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氣溫是突如其來下降的,天文台早就宣佈說,有一股寒流要
來,可是連日來,天氣總是暖洋洋地,誰也不信寒流真的會來,所
以,當傍晚時分,大氣突然冷下來,溫度下降了十幾度以上的時候,
可以看到許多衣著單薄的男女,狼狽地趕回家去。
這一天恰好是假期,赴郊外去渡假的人也特別多,在早上那樣
的天氣,去郊外的時候,誰也不會帶上厚厚的棉衣的,而這時卻確
實需要了,從郊外回市區是一條很長的路,因此驟然而來的寒冷更
令得人尷尬。
木蘭花的住所正在郊外公路的旁邊,所以穆秀珍站在窗子望
出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這種情形,她看到即使在汽車中,人還是縮
成了一團,她又看到一個騎摩托車的小伙字,勇敢地將他僅有的
外套,穿在坐在他後面的女朋友的身上,自己則凍得面青唇白地駕
著車。
穆秀珍的心地十分好,她這樣仁立在窗前看著,絕沒有幸災樂
禍的意思,但是她卻也覺得十分有趣,因為這是平時不容易看到的
情形。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
木蘭花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秀珍!”
“噯!”穆秀珍拖長了聲音答著:“來了!”
他一面說,一面轉過身,待向樓上走去。
可是,就在她一轉身之際,她突然看到在公路上,有一輛汽車
駛過,公路上有一輛汽車駛過,那乃是極其普通的事情,是根本不
應該引起她特別注意的。
然而,那一輛車子卻不同,使得她陡地呆了一呆。
原來,那一輛車子之內,閃耀著一種異樣的光亮:
通常,在夜裡,車子在行進中,為了可以更好地看到車外的情
形,保證駕駛的安全,車廂內,總是黑暗的,那種特異的光亮,自然
引起了穆秀珍的注意。
穆秀珍呆了一呆,連忙再仔細看去,車子的速度相當快,當穆
秀珍再凝神看去之際,她已經只可以看到車子的尾部了。
她從車後窗中看進去,忍不住又“啊”地叫了一聲。那種特異
而令人十分難以形容的感覺的光芒,是一團不知什麼形狀的東西
發出來的。
這團東西,勉強可以稱之為長橢圓形,豎放在駕駛位上,那東
西是有三尺高,駕駛位上放下了那樣一大團發光的東西,自然再難
以坐得下一個人了。不錯,這就是穆秀珍在剎那間,失聲呼叫的原
因:車子中根本沒有一個人!
一個人也沒有,那是一輛空車!
但是,這輛“空車”正向前疾馳,而且,當穆秀珍再想弄清楚這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時,車子已順利地轉過了彎,看不見了。
穆秀珍只有機會看了兩眼,第一眼,她看到那車中有奇異的光
芒,第二眼,她看到那車中沒有任何人,她知道自己不是眼花。
但是,這種事,有誰會相信呢?
她站立在窗口,一時之間,無法移動身子。
“秀珍!”木蘭花的聲音,又傳了下來,這一次,可以聽得出她已
經在樓梯口了,“你在干什麼?我叫你,你沒有聽到?”
“我聽到了,可是,可是……”穆秀珍轉過身來,不知該怎麼說
才好。”一定是她臉上那種驚恐訝異的神色被木蘭花看到了,所以
木蘭花立時要下樓來。
她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穆秀珍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穆秀
珍的手是冰冷的,這更令得木蘭花吃驚,道:“秀珍,你怎麼了?可
是傷口又在作痛麼?”
穆秀珍在三天之前,曾被世界上最兇惡的歹徒,職業兇手班奈
克,以一具聲波反射儀控制的K程來福槍射傷,調養廠很久,才漸
漸復原,這時,還未曾痊癒,所以木蘭花一看到她面色有異尋常,便
立即聯想到了她的傷口上面去了。
“不是,我傷已好了,”穆秀珍連忙否認,一面揮著手臂,道:“你
看,我連將手臂揮出一個大圓圈來,都不覺得痛了。”
木蘭花松了一口氣,道:“看你的臉色那麼難看,一定是衣服穿
得太少了,我看,今天晚上天氣冷,你身子又未曾好,我們不出去。”
“蘭花姐,”秀珍連連搖頭,“我不是因為冷,而是我剛才看到了
一輛車子,一輛車子,蘭花姐,可能是在別的星球上有什麼怪物到
地球上來了!”
穆秀珍是一個性急的人,她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絕提不上什麼
條理,是以她的話,若是猜不到她心中在想些什麼的人,是往往不
容易聽懂的。
而木蘭花和她,從小在一起長大,她心中在想些什麼,木蘭花
是經常可以猜中的,可是這一次,卻是例外,木蘭花全然不懂她在
講些什麼!
木蘭花不禁伸手去按了按她的額角。
木蘭花的舉動,令得穆秀珍也不禁好笑起來。
她連忙解釋,道:“蘭花姐,我的意思是,那可能是一個星際怪
物!”
她一本正經地解釋著,可是聽的人卻更不明白她在講些什麼
了,木蘭花這時,已經知道穆秀珍一定看到一些什麼奇異的東西
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倒還不如不要打斷她的話頭,讓她將
所見的東西,和她自己所想像的一股腦兒他說出來,那還容易理出
個頭緒來。
所以,她拉著穆秀珍坐了下來,道:“別緊張,你只管慢慢地說,
我一定聽到你講完才起身。”
穆秀珍翻了翻服,她要講的話,剛才她所看到的那件事,三兩
句話,也就講完了,木蘭花皺了皺雙眉,道:“就是這些麼?”
“那還不夠?你希望我看到一個大怪物從車子中鑽出來,將其
他的車子當著餅乾一樣地吃掉麼?”穆秀珍見到木蘭花似乎不感到
興趣,不禁有點失望。
“哈哈,”木蘭花笑了起來,“秀珍,你眼花了。”
穆秀珍立時睜大了眼睛,這一次,她倒是料到了木蘭花要說她
眼花的,她大聲道:“不,我不是眼花,我真的看到那團發光的東
西!”
“好了,就算你看到,現在也沒有法子再去追究了,你還是加多
一件衣服,躺到床上,去多休息一下罷!”木蘭花柔聲道。
“唉,蘭花姐,你對這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木蘭花抱歉地笑了笑,她實在沒有法子對穆秀珍的敘述有進
一步的興趣,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真如穆秀珍的想象,有太
空怪人到了地球!
她不再說什麼。只是扶著秀珍,向臥室走去。
穆秀珍也不再講什麼。她知道,木蘭花既然對這件事不再有興
趣,那麼,除非這件事有進一步的發展,或者讓她親自看到剛才的
情形,要不然她是始終不會再有興趣的了,自己講也是白講的,她
一面踏上樓梯,一面心中翻來覆去地在想著這件事。
就在她們兩人快要上樓涕的時候,大門的門鈴,突然響了起
來。門鈴聲令得她們兩人一齊站住.木蘭花立即轉過身。
她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因為她未曾約定任何人,高翔和
馬超文今天都來過了,馬超文而且是才走了不多久。
那麼,這時在按門鈴的一定是個不速之客了。
那麼什麼人呢?
木蘭花快步地走下了樓梯,在一張沙發旁茶几的花瓶上按了
一下,道:“什麼人?”
那花瓶是一只隱藏的對講機,對講機的另一面,是裝置在鐵門
外的,所以木蘭花的聲音,可以傳到鐵門的外面去的。
立即得到了回答:“這裡是木蘭花小姐的住宅?我是一個陌生
人,但是我卻想見一見蘭花小姐,不知有沒有可能?”
那是一個聽來十分悅耳的男性聲音。
木蘭花由於生活在驚濤駭浪中的原故,尤其是在各地犯罪集
團,雖然在班奈克失敗之後活動大減,但是“殺人獎金”卻依然有
效,所以對於陌生的訪客,仍然不能不具有極大的戒心。木蘭花幾
乎並不考慮,就接著道:“對不起,不能。”
那男子的聲音急急地道:“你就是蘭花小姐麼?請你接見我。
我有一件十分困難的事,需要你的幫助,你不會拒絕幫助他人的,
是不是?”
由於那聲音聽來十分懇切,使得木蘭花考慮是否應該接納他
砌要求,她暫時沒有回答,而穆秀珍卻已到了她的身邊。
穆秀珍是唯恐天下大事的人,她聽得今晚沒有出去玩,又是滿
肚子不高興了,難得有人上門來求助,她自然不肯放過這機會,故
道:”蘭花蛆,他說得對,讓他進來!”
木蘭花又考慮了一下,向門後指了指,示意穆秀珍站在門後,
她自己則按下了茶几角上的一個按鈕.道:“門開了,你自己進來好
了!”
她講完了那句話,身子打橫跳出,來到了穆秀珍的身邊,也就
在這時候,她們聽到了花園鐵門打開的聲音,同時,屋門也開了。
寒風撲進屋中,使得她們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木蘭花從門縫中向外看去,只見一個身材相當高大的人,穿著
一件厚厚的大衣,正在匆匆地開步走來,上了石階,到了門口,略停
了一停。
木蘭花這時,已經可以就著屋內的燈光看清他的臉容了,他是
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面色蒼白,一望而知是個讀書太多,運動
太少的知識份子。
他在門口並沒有停立多久,便跨了進來。
而當他才一跨迸門之際,木蘭花一進門,門已“砰”地關上,木
蘭花在他的身後道:“舉起手,別轉過身來,你身上有武器麼?”
“武器?”那人驚叫了起來,“當然不!”
“你是什麼人?”
“我姓石,石少明,我是才由德國回來的,當然,你是不會知道
我的。”那人舉高了雙手,“但是我卻知道女黑俠木蘭花,所以我才
來求助的。”
木蘭花“奧”地一聲,道:“原來是石博士,對不起得很,我是知
道你的,非但知道,而且我還讀過你的那篇博士論文。”
石少明轉過身來,望著木蘭花,臉上現出不可信的神色來,他
實在是難以想像木蘭花竟會讀過他那篇深奧的博士論文!
木蘭花卻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一伸手,道:“請坐,你那篇論文
的題目是:特種光波的光線對眼睛視神經所產生的特種反應,是不
是?”
“是的!是的!”石少明點頭不已,滿心欽佩。
“秀珍。”木蘭花又道:“過來見見這位世界著名的物理光學專
家,石少明博士,這是我的堂妹,穆秀珍小姐。”
“久仰,久仰!”石少明態度謙恭。
穆秀珍卻只是翻了翻大眼睛,道:“你來找蘭花姐,可就是為了
講客套話,和看看蘭花蛆是不是讀過你那篇論文麼?”
穆秀珍的直率,使得行少明十分窘,木蘭花連忙道:“秀珍,別
胡言亂語,石博士是科學界極有前途的人,他來找我們,當然是有
事的。”
石少明搖著手,道:”是的,我有事求助,而且,我來求助的,是
十分重要的事,兩位,我……可以說闖了一個大禍!”
當石少明講到“我闖了一個大禍”之際;他的聲音,在微微發
顫,由此可知,他是真的闖了一個大禍,而不是故意危言聳聽的!
他的神態,使得穆秀珍也不好意思出言嘲笑他了,木蘭花道:
“請你鎮定一些,石先生,不論什麼事都有解決的辦法的,你闖的究
竟是什麼禍?”
石少明來回踱了幾步,仍然不斷地搖著手,但是卻又不說出他
究竟是闖了什麼禍來,最後,他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站定,卻又欲
言又止。
穆秀珍是一個心急的人,到這時候,實在忍不住了,她又想出
言催促,可是卻被木蘭花使了一個眼色,制住了她出聲。
木蘭花只是用關切的眼光望著石少明,好半晌,石少明才又歎
了一口氣,道:“我不但為自己惹下了奇禍,也為全世界帶來了災
難!”
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大叫道:“喂,究竟你闖了什麼禍,你
要過多少時候才肯講出來啊?”
“我講了,講了,我,我,我制造了一個隱身人!”
石少明在講出了這句話之後像是如釋重負一樣,在沙發上坐
了下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互望了一眼,老實說,她們不明白石
少明在講些什麼。
石少明也看出了她們臉上猶豫不決的神情,又重複地道:“我
制造了一個隱身人,一個看不到的人,你們明白了麼?”
石少明在重複地講了一遍之後,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當然聽
明白了,但是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木蘭花卻還是不明白。
“石博士,你的意思是——”木蘭花只講到這裡,突然聽得“砰”
地一聲槍響。隨著那一地聲槍響,屋內的電燈,突然熄滅了!
那一下槍響,是在屋外響起的、
在屋外響起的一下槍響,則令得屋內的電燈,盡皆熄滅,這只
說明了一件事,那便是:這一槍,打斷了主要的輸電線!
這又進一步說明了另一個問題:在屋外,已經有十分兇惡而且
精明的敵人來到了,可能敵人是大規模來的,總之,那絕對不是容
易對付的敵人。
木蘭花立即低聲道:“快臥下!”
穆秀珍就坐在石少明的身邊,她伸手一拉石少明,兩人一齊滾
到了地毯上,並且迅速地爬到了一張巨大沙發的後面。
木蘭花也到了另一張沙發後面躲了起來。
可是,外面在突然響起了那一下槍擊之後,似乎沒有別的動靜
了,木蘭花等了片刻,又俯伏著向外,爬出了兩步,站起身來,按了
一個按鈕。
那個按鈕,本來是可以開亮一盞座地燈的,但是木蘭花按了下
去之後,一點反應也沒有,可知電源是真正地斷了。
木蘭花來到了窗前,想看看窗外的情形。
窗外,十分冷清,天色已十分黑了,黯淡的路燈,在寒冷的空氣
之中,看來似乎格外淒冷,外面可以說一個人影也沒有!
但是,剛才外面的確有槍聲傳來,而屋中的電源也已斷了,是
什麼人要使電源斷絕呢?究竟屋外的敵人想要怎樣呢?
木蘭花身子伏在窗前,思索著,在沙發後面,石少明低聲道:
“是他們,那一定是他們,他們不肯放過我,我是早已知道的了。”
“他們是什麼人?”穆秀珍低聲問。
“我也不知道。”
穆秀珍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個人怎麼講話老是沒頭沒腦的?
她正想講石少明幾句,木蘭花已突然返了回來,道:“小心,我看到
兩個人爬鐵門過來!”
她掀起了沙發墊子,在墊子下拿起了兩柄槍,拋了一柄給穆秀
珍,低聲道:“瞄準,別亂開槍,也別射對方的要害。”
石少明顯得十分害怕,他顫聲道:“你們……要殺人?”
“當人家要殺你的時候,你必需要自衛,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
理,你要槍麼?”木蘭花問著石少明,石少明則大搖其頭。
穆秀珍已全神貫注地望著外面,只見屋門的門把,已在緩緩地
轉動,顯然是爬過了鐵門的人,已經來到了屋前了。
接著下來,當然應該是有人推門而入了。
可是情形卻並不是那樣,門把轉動了一會,門並沒有被打開。
而門把也停止了轉動,只聽得一個聲音自門外響了起來,叫道:“石
博士!石少明博士!”
石少明的神情,更加可怖,甚至發起抖來。
“他們是誰?”木蘭花問。
“不知道,只知道他們要對付我。”石少明低聲回答。
“別再出聲!”木蘭花命令,她的手已漸漸揚了起來,門外那人
仍然在低聲地叫著,木蘭花突然扳動廠槍機,射出了一槍。
“撲”地一聲,滅音器將槍聲掩去,反倒是槍彈發出的尖銳嘯
聲,令人覺得刺耳,子彈穿過了門,向外射去。照木蘭花的估計,這
一槍是可以射中站在門外的人的大腿的,那麼,門外至少應該有呻
吟聲,或是人的倒地聲傳了過來的。
可是門外卻沒有任何聲響,什麼聲響也沒有。
亮了,這突如其來的光亮,更令得木蘭花大大地感到意外!
因為她判斷剛才的一下槍響,是射斷了主要的輸電電線的,那
麼,這時,電源恢復,當然是對方又將電線接駁好。
可是,如果沒有適當的器械,如果沒有熟練的工程人員,又怎
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斷了的輸源又接駁復原?這實是難以想
像的事!
木蘭花呆了一呆,穆秀珍已要站了起來,是木蘭花硬將她按了
下去的,她們仍然等著,又過了二分鐘,他們聽到了敲門聲,就是那
個剛才在門口叫著“石博士”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有禮貌起來,
道:“請問,我們可以進來麼?”
這的確令得木蘭花有啼笑皆非之感,她知道敵人在才一上來
時,一定是準備硬來的,但忽然之間,卻這樣有禮起來了!
這不是十分可笑的事麼?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道:“首先要問:你們是什麼人?”
“是你的朋友,蘭花小姐,我們直到五分鐘之前,才知道這是你
的住宅,我們十分欽仰你,我們是進來與你作和平的見面的。”
“可是,”木蘭花冷冷地,“你們剛才並不和平。”
“那是我們不知道這是你的住宅的原故。”
木蘭花仔細想了一想,暗付剛才在電源斷了之後,為什麼動靜
如此之微,現在似乎可以得到解釋了。假定來人不止一個,那麼在
開始的時候,她們在開始的時候,他們是準備硬來的,但是當他們
知道了是自己住在這裡之後,經過了商量,他們就改變方針了!
木蘭花心中進一步的問題是:他們是什麼人,他們來這裡的目
的,是來找石少明,那麼,對石少明向自己求助一事是吻合的了。
她井沒有猶豫了多久,便道:“如果你們是有著和平的誠意的
話,那麼,請進來,可是,我只招待一個人,你們只有一個人進屋
來。”
“好的,就只我一個人。”門外那聲音說著,接著,一個人推開
門,來到了屋中,那是一個穿著大衣的中年人。
木蘭花也站了起來,她在站起來的同時,向穆秀珍和石少明兩
人,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兩人,仍然伏在沙發後面。
那中年人方面大耳;生相十分端正,看來像是個地位相當高的
商人,他進屋之後,關上了門,向木蘭花望了一眼道:“對不起得很,
打擾你了!”
木蘭花冷冷道:“你有什麼來意,快說罷。”
那中年人道:“我們跟蹤著石博士,發現他到這裡來了。蘭花
小姐,這是一件與你全然無關的事,希望你讓我們將石博士帶走。”
木蘭花的態度仍然是冰冷的,她問道:“為什麼?”
那中年人現出了十分為難的神情來,道:“蘭花小姐,這……很
難解釋,我們的身份,現在也不能向你作說明,我們只是請你不要
介人這件事。”
“如果石博士不曾來向我求助的話,我當然不會管,可是如今
卻來向我求助了,先生,你說,我能夠明讓他落人你們手中麼?”
那中年人呆了一呆,道:“蘭花小姐;我發現你有一個觀點上的
錯誤,你以為一個來向你求助的人,一定是一個值得幫助的人麼?”
“這……”木蘭花也不禁呆了一呆,“別人不能說,但是有名的
石博士,我想是的,我也有一個反要求,你們這些特務、間諜人員,
能不能少打擾科學家些?”
那中年人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追:“蘭花小姐,如果你一定
要幫助石博土的話,這是十分遺憾的事情,但我們尊敬你的為人。
我們佐仍然在最可能的範圍內,不與你為敵的,再見!”他向木
蘭花微微一鞠躬,便退出了屋子。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木蘭花眼看他出了門,又不禁了半晌。
這中年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她仍然不知道,當然她更個知道那
中年人準備作何打算,因為這中年人來到如此有禮,去得也是如此
有禮。
看來,他似乎根本不準備采取什麼行動,但是實際上,一場暴
風雨正在醞釀著,而這場暴風雨會猛烈到什麼程度,那更是誰也不
知道的事情!
木蘭
花面對著門,一步一步地退了回來,退到了樓梯口上,然後,
她向穆秀珍和石少明一招手,道:“秀珍,你帶石先生到我們的
。工作室去。”
石少明和穆秀珍兩人,站了起來,他們快步地奔到了樓上,木
蘭花也跟了上去,在工作室中,木蘭花隔著裝有防彈玻璃的窗子,
向外面看去,同時,她按下了監視電視的掣,那樣,她就可以看清她
屋子周圍的一切詳細情形了。
經過了十分鐘的觀察,木蘭花幾乎已可以肯定了:沒有人,在
屋子周圍沒有人,那中年人真的帶著他的同伴撤退了。
這實在是難以相信的事情。於是木蘭花假定他們躲起來了,
躲得十分巧妙,所以自己看不到他們。那麼,他們暫時當然不會發
動的,自己也可以和石少明放心詳談,至少在石少明沒有出這間屋
子之前,是不會有什麼事發生的了。
她拉上了窗簾,轉過身來,石少明的臉色,仍然十分難看,木蘭
花還未曾開口,他已經道:“蘭花小姐,你不會將我推回給他們的,
是不是?”
木蘭花有點不高興,因為石少明這樣說法,固然全是為了擔心
他自己的命運,可是他的話,卻在客觀上造成了對木蘭花的侮辱!
講,你剛才說,闖了一個大禍,制造了一個隱身人,那是什麼意思?”
石少明又坐了下來,道:“那是我多年來研究的結果,我是研究
光學的,特別是注重光對人視覺神經的影響,這便是我那篇論文的
中心題材。”
穆秀珍聽到了這裡,咕噥了一聲,道:“又是論文!”
石少明苦笑了一下,道:“我必需從頭說起,才容易明白。”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道:“別打岔。”
石少明道:“人所看到的東西,實際上並不一定是存在的,例如
影子。影子還有實影和虛影之分,這是物理光學的起碼常識。虛
影是根本不存在的,可是人卻可以看得到,由此可以證明,人所看
到的東西,只是因為某種光,對視覺神經產生了反應的原故。”
“你講得很明白了。”木蘭花點著頭。
“所以,反過來說,如果是實際上存在的東西,而這種東西,發
出一種波長十分異特的光,使人類的視覺神經經不起任何反應,那麼
“那麼,人將看不見這種東西。穆秀珍急不及待地搶著回答,
她已經聽得有興趣,再也不嫌石少明講得太嚕蘇了。
“是的,在那樣情形下,人類將看不到實際存在的東西,這是
一件事情的正反兩面:人類的眼睛,可以看到實際上並不存在的虛
影,當然,反言之,也可以看個到實際存在的實體。我一直在研究
這個問題,三年前,我從德國回來,在這裡成立了一個研究室。”
石少明講到這裡,頓了一頓。
工作室中,十分寂靜,穆秀珍和木蘭花都在等著他繼續向下講
去。
石少明停了好一會,看他的情形,像是在抑制著他心頭的興
奮,然後,他道:“在經過了不斷的研究之後,我成功了!”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只是沉默地望青他。
石少明吸了一口氣,又道:“可是,他們卻搶走了我研究成功的
東西,蘭花小姐,你也必需設法制止他們!”
“石先生,我仍然未曾確切地明白,你究竟發明了什麼,如果你
不是徹底向我說明肉的活,就算我想幫助你,也是在所不能的。”
“是的,我並不是不肯說,而是我實在太慌亂了,我研究成功的
是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是用一種特殊的纖維織成的,那是一種有半
導體性質的金屬絲,當電流通過這種金屬絲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奇
異的光芒射出來,那種光芒是肉眼不可見的——”
石少明講到這裡,面色更是紅了起來。
木蘭花仍然抱著相當懷疑的態度,她並不是同意石少明剛才
所說的理論,在理論上而言,石少明的論據,是可以成立的。但是,
一件實際存在的東西,卻不對視覺神經發生作用,因之使人看不
到,這的確是一個超乎人類知識範圍之外的事!
所以,木蘭花只是沉緩地道:“你的意思是,穿了這件衣服,並
且通上了電流之後,那麼,這個人別人就看不到他了?”
石少明點了點頭,道:“的確是。”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石少明著急道:“你不信麼?”
木蘭花搖著道:“我沒有不信,可是……”
木蘭花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才好,因為那是她從來也未曾經
歷過的事,那幾乎是不可想像的,這世上,真的可能有隱身人麼?
木蘭花的態度,令得石少明十分焦急,他忙道:“蘭花小姐,那
是真的,這件可以使人隱去的電光衣,是我特殊設計的,它真的可
以使一個人消失在人的視線之中,這件衣服,如今已被他們搶走
了,幸而我仍然保存著制造的方式,和那種不可見光的秘密,就在
……這裡。”
石少明講到這裡,手有些發抖,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只用火
漆封口的牛皮紙信封來,交給木蘭花,一面道:“全在這裡,蘭花小
姐,這是震驚世界的餓發明,我將它交給你保管了,只有保管在你這
裡,這個秘密才是安全的,希望你別拒絕我!”
木蘭花蹙著雙眉,她並沒有立即接過那封信來,看她的樣子,
她正在沉思,但是當然沒有人可以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穆秀珍在一旁卻忍不住了,她催道:“蘭花姐,石博士既然願意
將那麼重大的秘密交在你的手中,你還考慮它作甚?”
“我不是這個意思,”木蘭花站了起來,“我的意思是——石博
士既然有了那麼偉大的發明,應該將這個發明,交給國家的發明委
員會。”
“不!”石少明叫了起來,“這個發明,是不能公開的,因為人們
可以利用這個發明來做許多壞事,我如今甚至後悔自己去從事這
項研究了!”
木蘭花道:“可是,你那件制成的隱形電光衣,已經被什麼人搶
去了,難道,你的秘密還不曾洩漏出去?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石少明道:“這是我第二件要求你的事了,我相信,不論我這件
電光衣落在什麼人的手中,在一個月之內,他們是無法知道其中秘
密的,但是如果超過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對方又是集中力量去研究
的話,唉,那就難說得很了!”
木蘭花慢慢地踱到了窗口,將窗簾拉開了一些,望著外面,外
面一片漆黑,木蘭花的思潮起伏,實在混亂得可以。
她已知道石少明要她做的兩件事是什麼了,第一件,石少明是
要她保存這個秘密信封,第二件,是要她設法去取回那件神妙的電
光衣來。
木蘭花這時,還未曾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答應,似是她卻意識
到,自己已經卷人了一個非常複雜的漩渦之中!
在這個漩渦之中,可能有許多許多國際特務介人其中,試想
想,還有什麼秘密武器,比一隊根本看不見的軍隊更厲害的?
木蘭花立了片刻,才聽得石少明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道:
“蘭花小姐,你必需答應我,不論這項秘密落入了誰的手中,都是足
以引致世界大亂的。”
木蘭花緩緩地轉過身來,道:“你為什麼相信我?”
石少明一呆,反問道:“除了你,我還相信誰呢?”
穆秀珍踏前一步,自石少明的手中,奪過那只信封來,硬塞入
木蘭花的手中,道:“蘭花姐,你就答應了吧!”
木蘭花接過了那只厚厚的信封,道:“秀珍,你可知道,保存這
只信封容易,要去奪回那件電光衣,這件事才難得多麼?”
穆秀珍挑戰也似地道:“蘭花姐,你什麼時候害怕過困難來?
你不是常告訴我,事情越是困難,便越應該勇往直前麼?”
“是的,你說得對,可是我還要問石先生一件事,石先生,如果
我奪回了那件電光衣來,你準備將它如何處理?”木蘭花直視著石
少明。
石少明搓著手,看來,他的心情十分難過,他扭著手指,半晌,
才道:“這似乎是很滑稽的,我費了那麼多心血,才研究成功,但是
我如今將告訴你,如果我得回了那件電光衣,我要將之親手毀去,
不讓它留在這世界上!”
木蘭花嘉許似地點了點頭,道:“好。”
她同時揚了揚手中的牛皮紙袋,道:“石先生,既然如此,那麼,
你不認為要保存這一袋秘密,也是多余的嗎?”
石少明呆了半晌,才道:“是的,先將它毀去好”。
“將它毀去?”穆秀珍尖聲叫了起來,“這信封中是一項震驚全
世界的發明,這是空前的偉大發明,怎可以將之毀去?”
“不錯,這是一項空前偉大的發明,”木蘭花道:“可是,那也是
足以引致世界發生大混亂的一項發明,對人類的幸福,是並沒有幫
助的,秀珍,你可還記得,我們曾毫個猶豫地毀去死光表一事麼?
我倒非常同意石先生的意見,將它毀去!”
穆秀珍搖了搖頭,道:“那太可惜了,好吧,將它燒掉吧,既然你
們都同意了,我一個人就算反對,也是沒有用的。”
木蘭花搖頭道:“你可惜什麼,這封留在任何人的手中都足以
引起生死的爭奪,那是一個十分不祥的東西,秀珍,你去將那一大
瓶王水取來。”
穆秀珍走了開去,不一會,她便將那一大瓶王水,從地下室取
了回來,木蘭花打開了瓶塞,又將那信封,卷成了一卷。
然後,她抬起頭來,:“石博士,如果你要反對的話,還是可以
的,因為這是你研究的結果,你有權決定一切的。”
“毀去它!石少明堅決地回答。
木蘭花將卷成了一卷的牛皮紙信封,慢慢地塞人瓶中,那瓶
中載的是王水,王水是四分之…濃硝酸和四分之三濃鹽酸的混合
液體,是酸性最強的液體,連黃金和白金都可以溶解,何況是一些
紙張,不到一分鐘,瓶中的王水混濁了,那一袋信封,也就不見了。
石少明舒了一口氣,道:“這才是最好的保存方法,從此以後,
如果取回了那件電光衣,那就除了我一個人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
知道這項秘密了,蘭花小姐,你當然已經答應了替我取回那件電光
衣來的了,是不是?我可以放心了。”
“是的,我答應了。”木蘭花點著頭。
“好啊!”穆秀珍興奮得跳了起來。
“兩為小姐,我也應該告辭了。”石少明站了起來。“石博士,
你的安全已受到絕大的威脅,我認為你應該向警方尋求保證,在
未曾得到確切的保護之前,你最好別離開這裡。”
石少明挺起了胸,說道:“我想不要緊的,他們………
石少明雖然裝出十分勇敢的樣子來,可是他的面色,仍然不免
發白,木蘭花的心中,忽然一動,忙道:“石博士,我又有一個主
意。”
石少明連忙轉過頭來,想聽木蘭花的高見。
木蘭花道:“我相信剛才那些人,現在還守在外面,你出去,他
們一定會找你的麻煩,那我也可以得到他們的一切線索,你可肯
定搶走你電光衣的那人,就是剛才在外面的那些人麼?”
石少明遲遲疑疑地道:“可能是他們,我不很清楚,你知道,我
實驗室之外的情形,是很少注意到的,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何方
神聖。”
木蘭花“晤”地一聲,道:“那麼,我如果取回了電光衣,我該如
何與你聯絡?”
“我實驗室中有一個電話號碼,知道人極少,你可以打這個電
話給我。”石少明將這個電話號碼講了出來。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抬起頭來,道:‘我又有了新的主意了,
石博士,如果委曲你一下,將你扮著女人,你不會反對?”
石少明的臉上,現出十分為難的神色來。
穆秀珍則饒有興趣地望著他,道:“石先生,看來你扮起女人
來,還十分好看哩,咦,為什麼你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穆秀珍的調侃,令得石少明更加尷尬,他忙道:“穆小姐別取
笑,蘭花小姐,我……我為什麼要扮女人?有必要麼?”
“有必要的,”木蘭花肅穆他說,一面瞪了穆秀珍一眼,“我的計
劃是,你扮成我,我扮成你。我先出去,你和秀珍當著送我出門,我
們在門口分手,我用你的車子離去,你和秀珍再回到屋子中來,在
我駕車離去之後,你再和秀珍離開!”
“那不行,”石少明搖手,“那樣,不是將我的危險,加到了你的
頭上了麼?我怎麼可以令你去冒這樣的危險?”
“石先生,當你想到要請求我的幫助之際,你就應該想到,這是
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了,你想,除了這個辦法之外,我還能用什麼
別的方法得到線索。”
“蘭花姐,他們可能將你綁走的!”
“那正是我所期待的,秀珍,那樣一來,我就可以直接到達這些
人的總部了,如果他們不將我擒住的話,我反倒不高興了。”
穆秀珍本來,是十分希望看看石少明扮女人的,可是這時候,
她聽到木蘭花分配任務,自己只不過是陪石少明回家,那實在太不
夠刺激了,是以她忙道:“不好,那樣不好。”
木蘭花卻堅決地道:“我已決定了!”
穆秀珍不敢出聲,石少明也只好苦著臉,來接受木蘭花的決
定。
木蘭花既然決定了怎樣做,那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改變她的主
意的,是以穆秀珍在石少明的肩頭上用力一拍,道:“來,我替你化
裝!”
化裝並沒有用去多少時間,二十分鐘之後,石少明已被扮成了
一個女人,穿著木蘭花的衣服,而木蘭花則穿了石少明的西裝。如
果是在黑暗之中,的確是不容易分得出來的。
木蘭花打開了門,向外走去,一面低聲吩咐道:“你們兩人,裝
著送我,送出鐵門後,你們就可以回去了,然後,再等十分鐘,由後
門走!”
穆秀珍點廠點頭,道:“知道了!”
木蘭花向外走去,石少明則道:“兩位小姐不必送了,請留步!”
這時,他們三個人在一齊,講話的聲音究竟發自三人中的哪一個
人,是分辨不出來的。
木蘭花則道:“石先生,你小心一些!”
她一面說著,一面向外走去,走到了花園鐵門外,又講了幾句
話,這才打開了鐵門,再向外走去,到了車旁,打開了車門,踏進了
車子。
四周圍十分靜,木蘭花在踏進車子之際,四面看了一下,沒有
看到什麼人,她駛著車子向前去,駛出了兩里,忽然在一條岔路口,
有一輛車子,轉了出來,跟在她的車子後面。木蘭花心中暗暗高
興,她不動聲色,仍然駕車向前去。
她知道,自己的估計沒有錯,仍然有人伏在她住所的四周圍,
那輛車子,一定是通過了無線電聯絡,才從岔路上轉出來的。
木蘭花不知道他們在什,麼時候將采取行動,只不過她早已有
了決定,不論對方采取什麼行動,她都不加反抗,因為她要等到到
達了對方的總部之後,才有希望發現那件被搶走了的電光衣。
車子又駛出了一裡許,有另一條岔路口,突然又有一輛車子駛
了出來,那一輛車子的來勢十分突兀,陡地橫在路上。
木蘭花連忙踏下車掣,車子在深夜之中,發出了一下可怕的
“吱吱”聲,停了下來,但是仍然和那輛車子,撞了一下。
對方的行動,十分之快疾,只見他們從兩輛車子中,紛紛地跳
了出來,約有五六個人。木蘭花並沒有忘記這時候她是假扮成石
少明的,石少明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當然是不會有什麼行動
的。
所以木蘭花坐著不動,一個大漢拉開了車門,一柄槍已對準了
木蘭花的胸口,那大漢喝道:“別動,請你出來,石先生!”
木蘭花服從地踏出了車子,另一個大漢,連忙用一只黑布袋,
將木蘭花的頭套住。這倒令得木蘭花放心得多,因為這一來,在半
途上,那些人更不會發現他們是捉錯了人了,木蘭花略為掙扎了
一下,惡著聲音道:“你們……你們作什麼?”
“石博士,請你別出聲!”在她的身後.立時有人出言恫嚇她,接
著,木蘭花被好多人擁著,上了一輛車子,那車子立即疾駛而去。
她果然被人綁走了,這是她所期待的事情,她的心中固然緊
張,但是卻也相當興奮,她相信這件事雖然可稱得上是驚天動他的
大事,但其解決起來,卻不會十分困難的,她假定如今綁架她的,是
一個外國特務集團,那麼,她到了那特務集團的總部之後,就可以
見機行事,去奪回那件電光衣了。
她默默地數著時間,足足過了近四十分鐘,車子才停了下來,
木蘭花被帶下了車子,四人領著,向前走去,走上了十來級石階,看
情形是已經進了屋子。
可是,套在她頭上的黑布袋,卻還未曾被除下來,木蘭花的眼
前,仍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她只覺得自己上了升降機,從時
間上算來,大約上升了四層,又走了出來,然後,在走了幾步之後,
她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同時,她知道自己是站在一扇門前,因為有聲音自門內傳出,
道:“進來!”
她又被人帶著走前了幾步,然後,被按著坐了下來。
接著,她便聽到了一個十分奇怪的聲音,道:“石博士,抱歉得
很,我們用這個方法,將你請到了這裡來,請你原諒。”
那種聲音,的確是十分奇怪的,那絕不是任何人所發出來的天
然聲音,那一定是經過特殊的儀器扭曲的,因為它聽來是小孩子的
聲調。
木蘭花憤怒地“哼”了一聲道:“將布套除下來!”
“不,”那聲音又道:“不能除下,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那就夠
了,我不希望你看到這裡的一切,所以你必需忍受一下。”
木蘭花沉聲說道:“那樣,我拒絕答覆任何問題。”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才道:“不,你會和我合作的,因為我對你
有幫助,石博士,你方從木蘭花的家中出來,你去作什麼?”
木蘭花不出聲。
那聲音又道:“你去求木蘭花幫助的,是不是?那實在是陡然
的。石博士,我們對你還有一些疑問,你的那件電光衣——”
那聲音才講到這裡,忽然有人敲門聲,那聲音道:“進來。”
木蘭花聽到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有一個人道:“事情有變
化了,這——”那人講到這裡之後,聲音陡地低了下來。
本蘭花沒有法子聽得出那人究竟講了些什麼,過了約莫三分
鐘,才聽得那個怪聲音道:“將他帶開去,等一會再來問他。”
另外有兩個人答應道:“是。”
木蘭花立時又被人架了起來,帶著向外走去。她很快地就被
帶到了另一間房間之中,頭上的黑布套,也被拉了下來。可是,她
頭上的黑布套是不是被拉了下來,是一點變化也沒有的,因為那間
房間中,一片漆黑,仍是什麼也看不到。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木蘭花定了定神,漆黑,她是不怕的,她身上有許多工具可以
作照明之用。她需要弄清楚的是: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房間中,
和這房間中是不是有監視她行動的儀器裝置著,她摸索著向前,走
出了幾步,她摸到了一張椅子。
她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由於她在黑暗中久了,是以她也已依稀可以看到那房間中的
一些情形了,房間中是漆黑的,唯一的光線來源,便是那扇門下面
的門縫。
木蘭花依稀可以看出,那房間十分小,除了一張椅子之外,也
沒有別的什麼東西,木蘭花想弄清楚屋角處有沒有監視儀器裝著,
但是卻未能達到目的。
木蘭花不能永遠這樣等下去,不采取行動的,她從椅上站了起
來,到了門口,她希望將門打開,看看門外的情形。
她立即失望了,因為她沒有法子做到這一點,那扇門是電控制
的,根本沒有門把,木蘭花在門旁摸索了片刻,也摸不到開關。
她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只有在門後貼牆站著。
這是最古老的辦法,她那樣的站著,如果有人打開門,走進來
的話,那麼,她就變得是在門的後面了,在門的後面,向進屋來的人
偷襲,是十分有利的。
木蘭花耐著性子等著,一直等了很久,她才聽到有腳步聲傳了
過來,腳步聲在門口停止,接著,便有人推開門,走進來。
木蘭花立即跳過去,手揚起,劈下。
只不過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走進來的那人,身子搖晃了一下,
向下倒了下去,木蘭花連忙踏前一步,將他的身子托住,不令他的
身子在倒下之際,發出隆然巨響來。
她將那人的身子,輕輕地放到了地上,立即一閃身,出了那房
間。房間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木蘭花才一出房,便看到電梯的
門,被推了開來。
木蘭花連忙又縮了回來,將房門掩上,留下了一道縫,向外看
去,只見一個中年人,推開了電梯門,走了幾步,進了一間房間之
中。
木蘭花剛才被套著黑布套,從黑電梯中帶出來的時候,她是數
往所走的步數的,這時,那中年人進去的那房間,木蘭花可以肯定,
就是她聽到那個向她發問的怪聲的那一間,木蘭花在那房間的門
被關上之後,她不禁心中呆了一呆。
那中年人,木蘭花覺得他十分面熟!
那中年人的臉型,十分之普通,正因為那是一個普通之極的臉
型,所以木蘭花雖然覺得熟,但是一時間卻想不起那是什麼人來。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有著超人記憶力的木蘭花,或者可以想起
那是什麼人來的,當然,如果木蘭花想起了那是什麼人,以後事情
的發展,便全然不同了。但是,這時木蘭花卻不能呆著去沉思,她
必需行動!
她來這裡的目的,是假定那件電光衣是在這裡,她要把電光衣
帶回去!
是以,當那中年人進了房間之後,她只不過呆了半分鐘左右,
並未曾想出那中年人究竟是什麼人,便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並沒有別人,她以極快的步法,來到了那中年人走進去
的門外,將耳朵貼在門上。只聽得房中,有兩個人在交談。
一個人的聲音,相當低沉,道:“這就是那件電光衣了,你看,它
可有那種奇異的作用麼?我看,那個石少明是一個妄人。”
另一個聲音道:“不會的,或許是我們還未曾徹底明白它的使
用方法,所以才會有這樣想法的,我在想,我們是不是一上來就弄
錯了——”
那聲音講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接著,在那房間中,便是一陣沉默。
木蘭花在門外,不禁好一陣心跳!
她之所以心跳,並不是因為她在門外偷聽,隨時可以被別人發
現,而是她聽出,石少明所發明的那件電光衣,竟就在那間房間之
內!
事情不是太順利一些了麼?
事情是不是真的會如此之順利呢?木蘭花的心中,不禁猶豫
了一下,本來,她是早已要推門進去的了,但正由於她心中有這樣
的猶豫,所以,她又等了一等。
就在那時候,她又聽到了那第一個人的聲音,道:“我在得到了
那件電光衣之後,就一直是穿著它,駕車回來的,如果人家看不到
我,看到一輛空車在自動行駛,那還不怪叫麼?可是,一路上,我卻
並沒有聽到什麼人發出怪叫聲!”
那幾句話,傳入了木蘭花的耳中,木蘭花幾乎“啊”地一聲,叫
了出來!她立即想起穆秀珍所看到的無人駕駛汽車來!
她一直不相信穆秀珍看到的是事實,而因為石少明的來訪,她
也沒有再進一步地去想那件事,更未曾將這件事和石少明聯在一
起!
她這時候,對於其中的許多細節問題,還是不很明了,但是她
卻肯定,那件電光衣,就在這間房間之中,如果她淬不及防地沖進
去,一定可以將之搶到手中的。
她也可以肯定,在房間中討論這件電光衣的人,一定是這個集
團中十分重要的人物,也就是說,如果制住了他們,安然離去,也是
沒有問題的!
那是絕好的機會,再不采取行動,只怕是永遠也得不到這樣的
好機會了。是以木蘭花根本不想什麼,伸手就去推門。
那扇門,竟然應手而開,木蘭花一面推門,一面已握槍在手,她
一打開了門,手中的槍便揚了起來,同時道:“別動,將手放在頭
上!”
房間內只有兩個人,那正如她所料。
這兩個人呆了一呆,也立時將手放到了頭上。
在桌子上,放著一只扁扁的箱子,那箱子打開著,放在箱子中
的,是一件閃著一種奇異的金屬光芒的衣服,在箱子的另一半中有
許多電線。
木蘭花踏前幾步,一伸手,“砰”地一聲,將那只扁箱子的蓋放
了下來,提起了箱子,又後退了幾步,道:“好了,帶我離開這裡。”
這時候,她看到那個她認為面熟的那中年人,臉上現出了十分
驚訝,像是遇到了什麼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一樣,道:“是你,木蘭
花!”
“不錯,是我。”
“木蘭花,你可知道你是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你們兩人轉過身去。”
那中年人和另一個人,猶豫了一下,轉過了身去,木蘭花又道:
“你們走在前面,帶我離開這裡,別忘了我一直在你們身後。”
那中年人道:“木蘭花,我相信你一定對我們有所誤會,這誤會
可能是我們一手造成的,你必須聽我解釋,必需的!”
那中年人的聲音十分焦迫,顯示出他的心中,極其焦急,但木
蘭花卻只是冷冷地道:“少廢話,帶我離開這裡!”
那中年人和另一人,一齊向外走去,可是他仍然道:“木蘭花,
原來你是這樣的一個人,我當真認錯你了,可知要深悉人心之難!”
木蘭花冷笑道:“本來就是麼!”
她一面跟著走了出去,一面心中在想:“他這樣說法是什麼意
思,認識我麼?他認識我的麼?何以我不識他呢?”
三個人不進電梯,是由樓梯下樓的。
由樓梯下去,而不由升降機,那也是木蘭花的命令,因為對方
有兩個人,在窄小的升降機中,一個人要控制兩個人,並不是容易
的事情。
而且,在升降機的屋子中,樓梯反倒是最清靜的,不容易碰到
人的。木蘭花最初的估計也沒有錯,她的確是在四樓。
等到他們下了樓梯的時候,木蘭花在樓梯口子上,向外張望了
一下,她看到大堂中有很多人,是以她道:“可有後門麼?為你們自
己的安全著想,最好別使我被別人發現才好。”
那兩個中年人發出了一種低沉的抗議聲,但是他們還是遵照
木蘭花的意思去做,帶著木蘭花,轉過了一個彎,來到了一扇邊門
之前。
另一個中年人取出了一條鑰匙,打開到那扇門,木蘭花連忙向外
看去,只見外面是一個停車場。木蘭花不禁大是高興。
她實是未曾想到,事情進行得如此之順利,如今,距離她被當
做石少明,架來這裡,幾乎還不到一小時,但是她卻已經提著那件
神妙的電光衣走出去了。
木蘭花繼續吩咐道:“你們一直要等我登上車之後,才能離開,
要不然,我雖然在駕車,只要你們仍然在射程之內,我是一樣可以
射中你的。”
“木蘭花,”那木蘭花覺得面善的中年人再一次道:“你這樣胡
作非為,一定會自食其果的!”
“這句話正好移贈給你自己!”木蘭花冷冷地回答。
她逼著那兩個中年人向前去,一直到了一輛車子旁邊,木蘭花
吩咐那兩個中年人站過去,背對她,然後,她弄開了車門,跨進車
內,她的行動極其迅速,她令車子倒退出來,然後,踏下油門,車子
便已像箭一樣地向前,射了出去。
那兩個人是如何善後的,木蘭花並不知道,事實上,在木蘭花
離去了之後,那兩個人做了一些什麼事,是當時的木蘭花做夢也想
不到的。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在登上車子之時,已經打量過周圍
的環境,看到停車場的左側,是一條公路。
所以,她一上車,便將車速提高至六十里,車子一上了公路,她
便已八十里的時速,向前衝去,等到她想起,至少應該留意一下,自
己是從一幢什麼樣的建築物中走出來,而回過頭去看時,早已什麼
也看不到了。駛出了十來里之後,木蘭花才將車子保持正常的速
度。
根據路標,她知道自己是在近郊,很快地,她便回到了市區,她
到達市區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放棄了廠那輛汽車。
她提著那只扁箱子了,步行了一段路程,然後,閃進一個電話亭
撥了石少明給她的那個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才有人來接聽。
“喂。”那邊是一個低沉的聲音,顯得很是急躁。
“請石少明先生。”木蘭花立即道。
“什麼?”那聲音大聲反問,像是對“石少明”這個名字,感到極
度意外一樣,這使得木蘭花一時之間,認為自己是拔錯號碼了。
可是,那面的低沉聲音立即又道:“好,請等一等,”
接著,木蘭花便聽到了石少明的聲音,道:“誰啊?”
“石先生麼?我是木蘭花。”
“你……你是木蘭花?”石少明的聲音竟變得十分吃驚起來,木
蘭花在電話中,甚至可以聽訓他突然吸了一口氣的聲音。
“石先生,你怎麼啦?”木蘭花奇怪地問。
“沒有什麼,蘭花小姐,你怎麼了?”
“我想,我已經取回了那件電光衣。”
“真的,這怎麼可能,電光衣是在——”石少明講到這裡,突然
停了一停,才道:“電光衣是在……歹徒的手中,你那麼快就搶回來
了?”
木蘭花是何等聰明的人,她聽到石少明在講到“電光衣在
——”的時候,便頓了一頓,那分明是表示他實際上是知道電光衣
是在什麼人手中的!只不過他不願意這一點為自己知道,所以才
在頓了一頓之唇,又突然改了口,再繼續講下去的。
這使得木蘭花十分不高興、 ” 、
因為石少明既然對她求助,但是卻又不將實話盡情向她透露,
那無疑是增加她工作上的困難的,這時,幸而她己將電光衣奪在
手中了,但是她仍然不知道曾和她接觸過的敵人是什麼人,而且,
事情如果不是那麼順利,她事先的不知詳情,可以發生十分危險的
後果!
木蘭花連忙道:“石先生,事實上,你是知道在你這裡奪走了電
光衣的,究竟是什麼人的,是不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不,”石少明連忙否認,說:“我絕不知道,”
“好了,別說了,如今電光衣已在我這裡了,但是我還未敢確定
是不是真的,因為我在取到它的時候,曾聽到那些人在說,這件電
光衣似乎並不能令人隱形。”
“它可以的,它一定可以的,或許是某些小地方發生了一些故
障,你知道,在柔軟的金屬絲中,一共有六十多個小型電子管之多,
任何一個出了毛病、都可以引致電光衣失效的,這究竟還是一件試
制品,蘭花小姐,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高紫街盡頭轉角處的那個電話旁,你快來。”
“好,我一定盡快趕來。”
“小心一些,歹徒可能仍然在對你監視。”
“我知道!”石少明“嗒”地放下了電話。
木蘭花自電話亭中退了出來,退到了街角處等著,這時,夜已
相當深了,由於天氣的寒冷,街上的行人不多,就是有,也全是行色
匆匆的。
木蘭花等了十分鐘,便看到一輛車子,轉了過來,在電話亭前
停下,木蘭花連忙走過去,她已看到,在車子中的是石少明了。
木蘭花到了車旁,石少明便探出了頭,道:“蘭花小姐,上車麼?
啊,蘭花小姐,你手中的箱子,正是裝載電光衣的!”
“噓!”木蘭花忙道:“你不能低聲些麼?”
“原諒我,我實在太興奮了。”
木蘭花四面一看,見沒有什麼人,她將箱子打開,給石少明看,
”是這個麼?你看仔細,如果是假的話,那再作打算。”
“是真的,是我親手所制的!”石少明興奮地道:“蘭花小姐,你
和我一齊回實驗室去,我們一齊來將它毀去,好不好?”
“不了,我要先回去,你只要記得我的話,一回到實驗室,便立
即將之毀去,那你就安全了,秀珍呢?已回去了麼?”
“是的,她早已回去了。”石少明接過了木蘭花遞給她的電光
衣,喜出望外地道:“蘭花小姐,我感謝你,我實在太感謝你了!”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她已轉過了身去,但是她還是道:“別謝
我,如果你不照我的吩咐毀去這件電光衣的話,你再有困難我也不
會幫助你的了。”
“一定,我一定將它毀去!”石少明一面說,一面已開動了車子,
駛了開去,轉眼之間,車子便轉了一個彎,看不到了。
木蘭花仍站在電話亭旁,她心中暗忖:自己立即將這件電光衣
交回給了石少明,會不會使石少明在回實驗室前,又發生危險呢?
看來,這可能並不大,因為敵人絕不容易想到自己在得了電光
衣之後,會立即交給原主人,而且原主人又立即將之毀去的。
木蘭花將手插在衣袋中,向前慢慢地走去,她走出了兩條街,
心中忽然起了一個小小的疑問:石少明的車子是被自己坐走的,何
以石少明又有車子來會自己?但是木蘭花卻立即解釋了這個疑
問,可能石少明有不止一輛汽車的。但是,既然產生了一個小小的
疑問,她心中,總有點不舒服。
又走過了一條街,木蘭花在一家店舖中借打電話,打回家去,
想問問穆秀珍有關送石少明回去時的情形,究竟如何。
可是,家中的電話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聽。
穆秀珍不在家中!
穆秀珍怎麼會不在家中的呢?
這令得木蘭花擔心起來,她放下了電話,截了一輛的士,趕回
家去,等到她到達家門的時候,她更為之大大地愕然。
她家中燈光通明,隔著小花園,她已經可以看到,在她家的客
廳中,有一個人正在來回踱步,從那頎長的身形看來,那人正是高
翔!
而在她家的門口,有兩個武裝的警官守。
木蘭花才一下車,那兩個警官便迎了上來,道:“蘭花小姐
回來了?高主任正在裡面等你,他等你已有很久了。”
“秀珍小姐不在麼?”木蘭花在問的時候,已經很不愉快了,因
為高翔不但大模大樣地進了她的屋子,而且還派人守住了門口。
”不在,我們到的時候,屋中沒有人。”
木蘭花“哼”地一聲;推開了鐵門,向內走去,當她推開了屋門
之際。高翔轉過頭,向她望來,高翔的臉上,竟滿是怒容!
這令得木蘭花更加不快,她一聲冷笑,道:“高翔,你難道不知
以主人不在的時候,訪客是應該在屋外相候的嗎?”
高翔的態度,更令得木蘭花意外。
高翔竟發出了一聲冷笑,道:“是麼?”
木蘭花是很少發怒的,但高翔那種態度卻令她極不愉快,她沉
聲說道:“自然,所以,如今,我請你出去,因為你進入這裡,根本未
得主人的允許。”
高翔身子站立不動,從他的面色上,可以看出他的心中,正十
分憤怒,他望著木蘭花,好一會,才道:“我看錯你的為人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高翔講出了這樣的一句後來,使她立即意識
到事情絕不是那樣簡單了,高翔有所為而來的,但是,他來作什麼
呢?
木蘭花究竟是十分明理的人,她的怒意立時斂去,她側著頭,
道:“高翔,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根據?”
高翔冷笑著,“你已成功了,女黑俠木蘭花永遠是成功
的,是不是?你已將之脫手了麼?得了多少代價,作為老朋友,可
以分一點來用麼?”
“高翔!”木蘭花大聲喝止,“你在胡陷些什麼?”
“我在胡說,我不相信安全署署長,和他的高級助手會認錯
人,木蘭花,你竟然墮落到這樣,這實在使人替你惋惜,”
木蘭花仍然莫名其妙,但是她卻已隱隱地覺得事情相當嚴重,
她忙道:“高翔,你必需將事情講講清楚,什麼安全署長?”
“當然是國家最高安全署署長,除了他還有什麼人?”
“這倒好笑了,高翔,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木蘭花,想不到我識了你那麼久,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一門
絕技,你演戲的功夫實在太好了,好到了使人噁心的地步!”
“高翔!”木蘭花厲聲道:“你可得將話講明白了,你憑什麼在我
這裡繞著彎子罵我,如果你不講明白,你別想出去!”
“哼,要將話講明白,還不簡單麼?一句話。”高翔抬起了頭,
“大半小時之前,你在國家安全署本市分署的辦公大樓中,在安全
總署署長和他高級助手的手中,搶走了一件電光衣,那是傑出的青
年科學家石少明所發明的東西!”
高翔一面講,而木蘭花面上的神情一路在轉變著。
起先,她只是憤怒,心中還在想著高翔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酒,可是幾乎是立即地,她想起來!當她奪過那件電光衣之際,
她曾覺得自己的對手,那兩個中年人中,有一個十分面熟,可是由
於那是一個極其普通的臉型,所以想不起那是個什麼人來了
但如今,木蘭花想起來了!
那的確是高翔口中的國家安全署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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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蘭花這時既然想了起來,她自然可以肯定自己是不會記錯
的,木蘭花曾經看到過他的相片,雖然只有一次,但木蘭花這時,也
可以知道那兩個被自己以手槍指著,押了出來的中年人中的一個,
就是國家安全總署的署長了。
當木蘭花確定了這一點的時候,她的面色,實是變得難看之極
了,而她的神情,也揉合了震驚、憤怒、羞愧,可稱複雜到了極點!
她的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然而這時候,她的心中亂成了
一團,卻是一個疑問也解釋不出,當然,她是什麼話也講不出來的!
試想過,她以為幫助了石少明,從一個特務集團的手中,將那
足以震撼世界的發明搶了回來,可是,如今卻證明,所謂特務集團,
竟是國家的安全署!
木蘭花一生之中,實在沒有什麼時候,跟這時知道了這個變化
之後更加難過和驚愣的了,她實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在她對面的高翔,當然也看到了木蘭花在那一剎那間面色的
劇變,他他望了木蘭花半晌,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蘭花,這究竟
是怎麼一回事?安全署長在你離開之後,立即打電話給方局長,恰
好我也在旁、他立即要采取行動,在全市範圍內搜捕你,是我立即
趕去見他,在他面前,力言你不是這樣的人,這才改由我來見你的,
蘭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仍然在發著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自己也不知道,真的,她如同處身在一
重又一重,有著數不清重數的迷霧之中一樣,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
她一點也不知道。
高翔又呆了片刻,才伸手緩緩地握住了木蘭花的手。木蘭花
的手是冰冷的,她並沒有將她冰冷的手抽回去,任由高翔捏著。
兩人默默相對了好一會,木蘭花才說道:“我……被人利用
了。”
似乎只有這句話,最可以解釋她所做的一切,但是當這句話出
口的時候,她卻又想到那是不合道理的,如果說她被利用了,那麼
是誰利用了她呢?
是石少明麼?電光衣就是石少明自己發明的、若是說石少明
利用她去取回電光衣,這顯然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了。
這其中一定另有曲折。
毛病可能就是出在石少明身上,和自己見面,托自己辦事的那
個石少明,可能自始至終,都是偽冒的!木蘭花一想到這裡,更是
遍體生寒!
因為,如果那個石少明是偽冒的活,她不用將電光衣交到了他
的手中,而且還將穆秀珍也交到了他的手中,所以穆秀珍直到如今
還未曾回來,這實是奇恥大辱,實在是想也不敢想的大敗,而這種
失敗,竟然發生在她,女黑俠木蘭花的身上!
雖然說,木蘭花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經受得起失敗的打擊,
可是這時,她所承受的打擊,是如此之沉,這實在令得她已到了精
神崩潰的邊緣!
高翔用十分同情的眼光望著她,看他的神情,只想安慰木蘭花
幾句,但是他卻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才好,只好仍是默默相對。
就在這時候,門被打開了,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木蘭花連忙
轉過頭去看,只見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是方局長,在方局長的身後,
跟著兩個中年人!
那正是在不久之前,木蘭花曾經將之常作匪徒的兩個中年人,
當這兩個中年人知道和方局一齊走進來時,木蘭花更可以肯定其
中一個是安全署長了!
她將披高翔握住的手縮了回來,高翔連忙道:“方局長,署長,
蘭花被人利用了,我早已說過,她決不是這樣的人!”
署長和他高級助理的臉色,仍然十分憤怒,木蘭花這時,則已
經恢復了幾分鎮定,她向前走去,道:“署長,那件電光衣已經失去
了,但是我想,仍然可以追回來的,請給我時間,我將盡我所能去彌
補我的過失,請你相信我的話。”
署長和他的助手互望了一眼,兩人的神態,和緩了許多,署長
咳嗽了一下,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請你詳細告訴我們。”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如今還不明白,我可以將我遭遇一
字不漏他講出來,我相信,你們將你們所知的也講給我聽,我就可
以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署長點了點頭,木蘭花誠摯的態度,使他對木蘭花有了信心。
署長一點頭,木蘭花本身還不怎樣,站在她身後的高翔,倒大大地
松了一口氣。
那高級助理問道:“如今最要緊的是,那件電光衣,蘭花小姐,
你在我們那裡取走之後,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將它還給了石少明。”
署長、助理、方局和高翔四人,一齊互望了一限,高翔忙道:“蘭
花,你有沒有弄錯?石少明博士,在四十分鐘之前,已被發現死在
他的實驗室中了,石少明年輕有為,他的死亡,實在是科學界的一
大損失,由此也可以知道敵人是如何兇狠!”
“我沒有弄錯,如今,我已經知道我見到的那個石少明是假的
了,我可以將全部經過向你們講一遍的!”木蘭花示意各人坐下,她
便將石少明如何找上門來的經過,一齊講了出來,她講得十分詳
細,但是卻略述了她如何制服署長和助理的一節!
等到她講完,聽的四個人不禁面面相覷。
因為敵人的計劃,實在太精密了。
署長歎了一口氣,道:“蘭花小姐,敵人的計劃,實在太完美了。
完美得你在不知不覺中受了他們的利用,可以說全然不是你的過
失的程度。”
木蘭花自然臉色蒼白,道:“署長,這是我一生之中,最嚴重的
一次失敗,如果我不能扭轉這次敗局的話,我是決不肯干休的,現
在,輪到你講有關石少明的一切了。我必需在盡釋心中的疑團之
後,寸有可能扭轉我的慘重的失敗!”
“好的,”署長立即道:“石少明是一個傑出的科學家,他的確根
據物理光學上有‘虛影’存在的原理,創造了反原理,他認為既然有
個不存在的虛影可以給人的眼睛看到,是以也應該有實際存在的東
西,但是卻個是人的視力所能看得到的。他的理論,通過了無數次
"負責跟蹤的人員退卻之後,和我用無線電聯絡,向我請示應
該如間辦,並將石少明沿途和形跡司疑的人接頭的事告訴了我,我
也作出了石少明和外國特務已有聯絡的判斷,所以我命令我們的
人,等石少明離開你的屋子之後,將他‘請’來。”
“至於石少明去見你,是為了什麼,他和你講了些什麼,我們是
一無所知的,所以,我們的人就根據我的命令行事。”
署長攤了攤手,道:“結果,‘請’到的是你,偽冒的石少明。”
木蘭花搖頭道:“應該說我是偽冒的偽冒。”
署長點頭道:“對,來見你的那名石少明,當然也是偽冒的了,
他可能是故意和他的自己人接頭,然後再到你這裡來,我們的人,
竟被他利用,客串了匪徒!”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道:“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白
了,各方面的事,都已銜接起來了,那個偽冒的石少明,或者是天生
的,或者是經過化裝的,總之他和石少明極其相似,他是早已偷進
了石少明的實驗室的,在你們到達之前。可是,他卻並未曾來得及
采取什麼行動,你們就到了,接著,他看到你們帶著電光衣離去,他
便想到了來利用我,將電光衣搶回去,乖乖地交到他的手中,而我
居然被他利用了!”
木蘭花的神情,異常激憤,她竟然反對地笑了兩下,道:“不但
我給他利用了,連秀珍也已落到了他的手中,我完全中計了。”
高翔“啊”地一聲道:“是啊,秀珍她——”
木蘭花揚了揚手,阻止了高翔的話,道:“所有海陸空交通孔
道,都應該立即加以嚴密的封鎖,來防止對方離開本市。”
“已經這樣做了,”方局長回答,“只不過當時下達這項命令,是
為了對付你的,蘭花。”
木蘭花道:“那很好,請問,石少明屍體發現的經過怎樣?”
“當你離開了之後,”署長道:“我們想到石少明可能也不安全,
是以我們立即再派人到石少明實驗的室中去,才發現他已死了.”
“他死了多久,怎麼死的?”
“他是中槍的,死得十分慘,他死的時候,根據法醫的判斷,就
是在那個偽冒的石少明離開實驗室的那個時候。”
木蘭花緊緊地握著拳頭,從石少明的死這一點上,她更意識到
了敵人的險惡,而且,很顯然,那個假扮石少明的人,就是在敵人中
有著極高地位的人,自己竟一時不察,上了大當,將電光衣交到了
他的手中,還賠上了穆秀珍。
木蘭花心中亂得可以,她不斷地告誡自己:鎮定下來,鎮定下
來,這樣兇惡的敵人,必需全神貫注地去對付,稍一疏忽,自己更會
吃大虧的。
她默然地站著,一聲也不出,其餘各人也保持著沉默。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木蘭花拿起了聽筒,只聽得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那聲音她一
聽就聽出;正是那個偽冒的石少明所發出來的,那傢伙道:“蘭花小
姐麼?”
木蘭花沉聲道:“是,石先生。”
“哈哈,你還這樣稱呼我麼?我想你如今應該什麼都明白了,
是不是?謝謝你的幫助,但是你對我們的幫助,卻還有進一步必
要。”
當木蘭花講出了“石先生”三字的時候,高翔便立即在電話中
加上了一個儀器,這個儀器使得屋中的人都可以聽到電話的聲音。
方局長等人,都全神貫注地聽著。
“你們還想怎樣?”
“我們想在最短期間內,將這件電光衣運出去,這非要你的幫
助不可,條件是我們保證穆秀珍小姐的舒適和安全,怎樣?”
木蘭花向高翔做了一個手勢,問他有沒有方法查到電話的來
源,高翔搖了搖頭,木蘭花冷笑了一下道:“如果你們以為我在如
今這樣的情形下,還可以為你們運電光衣出入,那未免太天真,
我不能再幫你們了,實在抱歉得很。”
那個“石少明”在電話中“嘖”地一聲,道:“那未免太可惜了,電
光衣運不出去,可愛的穆秀珍小姐只怕——唉,我還是不說的好。”
“喂,你們——”木蘭花急促他說著。
可是,她只講出了他三個字,“卡”地一聲,對方已收線了。木
蘭花放下了電話,抬起頭來。高翔忙道:“蘭花,不要沮喪!”
木蘭花臉上的神情,確然十分沮喪,所以高翔才會這樣安慰她
的。但是高翔卻不知道,木蘭花的心中,已下定了最強的決心,要
和敵人周旋到底!
她來回地踱著步,如今,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的,敵人是何方神
聖,組織如何,誰是首腦,在什麼地方,她一無所知。
可以說一點線索也沒有!
而且,電光衣已到了他們的手中,不但如此,連穆秀珍也在他
們的手中,敵人方面,佔盡了上風,木蘭花要經過極其艱苦的鬥爭,
但是究竟能不能反敗為勝,卻仍然不知道。她唯一可以說是佔點
上風的,是她知道敵人正急著要將電光衣運送出去!
她沉聲道:“方局長,署長,請你們一面下令,加強海陸空交通
的封鎖,另一方面,請軍隊協助封鎖工作的進行!”
“有必要麼?”方局長皺了皺眉。
“完全有,若是這件電光衣如果被敵人運出了本市,那他們就
成了漏網之魚,我們可能連這東西究竟是落在什麼人的手中都不
知道了。而等到敵人研究出電光衣的秘密之際,只怕世界未日,也
快要來臨了,所以必需先將敵人困在本市!”
木蘭花精闢的見解,使得署長和他的助理,不住地點頭,署長
忙道:“行,這件事,由我來負責好了,半小時後,軍隊就可出動了。”
木蘭花轉過頭去,道:“高翔,那個偽冒的石少明一定會再打電
話來的,要盡快地裝置追蹤電話來源的設備,做得到麼?再就是查
一查這個電話號碼的地址。”那電話號碼是偽冒的石少明給她的
“當然可以,二十分鐘內可以完成。”
“還有一件事,要你幫忙,我要外國特務集團,以及專做特務集
團生意的犯罪組織,和一些個人的資料,以及近來他們活動的動
態。”
“可以,我立即命人整理了送來。”高翔又答應了下來,然後才
道:”蘭花,我們現在,怎樣開始采取行動,對付他們?”
“我們?”木蘭花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如今處在極端的下
風,我們根本不能采取什麼行動,我們只好等著,等機會出現。”
“那麼秀珍一一”高翔焦急地問。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何嘗不為秀珍的安
危而著急!可是又有什麼辦法?過了片刻,她才徐徐地道:“希望
秀珍自己會照顧自己,如果她能夠化險為夷,那麼我們就可以得到
有關敵人的最直接的資料了,不知她能不能?”
沒有一個人出聲,因為沒有一個人知道穆秀珍如今的處境,究
竟怎樣,在一無所知的情形下,自然也沒有人可以作出斷言來的。
當木蘭花穿著“石少明”的衣服,假冒“石少明”離去之後,穆秀
珍和“石少明”又一齊回到了屋中。她望著扮成了女人的“石少明”
不住的發著笑。
“石少明”十分窘,尷尬地道:“穆小姐,我們也該走了,我這樣
子,實在有一點不十分自在,你看,這太滑稽了。”
“石少明”越是坐立不安,穆秀珍的心中,越是好笑,她一本小
經,道:“不行,蘭花姐將你交給我保護,我當然要盡力而為。”
她講到這裡,豎起了一雙手指,道:“第一,要再過十分鐘才能
走,第二,你不要這樣坐立不安,可能會給監視我們的人看出破綻
來的。”
“石少明”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他的確坐立不安,但是他的不
安,絕不是因為他扮成了女人的原故,可是恰好他扮成了女人,這
掩飾了他不安的真正原因,所以穆秀珍根本未去注意他的神態有
什麼可疑之處,只覺得可笑而已。
過了十分鐘,穆秀珍和“石少明”,一齊由後門離開了屋子;他
們出了後門,在黑暗之中,急匆匆地向前走出了半里。
然後,穆秀珍才弄開了一輛汽車的車門,笑道:“我們借這輛汽
車來用用。”
“石少明”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問:“你認識車主人麼?”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當然不認識,可是為了要保護你這個科
學家,那又有什麼法子?只好暫且作一回偷車賊了。”
他們兩人,相繼上了車子,穆秀珍才道:“你的住所在什麼地
方?”
“石少明”向前一指,道:“向前駛。”
穆秀珍駕著車,向前駛去,她住的地方,本來已經是郊外了,
“石少明”要她駛去的方向,是更遠離市區的,是以越來越是荒涼
了,在寒風呼號之中,簡直一個人,一輛車也看不到了,穆秀珍不禁
咕噥道:“你怎麼住在這樣的鬼地方?”
“石少明”道:“我要清靜,你再向前駛去,可以看到一輛大卡
車,你看,這不是麼?大卡車已經在前面了,看到了沒有?”
穆秀珍向前看去,果然看到在公路的避車處,有一輛大得異乎
尋常的大卡車停著,有幾個人正在卡車旁搓手頓足,祛除寒氣。
穆秀珍點了點頭,說道:“看到了,那又怎麼樣?”
“駛到卡車旁邊,停了下來。”
“為什麼?”秀珍奇怪地問。
“不為什麼,從現在起,你聽我的命令去做。”“石少明”的聲音,
突然變得十分陰森,這令得穆秀珍更驚訝地轉過頭來看他。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穆秀珍不但看到了表情前後判若兩人的“石少明”,她也看到
了‘石少明”手中所握的那柄槍,更令得她覺得不愉快的是,“石少
明”手中的槍,正對準了她的胸口,穆秀珍呆了一呆,道:“石先生,
你……你是在做戲?這算是什麼?”
“哈哈哈哈!”“石少明”放肆地笑了起來。
穆秀珍突然伸手,想去奪他手中的槍,但是“石少明”毫無憐惜
的一拳,已擊中了穆秀珍的下頷,使得穆秀珍的身子,突然向後一
仰。
車子失去了控制,突然一個轉彎向路邊撞去。
但是“石少明”的動作,卻極其靈活,就在車了將要和路邊的山
石相撞之際,他狠狠地踩下了剎車掣,車子及時地停了下來。
那時,離那輛大卡車只不過五六碼了。
在卡車旁的幾個人,立時向前奔了過來,他們奔得十分快,穆
秀珍則來得及將身子坐直,還未曾來得及去搓揉她被擊的下巴,已
有兩柄槍,伸進了車窗,對準了她,另外有一個人,拉開了車門,喝
道:“快出來,別想拖延時間。”
穆秀珍在這時候,幾乎疑心自己突然做了一個惡夢,此際還身
在夢中,因為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以突兀,太以不可測了!
但是,她下頷在隱隱作痛,這卻告訴她,那不是做夢,是真的,
但如果是真的,好端端的石博士,如何又成了兇神惡煞呢?
她抬起頭來,在毫無反抗的余地的情形下,她當然只好遵照吩
咐,跨出了車子去,她看到“石少明”也已出了車子。
“石少明”一出車子,便有一個大漢笑道:“首領,你怎麼——”
那大漢只講了一半,想是知道自己闖了禍,不能再講下去了,因之
突然住了口。
可是,卻已經遲了,“石少明”陡地跳前一步,手揚處,快疾無比
地一掌,向那個大漢的左頰,用力地摑了出去!
看來,那大漢的身形,要比“石少明”粗壯一倍有余,但是“石少
明”的那一掌,竟將那大漢打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石少明”厲聲道:“對首領不敬,可以使你受到最嚴厲的懲處,
你知道麼?”
那大漢們著臉,爬了起來,臉如死灰。
“石少明”繼續下令道:“快,一齊上大卡車去。”
穆秀珍被兩個大漢擁著,上了大卡車。
那輛大卡車的構造,頗有點像是冷藏車,它的外殼十分厚,是
以雖然在外表看來大,但是裡面空間,卻並不是十分大。
而且,那不是十分大的空間,還被分成了三格,一上了車,穆秀
珍就被推進了其中的一格,一扇厚厚的門,也立時“砰”地關上了。
穆秀珍被關了起來,她被關在一個只有三尺見方的小空間中,
那小空間中有一張椅子,她在那椅子上坐了下來之後,幾乎沒有法
於動彈了。
在她的頭頂,有一盞很暗的燈,和一柄小小的抽氣扇在呼呼地
磚動著。門一關上,穆秀珍便大力地擂著門,並且叫著。可是,她
的抗議卻是一點反應也得不到,車子已經駛走了,穆秀珍也知道,
自己的聲音是不可能傳到外面去的,所以,她也靜了下來。
這時候,她的腦子中,混亂到了極點。
她根本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石少明忽然那樣
兇惡,而她自己則又被囚禁在這樣的一個小空間之中!
但是有一點,她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她上當了。
不但是她上當了,連木蘭花也上當了。
木蘭花也會上別人的當,這似乎是個可信的,但是若不是兩
人都上了當的話,又怎會有這樣的局面出現呢?她只好胡思亂想
地來打發時間。
約莫過了半小時,由於身子的傾側,使她知道,車子已在疾駛
中停了下來,穆秀珍全神貫注,車子既然停了,一定會有人打開車
門了。
她舉著那張椅子,已準備一有人打開門,她就先拋出那張椅
子,接著,自己也不顧一切地向外沖出去,拼個你死我活。
可是,她舉著椅子,等了好久,並沒有人來開門放她出來,她的
手臂倒有點酸了,她不得不放下手來。還不多久,又舉起了椅子等
著。
但是一連幾次,看看已過了半小時之久,仍是沒有人來,穆秀
珍不禁大是失望,頹然坐了下來,叫道:“喂,人全死絕了麼?”
她這句話才出口,便聽得頭頂上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道:“喂,
穆小姐,請你不要出口傷人,好不好?”
穆秀珍見自己罵了一句,便有人答了腔,不禁大是得意起來,
抬起頭來,向上看去,她自然看不到有人,但是她卻道:“哼,我要是
不罵,你們怎肯出聲?”
那聲音道:“我們遲早也要出聲的,穆小姐,現在,我傳達首領
的幾項命令,這幾項命令,你是必需要遵守的!”
“哈哈,你們那扮女人的首領,有什麼狗屁命令?”
上面那聲音停了半晌未出聲,顯然是他若是立即傳達那命令
的話,就當真成了“狗屁命令”了,過了足有三分鐘,那聲音才道:
“你在車中,當然不會舒服的,如果你保證不作無謂的反抗,那麼,
你就可以得到一個較為舒適的環境。”
穆秀珍心想,在這裡,比關在籠子中更不像話,若是能夠轉換
一下環境,那是很好的事,但要她不反抗,那卻也是不可能的。
她眼珠轉了一轉,道:“我答應不作無謂的反抗。”
她講完之後,幾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因為她之答
應不作“無謂的反抗”,如果是有效的反抗,那自然不在此例了。
那聲音繼道:“好,將你的手,放在頭上。”
穆秀珍相信敵人是可以通過電視傳真看到她的動作的,是以
她立時將雙手放到了頭上,但在她將雙手放到頭上的同時,她的右
足向前伸出了半步,這樣,可以使她的右足,在極短的時間內,向上
踢出!
她手才一放好,“卡”地一聲響,門便打了開來,穆秀珍一腳向
前踢出,踢在門上,接著,身子一側,肩頭向門撞了過去。
這兩下動作,全是極其有力和快疾的。
這扇厚厚的門,立時被穆秀珍撞了開來,穆秀珍還聽到了“砰”
地一聲響,和一個人的慘叫聲,她自己也因為用力過度而跌了出
去。
她還未曾站起來,突然一張網已向她罩了下來,那張網迅速地
收緊,將她的上半身,全都罩在網中,她的雙手,也無法動彈了。
穆秀珍雖然被網罩住,但是她還是生龍活虎也似地跳了起來,
雙腳連忙向前踢了出去,她根本看不清敵人是什麼樣人,只是看
到人影,雙腳便已踢了出去。
車廂之中十分狹窄,根本沒有回旋的余地,剛才那張網罩了下
來,穆秀珍避不開去,也就是因為這個原故。
這時候,她踢出了兩腳,立時有兩個人應聲而倒,其中有一個,
身子向後直僕了下去,跌出了車廂,還將中一個正想鑽進車廂來的
人也撞跌了,穆秀珍趁此機會,也躍下了車廂,到了車外。
她也來不及注意周圍的環境,便又向前衝了過去,在她的面
前,足有七八個人之多,可是一看穆秀珍像牛也似地沖了過來,也
都驚叫一聲,一齊散了開去。
穆秀珍一面向前衝著,一面盡力掙扎著,想將身上的網掙脫,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條人影,從斜刺裡疾竄了過來。
穆秀珍猝不及防,被那人猛地撞了一下,被撞得“騰騰”退出了
兩步,才站定了身子,她是來得及看清那人是“石少明”,“石少明”
便又揮著掌,向她劈了過來!
穆秀珍的上半身,完全被那張網箍緊著,她的雙臂,全然沒有
動作的可能,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自然是極其吃虧的了。
但是,穆秀珍卻絕不氣餒,她身子一側,逃開了“石少明”的那
一掌,趁勢跌倒在地,向前一滾,雙足去踢“石少明”的足踝。
“石少明”一躍而起,舉足便向穆秀珍踢來。
本來,在這樣的情形下,穆秀珍可以手在地上一按,整個人在
地下彈了起來雙足絞向對方的頭頸,那立即可以取勝了。
但這時,她的雙手卻無法動作!
沒有了手一按的勁道,她的身子當然是躍不起來的,而她又不
能不避開踢向頭部的那一腳,是以她只得身子滾動,避了開去。
她才一滾開,“石少明”的第二腳,跟著又跟了出來,穆秀珍除
了再在地上滾動之外,一點也沒有別的辦法,實在是十分狼狽!
這時候,只聽得四周圍有人,大聲叫起好來。
穆秀珍的心中,憤怒到了極點,她一聲大叫,就在“石少明”一
腳踢過之際,她的身子,猛地向上一躬,後腦和足跟,同時在地上一
彈,身子硬生生地蹦起了一尺高下來,令得“石少明”的那一腳踢
空,穆秀珍卻有了還腳的機會。
她雙足狠狠地蹬了出去,“石少明”急忙側身以避,可是卻已慢
了一步,穆秀珍的右足蹬空,但是左足卻正蹬在“石少明”的小腿
上!
若不是穆秀珍那一蹬,由於方向和姿勢的關係,無法全力以
赴,這一蹬是足可已將“石少明”的小腿骨立時蹬斷的!
這時,"石少明”的小腿骨雖然未曾立時斷裂,但是卻也痛得他
怪叫一聲,後退了一步,重重地坐在地上,起不了身。
四周圍許多人,在穆秀珍狼狽滾避的時候,本來是在不斷地收
好喝采的,可是這時,他們的首領,忽然之間,怪叫倒地,見機的立
時住了口,不見機的叫了半聲“好”,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口,不敢再
出聲,剎那間,頓時靜了下來。
穆秀珍的身子落下地來,一側一屈,已站了起來。這時,雖然
她仍然身在匪窟,可是她心中的得意,卻是難以形容的。
她“哈哈”笑了起來,道:“喂,起來,怎地你那樣不濟事?哈哈,
你看,我等於綁住了雙手,你還不是我的對手,那實在太差了!”
“石少明”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面上一陣紅,一陣青,狠
狠地望著穆秀珍,穆秀珍道:“來啊,不服氣的,可以再來過。”
“石少明”向前踏出了一步,可是小腿上的一陣疼痛,卻令得他
幾乎跌倒,他怒叫道:“將她押下去,關在第七號密室中!”
“石少明”的聲音才一出口,立時便有人答應道:“是!”兩個大
漢,各自執著槍,向穆秀珍一步一步地逼了過來!
他們兩人手中雖然有著武器,而穆秀珍的上半身,仍然未能掙
脫那張網,可是,那兩個大漢在向穆秀珍逼近來的時候卻還是一副
提心吊膽的神氣。
穆秀珍更是大覺自豪,她四面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像是在一個
極大的貨倉之中,貨倉中堆著許多大木箱,有著不少人在圍觀,至
少有二十個之多。
穆秀珍心知自己再怎樣拚命,也絕不能敵得過那麼多人的,在
這樣的情形之下,她索性裝得大方些,向那個大漢道:“別怕啊,你
們是小嘍羅,不值得我動手的。”
那兩個大漢的面色,尷尬到了極點,只得仗著大聲呼喝,來掩
飾他們的狼狽,他們呼喝道:“快向左轉,向前走去。”
穆秀珍這時候,心中已經漸漸有一些分數了。
她料到了那個絕不是真的石少明,而是個匪黨的首領,自己
和木蘭花全上了他的當,可知他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
從他一下車,就狠狠地掌摑他的部下這一點看來,這人還是一
個十分辣手的人,但是他捱了自己一腳,卻並不立時發作,可知他
還要利用自己。
那麼、自己的安全,暫時是沒有問題的。
穆秀珍心中想:蘭花姐常說我自己不會照顧自己,如今倒是我
自己照顧自己的好機會了,她這樣一想,更是不肯亂來了。
是以,她向左轉,向前走去,在兩排大木箱中間經過,到了一扇
門前。在她身後的兩個大漢中的一個,取出了一具小型的無線電
操縱儀,撥下了一個掣,那扇門便自動地打了開來,裡面是一間小
得可憐的房間,房間內什麼也沒有。
穆秀珍以為那一定就是所謂第七號密室了,她大步踏了進去。
可是就在她一步踏進去之後,那大漢又撥下了無線電操縱儀上的
另一個掣,小室左邊的牆壁,向上升起,現出了通到下面的石級,那
兩個大漢道:“向下走去,別反抗,我們要放槍了。”
穆秀珍挺了挺身子,說道:“將我身上的網除去!”
那兩個大漢喝道:“胡說,快進去!”
兩人一齊扳下了手槍上的保險掣,看來他們像是隨時可以發
射子彈的,但是穆秀珍卻早已看穿了他們沒有接到命令,是不會傷
害自己的。
所以,也一點也不害怕,反倒笑了起來,道:“你們別裝模作樣
了,你們若是敢射一槍,我算你們是好漢!”
那兩個大漢面面相覷,神色狼狽,僵持了片刻,他們才道:“穆
秀珍如果你真的不聽從命令,我們卻是可以射傷你的。”
穆秀珍也知道他們兩人所講的這一句,倒是實話,她道:“你
們的首領,準備將我怎麼樣?告訴他,我立刻要見他。”
“我們可以轉達你的請求,但你現在要立即下去!”
穆秀珍心中暗忖,吃眼前虧是不化算的,若是自己不進去,他
們射傷了自己,那就算以後有逃走的機會,也沒有氣力來逃了。
所以,她也不再堅持,反正她也將敵人調侃得夠了,敵人雖然
俘虜了她,可是直到如今為止,她卻還是一個勝利者。
穆秀珍走進了那幅牆,那牆立時落了下來。
穆秀珍向下看去,仍有三五十級石級,通到下面的一扇門前,
下面並沒有人,穆秀珍向下走去,到了那扇門前,那扇門又自動打
了開來。
她向內一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門內竟一間佈置得相當舒服
的起居室,穆秀珍不由自主,便向房內,走進了兩步。
當她走進了兩步之後,她立即想到,自己進了這房間,再要逃
出來,便多一層障礙了,自己是不應該走了進來的。
她一想及此,連忙向後退去。
可是才退出了一步,“砰”地一聲響,門已關了起來,她被困在
這屋子之中了。穆秀珍完全被困在房間之中時,她反倒鎮定了下
來。
她先用力在一張茶几的角上推探著,將箍在身上的網弄松,終
於掙脫了網,然後,她仔細地打量著那間房間中的一切。
她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便至少發現了裝置在暗處的兩支
電線攝像管,和兩具偷聽器,她知道自己在密室中,但是一行一動,
任何聲音,都有監視著的。
她大模大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大聲道:“喂,一點喝的吃的
東西也沒有,這樣的待遇未免太差了,不怕我因之死去麼?”
她的話剛一聽完,立時在屋角處有聲音傳了出來:“在你的左
手,是通向廚房的門,廚房之中有足夠你吃喝半年的食糧。”
穆秀珍連忙跳了起來,望向左面。
那裡並沒有門,只是排著一軸畫。
但穆秀珍立即看出,那一軸畫是一扇暗門,她走過去,托住了
囪軸,將門升了起來,果然,裡面是一個設備十分完善的廚房。
廚房是使用石油氣的,有一個石油氣灶。
這時,聲音又自她身劇向起,道:“看見了沒有,如果你肚子餓
了,你大可以隨心所欲地來煮東西吃,不必付錢的。”
穆秀珍轉過身來,大聲道:“謝謝你。”
她走進了廚房之中,她仔細地察看著廚房的每一角落,像是並
沒有監視的電視攝像管裝著,這是敵人的一項大疏忽!
她還是不放心,因為可能是有而她沒有發現。
是以,她在廚房中,做出種種怪動作來,那是她故意這樣的,她
相信,如果她在廚房中的動作,仍然是被監視著的話,那麼監視她
的人,忽然間看到她做出那麼多不可解釋的怪動作來,一定會忍
不住問她究竟是在干什麼的。穆秀珍連續做了十分鐘之久,並沒
有什麼反應。
這證明廚房之中,是沒有電視攝像管的。
也就是說,她在廚房中,不論做什麼,對方都不知道。
那無形是對方的損失,可是自己在廚房中,又有什麼可做的
呢?穆秀珍靜了下來,來回地踱著步,過了片刻,她突然想到,“如果
在廚房中躲得太久而不出去的話,那麼對方是會疑心的,自己還是
在廚房中煮一點東西吃吃的好。
於是她就忙了起來,等她準備好了器皿,扭開石油氣擎,點著
了火之際,她的心中,陡地一動,興奮得幾乎叫了起來!
她連忙停止了一切動作,將自己在突然之間想到的計劃,又想
了一遍,這是一個可以行得通的計劃,執行這個計劃是需要冒險
的。
但是,天下能有不冒險就可以成功的事麼?
她回到了房間中,大聲道:“喂,我曾說過,要見你們首領的,你
們可曾替我轉達?為什麼他到現在,還個敢來見我,可是害怕麼?”
她大聲的責問,不多久便得到了回答:“首領出去了,和木蘭花
小姐去會面了,他一回來之後,自然會立即來見你的。”
“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也不知道。”
“哼!”穆秀珍假裝十分不滿意,但是她的心中,卻是十分高興,
那傢伙不立即來見她,那使得她有時間去佈置她的計劃。
她煎的薄餅已煎熟了,她熄了火,然後,將石油氣罐上的掣關
掉,將石油氣喉,自同灶上拉了下來,再提著石油氣罐,將石油罐放
在近廚房門的地方。
然後,她又將氣喉塞在衣服中,端著薄餅,慢慢地向外走來。
當她在向外走來的時候,藏在她衣服中的氣喉,自然慢慢地滑了下
來。
但是,由於她身子的掩遮,除非剛好有電視攝像管對準了她的
身後部分,不然是不容易發覺的。而她早已找到了安裝電視攝像
管的秘密所在,所以她懂得利用自然的動作去避開它,這樣,她順
利地將氣喉拖了出來,氣喉的一端,在一張沙發之旁。
穆秀珍如果坐在這張沙發上,那麼她一伸手,就可以拿起氣喉
來的,這正是她的目的,她一面用著十分可笑的動作啃著自己煎的
薄餅,以吸引監視她的人的注意她,一面用腳將地毯弄得凸起來,
將地上的石氣喉遮住了些,不致於那麼容易被看得出來。
等到她一切全佈置好了之後,她就坐在沙發上等著。
她大約每隔上十分鐘,便向著傳音機,催著“石少明”來見她。
在催了三四次之後,她聽到了有腳步聲傳過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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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穆秀珍的心中,不禁十分緊張起來。
她挺了挺身子,果然,不多久,門“啪”的一聲,打了開來,“石少
明”帶著兩個大漢,走了進來,“石少明”的臉上,滿是笑容,和在貨
倉的時候,他被穆秀珍蹬了一腳時那急怒交加的神色,簡直不可
同日而語,他一進門,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穆秀珍一瞪眼,道: “你笑什麼?”
“石少明”得意洋洋,道:“人家都悅女黑俠木蘭花怎麼了不起,
怎麼了不得,哈哈,原來也是一個飯桶,大飯桶!”
穆秀珍霍地站了起來,但是她剛一站起來,便想到了她的計
劃,是以連忙又坐了下來,大聲道:“放屁,你及得上蘭花姐麼?”
“石少明”向前走出了兩步,在他身後的兩個大漢,連忙取出了
槍來,對準了穆秀珍,那是防止穆秀珍對“石少明”的突然攻擊的。
穆秀珍見了這等情形,不禁冷笑了起來,道:“你還在說我蘭花
姐沒有用?你看看,連我,你都那麼害怕,要帶兩個保縹,才敢來見
我!”
穆秀珍的諷刺,使得”石少明”有點尷尬,他連忙道:“你當我是
怕你麼?”他轉過身子,向那兩個大漢揮手,道:“走,你們走!”
那兩個大漢順從地退了出去。
為了爭回面子,“石少明”將那兩個大漢打發走了,可是對著無
懼的穆秀珍,他的心中,自然不免有著一股怯意。
是以,當那兩個大漢退了出去之後,他也後退了一步,和穆秀
診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同時,他也取出了槍,提在手中。
他冷笑道:“木蘭花當然是大飯桶,她竟聽了我的話,將國家安
全署署長當了敵人的特務,在他的手中,將那件電光衣搶了回來,
交到了我的手中!哈哈,這次我的成功,將會震驚全世界,而且,由
於你在我的手中,木蘭花還不得不服從我,幫助我將那件電光衣運
出去,運到我需要的地方去!”
如果穆秀珍那時,相信了“石少明”所講的話,那麼,她的心中
一定難免十分沮喪,對於她佈置好了的計劃的實行,當然也大有妨
礙了。
可是,此際“石少明”所講的,雖然全是實話,但是穆秀珍卻根
本不相信,以為那是對方特意編造出來的“鬼話”!
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是麼?嗯——有煙麼?”
“有。”“石少明”取出了煙盒,拋了一支給穆秀珍,穆秀珍將煙
含在口中,“石少明”自己也取了一支,放在口上,一看到“石少明”
也取食了一支煙,穆秀珍更高興得幾乎叫了起來,她看到“石少明”
用打火機燃著了他的煙,吸了幾口,她便道:“過來,將我的煙點
上。”
“石少明”冷笑了一聲,拋過了打火機來,道:“你自己點罷。”
穆秀珍並不伸手去接,任打火機落在地上,道:“哼,連這點禮
貌都不懂,我自己有火柴,誰要你們的臭打火機!”
她站了起來,轉身走進廚房,取了一包火柴出來。
而她在取火柴的時候,已將石油氣罐上的控制掣打開了,她立
即退了回來,坐在沙發上,道:“好了,你如今要我怎麼辦?”
“石少明”道:“我已和木蘭花通過了一個電話,她還不怎麼願
意答應,所以,首先,我要你和她通一次電諸,告訴她,如果她不答
應我的要求,那麼,我就先在電話機旁,用香煙燙你,讓她聽聽你在
受燙之後的尖叫聲,她就會答應了。”
當“石少明”講到“用香煙燙你”之際,夾在手指中的香煙,向前
伸了伸,也就在這時,穆秀珍聞到石油氣的氣味了。
石油氣本來是一種無色無臭的氣體,但是為了易於鑒別是否
漏氣廠商便加上了一種特別的氣味,穆秀珍是在注意著這種氣息
的,所以她首先聞到。
在她聞到了氣味的時候,“石少明”是還未曾注意的,穆秀珍一
伸手,抓住了在沙發下的那氣喉,石油氣的比重比空氣大,所以若
是任由它自然洩出,它是在接近地面處瀰漫的,但是罐裝的石油
氣,是經了極大的壓力,將之壓成了液體狀態而裝入罐內的,所
以當它洩出之際,它是以一種極高的速度,向外噴射出來的,穆秀
珍這時,握住了氣喉,將氣喉向上,對準了”石少明”手上的香煙!
石油氣是十分易燃的氣體,當石油氣噴向“石少明”手中的煙
頭之際,一切全在百分之一秒之內發生,“蓬”地一聲,一大莛藍色
的火焰,突然爆了開來,“石少明”嚇得身子猛地向後退去,手中的
香煙,也落了下來。由於石油氣的洩出,已經過了相當的時間,地
面上已有不少石油氣積聚著了,所以,當香煙落下之之際,又是“轟”
地一聲,地上的石油氣,又燃燒了起來。
這兩個意外,乃是接連而來的,任何人,在這樣的意外之中,是
以都不免驚惶失措的“石少明”自然也不能例外。
但是,那突如其來的火焰,對穆秀珍來說,卻並不是意外,而是
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那正是她成功的表示。
她在“石少明”向後退出之際,身子便猛地向上,竄了起來,隔
著一大片火焰,向“石少明”撲了過去,左掌疾發,劈向“石少明”的
頸際,在她的掌緣和“石少明”的頭頸相碰之際,發出了極其響亮的
“啪”地一聲,而在“石少明”的身子一側之際,她已經將槍奪了過
來。
房間中,石油氣繼續外洩,火也在持續著,硼,氣喉已經燃燒了
起來,向石油氣罐接近了過去,火頭如果燒到了石油氣罐上,那便
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了。
, 所以,穆秀珍一奪槍在手,左手又反手一抄,抓住了被穆秀珍
那一掌砍得半死不活的“石少明”,拖著他便向門外沖去。
、 穆秀珍之所以能夠這樣快便沖了出去,那還得多謝“石少明”
的兩個保嫖,他們兩人雖然被“石少明”喝退了,但是他們卻小心過
了頭,唯恐房間內有意外發生時,他們不能及時趕到,是以並沒有
將門關上,只是虛掩著,可以使他們及時沖進來。
當穆秀珍一拉開門時,恰好在門外的那兩個大漢,也覺察到事
情有些不妙了,他們狼狽地向門內,沖了進來,門一開,穆秀珍的身
子一側,讓開了他們,讓他們兩人,沖了進去,緊接著,穆秀珍拖著
“石少明”出了門め,順手“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她拖著石少明,向石級上飛奔了出去,那道暗牆也打開著,她
沖出了暗牆,撞開了門,到了那個龐大無比的貨倉之中。
本來,穆秀珍還是沒有那麼容易,就可以帶著“石少明”沖出貨
倉出去的,但是,也就在這時,石油氣罐發生爆炸了。
那一下爆炸之烈實是出乎穆秀珍的意料之外的,被穆秀珍以
巧妙的手法關在房中的那兩個大漢,一定被炸得粉碎了。
而在“轟”然的巨響之後,所發生的震撼,令得整座貨倉,都為
之震動,許多木箱和木桶,都一齊倒了下來,砸傷了不少人。
就算還有的人未曾碰傷,在那樣的情形下,也只顧逃命了。穆
秀珍逃開了向她壓下來的幾隻木箱,將“石少明”拖到了那輛大卡
車之旁。
她在“石少明”的後腦上,加了一掌,將他塞進了車頭,她自己
則跳上了駕駛位,踩下油門,重噸位的大卡車發出了吼聲,向前衝
去,所有在前面攔阻的木箱,全部被壓碎,大卡車一直衝到了門口。
穆秀珍後退,再前進,隆然巨響,大卡車撞開了門,向外沖了出去!
直到大卡車沖出了貨倉門,才聽到了零落的槍聲,自身後傳了
過來,那些槍聲,對穆秀珍來說比蚊子叫更少威脅性!
大卡車直衝上了公路,穆秀珍也不辨方向,向前疾駛了出去,
直到駛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根據路標,她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
方。
她轉了一個彎,將大卡車向她家中駛去。
三十分鐘之後那輛大得出奇的卡車,已經停在她家的門口了,
令得穆秀珍牟是,幾乎有五十多名警員,立時上來,將大卡車團團
圍住。
穆秀珍在車中出頭來,道:“喂,怎麼一回事?”
那時,木蘭花、高翔、方局長署長,都在等著“石少明”的電話,
木蘭花估計“石少明”是會再打電話來找她的,木蘭花的估計沒有
錯,“石少明”本來的確是會再打電話來找她的,但是“石少明”卻在
他的總部遭到了意外。
他被穆秀珍制服了,木蘭花當然沒有等到他的電話,是以,當
大卡車的剎車聲,驟然傳來之際,木蘭花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他們都轉過頭向大門外望去之際,也都聽到了穆秀珍高叫的
聲音。一時之間,木蘭花、高翔和方局長三人,幾乎不信自己的耳
朵!
但是,穆秀珍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那卻是不能令人不信的事,
穆秀珍又高叫道:“這是為什麼?將我圍住,當我是江洋大盜麼?”
木蘭花已首先向外奔了出來叫道:“秀珍!”
“蘭花姐!”穆秀珍一縱身,從車上跳了下來,“蘭花姐,那個假
冒石少明的傢伙,已經給我捉住了,只是不知是死是活!”
木蘭花突然站住了。
穆秀珍突然回來,在她來說,那已是意外之極的事情了,而穆
秀珍竟捉到了假冒的“石少明”,那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她才一站定,穆秀珍已奔到了她的面前。
“那傢伙就在車上。”穆秀珍興奮地道:“他已被我擊昏過去了,
我被他捉到他的總部之中,可是,他卻反被我揪了出來。”
這時候,早已有兩個警官,將昏迷不醒的假冒的石少明,抬了
出來,一個醫官正在設法將他弄醒,木蘭花也不能不信了。
她緊緊地握住了秀珍的手,也來不及問秀珍其間經過的情形
了,她只是不斷地道:“秀珍,你真有本事,你真有本事極了!”
穆秀珍是從來也未曾受過木蘭花這樣的稱讚的,而且這時,在
她的身邊,又有著那麼多人,這更使得她高興到了極點。
她漲紅了的臉,居然也客氣了起來,道:“哪裡,哪裡,蘭花姐,
我全是跟你學的。”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我?我太慚愧了!”
安全署長擠進了人叢,道:“這位一定是穆秀珍小姐了?是不
是?”
穆秀珍這時,心中十分高興,是以在應對之間,居然也變得有
禮得多了,若是在平時,她一定一瞪眼,道:“你是誰?”
可是這時,她卻極有禮他說道:“是啊,閣下是——”
署長並沒有表露他的身份,但是他的神態,卻使穆秀珍知道他
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署長問道:“那件電光衣呢?”
“電光衣?”署長的話,令得穆秀珍呆了一呆,“電光衣?我怎麼
知道電光衣在什麼地方?你這人真是好沒道理!”
木蘭花連忙道:“秀珍,我們進屋去再講。”
署長也道:“是,進屋去再講。”
那時“石少明”總算也已醒了過來,但是卻還是連站也站不穩,
高翔架著他,一齊回到了屋子中,一迸屋,高翔一側身,便任由他倒
在地上。
方局長在“石少明”的對面,坐了下來,厲聲道:“你的底細,我
們已完全查明白了,你是黑龍黨漏的首腦之一,在黑龍黨瓦解之
後,你一直在緬甸一帶從事毒品的走私,以後你又在各國特務機構
前出賣情報,你有無數化名,最後一次你和某強國接觸時,所用的
化名是麥谷,是不是?”
從石油氣突然燃著,一直到這時候,方局長將他的底細,一口
氣數了出來,麥谷就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一樣。他是個極其精明狠
毒的人,可是這時,當他定了定神,看清楚了四面的情形之後,他也
感到沒有力道從地上爬起來,他低著頭一聲不出。
木蘭花來到了麥谷的面前,冷冷他說道:“你好!”
麥谷苦笑了一下,仍不出聲。
木蘭花又問道:“麥谷,你謀殺了石少明,又取走了電光衣,你
的罪名,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我不信你還不明白。”
麥谷一挺身,站了起來。
當他站了起來之後,他發出了一連串冷笑聲!
當他假冒著石少明,前來求木蘭花的時候,他的相貌,看來和
石少明的確十分相似,而且他的神態,也像是一個正直的科學家。
但是這時,他的原形已然畢露了。
在他還故作鎮靜在冷笑的時候,他的眼中,射出了邪惡的光
芒,他的面上,肌肉不斷扭曲著,抖動著,哪裡還有一點像石少明?
也正因為他這時全然不像石少明,而他居然能假扮石少明,扮
得如此之像,這才證明他這個人的攻心計和可怕的程度!
所有的人,都冷冷地望著他,他笑了很久,才停了下來,道:“你
講得不錯,蘭花小姐,我是難逃一死的了,那不最多是這樣了麼?”
木蘭花點點頭道:“當然你難免一死,那件電光衣,你卻還是要
交出來的,你不要以為你述可以將這件電光衣交給別人!”
“哈哈哈!”麥谷又大笑了起來,“蘭花小姐,我剛才曾和秀珍小
姐說起你,你是一個大飯桶,如今說來,你是一個標準大飯桶。”
木蘭花的面色如常,並不發怒,穆秀珍幾乎要上去給他一個耳
光,麥谷接著道:“你以為我不能將電光衣交給別人,但是你弄錯
了,我已經將它交給別人了!”
穆秀珍在這時候,早已向高翔說明了那貨倉的所在,高翔也早
已派出大量警員,去包圍那貨貨倉了,那件電光衣可能就在那貨倉
之中。
但如果這已不在貨倉中的話,那麼就證明麥谷所說,已交給別
人的話,就是真的了,這是立即就可以見分曉的事情。
所以,這時麥谷的話,並沒有引起什麼特別的反應。
穆秀珍則興高采烈他講述著自己如何制服麥谷的經過,三十
分鐘後,負責帶隊去包圍那倉的警官,打了無線電話來。
那貨倉已被佔領了,捉住了十七個歹徒,全是已負了傷的,高
翔立即道:“蘭花,我們去搜查,我想電光衣還在那裡。”
木蘭花點頭表示同意。
可是麥谷卻仍然不住地冷笑著。
高翔向兩個警官作了一個手勢,那兩個警官一齊走了上來,每
個人都取出了一副手銬,將麥谷和他們自己,銬在一起。
三個人用兩副手銬聯結了起來,而麥谷是在兩個警官的中間,
在那樣的情形下麥谷就算本事再大,也無法逃走的了。
“將他帶回警局去。”高翔吩咐著。
麥谷仍然在冷笑,他是一面冷笑著,一面被那兩個警官拉走
的。而高翔、木蘭花等人,立時也上了車子,向那貨倉駛去。
在路上,木蘭花將事情的始未,原原本本地向穆秀珍講了一
遍,穆秀珍這才知道,麥谷那時說木蘭花把電光衣交了給他一事,
竟是真的!
他們趕到了貨倉,大搜索早已開始了,被俘的人也都錄了口
供。這貨倉本是一個大販毒集團的大本營,在販毒行動在本市受
到了挫折之後,販毒集團的人放棄了這個貨倉,麥谷卻趁虛而入。
在被俘者的口供中,得知麥谷近來的買賣,便是受托注意科學
家石少明博士的行動,和在石少明處,奪取一項秘密。
但是,是什麼人委託麥谷的,以及在石少明處要取的究竟是什
麼東西,卻沒有人知道,那些人當然也不知道那種東兩實際上是否
已到了麥谷的手中,和在什麼地方。
被捕的歹徒又供出了貨倉中九間密室,和麥谷的私人辦公室
的所在地點,這些室也全已破搜查過了,可是也搜不到電光衣。
電光衣並不是小得可以放在衣袋中的東西,它應該是十分容
易尋找的,木蘭花甚至想到,電光人可能還在那輛汽車之中。
那輛汽車也被找到了,連車墊也被拆了開來。
但是,找不到電光衣。
木蘭花等人,集中在原來麥谷的辦公室中,人人都愁眉不展,
安全署長來回地踱著步,道:“我看,電光衣已落人別人的手中。”
“很可能就是落在委託麥谷行事的外國特務手中了!”署長的
助理補充著他自己的意見:“唉,我們雖然捉住了麥谷,但仍然沒有
用。”
穆秀珍瞪著眼,心中很不服氣但是在木蘭花的眼色下,她卻沒
有發作,大家沉靜了片刻木蘭花才緩緩地道:“署長,電光衣是在我
手中失去的一一一”
“蘭花小姐,我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署長忙說。
“當然,但是電光衣還是由我送出去,我想仍然要由我去將它
弄回來,我想對這件事負全責,一切由我做決定。她講到這裡,頓
了一頓,才又道:“不知局長署長是不是同意?如果同意的話,我已
經有了一個具體的行動計劃了。”
方局長署長互望了一個相當長的時間,方局長先點頭。署長
則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為主,由我來決定主
意,別人服從我的命令來行事,我可以將電光衣奪回來的。”
木蘭花的話,方局長和高翔兩人,是毫不猶豫地可以同意的,
因為在以往,有許多重大的事情,全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完成的。
但是,安全署長和高級助理的心中,可不那麼想了。
他們也知道木蘭花的本領和大名。但是,他們和木蘭花的實
際接觸,卻是發生在木蘭花一生中最嚴重的失敗的時候。
這使得他們對木蘭花的能力,產生懷疑,如今,木蘭花要由她
來發施令,他們兩人心中卻不禁想:電光衣是你上了當,親手交給
敵人的,你既然連人的好壞部分不出,還如何有本領去將電光衣取
回呢?由你來領導進行這個事,成功的希望不是很渺小麼?
他們兩人的口中雖然不說什麼,但是他們面上那種不予木蘭
花以信任的情形,卻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
木蘭花歎了一口氣,道:“就算你們不答應,我仍然要盡我所
能,將電光衣奪回來的,但當然進行起來,要困難一些了。”
署長聽得有些不快意,道:“那樣說來,你是說我們礙事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插手的
人太多了,那反而不是對事情有利的,署長別誤會。”
署長有些傲然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插手的人太多了,會對
事情進行不利,事情進行不利,事實上,蘭花小姐,如果你自始至終
不理會這件事的話,也根本不會有什麼事了。”
穆秀珍則突然滿面怒容站了起來。
可是木蘭花卻立時伸手一拉,將她拉得坐了下來。
署長仍然道:“但是,穆小姐捉住了麥谷,也功與過相抵了,蘭
花小姐,我看你還是勿再理會這件事情了吧。”
木蘭花的面色又變了一變,也站了起來,她的聲音卻非常平
靜,道:“好的,那麼,再見了。”她拉著穆秀珍的手,便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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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當她們走出門口之際,高翔自後面追上來,叫道:“蘭花!蘭
花!”他一直追過了木蘭花,木蘭花才站了下來。
“蘭花,你不會真的不理這件事吧?”
“高翔,”木蘭花苦笑了一下,“你叫我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
這件事,防止本國科學家的發明流入外國:正是安全總署的工作范
圍,如今,署長已下令要我不必再理了,如果我再多管閒事,那才是
真正的自討沒趣了,不是麼?”
高翔歎了一口氣,道:“蘭花,我知道你不會放棄這件事的。記
著,蘭花,不倫在什麼情形下,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高翔的聲音,十分誠摯,也使得木蘭花十分感動。
她點點頭道:“我知道,高翔,我知道。”
他們兩人,默默對望了好半晌,木蘭花才又繼續向前,走了出
去,高翔則還是屹立著,望著兩人的背影,心中不勝惆悵。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出了貨倉的大門,大門是不久以前被穆
秀珍用大卡車撞壞的,穆秀珍才蹩不住罵了出來,道:“混蛋!”
木蘭花皺了皺眉頭,道:“你別罵人。”
“為什麼不罵?”穆秀珍還在不服氣,“他們是什麼東西?哼,如
果不是我逃出來,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哼,居然將我們趕了出來。”
木蘭花將手輕輕地放在穆秀珍的肩頭上,道:“秀珍,這是我不
好,那件電光衣是我失去的,難怪他們這樣子做的。穆秀珍翻了翻
眼睛,道:“蘭花姐,搶不回來了麼?”
木蘭花維持著沉默,她和穆秀珍兩人,向前慢慢地走著,她一
直在低著頭沉思。穆秀珍在問她,那件電光衣是不是搶得回來,在
她而言,那是必需搶回來的。她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經過那樣的
慘敗,若是不能經上她的手,將電光衣取回來的話,她還怎能立足?
過了好一會,她才低聲說道:“一定要搶回來的。”
“蘭花姐,我和你在一起,我們一齊努力。”
“秀珍,我們當然在一起,可是如今千頭萬緒,不知從什麼地方
做起才好,而且我們也失去了官方的支持,一切全要靠我們自己
了。”
穆秀珍挺了挺胸,道:“那又怕什麼?”
木蘭花不禁笑了起來,她這時正陷在前所未有的沮喪之中,
也只有在極度的沮喪中,她才會體會出穆秀珍的那種樂觀精神對
她的鼓舞。
她點了點頭,道:“當然,什麼也不怕。”
她挺了挺身子,精伸開朗了許多,她們前進的腳步,也快了許
多,而就在這時,她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急驟的腳聲。
她們突然站定了身子,自她們身後追來的是高翔,高翔在她們
的身邊站定,道:“蘭花,不論在什麼情形之下,我總是站在你一邊
的。”
“謝謝你,知道。”
“蘭花,我也知道你是一定不肯就此歇手的,如果你有需要我
幫助的地方,請通知我,如果你不通知我的話,就枉我們相識一場
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高翔的話是說得如此之誠摯,這令得她的
心頭,起了一陣十分異樣的感覺,那種回腸蕩氣的深沉之感,是她
以前從來也未曾感到過的,她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望著高翔,而
高翔也定定地望著她,兩人只是默然地望著,誰也不出聲。
穆秀珍看到了他們兩人這樣的情形,本來是想笑出來的。可
是,她卻也感到兩人之間,一定有著什麼十分嚴肅的,不平凡的事
發生了,因此她非但不笑出聲來,反倒後退了兩步,只是靜靜地望
著他們兩人。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好一會,木蘭花才低聲道:“我,知
道了。”
高翔的面上,現出了極其滿足,極其歡慰的神色來,道:“蘭花,
你知道,那就好了。”
木蘭花轉過身,又和穆秀珍向前走去。
直到她們轉過了街角,高翔仍然站在原地,他怔怔地站著,心
中在回味著木蘭花剛才所講的那句話:“我,知道了。”
這是高翔期待了許久的一句話,如今,他終於聽到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回家中,穆秀珍心中仍然寸十分氣憤,口中
也仍然不斷地嘰嘰咕咕地罵著,怪安全署長的措施不合理。
但是,木蘭花卻一聲不出,只是默默地坐著。
一開始的時候,穆秀珍還在等著木蘭花出聲,可是越等木蘭花
便是沉默,簡直像是永遠也不想再出聲講話一樣。
穆秀珍忍不住了,她大聲叫道:“蘭花姐!”
她一連叫了兩下,木蘭花才緩緩地抬起頭來。
“蘭花姐,我們怎麼辦?”
“我在想。”木蘭花緊蹙著雙眉。
“還沒有想出對付的方法來麼?”
“不,已想出來了!”
木蘭花的回答,是出乎穆秀珍的意料之外的,穆秀珍高興得跳
了起來,道:“是麼?我們第一步應該怎樣?快說,快說!”
穆秀珍是極其好動的人,她更無法忍受一向堅強的木蘭花變
得如此憂鬱,是以她一聽得木蘭花已想出了出動的方針,不禁高興
得直跳了起來。
木蘭花低著頭,徐徐他說道:“第一步,我們必需將偽冒石少明
的殫徒麥谷,從警方的手中弄出來。”
“是啊!”穆秀珍緊握著拳,“將這傢伙從警方的手中弄出來,由
我來考問他,哼,不怕他不將電光衣的下落講出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咦,你不是說要將麥谷從警方的手中弄出來麼?”
“是的,我應該說得具體一些,我們第一步所要做的事,是要協
助麥谷,使麥谷在警方的監管之中逃出來。”木蘭花解釋著。
穆秀珍抓著頭,瞪著眼。
她實在被木蘭花的話弄糊塗了,麥谷是冒允石少明,並且殺死
了石少明,罪大惡極的兇手,雖然她捉到麥谷要憑一些運氣,但是
也不是容易的事,何以好不容易捉住了麥谷,卻又要幫助麥谷,使
麥谷能夠從警方的監管之中逃出來呢?
她想了片刻,猛然想到,那可能是木蘭花受了警方的氣,所以
特地來和警方找麻煩的,但是木蘭花卻又不是這樣的人!
穆秀珍越想越是糊塗,她只是睜著眼睛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
笑了一下,道:“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是不是,嗯?”
穆秀珍用力地點了點頭,道:“確是不明。”
木蘭花道:“麥谷被擒了,但是麥谷被擒,並未曾解決什麼問
題,最主要的是我們要追回那件電光衣來,不使它落人別人的手
中!”
“可是,據麥谷說,電光衣已交給別人了。”
“是的,麥谷是這樣說,”木蘭花續道:“他講的話,可能是真的,
也可能是假的一一一”
木蘭花講到這裡,穆秀珍突然“噗嗤”笑了出來了。
“你笑什麼?”木蘭花感到奇怪。
“沒有什麼,只不過你說,麥谷講的話可能是真的,又有可能是
假的,那等於不說,除了真,假之外,還有第三個可能麼?”
木蘭花說道:“不錯,聽來我的話像是廢話,但如今我們要追尋
電光衣,可以說一點線索也沒有,我們只有從分析麥谷得到了自由
之後的行動做起。”
穆秀珍有點明白了,她發出了“啊”地一聲。
“麥谷的話如果是假的,那麼他在得到了自由之後,必然會到
收藏電光衣的地方去的;如果他所講的話是真的,那麼,由於他被
擒得太以倉猝,他一定還未曾收到應得的報酬,他得到自由之後,
就會去找得到電光衣的人,收取報酬的。”
木蘭花講到那裡,略停了一停。
穆秀珍已興奮地叫了起來,道:“那我們就有線索了!”
木一花說道:“是的,所以,問題就是先要使麥谷得到自由,麥
谷是一個神通相當廣大的人,但是在警方嚴密的監管之上,沒有人
協助,也是逃不出來的而只要有人協助的話,他是一定可以逃脫
的,這便是我們要幫助他的地方。”
穆秀珍已經完全明白了,她高興得有點手舞足蹈。
“當然,”木蘭花續道:“首先,只要那件電光衣仍然在本市之
中,我相信這一點,嚴密的海空封鎖使電光衣不可能出去,我們如
今雖然失敗了,但事有可為!”
“事有可為!”穆秀重重一拳,擊在桌上。
“秀珍,幫麥谷逃走,這件事我不能出馬,要由你去動手,我相
信安全署方面,一定嚴密地注意我的行動,所以我不便前去。”
“好的,我去!”穆秀珍一個轉身,便待沖出去。
“慢!”木蘭花大聲叫,“你怎樣去幫助麥谷逃走?”
穆秀珍站定了身子,抓了抓頭皮,一籌莫展。
“所以你不要心急,我來教你,你先到警署去,如果麥谷在警署
中,那就容易得多了,如果他不在,那可能已被解到安全署的本市
分署中去了,那就麻煩多了。”
穆秀珍焦急地來回踱著。
本來,她以為這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但如今,被木蘭花一
分析,她又覺得事情十分難以進行,不禁十分焦急起來。
“在警署,你可以見機而行,不必多說,如果他已不在了,那麼,
你在安全署中,就要十分小心了,你可以不必化裝,事情成功了之
後,讓他們再生生氣也是好的。”
聽到“讓他們再生生氣”,淘氣的穆秀珍又高興起來,道:“我知
道了,蘭花姐,若是麥谷逃了出來,那我做什麼呢?”
“跟蹤他,設法和我聯絡,我一直在家中,你身上最好帶無線信
號儀,那麼,我在家中,就算你無法和我聯絡,我也可以知道你在哪
裡了!”
“得令!”穆秀珍大聲地叫道,旋風也似地向樓上沖去,又旋風
也似地卷了下來,向門口沖出去,木蘭花望著她的背影,低聲道:
“秀珍,不要生我的氣!”
她以更快的速度向樓上工作室沖去,等到她下來的時候,由於
面上已戴上一個面具的原故,她看來已完全是另一個人了。
她從後面出去,離開了家。
木蘭花去的地方,和穆秀珍是一樣的,警署。
她已派了穆秀珍去警署,為什麼自己還要去呢?這正是她計
劃的一部分。需要知道在警方嚴密的監管之中,將麥谷救出來,絕
不是容易的事情。她先派穆秀珍去,穆秀珍成功的機會少,但是搗
亂作用大,穆秀珍去一鬧,再從旁插手,事情就容易了。
而她之所以不給穆秀珍知道,那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麥谷得到
了自由之後,便要對麥谷進行跟蹤,不論麥谷到什麼地方去,這次
跟蹤行動,總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穆秀珍槍傷初愈,身體還未
曾十分恢復,木蘭花實在是不願意她再冒這個險了!
木蘭花到達警署門口之際,正看到穆秀珍大搖大擺地向警署
中走進去,守門的警員是認得穆秀珍的,絲毫也未曾留難她。
木蘭花自己則繞著圍牆,她估計到了停車場之外,才拋出了
繩索,勾住了牆頭,迅速地爬了上去,翻身躍進警署。
她的行動並沒有人發覺,她一躍了進去,伏著身向前奔出幾
步。看到了一只水桶,她立時將那只水桶提在於中,由於水桶中還
有半桶水的原故,當然不能走得太快,但也由於這個原故,別人才
對她的身份也就不懷疑了,因為一個偷進來的人,而提著一桶水,這
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木蘭花就是利用了人們的普遍心理,來掩飾她
自己的行藏的。
她進了警署的辦公大摟,才到了走廊上,就看到穆秀珍和兩個
警官,迎面走了過來,穆秀珍大聲道:“什麼不能?我要見麥谷。”
” 一個警官像是十分為難,道:“方局長和高主任吩咐過,麥谷是
十分重要的人,沒有他們的批准,是誰也不能見的。”
穆秀珍冷笑一聲,道:“最好叫他們兩人有什麼疑難的事情之
際,別來找我們!”
警方有什麼疑難事情,去找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位幫助,這是警
方上下,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是以那兩個警官不得不陪著笑,道:
“是,是。”
穆秀珍站定了身子,當她站定身子的時候,木蘭花其勢不能站
在他們的前面聽他們講話的,是以她側著身,在穆秀珍的身邊走了
過去。
穆秀珍和那兩個警官,甚至連望也不向木蘭花望一眼!
穆秀珍道:“廢活少說,讓不讓我去見他?”
“如果穆小姐一定要見他,那麼……那麼……”那兩個警官互
望了一眼,才又道:“那麼,我們想,那總是可以的。”
穆秀珍不禁笑了起來,道:“瞧你們,多不痛快!”
他們繼續向前走去,木蘭花跟在後面,跟著他們上了二樓,他
們在一間房間前停了下來,那房間的門前,有兩個便衣看守著。
那兩個警官走向前去,低聲和便衣探員講了幾句話。
在那時候,木蘭花自懷中取出一小瓶無色的液體來,傾入了水
桶之中,她並且將水桶中的水搖勻。
那兩個便衣本來像是不肯開門,可是和那兩警官相同,由於穆
秀珍聲大夾惡地叫嚷,他們不得不取出鑰匙去開門。
木蘭花就在那時候,提著水迅速地向前接近去,當木蘭花提
著一桶水接近去的時候,恰好是便衣探員打開了門鎖之際。
門鎖“卡”地一聲響,被打了開來,那探員還未曾將門推開,木
蘭花那種突如其來的行動,便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兩個警官,兩個便衣探員和穆秀珍,一齊轉過去,向木蘭花望
來,兩個警官一張口,正想出聲喝問,但是,他們還未曾開口,木蘭
花已雙臂一齊揚了起來,她手中的那半桶水一齊潑了出去,對五個
人淋了一頭一臉,五個人被木蘭花潑中了水之後,第一個動作,便
是伸手去抹臉上的水。
可是,他們的手抬了起來,還未曾碰到他們的臉時,他們的臉
上都已經現出了一種十分奇怪的神情來,身子搖晃著,一齊倒下地
去。
原來木蘭花剛才,倒在水桶中的那一小瓶液體,乃是十分強烈
的麻醉劑,雖然經過了稀釋,但仍然能在兩秒鐘之內,使人昏迷!
木蘭花一看到五人倒了下來,她連忙身子一閃,閃到了樓梯的
轉角處,躲了起來,二樓是方局長和高主任的辦公室所在地,平時
警方人員不蒙召喚,是很少前來的,而這時,方局長和高翔又不在,
所以並沒有什麼人,木蘭花一躲了起來之後,就變得十分靜了。
木蘭花沉住了氣等著,她知道,剛才門外的動靜,在門內的麥
谷,一定是聽到了的,而麥谷也可以知道,門外出了事。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麥谷會不拉門出來看看的麼?
只要麥谷一推開門來,他就可以發現自己有了逃走的機會了。
可是,麥谷為什麼還不拉開門呢?他遲一刻拉開門來,逃走的機會
便微一分了!
過了半分鐘,在焦急的等待中,真比一年還要長久,木蘭花終
於看到那扇門的門球,已在緩緩地轉動了。
木蘭花連忙縮了縮身子,取出了一個曲尺形的圓管來,將眼湊
在那圓管中,那圓管是利用折光原理制造的潛望鏡。
有了那小型潛望鏡,她不用探出頭去,只消將圓管子略為伸出
一點,就可以看到轉彎處的情形了,她看到門被拉了開來,她看到
了麥谷!
她看到麥谷的臉上,現出十分驚訝的神情來,在向外看了一眼
之後,又立即將門關上,顯然他是被眼前的現象弄糊塗了。
過了不久,門才又漸漸地打了開來,麥谷便箭也似地射了出
來,到了走廊另一端的樓梯口子上,停了停。
也就在那一剎間,升降機的門打開,兩名警官走了出來,那兩
名警官一出升降機,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五個人,他們立時叫了起
來。
在那一剎間,木蘭花還來得及看到麥谷已迅速地閃下了樓梯,
木蘭花也向樓梯之下奔去,她到了樓梯下,身子縮了一縮,縮在牆
角處。
因為那時有大批警員,正由樓梯向上奔去。
木蘭花靠著牆走,她到了一扇邊門之旁,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警署的建築物,她十分明了,她知道,麥谷既然是從另一邊樓梯走
下去,那麼,只要他未被發現的,他是一定可以從另一扇邊門處走
出去的,兩扇邊門相距,大約只有五碼左右。
木蘭花在一出了邊門之後,向前奔了幾步,在一棵大樹之後。
注意著另一扇邊門,那兩扇邊門外面,乃是警署的後院。
後院中有著幾棵大樹,左首是停車場,右首是一條冷巷,可以
轉到正門去的,木蘭花並沒有等了多久,便看到另一扇邊門被打
開,麥谷沖了出來。
麥谷直衝到圍牆之旁,開始向上爬出去。
這時,自二樓的窗口中,已有人發現了麥谷,有人聲喝叫著,也
有人放槍,而麥谷這時,雙手已經攀往了牆頭了。
也就在這時,木蘭花取出了一柄槍口特別大的小手槍來,瞄準
了麥谷的鞋後跟,扳動了槍機,自槍口中射出來的,並不是子彈。
那是一枚約有半寸長,十分鋒利的鋼針,而在鋼針的尾部,則
有半分來厚,指甲大小的一片物事,那是超小型的無線電信號儀。
它能夠發出簡單的無線電信號,而在木蘭花的身上,另有一具小型
的接收儀,接收儀上將指示出信號發出的所在地,利於跟蹤。
木蘭花的射擊技術是極其高超的,那一槍射出的鋼針,正好刺
進了麥谷的鞋後跟之中,而麥谷這時,心情緊張到了極點,鞋跟上
突然被鋼針刺了進去,他自然是不會覺察的,他幾乎立即翻出了圍
牆,木蘭花知道大隊警員,快要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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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時,警局的內部已相當混亂了,在混亂中,人人都注意閃閃
縮縮的人,對堂而皇之向外走去的人,反倒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木
蘭花得以輕易地出了警署,她弄開了一輛汽車,進了車中。
她將無線電波接收儀放在座位之旁,那具接收儀也十分精巧,
只不過煙盒般大小,但是上面卻滿是刻度和數字。
麥谷顯然也偷到了一輛車子。
因為那亮綠色的一點。在刻度上指示出,麥谷這時,正在半英
裡之外,向西北迅速地移動著,木蘭花踏下了油門,車子向前駛去。
木蘭花一面駛著車,一面注意著接收儀上的指示,麥谷絕未曾
發覺他的鞋跟上已有了使他無所遁形的東西,所以接收儀上工作
得十分正常。
而且,麥谷可能還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跟蹤,他向前移動的速
度,已慢了下來,而在半小時之後,那亮綠色的小點,不再移動。
這表示麥谷已到了目的地!
木蘭花將車子繼續向前駛去,不一會,接收儀上的一個小紅
燈,閃閃地亮了起來,這表示,她和麥谷已隔得十分近了。
只有在相距二十碼的情形下,接收儀的紅燈才會閃光的!木
蘭花立時停了車,向外看去,她看到了麥谷,麥谷正在走出了一輛
車子,向著一幢屋子走去。
這個地區相當冷僻,麥谷走進去的屋子,是一幢普通的住屋,
有四層高,當麥谷走到門口之際,猛然看到有兩個人迎了上來,將
麥谷攔住。
麥谷和那兩人講著話,雙方像是有什麼爭執,麥谷揮舞著手,
樣子十分憤怒,他推開了兩人,徑向內走了進去。
木蘭花看到了這樣情形,心中也不禁大是緊張起來!
她的跟蹤,顯是已有了結果!
那看來毫不起眼,十分普通的住家房子,一定是一個特務機
構,或是大犯罪組織的巢穴,將巢穴設在這樣不起眼的地方,那實
在是十二分聰明的辦法!
照這樣的情形看來,麥谷果然已將電光衣轉了手,而他一逃了
出來,便徑直來到了這裡,這證明自己的推斷不錯,他是來討取報
酬的了!
那兩個人在麥谷沖了進去之後,也走了進去。
木蘭花一推車門,準備下車了。
可是,就在此際,她忽然聽得車子的另一邊,一個冷冷的聲音
道:“女士,看夠了麼?請不要動,否則,對你是沒有好處的!”
在那一剎間,木蘭花心中的懊喪,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她剛才只是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左側麥谷的行動,卻未曾注意,
在自己的右側,已有入接近了,那實在是她的疏忽,因為她既然知
道前面不遠處的這幢屋子,乃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地方,那麼,她也
應該想到,在附近,定是有許多人監視著!
而她居然將車停下那麼久,這怎會不引起人家的注意?
她陡地一呆,她已發現了麥谷前來的所在,她已有了線索,她
實在不能在事情已有了一些眉目的情形之下,落入對方手中!
心念電轉間,她已有了決定,她緩緩地轉過頭來,一柄手槍,自
車窗中伸進來對準著她,在那持槍的人身後,另外還有一個人。
木蘭花搖頭說道:“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那人冷冷地道:“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下車!”
木蘭花順從地道:“好。”
她再度轉過頭去推開車門,就在她將車門推開之際,她左足一
伸,猛地踏下了油門,車子像是瘋馬一樣地向前衝了出去!
車子是在完全沒有控制之下,向前衝去的,連木蘭花自己,也
重重地撞在椅背上,而由於車門是打開的,幾乎跌出了車外!
那將槍伸進了車子的傢伙,發出了一聲慘叫,向後倒了下去,
他的手槍,跌進了車廂中,他人則在地上打著滾,嚎叫著。
他的一條手臂,若是能夠不斷,那是他運氣好了!
木蘭花連忙身子向前一俯,伏在方向盤上,在千鈞一髮之際,
她扭轉了方向盤,免得車子撞在牆上,而且,她還使車子轉了一個
彎向前直衝而出。
等到駛過了另一條街,她立時拾起了那柄手槍,跳出車子奔過
了一條街,這才走進了一家冰室,坐了下來。
她在冰室中喝著咖啡的時候,看到有四五個急急地走向她停
在街角的車子旁,向車內張望著,然而又迅速地退了開去。
木蘭花松了一口氣,她以後的進行,就順利得多了。
她耽擱了半小時左右,便離開了冰室,她在離開的時候,取出
了無線電接收儀來看了看,亮綠點仍在,也沒有移動。
這表示麥谷仍然在那幢房子之中。
她在街上慢步走著,又過了半小時,她才打了一個電話回家,
接聽電話的是穆秀珍,秀珍第一句話就叫道:“蘭花姐,找才從醫院
回來!”
“是麼?”木蘭花故意問著:“為什麼?”
穆秀珍向木蘭花講著在警局中發生的事情,木蘭花則取出了
那柄手槍端詳著,心中暗暗吃驚,木蘭花對於各種武器,一向十分
有研究。這時,她一看到了那柄手槍,便知道那是什麼國家的最新
出品,那麼,這個特務機構是屬於什麼國家的,她也立即明了了。
而令得她心中吃驚的原因是,這個國家,正是野心勃勃,時時
在國際上制造爭端,制造事故,唯恐天下不亂的國家。
如果石少明的發明,電光衣的秘密,落到了這個國家的手中
那麼世界上必將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是可以預料得到的。
所以,這使木蘭花感到自己的責任更重了,電光衣更是非奪回
來不可的!她一直不曾出聲,直到穆秀珍問道:“蘭花姐,你在哪
裡?”
木蘭花這才“哦”地一聲,道:“我?我在圖書館中,翻查近八年
來,有關石少明的行蹤、消息,你可願意來幫我手麼?”
如果木蘭花說她已發現了線索,正將進行冒險的話,那麼穆秀
珍會在五分鐘之內趕到的,但是穆秀珍聽說木蘭花在翻舊報紙,她
便伊伊唔唔,道:“那……那我不來了,”蘭花姐,好麼?”
“也好,你在家裡,不要亂走!”木蘭花吩咐著。
“好的,但是麥谷他已不知去向了!”
“不要緊,我們再想辦法。”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收起了手槍,走出了電話亭。
這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了,木蘭花除下了面具,將上衣翻過
來寄著,那是鮮明的橙黃色,然後,她向前走了過去。
在將到那條街的時候,她從記事本扯下一張紙來,一面走,一
面看著紙,又東張西望.像是根據紙上的地址在找目的地一樣。
她明知在這條街上,一定有人在秘密地監視著來往行人的.而
這時她的樣子和衣著,已經和下午出事的時候全然不同了,而她又
裝著是在照紙在尋找地址的模樣.那自然是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她漸漸地向那幢特務機構的屋子接近。
當她來到那幢屋子前面的時候,她喃喃地道:“還要再過去
個門口。她注視著門牌號數,走出了幾步,又道:“啊,是這裡了!”
她走進了那特務機構隔壁的一個門口,在那時候,她覺察到在
那特務機構的門口,有兩個人探頭探腦地在望著她。
這證明那兩個人並未起疑,木蘭花一進了門,便直向樓梯走
上去,這幢屋子和那幢被國際特務盤踞了的屋子是一樣的。
而這幢屋子的上下四層,顯然全是正當的住家,木蘭花一直到
了通向天台的門前,她輕而易舉地弄開了,進了天台。
兩幢屋子的天台是相連的,這正是木蘭花所吁預料的事情,但
是,在兩個天台之間的石基上,卻有著一度鐵絲網,那鐵絲網約有
六尺高。
當然,以木蘭花的身手而論,要攀過那付一度六尺高的鐵絲
網,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但是木蘭花卻知道,這鐵絲網中,
定是有著極度靈敏的報警器通向屋內的,只要鐵線網上一有動靜,
屋中的人一定會奔出來查看究竟的。
木蘭花本來想拋一塊石頭到鐵絲網上去,試試那鐵絲網是不
是真正碰不得的,但是她轉念一想,這樣做的話便成了打草驚蛇
了。
所以,她絕不去碰那鐵絲網,只是來到了天台的道上,向外望
去,她看到天台的外沿,有三寸寬的一道石沿,如果能在這石沿上
緩緩移動的話,那麼,她是有可能避開鐵絲網,而到達鄰近的天台
上的。只要到達了那幢屋子的天台,她就有辦法進入屋子。
木蘭花慢慢地爬了出去,當她的雙足,站在那三寸來寬的石沿
上之際,她的身子勉力向後靠著,這時,如果有一陣狂風,可能就會
將她吹下去了。
這天色十分黑,而且這條街道十分之冷僻僻,沒有什麼人經過
如果有人的話,一抬頭看到四樓的天台邊上有一個女子站者的話,
一定要報警!
木蘭花的身子,一寸一寸地向旁移動著,當她終於過了鐵絲
網,來到了特務機構的天台之外時,她松了一口氣,這時候,她是背
對著天台,面向著街道的,而她既然存身在只有三寸寬的石沿上,
她當然沒有法子轉過身來看後面的情形的。
她只能勉強地,小心地轉過頭來,向身後看一看。
只見那天台的石沿上,每隔半尺,便有一個小小的黑色凸
起,木蘭花就奇怪何以敵人不在這裡也圍上鐵絲網:這時她看到了
那些黑色的卡圓形凸起物,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要知道這個特務
機構,既然不動聲色地設立在這個住宅區之中,當然處處部要做得
和住家人一樣,如果在天台上四周圍上鐵絲網的話,那麼,多少總
要引起人家的懷疑的。
但是特務機構卻又不能進行嚴密的防範,木蘭花一看到那些
黑色的小圓鈕,便知道自己只要觸動了其中的一枚的話,那無疑是
在大聲呼叫“我來了!”
她小心地將右手放在兩枚小圓鈕之間,用力按了一按,然後,
她的身子陡地躍了起來,輕輕地翻過了石沿,落到了天台上。
木蘭花避開了鐵絲網,又避開了那種黑色的小圓鈕,她以為自
己一定已經安然地到達天台,可以設法進入那幢屋子的了。
可是,木蘭花卻沒有想到,那天台的上面,全部是經過改裝的,
每一快大階磚看來和平常的一般無異,但卻是活動的,如果承受了
三十磅以上的話,它就會向下沉去。如果沉得多,活動的幅度大,
那麼木蘭花也立時可以覺察出來的。
但是,那些大階磚,在承了壓力之後,卻僅僅向下沉下去一公
厘,那是精明如木蘭花這樣的人,也不會覺察得到的。
而大階磚雖然只沉了一公里,卻已使大階磚下,本來相距一
公厘的根金屬棒,接觸了一下,那一下接觸,接通了電流。
而電流一通,在一間房間中的紅燈,便突然亮了起來,隨著紅
燈的著亮,還響起了一陣鈴聲,四條大漢立時跳了起來,向大台沖
去。
他們並沒有沖進大台,而是停在大台的門旁,一邊兩個,等著
不動,而在這時候,木蘭花卻全然不知道已發生了那樣的事。
她放輕了腳步,向前走著。
她以為她自己走得十分輕巧,事實上,她每走出一步,她腳下
的大階磚,會向下沉下一公厘,而那間房間小的紅燈,不斷地閃亮
著,鈴聲也不斷地響著。
在那間房間之中,本來一共有五個人,四條大漢一聽到警鈴的
聲音,便向外奔了出去,只剩下一個人,還坐在安樂椅上,悠閒地吸
著煙。
就在鈴聲不斷中,那間房間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人大踏步地
走了進來,那是一個身形相當魁偉的中年人,面目森嚴,令人望而
生畏。
他才一走進來,原來坐在安樂椅上的那人,便突然站了起來,
叫道:“一號。”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一號”立即問。
“好像有人上了天台。”
“嗅,”一號來回地走著,“這不是好現象,我們在這裡好幾年
了,從來也沒有人發現我們過,已經派人上去了麼?”
“是的,我看是小偷。”
“哼,不論是什麼人。抓到了之後,帶他來見我。”
“是,一號。”
“一號”轉身走了出去,那人重又坐了下來。
“一號”出了門,走下了一層樓,那層樓的門口,有兩個人守著,
見到了一號,立時替他推開了門,那門內是一間極其華麗的房間,
所有的家私全是第一流的。在房間內,有兩個人坐著,一個瘦了滿
面皆是悠閒的神氣,另一個則滿面怒容。
而那個滿面怒容的,則是麥谷。
麥谷一見到“一號”走了進來,便霍地站了起來。
可是在他身邊的那個瘦子卻慢條斯理地道:“別緊張,麥谷先
生,千萬別緊張,要知道,我們全是為了你,為你著想。”
“哼,為我著想?”麥谷憤然道:“我已經來了幾個小時了,我來
拿我應得的錢,如果你們不捨得給,請將電光衣還給我!”
“麥谷先生,”一號走到了麥谷的前面,伸手在他的肩頭上拍了
拍,“找已經說過了,我們的科學家正在檢查送來的東西。”
“什麼時候可以檢查好?”
“科學是不能心急的,麥谷先生,而且,你現在也是一個太‘熱
門的人,如果你帶巨款離開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那個勞你擔心,我自然有辦法。”
“一號”陰鷙地笑了一笑,道:“你堅持立即要現款麼?我看,由
我們將這筆錢替你匯到瑞士銀行去,怎麼樣?”
“砰”地一聲,麥谷的拳頭重重地擊在一張茶几之上,令得茶几
上的兩杯酒,和一只水晶玻璃的煙灰盅,一齊跳了起來,跌到了地
毯上。他咆哮著,道:“我要現鈔,我已經說過,我要現鈔,而你們完
全是拿得出現鈔來的,可是你們卻在拖延時間,為了什麼?”
“別吵了!”一號揚起手來,“我們給你現鈔,但是我們也不得不
為我們自己的利益考慮一下,你知道,我們要將這件電光衣運出
去,而如今,本市的海陸交通,都受到嚴密的封鎖,所以我們暫時是
運不出去的.而你如果被捕的話一——”
“你們是怕我招供,是不是?我不是沒有被捕過,我一來就已
經告訴過你了,我是才從警方的監管中逃出來的,我有招出你們來
沒有?”
“沒有,我們相信這一點,可是,我們也懷疑,你之所以能夠順
利地從警方的監管之中逃出來,是警方的一種陰謀。”
“什麼?”麥谷猛地一縱,到了“一號”的面前,“你說什麼?警方
的陰謀?哈哈,你以為我是飯桶,沒有能力從警方監管中逃出來?
連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木蘭花都受了我的愚弄,哼,警方那些飯桶,
怎放我的眼中,你敢小看我?”
他一面說,一面揚起拳頭,在“一號”面前晃著。
“一號”厭惡地推開了他的拳頭,道:“你可知道,你才來不久。
我們的門口便生出了一場騷動,一個女子傷了我們的人,走了!”
麥谷瞪著眼睛叫道:“那就怎樣,那就不給錢了?”
“當然不是,而且,剛才,還接到了警報,我們的天台上有人走
進來了。”“一號”直視著麥谷:“這可能便是好給我們帶來的麻煩。”
麥谷冷笑著說:“一號,不要以為我如今在你們的巢穴之中,我
就會怕你了,你要明白,我麥谷不是好惹的人!”
“對,你並不是好惹的人,我們知道,但如果你已替我們惹來了
麻煩,由於電光衣還在這裡,我們是難以將之隱藏的,我們既然得
不到什麼,當然也沒有錢可以給你了。”一號攤了攤手,“我想,你應
該明白這一點的,是不是?”
麥谷怪吼了一聲,倏地一伸手,抓住了一號胸口的衣服,但也
就在此際,只聽得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可怕的聲響。
那一陣隆隆的聲響,一聽就可以知道,是有什麼極重的東西,
從梯上面滾了下來,那瘦子突然拉開了門,一個人直撞進了門來!
那個撞進門來的人,正是守在大台門口的四個大漢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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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木蘭花在天台上,漸漸地向門口接近,她越走近門口,心頭也
越是緊悵,因為她的行動,沒有別人知道,連穆秀珍也不知。
而如果她失陷在這個特務機構之中的話,那是沒有什麼人可
以來救她的,而且,特務機構中的人,也必然會殺她滅口!
所以,她的行動非極度小心不可!
她到了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下 ,外面一點聲音也沒
有,木蘭花取出了一柄鋒刃十分薄的小刀子來,在門鎖處撬動著
她的動作十分小心,發出的聲響自然也很輕。
但是就在門外,就有四個大漢站著,他們自然聽到了那一陣輕
微的“格格”聲,他們也看到了有一柄鋒刃自門縫中伸了出來。
他們四個人互望了一眼,神色緊張。
木蘭花費了一分鐘,便已將鎖撬動了,她輕輕地推開門來,可
是,就在她推開門之際,一個大漢猛地將門拉了開來。
這一下變化,全然是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她陡地一呆,實在
想不起自己有什麼地方行動不小心,以致驚卻了敵人。
但是,那個將門陡地拉了開來的人,卻也呆了一呆。
因為他也想不到,在天台上向門口走近來的人會是一個那樣
美麗的小姐,兩個人同時一呆,而木蘭花比那個人早恢復常態一
刻,她飛起一腳,正踢那人的下額之上。
那人中了木蘭花一腳,身子向後一仰,猛地跌了下去,在樓梯
之上,身不由主地滾了下去,木蘭花一伸手拉住了門,她是想將門
關上,然後,轉身向天台處逃走的。可是就在這時候,另外三個大
漢,卻已湧了上來,木蘭花向前用力一推,那扇門向外用力撞了出
去。“砰”地一聲響,又將另一個人撞得怪叫著,向下滾了下去。
但是另外兩個人,卻在這時候,一齊跳了上來,跳到了天台上,
木蘭花的去路,已經被他們兩人一齊阻住,而樓梯上,又有人奔了
上來。
奔上來的人手中是有槍的,口上都配有滅音器,一上來,便對
准了木蘭花,木蘭花身形一凝,隨即笑了笑,道:“很好啊!”
她被四五個人圍著,向下走去,走下了兩層,“一號”,麥谷和那
個瘦子,早已等在門中了,一看到了木蘭花,他們的面上,都有吃驚
的神色。
木蘭花心中的焦慮,到了極點,是絕不能失陷在這裡的,但是,
她卻偏偏失陷在這裡了,而且,是連在什麼地方犯了錯覺都不知
道!
她在失去了電光衣之後,實在是不能再失敗的了,但是她卻又
失敗了,她沮喪得甚至不能維持鎮定了,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直到她來到了“一號”的面前,她才下了決心:必需鎮定,必須維持
絕對的鎮定!她居然笑了出來,道:“歡迎的人不少啊!”
“歡迎,歡迎!”一號連忙道:“衷心地歡迎,蘭花小姐光臨,那正
是我們莫大的榮幸,作為這裡的負責人,更覺得無上的光榮!”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
木蘭花斜睨向麥谷,冷笑了一聲,麥谷卻陰森森地笑道:“你好
麼,蘭花小姐,好久不見了,真多謝你幫我的忙。”
本蘭花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可是麥谷卻偏偏又“傑傑”地怪
笑了起來。在那一剎那之間,木蘭花已有新的主意。
而當她有了新的主意之後,她的行動,神色,更加鎮定了,她自
動向前走去,在一張天鵝絨的沙發之上,坐了下來。
那四五名大漢連忙也跟了進來,各自佔據了有利的角度,仍然
用槍口對準了木蘭花,一號和麥谷,以及那瘦子,也坐了下來。
木蘭花等眾人都坐定了之後,向麥谷指了一指:“一號,麥谷替
你惹了大麻煩了,你知道麼?”
“一號”向麥谷瞟了一眼,麥谷冷笑了一聲。
“你們這裡,已經不再是秘密的了!”木蘭花續道。
“哈哈,”一號笑了起來,“你對我們知道了什麼?”
木蘭花欠了欠身子,她講了兩個字,那兩個字,乃是一個國家
的名字,木蘭花下午,便已經從她奪到的槍支上知道對方是隸屬於
某國的特務機構,但是“一號”卻不知道木蘭花已知道了這個秘密,
所以,當木蘭花突然講出了那國家的名字之際,他的面色突然變
了!
“一號”狼狽地望了麥谷一眼,這時,連麥谷的心中,也不禁愕
然,出為麥谷雖然代他們去劫取電光衣,也來過這裡幾次,和“一
號”更是接頭多次,可是“一號”究竟是什麼來頭,他也是不知道的,
他實是難以明白木蘭花何以反倒知道了對方的底細!
他的身子挺了挺,那瘦子向旁的人使了一個眼色,立時有兩枝
槍口,稍梢地移了一移,那枝手槍的槍口,移了只怕還個到一寸,
但是,本來對住木蘭花的槍口,卻已變成對準了麥谷了,這令得麥
谷十分憤怒,也十分不安。
但是麥谷還未曾開口,“一號”已然道:“蘭花小姐,你還知道了
什麼?”
“先生,你是應該問:‘你們’還知道了些什麼?”
“你是說,除了你之後另外有人也知道了?”
木蘭花並不回答,她只是打了一個呵欠,伸了一個懶腰,她那
種若無其事的神態,使任何人都以為的確是除她以外,還有許多人
知道了這個秘密。
“一號”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立時轉過頭去,對那個瘦子
講了一句話,那句話是用他的本國語言所講的。
他的國家的語言,本來是十分冷門的語言,但是博學的木蘭花
卻聽得出他吩咐那瘦子的一句話是“作撤退的準備”。
木蘭花“哈哈”笑了起來,道:“不必緊張,若是放棄了這裡,我
相信你一定會受到相當嚴重的處分,即使你能將電光衣成功地運
到目的地,也至多是將功抵罪而已,是不是?”
木蘭花這樣講,是想試一試那種電光衣究竟是不是在這裡,因
為她雖然跟蹤麥谷來到了這裡,但是她還不能肯定電光衣是個是
究竟在這裡的。
“一號”呆了一呆,悶哼了一聲。
他的態度,也告訴了木蘭花,她的話已講中了對方的心事,那
麼,這件電光衣真的是在這裡了?木蘭花又道:“更何況電光衣還
未必能夠成功的偷運出去!”
“一號”的面色更難看了,他轉過頭去,望著麥谷,道:“先生,你
看到了沒有?這全是你替我們惹下的麻煩,我們認為先付給你的
那三分之一,也應該從你的身上追回來。”
麥谷滿面怒容地站了起來,道:“你竟相信了她的話,她的話也
信得的麼?你若是不下手將她殺了,遲早會吃她苦頭的。”
木蘭花又笑了起來,道:“麥谷,你講得真對,他若不是把我殺
死,遲早會吃我的苦頭,但如果將我殺了,卻是立即要吃苦頭了。”
“一號”又轉過頭來望著木蘭花,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
已經準備撤退了,還會有什麼苦頭吃,哼哼,有什麼苦頭吃?”
他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雙手緊緊的握著拳,由此可知他的精
神十分緊張,而且他的心中,也是憤怒和焦急交集!
木蘭花的神態卻恰好相反,她講起話來,慢條斯理,坐的姿勢
更是舒適,她繼續地道:“先生,現在,你在從事一項賭博,是個是?”
“什麼賭博?”
“你想放棄這裡,這必然會使你受到處分,但是你卻希望能夠
在電光衣這件事上,得到上級的獎勵,來抵消你的處分是個是?”
“一號”不出聲,只是呆呆地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繼續道:“那麼最重要的當然是要有人替你將電光衣
到目的地去了,對不對?”
“一號”還未曾出聲,麥谷已冷笑了一聲逍:“看來我們的女黑
俠要毛遂自薦了 ,一號,她叫你將電光衣交給她,由她替你運出本
市去,哈哈!”
“一號”沉聲道:“你是這意思麼?”
木蘭花聳了聳肩,道:“我絕無意搶麥先生的生意,如果麥先生
可以再有把握將這件電光衣偷運出本市的話,就由他去負責好
了。
麥谷本來還在得意地笑著,可是木蘭花的這句話才一出口,他
便陡地止住了笑聲,同時面色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他當然沒有法子不被木蘭花奚落,因為他的確是沒有能力將
這件電光衣在嚴密的封鎖之卜,偷運出本市去的,但是他的心中卻
十分不服氣,他又冷笑了一聲,道:“一向和警方合作得親密無間的
女黑俠,為什麼忽然大反常態了呢?”
木蘭花道:“那是拜你所賜,麥谷先生,那件電光衣是我親手自
國家安全署中奪來交給你的,你的記性難道如此不濟,已忘了這件
事麼?”
木蘭花的話,令得麥谷語塞,也令得“一號”心動!
“一號”咳嗽了兩聲,道:“蘭花小姐,那麼,你剛才說,除了你一
人之外,還有別人知道這裡的秘密,這個……這個………”
“這個你可以不必擔心,”木蘭花道:“那另一個知道你們秘密
的人,是我的伙伴。”
“那麼,你又有什麼法子可以將電光衣偷運出去?”
“這是我的業務機密了,先生。”
“一號”和那瘦子互望了一眼,那個瘦子是他的得力助手,那是
一望而知的事情,那瘦子點了點頭,但又在“一號”的耳邊講了幾句
話。
“一號”立即道:“你的代價是什麼?”
“你們還差麥谷多少錢?”
“這個……”
“別告訴她!”麥谷怒叫。
可是“一號”絕未曾被他嚇住,道:“還欠他九萬鎊。”
“麥谷先生的胃口太小了,我的條件是九萬鎊的九倍,事成之
後交付。”木蘭花霍地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望定了“一號”。
她的這種神態,可以造成使對方沒有考慮余地的效果,她站了
起來之後,“一號”果然震了一下,道:“我們可以考慮。”
“你們對我的身份,還在表示懷疑,認為我不可能為了金錢而
替你們服務,是不是?”木蘭花侃侃而談,十分鎮定。
“一號”笑了一下,道:“你是明白人。”
木蘭花雙手一攤,道:“那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你不肯相信我,
這我也無法勉強,你準備撤退和失去電光衣好了。”
木蘭花講完了之後,又坐下來,雙手交叉坐著,一點也不著急。
反倒是“一號”背負雙手,在房間中來回踱起步來。
麥谷不耐煩道:“喂,我那九萬鎊怎樣了?”
“一號”向那瘦子揮了揮手,那瘦子向前走了一步,道:“我認為
你最好還是別開口好,再多開口,那就自討沒趣了!”
麥谷面色一變,身形一閃,猛地向前竄來,但是,他身子才一
動,兩條大漢便一齊向他撲了過來,一個人被麥谷一伸手,拋得向
外跌了出去,但是另一個人卻攔腰抱住了麥谷的身子,第三個大漢
向前衝到,重重的一拳,擊在麥谷的後腦上!
麥谷的身子一軟,倒在椅上,已人事不省了。
前後不到十秒鐘時間,剽悍的麥谷便已被制服了!
木蘭花不動聲色地坐著,等到那三個大漢退了開去之後,她才
道:”啊,我要重新考慮了,原來你們是這樣對付和你們合作的人
的。”
“他未曾完成答應我們的事!”
“那是你們的藉口,我相信,他和你們之間的協定,只是到將電
光衣交給你們為止的,運不出去,和他有什麼相干?”
“一號”又道:“這個——”
“這是什麼?那九萬鎊你們應該給他的。”
“蘭花小姐!”一號有點不明白,搖搖頭,“你還在幫他講話?你
在為他爭取九萬鎊?這使我十分不明白!”
“我能為他爭取那九萬鎊,便等於是為我自己在爭取合理的待
遇!”
“你怎知道我們一定會相信你,請你偷運電光衣?”
“很簡單,除了我之外,你們根本找不到第二個人。”
這幾句話,一句接著一句,全是快疾到了極點,等到木蘭花這
一句話講出了口,“一號”和那瘦子互望了一眼,不再說話了。
木蘭花又伸一個懶腰,道:“你們不妨考慮一下,同時,請你們
不要忘記,如果我過時不回去的話,那麼,我的伙伴便會包圍這
裡。”
木蘭花笑了一下繼續道:“包圍了這裡之後,你還能得到些什
麼?將這幢建築物的每一塊磚頭全拆下來,怕會找不到電光衣?”
“一號”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他試探著問道:“你所指的伙伴,
就是警方的特別工作組主任高翔?”
木蘭花處處在暗示著她的伙伴是一個十分有力量的人,那當
然是在暗示著高翔了,但是當“一號”這樣間她之際,她卻又故作神
秘,道:“我不能告訴你。”
“一號”道:“好,請你等一等,一小時之內,我們會有答覆給
你。”他一揮手,幾個大漢架著麥谷,他和那瘦子也一齊退了出去。
“卡”地一聲響,門也被鎖上了。
華麗的房間中,只剩下木蘭花一個人了!”
木蘭花一個人坐著,她思潮起伏不停。
“一號”說一小時之後給她答覆。事實上是等於是一小時之後,
決定她的生死,因為“一號”若是拒絕了她,是絕不會再留她在世上
的。
“一號”會不會相信她呢?
木蘭花實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一號”是不是會答應她的要求,那是全然由得她來作主的事
情,所以木蘭花決定暫時不去想它,而等到事情明朗化了之後,再
作決定。
她這時所想的是她進入了這個特務機構之後的得失。
她得到了什麼呢?到如今為止,她可以說什麼也沒有得到,但
是她卻肯定了那件關係重大的電光衣,是落在這個特務機構的手
中了!
這使得事態更為嚴重。
因為這個特務機構是屬於一個野心勃勃,唯恐天下不亂的國
家的,如果這個國家得到了電光衣的秘密,那麼,他們當然可以訓
練出一批旁人看不到的軍隊,那麼,世界各國之間的均衡被打亂。
只怕人類從此就再無寧日了,這使得木蘭花要下定決心要將電光
衣弄到手。
如今,木蘭花打出的是一張“偷雞牌”,她是全然沒有取勝的把
握的,而且,她更可能偷雞不著蝕把米,因為如今她身在虎穴之內,
木蘭花想為自己找一條退路,萬一“一號”不中她的計,她應該如何
退卻,再打主意呢,木蘭花站了起來,在屋中來回地走著。
她不敢肯定這間房間之中有沒有電視傳真的監視設備,所以
她要竭力使自己的動作,看來十分輕鬆而不緊張,那樣的話,即使
“一號”在對她進行著秘密的監視,對她還是有利的,可是,木蘭花
緩緩地踱了幾圈之後,她發現要從窗口突然逃走是沒有可能的。
因為在窗上,都裝有十分堅固的鐵格,看來,當“一號”拒絕了
她的請求之後,她唯一的辦法,便是突然發難,制往“一號”。
她如果可以突然制住“一號”,那就必需要鎮定,要不使人起
疑,是以,木蘭花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一次,她甚至閉上了眼
睛,假寐了起來。
這一個小時,實在是十分難捱的。
木蘭花竭力地鎮定著自己,可是在最後的幾分鐘,她仍然幾乎
沉不住氣,她要緊緊地握著手,克制著自己,才過了最後幾分鐘。
終於,門上傳來“卡”地一聲!
木蘭花立時將雙眼睜開了一道縫,她的樣子看來仍然是閉著
眼在瞌睡,但是將雙眼睜開了一道縫之後,她卻可以看到東西了。
她看到“一號”打開了門,向前走來。
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呵欠,懶洋洋地道:“這張椅子
不錯,睡得相當舒服,怎樣,你的考慮可有結果了?”
“嘿嘿,”一號奸笑著,“小姐,別做戲了,沒有人會相信你在這
樣的情形之下,還可以睡得著的,這件事麼,我決定一一”
“一號”顯然是一個極其狡猾的人,他在講到“我決定”的時候,
故意頓了一頓,不立即向下說去,卻看看木蘭花。
“木蘭花當然十分迫切地想知道他的決定怎樣,但是木蘭花卻
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氣來,她甚至一連打了三四個呵欠!
“一號”乾咳了幾聲,才道:“我決定請你幫助。”
這句話,使得木蘭花的心神,頓時松馳了下來,但是她卻絕不
露出歡喜之情來,以是冷冷地道:“這是你們可以選擇的唯一道
路。”
“可是,我們卻有附帶條件。”
“笑話,是你們要求我幫助,提條件的應該是我。”
“小姐,別忘你的生死在手上。”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我從來也未曾聽到過比這更可笑的笑
話,先生,如果你不想我說再見的話,你以後必需個再講這樣的笑
話!”
木蘭花針鋒相對,毫不讓步的回答,令得“一號”面上的神色,
變得極其難看,但是他仍然道:“我們方面,要有人和你在一起。”
木蘭花冷笑著,道:“如果你們自己有辦法的話,大可以自己進
行,何必再花費一筆那麼大的金錢,要請我幫助呢?”
“你拒絕這個提議麼?”
“當然拒絕。”
“那麼你必需接受我們第二個提議,否則交易便不能成立。”
木蘭花只是冷笑。
她並不出聲,表示她並不是全然拒絕對方的提議。
“一號”又道:“你必需吞服一管膠囊。”
他一面說,一面從上衣的口袋之中,取出了一只金屬盒子來,
打開了盒蓋,裡面是一粒丸藥,看來和普通長形的膠囊藥丸沒有分
別。
“那是什麼玩意?”
“不妨告訴你,這膠囊中所放的,是一種性子相當烈的毒藥,它
是酸性的,在膠囊被胃液蝕穿之後,一分鐘之內,就可以制人死
命。”
木蘭花心中迅速地想:這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想不出對方這樣子說是什麼意思,她只是冷笑著,道:
“你以為我會接受你那荒謬的建議,吞下這毒藥麼?”
“你必需吞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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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這是什麼意思?”木蘭花“霍”地站了起來。
“一號”搖著手,道:“別緊張,你聽我細說,這膠囊是特制的,膠
壁相當厚,當它進入胃部之後,最外面的一層首先溶解,溶解之後
所產生的粘液,便將這粒藥丸緊緊地貼在胃壁上,而胃液要十天之後
時間,方能將膠囊完全蝕穿!”
“一號”講到這裡,頓了一頓。然後才道:“你明白了麼?這就是
說,你在吞下了這藥丸之後的第十天大,才是毒發之期。”
木蘭花冷笑著,轉過身去,表示不感興趣。
“一號”卻十分得意,繼續道:“你將電光衣運出本市,大約不會
超過十天的吧,那對你來說,就是絕對安全的,因為只要你將電光
衣運出去,交到了我們的人手中,我們的人證明了你並沒有玩弄什
麼花樣,他們就會給你服食另一種東西,那是特殊配方的瀉劑,使
得那丸藥脫離胃壁,排泄出來,也就是說,只要你在十大之內完成
任務,是全然無損的。”
“一號”又頓了一頓,才道:“除非你根本不存心將電光衣運出
本市,或是你根本是存心在戲弄我們,要不然,你是沒有理由拒絕
這個提議的!”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暗叫了一聲“好厲害!”
她的一生之中,遇到過不少敵人,她經歷過不少極其困難的環
境,但是比較起來,卻沒有一次比如今的情形更棘手的了!
答應“一號”的提議,還是拒絕?
當木蘭花在考慮這個難以決定的問題之際,她在不斷冷笑著,
過了半分鐘,她才冷冷地道:“既然你們不信我,我可以中止和你們
交易的。”
一號奸笑著,道:“不是我們不相信你,交易的雙方,即使都沒
有欺騙對方的意思,一般來說,也要簽訂一個合同的,這,就是合
同。”
“這可以說得上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合同了。”
“我同意你的說法,但這是最有效的合同。”
木蘭花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然有了決定,她的
決定是:吞服這粒丸藥,木蘭花當然不會準備將電光衣再交到敵
人手中的,那麼她決定吞食這粒在十天之後,當膠囊被胃酸腐蝕之
後就發作的毒藥.豈不是極其危險的事麼?”
是的,那是極其危險的事!
但是木蘭花必需這樣做,除了將她自己的生命去作為賭注之
外,她沒有別的辦法去贏得那件電光衣,所以她這樣地決定了!
她略為考慮一下,道:“有十天的時間是足夠了,但是,你怎麼
能肯定膠囊不會提前被胃酸腐蝕?那樣豈不是太兒戲了?”
“請相信我們的科學家!”一號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我
們的肚中,也有這樣的丸藥,只個過期限是一百天的。”
木蘭花聽了之後,若不是她自己也正要吞服這種丸藥的話,她
真的要忍不住大笑起來了!一號顯然是地位極高的特務頭子,但
是在特務機構之中,上級對下級仍然是不信任的,“一號”的肚中有
這樣的毒藥,那麼他每一百天,總要去向總部報到一次了。
“如果我們的忠心不被懷疑,那麼,每到第九十九天,我們總可
以從神秘的途徑,得到那種瀉劑,我服食這膠囊已有七年,小姐,我
還活著!”
木蘭花望了“一號”半晌,才聳了聳肩,道:“好,既然是這樣,那
麼我就在這張‘合同’上‘簽字’好了,拿來。”
“一號”卻不將丸藥交給木蘭花,而又道:“你在未曾吞服之前,
有兩件事情,是我必需要告訴你的,第一,你不能在吞服的時候玩
花樣,因為我們要用X 光檢查,看這枚膠囊是不是已牢固地附著
在你的胃上,第二——”他忽然獰笑了起來。
“第二是什麼?”
“第二,別以為切割手術可以將膠囊取出,這膠囊是特制的,如
果血液之中混有麻醉藥成份的話,那種成份將促膠囊迅速地溶解。
當然,可以不注麻醉劑便將肚子切開,但是,小姐,那樣,再堅強的
人,也會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的。”
木蘭花滿臉都是個耐煩的神色,逍:“你講這些廢話干什麼?
我不是已經決定將電光衣送到你們的人手中了麼?而且十天足
夠了!”
“一號”伸手在桌上的個按鈕上按了一下,立時有兩個人走上
了進來,那兩個人是持著一具小型的X光儀走進來的。
“一”號吩咐本蘭花站到X光機前,X光照射鏡頭,對準了木
蘭花的胃部,“一號”為木蘭花倒了一杯開水,將那膠囊和那杯水,
一齊交結了木蘭花。
當木蘭花接過了那一杯水和這一粒在十天之後可以取她性命
的毒藥之後,她不禁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她心中在自問:“這樣做,
對麼?”
當電光衣到了自己的手中之後,“一號”立即可以發覺自己的
真正面目,那麼自己當然也得不到那種特制的瀉劑了!
而對方的特務機構是用這種東西來控制特務的,那麼可想而
知,這東西不能經由其他途逕自體內排出,也是明顯不過的了!
那也就是說,她只要吞下了那顆丸藥,等於知道了自己的死
期,嚴格地來說,每個人都是知道自己會死的,但是人們如果知道
了自己十天之後就會死,那滋味就大不相同了。
而如今,木蘭花就是知道自己十天之後便要死了!
木蘭花睜開眼來,“一號”正虎視眈眈地望著她,他的一只手插
在袋中,從他的姿勢來看,他一定已經握定了手槍。
如果拒絕吞服,那麼一號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開槍的!
木蘭花想笑一下,可是她面上的肌肉,卻變得十分僵硬,難以
笑得出來,她只是道:“明知是毒藥,還要吞下F去,天下大約不會再
有像我那樣的傻瓜了!”
“小姐,如果你吞服了,那麼你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你將不會
發生任何意外,而且可以得到巨額的報酬,更要緊的是,在這次事
情之後,我們和你木蘭花小姐,可以一直親密無間地合作下去了,
哈哈,哈哈!”一號得意地笑著。
“一號”的狂笑,倒絕不是做作,而是出自肺腑的,囚為當他想
到,他將電光衣運出本市,而且,又將女黑俠木蘭花那樣鼎鼎大名
的人,拉進了自己的集團,這是兩件無以上之的大功,他的地位,一
定可以因為這兩件大功而大大地提高的!
在他的笑聲中,木蘭花本來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那顆九藥藏了
起來,當作吞了下去的,可是,在她面前的X光機卻令得她無法這
樣做。
木蘭花將丸藥放進了口中,然後吞了下去。
她吞下了那顆毒藥!
守在X光機前的兩個人忙碌了起來,他們調整著機器,約莫
過了三分鐘,其中的一人才直起身子來道:“報告,膠囊已成功地附
著在胃壁上了!”
“一號”興奮地揮著手,那兩個人推著X光機走了出去,“一
號”和木蘭花握著手,道:“從現在起,我們是自己人了!”
等到吞下了毒藥之後,木蘭花反倒完全豁了出去,道:“對了,
是自己人了,那麼我的條件也有改正一下的必要了。”
“請說,請說!”
“本來我是等電光衣運出之後才要報酬的,但是如今我先要一
半。”木蘭花在講這兩句話的時候,心中實在十分之難過
她自己已只有十天生命了,要一筆巨款,又有何用?
但是她仁俠的本性,卻是至死不渝,她知道這筆巨款,還是可
以替很多人謀福利的,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最後的行俠機會,
“可以,絕對可以,完全先付給你也可以。”
“不必,一半好了。”
“請跟我來。”“一號”轉身向外走去,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這
時候,“一號”的心中,對木蘭花再無任何懷疑了。
因為木蘭花已吞下了那毒藥。
像“一號”那樣殘忍、卑下的心靈,當然是無法想像木蘭花仁
慈、偉人的心靈中所想的一切的,他絕想不到木蘭花竟會不顧自己
的生命!
他們走下了一層樓,進入了一間房間之中。
那間房間十分之狹小,幾乎一進門,就是一堵牆,“一號”自衣
袋中取出了一具小型的無線電控制儀來,在經過了一系列複雜的
操縱之後,前面的一幅牆,慢慢地向上,升了起來。
那幅牆大約升起了兩尺左右就停止了。
“一號”一伸手,說道:“請,我們必需爬進去。”
木蘭花將身子伏在地上,俯伏著,從那兩尺來高的隙中,爬了
進去,一號跟在她的後面,那幅牆的後面,是一間密室。
那是真正的密室,密不通風,但佈置得相當華麗,最觸目的是
在屋子的一角,放著一只巨大的保險箱,木蘭花一看,便看出要打
開這樣的保險箱,即使是經驗最老到的老手,也至少要一個小時,
有什麼東西放在這保險箱中,自然是十分安穩的了。
那件電光衣,自然是在這保險箱之中了!”
如果木蘭花看到那電光衣是從一個可以輕而易舉取到的地方
拿出來,那麼她一定會後悔自己采取了吞服藥丸這一條絕路的了。
但如今,她卻並沒有後悔。
因為她要打開那一度由無線電控制升起的牆,已是沒有可能
的事情了,更何況是還要打汗這保險箱來。而她也根本沒有機會
去通知高翔!
然後悔的是自己沒有在進入這屋之前,先和高翔聯絡一下,吩
咐高翔帶人來包圍這幢屋子,那麼,她就可以下必吞食那毒藥了。
她之所以事先不通知高翔,多少和她對安全署長心中有芥蒂
有關,也是為了覺得高翔處在自己和安全署長之間而感到尷尬,當
然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那顯任誰在事先也不能料到的。
“一號”在經過十分鐘之後,打開了那保險箱,他首先在保險箱
中,取出了一只手提箱來,一看到那手提箱,木蘭花便忍不住苦
笑!
那正是裝電光衣的手提箱!
幾天之前,她將這箱子輕易地交給了假冒的石少明,如今,她
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將它從“一號”的手中取回來!
“一號”先將那箱子交到了木蘭花的手中,木蘭花將箱子打了
開來,的確,箱子中所放的,就是科學家石少明發明的電光衣。
她又蓋上了箱子蓋。
“一號”又自保險箱中取出了大量現鈔,放在另一只小皮箱之
中,也交給了木蘭花,然後道:“你的目的地是P城機場上,就會有
人和你接頭,那人的左額角上,有一粒紅色的痣,他會將另一半現
鈔和那種瀉劑交給你的。”
木蘭花點了點頭,提起了電光衣,道:“你放心了?”
“一號”呵呵地笑了起來,道:“當然放心了,如果你願意用你自
己的生命來換電光衣的話。那我自然算是失敗了。”
木蘭花也“哈哈”地笑了起來。
木蘭花和“一號”一面笑著,一齊又爬出了那間密室,“一號”
道:“小心一些,如果你失了手,我們是不會同情你的。”
木蘭花一手提著電光衣,一手提著一箱現鈔,她並沒有再說什
麼,就緩緩地走向門口“一號”站在她的背後,直等到她走到了對
面街。
出了這幢庫子,木蘭花感到自己像是從地獄之中才走了出來一
樣,她總算出了地獄,但是她卻無法在十天之後死亡!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她慢慢地開步走去,她的腦中亂成一片。
她已經得到了電光衣,可是她卻絕得不到勝利的喜悅。
她走得十分緩慢,但是她卻是向著警署走去的。
當她到達了警署門口的時候,一輛汽車恰好在她的身邊駛過,
而當那輛車子一經過她身邊之後,便突然地停了下來。
“蘭花!”方局長在車中探出頭來,叫著。
而坐在方局長身邊的安全署長卻特地轉過頭去,裝著看不見
木蘭花,木蘭花陡地一呆,但是她立即恢復了鎮定,道:“方局長,我
已將那件電光衣找回來了。”
方局長呆了一呆,在他還個知道怎樣回答之際,安全署長已然
冷笑了一聲,道:“那麼容易?在什麼地方啊。”
安全署長這樣講法,分明是以為木蘭花“電光衣已找回來了”
這句話是信口開河的,而他這樣講也全然是為了諷刺木蘭花。
木蘭花也不去和他爭辯,更不去反諷刺他,只是淡然地一笑,
同時舉起了手中的箱子,道:“在這裡,方局長,你看。”
木蘭花將箱子的蓋打開,安全署長的眼睜得比核桃還大,失聲
道:“真是的,蘭花小姐,你真的將電光衣取回來了!”
木蘭花井沒有回答他,只是“拍”地一聲,將箱蓋蓋上,道:“方
局長,我將這件電光衣取回來了,但是敵人一定仍然千方百計地要
將它奪回去的,我看還是立即將之銷毀的好。”
“這個——”安全署長搶著道:“還要請示最高當局。”
“不必了,我想我應該有權決定這件事。”
“你有這權?木蘭花小姐,你只不過是一個平民——”
“是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平民,”木蘭花說的話沉緩而有力,“但
是,這件電光衣,卻是我用了極大的代價取來的,我花這樣大的代
價,就是不願意看到它危害人類,所以我必需親眼看到它被銷毀,
為了安全起見,必需立即進行。”
“我認為木蘭花的說法有理!”方局長堅決地說。
“好吧,我們立即將它進行銷毀。”安全署長終於同意了,木蘭
花登上車,車子駛進了警署,高翔已立即迎了出來。
木蘭花的出現,令得高翔也大感意外,但是當他知道木蘭花已
取到了電光衣之後,他的高興是難以形容的,他立即吩咐手下,布
置一個小型的爆炸裝置。
木蘭花一直緊緊地提著那件放置電光衣的箱子,正如她所
說,這是她花了極大的代價換來的,她不能讓它再留在世上。
就在木蘭花要親手將電光衣放迸爆炸裝置中的一剎那,電話
鈴響了,高翔拿起了電話,交給了木蘭花,木蘭花還沒有出聲,便聽
到了“一號”的聲音:“木蘭花,你在搗什麼鬼?”
“你別管我。”
“木蘭花,我警告你,你——”
木蘭花不再去聽電話,她放下了電話機,將手提箱交給了高
翔,道:“高翔,你去將這件電光衣放好,我來按動按鈕。”
高翔、方局長和安全署長,都已經看出木蘭花的神態大是有異
了,高翔接過了手提箱,道:“蘭花,你沒有什麼事麼?”
“我?”木蘭花揚了揚眉毛,“我很好,你快去!”
高翔走出了十來碼,將電光衣放在一排炸藥之上,然後迅速地
後退,木蘭花按下了炸藥控制的拼捍,一聲轟然巨響,炸藥爆炸了!
當炸藥爆炸的聲響,漸漸靜下去之際,那只手提箱,和手提箱
中的電光衣,幾乎連痕跡也找個到了!
方局長喟歎了一聲,道:“石少明發明的東西已完全毀去了,或
許若干年後,又有人會有同樣的發明,唉,我們總算已盡了我們的
力量了!”
“我們總算已盡了我們的力量了!”木蘭花喃喃地說著,轉過
身,向外走去,她並沒有覺察到高翔一直跟在她的後面,直到了大
門口,她才覺察到這一點。
木蘭花突然感到異乎尋常地軟弱,她幾乎連再維持戰立
的能力都沒有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高翔的身上靠去
高翔連忙將她扶住,再一次地問:“蘭花,你沒有事?”
“沒有。”木蘭花心中苦笑著,自己只有十天生命一事,又何必
講給高翔聽呢,講給他聽,不是令他更難過一些?
“沒有什麼事,高翔,陪我回家去。”
這是木蘭花第一次以這樣的語氣要高翔做一件這樣的事,那
正是高翔不知盼望了多麼久,希望它會發生的一件事!
但是如今,這樣的事發生了,高翔卻一點也不覺得十分高興。
因為儘管木蘭花一再否認,但是高翔卻可以肯定,木蘭花的心中,
有著重大的隱憂。
可是,高翔卻不明白,何以電光衣已取回來了,木蘭花還會有
這樣奇異的現象呢?他疑惑不解,道:“好的,蘭花,我送你回去。”
他們默默地向前走著,誰也不提議坐車,誰也不開口,可是,他
們兩人的手,卻在不知不覺中緊緊地握在一起了,高翔的心中還充
滿了疑惑,然而,他卻陶醉在和木蘭花一齊的默默共步之中,而沒
有再進一步去想一想究竟什麼在困擾著木蘭花。
在他們終於到達了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天亮時分了,他們兩
人竟步行了一夜,才走到家門口的,他們才一進門,穆秀珍已跳了
出來,嚷道:“見鬼麼,你們兩人是走來的啊。”
高翔掠了掠頭髮,他的頭髮因為露水而潮濕,他笑著,道:“我
們是走來的,真的,我們是慢慢地走到這裡來的。”
“哼,你們可夠情調了,可憐我知道你們離開了警署,一直在等
你們回來,可等苦了,蘭花姐,你是怎樣得回那件電光衣的?”
“是啊,蘭花,你怎麼得回電光衣的?”
“秀珍,高翔,我們再也不提電光衣的事好不好?”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呆了一呆,不知道木蘭花何以不肯將得
回電光衣的經過向他們講一講,一時之間,他們不知該怎樣說才
好。
木蘭花慢慢地走到窗前,曙光初現之下的田野,顯得十分朦
朧,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神秘美,她呆了一會,才道:”你們總會知道
的,何必心急?”
她的心中苦笑著:是的,你們遲早會知道的,只不過十天的工
夫而已,你們何必早知道十天呢?十天之後知道不是更好麼?
木蘭花突然發出了一陣無可奈何的笑聲,道:“事情完了,高
翔,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高翔想講什麼,但是他卻終於沒有講出來,順從地道:“好,再
見了!”
“再見了!”木蘭花心中道,她眼看著高翔走了出去,迎著朝陽
走著,木蘭花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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