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沒想到他那麼豁達的人也會有這麼矯情的一面,鼻子跟著一陣發酸,也掉下了眼淚。我好想對標子說,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永遠的好兄弟,你他娘的沒死,我是不會死的。可我的喉嚨動了好幾下,就是發不出聲音來,而且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在這最煽情的時候,我居然昏迷了過去,後面的事情自然就不知道了,或許我就這樣掛掉了。
這是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裡面是一片虛無,我的身體就像沒有重量似的,站在虛空當中,我很茫然,不知道這是哪裡。突然,從我頭頂上方裂開了一條十多米長的口子,一道金黃色的光芒直射而入,剛好照在我所在的那個位置。金燦燦的的光芒刺得我眼睛一疼,使我不由自主的用手護住了面部,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適應了光照。
看著那道金光閃閃的裂縫,我心想,難道那就是通向天堂的大門嗎?又或者說,是極樂世界?正思忖著,從那道裂縫中走出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小丫頭來,他一臉的可愛笑容,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二哥,沒想到你也來到這裡了,來,到我的新家去看看,那裡很漂亮的。」
「你是?你是小玲!」我心中一陣狂喜,身子一動,就朝她飄了過去,笑道:「你在這裡過的好嗎?可把二哥想死了,讓我好好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
小玲捂著嘴巴偷笑了一陣,說道:「我又不是你的老婆,有什麼好想的。嫂子才真的想你呢。天天都想著和你見面。難道你就不想她。」
嫂子?我一陣茫然,就見小玲伸手在裂縫的後面拽了一下,拽出一個白衣女子來,我頓時愣住了,原來小玲口中所說的「嫂子」竟是二丫。二丫和小玲到一起去了?
二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衝我緬甸的笑了一下,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飛雲,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怎麼越來越憔悴了?還有。我已經學會說話了,我的聲音好聽嗎?」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百靈鳥的叫聲一般,清脆中帶著甜甜的味道,我心中一動,就道:「好聽,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聽,我一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
我這樣誇獎她,她就更加不好意思,清秀的臉上已經紅了一大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正想走過去好好看看她和小玲。胸口上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然後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飛快的朝下面墜落,我驚懼的大吼了一聲:「不要!」
輕咳了幾聲,睜開眼睛一看,就看見吳劍,張教授,標子三人,他們正在我身上忙碌著,神色顯得十分的擔憂,以至於並沒有發現我睜開了眼睛。我胸口上的那把匕首已經到了標子的手中,而張教授的手裡都是紗布、棉簽、雙面膠一類的醫用物品。吳劍正在給我胸口上的傷口止血,神情顯得很專注。
我心裡突然感覺到一陣悲哀,原來剛才的一切是個夢而已,事實上,我還沒有死,我依然還在樓蘭的地下墓葬群中。標子第一個發現我醒來,他激動的就像個小孩似的,緊緊的抓住我的肩膀,喜極淚下的說道:「好小子,你終於是醒來了。」
我苦笑了一下,帶著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不死,我怎麼捨得死呢?不是說好了的嗎,要一起去大鬧閻王殿的嗎,沒了你,我一個人不敢去啊!還有,你他娘的抓疼我了。」
標子下意識放開我的肩膀,笑罵道:「都半隻腳踏進閻王殿的人了,嘴巴還這麼欠抽,估計是閻王爺受不了你的鴨子嘴,把你當個屁給放了。」
這時候吳劍已經將我的傷口處理好了,他道:「你的運氣不錯,匕首刺得不是很深,沒有波及到你的心臟,不然你當場就死了。」
提到這事情,我就想到了譚佳來,突然心裡一沉,譚佳和李易山呢,為什麼他們不在這裡?難道說,他們已經遭到不測了?我剛剛激動的心情,在這一下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標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歎了一口氣,指著左邊的方向說道:「放心吧,你未來老婆的命硬的很,一時間還死不了,李易山那小子也一樣,他們都是野貓投的胎,有九條命。」
順著標子手指去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譚佳和李易山背靠背的坐在地上,雙手放在背後,身上被綁了好幾圈麻繩。仔細一看,發現他們雙眼中無神,整個人顯得有些呆滯,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嘴裡似乎被堵上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標子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也不想這麼粗魯,可是沒有辦法,他們已經讓邪嬰控制了心智,已經變得敵我不分,我們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制住他們。為了鎮住他們體內的邪嬰,我們只好用黑驢蹄子堵住他們的嘴巴,將邪嬰暫時封在他們的身體裡。」
原來我猜測的不錯,不僅是我身體裡面有一股克制邪嬰的神秘力量,標子和張教授的身體內也有。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他們身體內的邪嬰也被逼了出去,並且死法和鑽進我身體裡的那只邪嬰一樣,最後化為了一灘黑水。
標子身體恢復了控制之後,就發現我像中了邪似的,傻傻的站在那裡,被失去了心智的譚佳捅了一刀。他當時心急如焚,猛的衝了過來,將欲再次行兇的譚佳給一腳踹飛了出去,然後抱著我躲到了木塔的後面。
雖然李易山和譚佳被邪嬰上了身,已經變得凶殘暴戾,可是終究還是我們的同伴,張教授和吳劍自然不忍下手。但這樣一來,他們就只有躲閃和招架的份兒,時間一長,很快就落到了危險的境地。情況變得越來越不妙。
就在這時候。標子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邪嬰雖然有刀槍不入的本領,又可以化為無形之物,可如今它們上了譚佳和李易山的身,這兩處優勢就變得蕩然無存了。想到這裡,標子心裡一陣大喜,立即把自己的這個發現告訴張教授和吳劍。
吳劍和張教授一下子明白了標子的意思,就讓標子趕緊拿出麻繩做個套子,趁機會將譚佳和李易山制住。通過一番苦戰。譚佳和李易山終於被麻繩一一套住了脖子,身體受到了束縛,他們的行動能力自然不如從前,戰鬥力也大打折扣。
這樣的好機會,標子他們三個自然不會錯過,又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是將譚佳和李易山綁了個結實。譚佳和李易山身體內的邪嬰自然不會就此作罷,折騰一番無果後,就想從譚佳和李易山的身體裡遁出。
邪嬰的厲害大家都是非常清楚的,不僅能刀槍不入。還能隔空攝物,更能化為無形之物。一旦讓他們逃出了譚佳和李易山的身體,那將是一發不可收拾。標子他們自然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了將邪嬰封在譚佳和李易山的身體中,只好用黑驢蹄子封住了他們的嘴巴。
無論是邪嬰,還是殭屍鬼魂一流,都與陰氣有關,如果沒有了陰氣,鬼魂會立即魂飛魄散,屍體也不可能變成殭屍。按標子的奇怪理解,陰氣就好像靜電,可以無處不在,無處不入,而那黑驢蹄子就好像防靜電的東西,可以有效的切斷陰氣的傳播。
所以,無論是對付殭屍,還是陰靈一類的邪物,黑驢蹄子的作用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北派的盜墓賊,不管古墓中的屍體會不會詐屍,先塞一個黑驢蹄子過去再說,如果沒了黑驢蹄子在身邊,他們是絕對不會冒險下斗的。
正是因為被塞了黑驢蹄子在嘴裡的緣故,譚佳和李易山體內的邪嬰才會安分下來,但譚佳和李易山也因此變得呆滯,像個植物人似的,除了會呼吸之外,身體連動都不會動一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就道:「不過我覺得很奇怪,我們三個的體內有那種克制邪嬰的力量,為什麼他們兩個的體內就沒有?難道我們三個人的體質特別一些?」
標子點了點頭,他道:「這件事情你還真說對了,我和老張分析過了,我們三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身體內有屍毒存在,我懷疑克制邪嬰的力量,正是那屍毒。小娘們和李醉鬼的身體裡沒有屍毒,自然也就沒有那種力量了。」
我心道原來如此,但有些擔心,就問標子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將譚佳和李易山綁著吧。標子苦笑著道:「這件事情只能指望小哥了,但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標子告訴我,吳劍隨身攜帶的蠱蟲裡面,有一種蟲子叫做「拔」,拔長得像螞蝗,但是它的嘴巴不是吸盤,而是長著像蚊子一樣的口器。不過和蚊子口器不同的是,拔的口器有半根手指頭長,而且最奇怪的是,它的口器是一種玉石。
「玉石?」我吃了一驚,蟲子的身上怎麼會長出玉石呢?這也太離譜了。
標子點頭說道:「沒錯,就是玉石,不過和我們平常見到的那些玉石不同,蠱蟲拔身上的玉石是一種極為難得的陰玉。」
陰玉一般都長在深海之中,非常難得,不過陰玉的顏色略帶黑色,又加上質地較差,所以在玉石裡面並不珍貴。不過陰玉有一個最大的特點,能夠自己吸取天地間的陰氣,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它的顏色微微帶黑,假以時日,吸取的陰氣達到一定的量,它的顏色會變成詭異的純黑色。
純黑色的陰玉冰冷刺骨,人一旦碰觸,立即會被陰氣入體,輕者重病一場,重者當即魂歸地府。所以陰玉也被世人當做一種不吉利的玉石,雖然難得,但不被人們所喜愛,自然也就沒有了價值。既然陰玉可以吸收陰氣,那麼蠱蟲拔自然也可以。在苗族,一旦有人被陰氣入體,那麼拔這種蠱蟲就可以派上用場。
不過吳劍擔心的是,陰氣和邪嬰身體中的陰靈有著本質上的區別,陰氣和陽氣一樣。都是一種無形的存在。同時也是一種無意識的存在。就好比我們呼吸的空氣一樣。但陰靈就不同了,它不但是無形的存在,還是有意識的存在,就好比鬼魂一般,它們是有思想的。
人被陰氣入體,會導致身體陰陽失調,正常情況下,身體會變得非常虛弱。或者會大病一場。然而被陰靈入體,後果相對來說,就嚴重的多了,它是一種有意識的存在,可以操控人的一切,和民間俗稱的「鬼上身」是一種性質。
鬼上身?這個我倒比較熟悉,在我們老家那邊,這種傳聞很多,破解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最常見方法有三種。第一種是燒紙錢向鬼魂賠罪。說一些客氣的話,請對方離開自己家人的身體。鬼魂一般也講道理。認為對方的誠意夠了,也就不再為難了。
第二種方法是請和尚或者道士過來做一場法事,超度那些鬼魂,讓它們有投胎轉世的機會,這種方法算是夠給鬼魂的面子了。如果以上兩種方法都不奏效,那就只有來點狠的了,用法器什麼的,將那鬼魂逼出來,然後打他一個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標子歎道:「老楊,你多大的人了,還相信民間傳說?那些都是騙人的,不過是跳大神的和道士在藉機斂財罷了。事實上,對付鬼上身的方法只有一個,找一隻黑貓過來,放到被鬼上身的人身邊,將鬼魂引出來。不過咱們現在根本就沒有這種條件,所以只能靠吳小哥的蠱術了。」
聊了一陣子,感覺傷口那裡已經沒那麼痛了,而且體力也恢復了許多,不過標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就給我注射了消炎的藥水和補充體力的葡萄糖。
見我的傷勢穩定了下來,他們三個就著手準備對付邪嬰的工作。吳劍拿出一隻木盒子,裡面有七八隻拔蠱。果然和他描述的一樣,那蠱蟲長得和螞蝗極像,唯一不同的就是,螞蝗的嘴巴是一個吸盤,而蠱蟲拔的嘴巴是一根針頭粗細的綠色口器,看起來很鋒利。
標子和張教授給李易山鬆了綁,李易山就像呆子似的,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身體一動也不動,任由他們擺佈。將李易山的背對著自己,吳劍取出一隻拔,放在了他的背上。那蠱蟲拔似乎對陰靈一類的東西十分感興趣,一落到李易山的背上,那根鋒利的綠色口器就插了進去。
李易山就像被高壓電打中了似的,渾身顫抖了起來,嘴巴裡嘀嘀咕咕的說著一些什麼,但等蠱蟲拔的口器完全刺進了他的背中,他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蠱蟲拔趴在李易山的背上一動不動,但肚子明顯在增大,而且身上也冒著淡淡的黑氣。
大概過了三分鐘左右,蠱蟲拔的肚子就圓鼓鼓的了,渾身也不是之前的那種翠綠色,而是變成了黑色。蠱蟲拔的肚子似乎再也裝不下了,它鼓囊囊的身子蠕動了一下,就把那跟陰玉口器拔了出來,掉在地上一動不動,卻是死透了。
重新換上一隻蠱蟲拔,還是一樣,不到五分鐘,就死了,直到第三隻的時候,李易山渾身開始猛的顫抖了起來,吳劍冷聲道:「你們給我死死的按住他,千萬不要被他掙脫了,成敗就在此一舉。」
標子和張教授點了點頭,就死死的抓住了李易山的肩膀,不讓他動彈。李易山渾身抖的越來越厲害,額頭上青筋閃現,似乎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就連堅硬的黑驢蹄子也被他咬得「咯吱!咯吱!」發響,竟然從中間開了一道裂縫。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李易山的肚子裡面傳出一道淒厲的慘叫聲,接著他背上的蠱蟲拔一下子反彈了出去,摔死在地。不過也在那一刻,李易山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消失了,而且渾身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變得軟綿綿的,雙眼一閉,就昏迷了過去。
利用相同的方法,以三隻蠱蟲拔為代價,譚佳身體中的邪嬰也被吸了出來,這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不過吳劍還是有些擔心,他道:「兩天之內,他們能夠醒來,也就沒事了,如果醒不來,說明蠱蟲拔對邪嬰無效,到時候就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我們已經盡力了,是生是死,這都是他們的命,誰也怪不得。」打了一個哈欠,標子說道:「折騰了一天一夜,實在是受不住了,我先睡一覺,沒有特殊的事情,你們不要叫我。」
不只是標子,吳劍和張教授也已經筋疲力盡了,坐了一會兒,他們三個人相繼睡著了。可能是我昏迷了的緣故,現在腦子正清醒著,但沒人陪著說話,實在是太無趣了,只好一支接一支的抽煙,心裡想著一些陳年舊事。(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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