—個人,她駕車直衝到附近前,才停下來,那人立
即向她彎腰,鞠躬,道:「歡迎,歡迎。」
木蘭花陡地一呆:那是胡法天。
胡法天穿著整齊,而且看來,神情瀟灑。只不過不論他怎樣掩飾,他的眼中,總是
透著一種十分邪惡的光芒,使人覺得他心術不正。
「歡迎!」他再—次說:「我總算有點小聰明,知道木蘭小姐一定會來的。是以先
地此恭候,木蘭花小姐,你的駕駛術不錯啊!」
木蘭花冷冷地望著他。
在胡法天講話的時候,她早已打量了一下四面的情形,在車子的那一邊,分明是有
人躲著,她可以說是一來便闖進對她不利的—個環境之中。
但是木蘭花卻保持著鎮定,冷冷地道:「秀珍呢?」
「秀珍小姐麼?她很好,但是我卻不敢說她也在想念你。」胡法天將雙手交叉在胸
前,「因為她多少遭到了一點意外。」
本蘭花陡地踏前了兩步。
但是胡法天的身形,卻也十分靈活,他陡地一縱身,便已到汽車頂上。木蘭花沉聲
道:「你將她怎麼樣了,說!」
胡法天笑嘻嘻地道:「常言道百聞不如一見,小姐,你與其向我問之不已,不如跟
我前去看上—看,不知小姐是否接受我的邀請?」
木蘭花呆了一呆,胡法天居然如此之大膽,那實是她事先所未曾想到的,而秀珍是
在什麼地方呢?何以秀珍利用無線電追蹤,竟會來到這樣荒涼的地方呢?難道是秀珍一
開始追蹤,使被胡法天發現,所以被要脅著來到這麼荒涼的郊外的?
木蘭花這種想法,當然是有理由的,因為有目力所及之處,除了—間小茅屋之外,
可以說什麼也沒有。而且,一片羊腸小徑,也沒有什麼山洞,可以作為胡法天的巢穴的
。
木蘭花揚了揚頭,道:「有什麼地去?」
「秘密巢穴」胡法大笑道:「這不正是你想去的麼?
「你想我不敢去,是不是?」
「當然敢的,但是你卻想等到接應來了之後再去」
「你說什麼?」
「我剛接到報告,有一輛警車,載著四十多名警員向這裡駛來,但是已以被解決了
。」
胡法天一面說,一面向他的左耳,指了一指。
他的左耳上有一個耳機塞,這是木蘭花早已注意到的事情。但是那耳機竟是連接一
個極小型的無線電台的,這卻是木蘭花未曾想到的!
木蘭花的確是想等警員來到之後,扭轉眼前的劣勢的,但是如顯然是不成了;她陡
地身形一縱,跳上了車頂,揚手向胡法天劈去!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化,由於木蘭花的動作,實在太以矯捷的原故,當真稱得上迅
雷不及掩耳,胡法天倉皇揚臂來擋.正被木蘭花一掌砍中。
只聽得「格」地一聲響,胡法天怪叫了一聲,向下倒去,如果是在平地之上,那麼
木蘭花踏前—步,是—定可以將對方的胸門踏住的。
然而可惜的是,這時是在車頂上。
胡法天的身子才向下倒去,就地—滾,木蘭花跟著跳下去時,早先伏在車後的兩個
大漢,已—齊竄了出來,其中一個,飛腿橫婦,另一個飛身撲上。
木蘭花的身子一掠下,便突然一滾,滾進了車子的底下,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疾,
以致那兩個大漢的拳腳,完全打在自己人的上身。
那一拳一腳的力道十分大,兩個大漢,立時倒地不起!
而木蘭花則已從車子的另—邊,鑽了出來,一閃身,進了車子,胡法天右手托著右
臂,面上變色,向後狼狽退了出去。
木蘭花踏下了油門,車子猛地跳了起來,以極高的速度,向胡法天追了過去,胡法
天沒命也似地跑著,回頭髮著槍,有一槍射中了擋風玻璃,木蘭花低下了身,車子仍然
向前撞去,第二槍射中了車頭,第二槍和第四槍射中了車胎,木蘭花陡地滾了出來。
汽車已著了火,但是仍然帶著火,向前衝著,所過之處,枯草全都燒了起來,那輛
車子,簡直就像是一條火龍一樣!
胡法天陡地仆倒在地,向外滾了開去,才堪堪避過了那輛車子的猛撞,而那輛車子
在撞出了十來碼之後,也轟然一聲巨響,撞在樹上撞毀了。
木蘭花才—步出了車子,便向前竄去,胡法天向她連射了三槍,都被木蘭花跳躍著
,打著滾,避了開去,胡法天再扳下槍機,但槍彈已射完了。
他慌忙站起來,可是他剛—站起,本蘭花已像一頭豹—樣地撲到了他的近前,一拳
正冶中在他的下顎,再一掌,擊得胡法天跌倒,滾出了兩三步去。
木蘭花還待再趕過去時,只聽到前面有人叫道:「站住,別動!」木蘭花向前—看
,只見兩個人持著來福槍,正在二十尺之外對準著她。
任何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都—定站立不動了。
當木蘭花在剛抬頭向前—看間,她也幾乎不敢動了,但是在剎那之間,木蘭花卻想
到,如果這時候,她再不向前撲出制服胡法天的話,可能再沒有機會了!
而她只消向前撲出兩三尺,就可以和胡法天糾纏在一起,那麼兩個槍手,也就無能
為力了。所以木蘭花幾乎是沒有停頓,身形—矮,便向前撲了出去!
「砰!」「砰!」來福槍的子彈呼嘯著在她的頭頂掠了過去,她也撲到了胡法天的
身前去了,胡法天蹬起雙腳,向她踢來,木蘭花身子一閃,閃了開去,和身向胡法天壓
了下去,手臂—勾,已勾住了胡法天的頭頸,她勾得胡法天的頭頸,發出了一陣格格聲
。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木蘭花的後腦,突然受了沉重的—擊,木蘭花只覺得眼前一陣
發黑,等她想轉過頭來時,第二下重擊,令得她昏了過去。
當木蘭花醒過來時,她只覺得喉乾舌燥,仍是大旋轉一樣。她勉力鎮定心神,將昏
過去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
她的神智漸漸清醒了,她後腦上的疼痛,也更加劇烈。
她仍然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地躺著,因為她要先弄清楚自已是在什麼地方,周圍
有些什麼人,在她完全處於劣勢的情形下,先弄清這兩點,是十分重要的。
她仔細傾聽了大約半分鐘左右,發覺四周圍十分靜,像是一個人也沒有。而她的手
指,也作了極其緩慢的移動,摸出了自已是睡在一張板床上。
木蘭花開始慢慢地睜開眼來。
正當她要完全睜開眼來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格」地—聲響,木蘭花立即機警地
閉上了眼睛,仍然—動也不動,但卻全神貫注,集中了精神。
那「格」的一聲,十分輕微,木蘭花根本不能辨別那是什麼聲音,但是,接下來的
腳步聲和交談聲,卻使得她知道,那是一扇門被推開的聲音。
從腳步聲來判斷,進來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胡法天,他問道:「唉,怎麼她還不醒來?」
另一個聲音十分沉著,道:「經過了注射,她早應該醒來的了——」那人講到這裡
,木蘭花便覺得有人在掀她的眼皮。
一個人,在被人家掀眼皮的時候,要保持不動,那是相當困難的,但是木蘭花卻做
到了這一點,她不但身子不動,而且在眼皮被掀了開來之後,她的眼珠也一動不動。
然而,當她的眼皮被掀開來的那一剎間,她卻也看清了那周圍的情形,她是在—間
相當寬大,但是卻空洞得可怕的房間中。
木蘭花立即估計那是一間地下室。
因為那間房間並沒有窗戶,但是卻有著幾根通氣管,這時,站在她床前的是—個中
年人,一望而知,那是一個醫生。
而胡法天則站在那醫生的後面七八尺處,他的左臂,吊在系在頸際的一塊白巾之上
。他的神情,看來極其陰毒憤恨。
那醫生並沒有掀起木蘭花的眼皮多久,便放了下來。
「怎麼樣?」胡法天立即問。
「沒有醒。」
「怎麼可能」
「一個人的腦部,是最神秘的組織,它可能只受到輕輕的一擊,便使這個人永遠昏
迷不醒,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了。」
胡法天顯然是怔了一怔,然後才道:「那麼你說她是永遠不會醒過來的了?」
「可能的。」
「哈哈,」胡法天笑了起來,「兩位女黑俠,—個成了睡美人,—個成了瘋子,這
倒是有趣的事情,誰還敢和我作對呢?」
「當然,」那醫生竟無恥的奉承著胡法天,「我看,在你將這個消息公佈出去之後
,光是各個組織的獎金,就相當可觀哩。」
「我乎錢麼?」胡法天厲聲反問。
「當然不!當然不!」那醫生連忙「更正」,「世界上各大組織,只怕都會擁戴你
,使你成為他們的總領袖了。」
這幾句「馬屁」,才算是開了胡法天的胃口,胡法天—面冷笑著,—面向木蘭花走
來——木蘭花是憑腳步聲聽到這—點的。
這時候,木蘭花心中,實是十分吃驚。
令她吃驚的,至少有兩件事。
第—件,胡法天說「兩個女黑俠,—個成了睡美人。—個成了瘋子」,胡法天以為
她昏迷不醒,那麼穆秀珍呢?她已成了瘋子?那是什麼意思?
第二件,便是那醫生口中所說的,一些犯罪組織,原來對她們恨之入骨,凡是對付
負她們的人,都有巨額的獎金可拿!
這是木蘭花從來也不知道的事。
這證明她們生活在極度的危險之中!
但是花如今的情形—下,木蘭花卻沒有余暇麼多想第二個問題因為胡法天已來到她
的身邊了。胡法天像是在打量著木蘭花。
過了半晌,才聽得胡法天道:「她像是真的末醒!
木蘭花又感到了有人在掀她的眼皮,那自然是胡法天了!
木蘭花的心頭,不禁怦怦跳了起來,因為她和胡法天離得如此之近,要制服胡法天
,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件事!
她決定在胡法天一將自己的眼皮掀開來時動手!
她聽得胡法天的腳步聲,又向前移動了兩尺,接著,便有一個人來掀她的眼皮,木
蘭花停住了眼珠,一動也不動。
當她的眼皮被掀開來之際,她已經陡地準備出手了!
但是,當她看清楚掀開眼皮的並不是胡法天,而只不過是那個醫生時,她仍然控制
著自己,一動也不動。那醫生用一支小電簡似的東西,發出一股相當強烈的光芒,來刺
激木蘭花的瞳孔,檢查她瞳孔的反應,約有兩分鐘之久。
然後,他又放下了木蘭花的眼皮。
要在那兩分鐘之內,眼珠不轉一轉,那實是極其困難的事,蘭花做到了,木蘭花知
道自己是非做到這—點不可的。
因為這時她正扮演著一個因腦部受擊,可能終生限於昏睡的人,這對扭轉劣勢處境
來說,有著莫大的用處,而如果她眼球微一轉的話,那就什麼都完了。
木蘭花聽得胡法天問道:「怎麼樣?」
「沒有反應,我判斷她短期內不會醒來的。」
胡法天突然笑了起來,道:「太好了,那實在太好了!我,將沒有人是我的敵手了
!蘭花小姐,你還聽得到我的話麼?」
他一面說,一面在向前走來,而他的最後那句話,簡直是湊在木蘭花的前面說的,
木蘭花甚至可以感到他呼出來的氣息!
也就在胡法天講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木蘭花突然睜開眼來。在那不到十分之—秒
鐘的時間內,胡法天的表情實在是佳妙到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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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本來是得意非凡的,但是剎那之間,那種得意非凡的神情僵住了,
留在他臉上的是哭笑不得的神色,胡法天可以說是個見機極快的人,他突然仰起身子,
但是,已經慢了一步了,木蘭花在睜開眼的同時,右手也揚了起來。
木蘭花的五只手指,如同鐵鉗一樣的捉住了胡法天左手邊的頭頸,令得胡法大的頭
可笑地向—邊歪著,他的臉也變成了死灰色。
但是他卻還不曾忘了去拔槍。
然而那卻沒有什麼用處,他才—拔出槍來,木蘭花揚起手來,掌緣砍在他的手腕上
,槍落到了床上,立即到了木蘭花的手中。
這—切,前後至多只不過兩秒鐘。
那醫生正轉身向門外走去,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到了門口,道:
「首領你的確是大獲全勝,沒有人可以再和你爭雄了。」
木蘭花笑道:「你說得對!」
木蘭花真正地看到,那醫生的頭髮,在剎那之間,直豎了起來,那當然是他的心,
感到了難以形容的驚恐的原故。
他不敢轉過身來,只道:「你……醒過來了?」
「你的判斷不正確了,醫生,」木蘭花冷冷地道:「你退回來,將你身上的武器放
下來,胡法天的搶已到了我的手中,你必須服從我。」
「是……是……」那醫生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摸索著,在他的身上,大大小小地竟取
出了六柄槍來,這一點,倒也很出於木蘭花的意外。
「你倒退著向我走來。」木蘭花繼續命令。
那醫生倒退著向後走來,等他來到木蘭花的跟前之際,木蘭花揚起手中的槍,以槍
柄向著他的後腦,重重地擊了下去。
那傢伙身子一軟,搖了兩下,便倒了下來。
「希望你不要終身昏迷不醒。」木蘭花冷笑了一聲、然後轉過了頭來,「你呢?胡
先生,你是要強迫呢?還是自願?」
胡法天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本來,雖然他處於極端和利的劣勢,有了那麼多時間
去供他思索,他也應該漸漸地定下神來了。
然而這時,他卻不能!
因為木蘭花的五指,緊緊地抓住了他的一半頭頸,而木蘭花的那一抓,十分之技巧
,大拇指恰好扣在他頸旁的動脈之上。
動脈被壓,血液不能順利地流向腦部,—個人便會產生一種昏酡酡的感覺,在這樣
的情形下,是任何人不能好好地思考的。
是以胡法天的這時候,只覺得極其慌忙,面色青白,木蘭花問他的話,他是聽清楚
了,但是他該如何回答木蘭花,他卻是茫無頭緒。
木蘭花又冷笑了二下,道:「好了,秀珍在那裡,你帶我去,我要看她的情形如何
,再來處置你,你聽到了沒有?」
胡法天困難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放開我!」
木蘭花手—松,但是她的手,剛一離開了胡法天的頸際,便立即握住了他的左手手
腕,替他一扭,將他整個身子,全都扭了過來。同時,她手中的槍一伸,直抵住了胡法
天背脊。
當木蘭花第一次和胡法天交手之際,因為看到胡法天年輕,在科學上的造詣高,因
之處處都留下余地,希望胡法天能夠痛改前非。
但如今,她已明白胡法天是一個兇殘,狠辣得似乎失去了人性的傢伙,她手下自然
也絕不留情了,她將胡法天的手臂,扭得再用—分力,手背脊骨便會斷折的程度,令得
胡法天難以妄動,由於胡法天曾經中槍,這樣的扭曲著,更會令他產生陣陣劇痛!
木蘭花的估計不錯,這時,她雖然在胡法天的背後,但是也可以看到胡法天的汗水
,一串一串地向下流了下來。
胡法天的神智,顯然已經恢復了。
他用—種十分深沉的聲音道:「好,蘭花小姐你……好!」
「不錯,我本來就很好,胡先生!」木蘭花自然知道胡法天這樣講法是什麼意思的
,她也針鋒相對地回答道:「你不要以為自己有了本領,就可以胡作非為,肆無忌憚,
這只不過是—點小小的教訓,等你再回到法庭上的時候,你將知道自己換來的代價了!
」
胡法天悶哼了一聲,並不言語。
「好了,你帶我去看秀珍。」
「哈哈哈!」胡法天突然怪笑了起來,「我本就準備請你去看她的,看到你親愛的
妹妹,成了一個瘋子,那是我的功勞!」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極度的寒意!
胡法天不止一次說到穆秀珍已成了瘋子,秀珍是怎麼成為瘋子的呢?難道這是真的
麼?
如果這是真的,無論胡法天下場如何,損失總是無法彌補的了!
她沉聲道:「你帶我去!」
胡法天向外走去,木蘭花扭住了他的手臂,將槍口抵住了他的背脊,緊緊地跟在後
面,開了門,經過了一條甬道,木蘭花已經看出,—切全是在地下的。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暗自吃驚。
因為這許多地下的建築,絕不是—朝—夕所能建成的。胡法天選擇了這樣荒涼的郊
外,苦心經營,他的野心之大,實是可想而知的,如果這次再不能將之制住,那麼這個
具有超人的能力,和非人的殘忍的人,終將成為為害社會極大的毒瘤!
他們的甬道中轉了一個彎,木蘭花突然停止了腳步。
她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
那的確是穆秀珍的聲音,聲音是從甬道盡頭處的—間房間中傳出來的,那間房間的
門關著,但是穆秀珍的聲音聽來更給人以—種十分異樣的感覺。
穆秀珍在笑著,她的笑聲尖而利。
穆秀珍是一個性情樂觀的姑娘,她本來就很喜歡笑。但是本蘭花卻從來也未曾聽到
她用這樣的聲音笑過。穆秀珍不但在笑,而且還在胡言亂語。只聽得她叫道:「我是天
兵天將的教練,火箭送我到太空去,我去將天兵天將勾了來,十殿閻王,只是我的小孫
子,孫行者是我徒弟,你們誰敢來啊!」
她最後的一個「來」字,淒厲而令人心顫,那實是在—個瘋子的聲音!木蘭花在那
一瞬間,簡直再提不起勇氣來向前走去。
而胡法天,則陰陰地冷笑了起來……***
高翔到了公路局,只不過用了三十分鐘時間,便已然有了眉目。烈性炸藥是在築路
段的臨時倉庫中失去的,失去之後報了案,也沒有引起人怎麼注意。
三十公斤炸藥,可以引起極大的傷亡,但正因為它所能引起的傷亡太大了,使人不
相信有什麼瘋子會利用它來犯罪,倉庫中人還當是數字算錯了,或是使用過多,忘記了
報數而已。
經過高翔—調查,看守倉庫的人才道出幾天之前,有一個朋友騎著摩托腳踏車去找
過他,請他喝酒。
那個「朋友」是在日新油廠做工目的,他的名字叫顧大章。
高翔想不到那麼短的時間內,會有那麼大的收穫!
追緝的範圍陡然縮小了,那個顧大章,毫無疑問便是偷去炸藥,安放炸藥的人,只
要找到了他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高翔連忙撥了電話,聽電話的是方局長。
「方局長,我已查清楚了,」高翔急急道:「事情是—個叫顧大章的傢伙干的,快
領人去逮捕他,他是原油運輸部的工目。我立即回來。」
高翔一放下電話,便竄上了摩托車,趕回了去。
當他在公路上飛馳的時候,他的心情,極其輕松。
因為一根最主要的線索已經抓住,抓住了這根線索之後,一定可以迎刃而解了,一
項巨大的危機,將會捎弭於無形!
高翔用最短的時間,回到了煉油廠。
當他才一進煉油的大門之際,便想到事情有些不對頭,兩名警官老遠一看到他,便
向前奔了過來,叫道:「高主任!」
「什麼事?」高翔迎了上去。
「高主任,那顧大章,他……他……」
「他怎麼樣,逮捕了麼?」
「那傢伙十分機智,由於他是工目,本來他也在廠中參加搜索工作的,但一當我們
的人要去逮捕他時,他撥足便逃!」
「哼,那率領人去逮捕他的人該受處分!」
「是,」那警宮道:「但是……那是方局長親自帶人前去的。」
高翔歎了一口氣。
顧大章見到方局長向他走來,便立即感到事情很不對頭,撥足便逃,這人毫無疑問
是一個十分機靈的人。他忙問迫:「逃走了麼?」
「沒有,可是他卻爬上了一個儲油塔的頂上。如果我們開槍,那麼就有可能將油塔
射穿,那是會引起大爆炸的,所以如今將他圍住了。」
「帶我去看。」
「是!」那兩個警宮領著高翔,向前急匆匆地走著。
不一會,便來到了五六座的油庫的前面,在那五座巨大的球形的油庫附近,已經圍
滿了警員,每一個油庫,足有三十尺高。
高翔—到,便看到其中的一個油庫上,伏著一個人。
那人伏在油庫頂上,要射中他,無異是十分困難的,而爬上塔頂的鋼梯卻又被那人
在當中拆下了老長的—截來。
方局長正在擴音機之前叫著:「顧大章,你的陰謀完全暴露了,你快些下來,那麼
,警方還可以量情從輕發落,若是再頑抗,那是死路一條!」
高翔從另一個警官手中,接過望遠鏡來,向上望去。
顧大章是—個身形十分魁偉,而且一臉精明的漢子,約莫三十五歲,令得高翔奇怪
的是,他雖然四面被圍,但看來面色相當鎮定。
高翔來到了方局長的前面。
方局長轉過身來,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將油庫中的儲油放走。」高翔立即迫:「那樣,他就無所恃了。必須制住他,這
是最重要的人物,絕不能放過他的。」
高翔—再強調著,但是在方局長旁邊的廠長,面色卻十分難看,他道:「這—庫全
是最高級的飛機汽油,你知道價值多少?」
「這一庫,即使是金水,也要放掉!」高翔使地轉過身去,「你聽到沒有?如果不
拿住這人,到時候,你f—中的所有易燃品,全要放掉了!」
廠長的面色更難看了,道:「那麼,警方該通知海域上的船隻避開,因為洩油管是
直通到海中去的,局長,主任,廠方的退步到這裡為止的了!」.
「廠長先生,這事只怕由不得你我作主!」
方局長在無線電話中下達著命令,水警輪被派出去,在洩油管出口處的海域上巡邏
。洩油管本是以防萬—時洩油用的,油洩到大海中去,當然是回不來了。因此,當廠長
下令,扭開閘門之際,他的聲音,是微微發著抖的!
高翔一直用望遠鏡在注意著顧大章的神情。
當洩油閘開動之際,顧大章不再那麼鎮定了,他慌張地四面望著,轉動著他手中的
槍。
顧大章的手中竟是有槍的!這令得高翔吃驚不少。
那也就是說,即使這個油庫的油放盡了,要逮捕他是易事!他可以豁了出去,槍擊
別的油庫,引起災禍。
必須用什麼法子引開他射擊的目標,使得他不去射油庫,他槍中的子彈至多是七粒
,在他槍中還有—粒子彈之前,危機總是存在的。
高翔想了片刻道:「局長,請你向軍方借一架最輕便的直升機,飛到廠中來,我要
使用它。」
「你要用它來作什麼?」
「顧大章的手中有槍,我想,他伏在油庫頂上,若是有—架直升機,自他的頭頂壓
不來,那麼他一定會舉槍向直升槍發射的。」
方局長苦笑了一下道:「你雖想得不錯,但直升機是—個大目標,如果你被他擊中
了,那麼,你就難以逃出來丁。」
「所以,我才要小型靈活的直升機,一方面憑我的技術,—方面只好憑運氣了。當
直升機到了之後,我一發動,下面便派人爬上去,要生擒。」
方局長又望了高翔片刻。
高翔的面上神情,是堅定得不可動搖的。
方局長歎了口氣,拿起無線電話,叫通了軍方,十五分鐘後,當油庫的儲蓄指針,
指著「零」字之際,天上傳來了—陣軋軋聲,一架直升機,在附近停了下來。
高翔向方局長作了一個手勢,一隊早已準備好的警員,帶著附有釣子的繩索,來到
了鋼梯之旁,他們準備攀上去。
鋼梯有十五尺左右,是被拆除了的,他們就準備利用手中的飛索,爬上油庫的頂去
。高翔來到了直升機之旁,登上了駕駛位。
方局長在最後的一剎間,還想制止高翔,不讓他去從事冒險,但是方局長還未曾出
聲,高翔已駕著直升機飛起來了!
直升機向上升去,升高了六七十尺,來到廠油庫的頂上,然後,突然向下沉來!不
出高翔所料,顧大章立時翻過身來,連射了兩槍!
高翔以極高的速度,令得直升機向側飛去。
那兩槍射空了!
高翔操縱著直升機,一個盤旋,又來到了油庫的頂上。
當他在半空中作急速的盤旋之際,他看到—隊警員已開始地拋繩索了。當他再度向
下壓去之際,這—次,顧大章連發了三槍!
在油陣附近的警員,全都緊張到了極點!
高翔駕著直升機,去引得顧大章向他射擊,那是何等勇敢的行動!警方有—些老資
格的人員,對於高翔在警方的地位如此之高,本來是心中暗自不服的,但這時,他們也
全都服了!
因為他們自己感到,要自己這樣做,自己是不敢的!
這一次,高翔是突如其來的升高,又避開了那三槍。
然後,幾乎是立即地,直升機又問下壓來。
高翔在默算著,顧大章已開了三槍了,剩下的兩槍,他一定會小心使用的,是以他
下落的勢子十分快,幾乎不容顧大章有考慮的余地。
「砰!」
又是一槍!
直升機的機葉,在這一槍發出之後,竟然停頓了,機身陡側,直升機向下跌來!下
面的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就在這時,「砰!」再是一槍,子彈穿過了直升機的機艙,也就在這時,直升機的
機葉,又軋軋地轉動了起來,直升機斜飛了開去!
剛才機翼的停止不動,竟是高翔故意的!
他假裝已中了彈,使顧大章起了趁勝追擊的念頭,將最後—粒,也是最危險的—粒
子彈,射了出來。顧大章手中的,已是一柄空槍了!
當高翔的直升機再升上天空之際,下面傳來了雷動的歡呼聲中,最先爬上油庫頂上
的警貝,已然到達了。
顧大章慌張地站了起來,向後退比—步。
油庫的頂上是圓的,顧大章退後了一步,身形便已搖晃不定。首先到達的警官不再
進退,只是以十分溫和的聲音道:「顧大章,你講出一切來,那會有好處的。」
顧大章又後退了半步。
這時,他的身子要竭力前傾著。才能保持平衡。
那警官沉聲道:「你別再退了,警方保證你的安全,你快向前來,警方將你當作是
自首的,在法庭上,警方可以提出這一點。」
顧大章的身子搖晃著,向前走出了半步。
那半步,令得他的身子—滑他立即伏了下來。
那警官立時爬向前去,伸出手來。
顧大章也伸出於,想抓他那警官的手。
如果他抓到了那晉官的手,他就可以安全了。但是,兩人的手,卻相差寸許,而且
,兩人手指和手指之間的距離,在快疾無比地增加著——顧大章的身子,突然迅速無比
地向下滑去,他發出了—下驚心動魄的尖呼聲,從三十米高的油庫頂上,跌了下去!
當高翔停好了直升機,走出了機艙,向前奔去,擠進了人叢的時候,方局長正在叫
道:「醫生醫生在哪裡,快叫醫生來!」
高翔來到了顧大章的身邊。
顧人章的身子蜷屈著,他是躺在血泊之中的,高翔翻轉了他的身子來,伸手在他的
鼻子前探了—探,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然後,高翔松開手,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現出了難以形容的沮喪,道:「不必叫醫生,他已經死了!」
「啊!」方局長失聲驚呼,高翔難過得幾乎要捶胸大哭!但是他當然未曾哭出來,
他向外默默地走去,走出了十來米,才呆呆地站立著不動。
最重要的一根線索斷了!
眼看已可以解決的事,一下子,就變成了難以解開的死結。高翔除了苦笑之外,實
在是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他抬起頭來,望著那架直升機,想著剛才,自己冒著生命危險
去引開顧大章的射擊目標,但結果,顧大章仍不免跌死,他實是啼笑皆非!
他默默地站著,連方局長什麼時候到他的身邊,他都不知道,直到方局長開了口,
道:「高翔,怎樣,灰心了麼?」
高翔歎了一口氣,聳了聳肩。
「顧大章雖然死了,但我們至少也得了—點線索。」
「線索?」
「是的,顧大章是原油遠輸部的工目,三十公斤的炸藥,再加上裝置,體積不會小
,我已經了解過了,廠內各部門的職工,很少亂走的情形,更不要說帶著體積巨大的東
西了,所以,我們的搜索範圍,可以縮小到油遠輸部這—個單位中。」
高翔的精神,又為之一振,道:「很可能顧大章就將炸藥放在—桶原油之中,我們
要檢查每一桶原油,要快—些進行,時間不多了。」
在各部門從事搜尋的人部被調了回來。
一桶桶的原油被打了開來,被小心地用長長的竹簽插著,原油是黑色的,濃稠的物
體,散發著十分不好聞的怪氣味。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仍然—點結果也沒有。
而令和高翔耽心的是木蘭花—點消息也沒有。.
那被派去支援木蘭花的四十名警員在途中「翻了車」。
幾乎無一倖免,而繼續派出去的警員,卻一無發現,那地方根本沒有人,只有那輛
撞毀了的無線電追蹤車!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都覺得一籌莫展了。
他們除了等待之外,已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他們等待著好的和壞的消息。好的消息是木蘭花和穆秀珍—齊歸來,並且擒住了胡
法天!
壞的消息是,等候胡法天的電話。
因為胡法天說過,在爆炸之前的四小時,他會打電話來的,這是最壞的情形,到了
那時候,警方便只考慮接納胡法天的條件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當然,搜索仍然在進行,但是淮都可以看得出,這樣的搜尋,是不會
有什麼結果的,因為煉油廠的範圍,實在是太大了。
本來,這時候木蘭花是應該可以回來的了。如果木蘭花一直佔著上風的話。但可惜
的是,事情又發生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變化。
這變化是對木蘭花十分不利的,所以她未能回來。
***
穆秀珍的胡言亂語聲,令得木蘭花心頭陣陣劇痛,她停了五分鐘,推著胡法天,繼
續向前走去,到了門口,穆秀珍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了。
「開門!」木蘭花忍著心頭的難過,沉聲命令著。
胡法天揚起左手來,在門上輕輕地按了一下。
房門自動打了開來,只見穆秀珍披著頭髮,正在大叫,她一見有人來,突然叫道:
「小鬼來了,小鬼來給我當午餐了,小鬼———」她才叫到這裡,便突然一呆。
她看到了木蘭花。
木蘭花忙叫道:「秀珍,你認得我麼?」
穆秀珍連忙向前奔來,道:「蘭花姐,你怎麼會這樣問?我怎麼會認不出你來?」
這—下,倒令得木蘭花也有點莫名其妙了,她忙道:「你……你不是瘋了麼?你沒
有瘋?」
穆秀珍前仰後台,「哈哈」地笑了起來,道:「我差一點瘋過去了,但是我卻沒有
,胡法天以為我已經瘋了,他用—種尖銳的聲音來逼瘋我,卻未曾想到我有超人的耐力
!喂,胡法天,本姑娘裝瘋裝得像不橡,可是無懈可擊?」
她—面說,一面來到了胡法大的面前,伸指在胡法天的鼻尖上,「拍」地彈了一下
,緊接著,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胡法天氣得臉色比紙還白!
木蘭花先是假裝昏迷,他還以為至少穆秀珍是真瘋!
但是,穆秀珍卻也是裝瘋!
穆秀珍是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想出這個辦法來的,當時,她如果不是想出這個辦
法來,她是一定會真瘋過去的。她想到了胡法天的目的,又料定胡法天一定是通過電視
在監視著她的,所以她陡地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完全像瘋了—樣。胡法天果然以為她
是真的瘋了,所以才停止那種聲音。
穆秀珍為了避免露出破綻來,是以一直在裝著瘋,她本來是希望胡法天來看她,她
可以突如其地出手,將之制住的。
但是,想不到的是,木蘭花竟然出現了!
而且,木蘭花已將胡法天制住了!
穆秀珍這時的高興,實是難以形容的,當她伸指在胡法天的鼻尖上一彈,看到胡法
天的神情如此難看之際,她更是大笑了起來。
這時,木蘭花也完全放心了。
她冷笑了一聲,道:「胡先生,我們該談正事了!」
胡法天悶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木蘭花繼續道:「炸藥放在什麼地方?」
這是最主要的一個問題,木蘭花已經完全地占了上風,她自然可以開門見山地向胡
法天提出這個問題來。而不必轉彎抹角了。
胡法天閉了眼睛,卻並不出聲。
「喂!」穆秀珍伸手指住了胡法天的鼻尖,「聽到了沒有,炸藥放在什麼地方,若
是你再不講,給你嘗一些新鮮的滋味。」
胡法天冷笑了一聲,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們是不敢將我怎樣的,炸藥放
在什麼地方,如果我不說,你們再也找不到,你們敢將我怎樣?」
「你還在逞強?」穆秀珍的手陡然揚起來,向胡法天的頸際砍去。但是她那一拳,
卻並沒有砍中胡法天,木蘭花—伸手,便將她攔住了。
「蘭花姐!」秀珍憤然,「為什麼不讓我打他?」
「他犯了法,自有法律裁判他,我們將他交給執法機關好了,相信在執法人員的手
中,他是一定會將事實真查講出來的。」
「哼,便宜了他!」
「胡法天,帶我們出去。」本蘭花命令。
胡法天慢慢地向前走去,穆秀珍連忙跟在後面。當胡法正在甬道上轉了幾個彎之後
,木蘭花發現那地下的建築,相當龐大。
她明白胡法天是必然不肯就此就範的,是以她的槍口始終抵在胡法天的背脊上,若
是有什麼變化那麼,至少她先可以將胡法天打死。
一連轉了好幾個彎,看來胡法天仍然沒有停止的意思。
木蘭花開始疑心,她沉聲道:「如果你還想玩弄什麼花樣的話,那你是自找苦吃,
我不信到出口處,要經過那麼多路途!」
「蘭花小姐,我如今有反抗的余地麼?」胡法天居然越來越是鎮定,「如果在這樣
的情形下,你仍然感到害怕,那你太看得起我了!」
穆秀珍冷冷地道:「你明白沒有反抗的余地就好!」
這時候,他們已來到了一扇門前,穆秀珍叫了起來,道:「蘭花姐,我記得了,我
就是通過這扇門走進來的了!」
她—面說,—面跳向前去推門。
可是那扇門卻關得十分實,穆秀珍推之也不動的。
穆秀珍還未曾轉過身來,胡法天已然道:「按門上的第—排第七枚銅釘,再按第三
排第六枚,門就會自動打開了。」
穆秀珍還是回頭望了木蘭花—眼。
木蘭花點了點頭,表示穆秀珍可以照胡法天的話去做。穆秀珍連忙在那兩枚銅釘之
上,按了—按,只聽得「拍」地聲,門便打了開來。
門內是一間石室,那顯然是出入口,因為直向上通去,那是一個深井,而他們這時
,正在深井的底部,向上通出約莫十八九尺,便是—塊鋼板。
穆秀珍忙又解釋道:「蘭花姐,這是一口井,井中是有水的,水就在鋼板上面,將
水排去,鋼板移開,便可以通到外面去了。」
「很不錯的設計。」木蘭花道。
「我的設計一向是出人意表的。」胡法天道。
木蘭花的心中一動,胡法天講得如此之鎮定,他是不是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呢?如
果有的話,他將使用什麼辦法呢?
易身處地想—想,木蘭花也想不出可以有什麼辦法,擺脫一管直抵在背心後面的槍
!但是一路行來,一個人也不見,這種情形不十分正常,木蘭花決定要加倍小心。
她推著胡法天,直來到鋼梯之前。
穆秀珍伸指在胡法天的頭上,鑿了一下,道:「喂,怎樣排水,怎樣打開鋼板?」
胡法天道:「你們將我放開,我來辦。」
「不用想!」木蘭花立即道:「你說好了。」
「也好,打開鋼板下面的那只灰色的盒子,按紅色的掣然後再按綠色的掣。」胡法
天抬頭,向上面的—只灰色盒子指了指。
木蘭花押著胡法天,—直來到了鋼梯的盡頭處,穆秀珍伸手,剛好夠打開那盒子來
,但是,她卻不夠長去按那個掣。
她用槍管代替手指,先按那紅色的掣,按了之後,再按那綠色的掣。一切似乎都十
分順利,但是突然之間,變故來了!
當穆秀珍才一按下那紅色的掣之後,她忽然覺出—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有一只無形
的手一樣,突然將她手中的槍奪走了!
她手中的槍掙脫了她的手,竟倏地向上飛去,「錚」地一聲,貼到了那塊鋼板之上
,就在那「錚」地一聲之後,緊接著,又是「錚」地一聲響,木蘭花的槍,也貼到了鋼
板之上!
原來木蘭花的感覺和穆秀珍一樣,突然之間,—股大力,將她手中的槍奪走了!
那變故可以說來得突然之極!
然而即使是突然之極,木蘭花心中,閃電似地閃過了一個念頭,她已經想到了:強
大的磁力!按下那兩個掣。那塊鋼板上,便生出了極強的磁力來!
這的確是巧妙之極的設計,那股無形無蹤,但是對金屬具有強大的磁力,的確可以
使得任何人手中的武器,飛向鋼板的!
木蘭花的應變更快,她手中的槍,突然向上飛去之際,她便陡地揚起手來,向胡法
天的頸際砍了下去。然而,在她的手掌還未曾砍中胡法天的頸際之時,第二個變故又來
了!
那塊鋼板「刷」地移開。
隨著那塊鋼板的移開,並不是露出了天空,而是—股又粗又急的水,自上而下,直
站了下來的!那一大股水沖下來勢力是如此之勁疾,實是令得人絕對沒有多作思慮的余
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只覺得猛地眼前—亮,已然身不由主地向下跌了下去。
但即使她們是從鋼梯之上跌了下去,木蘭花仍然來得及將那—掌,砍在胡法天的頸
上,而且緊緊地將胡法天的手臂執住,但是,當她們向下跌去之際,四面八方,大量的
水都湧了進來,在她們還未落地之時,那石室中已有七八盡深的水。
木蘭花抓住胡法天和穆秀珍,是躍進水中去的。
她們一躍進水中,便發現有很多全副潛水配備的人,正舉著水底光棒,向她們接近
。
穆秀珍乃是水中的鍵將,她一見有人游近來,雙足—蹬,已像魚也似,向前竄了出
去,在她前面的—個人,「颼」地向她射出了一枚魚槍。
穆秀珍突然—翻身,使將那支魚槍,輕易避了過去,同時她身子猛地向下—沉,竟
騎到了那人的背上。在那人的頭上,重重地敲了—記。那人手中的魚槍松了開來,人也
翻了轉來,穆秀珍奪過那人手中的魚槍在手,可是當她再搶起頭來之際,她個禁呆住了
。
所有的水底光棒都熄去了!
水中—片漆黑!
穆秀珍什麼也看不到,也不知道木蘭花怎麼樣了,她更沒法子出聲相詢,而她又沒
有潛水設備,使她只好向水面上升去。
木蘭花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她一手抓住了胡法天不放,仍在水中靈活地游著,左手反勾,勾住了一個人的氣管
,用力—拉,將之拉斷,眼看著氣泡骨都都地上升。
但是,也就在那一剎間,眼前的一切光棒,全都熄滅了,眼前成—片漆黑,那是真
正的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像是在深達千丈的地底一樣。
木蘭花的心中,還不怎樣怕,因為眼前的情形,雖然發生了變化,但是她手中所握
的王牌,卻仍然沒有什麼變動。
那王牌便是:她仍然控制著胡法天。
木蘭花也向水面之上升去。
她和穆秀珍兩人,幾乎是同時冒出水面的。
她們是在突如其來的情形之下,落入水中,也隨之閉住呼吸的,在水底閉住呼吸,
已超過了一分鐘的人,一露出水而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呢?
當然是深深地吸一口氣!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也正是那樣。
然而,當她們一吸氣間,她們的心中,便立即知道不妙了,她們深深吸進去的,是
一種有著強烈異味的麻醉氣體!這種氣體可以使人在五秒鐘內昏迷。
木蘭花連忙拉著胡法大,冉向下沉去。
但是,她卻立即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穆秀珍的情形,正和她相同,只不過穆秀珍失聲「啊」地叫—聲,木蘭花並沒有聽
到那一聲,因為那時,木蘭花還想沉進水中!
等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又漸漸地有了知覺之際,她們第一個感覺,便是腦脹欲
裂,同時,眼中現出各種奇異的顏色來。
木蘭花盡量地睜大眼睛,她眼前的幻覺漸漸消散,她看清了睛前的情形。
她和穆秀珍兩人,竟各自被關在一只大鐵籠之中!
兩隻大鐵籠,相隔約有七八尺,是在一間十分寬大的地下室中,木蘭花看到穆秀珍
也已醒了過來,正在不斷地揉眼睛。
在地下室的四個角落中,每角落有兩個持著手提機槍的人,對準了她們,胡法天並
不在,那些持槍的人,大都面目陰森。
一分鐘後,穆秀珍顯然也看清眼前的情形了。
她直跳了起來,可是她的頭卻重重地碰在籠子上的鐵條,她又跌坐了下來,罵道:
「王八蛋胡法天,你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冷冷地道:「秀珍,鎮靜一些!」
穆秀珍回過頭來,道:「蘭花姐,太豈有此理了,他,胡法天這傢伙,竟將我們關
在籠子之中,他竟這樣對付我們。」
木蘭花的鎮靜功夫,的確是旁人所難及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她聲調仍然維持正常
道:「秀珍,這算是好的哩,他還有新鮮的法子在後面的哩!」
木蘭花的話剛一講完,「砰」地一聲,門便被打了開來,一個人走了進來。木蘭花
和穆秀珍兩人,都認出那是曾經被她們擊昏過的醫生。
那傢伙走了進來,陰森地—笑,道:「你講得不錯,首領還準備了許多你們所意想
不到的辦法,是用來對付你們的。」
「哼,」木蘭花冷笑著,「他如今為什麼不來?我想,他是昏迷不醒,還未曾醒過
來,你們正在進行急救,是不是?」
木蘭花這樣說,是有道理的。
因為當時,胡木蘭花從水中向上升起來的時候,她是帶著胡法天一起升上來的,她
不想胡法天溺斃,所以她也將胡法天的頭部,提離了水面。
胡法天同樣在水中閉住了呼吸,他出水面之後的第—件事,當然也是深吸—口氣,
那麼,他也必然吸進那種強烈的麻醉氣體的。
當然,胡法天也會昏過去。
而胡法天在落水之前,曾受了一擊,他的手臂又受了傷,再加上他的體質,遠比不
上木蘭花和穆秀珍,那麼,木蘭花料斷胡法天仍然昏迷不醒,是十分有根據的。
那傢伙聽了,面色微微一變。
這一下,更證明木蘭花的推斷不錯。
但是那人立即恢復了常態,道:「那你大可放心,首領是很快就會復原的,他在適
當的照料下,立即就要清醒了!」
「是麼?」木蘭花揚了揚雙眉,「那麼,你閣下就是為自己的命運,作一下打算了
。」
那人一怔,看他的情形,顯然不明白木蘭花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不但那人不明白
,連穆秀珍也不明白。那人不出聲,等木蘭花講下去。
然而,木蘭花卻也不出聲!
僵持了一分鐘,那人終於沉不住氣了,他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不知道?看來你的地位更不妙了。」
那人陡地向前衝出了兩步,道:「你若是再吞吞吐吐,我就先對你不客氣,你還不
爽爽快快地給我講,什麼意思!」
「噢,那不必急。」木蘭花雖然被關在籠內,但是她卻十分鎮定,「說穿了,也很
簡單,你想想,胡法天給你弄得昏了過去,他醒過來之後,會怎麼想?」
那人的臉上,神色大變,道:「必須放麻醉氣,要不然,怎能將你們關在籠子之中
?」
「對啊,在你來說,你是一片忠心,但是我可以肯定胡法天個會那樣想的!胡法天
是首領,他居然在你的安排下昏了過去,雖然這次你將他救醒了,但是他醒過來之後會
想,這家伙下一次會不會出奇不意弄昏我,而不將我救醒呢——」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那人便已神經質大疾衝了過來,雙手抓住了籠子的鐵枝,大叫
道:「住口住口,不准再講下去!」
木蘭花淡然—笑,道:「住口就住口,我在乎什麼?」
那人急速地喘了幾口氣,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背負雙手,卻閒閒地在籠中踱著步,照這樣的情形看來,被關在籠子中的,
似乎不是木蘭花,而是那傢伙一樣!
在一旁的穆秀珍,看到這等情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那人又神經質地轉過
頭來,道:「不准笑,聽到了沒有?」
穆秀珍也學著木蘭花,攤了攤手,她甚至還裝了一個鬼臉,道:「不笑就不笑,先
生,我在乎什麼,你才要——哈哈!」
那人望了望穆秀珍,又望了望木蘭花。
他的雙手,仍然緊緊地抓住了鐵枝,那顯得他的心中,正充滿了極度的恐懼,木蘭
花的話,正說中了他的心坎深處!
那人毫無疑問是胡法天的副手,他應該比木蘭花更了解胡法天的性格。從他這時的
神情來看,木蘭花完全說中!
他呆呆地望了木蘭花一分鐘才猛地揮手道:「你們退出去,你們全替我退出去!」
在四個角落處的八個槍手,互相望了一眼,他們的面上都有疑惑之色,但還是順從
地退了出去,沒有—個再留在室內。
等到那八個槍手全退了出去之後,那人突然問道:「蘭花小姐,照你看來,我……
我應該怎麼辦?請你……告訴我。」
木蘭花松了—口氣,她急中生智的攻心計竟生效!以後事情的發展如何,雖然還不
可預料,但是如今,處境總算又有了轉變。
木蘭花立即道:「你的出路,只有一條,那是你唯一的生路,帶我們逃出去,你可
能做得到麼?趁胡法天還未醒,你該快做出決斷來!」
那人的額上,更是汗如雨下。
他搓著手,來回地踱了幾步,木蘭花的提議,對他的—生來說,將是一個決定性的
轉變,他顯然是難以作出決定來。
「你要快些下決心了,等到胡法天醒來之後,那就—切都遲了!」木蘭花沉緩而堅
定地說著,以堅定那人的決心。
那人抬起頭來道:「警方可保證我的安全?」
「當然,你立了一個大功,警方可以資助你遠走高飛,而胡法天也絕不能逃脫法網
的,這一點,你大可以放膽相信我的話。」
那人奔到了一個電閘前,猛地拉下了閘,鐵籠的頂部,自動打了開來,木蘭花和穆
秀珍兩人,以最快的速度,從籠中跳了出來。
木蘭花奔到了那人的身邊,低聲道:「吩咐兩個槍手進來,兩個!」
那人點了點頭,將門拉開了一點,道:「進來兩個人,只要兩個!」在他吩咐之際
,木蘭花和穆秀珍閃身到了門後。
兩個槍手應聲走進,那兩個槍手剛一進門,還未曾看清鐵籠之中已經空空如也,便
已被自門後跳出來的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所擊昏了。
他們兩人手中的武器,自然也易了手。
那人搖搖手道:「不能硬來,不能硬來。」
木蘭花道:「你說得對,我們先將這八名槍手制服了再說,你吩咐他們兩個兩個進
來好了,希望他們不要疑心你已叛變了。」
「不會,我是首領最相信的人,「那人講著,隨即苦笑了一下,因為在如今這樣的
情形下,這句話已成了明顯的諷刺了,他繼續說道:「再進來兩個。」兩個兩個進來的
槍手,全被制服了。
那人拉開了門,向外走去,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跟在他的後面,他們兩人都貼著
牆根走著,才轉了—個彎,便看到兩個迎面走來。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那兩個人一見到那人,使叫道:「于醫生首領———」
他們兩人一句話沒對講完,使看到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陡然一怔間,木蘭花的
槍口已對準了他們,他們立即舉起手來。
以下的任務由穆秀珍完成,穆秀珍是最樂意做這件任務的,她一步竄過去,在那兩
個人的後腦上,各自賞了—掌。
那兩個人昏了過去,倒在地上。
那被稱為「于醫生」的吁了一口氣,道:「如果首領醒了,已坐在他控制室中的話
,那實是不堪設想了,我們快走!」
他們三人急急地向前走著,很快地便來到了出口處。水已經被排走了,但地上還是
濕的,從下面望上去,鋼板已經移開,兩枝槍還貼在鋼板上,可以看到一塊天空,他們
沿著鋼梯,急急地向上爬上,當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已聽到下面的急驟的腳步聲傳了
過來。
木蘭花立即轉身,放出了一排子彈。
追來的人還未曾趕到,那一排子彈的呼嘯聲,和射在水泥地上那種驚心動魄的聲音
,將所有的腳步聲都阻住了。
木蘭花又急速地向上升高了幾尺,然後,又射出了一排子彈,當她射出第三排子彈
之際,那人和穆秀珍已跳出去了。
接著,木蘭花自己也跳了出去。
一跳出了井口,木蘭花便問道:「這裡可有別的出口麼?」
「沒有,」那人肯定地回答:「只有這裡。」
「好」木蘭花簡短地吩咐,「你將槍放下,我們守住出口,你去到最近的地方,打
電話通知高翔,他在煉油中,請他帶五十名武裝警員,以及大量的催淚彈,趕到這裡來
,我和秀珍守在這裡,不讓他們有一個人可以漏網。
她說著,已和穆秀珍兩人,—齊向後退去,在—個枯樹後面,躲了起來,兩枝手提
機槍;
對準了井口,在這樣的情形下,實是沒有人可以逃得出的。
那人點了點著,向外走去。
木蘭花又叫道:「慢,日新煉油廠的事,你可知道麼?」
「不,這件事我不了解,但是首領卻是通過一個叫顧大章的油廠的工頭做這件事的
!」
那人立即盡他所知地問答木蘭花。
「好,你將這些,也告訴他。」
「他……會相信我麼?」
「這個……你留在這坦,秀珍去打電話,秀珍,你打完了電話,立即回來,不要再
節外生枝了,又惹出了是非來!」
穆秀珍有點委曲地扁了扁嘴,但是她卻沒有說什麼,放下槍,急步向外奔了開去,
那人代替了穆秀珍的位置,在枯樹根後,伏了下來!
木蘭花用心注意著井口的動靜,—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我姓于,叫四夏。」
「噢,失敬了,原來閣下是大名鼎鼎的於四夏醫生。」
於四夏苦笑了一下道:「蘭花小姐取笑了。」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於四夏的確是—個醫生,但是卻因為屢屢協助犯罪分子,而
被取銷行醫資格。他在被取銷了行醫資格之後,曾到過日本。
在日本,他犯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他便是設計將—家火藥廠的設計和存貨,在
一夜之間,全部盜運走,手段之高妙,難以有人比得上。
由於他的醫術,相當高超,是以他成為犯罪集團爭相羅致的熱門人物,然而近幾年
來,他卻又音信全無,木蘭花事先知確不知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於四夏!
沉默了一會,木蘭花又道:「小心看著,胡法天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他一定先查
清我們匿在什麼地方,你有手槍麼?」
「有。」
「有幾柄?」木蘭花想起在他身上曾有六七柄槍的事情來,近乎打趣地問他。
「有……六七柄。」
「那太好了,先給我—柄。」
於四夏將一柄手槍交給了木蘭花,木蘭花瞄準,突然一槍,向井口射去,井口有什
麼東西爆了開來,於四夏嚇了—跳。
「不要神經過敏,胡法天—定已醒來了,他吩咐手下用望遠鏡升出井口,來察看我
們的所在,但已被我擊毀了!」
木蘭花的話才講完,七八枚手榴彈,突然一齊從井中拋了出來。木蘭花和於四夏兩
人,連忙向外面滾去,滾了七八碼,手榴彈驚天動地炸了開來,煙霧迷漫中,四個人從
井口跳了出來。木蘭花立即發槍,她射了兩槍。
於四夏射了一槍,三槍射倒了三個人,另—個慌忙轉身,並從並口中跳了下去。木
蘭花揚聲道:「你們不要妄想逃走,這是沒有可能的事!」
她叫完之後,冷冷地道:「胡法天雖然狡猾,但是他造這些地下室,只留一個出口
,那是棋差一著了,我們要提防他們放煙幕彈!」—果然,木關花的話才一講完,「轟
」,「轟」,三下響,三顆煙幕彈在井口旁邊,炸了開來,三團濃煙,立時罩住了井口
。
於四夏立時端起槍來,但木蘭花卻立即阻止他,道:「沒見到人,別放槍,你守在
這裡,我到對面去,守著對面。」
木蘭花迅速地向對面奔去。
濃煙漸漸擴展,到濃煙擴展到有兩丈方圓之際,開始有人向外奔來,但是,奔出來
的人在槍聲—響時,便紛紛倒下,於四夏和木蘭花—共射倒了七個人,其余的都縮了回
去,當濃煙散去之際,木蘭花和於四夏兩人,打了一個招呼,繼續守衛著。
半個小時後,穆秀珍回來了。
多了一個守衛,地下室中的那些人,更沒有逃走的機會了,雖然他們在不斷地搶攻
,但是,卻陡然使井口旁多幾個死去的歹徒。
又半小時候,高翔率領著大隊警員開到,形勢更成了一片倒,大批催淚彈,從井口
拋了進去,高翔對著擴音器,叫道:「放下武器,將雙手放在頭頂上走出來的人,警方
保隊你們的安全!」
一個一個歹徒都在這樣的方式之下走了出來。
當最後一個人走出來之際、木蘭花向於四夏問道:「人數夠了麼?」
「還少兩個人,」於四夏的聲音有點遲疑,「噢,一個是我自己,還有一個是——
」
「是胡法天!」
「對的,是他。」
高翔俯伏前講,到了井欄的旁邊。
地下室中,實在是沒有法子耽得下去的了,高翔觀察了—回,又退了回來,召集了
二十名警員,和木蘭花—齊,穿上防彈衣,戴上防毒面具。
他們先投下了十來枚催淚彈,然後,沿著鋼梯,直衝了下去,下面煙霧迷漫,他們
立即展開了大搜索,但是半小時過去了卻毫無結果,下面顯然一個人也沒有了!
正在搜索間,高翔身上的無線電話響起了「滋滋」聲。
「高主任,高主任,方局長無線電話來,胡法天漏網了!他甚至和方局長通過電話
!」
上面的負責警官這樣說著。
「他講些什麼?」
「方局長說,他只是表示,警方的行動,並不能改變他原來的計劃,他將在炸藥爆
炸前四小時,再和煉油廠方面聯絡。」
「他只講了那麼多?」
「是的。」
高翔關上無線電話,不禁頓了頓足,道:「又給他漏網了,唉,我們雖然破獲了他
的巢穴,但是卻仍然無補於事!」
他作一個手勢,將進入地下室搜索的警員收隊。離外了地下室,回到了地面上;胡
法天單獨漏網的消息,人人都知道。
別的人,在聽到胡法天漏網的消息之際,還只是沮喪而已!
但是於四夏立即害怕得臉上變色了,他哆嗦著道:「他……他—定不會放過我的!
」
「你不必怕,」木蘭花安慰著他,「警方將會盡—切力量保護你的。如果你覺得在
本市不安全,我想警方可以將你送走的。」
「那麼,我離開好了,「於四夏忙道,「我離開好了」。
木蘭花望著高翔,高翔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是他又問道:「於四夏,胡法天還
有什麼藏身的巢穴,以及和些什麼人有聯絡,你知不知道?」
於四夏頻頻抹汗,道:「我的確不知道,請相信我,我如今更希望他落網,唉,他
如果逍遙法外,我便難免終日心驚肉跳了。」
高翔不再說什麼,吩咐兩個警官,負責於四夏的安全,同時,又將所有的歹徒,都
押回市區去,留下了二十名警員,守在現場。
他自己則駕著車,和木蘭花、穆秀珍等人往市區走。
一路上,他們三個人全不出聲,木蘭花甚至閉上丁眼睛,但是,看她的情形,全知
道她不是在養神,而是在深深地思索。
在車子穿進市區時,經過—天的忙碌,已是萬家燈火了。
輝煌的霓虹燈,將這個容納過百萬人的大城市,點綴得五光十色,極其美麗。
有人說,一個城市越是繁華,它所隱藏的罪惡也越是眾多,這似乎是至理名言。
尤其本市乃是國際通商的大邑,那自然更多罪惡了。
但是,只怕沉浸在歡樂中的市民,想到本市將面臨著大爆炸、大火災的威脅,有整
個毀滅可能的人,實在是太少!
那一場大火,可能比世界上最大的火災,美國芝加哥大火更烈,本市市民的生命財
產,將遭受到無可估計的巨大的損失!
如果是—個狂人,要引起這樣一場巨大災難,那麼事情就容易解決得多了。
可是,蓄意要引出這場災難的,卻是—個頭腦精密到了異乎尋常,一個有著極其傑
出成就的電子科學家,這樣一個人,為了私欲.做出如此可怕一件事情!
木蘭花他們,幾乎已經用盡了切辦法,到如今,事情仍可以說沒有絲毫進展,胡法
天仍然逍自遙法外,未曾被捕!
車子在市區內穿行,正快要穿出市區,來到煉油廠之際,木蘭花才歎了一口氣,道
:「一個人有私心是免不了的,但是人的私心,如果畸形的發展起來,那卻實在太可怕
了。大的,便是一國的暴君,禍害全國百姓;小的,也會像胡法天那樣,成為社會的禍
害!」
高翔苦笑了—下,道:「煉油廠快到了,蘭花,你準備怎樣?是等胡法天的電話來
了再作打算?還是現在再去找他?」
「只好等待,我們一面不放棄搜索,—方面等待胡法天的電話,」木蘭花頓了一頓
,又道:「我想,還應該快點建立—個電話跟蹤網。」
「那是很容易的,但只怕沒有什麼大用處。」
「動員全市所有的後備警員,一共可以有多少人可供指揮的?」木蘭花仍在沉思著
,是以她的語音,也十分沉緩。
「嗯——」高翔想了一想,說:「大約有七千人。」
「高翔,我們必須動用全部力量,也就是要動用這七千人。」
「怎麼高調度呢?如果要他們監視每一具電話,那麼本市電話至少有十五萬具,人
力還是不夠。」
「當然不是要每一個人部去監視電話,只有傻瓜才會那麼做,我們要根據無線電通
訊器材的多寡,將這七干人分成至少七百組——我想,方局長可以通過最高市政當局,
臨時徵用—所廣播是電台,那麼,只要攜備半導體收音機的人,便隨時可以收到命令了
。」
「若是那樣的話,」高翔有點興奮,「七千人是可以分成一千組,每七個人一組,
也就足夠了,蘭花,你的意思可是將七千人分散在本市的每一個角落,那麼胡法天不論
在什麼地方打電話來。我們的人,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他打電話的所在了?」
木蘭花點點頭。
車子已駛到了煉油廠的大門口,門房打開了鐵門,車子直駛了進去。神情憔悴的方
局長迎了出來,他也看出了高翔等三人沮喪的神色,所以他立即道:「你們已盡了自已
的最大的力量了,反正還有十二小時的時間,我們還可以想辦法的。」
木蘭花向高翔望了一望。
高翔立即道:「方局長,我們又有—個新的計劃,第—,召集所有的後備警員,第
二,徵用一座無線電台,作徹夜廣播。第三,通知電話公司方面,建立—個在最短時間
之內,便可以偵知打向煉油廠的電話,是來自什麼地方的追蹤網。」
方局長嚴肅的聽著,道:「不錯,這是積極的措施。」
「我們有,」高翔翻起了手腕,看著表,「有七小時的時間可以做這些事,一切都
必須以異乎尋常的速度來完成。」
方局長道:「可以的,高翔,你先去休息一下再說。」
「需要休息的是你,而不是我,局長。」
方局長苦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麼,他和高翔兩人,雖然都需要休息,但是在如今這
樣的情形下,顯然是誰也不會去休息的。
召集後備警員的工作,在晚上十—時完成。午夜過後,一所無線電廣播台被徵用,
警員,後備警民,每七人一組,分成了一千另三十四組,已遍佈在會市的每—個角落,
電話的追蹤網也已經建立了,胡法天若是打電話來,半分鐘之內,就可偵知電話來自何
處。
方局長只消一個命令,持有原子粒收音機的七人—組警員,立時可以知道胡法天是
不是在自己所負責的這—區域之內。
而其余就近地區的警員,也可以迅速接近。
在這樣嚴密的,空前龐大的搜索網下,胡法天實在是難以逃出去的,所以,當—切
佈置就緒之後,煉油廠廠長辦公室中,』氣氛也開始緊張起來。
這時,已是凌晨—時了。
胡法天說道,在炸藥爆炸前四小時,他會打電話來變條件的。炸藥的定時是二十四
小時,將在清晨八時爆炸,也就是說四時正時,他將打電話來。
七八千人,徹夜不眠地等著這—電話。
在廠長辦公室中,除了方局長、高翔和其他兩個高級警官,以及軍方的爆炸專家之
外,還有廠長、工程師,以及剛由外地趕到的董事長,和七名董事。
日新煉油廠董事會的首腦已全在這裡了。
這些人全是出名的富翁,但這時他們卻絕不快活,因為他們的事業面臨被毀滅的危
險,這怎能令得他們不憂心如焚。
廠方的巨頭雖然很少交談,但是他們臉上的神情,以及他們對警方人員那種過份的
冷漠態度,卻叫人一看使知道他們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他們想妥協!
他們也在等那個電話,但是他們不相信警方能夠捉到胡法天,能夠止住這一場爆炸
,所以他們準備向胡法天妥協了!
不論胡法天開出的條件多大——他們心中想,那決比整座煉油廠全遭到毀滅好很多
。
方局長和警方當然不會同意他們這種想法的。
但是方局長卻沒有出聲,他只是不斷地存踱來踱去,緊鎖著雙眉,在燈光下看來,
就是這一夜的工夫,他頭上的白髮便是添了不少!
當警方人員忙碌的時候,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並沒參加。這時,她們兩人也不在
廠長辦公室,而是在原油運輸部的範圍之內。
她們兩人在那裡,已經有三個小時了。
內於顧大章是這一部門的工目,所以她們才來到這裡的,木蘭花先向熟悉顧大章的
人。
詢問有關顧大章生活的一切細節。
她是想在顧大章生活習慣上,得出這個人的性格,從而推斷他將炸藥放在什麼地方
,但是木蘭花沒有什麼收穫。
接著,木蘭花便開始原油運輸部門,進行搜索。
她的搜索是如此之仔細,經過—小時之後,她已經可以肯定,炸藥絕不在她曾經搜
索過的範圍之內,她放棄了搜索。
當她和穆秀珍兩人,再度踏踏進廠長辦公室之際,已是凌晨二時了。她們兩人才—
推天了廠辦公室的門,便覺得氣氛不怎麼對。
油廠的董事長——他是—個面貌十分威嚴的老者,也是最高議會中十分有勢力的議
員,和方局長兩人都站著,兩人都面紅耳赤。
看來,他們兩人剛經過了場爭執。
木蘭花裝著若無其事地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一下來,董事長氣呼吁地望了她一眼,又
轉向方局長,道:「煉油廠是我的,我有權處理—切!」
方局長毫不客氣地說道:「我不信閣下如此缺乏常識,這是警方管的事,—切將由
警方作主,包括——」
方局長的話還未曾講完,董事長便氣勢洶洶地問道:「包括什麼?」
木蘭花則以十分安詳的聲音接上了口,道:「包括在必要的時候,將—切原油、火
油、低級汽油、高級汽油以及石油氣一齊排到海中的措施。」
董事長霍地轉過身來,道:「不可能!」
木蘭花的聲音,仍是十分安詳,顯得她根本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浪費唇舌,他道
:「不可能也要變作可能,警方將決定一切!」
「小姐,」—位瘦削的董事陰森地道:「你是什麼人?你是警方人員麼?」
「不是」木蘭花回答得十分簡潔。
「那麼,小姐有什麼資格代表警方說話呢?」
「警方請我參加搜索工作,我自然有權表示我的意見,木蘭花十分鎮定的回答,「
當然真正的決定,是要由方局長作出來的。」
在木蘭花的臉上,看不到絲毫惱怒的神色。
但是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卻都忍不住了。
高翔首先不客氣地道:「先生,你這樣詢問一個不計較個人得失,為市民除害的女
土,實在是一件極義卑鄙的事情!」
那瘦削的人面上—紅,他顯然惱羞成怒了,但是他還未曾發作,董事長便擺手道:
「別說了,等—會,那姓胡的打電話來,由我來接!」
「不行!」方局長大聲反對。」
「一定由我來接!」董事長聲勢驚人。
高翔十分悠閒地站了起來,道:「局長,這位先生一定要擾亂警方的工作,我看唯
—的辦法,便是將他扣押起來再說。」
方局長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字來道:「好!」
董事長氣得面色發白,道:「你敢!」
「當然敢,先生,你犯了法,而在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你明白麼?如果你不
想被押,那麼,就靜靜地坐著,不要擅作主張!」
董事長可能一生之中,從來也沒有人對他用這樣的態度講過話,但這時高翔卻毫不
客氣地教訓著他,使得他面上一陣青,—陣白。
但是,他卻也發不出威了,只好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三時三十分了。
辦公室中的氣氛,更緊張了許多。
方局長坐在電話之旁,將手按在電話機上。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三時五十分了!
高翔已通過搬到油廠來的廣播設備,向散佈會市每一個角落的行動小組發出了命令
:准備在十分鐘之內,立即行動!
時間慢慢地過去,四時正!
「鈴———」
電話聲突然響了起來。
在每—個人都屏氣靜息的情形下,電話聲呼來,是極其驚心動魄的,方局長並不立
即拿起電話來,他知道電話鈴一響,電話追蹤網便開始工作了。
他讓電話鈴響了約半分鐘,直到另—具電話也響了起來,他才和高翔同時拿起電話
。高翔接聽的電話,是電話公司方面打來的。
高翔聽到的是電話追蹤結果的報告:長途電話,是從鄰埠打來的。
方局長拿起了電話,聽到的是一陣笑聲。
那陣笑聲是如此響亮,連別人也全聽到的。
高翔頓然地放下電話,一切佈置全白費了,胡法大竟已離了本市,到了鄰埠,然後
再打長途電話來,所有的行動小姐,盡是鞭長莫及!
胡法天在發出廠—陣笑聲之後道:「是誰在接聽電話?是高主任?還是可愛女黑俠
木蘭花?」
「我姓方!」方局長沉聲回答。
「原來是方局長,那更好了,對不起,我又和你們開—個小小的玩笑,我離天本市
了,我想你們—定盡了點心血作佈置,現在都沒有用了,是不是?」
方局長並不多說什麼,只是道:「胡法天,這是你前來自首的最後機會,你闖的鍋
已然十分大,如果再不自首,那你就是在自尋死路了!」
「哈哈哈……!胡法天又放肆地笑了起來。
董事長突然又站了起來,大叫道:「快問他,條件是什麼,在你們一敗塗地的情形
下,勸人自首,個是癡人說夢話麼?」
方局長的面色十分難看!
胡法天顯然已聽到了董事長的聲音,他又笑了起來,道:「不錯,講得對,我的條
件是要木蘭花、高翔、穆秀珍三個人,到我這裡來。」
方局長默不作聲。
木蘭花已陡地站了起來。
「聽到了沒有?」胡法天的聲音極其囂張。
木蘭花一伸長,從方局長的手中,接過了電話來,鎮靜地道:「聽到了,你在什麼
地方?
我們怎樣才能來到你在的地方?」
「很簡單,你們到四十九號碼頭去,那裡有一艘游艇,會將你們帶來,和我見面的
。當我處置了你們三人之後,再提第二個條件。」
「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當然是錢了!哈哈,我看你們也應該開始準備大量現鈔了,當然,上品的鑽石,
弱翠,寶石以及白金,我也收的。」
「你——」木蘭花只講了—個字,胡法天便「卡」地收了線。
木蘭花拿著電話筒,又呆了半晌。
方局長不等木蘭花先開口,便道:「蘭花,別去,他將你們三人,恨之入骨,你們
這一去,無異是送入了虎口之中。」
木蘭花慢慢地放下了電話,然後,十分動人地微笑了一下,道:「方局長,你錯了
,胡法天這一次,太聰明了,反倒下錯了—只棋。」
「你的意思是——」
「本來,我們全然沒有他的線索,只好聽憑他勒索,或是煉油廠方面,要蒙受極大
的損失,但如今情形卻不同了,我們可以和他見面了。」
「可是,他是一定有準備的。」
「雖然他有準備,難道我們就沒有準備?而且,我們三個人在一起,胡法天以為那
麼容易,便可以『處置』我們,那他是在做夢!」
方局長望了望木蘭花又望了望高翔和穆秀珍。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雖然—句話也未曾說過,但是一個勇者是不需要喋喋不休,或
是高聲吶喊來增加勇氣的。誰都可以從他們兩人的神色中,看到他們兩心中的決定,那
便是:去,不顧—切危險,去和歹徒周旋到底,不怕—切危險!
方局長歎了口頭才徐徐地道:「我明知勸你們也是沒有用的,我只有一句話說了,
小心些!小心些!小心些!」
方局長一連講三下「小心些」。講後頓了一下之際,他的聲音硬咽,陡地轉過頭去
。
木蘭花保持著鎮定,道:「我們知道了。」
她向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使了個眼色,三人一齊向外走去,他們剛來到門口,使聽
董事長叫道:「三位且慢—步。」
三人站住了身子,轉過身來。
董事長神情激動,口唇抖動,他分明是有話要說的,但是又因為太過激動,而變得
講不出話來。他心中實是太感動了。
足足僵了一分鐘,他才在自己的頭上敲打了起來,道:「我太卑鄙了,太自私了,
在三位之前,我實在是太渺小!」
木蘭花淡然地笑著,道:「董事長,你不必這樣自責,站在你的立場來說,最重要
的自然就是日新煉油廠。但如果你肯將目光放遠大些,你便可以進—步知道,財富只不
過是過眼煙雲,而還有許多東西,卻是與世永存,永世不滅的。」
董事長慚愧地點著頭,道:「是!是!」
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一齊走了出去。
他們,被稱為「東方三俠」的三個勇敢的人,毫不猶豫地去應世界上最危險的約會
,那可以說是—個名副其實的死亡的約會!
離開了辦公大樓,他們三人又上了車,逕向四十九號碼頭駛去,四十九號碼頭是—
個十分荒僻的地方,—面是水,一面全是高大的貨倉。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那些一幢幢高大的貨倉,看來就像是隨時可以將他們吞噬的野
獸一樣。他們停下了車子,等著。
可是,他們足足等了三分鐘,碼頭上仍是冷清清地,—個人也沒有,並不像胡法天
所說的那樣,會有人來領他們前去。
高翔先說道:「讓我下去看看。」
木蘭花道:「小心。」
高翔推開了車門,向外跨了出去,幾乎是他才—現身,槍聲便響了。高翔的身子,
立即向外滾出,槍聲再響,三響!
槍聲是從一間貨倉上面傳來的,槍手所使用的—定是遠程射擊的來福槍,而且一定
配有紅外線遠程瞄準器,因為三槍都射得十分準。
第三槍射中了汽車的油箱,汽車突然起火燃燒,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齊從車中
滾了出去,滾到了高翔的身邊。
高翔立即道:「那一個是第三流的槍手,他並沒有射中我,我們快退。」
三人在地上滾著,向後退去。
這時,分佈在全市每一個角落的行動小組,還未曾收隊,他們三人看到,至少有三
組行動小組,向發出槍聲的倉庫奔去。
他們三人退到了水邊的—個簡陋建築物之中。
那簡陋的建築物,是機動快船的賃所,這時當然沒有人在,他們跳了進去之後,伏
著不動,不—會,便看到—個男子,被—隊警員擁族帶了出來。
高翔立即向前奔去,到了警員和被捕的那個男子面前,等到高翔就著街燈,看清了
那個男子之際,他的手心不禁滲出了冷汗來。
那是一個著名的槍手,是有著「神槍手」之稱的。
剛才,他在三槍之下逃生,還曾幽默地講過笑話,但這時他看清原來有槍手之稱的
著名兇徒時。他才知道自己的運氣,實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高翔—露面,警員便立時向他致敬,高翔吩咐他們各歸崗位,而將那名槍手帶著,
回到了那個小房間之中,木蘭花一看到那槍手,心中也不禁暗叫了—聲:「好險!」
穆秀珍失聲道:「好哇,神槍標原來是你。」
那槍手傲然道:「是我。」
「神槍標,」穆秀珍有點奇怪,「聽說你是百發百中的,何以這次眼界如此之差,
連射三槍,只射沖了『輛汽車?」
神槍標沒有再說什麼。
他的確是百發百中的,但是當他知道今晚要槍殺的是東方三俠的時候,他緊張得一
直在發著抖,個論他怎樣鎮定,他—直在發抖!
在發抖的人,怎麼能射中目標啊?
反倒是這時候,他被捉住了,繳了械,面對著「東方三俠」了,他反而鎮定了—起
來,不再發抖,他心中實是惱恨之極,但已沒有用了。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講下去,道:「神槍標,你槍殺我們
,可以得到多少代價,照直說。
神槍標道:「如今是什麼也拿不到了。」
「如果成功了呢?」
「三十萬。」
「哈哈,我們的命還算值錢,」木蘭花的臉色突然一沉,道:「行了,如果你成功
了,怎樣通知胡法天,說!」
神槍標的面色大變,—聲不出。
「神槍標,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你不想在監牢中渡過你下半世的,是不是?而且
據我所知,牢中有很多人,正是將你恨之入骨的!」高翔的聲音雖低,但卻足以令得對
方心悸。
「我……打—個電話通知他。」
「什麼號碼?」
「是長途電話,C市的,七一一四五號。」
木蘭花向高翔使了—個眼色,高翔立時拿起了電話,接通了電話局,道:「請代向
C市的電話當局詢問,七一—四五號電話的地址。」
他放下了電話。木蘭花道:「好,那麼請你現在打電話給他,將聲音放得愉快些,
告訴他,你的任務已完成,我們三人已暴屍街頭!」
神槍標的手又發起抖來。
他先撥了打長途電話的號碼,接通了電話局,然後,在五分鐘後,木蘭花等三人,
都聽到電話中響起了一個熟悉聲音,那便是胡法天的聲音。
「喂?」胡法天問。
「阿標。」
「事情怎樣?」
「很順利,三條魚,都醃成了鹹魚。」
「你檢查過了?」
神槍標望了一下在面前的活生生的「東方三俠」,一咬牙,道:「是,沒有錯的,
我的另一半報酬,在什麼地方收取?」
「放心,少不了你的,我再和你聯絡好了。」
胡法天先收了線。
高翔在神槍標的手中,接過電話,按了一下,再打電話局,地址已得到了!
C市與本市的距離並不遠,但為了事情有變,他們還是借用了一架水陸兩用的小型
飛機。
在他們起飛之前,木蘭花將—切報告了方局長。
她料定胡法天必然會再向方局長通電話的,她要方局長盡量和他拖延通話的時間,
那樣,便可以使胡法天繼續留在那個地址中……飛機起飛時,已有一絲晨曦了。
這是不是象征著事情巳開始現出光明了呢?三個人誰也不敢料定!
飛機是在靠近C市的海面上降落的。
方局長早已和C市的警方聯絡過了,所以飛機才一降落,便有兩艘水警輪駛了過來
,C市的洪警官和高翔等三人見了面。
洪警官帶給他們三人的,是一個令得他們極其興奮的消息,C市的警員和干探,已
經包圍了那個地址,沒有什麼人可以通過的。
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深深地吸了口氣,木蘭花站在水警輪的面前,海風將
她的長髮吹拂得很亂,高翔站在她的身邊,暗暗替她理著亂髮,穆秀珍則在向C市的警
員,高談闊淪,只聽得她—個人的聲音。他們的心情,都十分輕松。
因為胡法天就快要就逮了!
上了岸,他們並不動用警車,只是由洪警官相陪,乘了一輛黑色的房車,按址前去
。洪警官的話,證明神槍標的口供是可靠的。
因為那個地址,。—直受著警方的注意,原因是常有無線電波自那地址發出來,警
方懷疑有人在私設電台,曾經搜尋過而一次也沒有結果的。
C市警方的搜尋沒有結果,那絕不是他們的無能,胡法天所設計的無線電台,可以
小到只有鈕扣那麼大,誰會想得到?
胡法天是一直以那地址為另—個巢穴的,那麼,這次他—定是逃不走的了。車子穿
過寂靜的市區,來到了半山的道路上。
半山的公路更寂靜了。可是,在轉過了一個彎之後,卻突然聽到諠譁的人聲,前面
—間華麗的別墅中,燈火通明。
洪警官陡地停住了車子,對著車中的無線電活叫道:「二號,二號,我是三號,你
監視的結果怎樣,前面在做什麼?」
從無線電話中,傳出了另一個聲音:「自午夜起,這裡就在舉行舞會,一直到如今
,我看,鄰市方面的情報或者不對了。」
洪警官回過頭來、望了望木蘭花等三人。
「不會錯的,」木蘭花鎮定地回答,「請你們繼續包圍監視,我們前去看看動靜。
」她翻腕看了看手錶,已是清晨五時四十分了。
時間是極其緊迫的,如果到七時四十分,仍不能找到胡法天的話,那麼—切希望都
沒有,煉油廠方面,便是準備犧牲了。
事實上,根本不可能等到七時四十分的,因為如果煉油廠方面要準備犧牲的話,必
須先將—切易燃品洩去,運走,那是應該現就開始進行的了。
所以,他們實在是不能失敗的!
他們若是失敗了,只能造成兩種情形,—是發生大爆炸,繼之是史無前例的大火;
一便是接受胡法天的條件,付出巨額的金錢,從此邪氣高張!
這兩種結果,都是他們絕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事實上他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他們一齊下了車,向前走去,一路上十分之靜,靜得可以清楚地聽到前面別墅中傳
出的笑語聲,他們一直來到了圍牆之外,略一縱身,便一齊上了牆。
他們身子伏在牆上,向內看去。
圍牆之內,是一個相當大的花園,那個燈火通明的大廳,靠園的一面,全是落地玻
璃長窗,大廳中有幾十對男女正在飲酒取樂。
不但是樓下大廳燈火通明,樓上好幾間房間,也是—樣,而不時有打牌聲傳了出來
,看情形,這是—個通宵狂歡會。
「蘭花姐,這是怎麼一回事?」穆秀珍問。
「那是胡法天故意佈置的,他—定在這屋子之中,我們跳進之後,掩到屋前,你們
兩人,先伏在外面的冬青樹中,待我先上樓看個究竟。」木蘭花吩咐。
「蘭花,」高翔表示反對,說:「你不能單獨行事。」
「高翔,如今不是開會議討論應該怎樣做的時間,你難道未曾想過,我們只有很少
的時候可供利用了麼?」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向—下跳去。
她才—落地,便矮著身向前衝了出去。
她—直衝到了屋外的冬青樹叢,才停了下來。
當她停住身子之後,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也到了。
木蘭花再躍起身來,到了牆下,她—抖手,拋出一條繩索,繩索的小鉤,恰好鉤住
二樓的窗口,木蘭花迅速地向上爬去。
這時,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更是緊張,他們握定了槍,抬頭看著,準備一有對木蘭花
不利的情形出現,他們便立即先發制人。
但是,直到木蘭花攀上了二樓的窗口,已開始向內張望了,仍然沒有什麼動靜,看
樣子,洋房中的人,根本不知道來了不速之客!
木蘭花向窗內看去,裡面正開著兩台麻將。
她沿著牆上凸出兩寸許的一道橫沿,向旁移動著,一連經過了三間房間的窗口,都
是如此,當她經過了第三個房間之後,她已繞到了洋房的後面。
那—邊,有幾個窗口是漆黑的。
木蘭花來到了一個鑲著磨沙玻璃的窗口之旁,停了下來。通常來說,鑲這種玻璃的
窗子,一定是浴室的窗子。木蘭花貼耳在玻璃上聽了—下。裡面沒有什麼動靜。
這時,她看到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也沿著繞屋而種的冬青樹叢,來到了屋後,她向
兩人作了一個手勢,又向那窗子指了一指。
她在告訴了兩人要從這個窗子中攀進去之後,便用力推了推窗子,窗子關著,她取
出了玻璃刀來,劃了一個圓圈。
然後,她輕輕一敲,—塊圓形的玻璃,順手而脫,恰好可以供她仲進手去。木蘭花
伸手進去摸索著,拉開了窗柱,推開窗子。
那果然是一間浴室。
木蘭花跳了進去,拉開了浴室門,只見門外是—條走廊,有個男僕正走過來。木蘭
花躲在門後,等那男僕走到門旁,她立時以極快動作的打門,一伸手,便將那男僕拉了
進來。
同時,她手中的槍、已抵住了那男僕的前額,那男僕張大了口,也不知他本來是想
叫些什麼的,但是這時,他已—句話也講不出。
他雙眼發定,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關上了浴室的門,冷冷地道:「胡法天在哪裡?」
「胡……胡法……天……」那男僕結結巴巴,「我……不知道……今晚客人那麼多
,我不知道,……誰才叫作……胡法天?」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別裝腔作勢了,我問的是你們的主人。」
「我……主人在樓下招呼客人,他……是個大胖子,你—看就可以知道了,不干我
的事,你……快將我放開了吧?」
「你再不說我就下手了!」木蘭花厲聲逼問。
「我……我的確不知道,殺了我……也沒有用的。」
木蘭花不願再多耽擱時間,而且,看情形這個男僕也不知道什麼。她在那男僕的頭
部,重重地敲了一下,使那男僕昏了過去。
然後,她除下那男僕身上白色的制服,穿在她自己的身上,又取出了一個男裝髮型
的發笠,戴在頭上,出了浴室。
她在走出浴室之際,用鐵絲在鎖匙孔上,勾了一下,倒鎖住了門,那樣,除非是那
個男僕醒來,外面是打不開門來的。
而那個男僕,木蘭花深知他在一小時之內,是不會醒過來的了。木蘭花若無其事地
向前走著,她已留意到二樓一共有九個門口。
九個門口中至少有三個浴室,還有六間房間。
木蘭花幾乎可以斷定,胡法天必然是在這九個房間中的一個之內的。是以,她將每
—間房間的門,都拉開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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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每間房間之中,都有人在賭錢,木蘭花探頭進去觀看,可以說根本沒
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幾間房間全都看遍了,都沒有胡法天。
木蘭花的心中,也不禁暗暗著急了起來。
難道神槍標是在說謊?那顯然不是,這個地址是根據神槍標的—個電話找出來的,
而神槍標的確曾和胡法天通過話。
那麼,胡法天是早得了信息,已經逃走了?
這看來也是不可能的,胡法天只是接到了神槍標的電話,他應該相信神槍標不會失
手的,那麼,他更應該在躊躇滿志。
可是,為什麼他不在呢?
木蘭花在審視了最後一間房間,退出來之後,心中急速地想著。她可以利用的時間
不多,只要胡法天躲過那時間,他就勝利了。
木蘭花剛想決定,退出洋房去,和洪警官商量—下,派出大批警員,公開搜屋之際
,突然聽得背後,傳來了「刷」地—聲響。
那—下聲響,十分輕微,聽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移了開去—樣,也就在那一剎間
,木蘭花陡地明白了!她這時,正站在走廊中,靠著一面牆,正站在一幅相當大的油畫
面前,毫無疑問,那是油畫向外移動的聲音,油畫是—道暗門。
木蘭花以最快的速度轉過身來,—個人恰好從暗門中跨了出來,幾乎和木蘭花撞個
滿懷,由於那人出來得極其突然,是以木蘭花也未曾看清他究竟是什麼人。
但是木蘭花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她陡地—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轉身,身
子一俯—挺,將那人摔得向牆上撞了過去。
那人的後肋剛好撞在牆上,發出的聲音並不大,比起一間房間中發出的「自摸滿糊
」的哄笑聲來,更是微不足道。
但是那一撞的力道,卻是十分大,令得那人的身子立時軟垂了來,坐在牆角,已經
昏了過去。木蘭花向那人望了一眼,心中不禁陡地吃驚!
那人不是別人,竟是空手道高手木村谷!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出其不意的敵人,竟是木村谷!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一轉
身,木村谷便從暗門中走出,向自己撞來的話,那她一定是不敢動手,立即向後退出的
。固然可保不為木村谷所傷,但是想要—下於便擊昏木村谷,那也是沒有可能之事了。
可知道有時,一件事明明是有成功希望的,但因為缺乏了勇往直前的本領,所以反而失
敗了。
木蘭花一看到是木村谷時,一呆之後,立時又跳上去,在木村谷的後腦,補了重重
的一掌,然後,她向暗門之中,張望了—下。
暗門內的光線相當黑暗,向內望去,可以看得出那是—條窄窄的甬道,是有著—級
—級的樓梯,通向上面去的。木蘭花心中「啊」地一聲,她明白胡法天真正藏匿的所在
了!
胡法天不是在二摟,而是在屋頂之下二樓之上!
那幢洋房只有二樓,但是它的頂卻是尖角的,在那個三角尖中,大可以佈置一間極
其舒服的房間。
木蘭花拖著木村谷,跨進了暗門,她輕輕地將暗門移上,然後,迅速地向上走去,
她的行動,可以說得—點聲音也沒有。
到了樓梯的盡頭,看到有兩扇房門。
那兩扇門,都緊緊地關著。
木蘭花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緊張起來,因為胡法天是她歷來所遇到的敵人中,最難
對付的一個,而這時,已是面臨和胡法天決戰的時刻了!
胡法天必然在這兩扇門中之—的裡面,但究竟是哪—扇呢?自己若是選擇了正確的
一扇門,陡地推進去,白然可以出奇制勝。
但如果選擇錯誤呢?
那麼也必然驚動了胡法天!
如果胡法天再逃走的話,時間已不允許自己再取勝了。
木蘭花的心中,一面在急速地考慮著,一面並沒有停止行動,她躡手躡足地向前走
去,先到了左首的門旁,用一只半圓形的像皮塞,貼在門上,然後,俯耳在那橡皮塞上
聽著。
那橡皮塞中有著微波感應膜。最弱的聲波,也可以使這感應膜震動,因之,就算那
門是隔聲的,木蘭花也可以聽到室內的動靜的。
她用心地聽著,緊貼著門。
可是,也就在她聽到了似乎有腳步聲在向門口接近之際,突然間,房門要開了!
木蘭花是緊貼著房門站立的,房門被突然打開,她並沒有狼狽到跌進房間中去,她
只是看到面前陡地多了—個人,她突然起飛腳,正踢中了那人的小腹。
那人發出了—下嗥叫聲,向後倒去。
木蘭花那一腳十分有力,不但將那人踢倒在地,而且還令得那人坐倒在地板上之後
,還向後滑出了四五尺去。正當木蘭花想看清那人是誰時,「撲」地—聲,裝有滅音器
的槍聲響起,木蘭花只覺得右手突然—震,並不是她右手中槍,而是她手中的槍管被射
中了!
她手中的槍被毀了!
接著,便看到那人掙扎著站了起來。
木蘭花踢中他小腹的那一腳,顯是極其沉重,但是那人在受了重創之後,卻能立即
發槍,而且,槍法還如此之準!
這使木蘭花覺得這個敵人不平凡。
而這時候,她已看清了那是什麼人了,那人面色慘白,但是狠毒,手中緊緊地握著
槍,槍口對準了木蘭花,正是胡法天。
在胡法天的槍口指嚇之下,木蘭花暫時也不敢動。
兩人僵持著,連空氣也緊張得如凝結了一樣。
胡法天首先開門,因為小腹上的疼痛,他的聲音,有—點變樣,他怪聲笑了起來,
道:「蘭花小姐,我不能不佩服你。你居然沒有死,而且找到了這裡!」
「是麼?」木蘭花—面敷衍他一面在想辦法。
「你找到了這裡,那也就是說,你找到了—所好墳墓。」胡法天咬牙切齒,「幸運
之神,絕不會再光顧你的了,木蘭花!」
胡法天臉上的神情,立即使木蘭花知道,他這次,是再也不肯放過自己的了,她立
時身子向後一仰,向下倒跌了下去!
木蘭花本來就是站在門口的,也向後一倒,身子立時向樓梯之下,滾了下去。槍彈
呼嘯著在她的頭飛過,胡法天已追到了門口。
木蘭花滾到了地上,—伸手,將木村谷提了起來。
木蘭花對木村谷,本來是十分尊敬的,但是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卻沒有法子顧
全木村谷,她提起了木村谷,木村谷寬厚身子,擋住了她,也就在她剛一將木村谷提起
之際,木村谷的身上,便中了四粒子彈,木村谷在昏迷中死去,總算沒有痛苦。
木蘭花和木村谷一齊倒了下來,她仍然托著木村谷。
暗門之中的光線十分黑暗,在上面看來,只看到—個人中了槍,倒了下去,卻是看
不清中槍倒下去的究竟是什麼人。更看不清在中槍的人身後,另有一個人。
胡法天以為木蘭花已被自已射倒了,他反常地怪笑著,笑聲尖銳得驚人,同時,他
向下面,直站了下來。他的小腹上仍在劇痛,因之,他幾乎是跌跌撞撞落下來的,也就
在他一到近前之際,木蘭花猛地推起木村谷,木村谷像是復活了一樣,舞著雙臂,向前
撲了過去。胡法天陡然地吃了—驚,又射了一槍。
那一槍的子彈,又陷進嚴木村谷的屍體之中。
而木蘭花也在那時,貼地滾出,抱住了胡法天的雙腿,猛地一拉,胡法天站立不穩
,身子仰向後跌倒,撞在石級之上。
木蘭花推開了壓在胡法天身上的木村谷,又在胡法天的右額之上,重重擊了一掌,
然後,拖著胡法天,出了那度暗門。
木蘭花出了暗門,才發現高翔、穆秀珍已經會同洪警官,帶領著警員,—齊闖進來
了,整幢洋房之內,雞飛狗跳,亂成了一片。
洪警官首先看到木蘭花,他高叫了一聲,秀珍立時轉過身,向她撲了上來。高翔接
著,替胡法天加上了兩副手銬,一副手銬銬住了胡法天的雙手,另一副則一邊銬住胡法
天的手腕,一邊銬住他自己的手腕上,以防胡法天再逃走。
而洪警官早已準備了大盤水,向胡法天兜頭淋了下去,胡法天慢慢地睜開眼來。他
睜開眼來,—看到眼前的情形,臉色不禁一變。
但是,幾乎是立即地,他臉上又現出了一片奸狡神色。
胡法天面上神情,那瞬剎之間的變化,別人都未曾留意,但是木蘭花卻看在眼中,
她心中暗暗—奇,可是,—時之間她卻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高翔冷笑一聲,道:「胡先生,你醒來了?好了,你應該有點君子風度,可以認輸
了。」
胡法天四面看看,抬起雙手來,看著自己手上的手銬,面上茫然的神色更甚,道: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干什麼的?」
胡法天居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講出這樣的話來,的確令得眾人,大是楞然,穆
秀珍首先喝道:「喂,你裝什麼蒜?」
胡法天仍然搖著頭;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我……我究竟
是什麼人?我什麼一點往事也不記得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面面相艦。
胡法天患了失憶症,—定是木蘭花下手的時候,太重了些,所以使他的腦部受了震
盪,是以他才會失去了記憶的。
他們兩人全那樣想,但是木蘭花卻不。
木蘭花是曾經留意到胡法天才—醒過來之際,面上那—剎那情景的變化,她知道胡
法天—開始看清了目前的情形,便立即假扮失憶症的!
胡法天的確是個狡猾到極點的傢伙,因為他也知道,人類的醫藥水平,還十分可憐
,人腦方面的毛病,更是令人束手無策。世界上沒有任何專家,可以憑借醫藥方面的檢
查,來判斷一個人是真的患了失憶症,還是假的患失憶症。
在那樣的情形下,胡法天至少可以混蒙過—個時期,即使在大爆炸發生之後,他也
可以暫時逃避法律的審判的!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感到了異常的憤怒。
胡法天太狡猾了,她絕不能讓他得逞的。
木蘭花來到了胡法天的面前,冷笑著道:「胡法天,別做戲了,你對你的往事,記
得比誰都清楚,炸藥在什麼地方?」
胡法天—味搖頭,道:「你們究竟作什麼?我犯了什麼罪,這位小姐,我認得你麼
?我未曾見過你啊,為什麼你對我那麼兇?」
木蘭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道:「胡法天,不論你怎麼狡猾,你是絕難逃法
網的,炸藥藏在什麼地方,快說!」
胡法天歎了一口氣,道:「我是—個犯罪分子?我叫胡法天?是不是?但是抱歉得
很,我實在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了。」
高翔急得額頭上出汗,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零五分,天已開始亮了,可是胡法
天卻說他什麼也不記得了,更要命的是,根本沒有什麼有效的方法,可以證明他是不是
真的失去了記憶。而看他的情形,他就算是假裝的,也是豁了出去,不肯說出來的。高
翔低聲道:「蘭花,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目光灼灼地望定了胡法天,胡法天卻仍然是一臉茫然的神氣,木蘭花一字一
頓地道:「胡先生,你還要做戲做下去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小姐。」
「好的,我們回去。」
「蘭花姐,我們回到什麼地方去?」
「煉油廠!」木蘭花的回答,十分之簡單。
高翔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兩人都不知道木蘭花這樣安排,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們
只好將這個疑問,存在自己的心頭中。
他們兩人的心中。實在是極其焦急了,但是木蘭花鎮定的神色,卻給他們以—定程
度的安慰,使得他們比較寬心。
他們離開了那幢洋房。而洪警官則留了下來,處理那—大批在滿懷高興之際,突然
被警員沖進來,弄得驚楞失措的男男女女。
等到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帶著胡法天,回到了本市時,已是七時十分了,
胡法天在一路上雖經嚴詰,但是他仍然說什麼也記不得。
木蘭花在車子將到煉油廠之際,便開始沉默,—直到見到了方局長和董事會的全體
人員,她才道:「各位,胡法天就逮了。」
方局長是早已得到了消息的,因之他第一句話便間道:「他肯承認恢復記憶了?」
「沒有。」
「唉,時間已不多了啊。」
「我有辦法。」木蘭花沉著的吩咐,「通知所有人員,一律撤退。」
「撤退?」每一個人都現出了奇怪的神色來。
「蘭花,易燃的油料還全在油庫之中!」
「我知道,通知所有的人,在十分鐘之內,完全撤退,離開油廠的範圍之內,同時
,通知全市的警員、軍方,醫護人員,滅火局工作人員最壞的打算,八點鐘將有大爆炸
,而你——」木蘭花講到這裡,向胡法天指了—指,「將是第一個看到這場由你所佈置
的大爆炸的人。」
「小姐,直到如今為止,我實是不明白你說些什麼!」胡法天仍然狡賴著。
「你不明白,」我可以詳細地告訴你,我將你鎖在—座油庫之旁,爆炸發生,第—
個被活活燒死的人是你,明白了麼?」
胡法天仍是搖頭。
「如果你不想那樣死去,那麼,你就必須在七時四十分之前,講出炸藥的所在,二
十分鐘是我們趕到的最短時間,我會給你—具無線電通話機的。」木蘭花拉著胡法天,
便向外走去,而撤退令也已下達,大批大批的人,向廠外湧去。
七時十八分,胡法天被鎖在一座油庫之旁。
七時二十五分,撤退完全。
木蘭花、高翔、穆秀珍和方局長,以及煉油廠董事會的,都集中在廠門之外,據專
家估計,屬於暫時安全的範圍之內。
所謂暫時安全,就是說如果爆炸真的發生,在發生的一剎那間,他們可以不會被波
及,而繼之而起的大火,究竟會蔓延到什麼速度,是無可估計的!
每一個人的面色都青得可怕,沒有人講話。
時間慢慢地過去,高翔手中握著的無線電對講機,已被他手心所滲出的汗水濕透了
。
胡法天是不是會最後屈服呢?
這是每—個人心中都急切想知道的問題。
七時四十分過去了,連木蘭花的鼻尖上也沁出汗珠。終於,胡法天的聲音,從無線
電對講機中,傳了出來,他聲音嘶啞,叫道:「快,快,炸藥在辦公大樓前的荷花池中
!」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以最高的速度,騎著摩托車向廠門沖去。荷花池,那是誰都會
忽略的地方,誰會想到胡法天在將炸藥經過了特別裝置之後,會放在荷花池中!炸藥和
水,本是聯繫不起來的。
荷花池那水並不深,等到木蘭花和高翔,合力將之撈起來的時候,軍火專家也趕到
了,引發炸藥的自動裝置被拆除。
那時,是七時五十九分。
而自動爆炸的裝置,的確是八時正。
而且,在炸藥箱中,還有另一些裝置,的確是接受輕微無線電波感應,便引起提早
爆炸的——木蘭花料得不錯,胡法天講的,俱是真話!
***
在漫天風雨過後,木蘭花望著被帶上警車的胡法天,歎了口氣,道:「所有為非作
歹的人,都以為別人作為受害的對象,所以他們才為所欲為的。到了有一天,受害的對
象變成了他們自己時,那麼,他們便再也不會作惡了。胡法天終於說出炸藥的所在處,
就是這個原因!」
她這一番的聽眾,包括了煉油廠的董事,以及湧在她身邊的許多報紙的記者,聽的
人都頻頻點頭,歎服她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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