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齋將軍,好點了嗎?」 泰麒將頭伸進帳篷,便見李齋正起身躺在床上。 「公!」 因為是次長途旅行,所以從侍從到所帶的物品都被降到最低的限度,因此帳篷裡的 一切都是那麼樸素簡潔。不過,由於蓬山氣候宜人,因此也特意選擇了這項輕薄的帳篷 ,反正也只是為了擋風遮雨而用的。 在帳篷的深處,李齋正打算起身,但泰麒制止了她。 「不用了,將軍睡著就好了。」邊說著,泰麒將一個小瓶交給了在一旁的侍從。 「這是今天仙女的使者來過了。送來了這個。」 李齋稍稍穿戴好,至少不至於失禮的程度,低頭向泰麒致意。 「真的是太感謝了。」 隨著侍從,泰麒在李齋的床邊坐下,看向了她。 「傷勢恢復的怎麼樣了?」 「多虧了仙女們送來的仙水,已經不痛了。」 「……太好了。」 鬆了口氣的泰麒將腦袋湊了上去。 「要是這些傷痕能夠消失就好了。」 李齋笑了笑。 「請不要擔心。不說仙女們送來的仙水,我畢竟也算是個末位的仙人,即使是受了 傷,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看著李齋的泰麒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仙人?李齋將軍嗎?」 「雖然只是州侯師,但只要成為將軍就能夠登入仙籍,成為仙人。不這樣的話,就 不能替州侯辦事了。」 「為什麼?」 這次輪到李齋驚訝了。 「您不知道嗎?州侯不是凡人,而是仙人。州侯的居城之後仙人才可以出入。而且 ,州侯也是非常長壽的,所以替他們做事的人,也必須是仙人。」 「是嘛……」 李齋看著泰麒的樣子,才明白他是真的不明白。聽說泰麒是才從蓬萊回來的,難道 在那邊沒有仙人的嗎? 「神仙本來就是沒有壽命的。」 「有這種事?」 李齋有一時的啞然。 「……公也是神仙啊!難道不知道嗎?」 「我,也是嗎?」 「當然。王原本就是登入神籍的。一旦成為了王就不再有壽命,只要不做出違背天 理的事,也不會死亡。至少,不會因病亡故。」 「是這樣啊……」 「麒麒也是登在神籍上的生物。與王一樣不老不死。即使受傷,也會很快恢復復。 不過,麒麟會因為王的失道而生病致死。」 泰麒聽著李齋所說的,慢慢地體會著。 「……那麼,我的歲數也不會在長了嗎?」 「等到公大了以後,就不會再長了。」 「……那……好奇怪……」 「仙女本身也是不老不死的,所以就忘了告訴您了吧!總之,就是這麼回事。」 「啊……」 「一般,在王身邊的人,州侯以及州侯身邊的入都是仙人。」 「只有王一個人是長壽的話,做不成什麼事吧!」 「呵呵,怎麼說呢……仙也是不老不死,但這只是在身為仙人的時間裡。與神籍不 同,仙籍是可以加封與撤除的。」 「不做仙人了的話,歲數還和一般的人那樣會長嗎?」 「正是如此。雖然很少會有人主動這麼做。像我這樣因為成為將軍而入仙籍的人來 說,一旦辭去了這個職務或是被免除了這個職務,那就必須返還仙籍。像這樣由王加封 為仙,在其手下做事的,就被稱為『地仙』。」 「咦……」 「除此之外的,靠著自己的意志成為仙人,不受命於王的,則被成為『飛仙』。在 蓬山上的仙女們就是飛仙了。」 「原來是這樣……」 說著,泰麒歎了口氣。 「之前,我有問禎衛她幾歲了,那時她說不記得了。看來,真的是已經活的太久記 不得了。」 「有可能。」 李齋也輕輕一笑。 「所以,公就不要再擔心我的傷勢了。」 「太好了。」 「比起我,公還好吧?身體沒有什麼大礙?」 「嗯,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我只是因為太累,加上見到了血,所以才有點虛弱。本 來,應該更早就來探望將軍的,不過蓉可她們一直不讓我出來。」 「……都是我的錯。」 見到李齋責備自己的神情,泰麒否定了她的自責。 「不是李齋將軍的錯!那是因為我是麒麟,所以才……」 「……不。」 李齋搖搖頭。再也說不出什麼。 是因為自己太小看黃海了。她沒有想過在那有她所不能應付的妖魔,對於自己,她 太過於自信了。 而且,在同為將軍的驍宗面前,說她心中沒有疙瘩,那是騙人的。明明感覺到有什 麼危險存在,但為了不讓他小看自己,還是執意向著危險而去。 「真的是非常抱歉。」 「那個,……真的不是李齋將軍的錯。誰也沒想到,饕餮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再說 ,將軍不是還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想讓我逃跑嗎?如果沒有將軍的話,我絕對不可能收 服的了它的。」 李齋看著拚命解釋的泰麒。 「……公的很溫柔。」 「我是說真的。」 面對泰麒一臉認真的神情,李齋微微笑了笑。 「托仙水的福,看來能趕在正午前下山了。」 泰麒聞自猛地睜大了眼。 「……下山……」 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李齋和仙女們不一樣,不是住在蓬山的。要在下個安闔日秋分時到達東南面的令巽 門。 算算李齋在蓬山也待了半月左右了。 「那麼……」 走出李齋的帳篷,泰麒邊回應著旁人的致意聲,邁著的步子停了下來。 Ⅱ「您怎麼了?」 感到有雙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泰麒回頭一看,就見驍宗站立在那。似乎自己在 無意識間沿著已經習慣的路走了過來。 「那個……驍宗將軍。」 那麼,驍宗也只能在這留這點時間了。 光是這麼想著,心中就開始激盪起來。李齋還有驍宗就要下山了。 感到自己一直發著呆,泰麒有點不好意思的一笑。但定睛一看,眉頭又皺了起來。 眼前的驍宗身上穿著墨黑的盔甲。這盔甲只有在蓬山初次見面以及去黃海狩獵的時候才 見他穿過,平時,泰麒從未見他穿過。 「您還好吧?」 「……恩。」 「怎麼了?看您一副難過的表情。」 泰麒一瞬,口中含糊不清地說了什麼似的,隨即便歎了口,看向驍宗。 「我只是在想,離秋分已經不到一個月了……」 驍宗點頭附和著。 「已經到了下山的日子了。我看已經有很多人開冶做準備,決定下山的日子。」 「……是嗎……」念叨著,泰麒再次看向驍宗。「將軍有什麼事嗎?穿著盔甲。」 「這個啊,是這樣的。說著,驍宗便向泰麒屈膝行禮。「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我 準備現在就下山了。」 「怎麼……」 泰麒木然地看著驍宗。這番話給他的衝擊,比之血腥的衝擊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正打算去跟李齋將軍道別。」 「……現在……」 驍宗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是的。正好有幾個想要一起去找駒虞的人加入。我還在想也許無法向公道別了。 能夠在這見到太好了。」 環視四周,果然已經找不到驍宗的帳篷了。「現在就要走嗎?」 「這次因為馬匹也要一起走,如果現在不走的話,夜裡就到不了黃海了。」 「但是,晚上的黃海不是很危險?」 驍宗邊起身,邊笑了笑。 「駒虞只有在夜晚才會出沒,既然打算要去抓了,自然不得不在晚上行動。」 剛想著危險,泰麒便記起驍宗已經習慣了那的危險,畢竟他已經多次出入黃海,還 在那抓到了計都。 「……還是不放棄啊。」 「決不放棄!」 「那麼,還會在安闔日來去黃海的咯?」 「如果回去的途中沒有抓到的話。」 泰麒還在猶豫是不是該說,但無意識地口中已經問了出來。 「那麼,還能在這見到將軍吧!」 驍宗直直地看著泰麒。 「很遺憾,每個人只被允許有一次進山的機會。」 驍宗說著,稍稍帶著點玩笑似的責備笑著。「畢競,要想在安闔日一天內來回於蓬 山與山門也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回答是理所當然的。即使是速度極快的計都,想要在黃海深處來回也不是能 夠簡單做到的。在山門打開後立即飛馳向黃海,於夜晚狩獵,再返回山門,這一來一回 時間就已經非常緊張了。 「……但是,驍宗將軍是王師的將軍,一定還會再見吧!」 泰麒看向驍宗,勉強地笑著。然而驍宗回應的卻是一番苦笑。 「很遺憾。」 「怎麼?」 「我不打算回去了。返還仙籍後,我準備離開戴國。」 泰麒無意識地捏緊的雙手。 「……為……為什麼?」 「我不習慣恥辱。」 泰麒睜著眼,低下了頭。 「我不是在責怪公,沒有王的才能,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但是……」 「請不用擔心。像我這樣的人,即便是在別的國家也總會派得上用場的。」 泰麒抬頭看向驍宗。 「……那麼,再也見不到了嗎?」 「恐怕是的。」 驍宗還是那麼笑著。 泰麒覺得驍宗對於與自己的分別一點留戀也沒有。如果自己現在還睡著的話,那他 就連招呼也不打的準備下山了。 「即使是要狩獵,時間應該還有,……為什麼一定要現在就……」好不容易說了出 口,驍宗仍舊報以一陣苦笑。 「既然自己成不了王,那再在這待下去也只會被人取笑。我可不想成為別人口中不 知自己輕重的厚顏主人。」說著,驍宗的大手覆上了泰麒。「這樣的表情,公沒有必要 介意什麼。這對我這樣的來說,也許是一劑良藥,至少能讓我多少懂得謙虛些。」 因為驍宗毫不介意地笑著,泰麒也想要附和著露出笑顏,但是,他做不到。 遠處有人出聲召喚起驍宗,他便向那人揮手示意後,再次向著泰麒行了一禮。 「我去向李齋將軍道別。」 「恩……」 驍宗很快就從李齋的帳篷走了出來,瞬間,泰麒就那麼一直盯著地上的石子,一動 不動。 「請您保重,也祝您萬壽無疆。」驍宗站在計都身邊說著。 分別的話。泰麒只要點了頭,驍宗就會這麼牽的韁繩離開這裡,然後,就再也見不 到了。 只是在腦中想像著,泰麒就覺得無法言語的痛苦。但是,他卻找不劉一個能夠挽留 他的辦法。 「那麼,就此告辭。」 驍宗行了一禮,飛身坐上了計都。泰麒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背影。 他會不會回頭看過來? 雖然這麼盼著,但泰麒的心裡卻很清楚驍宗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如果對方是李齋的話。一定會忍不住將日子向後延,直到不得不離開的日子吧! 但是,驍宗絕對不會這麼做。 見驍宗騎上了,周圍的人便也跟著,向泰麒行禮後離開。 就見計都配合著其他的坐騎,緩緩前行。 驍宗再也沒有看向泰麒一眼。 Ⅲ夜空中,又是一輪明月。 穿透了輕薄的紗帳,月光照在了榻上。 驍宗他們應該已經快到了吧! 在野地裡紮營會不會有危險?還是要等追蹤到了駒虞後,黎明之時才紮營休息? 「……睡不著嗎?」 面對汕子的提問,無患識地輕梳著她的毛髮的手停下了動作。 「李齋將軍會再待一段時間。」 「……恩。」 汕子雖然想要以此安慰安慰泰麒,但似乎一點效果也沒有。 在床上翻來覆去,結果還是忍耐不住坐了起來。 「……我想散散步,行嗎?」 「晚上太危險了,晚上的黃海,……」 聽到汕子這麼說,泰麒低頭念著。 「那麼,趕路的話也一定很危險吧!」 「恐怕是的。」 如果又有象饕餮那樣的妖魔出現的話……聽說有很多人在黃海喪命。更何況驍宗一 行人數並不是很多。 「傲濫!」 「有什麼吩咐嗎?」床下傳出了聲回應。 傲濫的聲音非常低沉。起初以柴犬的樣子出現的它,最近只要泰麒不是特別要求, 它會以通體赤紅的形態出現。 「能不能保護護宗將軍到令巽門,平安的?」 「不可以。」 傲濫的回答非常簡潔。 「我必須要留在您身邊。」 「即使是我拜託的,也不行嗎?」 「我必須以您的安全為優先。不過,如果他是王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泰麒輕抱著雙膝,又是這樣。 能夠挽留驍宗的方法,能讓決不會回頭的他轉身的方法,平安到達令巽門的方法, 這一切的一切,就只有唯一一個解決的辦法。 如果驍宗能夠成為王的話就好了。只要是王的就可以。 為什麼沒有天啟呢?有的話就好了。 (那個……) 就在將要哭出來的瞬間,黍麒的心中想到了什麼似的。 (……那個……只有麒麟才能知道。) 泰麒忽然睜大了雙眼,下了決心似的又堅定地閉上了。 (怎麼了?) 泰麒驚訝自己竟然劉於驍宗的離開會如此的不捨。他也很喜歡李齋。認為如果她能 為王的話就好了。但即使是這樣,聽到她要下山,卻沒有覺得有多痛苦。 泰麒靜靜地站了起來。胸口就像是被針扎般,泰麒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這麼躺著了 。他覺得此刻真是痛苦萬分。 「……泰麒?」 「我只是到屋外去走走。」 於是,泰麒就穿著睡衣,坐在了宮外的石階上。 雖然到蓬山腳下為止就只有唯一的一條通道,但一旦到了黃海,即使是用成千上萬 來形容也毫不為過。追逐著妖獸的驍宗一行不會因此而迷路口巴?如果他們進了黃海, 那再想要找路,就難如登天了。 他現在正在去黃海,向著山門而去。等到安闔日一到,他就會出金剛山了。 回到戴國,辭職返仙籍,驍宗就要離開那個國家。自己有什麼辦法能知道他的下落 ? 沒辦法再見到了。 泰麒沒有選擇驍宗。驍宗因此而離開戴國。對驍宗來說,泰麒只是個毫無價值的十 來歲的孩子。面對這樣的他,驍宗是絕對不會留戀的。 只要一踏出蓬山,驍宗就會完全忘記自己的事惰。自己與驍宗所相連的那部分,正 慢慢地消失,當山門打開後又緊閉的時候,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將兩人連繫在一起了。 泰麒站了起來。 Ⅳ「泰麒?」 看著原本靜靜坐著的泰麒突然站了起來,汕子下意識地伸手要拉住他。將他緊緊區 在手臂之中。 「不可以!」要知道半夜正是妖魔最為活躍的時候。「不行,泰麒!」 然而泰麒還是從地手中掙脫了。 不管別人再怎麼說。泰麒已經無法忍耐下去了。 「怎麼了,汕子?」蓉可自露茜宮走了出來。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仙女。不管是蓉 可、汕子還是傲濫,泰麒不管怎麼盡力,注定是會被主導的。雖然明白,但是,泰麒還 是拚命地向前跑著。 汕子直接跳到了泰麒的面前。不管怎樣,汕子絕對不會讓泰麒在晚上去黃海的。 由於自己前李齋的傷以及傲濫身上的血跡,讓泰麒在床上修養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就憑現在的身體,如果再遇到了妖魔的話,絕對是無法平安脫身的。 而且,當主人變得虛弱,使令的力量也會相應的變弱。汕子自己也明白,如果只是 一般的妖魔還好,萬一碰上傲濫那樣的妖魔,自己能保護泰麒平安逃脫的可能性非常的 小。 堅定了信念的汕子,試著要將泰麒留下。 「泰麒!」 怎麼會! 汕子看著自己空空的兩隻手。剛才明明感到已經抓到他了。沒有時間多想,汕子轉 身想要拉住泰麒,但還是抓到的還是只有空氣而已。明明泰麒就只是不顧一切地向前跑 著,為什麼自己卻抓不到他? 一樣! 與降伏傲濫的時候一樣。就像是有什麼影響著,怎麼也抓不住泰麒。 為什麼? 明明泰麒只是個才釋放出力量,還未成熟的麒麟。 「傲濫!」 隨著汕子的叫喊聲,岩石間隙中跳出的傲濫擋在了泰麒的面前。但不知他用了什麼 法術,就這麼閃過了傲溢。可是,再次跳到泰麒面前的汕子嘗試阻止他,但不管怎麼做 ,伸出的手總是能被閃掉,明明已經抓到他的手臂,卻也不不可思議地被他甩開。好不 容易,汕子抓住了他的衣角。 「泰麒,求求你,停下!晚上……」 突然,汕子停下了口中的話,緊跟在後的仙女們也都住足屏息著。 之前還透過的抵抗感,已經消失了。汕子手中緊抓著的,只有泰麒剛才還穿著的睡 衣。 「啊……」 不約而同地,仙女們都抬起了頭,仰望天空。 漆黑的月夜,漆黑的岩石以及漆黑的身影。就在山脊與奇巖之間。 眾人看見了一個泛蓄磷光奔向夜空的獸影。 「泰麒……」 稍稍有點短的鬢毛泛著銀黑。 墨黑的背脊泛著銀光,周圍可以雲圖四散,墨黑的四肢以及那同樣墨黑的獸首。 在額頭,短小的宛如珍珠的獸角熠熠生輝。 一定要追上去! 汕子緊握著手中的睡衣。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入可以追上縱身急弛的麒麟。 Ⅴ泰麒只想著要向前跑。 盡力閃開傲濫與汕子的手,只想向前跑的泰麒突然覺得全身變得非常的輕巧。直到 有向前跑了幾步後,泰麒才發覺自己正置身於夜空之中。 察覺到自己變身了的泰麒,轉身回望,露茜宮已經離自己非常的遙遠了。 沒有想像中那麼異樣,那麼痛苦,只是心裡想著要向前,四肢便自動地展開奮力前 行。 只是三兩步,泰麒已經到了甫渡宮。但要跟上進山人群的火把,泰麒要走的路還很 長。 最初察覺到的駒虞。 驍宗見到它的異樣,便停下了正在固定鞍馬的雙手。 「怎麼了?」 駒虞將頭冶地高高的,直盯著夜空,還發出陣陣低鳴。 驍宗一開始還以為是有妖魔出現。但是,駒虞並沒有顯露出什麼緊張的神色。 皺著眉頭,驍宗的眼神順著駒虞的目光而去,他看見了。月色下那修長優雅的身影 。 黑麒麟。 感歎的同時,一絲留戀在心中揚起。驍宗正是不能原諒自己還存有留戀,所以才早 早下山的。 很快同伴們都注意到了抬頭仰望。麒麟揚著螢光的尾巴,站在突起的岩石上,望著 驍宗所在的營地。 周圍儘是灌木與岩石,五把火把將帳篷與坐騎照得通亮,之間正站著一群看呆了的 進山之人。 「這真是……漂亮的麒麟。」 驍宗最先發出感歎。他笑著將手中的鞍馬扔在地上。 「怎麼了,公?您特地來送行的嗎?」 泰麒有點猶豫,但還是從岩石上跳下了平地。他知道自己正要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 。 「看來您是順利變身了啊!真是要祝賀您了。非常榮幸能夠見到您獨一無二的英姿 。我萬萬沒有想到會是您。」 泰麒無法回答什麼。 「不管擁有什麼使令,您這樣做還真是太不謹慎了,請早點回宮去!」 見泰麒一動不動,驍宗便從行李中取了件長袍。 「還是,公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打開長袍,露出的是已經恢夏人形的泰麒。他並沒有不考慮自己足怎麼做的,只是 突然覺得身體一下子變得很重。 圍著長袍,泰麒看向驍宗。那目光還是那麼強烈,但泰麒卻不再覺得可怕。 可怕的應該是自己。究竟現在在做什麼! 「……驍宗將軍。」 (明明就沒有天啟……) 但是,沒有別的辦法。 泰麒跪在了驍宗的面前。 驍宗被泰麒的動作嚇了一跳,睜大了雙眼。 「公!」 將頭扣在地上,深深地伏下,就像是在乞求對方的許可。 「決不離開您身邊,……不違背您的命令……向您獻上我的忠誠。……」 這是背叛。不僅是天理,還有仙女,更加是對於王! 「就此立誓!」 (不能做這樣事!) 驍宗沉默著,許久。 泰麒感到那視線直直地射向自己,痛不欲生。 現在的話,應該還可以挽回,泰麒正這麼想著,頭頂卻傳來了一聲冷靜沉穩的回答 。 「我准許。」 已經不能回頭了,泰麒再次深深地伏下。心中的痛苦,簡直讓他想就這麼倒地不起 。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定會傷害那些長久以來關愛著他的人。 額頭觸上了足背,感覺到自己所犯下得罪,泰麒的眼前一片漆黑。 想要挽回! 泰麒想要大聲叫出來,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然而,一切的話語都堵在喉嚨裡,叫不出來。猛地,泰麒感到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 面。 驍宗的大手抱起了泰麒。受驚地看向驍宗,他的臉上露出的是讓人得意的笑容。 「我要謝謝你了,泰麒!」 無法回答他,但隨即周圍便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驍宗抱著泰麒帶著從未曾見的自 信,向著泰麒露出少有的笑容。 「你雖然小但卻很有眼光!」無法直視他的目光而轉眼看向別處的泰麒,眼前看到 了飛奔而來的汕子。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原來他就是王。 汕子見著泰麒伏下身。額頭碰觸了驍宗的足尖,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汕子明白泰麒面對驍宗的時候總會有種不知所措的恐懼。 雖然泰麒很喜歡與驍宗親近,但原本泰麒就是這樣的性格,所以並不認為他對於自 己來說是特別的。比起來的話,李齋與驍宗,泰麒更親近後者,但為什麼泰麒還會這麼 懼怕驍宗,汕子不能理解這一點。 追逐著泰麒的光芒,即使是現在,汕子的眼中還只看得到那團耀眼的光芒,汕子一 路穿越黃海,途中,也試圖理清心中不解的眾多疑問。 為什麼不能抓住飛奔的泰麒。 為什麼他突然變身了。 出現在汕子腦中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意念』。泰麒不想別人妨礙自己的行動 ,無論如何也要追上去的強烈意念,促使了他的轉變。 是不是這種意念讓平時覺得不可能實現的,做到的事情,在這麼一瞬間就變成了現 實。 但問題是為什麼只有關係到驍宗的時候,泰麒的這種意念才會顯現出來? 泰麒光從外表,就讓人覺得是非常的脆弱,欠缺霸氣的麒麟。不知道為什麼,他有 著嚴重的輕視自己的怪癖。說得好聽是謙虛,難聽點的就是過度自卑。 那樣的麒麒,為什麼只有在關係到驍宗的時候才能爆發出自身所擁有的強大力量? 那時明明知道汕子以自己的安全為優先,但還是掙脫了她的手,還有降伏饕餮的時候, 以及這第一次的變身。 是因為他的力量被壓抑的緣故?還是有別的理由?汕子怎麼想也想不透。 平時,只要汕子隱身著,便能夠跟著泰麒的影子,一直守在他身邊。但為了制止他 ,汕子還是顯出了身形,但卻沒有把他攔。懊惱著的同時,汕子與饕餮一起翻過山,終 於在蓬山腳下追上了他。 然後,便看到了那一幕,猛地汕子明白了。 泰麒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 不管泰麒本人有沒有察覺到,但汕子明白,他之所以能夠發揮出超越自身的力量。 是因為他那不顧一切的意念。那是必死的信念。因為驍宗是王的繼任者。 見汕子跳下了岩石,泰麒將目光投向她,臉上露出的是不知所措的神情。 但汕子只是笑了笑,便融入了他的身影之中。 汕子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此刻泰麒面對驍家還有有點懼色,不明白為什麼直到現在才 明白驍宗就是王的繼任,但既然泰麒已經作出了選擇,那這些疑問已經算不上是什麼了 。 說到底,對於汕子來說,除了泰麒之外別的都不是很重要。 驍宗一行回到蓬山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許多各色各樣的仙女。 「泰麒……你讓我們擔心死了!」 看到坐在計都背上的驍宗抱著泰麒,蓉可第一個衝了上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驍宗將軍!」 驍宗只是笑著,回答的是他身邊的侍從。 「公只是去追主公了!」 聚集在甫渡宮周圍的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轉而變為了歡呼。 蓉可看了看一臉喜悅的驍宗,又看看了有點驚慌的泰麒。 「主公……那麼說的話……」 蓉可向著驍宗屈膝行禮。 「天啟出現了嗎?」 泰麒無法回答蓉可的話。回答的是驍宗一行的侍從等,隨且不知從什麼地方也傳來 了堅定的話語。 「契約已經結成了。」 那是汕子的聲音。 蓉可有點驚訝的張了張嘴,睜大的雙眼看向禎衛。見她向自己點點頭,所有的仙女 全部伏身,雙手搭在前方向驍宗致意。 「驍宗將軍,恭喜您。」 泰麒感覺將雙手搭在自己肩上的驍宗,發出了興奮的笑聲,點了點頭。 禎衛就這麼伏著身,向驍宗表達祝賀之意。「祝您萬壽無疆!泰王,及泰台甫。」 泰麒的罪已經確定了。 Ⅱ很快,驍宗一行就移居到了蓬蘆宮內。 驍宗所在是離外界最近的丹卜宮。那是篷廬宮內規模最大的宮殿之一,自古以來, 所選的君王就會在等待吉日,接受天敕。 此刻,對眾仙女采說,驍宗是她們的主人蓬山公的主公,自然不能有所怠慢。因此 ,為數眾多的仙女被派至丹桂宮服侍他。從早晨起床到晚上就寢,完全不需要他自己動 手。 這真的可以說是非常戲劇性的轉變。 就還在前不久,驍宗還要向眾仙女們低頭行禮,但現在,雙方的立場完全倒轉了過 來。 現在的驍宗再也不用向她們低頭,也不需要向泰麒低頭。一旦踏出宮門,前一天還 是自己同輩的輕年,今天卻要向自己行禮。 簡而言之,驍宗就是一步登天了。 「恭喜您了。」 就在吉日的前幾日,李齋終於前來道賀。 「已經可以起來了嗎?」 「蒙您的關照,已經沒有大礙了。」 李齋伏身低頭行禮,之後,便轉向泰麒。 「也要祝賀台甫了。」 「……謝謝。」 傳到李齋耳中聲音顯得毫無生氣,她不禁抬頭望去。 「請原諒我的失禮,台甫不太舒服嗎?」 聽見李齋關心地探視著自己,泰麒露出了讓她安心的笑容。 「不,……只是突然被叫做台甫還有點不習慣。」 李齋笑了笑。 「很快就會習慣的。」 「是啊!」 朝著有點不安的泰麒笑了笑,隨即便仰望驍宗。 「這次我來道賀的同時,也是來辭行的。」 驍宗聞言梢梢翹了翹眉。 「可以了嗎,你的傷勢?」 「是的,托您的福。所以打算明天與別人結伴一起下山。」 驍宗點點頭。 「那好吧!一路平安!回戴國再見。」 「是,蒙您吉言。」 簡短的交談了幾句後,泰麒見李齋打算離開,便抬頭看向驍宗。 「我想去送送李齋將軍。」 驍宗笑笑。 「去吧!」 說著,驍宗突然抬起了手。 「對了,李齋。」 「請問有什麼事?」 「禁軍將軍的位子空出了一個,你覺得怎麼樣?」 面對驍宗的詢問,李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不能就這麼空著吧!我認為應該比較各個將領的實績與名望,從中做出選擇。」 「果然。」 驍宗輕笑了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李齋行了禮後便踏出了丹桂宮。泰麒緊跟在她身後。 Ⅲ「李齋將軍不想當禁軍統領嗎?」 泰麒與李齋並排走在山間小路上。 「不是不願意。只是應該還有人比我更合適那個位子。」 「……李齋將軍果然是個好人。」 聽著泰麒的自言自語,看著他不知為何低垂著頭,李齋有點擔心。 「當真沒什麼嗎?我覺得公好像什麼精神。」 「真的,我很好。」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李齋所看到的卻與感覺的完全不一樣。 「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再次問著,但面對李齋的提問,泰麒只是抬頭看向地,開 口的卻並不是針對李齋的問題。 「李齋將軍很高興驍宗將軍成為泰王嗎?」 李齋眨了眨,覺得自己有點明白了。 「嗯,非常高興。驍宗將軍的話,一定能成為出色的王者的。……之前我也與公這 麼說過吧!」 「是說過。」 「如果不是驍宗將軍,而是我的話,一定不能讓所有的人都口服心服吧!自己國家 的王,一定是要讓臣民由衷地感到尊敬才行。驍宗將軍就是這麼一位傑出的人物。還要 多謝公為戴國選了—位好的君王。」 泰麒想要笑著回應她,但是卻笑不出來。 「公沒必要擔心。王是上天選擇的!」 李齋原本是要安慰泰麒的話,卻只是更加深了他心中的傷口。 「台甫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看著送走李齋的泰麒,驍宗若有所思地說著。 「不,沒有這回事。」 「李齋也的樣子也有點奇怪。……看著台甫這個樣子。我會有種拐騙了麒麟的感覺 。」 「怎麼會…」 在一旁伺候著的蓉可笑了。 「台甫一定是因為要離開這了,所以有點傷感。畢竟小小年紀就離開了蓬萊回到這 ,才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現在又要換個環境。所以有點不安吧。」 驍宗贊同的點點頭,但蓉可的一席話,卻貫穿了泰麒的整個身心。 他想到自己竟然沒有考慮到要離開蓬山,與仙女們分別。 驍宗向泰麒招招手。 「在蓬萊出生的話,那一定有名字,叫什麼?」 泰麒走到驍宗身邊,靠著他。驍宗看著他笑了笑。 「一直被人這麼叫著台甫,會覺得很累吧!告訴我!」 「……高裡要。」 泰麒在驍宗的手心中寫著自己的名字,看著這名字,驍宗笑了。 「不錯的名。正如字面的意思,現在正是戴國至寶。」 泰麒的眼睛看著地上。 「姓很特別。知道在蓬山有座名為高裡的山峰嗎?」 「真的?」 「據說是死者的魂魄聚集的地方。只要加上個草字頭,就是死者居住的山的名字。 雖然不是很吉利,旦卻預示著好兆頭。」 「死者的……」 向著自言自語地泰麒,驍宗點點頭。 「死氣轉變為生氣,死者轉生再世為人。蒿里,你對戴國來說,就像是給戴帶來了 再生的契機。」 泰麒垂下了頭。 罪孽會一直跟隨著所定之人。但是,即使現在想要補救,一切也已經無可挽回了。 Ⅳ吉日那天。 身著一身黑衣的蓉可前來迎接沐浴更衣好的泰麒。 泰麒知道,這裡與蓬萊相反,喜事著黑,喪事著白。但看著所有的仙女都一襲黑衣 ,總有點不安。 為什麼,不安的感覺……蓉可伏身,向泰麒行了大禮。 「泰台甫,時辰就要到了。」 「好的。」 泰麒覺待,感覺像是一場喪事就要開始了。 蓉可看著泰麒的表情,有那麼點擔心。 「您怎麼了?昨晚沒有睡好嗎?」 泰麒沒有回答她。 他怎麼可能唾得著! 不久,泰麒就要和驍宗一起登上蓬山山頂。在那他們要接受天敕,驍宗將會被受到 上天的認可,正式成為泰王。 ……一定會被發覺的! 泰麒不知道在那要舉行什麼儀式,但他知道,上天一定不會無視他所犯的罪孽。驍 宗的王位會被懲罰,自己也會因為結下這個契約而受到懲罰。泰麒無法想像上天會給予 自己怎樣的懲罰,但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希望把驍宗也牽扯進去。 這個念頭在腦中盤旋不去,整晚,泰麒都沒有合眼。 蓉可就這樣看著泰麒,向他伸出了雙手。泰麒也一聲不想的走近蓉可,靠在她身上 。蓉可輕輕撫摩著靠在肩上的孩子,開口說到。 「頭髮……還不算很長啊!」 「是嗎……」 「嗯。不要因為我們不在泰麒身邊了,就想要把頭髮剪短,絕對不行哦!好不容易 能夠變成麒麟了,鬢毛那麼短,真的很可惜。」 聽出蓉可是在說著變身的事,泰麒點點頭。 「蓉可看到了嗎?」 變身的那晚,泰麒壓根就沒有想到要給仙女們看。明明她們還有自己都那麼期待著 這一天的到來。 「是的。真是太高興了。」 蓉可仔細地替泰麒梳理起長髮來。 「驍宗殿下是個可以依賴的人,我真的非常高興。」 「……高興?」 蓉可閉著眼,點了點頭。 「是的。雖然……覺得有點寂寞。」 泰麒看著眼前最貼心的仙女,想著之前一直受到她的照顧,心頭澀澀的。 「……蓉可!」 泰麒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 要分別了! 「泰麒,一定要保重!」 口中再次說著抱歉,心中泰麒盤算著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自從來到蓬山,感覺自己就一直在向仙女們道歉。為自己不能變身,為自己不能降 伏使令,現在更是要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如果一切都能倒退的話就好了。如果能夠靜靜地送驍宗下山就好了。 這樣的話,一切的罪惡感就不會—直壓在自己心頭,也用不著離開這裡。就在前不 久還是那麼快活。蓉可那如歌唱般的呼喚聲響起,泰麒在眾仙女的圍繞下進餐,與汕子 在小路間玩耍以後,再不能過這樣的生活了。 蓉可輕拍了泰麒的後背,將他自自己肩上推開。 「那麼,我們這就過去吧!」 Ⅴ泰麒被帶到了蓬廬宮以北,斷崖邊的雲悌宮。 在宮殿深處,有扇朱紅的門。以前閒暇時喜歡穿梭於各個宮殿的泰麒曾經來過,打 開的大門後,他只看見一片綠色的巖壁。然而就在同一個地方,大門後,宛然出現了一 段高聳入雲的石階。 似乎是用類似水晶的材料製成的,透明的階梯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耀眼光芒。而 在那階梯的上端,正停留著一羽類似烏鴉的白鳥。 仙女們平伏在石板路上。朝著向門內跨出步子的驍宗與泰麒,玉葉深深行了一禮。 「祝泰王及泰台甫永享安康。」 驍宗與泰麒二人也回禮致意。 見那隻鳥催促著的樣子,驍宗一步踏上了台階,就在同時,驍宗的背一下子僵硬住 了。 一瞬,泰麒見狀屏息住足。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一直認定上天會降下責罰的。 但是屏息守鏟著驍宗許久,什麼也沒有發生。驍宗再次向上邁了一步。跟隨著他踏 上台階的泰麒隨後就明白了驍宗之所以會僵硬的原因。 有一股氣息自腳底直衝頭頂,在他的腦中響起了一個莊嚴的聲音。 最初天地間有九州四夷。 百姓不知條理,天子知理而不遵。蔑天地之理,疏仁道,輕綱紀,烽煙四起,戰火 燎原,血流成河,天帝欲解道正理,然人溺樂而不自制。 天帝悲歎,決心患。吾,現夷九州四夷,還盤古之態。尊條理,創天地,理綱紀。 天帝拓十三國,中為黃海,蓬山之田。托王母使之安泰。余十二國配君王。各賜予 枝,以此為國之基業。 降一蟲,天受之以意。降三果。一果落而得王,一果落而得地,一果落而得民。 以此開天闢地。 泰麒沒有時間來回味這在腦中浮現出的意思。 太綱之一日:當以仁德治天下。 不可虐民,不可妄起戰事,不可苛重稅,等等。 泰麒每上一個台階,腦中便響起一條。 天子的樊任。宰相的責任。天地,國家,制度的構成。何謂仁遭。何謂禮儀。不可 做主事。不得不做主事。 無意識地上著台階,當泰麒因陽光的照射而睜開限是,發覺自己已經站在了高處, 回頭望下去,朱紅的大門也以緊閉。在台階最上方,只有那只白鳥散發著光芒。 伴者著大門天上時發出的輕聲,泰麒的耳邊響起了別樣的聲響。 最初泰麒聽到的,是海潮翻騰的聲音,他向四周張望,眼中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神奇 的滄海。 「……雲海……」 泰麒知道眼前的這片奇景是什麼,天上有雲海,擱開了天上與天下兩個世界。 泰麒站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個小島,背後還有座小小的祠堂。同樣朱紅的大門,仍舊 緊緊地關著。 在正面,沿著石板路,盡頭有一幢壯麗的廟宇。在這小島的不遠處,還能夠見到別 的一些島嶼,在浪潮之間,隱約可見漂浮著類似蓮花的植物。 泰麒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麼。 走進廟宇,朝著西王田魚天帝的塑像上香,驍宗在塑像面前發誓受正遭,施仁政, 之後,玄武即會出現,渡過雲海,將二人一直帶到戴國都城鴻基的白圭宮,泰麒木然地 站著。只有他一直緊張著。 終於結束了。 泰麒一直以為會有什麼儀式舉行,然後自己的謊話就會被拆穿,自己會因此而受罰 。一直以為不管是什麼形式,在這可以得到彌補自己所犯罪孽的機會。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走上這段台階,知曉了天意,這就是天敕的全過程。 泰麒一下子覺得罪孽更重了。他沒有機會挽回自己的過錯。在他明白了王的意義之 後。 那份沉重且重要的責任。王不僅僅是統治一個國家。王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要守 護好國家。王要調和國家的陰陽,王是引導一國命運的重要要素。 泰麒抬頭看著毫無表情的望著雲海的主公。 王的存在就能保護國家,使百姓安泰。 泰麒有點支撐不住。 那麼,由這個非正統的王統治的國家戴的命運會是什麼呢? Ⅵ懷著滿腔的後悔與絕望,泰麒注視羞面向塑像起誓的驍宗。 就在這個時候。 位於東北方的戴國。坐落於都城鴻基山頂的白圭宮內,一聲喜報自深處的二聲宮傳 出。 在這二聲宮,連主人在內一共有十人左右。突然揚起的聲音,讓宮中的侍從突然興 奮起來。 發出高叫聲的是這座宮殿的主人,一羽白雉。 「白雉鳴叫!」 其中的一人喜色躍於臉上,大聲高喊著奔出宮去。 「一聲鳴叫。」 喊聲每到一處就響起了歡呼聲。不一會,整個王宮已經沉浸在歡樂之中。 白雉一生只叫兩次,叫聲也只有兩下。有時也會稱其為『二聲』。 通常,白雉的第一聲嗚叫被稱為『一聲』,第二次鳴叫,則是『二聲』。發出二聲 的白雉會即刻死去,因此也把『二聲』稱為『末聲』。 這樣,『一聲,意為,即位』,『二聲』意為『駕崩』。白雉一生就只有兩次能夠 如人聲般鳴叫。 白圭宮的白雉在十年前就誕生了,但是直到前一天為止沒有發出過一次鳴叫,那也 就是說,這是『一聲』。 「白雉鳴叫!一聲鳴叫。」 歡叫聲自內殿傳向議政廳,傳向殿外,四周洋溢著歡聲笑語。 「泰王,即位!」 同一時刻。位於東方慶國的都城堯天,作為王宮的金波宮也響起一個聲音。 「梧桐宮,開扉。」 聞聲,景麒抬起了頭。 聽著景麒給自己念著各位大臣所上的折子,景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宮女們聽見聲音,急忙將窗門敞開。 不一會,自屋外飛進一羽,逕直停在了屋內原就擺放著的樹枝上。「白雉鳴叫。」 這正是梧桐宮的主人,鳳。 梧桐宮供養著鳳與凰。雄的凰能與它國的凰相互溝通,相對的,雌的鳳則會通知各 國所發生的大事。 鳳繼續放聲高叫。 「戴國一聲泰王即位。」 景麒一時間就看著鳳,過了會嘴角露出了絲絲笑意。 景王舒覺為自國麒麟難得一見的笑容迷失了。 那之後,又過了一會。 蓉可在蓬廬宮的小路上抬頭仰望天空。 可以看見祥雲自蓬山山頂一直向著戴國的方向延伸著。那正是玄武經過所留下的痕 跡。但蓉可並不知道。 就在仰望天空的蓉可一邊,同樣的還站著幾位仙女,與她做著同樣的動作。 「泰麒……」 那叫人憐愛的孩子,就這麼離開了。 短暫的慶典又結束了,蓬山又迎來了沉寂的季節。 不知道到下一個麒麟出生,還要過多久。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戴國位於東北方,其都城為鴻基。搭載在玄武之上,只是一天一夜的時間,二人已 經到達了鴻基山山頂。 玄武其實是一隻龐然的大龜。驍宗與泰麒自廟中走出時,它便已經等候在雲海之中 了。宛如岩石的頭靠在岸上,示意二人上到它的龜殼。龜殼與蓬山有點相像,感覺也是 由無數的岩石所構成的。它的身上沒有沾上一點濕氣,泰麒猜不出它是自哪裡出現的。 在龜殼的中央竟然還有一座小型的宮殿,雖然裡面感覺不到人的氣息,但只是一晚的話 ,已經是非常周到了。 就在這只龜或者說是船更為貼切渡海的同時,白圭宮也正做著迎接新王的準備。 站在玄武背上的泰麒首先見到的是座險要的小島,慢慢地接近小島,泰麒才看清在 在馬蹄形的島上,港灣邊還有著數之不盡的建築。不同於蓬廬宮的藏青色,加之建築倒 影在雲海之中顯現的幻象,泰麒被這番景象迷住了。 「那裡就是白圭宮了。很漂亮吧!」 稍微有點恍惚的泰麒朝著驍宗點點頭。 「那邊是議政廳所在的外殿,在旁邊就是內殿了。」 驍宗舉手指點給泰麒看。 「蒿里住的仁重殿,就在那邊!」 驍宗指向一片搭建在水上的建築。 「我也住在這裡嗎?不是只是個臣子而已嗎?」 「當然住在這!蒿里可不是一般的臣子啊!如果用船來做比喻的話。王是帆,麒麟 就是錨。兩者是不可缺其一的。」 「我明白了……」 玄武終於慢慢靠近了港灣,王宮內外升起了無數面王旗。正對著的建築前為數眾多 的人整列平伏在地上。玄武馱著二人,將頭再次靠在了岸上。 穿過平伏在道路兩旁的列隊,泰麒跟著驍宗登上正殿,接受著文武百官的道賀。一 時,泰麒覺得有點驚慌失措。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習慣接受別人的跪拜, 習慣這樣奢華的生活,但是,真的被這樣的環境包圍下,一切的準備都顯得毫無成效了 。單單只是看著替自己準備好的宮殿,就與蓬廬宮的完全不同。 泰麒此刻好想把汕子叫來,至少能握著她的手,但是,離開蓬山之前,蓉可千叮嚀 萬囑咐絕對不可以這樣做。一旦麒麒選擇了君王,回到生國,就會被認定是成人了。汕 子也從乳母的身份轉變為使令,而使令是絕對不可以輕易出現在別人面前的。 因此,結束了一天的儀式回到寢宮的泰麒,躺在床上,終於能夠鬆口氣了。 「……汕子。」 隔壁的屋子裡住著服侍泰麒的侍女,因此他只能小小聲的呼喚著汕子。 「怎麼了?」 以往一直會在自己身旁出現的汕子,這次只有趵的聲音在泰麒耳邊響起。 「汕子?」 「您已經是大人了,不能再待在您的身邊了。」 「……不可以嗎?」 泰麒從寬大比露西宮的還要大的床上坐了起來。 「只是不能現出身來,我還是一直在您身邊。」 「……但是。」 「請早點休息吧!」 聽話的,泰麒再次躺了下來,但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忽然,泰麒的手指感覺碰觸到了什麼,他欣慰地笑了,那傳來的溫暖的感覺,是再 熟悉不過的汕子的溫柔的雙手。 「……請早點休息吧!」 「……恩。」 泰麒終於放心地閉上了雙眼,不知道他會做怎樣的夢,但不管是好夢還是噩夢,都 只有泰麒他自己最清楚。 Ⅱ麒麟回到了自己的生國,就要擔任起宰甫的職位。 不管年齡有多大,只要身為了麒麟,就必須要承擔起不可逃避的責任。 因此,泰麒的宰甫生活也就此開始了。 每天準時起床,分場合的注意自己的穿著,準時出現在議政廳,準時參加早朝。朝 會結束後,泰麒便會一直留在王的身邊,輔佐王處理政務。雖然泰麒只能夠坐在一旁看 著他,但這也是泰麒不可推卸的責任。 只要結束了上午的政務,王就會回到自己的寢宮。這時,作為宰甫的泰麒也就可以 退下了,但是,他卻會一直留在驍宗的身邊,直到他就寢為止。 對於驍宗來說,此刻他必須著手準備的,就是自己的即位儀式。 儀式過後,他不得不考慮制定新的國家體制。對於先王所遺留下的,該丟棄的丟, 該延續的就加以繼承。還有官員的任免與法律的制訂,這些都是他必須面對並加以解決 的重大課題。 「關於樂師長所提出的問題,您打算怎麼做?」 驍宗橫躺在寢宮的長椅上審閱羞諸多的奏折,一旁的地上坐著當朝的宰甫泰麒。 「這種事,不用去多理睬。」 先帝因為過分的貪圖奢華生活而迷失了方向,斷送了自己的王道。非常清楚這點的 驍宗登上王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將在宮中工作的侍從,侍女的人數降到最少,並 關閉了一些不會使用的宮殿。 樂師長,即是負責管理宮內所有樂師的長官。他認為驍宗罷免了過多的樂師,因此 便上書驍宗,提出異議。 「就跟他說,本王是武人出生,對於樂理一竅不通。」 「……但是,沒有了這份工作,那些人會很苦惱吧……」 「台甫知道先帝留下了多少樂師嗎?」 泰麒搖了搖頭。 「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但是,一定不是個小數目,這點我是可以肯定的。以前,有事進宮 的時候,耳邊響起的種種不同的樂聲,真的是一宮一曲。而且還是從早至晚,一刻不曾 間斷過。他們也不管王是不是在宮中,那聲音,即使是在議政廳也聽得分明。」 「……怎麼會……」 「像他們那樣在宮中擔任過樂師的話,即使在外面也是能找到不錯的工作。至於有 賓客來的話,只要有不至於失禮的排場就足夠了。」 「樂師長說即位儀式上能夠演奏的樂師也太少了。」 「那種程度就足夠了。再怎麼說,戴還是個窮國。」 「但春官長覺得如果即位儀式的排場太過於簡單的話,會有失體面。」 春官長是六官長之一,專門負責典禮與祭記的。 「想笑的人就讓他們去笑好了。那種人也不過是裝腔作勢之輩而己。由於先帝的奢 侈,國庫已經被掏空了,留下的只有慢慢一倉庫的借據。」 「是……」 泰麒畢竟還尚年幼,政治也好,成人社會也好,他都一竅不通,自然也下可能對戴 國的民情瞭如指掌。相反,驍家原本就是能夠出入宮廷的重臣之一,他根本就不需要泰 麒在旁出謀劃策。關於這點,泰麒自己十分清楚。 「看來天宮長也要考慮考慮是否該換個人選了。」 看著文案自言自語了幾句的驍宗抬頭看向一旁的泰麒。 「因為先王喜歡豪華的排場,估計周圍的人也多少會受影響。」 「……但是,應該不用這麼著急吧……」 驍宗看著泰麒,笑了笑。 「說得也是,還是再觀察觀察吧。」 泰麒低下了頭。看到驍宗的笑容,泰麒明白他只是特意在遷就自己。 「……對不起,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有這回事。泰麒的話,能夠讓我的頭腦冷靜下來。」 即使驍宗是這麼說的,但泰麒還是很肯定他只是顧慮到自己才這麼說的。 「……非常抱歉……」 看到將頭垂下的泰麒,驍宗自長椅上坐了起來。 「高裡。能不能告訴我,你在煩惱些什麼?」 聽見驍宗的問話,泰麒搖了搖頭。 「不,沒什麼。」 驍宗放下了之前所看的折子,輕巧地將泰麒抱了起來。 「還是說,你那麼想念蓬山的生活?」 「不是這麼回事……」 「如果是想念仙女她們的話,說出來也沒有關係。你太壓抑自己了。」 「我沒有。」 「那麼,告訴我你煩惱的理由。不要說什麼沒這回事之類的話。你年紀還小,沒有 必要這麼勉強自己。」 然而,泰麒什麼也沒有回答。 「我打算等即位儀式結束之後,即刻就派使者去慶國。你應該很想見到景台甫吧? 」 「……不,不是的……」 「我看起來很無能嗎?把一切托付給我讓你這麼不安?」 泰麒使勁搖了搖頭。雖然真相並不是如此。但是,只要泰麒一想到,萬一自己不守 在他身邊……那份恐懼,使他不敢離開驍宗半步。自己不是不願相信驍宗的為人,但是 絕對不能讓他走穩半步。 因為驍宗沒有得到天啟。 看著自己抱著的孩子一臉僵硬的表情。驍宗心中浮起一絲無奈與不解。 究竟是什麼事讓泰麒這麼煩惱。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單純地想念在蓬山的生活。難 道是因為突然擔當起了重大的責任?還是……現在想來。從第一次見面起,泰麒就一天 比一天顯得猶豫。是這個的原因嗎? 驍宗將泰麒放了下來。 「總之,你休息去吧!沒有必要一直跟在我身邊。」 「沒有關係。」 「誰說沒有關係!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差!!」 「不……真的……」 驍宗將頭撫在泰麒的頭上。 「這是命令。現在就回去,好好在那休息休息,沒什麼事就不要出宮了。」 「主公。」 「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做出任何亂來的事情,所以,你就給我好好的休息!知道了嗎 ?」 驍宗如此強硬的語氣,讓泰麒只能接受了。 「……是。」 Ⅲ宰甫的工作,除了輔佐王之外,還有就是要擔當起都城所在的瑞州的州侯。 瑞州的政廳就在泰麒起居的仁重殿內,每天午後,泰麒會在那花上一點時間來處理 政務。 不過,說是這麼說,但麒麟只是王的一部分,因此瑞州還是在王的管轄之下。 現如今,泰麒除了在接受天敕時稍稍明白了些,對於其他的事情都還是一知半解, 摸不著頭腦。因此,說是處理政務,其實也只能是聽誓官員們的奏折,然後遇到不明白 的就問他們。簡單說,大多數的時間是在學習與困惑中度過的。 驍宗有時會在這個時候勤訪仁重殿,對於官員們的議論。不時插個幾句,替泰麒解 圍。結束了這裡的政務後,驍宗便會回宮繼續處理自己手頭的工作,而面對想要跟著他 的泰麒,驍宗絕對不會順著他的意,硬是命他留在自己的宮殿之中。 因此,由此上的種種原因,午後大半的時間,泰麒也就是在宮中無所事事而己。 起初,共有八人在這裡服侍泰麒,但現在也減少到只剩下兩名宮女。驍宗之所以只 留下宮女服侍泰麒,也是考慮到泰麒習慣了蓬山上被仙女們包圍的生活吧!而且,每到 晚餐的分,驍宗也一定台把泰麒招去,與他一同進餐。單從這兩點也能夠看出驍宗對泰 麒的體貼。 儘管受到這樣的照顧。泰麒扔必然無法安下心休息。 驍宗越是這麼關心自己,泰麒就越覺得自己罪孽深厚。 某天,回到寢宮的黍麒,突然接到了己然幽宮的驍宗的傳喚。 泰麒便急急忙忙地跑回內殿。離即位儀式的舉行,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台甫,有客人來了。」 驍宗正站在專為接待他國客人的而設立的賓客廳前。 很少會這麼叫泰麒的驍宗,此刻,他的臉上透羞別有所思的詭異笑容。 「……有客人來嗎?」應該不是客人的關係吧! 才這麼想著,泰麒突然覺得接收到了自周圍空氣中傳來的異樣波動。 陰前好像看到了什麼。泰麒試著看得更清楚點,終於,在他面前出現的,是一團散 發著淡淡金光的模糊身影。 泰麒的身體中好像有什麼沸騰了起來。 小跑著進入了賓客廳,緊盯著眼前帥人影,泰麒睜大了雙眼。 「……景台甫!」 景麒微微一笑,向著泰麒點頭示意。 「我衷心為您平安歸國感到高興。」 泰麒收住了想要接近他的腳步,無法直視眼前的景麒。 「……謝……謝謝。」 景麒有點訝意地看著眼前的孩子,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的轉變。不過,相信這就 是驍宗特意派遣使者邀請他的原因了。 事實上,作為禮儀,在一國之主即位之前,諸如此類的拜訪是應該盡量避免的。即 使不是這樣。王與麒麟都不太會和別固有太多的交往。以景麒為例,能算得上有過一定 交情的,也只有在尋找王時,幫助自己的延王與延麒而己了。 驍宗身為先王的重臣,對於這一規矩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即使是這樣,卻還 破例邀請景麒,想必只有這個原因了。 「我遵照約定,第一個前來道賀。一切還好吧!」 「是的。」 泰麒低垂著頭,表情十分的僵硬。在景麒看來,看向自己的雙眼就快要哭出來似的 ,見不到絲毫的笑容。 「您的表情告訴我並不是像您說的……究竟怎麼了?」 「不,沒什麼。」 緊皺著眉頭的驍宗看了看二人,開了口。 「想必你們二人應該有很多話要說,那我就暫時告退了。」 景麒向他點了點頭,泰麒也學著景麒的樣子回應了驍宗。 驍宗應該還有很多要處理的事在等著他吧!雖然他說是之一會再過來,但泰麒知道 ,他不會來的。 目送驍宗離開之後,景麒便轉向泰麒。 「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 「請……。其實我也還不太熟悉這裡。」 「難道您現在連稍稍閒適—下的時間都沒有嗎?」 聞言,泰麒正要打開大門的手停了下來。 他沒有辦法回答景麒。 Ⅳ「戴國的風果真很冷。」 站在庭中的水池邊,景麒難得地發出了一陣感慨。 「要不要稍微坐一會?」 說著,景麒轉向站在他身後有點打顫的泰麒。 這裡所有的路面與柱子都左前任泰王的命令下,由水晶雕琢而成的。原本水池周圍 還預定要用各種水晶來裝飾,但在施工過程中,先王駕崩,因此,這項工程也就被停了 下來。 「戴國雖然是玉石的產地……以此看來,怪不得會內亂不止了。」 景麒扶上水晶堆砌而成的巨大石柱。 戴國的氣候環境非常惡劣,因此,農事生產在戴園並不受重視,但是由於在戴國有 著其他國家所沒有的玉泉,因此,應該是非常富庶的園家。玉泉,顧名思義,就是可以 產出玉石的泉。只要將作為種子的玉石投入到泉水之中,就會產出許多同種的玉石來。 同樣,諸如金泉、銀泉,在戴國也是非常普遍的。 「像這樣大小的話,至少要花上三十年左右吧?」 景麒聽說戴國的國庫應該已經的所剩無幾了。 像這樣的王,竟然還能將統治戴國長達百年,應該歸功與他將政治與享樂分地很清 楚的關係吧!他雖然把陪他玩樂的入招進宮中,但是,卻沒有給他們加冠進爵,沒有給 他們參與政事的權利。 「不坐下嗎?」 景麒將目光投向直直站在一旁的孩子身上。 「……不了。」 「泰台甫有什麼煩惱嗎?」 「……沒有。」 自言自語似的回答,臉上的表情卻仍是那麼僵硬。景麒怎麼也不相信他是如他所說 的,沒有什麼煩惱。 「我聽泰王說,你收伏了使令?」 「是的。」 「也成功變身了?」 「……是的。」 「真可惜。」 泰麒聽景麒這麼說,有點驚訝地看向他。景麒臉上的笑容,在泰麒看來有那麼點諷 刺,有那麼點自嘲。 「我按照約定前來拜訪泰麒。原本以為你會更高興。」 泰麒難過地低下了頭。 「真的很遺憾。」 低沉的語聲,讓泰麒感到胸口像是被刀割般地疼痛。 面對終於見到一直想見的人,但卻無法高興起來的自己,泰麒不禁悲從中來。 不管對方是誰,即使只是侍女。泰麒都會覺得對不起他們,無法直視他們。究竟什 麼時候自己才能安心的睡下?什麼時候才能夠坦蕩地面對別人? 這就是對自己的懲罰。在罪孽被公之於眾前,自己將一直承受著無盡的折磨。 泰麒明白自己沒有哭泣的權利,但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泰麒……」 緊緊握著景麒伸向自己的手,泰麒無力地跪倒在地上。頭頂感到景麒撫摩著自己的 溫暖,他便忍不住倒在景麒的膝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景麒的聲音仍舊沒有絲毫的起伏。 「……台甫……有沒有後悔自己生為麒麟?」 「沒有。」 「……對選擇君王呢?」 「沒有。」 泰麒抬起了頭。 「但是,我聽說景台甫和王之間相處的不是很融洽?」 「誰這麼說的?」 「仙女們……」 景麒歎了口氣。 景王荒廢政務,在景麒看來,國家已經有了發生動盪的危機。各個諸侯完全不把王 放在眼中,朝政也全由官員們一手把持。 「我曾在王面前宣過誓。不管王選擇了什麼路,只要是她的命令,我就一定會跟隨 著她的。」 只是,這期間要承受的痛苦,卻是不為人所道的。 泰麒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景麒,好一會才將視線落下。 「……像這樣有什麼好的?」 「泰麒後悔了嗎?」 聽見景麒淡淡的語調,泰麒有點迷惑了。 「……是的。」 景麒楞了下,沒有說什麼,臉上出看不出此刻他的心情。 但是,一旦開了口,泰麒就沒有辦法掩飾了。 「我,做了無法挽回的事。」 景麒就這麼沉默地等他繼續說下去。尚小的麒麟帶著一副毅然決然的神情望著景麒 。 「……驍宗將軍,……並沒有得到天啟……」 景麒無法否認泰麒所說的給自己帶來了何等巨大的衝擊。這絕對是超出他所能想像 的答案。 「沒有……天啟?」 泰麒點點頭。 「什麼啟示也沒有。王氣也看不到。我曾經對他說過,要他保重的。」 「……為什麼?」 「我,我只是……不想驍宗將軍離開而已。」 泰麒垂下的雙眼抬了起來,看向景麒。 「我,……該怎麼辦才好?」 抓著景麒膝蓋的手在顫抖著。 「怎麼做才能挽回這個錯誤?」 「……泰麒!」 「全部都是謊話。會變成怎麼樣?戴國會滅亡嗎?上天總有一天會懲罰王的吧?百 姓會怎麼樣?」 淚水止不住的滴了下來。 看著坐在地上望向自己的泰麒,景麒行了一禮。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今天請允許我先告退。」 泰麒縮在亭子的一角,望著那長長的金髮漸漸遠去。 景麒一定會輕視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是會替自己保密,還是會揭穿自己的謊豈? 驍宗面對自己的欺騙,會是怎樣的反應?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景麒再次拜訪泰麒,已經是兩天後了。 從驍宗的態度,泰麒知道景顱沒有把真相告訴驍宗。那天,晚餐時見到驍宗與平時 沒有兩樣,泰麒雖然暫時可以安心,但相反,也更加憂慮了。 仍舊一個與往常沒有不同的午後,驍宗的使者受命來接泰麒,並被吩咐要換上禮服 。當泰麒急沖沖地趕到賓客廳時,早己等在那的除了驍宗與景麒之外,還有兩個泰麒不 認識的陌生人。 坐在正前方的男子看來年紀與驍宗不相上下。看來他就是主賓了。在男子身邊,還 站著一位看似比泰麒稍微年長的少年。 少年有著一頭與景麒相仿的金髮。就像是光的殘影一般,可以看見一層淡淡的金光 包圍在外。看到的同時,泰麒也感受到了。在景麒的周圍包圍著這麼一圈金光。這應該 就是麒麒特有的氣了。看來,那少年應該是某國的麒麟了。 麒麟的氣息是可以看到的。 在門口行了一禮,泰麒將目光投向驍宗。在他四周,沒有出現能夠稱之為王氣的存 在。 走進廳內,景麒向著站在了一旁的泰麒介紹起來。 「這兩位就是延王與延台甫。」 泰麒聞言睜大了雙目。 (延王……) 所以驍宗才會坐在旁邊的位子。 泰麒屈膝,輕輕低頭向延王致意。 面對君王時,必須要行叩首禮。這是禮典中明文規定的。然而麒麟是唯一能夠不受 此約束的。 「呃……初次見面。」 雖然泰麒已經記住了自己該行何禮,但是,卻還是無法將這種場合該說的話牢牢記 住。所以,他只有這麼說出口而己。 看著眼前的泰麒,驍宗輕聲的喚了他幾聲。 「高裡,要行叩首禮。」 「……啊?」 泰麒有點驚訝地看向驍宗。 「延王是僅次於宗王,治世時間最長的君王。也就是說,是不可將其與其他君王並 論的。」 「……但是」 泰麒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在場的另外兩位麒麟。不管是景麒還是延麒,一點也沒有 要否定驍宗所說的意向。 「……是,真抱歉。」 泰麒慌張地將兩手撐在地面,重新將頭低下。 明明想要將額頭貼近地面,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 「……怎麼回事?」 發問的是正坐在前的延王。 「沒什麼!」 回答著延王的問話,泰麒再次打算低下頭,但是,身子還是在中途就停下了。 做不到! 「怎麼了?戴的麒麒是不是對雁有什麼不滿?」 「不,絕對沒有。」 想要尋求驍宗的支持,但泰麒所看到的,是他一副異常嚴肅的表情。 「泰麒!你在做什麼?」 受到了嚴厲地質問,泰麒再次嘗試將頭低下。 果然,還是做不到。泰麒竭盡全力,額頭還是離地面有相當大的距離。似乎有什麼 堅硬的障礙物阻擋在中間,不管泰麒怎麼做,都沒有辦法移動。泰麒無法再低的更深了 。 「哦。看來還真的是有什麼不滿啊!」 延王的聲音是那麼的冷冽,泰麒慌張地看向他。 「不是的……」 突然,—直站在延王身邊的延麒也開了口。 「連這點禮節都不懂啊?按慣例,早就應該邀請延王來訪的。現在看在景台甫的面 子上,才勉為其難的過來的。現在卻連行禮都做不到,究竟是什麼意思?」 延王帶著嘲諷的笑容,再次開口。 「還是第一次被新來的麒麟這麼看不遠。看來,泰麒很討厭雁國啊。還是說,這是 泰王的命令?不仁向延王行禮?」 「不是的!」 泰麒看向四周,誰也沒有替他解圍的意願。 「那麼就給我個解吧。既說不出理由,又不願行禮,我只有當作是戴對雁懷有敵意 了。」 「泰麒!」 泰麒聽到了驍宗的斥責聲。 驚慌地打算低頭的泰麒,卻實在無法低下頭來。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就覺得在這 之間有什麼阻擋著。 焦急與痛苦,使泰麒的汗水不住地滴了下來。他覺得連呼吸也變得非常困難。 「……怎麼了?連假裝行禮都做不到嗎?」 就在那充滿威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的瞬間,泰麒感到自己的頭髮被豭狼揪了起來。 一股讓入侵懼的力量硬是要將他的頭往下按。 「只要這樣把頭低下去就可以了,不是嗎?」 泰麒不解身體為何會自動的抵抗著那股力量。明明明白是股戰勝不了的強大的力量 ,但自己還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加以抵抗。 「……不要太固執了!」 說著,那股力量又一次變強了。 然而,猛地那份強勢突然消失了。 「夠了吧!」 泰麒的耳邊傳來了一陣切齒聲。感到抓著自己頭髮的手鬆開了,泰麒抬頭,模糊的 視線所看到,恰好是延麒打開延王手的一幕。 「沒必要對小傢伙這麼過分吧?喂,你還好吧?」 泰麒靠在延麒的肩上喘著氣,有些不解地看著關切的望著自己的延麒。 「啊,臉色都發青了。站的起來嗎?要不要躺一下?」 延麒毫不介意用自己的袖子替泰麒擦拭著不住流出的冷汗。身子也由景麒扶著站了 起來。 「沒事吧?總之先坐下再說……」 此刻的延王,稍梢呆了下後,便饒有興趣地撐著頭,看著泰麒眾人。 「真是令人感動的同族之愛啊!」 「笨蛋!你做的太過火了!完全成了個壞蛋!」 泰麒就這麼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三人。 「早就聽說你是個行事莽撞的人,卻沒想到會如此鹵莽。」 「明明是你們先提出的……」 「可沒有拜託你做得這麼過分!」 「什麼事都都個限度吧!」 收到景麒、延麒的責備,延王有點怕怕的縮了縮自己的腦袋。 「……那個?」 延王笑著面向想要提問的泰麒。 「這下明白了吧?」 泰麒還是沒有明白了什麼,延王就主動的講下去。 「麒橫是絕對不會做出虛假的契約。」 才說著,延麒便狠狠地打向了眼光變得柔和的延王的頭上。 「不要說得好像自己都懂似的!」 Ⅱ露台邊,景麒屈膝,將視線與坐在椅子上的泰麒放在同一高度。 「都怪我之前沒有說清楚。」 他輕輕抓起泰麒的手。 「當泰麒問我什麼是天啟的時候,我應該解釋得更詳細一點。讓你煩惱了這麼久, 真是很抱歉。」 「景台甫……我。」 「天啟並不是有形的東西。」 景麒微微一笑。 「沒有任何毫語告訴你『這就是天啟』。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泰麒就這麼看著景麒。 「什麼也……?」 景麒也再次看著泰麒,點了點頭。 「是的。王會有王者之氣。但是,那也不是用眼睛就能看到的。」 「不是象光一樣的嗎?」 因為景麒說過,只要是麒麒,可以自他身上看到一暖苗光。所以,泰麒一直認為所 謂的王者之氣也應該是類似的。 「那可能會讓你有光的感覺,但也有可能,你會感到與光相反的暗的氣息。或者, 可能是種霸氣,也可能是種安祥的氣息。」 「不,—樣的嗎?」 「是的。那也不是有形的。」 「但是,景台甫說過,是通過王者之氣找到王的。」 「是的。只要距離不是那麼遠的話,就能夠察覺。自己就會知道,王應該就在那個 方向了。」 「某個方向……」 泰麒回想著。在進山的入聚集到甫渡宮之前,自己難道就沒有那種感覺嗎?那種令 自己恐懼的威懾力。 「當與王相遇,就會明白他正是那份感覺的源頭。可以說,那是種很模糊,但能夠 感到身為同類的氣息。」 「……這,就是王氣嗎?」 「是的。王氣是非常明顯的。與其他人相比是絕對不同的。絕對不是看得見,摸得 著的。」 像是輕哄緊撰著拳頭的泰麒似的,景麒拍了拍他對手。 「天啟也是—樣的。不會有異變發生。簡單的說,那只是一種直覺。看到對方有種 『絕對就是他了』這樣的感覺。明白了嗎,泰麒?」 「直覺?」 景麒點點頭。 「說買話吧!我見到景王時,馬上明白了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了。但同時,我也明 白她不適合成為景王。要以一位明君君臨天下的話,她還缺少某些決定性的東西。要做 到這些,需要付出許多犧牲以及不懈的努力。」 「是這樣嗎?」 「即使覺得對方不行,但我也無法違背。天啟就是這麼不可抗拒的直覺。就算心裡 怨恨著她,但麒麟也無法抵抗。所以說,這是上天所做的選擇。」 感到有雙手放在了自己頭上,泰麒抬頭,便看到了正向自己微笑的驍宗。 驍宗他早就知道了。聽到泰麒那時的坦白。 「麒麒選擇了。這一點就是天啟,泰麒!」 Ⅲ「我……」 泰麒感覺到一直繃緊的身子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第一次見到驍宗大人的時候,就覺得他非常可怕。」 「是嗎?」 「正驍宗大人進山之前,我一直覺得有什麼從令坤門的方向過來。而且,那種感覺 讓我很不安。」 現在吧明白了,那種感覺並不是恐懼,如果不是那樣門如果是一股讓人感到希望或 是光明的氣息的話,那相信泰麒就不會這麼迷茫了。 「我知道他並不像所想的那樣可怕,但即使明白這點,站在他面前,我還是會不由 自主地緊張起來,明明知道他很了不起,很溫柔,但還是無法消除那份恐懼。」 「是這樣的嗎?」 「明明覺得害怕,但是只要見到他,就會很高興;見不到時候,自己就會覺得很寂 寞。當我聽到他要離開蓬山時,心裡就像裂開了似的,痛苦得不得了。」 景麒靜靜地聽泰麒回憶著那時的感受,心有所感的點點頭。 「那就對了。麒麟會因為能夠待在王的身邊而高興,會因為離開了王而感到難過。 王與麒麟就是這麼的不可分。」 「是……」 「麒麟本來因天而存在的。換句話說,麒麟沒有屬於自己的意志。麒麟只是將上天 的旨意傳達到下界而己。」 泰麒點了點頭。感受著景麒溫暖的手輕撫在自己頭上,泰麒覺得能夠像現在這樣坦 然接受別人給予的溫暖,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他高興的事了。 「泰麒說覺得泰王很可怕,我想我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是什麼?」 「我想那應該不是恐懼,而是畏懼。」 「也許吧!」 「泰麒因為與自己的命運相遇,所以退縮了。」 懷著疑惑的心惰,泰麒看向驍宗。當與那雙眼睛相對時,泰麒覺得也許事實就是景 麒所說的那樣。 「泰麒本來就沒有欺騙誰,麒麟本來就是無法對著王以外的人下跪的生物。泰麒的 確是選擇了正確的君王。」 「……恩。」 景麒望象眼前尚幼的麒麟。 「如果我能夠再說的清楚些,就泰麒就不會一再地煩惱了。那時至少應該在蓬山多 待一端時間,那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不。怪我自己,如果一開始就問清楚就好了。」 「……由衷地向你表示祝賀。祝賀你平安歸國。」 「謝謝!」 終於,泰麒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歡心笑容。 景麒也將自己的視線自泰麒的身上轉向了泰王。當天當自己將泰麒所轉告於他的, 泰王沒有露出一點狼狽或是慌張的神情,也沒有開口想要責問泰麒。目不轉睛地看著泰 麒許久的他,只是說了句『我是王,這點絕沒有錯』。 「請向泰王轉達我對他的道賀,」 「一定會的。」 向著滿臉笑容的泰王,延王也再次對他表示了自己的祝賀。 「請接受雁對於泰王即位的祝賀。」 「真是非常感謝。」 「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再過過招吧!」 「您還記得?」 「怎麼可能忘的了?很久沒有被人打敗過了,即使只是一回合。雖然那時就覺得對 手不是簡單的人物,但沒想到會有一天登上王座。」 驍宗笑了笑。 「一定讓我有機會再向延王討教討教。」 「呵呵,難得找到個興趣一致的對手,我怎麼會放過呢?」 「泰王!」 高聲叫起的,是正靠在露台邊向下張望的延麒。 「我說,那些沒品位的東西是什麼啊?」 延麒指了指露台對面的亭子。 聞言,延王不禁皺了皺眉頭。 「失理了,請多包涵。」 毫不在意地笑著的驍宗向少年作了解釋。 「那只是先帝留下的無用之物而己。我正打算把它們拆了,購買糧食之類的,用來 充實國庫。不知道雁有沒有多餘的糧食?」 「泰王的運氣真的太好了。」 延麒笑了笑。 「我們那最近糧食豐收,為此我還在為貶值而煩惱呢。」 看著眼前的景象,景麒拉起泰麒的手。 「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呢?前幾天錯過了機會。」 「嗯。不過,我真的還不太熟悉這裡。」 這時,坐上扶手的少年也跳了下來。 「這樣的話,我們就來個探險吧!」 泰麒朝驍宗看了看。 「我可以去嗎?」 「去吧!不過,黃昏之前就要回來,否則就趕不上晚宴了。」 「好的。」 見景麒朝自己伸出了手,泰麒便毫不猶豫的握住了他。 「要不要把班渠和雀胡也叫出來?」 「方便嗎?」 泰麒抬頭,看見景麒正朝自己笑著。 「反正只有麒麟在。沒有關係的。正好讓我們也看看泰麒的使令是什麼樣子的。 「嗯,好的。」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終章 「當王走到王座前,按慣例,台甫就要向王行叩首禮。」 聽著春官長給自己講述著相關事宜,泰麒點了點頭。 終子到了即位儀式舉行的日子。 儀式將會在位於鴻基山山麓的都城鴻基舉行。具體的地點則是在國府的正殿之上。 正殿前的巨大廣場之上,已經住足了無數戴國的人民。即位儀式正是為了向他國賓 客以及國民宣佈新王誕生的重要儀式。 無數的歡呼聲傳入宮中,顯示出人民對於新王即位的無比喜悅之情。每當想到這, 泰麒就合覺得十分欣慰。 昨天,泰麒第一次走出白圭宮,走上了鴻基的街道。他不僅見到了自陸路回國的驍 宗的隨從以及跟著他們的計都,更見到了隨承州侯赴鴻基到訪的李齋與飛燕。 泰麒感歎羞鴻基山的高聳入雲,更不可思議於戴國特有的玉泉。在他眼裡,所見的 一切都是那麼新鮮,泰麒的兩眼閃爍著興奮的神情。 「昨晚睡得還好嗎?」 由宮女服侍更衣的驍宗,詢問起泰麒來。 「很好。因為白天太累,所以一上床就睡著了。」 「那就好。」 「不過,就因為這個,好不容易記住的話也全都忘了。」 聽見泰麒這麼說,驍宗揚聲笑了起來。 「反正,也只有我一個人聽得到。」 「說不定連主公也聽不到。」 泰麒靠在驍宗的耳邊小小聲地說著。驍宗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笑容浮在了臉上。 「真是……」 泰麒因為怎麼也安靜不下來,所以邊記著春官長教他要說的話,在後殿來回徘徊。 突然,身後響起了喊聲。 「喂,小不點!」 泰麒嚇了一跳,轉身望去。 「延台甫!」 延麒向著慌張對自己行禮的宮女們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推下了。 「順路過來看看。」 驍宗苦笑了下,朝延麒行了一禮。 「蒙台甫長途群涉駕臨戴國,實在是惶恐。」 「非常感謝,延台甫。不知延王他?」 「應該是在貴賓席吧!覺得緊張?」 「……稍微有點。」 面對泰麒老實的回答,延麒有點受不了似的笑了笑。 「你啊,真是膽小!雖然個子也很小。」 驍宗聽延麒這麼說,能做的只是苦笑不止。 「蒿里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延麒稍微楞了楞。 「我之前就在想,你這個名字挺有意思的。」 泰麒的臉紅了起來。 「……本來是應該叫高裡的,沒有草字頭的。」 「哦?」 「這麼說來,延台甫也是在蓬萊出生的吧?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六太,沒有姓。誰叫我出身的那戶人家沒有資格有性。」 泰麒楞了一下。據說很早以前並不是誰都能夠擁有姓氏的。延的麒麟在那麼久以前 就出生了嗎? 「您究競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延麒抬頭,望著上方。 「也就只比你早出生五百年吧!」 「什麼?」 都城王旗飄舞。簡單樸素的即位儀式,一下子就讓痛恨先帝奢華的百姓對新王產生 了好感,對他將國家帶向富庶之路有了信心。 王座的一邊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他的髮色是那麼的少見,但因為他所站的位置, 眾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戴國的麒麒泰台甫。 從上了年紀的老人口中,大家知道了黑麒麟是十分罕見的。雖然不知道他能夠給國 家,百姓帶來什麼,單就身為黑麒麒這一點,就讓戴國的百姓感到十分自豪。 泰麒站在高台上,望著身下歡呼雀躍的百姓,此刻,他所感到的不僅是絲絲的緊張 ,還為自己能夠坦蕩地接受眾人的視線而慶幸。 驍宗此刻,也慢慢地步上高台。那一瞬間,整個廣場沸騰了。 泰麒緩步走到驍宗面前,屈膝行禮。 毫無阻礙的輕易低下了頭,將額頭貼在驍宗足尖。 那時面對延王怎麼也做不到的事,此刻,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做到了。此時此刻,泰 麒覺得自己正被幸福所包圍。 百姓再次發出了震天的歡呼。 泰王即位。 戴極國的新王朝從此拉開了序幕。 ※※※ 和元十二年,春,宰甫失道,卒。月內,王於宮中駕崩,謚號驕王。驕王治戴百二 十有四,葬於桑陵。 同年,蓬山結泰果。百日而五嶺遭蝕。泰果,自此消失。眾仙過需海而無所蹤。 三十二年,一月,黑麒歸蓬山。天下黃旗飄懸,是年夏,乍驍宗自令坤入黃海。登 蓬山與泰麒立約,入神籍,封泰王。 驍宗本姓樸,名綜,呀嶺人。封禁軍將,統瑞之乍縣。受天命而登王座,改元為弘 始,乍王朝自此開闢。 (第二卷完)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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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程健蓉 出版社:尖端 出版日期:2004年05月20日 定價: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