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雁國位於柳國的東南方,冬天時的氣候和柳國沒多大差別。要是沒有馬車的話,旅 途的艱辛基本上和柳國一樣。由於沒有馬車,所以人們用馳車。馳車拉著牢固的客廂, 通過鋪砌的十分整齊的街道南下而去。 貧窮的旅客只好肩並肩地徒步而行。寒風一吹過,哪怕是不斷地走,身體也不會覺 得暖和,依然是寒冷切骨。旅客都把暖爐抱在懷中,手裡提著裝有木炭的袋子,還有一 點柴,就這樣低頭而行。他們用隨身帶著的炭在路邊生火取暖。祥瓊坐在馳車上,看著 步行的旅客,對坐在對面的樂俊說:「徒步地出行可真夠辛苦的。」 客車上有三個座位,兩個是面對著的。這時候乘客只有祥瓊和樂俊兩個人。 「祥瓊你真的要去戴國嗎?」 祥瓊歎了口氣說:「我本來是想去慶國的。」 「什麼……」 「我想去慶國當一個侍從,然後找機會接近景王,本來我以為一直都進展得很順利 的,還想把王位從景王手中搶過來,但是……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空想而已。我要害你的 朋友,你生氣嗎?」 樂俊動了動鬍子,說:「我當然沒生氣,不過真的如你所願,那我以後可真的沒機 會再見景王了。」 「是啊。」祥瓊笑了笑說,「另外我很想得到一個戶籍。聽說要是去戴國,那裡有 船可以送我去慶國,然後慶王會給我土地和戶籍。」 「什麼?」樂俊驚訝地說道,「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本來我也想騎吉量去戴國的,但是既然去慶國可以得到土地和戶籍,我就覺得其 實先去慶國也不錯。」說完,祥瓊盤起腿,注視著自己的手。「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被公 主這一個身份所纏繞著。我不想失去我在王宮中的一切,我很想過以前那種奢華的日子 。要在地裡耕種,要穿一些土裡土氣的粗布衣,這實在太丟人了。後來我聽說景王是一 個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於是我就開始嫉妒起那個人。他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我恨她。」 「是嗎……」 「說實話,我一直以來都很不願意睡那些簡陋的公寓。我不想穿那些毛織的衣服。 真是太丟人了。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祥瓊用力捏著自己的手指 ,直到指尖變成白色。「我以前只是在宮中遊樂,根本不知道人民對我父王如此地恨之 入骨,還恨不得殺我父王!想知也無從得知。就因為這樣,所以我現在就要受懲罰。所 以月溪,惠州侯,他竟然剝奪了我的仙籍,讓我流落他鄉。現在我都明白了。」 「是嗎……」 「如果我不是公主了,我就只有寄宿在裡家了。而且我還未成年,又不是當官的料 子。我最後被人放置在裡家。對於這些事情,我以前是一點也不明白的。」 「那你現在明白了不就好了嗎?」 「是嗎,」祥瓊笑了笑,問道:「景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她的年齡確實和你差不多。」 「但她不可能像我這樣愚蠢吧。」 「但她自己是這麼說的,說自己是蠢才,怎麼能當得了國王呢。」 祥瓊聽罷,笑得更厲害了。「我們,好像很像……」 「你們確實很像,但你比她有女人味,她呢,不管怎麼看都是個粗魯的女人。」 「哈哈……」祥瓊一邊笑一邊看了看外邊的景色。「我真想去一趟慶國看看。想去 會一會那個景王,見不到也沒關係,我想看看在她管理下的那個國家變成什麼樣子了。 」 「在雁國也有很多旅行隊是前往慶國的。」 聽樂俊這麼一說,祥瓊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說:「聽你這麼說,是不是有很多人 回慶國去了?」 「回慶國的人可多著呢。因為他們想看看景王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國王,甚至連延 王也助她一臂主力,以讓她順利即位。他們想知道,景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但是啊,並不能這麼說就能斷定她是一個賢能的君主啊。 」 「你說的可能也有道理。不過我看你與其留在雁國還不如回慶國,你在那裡還可以 分到土地,哪怕再小的土地也足夠你養活自己了。」 祥瓊苦笑了一下。 樂俊說:「雖然說你是被芳國人民趕出來的,但你要知道,在雁國,難民的生活是 很艱苦的。儘管這比起在一些快要滅亡的國家要強,雖然雁國會照顧你們,但是你們看 到雁國人過著那樣富裕的生活,你們會怎樣想?要想成為雁國的子民,必須從雁國的官 府那裡買得田地,或是做雁國的官。但是,這兩個都不是輕易辦得到的。要是你想在雁 國生活下去,你就要像浮民那樣,被一些富農所僱傭,幫他們種地,或在商店裡面工作 。他們都非常想念自己的國家的。」 「這個我知道……」 「我也是很幸福的了。運氣這麼好,能夠進了大學。哪怕是慶國的子民也是很幸福 的,他們比起那些難民要強多了。」 「是嗎?」 「景王和延王是摯交,景王曾經對延王說,請多多關照我慶國的子民。而延王爽快 地答應了。就這樣,慶國的人民已經是深受恩澤了。至少慶國的人可以被送返自己的國 家。這都由雁國和慶國的國家經費中撥款,其中雁國,慶國各出一半。但是,滯留在其 他國家的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那也是……」 「景王也是很幸運的。不管怎麼說總有強大的雁國作她的後盾,希望她好好地幹一 番事業出來吧。」 慶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呢?那是一個處於芳國遙遠南方的國家。 「那些旅行隊是不是只接送慶國的人呢?」 「沒有規定說非得慶國的子民不可。要是沒有旅券的話也無從證實。因為有很多人 都是把自己的家燒得乾乾淨淨的,才逃亡到這裡來的。要是你真的決心要去慶國,我可 以送你到高由。」 「樂俊……」 「走過下一個街角就有我的座騎,就是那駒虞。有了它,只需兩天你就可以到達高 由山,再去關弓。」 祥瓊看了看東南方向,說:「我就算去了慶國,也是很擔心的。」 「沒事,你去吧。去看看那裡的情形。」 「……好吧!」 「那你小心保重了,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就儘管說吧。」 祥瓊點了點頭。 Ⅱ是升纊,是他把清秀殺了。 在旅館裡發呆的鈴,腦子裡面就只有這句話。 「我不會放過他的!」 也不知這樣自言自語地說了多少遍,突然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那是旅館的下人。 「客人,城門已經打開了,你是要趕路呢,還是繼續留宿呢?」 鈴從懷中取出錢袋,說:「我還要在這裡住幾天,這是住宿費。」 鈴給下人今後五天的住宿費。剛好離堯天就只有五天了。 「啊,小人知道了。」下人收下錢,眉開眼笑地走開了。看著下人離去的身影,鈴 目不轉睛地說:「我不會原諒你的,升纊!」 之後,鈴就一直在街上徘徊。她裝作是旅遊觀光的樣子,不管見到誰都問關於升纊 的事。不過人們都守口如瓶的。鈴想,看來他們都有難言之隱。 最初她想打聽關於升纊的罪狀,但是走了五天,她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事。升纊可是 一個有權有勢的鄉長啊,在止水鄉他就是王!他徵收的稅要比國家所規定的要高得多。 那個差額就全歸升纊所有。這麼重的稅率對人民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他貪髒枉法,愚 弄百姓!但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升纊做了這麼多惡行,但卻一次都沒有被人處罰過。街 上的路人說,升纊他一世也不會受到懲罰的。因為升纊用稅收中的一部分來收買上級, 因此可以說升纊的地位可是穩如泰山。 接著鈴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直接地去堯天,找景王申冤,揭露升纊的寓獸行為, 只要有采王所簽發的旅券,就能辦到。但是在第五天,鈴已經不想再去找人詢問了。因 為在這五天裡面,鈴所知道升纊的罪行,遠比自己猜想的要多得多。而且,雖然鄉里面 的人都感到憤憤不平,但誰也不敢當眾表達自己的不滿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但鈴還是從人們口中得知當地的稅制是「七成一命」。 當地的稅收是人們所得收入的七成。哪怕有一點點的不足,就要用生命去償還,要 不就是自己被殺頭,要不就是用家人的生命去抵償。總之「一命」去償還。 據說升纊經常在廬狩獵。而且只要只要心血來潮的話,就會到郊外去,強搶民女。 數日後才見到那些已經衣衫襤褸的女子被釋放出來。 另外,有很多商人不時地從巧國過來。或者有船從戴國行駛過來。而在那些馬車、 船隻裡面裝著的不是物,而是人!由於這裡不時有人被殺,所以必須從一些荒蕪的國家 補充足夠的人力。那些人大多是浮民、饑民,都是被人甜言蜜語地騙過來的。首先升纊 會派人把糧食運到那些快要滅亡的國家,然後分派給那些失去土地的,飽受飢餓之苦的 人們。這就讓他們誤以為止水是如何富裕美麗的樂園,給他們送糧的鄉長是一個如何賢 惠的人。於是他們就糊糊塗塗地坐上了去止水的馬車和船。以為可以在止水落戶入籍, 但他們那裡知道,今後等待著他們的只是無盡的痛苦。 「太可惡了!」鈴壓制不了自己的憤怒。「為什麼,為什麼景王竟然讓升纊這種人 當鄉長!?」 而且,更另鈴憤怒的是,雖然升纊有這麼多的惡行,但卻從未受到過懲罰,這都是 因為背後有人撐腰。難道,那個人就在堯天這裡?難道就在這裡最高級的地方,金波宮 ? 鈴聽人說,予王也是這樣的人。先王予王對治國一點興趣都沒有。她也不管下層的 官吏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情。只是一味的不知廉恥的接受官員們的阿諛奉承,誰給她 送珠寶玉石的她就赦免誰的罪。 「沒辦法,因為她是女的啊。」拓峰的人們說道,「慶國的女王都不怎麼受人民所 愛戴。」 鈴不禁地嘲笑自己,「與我一樣來自蓬萊的女王,在這個世界裡的唯一一個理解我 的人,一個溫柔的充滿同情心的人……太過分了!」 景王是鈴的全部希望,是她的唯一生存支柱,鈴一直以來都渴望著能與這個人見面 。「真蠢!」,鈴不禁地嘲笑自己,「我不會原諒你們的!升纊……還有景王!」 鈴離開拓峰直奔堯天。與預期一樣,在第五天就到了堯天。在那裡鈴用烙款把所有 的錢都取了出來。鈴想:「要是給采王知道了她一定會皺眉頭的。不過我顧不上這些了 。」 鈴開始尋找得到官府許可的武器店。尋常的武器是傷不了妖魔鬼怪的,那在妖魔面 前只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脆弱。要是想對付妖魔的話,就要用施有特殊咒語的武器。而 那些武器只有國府,冬官府可以製造。因此也叫做冬器。冬官府只會把冬器交託給有官 府許可的商人販賣。這種經營冬器的商人就叫做架戟。作為標識,在架戟的門口一般都 掛著官府的許可證和一把戟。 在架戟裡出售的有盔甲,另外那些專門對付妖魔鬼怪的繩啊鎖啊,都只能在這裡買 得到。 其實鈴以前也經常去才國西南枇山山腳的一家架戟那裡。那時照管洞主梨耀的坐騎 赤虎的僕人,都需要裝備防身用具。鈴去那裡就是幫那些僕人買盔甲。 與一般的武器店極不一樣,架戟裡出售的武器有一種可怕的功能,就是不僅僅可以 除魔,也可以殺仙!因為升纊身為鄉長,位列下大夫。這也屬於仙人。要殺他只能用特 製的武器。鈴在武器店裡看了看,選擇了一柄短劍,雖然鈴不懂得用劍,但她知道劍是 很必要的。架戟一般不會隨便買冬器給客人,但鈴帶著的采王簽發的旅券,現在派上用 場了。 然後鈴去找騎商。騎商就是販賣坐騎的商人。對於鈴來說,牛和馬都是不中用的。 她需要的是比馬跑得快的,能翻越任何城牆的騎獸。 有些騎獸其實是從黃海那裡抓獲的妖獸,妖獸肆虐於黃海,而專門在那裡抓妖獸的 人叫做獵屍師。被這麼叫是因為他們抓回來的很少是活著的妖獸,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 妖獸的屍體。至於那些決無僅有的活的妖獸會被買給騎商,由騎商調教,最後成為工人 乘坐的騎獸。可以說,那些騎商每天都在死的邊緣徘徊。因為上述種種原因,所以騎獸 價格昂貴。其中被公認為最名貴的騎獸是駒虞,據說如果能擒獲一隻駒虞,並把它訓養 為坐騎的話,那一生就衣食無憂了。 鈴走進店裡面。裡面坐著一個矮小的男人,面被布蒙著。 「歡迎光臨。」那男人只是用眼角瞥了鈴一眼,冷冰冰地說道。那男人的頭頂到有 臉根,爬著一條長長的疤痕。 「我要買騎獸。」 「你要多少錢的?你可以出多少錢?」男人問。鈴把錢放在桌上。 「這些錢可以買到什麼樣的貨色?」 男人看了眼那些錢,眼一下子瞪得圓圓的。「你要能飛的呢?還是要快的呢?」 「我要能飛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聽話。」 「你能夠騎飛鳥嗎?」 騎飛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會,要是可以的話,盡量給我選一匹馬吧。」 「那就要三騅吧。其他的都不行的了。」 「三騅?那是什麼騎獸?」 「那種馬毛色為青色,雖然不能像鳥一樣在空中飛行,但腳力很好,一條河他也可 以輕鬆飛過去。速度不是太快,大概是馬的三倍吧。但耐力不錯,要是你覺得合適的話 ,我給你選一匹溫馴的。」 鈴點了點頭,說:「就要那個吧。」 「你住在哪裡?」 男人這樣問是因為騎獸一般都不會放在店裡面。鈴將自己的名字和投宿的地方告訴 他。 「到時候我會送到那裡去。不過這可能要到七號才行。因為我要用三天去把他牽來 ,這還要讓它休息一天。」 「七號也沒問題。」 「那你先給一半的訂金吧,剩下的在七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鈴點了點頭,「那我回去等你。」 等三騅來的這幾天可不好受。鈴的錢幾乎都用來買騎獸了,所以只能用剩下的一點 錢勉強度日。這就是自己嚮往的堯天。在凌雲山腳下的呈階梯狀的城市。鈴沒有絲毫的 喜悅,她腦子裡面想得都是清秀慘死的事情。 「清秀,這裡就是所謂的堯天!」 鈴抬頭看了看凌雲山山頂的王宮,「景王就在那裡,那個容許升纊胡作非為的人! 」鈴的手探進懷裡,握緊懷中的那柄短劍。「我要斬殺升纊,然後騎三騅反回堯天,利 用采王簽發的旅券跟景王見面。我應該怎樣痛罵他們好呢。那個殺人兇手升纊不,應該 是景王!」 騎商按照約定,在七號把三騅送到鈴的面前。另外還遞給鈴一千香球。香球是一種 繫在腰帶上的裝飾品,一般是把香點燃放到裡面去即可。而這個香球裡面裝有騎商特別 調製的香。騎商平時訓練騎獸的時候,都會先點燃這些香。當把騎獸買出去的時候,會 一起把香送給女主,買住點燃香就可以吸引騎獸跟自己走。然後慢慢地減少香的份量, 讓騎獸慢幔記住主人的氣味。 但這些對於鈴來說都是多餘的。哪怕騎獸記不住鈴的氣味也沒關係,只要能迅速折 返回堯天,哪怕把三騅給累死也不在乎。 接下來三天,鈴留在堯天,先習慣騎這匹三騅。然後她就騎著三騅向止水鄉奔去。 「清秀,我現在就給你報仇!」 他要讓升纊和景王都嘗嘗清秀所嘗過的痛苦。 Ⅲ早上的工作都做完後,陽子送走遠甫等人。在這裡的學校沒有規定學生的年齡。 所以蘭玉和桂桂都一起上小學。小學主要是教文章的讀寫和數學。雖然說小孩子虛歲七 歲,也就是五週歲的時候上小學,但因為沒有說必須在哪一年畢業,所以也有大人去。 也有的大人抱著還沒斷奶的嬰兒去上學。最重要的是人們在這裡不僅僅可以聊天,還可 以學到一些使用的東西。小學就是這樣一個悠閒的地方。所以上小學的人也只是在從城 裡回廬這段時間。於是小學一般在春天到秋天都不開放。至於要是想上更高一級的學校 ,那就要經過小學校長的批准。 當其他人都出去後,陽子就一個人在納悶。她想,究竟回不回去拓峰找那個叫鈴的 姑娘呢。怎麼辦好呢?其中原因之一是回去堯天的班渠到現在還沒回來。陽子一邊準備 早飯一邊考慮接下來究竟如何做才好。 「陽子!」遠甫總是和蘭玉還有桂桂一起上學,也一起回來。回來的時候,最快跑 進大廳的總是桂桂。 「你們回來啦。」 「你看,有客人。」 「找我的嗎?」 「是的。」桂桂點頭說。陽子看了看他背後,只見蘭玉和遠甫走了進來。一看到陽 子就笑嘻嘻地說:「辰門的附近有個叫榮可館的旅館,他就在那裡等你。」 「旅館?」 蘭玉笑著走進廚房,把陽子叫到陰暗處,說:「是個男人。」 陽子皺了皺眉。腦力裡馬上浮現出的是拓峰那奇怪旅店的那個男人。 「是不是一個很粗野的男人?身材高大的?」 蘭玉「撲嗤」一聲笑了起來,「他穿著很講究的。」 「是不是十四、五歲的年紀?」 陽子想,如果不是那個高大的男人,那肯定是阻止他的那個少年。誰知蘭玉瞪了陽 子一眼說:「你真的把那個人給忘記了。陽子你也真是的。他說還只要告訴你有個下人 來找你,那陽子你肯定會明白的。」 陽子滿臉迷惑地看著蘭玉。 「還有下人,陽子你真行啊。」 陽子慌忙搖手,說:「那有這回事,不是這樣的。」 「哈,看你這害羞樣子。他看上去是個挺不錯的男人。高大英俊。」 「我都說不是啊,那傢伙究竟說了些什麼了!?」 「那傢伙,還挺親切的嘛。」 蘭玉一邊大聲笑著,一邊捋起衣袖,走到水池邊。 「你還是快點去見見他吧。要是今晚不回來,就托人捎個口信。」 ※※※ 「果然是你啊。」 陽子一邊說一邊走進旅店的客房,恨恨地盯著坐在那裡的人。對方歪了歪頭,有點 莫名其妙地看著陽子。 不過他馬上鄭重地一低頭,向陽子深深鞠了一躬,說:「勞煩大架,真是萬分抱歉 。」穿著果然是很講究,雖然比起其他官員,看上去有點樸素,但總不能穿著官服出來 吧,因此陽子也就不以為奇。 「你也選了一個很好的人幫你傳話!」 「這……?」 引陽子進來的店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門一眼,悄悄地走了出去,而且連問也沒問一 句就把門給關上了。陽子見狀深深歎了口氣。 「算了。」說完陽子慢慢地坐下來。只聽到店員在外面偷笑。 「都是班渠那傢伙。你派班渠來不就行了嗎?」 「但我想親眼看看裡家究竟是怎麼樣子的,所以來了。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 「沒有不過我在想,發生什麼事情了,要勞煩我我們的景麒大人專程趕來。」 景麒把書箱放在腿上,從中拿出一束文件。 「請問您帶有玉璽嗎?」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陽子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這種東西你不提早跟我 說我怎麼會帶在身上呢。」 「那這寫文件先請您保管著。明天蓋章後請讓班渠把它帶給我好嗎?」 「明白了。」 陽子接過箱子。雖然朝中事務全權交由景麒辦理,但那些向高層官員下達的命令必 須有國王的玉璽蓋章。陽子打開那些文件粗略地看了起來,但是由於陽子不懂漢文,所 以也只是形式地看看而己,要想明白其意思,還得讓景麒讀給她聽。 「裡家的生活怎麼樣了?」 「裡家嗎?那是個好地方。遠甫人很親切,裡家的孩子也對我很好。」 「我想也是這樣,那就好了。」 「但也並非完全沒有煩惱的事。」 聽到陽子這麼說,景麒輕聲說道:「是那個事情嗎?那個叫升纊的官吏,我大概地 問了一下關於他的情況。他是和州止水鄉的鄉長,人們對他恨之入骨。」 「和州真是個麻煩的地方,首先是州侯呀峰,然後就是升纊那傢伙。」 「本來他做了很多令人髮指的事情,朝中很多官員都要求懲處他,但是由於他有呀 峰做後盾,呀峰處處包庇著他,所以一盲都沒能成功。」 「遠甫把呀峰稱作沒有尾巴的狼。」 「確實是這樣的。」 「幸好和州離這裡還很近,我可以去看看那個升纊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另外我也要 去和州的首府看看。」 「但務必請陛下不要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放心,我小心一點就是。」 景麒看了一下陽子的臉說道:「真的嗎?但我聞到你身上有一股腥味啊。」 「什麼?」陽子慌忙聞了聞自己的衣袖。 「那大概是血腥味吧。但主上看上去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啊,我只是碰到一些事故而已。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了,難道現在還有氣味嗎?」 「看來好像不是帶有怨恨的血的氣味。所以也只是很淡的。所以嘛,無比請陛下小 心在意。您可是我們慶國的希望啊。」 帶有怨恨的血。陽子不禁想到在跟偽王作戰的時候,景麒經常這樣說。不管是否為 了正義而戰,只要是殺人了,或者是命令別人殺人了,死者的血所帶著的怨恨就纏繞著 陽子久久不散。麒麟是很怕血腥的,特別是帶有怨恨的血更讓麒麟感到痛苦。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了。」陽子不禁想起延麒六太說的話:「像景麒那樣的麒麟 是不吃葷腥的,不是他們不喜歡吃,而是他們不能吃。因為他們連油煎的或是油炸的東 西都吃不了,一吃就身體不適。所以那些被流放到蓬萊的麒麟壽命很短,大概也是這個 原因吧。另外,沒有追隨國王的麒麟壽命也就是三十年左右,而被流放到蓬萊的麒麟壽 命就更短了。大概只有十來年左右,麒麟就是這樣的一種生物。 「你放心吧,我真的會小心在意的。」 「那我就放心了。」 「堯天現在怎麼樣了?」 與陽子神采飛揚的神情不同,景麒臉色變得沉重起來。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說:「看 來主上不在的話,朝廷就會變得混亂起來。」 朝廷還是老樣子。分為兩個派別地明爭暗鬥。雖然以前身為塚宰的靖共失去了實權 ,而反對派的首領大宰也死了,但是情況還是一點也沒好轉。現在由於失去了有權者的 支持,所以兩派官員現在都把目光轉移到擴大勢力上去,不斷地拉攏中間勢力。 另外也有些造事者說,國王因為害怕被人刺殺,所以己經回蓬萊了。有些人說國王 已經跑到雁國去,尋求雁王的保護,或是隱藏在內宮的深處不出來了。更有甚者還說國 王已經被逃亡的麥州侯浩瀚綁架了,不管怎麼說,其中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人們都對國王 不理朝政都抱有不滿的情緒,另外對國王會不會再回到朝廷來呢,大家都對比感到迷惘 。 聽景麒這麼說,陽子有歎了一口氣,「是嗎……」 「還有人說,既然朝廷已經變得四分五裂,那麼不如去拜託延王,讓雁國派官員來 處理朝政。」 「什麼!」 陽子瞪大眼睛,輕輕咬了咬下層,接著就苦笑了一下,「原來這樣,原來他們覺得 要是我沒有延王的支持是什麼都幹不成的。」 這也是事實,但陽子被人這麼想,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可能有點難接受,不過我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陽子渾身一震,轉頭看著景麒。 「我終於明白了,你是專門來跟我說這個的……」 「因為這有必要向你確認一下。」 景麒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避開陽子的目光,因為景麒知道,陽子現在肯定是在以 看待禽獸般的那種目光來看自己。他不願正視那種目光。 「景麒,難道連你也開始不相信我了嗎?」 「對不起……」 「景麒,其實最信不過我的是我自己。哪怕沒人懷疑我的能力,我自己也對自己沒 有信心,我不清楚我可不可以勝任做一個國王。可不可以勝任治理一個國家,但是,即 使整個世界的人也在懷疑我,唯有景麒你要相信我!」 「是的。」景麒點頭道,陽子看著他,馬上醒悟到手中那些文件的內容,她打開文 件說:「景麒你要趕著回去嗎?」 「這麼快我就回去也沒辦法解決問題,所以我還是先去雁國一趟。」 陽子「哼」地笑了一下說:「是嗎?我明白了,那麼景麒你順便去一下拓峰吧。」 「拓峰?是在止水鄉的……」 「沒錯。」陽子點了點頭說。 「和州的首府是叫什麼?」 「好像是叫明郭。」 「嗯,本來我想去一下明郭的,去了明郭之後再去看看拓峰,我想瞭解一下和州的 情況,不知你可不可以為我帶帶路呢?」 「但是……」景麒欲言由止。陽子抬頭看了看他說:「我是想讓景麒你去看看那裡 的情況。那是在王宮所看不到的慶國的景象。」 「那好吧。」 「那麼先把這處理了吧。你可以讀給我聽嗎?」 Ⅳ「遠甫……」 陽子走到遠甫的書房前停住了腳步,她叫了遠甫一聲,裡面馬上傳來了遠甫沉穩的 聲音。 「陽子嗎?有什麼事?」 「我進來了。」說著,陽子推門走進了書房。遠甫坐在窗戶旁邊的書桌上看著陽子 。 「對不起,我想向你請兩,三天假。」 「可以啊,這次你又要到哪裡去?」 陽子看了看遠甫關切的臉,苦笑著說:「我要去和州的首府明郭。」 「去明郭?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對。」陽子點頭說道,「蘭玉說:要是以後要分配到和州,她不如先和這裡的人 結婚,到取得本地的戶籍後,再和那人離婚,她對和州的憎惡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所以 我想瞭解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要好好地整治一下那裡。真想不到,在這樣的國 家裡,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哈哈……」遠甫突然笑了出來。陽子莫名其妙地望著他。「遠甫……」 「看起來你們倭國對婚姻應該是很執著的吧。」 遠甫向陽子招了招手,就像往常那樣,讓陽子坐在自己身側的椅子上。 「陽子沒有必要那麼認真,在這裡婚姻可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你想想看,倭 國人為什麼要結婚?」 「因為一個人太寂寞了吧。」 「那就是說沒有結婚的必要了吧。確實,人生在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的話實在太 寂寞了。所以人才要交合,在我們這裡叫做野合。」 「那麼,是因為生孩子的話很麻煩?」 「在這裡只要向裡木許願,就可以有孩子。當然向裡木許願必須要是那些已經結了 婚的人,不然裡祠是不允許的。這樣一來,結婚就不是單純為了得到一個伴侶了。」 「啊,是這樣的嗎?」 「因為想要孩子所以結婚,要是沒打算要孩子但又有需要時,就進行野合。只是, 如果想要孩子的話就必須夫妻兩人同時起裡祠那裡祈禱。這也只是因為有這樣的規定所 以人們才結婚。就這樣,城市的人口就開始移動。因為一方必須去另一方那裡。出去了 的人並不需要回故鄉。反過來,要是覺得現在的城市的生活太辛苦了,那也可以到別的 城市去謀求幸福。」 「那麼,國家的人口也可以按照這樣的方式不斷地移動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前提是結婚的兩人必須是同一戶籍。因為跟其他國家的入結婚 是不允許的。這些都是太綱所規定的,誰也無法改變。要是想要孩子,就必須和本鄉的 人結婚,結婚對像不能夠是另一國家的人。明白了嗎?」 「但是,究竟為什麼要這樣規定?」 「哈哈……」遠甫苦笑了一下,說:「這恐怕只有神才知道答案。我想這些可能與 國王必須是該國出身的這條規定有關。雖然以前也有國王允許本國子民和別國的人結婚 ,但是後來那些夫妻不管如何想裡木許願,始終是沒有胎果長出來。由於異國結婚的人 沒有孩子,所以允許與別國人通婚這一條,還是以失敗告終。這或許就是世間的規律吧 。」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陽子輕聲地嘀咕著,遠甫見狀不禁笑了起來。「在倭國應 該沒有神吧。但是在這裡有天帝,這世界的規律都是由天帝所創造出來。你知道太綱第 一條是什麼嗎?」 「為王者,以仁治天下?」 「沒錯。做國王的人,都不能違背這一條去魚肉百姓。一旦違背了這一點,必定受 天譴。當然,也有違背太綱而制定法令的情況,但是那些法令總是不能很好地起作用。 原因就是這個世界是有規律的。至於太綱是人們按照這些規律編寫出來的呢,還是像傳 說那樣是天帝所創造的呢,就無從追究了。」 「原來如此……」 「這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陽子自言自語地說。 「我聽陽子你這麼說,倭國的婚姻制度。應該是為了是家得以存續,也就是說,使 血統得以繼承,是吧。但是在這裡,沒有所謂家的東西。在這裡,孩子滿二十歲就必須 要離開家人。不管如何富有的人,也不能夠把自己的家財留給自己的子孫。要是我到了 六十歲,土地,家,都必須要歸還給國家。要是幸運的話,雖然可以終生持有這些財產 ,但要是我死了,想要把這些留給什麼人是不可能的。儘管自己積累的錢財還可以留給 伴侶使用,因為畢竟這是夫婦兩人共同創造的財富。要是丈夫死了,這些可以留給妻子 ,但要是妻子死了,這卻必須要還給國家。相反,不管是怎樣貧窮的人,要是他沒飯吃 了,國家卻會給飯他吃。這都是這裡的太綱。」 「要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還要孩子呢?」 遠甫笑了笑,說:「大概因為上天覺得人性善良而賜給人的吧。確實,要想得到孩 子,要想裡木結出胎果,父母親的人品必須得到天帝的認可。據說,孩子會在午夜靈魂 出竅,到天帝那裡報告父母親的行為。當孩子的父母親死了,就根據孩子的報告來覺得 是否懲罰他們。」 「但這都是富有宗教性質的傳說而已吧。」 「應該說,這是一種修行。天帝賜予你孩子,你就必須把孩子養育成人,這對於人 來說也可以算是一種修行。實際上,很少人隨隨便便就要孩子,因為那極度花,費心力 體力,還有金錢。」 「難道這就是孩子到了二十歲就必須離開家人的原因?」 「就是這樣。所以父母親必須善待孩子,輕視孩子就是輕視神靈。這就是說通過孩 子來仕奉神。」 「原來是這樣……」 「這些對陽子來說可能太神奇了。其實這裡也有所謂的血統觀念。陽子所說的血統 ,也就是同姓。要是結婚了的話,其中一方必須入另一方的戶籍。姓就隨之而改變,但 是卻和自己的伴侶同處於同一個戶籍之下。小孩子必須從該戶籍裡的姓之中繼承一個。 這其實是有用意的。因為天要換一個國王時,那就一定是異姓的人。同姓的人是不可以 繼承天命的。」 「有這種事情?」 「慶國的前任國王予王本姓舒。因此就選了不是性舒的陽子你來做國王。另外巧國 的先王是姓張的,繼承者就不能夠姓張。另外芳國的國王也架崩了,他本姓孫,所以繼 承者就不能姓孫,這些都是事實來的。」 「是嗎……那麼說,我的朋友就不可以成為稿王。要是是姓張的話,過去確實是沒 有這樣的先例,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律。姓是生來就有的,今後一生都不會再改變。哪 怕是父母離異,自己的姓也不會改變,就算是跟別人結婚了,姓還是不會變。人都有固 定的姓,姓的含義就僅僅是這樣而己。」 「這個跟倭國根本不一樣。」 「就是嘛。」遠甫笑著說,「在你們倭國,人們一旦結婚就很執著,都希望堅守著 這段婚姻,但在這裡卻不一樣,人們頻繁地結婚。哪怕是其他人的小孩子也很樂意撫養 。就算是帶著孩子再結婚也不成問題。而且是孩子越多越好。因為取得做父母的資格, 因此他們必定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是嗎……」 「當然也有人不想要孩子。這些人就沒有結婚的需要,所以有需要是進行野合即可 。因為結婚有很多很多繁瑣的手續要辦,所以不要孩子的人也不願去找這樣的煩惱。由 於很多人都是背井離鄉的,所以要是隨便和遠方的人野合,就要到冬天才能見到伴侶了 。」 「原來是這樣。」 「要是夫婦其中一人是當官的話,情況就更壞,因為當官了,就必須經常到處移動 。但是結婚的人一定要在同一個鄉里面。這對他們的晉陞是很有影響的。因此有些人索 性就不結婚了。」 「是這樣嗎?」 這麼說,確實在官吏裡面有很多人都是獨身的。而結了婚的人大都是不當官的。 遠甫繼續說:「對於這裡的人來說,婚姻只不過是這樣一種東西。在想要小孩子的 時候才有意義。要是根本沒打算要小孩子的話,那結婚了也沒意思。」 「是嗎。」陽子歎了口氣想,「現在對於蘭玉來說,比起生孩子的事,還有更重要 的事情:那就是在她二十歲的時候會被分配到哪裡。 「這與倭國太不一樣了。」陽子歪著腦袋,自言自語地說。 「那我可以結婚嗎?」 遠甫苦笑說:「國王可不是人,是仙。」 「是嗎?」 「當然要是一早就結婚了那就沒得說,但要是登基時還沒有結婚,那以後你也別想 結婚了。不過雖然是國王但也有進行野合的。然後生下孩子的人也有。接著國王就封伴 侶做王后,或是大公之類的。但是,陽子你有慶國的千千萬萬的子民,這和通過照顧兒 子而仕奉天帝一樣,你是通過治理你的子民來仕奉天帝。」 「是嗎,我明白了。」 遠甫看著陽子,笑著說:「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吧,我的好孩子,去看看我們的世 界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陽子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出發。」 陽子在床上輾轉反側,她腦子裡滿是遠甫的話:「民即子,通過照顧自己的孩子來 仕奉天帝。」 陽子的故國沒有特別信奉哪個神。因此對她來說,對天帝的虔誠之心究竟是什麼, 她無法理解。仕奉神,這對她來說太深奧了。 陽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正在這時候,不知何處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主上……」 「誰?」 「是我,班渠。」好久不見的班渠竟然在這個時候來訪。 「我發現裡家周圍被五個人包圍著。」 陽子猛地坐起來,「那是什麼人?。 「不知道,啊,消失了!」 「跟著他們!」 班渠應了一聲「是。」,就追出去了,一直到次日清早才回來。「他們在北韋逗留 了一晚,然後出了城門,看來是去拓峰的,因為他們一直在找去拓峰的馬車。」陽子拿 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看來我是不得不去拓峰一趟了。」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姐姐……」 鈴正在找旅館。因為她騎著三騅,所以必須找有馬房的旅館。騎商告訴鈴,偷騎獸 是很大罪的,因為所以一般的小偷都不會偷騎獸。於是鈴就比較放心投宿。她隱約記得 ,在這裡有些看起來不太貴,但又有馬房的旅館。就在這個時候,鈴突然聽到身後好像 有人叫她。她回過頭來,原來是以前遇到過的那個少年。 「是你……」 他穿過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的人群,走到鈴旁邊。 「你怎麼回來了?」 鈴歪了歪頭,說:「你問我?」 「你是不是去了什麼地方了。我見你退了客房,我還以為你離開了拓峰呢。」 鈴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少年叫做夕輝。 「你怎麼知道我退了客房?」她和夕輝相遇的時候,夕輝也沒有送她回旅館,他們 在路上就分別了。怎麼他回知道自己退了客房的事呢? 「這個嘛……」夕輝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對不起,我一直跟著你。」 「為什麼?」 「因為我擔心你啊,我擔心你去找升纊,然後被升纊所害。」 鈴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難道他……」 「你沒事就行好了。這是你的騎獸?是買回來的嗎?」 「對,因為我厭倦做馬車了。而且現在也沒有病人跟著我。」 鈴苦笑著。「是嗎……」夕輝滿臉同情的。 「你來得正好,你知道那裡有便宜一點的旅館嗎?要有馬房的。」 鈴的懷中已經沒幾個錢了。現在的她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隨便投宿的了。 夕輝精神一震地,說:「我家是旅館啊。雖然有點髒,也沒有馬房,但後門還可以 放的下你的騎獸。放心吧,我家沒有人偷東西的。」 夕輝說完,拉著鈴的手就走。「來我家吧,住宿費好商量。」 夕輝的家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路上的聚集著的人群都用奇異的目光目不轉睛地看著 鈴的三騅馬。 「真的沒問題嗎?這裡看上去治安不太好。」 鈴拉緊韁繩說。只聽夕輝笑嘻嘻的說:「沒事的,不用擔心。看,我家就在那裡。 」 鈴順著夕輝所指方向望去,只見有一有小有舊,但打掃得很整潔的旅館。夕輝快步 走到大門的前面,推開門,向鈴招了招手。 「在這裡,從這裡進來吧。」 進去了之後,只見有一條小路,兩旁放滿了水桶。走到小路的盡頭,見到一個菜園 。夕輝指了指菜園的牆腳,說:「你先把它綁在那裡吧。那傢伙吃些什麼呢?」 「普通的飼料就行,草啊,樹葉都可以。」 「那我去準備一下,現在先讓它喝點水吧。」 夕輝馬上跑到水井旁邊,拿起一個水桶正要打水。就在這個時候,後門打開了,走 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發生什麼事了夕輝,哪裡來的騎獸?」說完那男人看了看鈴,突然瞪大眼睛,神 情驚訝的。夕輝勺了一桶水,笑著對男人說:「那騎獸是她的。我讓她留在這裡過夜。 以前我不是和你說過的嗎,我在墓地裡遇到的那個人。」 「啊,」男人好像想起什麼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咧著嘴可愛地笑道:「原來是你 ,真是辛苦你了。快進來休息一下吧。雖然房子很破舊。」 「你也是這個旅館的人?」 男人一直帶鈴來到廚房,示意讓鈴坐下。看鈴坐好了之後,他就從鍋裡勺出一碗湯 ,端到鈴的面前。這都是很簡單的招待方法。 「我現在是這裡的主人了。雖然實際上由夕輝打點一切。」 「他是你的弟弟?」 「對。不過我弟弟可是很精明的。我也只是他的助手而己,真難為情……」說罷, 男人放聲大笑。 「我叫虎嘯,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大木鈴。」 「你的名字好怪啊。」 「因為我是海客。」 「什麼!?」男人流露出驚奇的眼神。鈴自己也覺得有點驚訝。她說自己是海客是 ,內心是毫無感覺的,這跟以前不同,以前她告訴人家自己是海客的時候,內心總是帶 有某種期待。 「這樣的話,你肯定受了很多苦吧。」 鈴只是搖了搖頭。流浪的痛苦根本不算什麼。鈴現在很健康,流落到這裡並非因為 父母去世,也不是被趕出自己的家鄉。起碼自己現在還活著。鈴不禁這麼想。 「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竟然讓客人坐在這種地方。」只見夕輝走進廚房,瞪了 虎嘯一眼,說到。 「哎呀,有什麼問題啊。」 「當然不好啦,算了算了,你去幫我找點飼料回來吧。」 「知道啦。」虎嘯說完,對鈴笑了笑,就走出廚房。看著哥哥的身影,夕輝輕輕歎 了口氣,說道:「真對不起,我哥哥就是那麼粗心。」 「沒事。」 夕輝笑了笑說:「我帶你去客房吧。雖然有點髒,請你湊合住著吧。」 雖然旅館環境不是太好,但也井非完全沒有客人。客房有四套,在鈴入住的那三天 ,不斷的有客人進來投宿,要是一有客人退房,不久就有另外一些客人來住。特別是聚 集在飯堂裡的男人很多。他們都是些衣著襤褸的,有時還有女的,他們就一天到晚的在 嘰嘰咕咕地說個不停。就連門前的那條小路也是非常熱鬧的。 「一家很怪的旅館。」鈴一邊想一邊收拾行李,她想了想後,把所剩無幾的錢連同 行李一起留在房子裡。只是背著一個細長的包裹走了出去。她在月光的映照下把馬鞍裝 上馬背。 「你要出去嗎?都這個時候了。」虎嘯邊從房子走出來邊問道。 「是的,我想出去走走看。」鈴回答。 「城門都關了,你要去哪裡?」 鈴沒有回答他。虎嘯側著頭看著鈴,說:「那你小心了。」只見虎嘯的粗大的戒指 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鈴點了點頭,拉起韁繩出去了。 「啊,那是鎖鏈。」當鈴爬上馬時,突然想到。虎嘯所戴的指環其實是細鎖鏈的一 個環。細鎖鏈的環剛做得像跟戒指差不多大小,然後把多千這樣的環連在一起就成了鎖 鏈。她曾經看到過那些不是太富有的階層,一般都喜歡把這樣的鎖鏈作為裝飾品地繫在 腰帶上。虎嘯把那鐵環從鎖鏈上去下來,當作戒指帶在手上了。說到鎖鏈,好像在廚房 裡就掛著一條短短的鎖鏈。 夕輝也戴著同樣的指環。不僅僅是夕輝,就連在走廊碰到的男人;還有在飯堂聚集 在一起的那些男人,也都帶著這樣的指環。難道出入這旅館的人全都戴有這樣的指環? 鈴好像發現了一些奇妙的東西似的,一邊想著,一邊向大路走去。已經是夜晚了, 在路上只剩下一些醉漢在遊蕩著。 升纊止水鄉的鄉長是拓峰的一匹豺狼。 作為鄉長,升纊可以分到一所內城的官邸,但是,他除了那個官邸之外,在拓峰還 有兩家大豪宅。而且在拓峰的郊外還有一棟巨大的別墅。鈴這時候走在大街上,猜想著 升纊現在大概會在那三家房子之中,而且可能在內環途的那一家。鈴聽人說,在拓峰郊 外的那家大宅是升纊專門用來招待客人,供其玩樂的;而內環途的那家房子,是在升纊 巡視鄉城時用的;至於在其他時候,升纊就住在剩下的那一家。而升纊在內環途的那家 大宅,就意味著那傢伙正在鄉城裡正幹著一些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鈴雖然不知道他正 在幹些什麼勾當,但那肯定會給止水鄉的人們帶來極大的痛苦。 鈴冷冷地看了那家大宅,她坐著三騅向街角走去。在那些沒什麼人煙的道觀或寺廟 一帶停了下來。她下了馬,在一家關著門的道觀前坐了下來。 你要好好地看著啊,清秀! 鈴把手探入懷中,摸了摸藏在懷中的那柄短劍。這柄短劍不僅可以降魔服妖,甚至 連神仙都可以砍殺。 鈴確認了一下,知道街道兩旁的圍牆都不是太高,三騅完全可以飛越而過。那麼乘 著三騅進入或逃離現場都是很容易的。 升纊的寢室應該在這大宅的最深處。那裡是一個金砌銀的華麗樓閣。鈴抱著兩膝, 心中憤怒地想:「我一定要升纊這個大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Ⅱ深夜,鈴牽著三騅向內環途走去。鈴拐進升纊家旁邊的小巷,繞到大宅的背後, 看著那座樓閣。鈴心中盤算著,首先策騎越過圍牆,奔向那座樓閣,殺掉升纊後馬上逃 離現場。然後直奔堯天,去會一會那個景王。 「升纊,景王!我是不會饒恕你們的!」鈴自言自語地說著,拉起韁繩準備騎上三 騅。正在這個時候,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別去!」 鈴嚇了一大跳,一轉身順勢往後退,正好撞上三騅的馬鼻。三騅好像不滿地低聲嘶 叫了一下。鈴定神一看,只見一個身材像熊一樣高大的人影。 「虎嘯!?」 就在這時,鈴的身後有出現一個人影,一手奪過鈴手中的韁繩,是在旅館中常常碰 見的那個男人。 「你們在幹什麼?」 不僅僅是虎嘯和那男人,在窄窄的街的兩旁,竟有很多男人暗暗藏在陰暗處。虎嘯 鬆開抓住鈴的手,低聲地對她說:「裡面不僅僅有升纊,還有很多他的手下,看門狗。 你以為憑你那柄短劍就能夠對付得了他們?快跟我回去。」 「不行!別管我!」 虎嘯盯著鈴的臉,說:「要是讓升纊知道要刺殺他的刺客曾經在我的旅館住過,那 我們可都要被他殺頭!」 鈴瞪大眼睛看著虎嘯。 「你別以為殺升纊是那麼容易的。弄得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鈴看了看就大宅裡面的樓閣,有看了看虎嘯。她當然不願給夕輝和虎嘯 添麻煩,但是仇人就在眼前。 虎嘯輕輕地搖了要鈴的肩膀,說:「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不過時機還沒到。來,和 我們一起回去吧。」 在旅館前面已經聚集著一大幫人。當看到鈴和虎嘯一起回來時,夕輝提著燈籠從人 群中走了出來。 「姐姐你回來啦,太好了。」 接著人群中也響起了「太好了」這樣的感歎聲。鈴低下了頭。虎嘯有拍了派她的肩 膀,說:「讓大家擔心了,我把客人帶回來了。」 人們都放下了心頭大石一般地吁了口氣,陸陸續續地散去了。有些人離開的時候還 輕輕拍了拍鈴的手臂以示安慰。 「沒事就好了。」 「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啊。」 「我們都為你捏了把汗啊。」 本來因為鈴的魯莽而給他們添麻煩了,但是大家都沒有責怪自己的語氣,還不斷地 安慰自己,鈴既不好意思又非常困惑地目送著他們離去。 「進去吧。」虎嘯一邊催促鈴,一邊把她拉進飯堂。有一個男人就牽著三騅向後院 走去。 飯堂本來有三個男人,現在又有十來個男人隨著鈴一起走進來了。他們讓鈴坐下, 然後一個老人跑進廚房,拿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遞到鈴的面前。鈴這時候才發現,自己 渾身冰冷,牙齒不斷地在打顫。鈴捧著碗,溫暖著那雙凍僵了的手。 虎嘯也坐了下來,手放在桌子上,鈴看著他手指上戴著的鐵指環。只聽虎嘯問道: 「鈴,你很恨升纊嗎?」 鈴目光向上一轉,看著虎嘯,說:「恨極了。」 「恨升纊的人不僅僅是你一個。而升纊那傢伙也知道很多人極為憎恨自己。你是帶 著武器的。但你懂得怎樣用嗎?你真的認為你可以對付得了升纊?」 「這……」 「你知道那大宅裡面有多少士衛嗎?要對付那些人,你知道要帶多少人手去嗎?」 鈴低頭不語。 「鈴啊,沒用的。大宅裡面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那些看門狗回蜂擁而上,你是跟本 打不過他們的。」 「但是……!」 虎嘯溫柔地看著鈴,說:「確實,那個孩子太可憐了。」 鈴聽到他說起清秀,猛地一抬頭,看著虎嘯。然後眼前的事物就變得一片模糊了。 「清秀,只是因為有病,所以才……」鈴開始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他怎麼就是那麼命苦啊。本來他被逐出慶國,逃亡到巧國,後來在巧國呆不下了 ,只好逃離去別的地方。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妖怪吃了,後來母親也死了,他自己 也被妖怪所傷,因為是頭部受傷,所以身體狀況日益惡化……他這麼小就要受那麼多的 苦難,為什麼啊……」 「是嗎……」虎嘯不斷地拍著鈴的肩膀,安慰著她。 「本來我答應他送他去堯天治病的。在途中,他每天都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病情也 一天一天的惡化。餵他吃東西他根本嚥不下。他已經瘦得像皮包骨。走路也走不穩,眼 睛也看不清……」眼淚如泉湧般地不住往下流,「要是我沒有丟下他去找旅館就好了, 要是我背著他去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遇到升纊了……他瘦成那個樣子,肯定很輕的 ,為什麼我就是沒背他……要是我沒來這裡就好了。要是我一早就帶他去其他地方看醫 生就好了……都差不多到堯天了。」 「姐姐,不要責備自己了。」 突然被人這麼一說,鈴回頭一看,只見夕輝就坐在自己旁邊,也看著她。「你是不 是覺得,與其憎恨升纊不如憎恨自己,與其要懲罰升纊不如先懲罰自己?」 「是的……」鈴眨了眨眼,眼淚也隨之而湧出來,「要是我沒有讓他自己一人留在 那裡,要是我沒有帶他來到這裡,這都是我的錯,就因為清秀遇見我,所以才……」 鈴覺得自己給清秀一個很美麗的夢,但卻讓他在夢中死去。 「他說不想死的。他是一個很愛頂嘴的孩子,但那時他哭泣著說他不想四死。但是 ,他死了。都是我的錯……已經無可挽回了,我道歉也好,後悔也罷,都不會讓他回生 ……」 說罷,鈴趴伏在桌上,放聲痛哭。「但清秀還是原諒我了,那孩子原諒我了,可是 ,我不可以原諒我自己!」 「姐姐你不要難過了,死去的人是不能復生的,你不要在責怪自己了。」 「但是……!」 「姐姐你剛才打算做的事情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甚至可以說是愚蠢。升纊由於一 己之欲而殺人。而要是你為了自己的仇恨而要報仇的話,豈不是和升纊一佯成為殺人兇 手?」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棄報仇,就這樣看著升纊逍遙法外!?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他 讓很多人慘遭不幸,他還像殺清秀一樣地殺了很多無辜的人!他以後還會繼續殺更多的 人!難道你要我放過這樣的禽獸嗎!?」 虎嘯拍了拍鈴的肩膀,說:「我們是不會原諒那傢伙的。」 鈴轉頭看著虎嘯,只見他溫和地對自己笑了笑。 「要是對升纊抱有不滿,會遭到他殘酷地報復。所以可能你會以為,因此很多人都 是敢怒不敢言,都是裝著沒看見,沒聽見的樣子。事實上不是這樣的。」 「虎嘯,你……」 鈴看了看虎嘯,接著轉過頭去看了看夕輝,然後環視了在場守候著她的所有的男人 。 「你們……是……」 他們都戴著同樣的東西鐵指環! 「我們一定會打倒升纊這惡賊的,我們現在是在等待時機,所以要是鈴你打草驚蛇 的話,我們的計劃就要失敗了。」說畢,虎嘯從懷中取出一跟鎖鏈,取下其中的一環, 遞到鈴的面前,說:「你要不就忘了對升纊的仇恨,找個安靜的地方生活,要不……就 戴上這個。」 鈴第一次見虎嘯神情這麼嚴肅。 「但是你一旦戴上了它就不能脫下來,要是你背叛諾言你就要受到懲罰,怎麼樣? 」 「給我吧。」 鈴毫不猶豫地把那指環接過來。 「我絕對不會背叛你們的。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能讓清秀大仇得報!」 Ⅲ祥瓊登上高由山,踏進慶國的國境。她現在來到的這個城市名叫嚴頭。因為有樂 俊的幫助,她順利地進入了慶國。 「你要保重了。」樂俊看著祥瓊走進了慶國,向她道別後就回雁國去了。祥瓊目送 著樂俊離去,低頭行了一禮,暗道:「謝謝你了,樂俊!」 樂俊在臨別前幾乎把他懷裡所有的東西都送了給她。除了給他簽發旅券的人所贈的 東西,其中有大量的路費。樂俊不僅送給祥瓊那麼多東西,還不嫌勞苦地把祥瓊送到邊 境上來。祥瓊要感謝樂俊的事實在太多太多了。 「啊,怎麼回事。」當祥瓊目送著樂俊搖頭擺尾地離開時,想道。她從來未曾從心 底裡感謝過某人,她也沒有從心底裡對某人抱有歉意。在芳國的農村,一天到晚只是看 著冱姆的臉色過日子;在恭國的王宮,她就看著供王的臉色過日子。她不願向任何人低 頭,但她必須向她們低頭。她未曾試過抱著感激之情,或是抱著抱歉的心情向人低頭。 祥瓊再次低了一下頭以表示自己的謝意,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在雁過的大街上已經 失去了樂俊的身影。他大概是騎著駒虞匆匆忙忙地回關弓去了。雖然說他的休假快要結 束,但他好像毫不著急地帶著自己到處走。 祥瓊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轉身看了看慶國的街道。正如柳國和雁國的城市面貌所存 在的差異一樣,慶國和雁國的城市也是相差甚遠。 「這裡就是慶國。」 城市越過了高由山的山頂,從雁國和慶過的城牆的中門,一直向下延伸。站在中門 前的路上,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面貌。同時還可以看到城市外的高由山山腳下的慶國國 土。 這個時候,與祥瓊一起站在路邊看風景的還有幾個人。他們都有點失望似的歎了口 氣。和雁國相比,慶國的城市就顯得荒涼蕭條。正直隆冬,山野的花草樹木都枯萎了。 加上沒有下雪,更顯得有點荒蕪,淒涼。 邊境上的城市都很大。但是,城市裡沒有能夠讓人感到有活力。路也只是泥路,街 道也不怎麼寬闊,矮小的建築物密密麻麻地湊在一起。雖然比起雁國等北方國家要暖和 一點,但所有的窗戶都關得緊緊的。因為窗戶統統都沒裝玻璃,所以這城市給人的感覺 就是封閉的,隔絕的、毫無生機的。路的兩旁都是一些塌下一半的建築物,大概是已經 沒人住了。路上雜貨店橫七豎八地排列著,滿街都是垃圾和廢置的傢俱,這更讓街道顯 得烏煙瘴氣。在圍繞著城市外圍的環路上,有很多用木板和布胡亂搭成的簡陋民房,門 前生起一堆火,人們就圍著火堆取暖。 慶國也是一個動盪的國家。原因都是因為沒有一個在位時間長的國王。因此慶國與 雁國這樣一個五百年都由一個君主統治的國家相比,差距是在所難免的。 很多人都流亡到這裡來。決大多數是饑民。 「我還以為這裡會比柳國好一點。」路上的一個難民這樣嘮叨著。這大概也是流入 這裡的難民的心聲吧。 「真是的,早知道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回來好了。」 祥瓊一邊走,就一邊聽到人們這樣抱怨著。 「怎麼是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 「我之前離開慶國時,前任國王剛好駕崩,但是比起當時的慶國,現在確實是更貧 困了。」 「實在是太糟糕了。」祥瓊邊走邊想,「要讓這樣一個國家恢復生機,看來不是一 件容易的事。」 處理難民對雁國來說是一件很頭痛的事情,對於慶國來說也是一樣。那些去過雁國 的難民現在來到慶國,自然而然地拿雁國和慶國比起來了。其實,要是和祥瓊的芳國相 比,慶國的狀況還不至於讓人歎氣。但是要是跟雁國的城市相比,那差別之大是不言而 喻的。 祥瓊就這樣和難民一同走著,挨家挨戶地找一家較便宜的旅館。終於走到第三家旅 館時,發現那裡還有空床位。但那是一個雜居的房間。 祥瓊看到,和她住在同一房間裡面的難民神情各異。有些人很開朗,覺得終於能回 到故鄉,所以十分高興;有些人因為自己的國家頻臨滅亡,所以來到據說政局穩定生活 富裕的慶國來,誰知是這樣的一種光景,於是感到萬分淚喪。 「聽說國王是女的。」 一群人聚在房間的角落裡談論著。 「又是女的?」 「這個我早就聽說了,據說逃去雁國了。」 「女王是不行的,既沒治國之能,還會把國家弄得更糟糕。」 「沒辦法,看來要再次逃亡到雁國了。」 「要是這次有機會逃亡去別國,我發誓我不會再回來這裡!」 「這真實太糟糕了。」祥瓊歎了口氣,她覺得景王有點可憐,因為她現在的遭遇跟 自己差不多。想到這,祥瓊又歎了口氣。「現在,景王大概也在王宮中,像我這樣歎氣 吧。」 「不如現在就走吧。」 「算了吧,哪怕你去到雁國,還不是什麼也幹不成。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雁國人。 」 「要是這樣,不如回你自己的故鄉。」 「回故鄉?要是我的故鄉還在的話,我肯定回去……」 說著,其中的一人站起身來,說:「你們有沒有聽說從吳渡駛來的船?」 「那是什麼?」 「那是去戴國的軍艦。聽說是由和州的不知哪個鄉長派出來的。那船專門把戴國的 饑民接回吳渡。」 「果真有這樣的船嗎?這麼說,難到你現在想去戴國?你還是死心好了。」 「並非如此。讓我想想是哪裡的鄉長……啊,對了,是止水鄉的。是止水鄉的鄉長 憐憫災民,所以派船去迎接他們的。所以要是我們坐那船去止水,肯定可以得到土地和 戶籍!」 「止水?是和州和瑛州的交界?」 「就是那裡,我聽說止水是一個很富裕的地方,人民豐衣足食!只要我們能去到那 裡,說不定就可以重新生活。」 「真的嗎?」一個女人半信半疑地說,「這豈不是天上掉下的餡餅,那有這麼好的 事情啊,你是從那裡聽說的?還是你捏造出來的?」 「當然不是假的!你問問其他人,肯定有人聽說過。」 房子一下子沉靜了下來。 「你看你看,誰也沒聽說過,肯定是你騙人!」 「怎麼可能呢,喂,你們真的沒聽說過嗎?一個人也沒有嗎?」 祥瓊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我……聽說過。」 在場的人一下子把目光都投到祥瓊身上,一個男人馬上靠過去,問道:「真的有嗎 ?果然沒錯,確實有這種事!」 「嗯,我在柳國聽到的。說有船從柳國駛向戴國。大概就是這樣的船吧。」 人們紛紛在對比著,是去那個傳說是很富裕的止水呢?還是回去那個說不定已經沒 有了的故鄉呢? 「我們去止水看看吧!」 「對,反正我的故鄉已經被洪水淹沒了。」 「但我還是覺得回去自己土生土長的故鄉比較好。」 去,還是不去呢。兩種意見各佔一半。有些人想馬上起程去止水,也有些人說這事 情有古怪,說不定是什麼騙局,因此極力勸說其他人不要去。房子裡亂成一團。 「你又是什麼人,你是從那裡來的?」有人轉過頭去問祥瓊。 「我是從芳國來的。我也想要土地,但我還沒成年。」雖然說可以虛報年齡,但祥 瓊下不了決心這樣做。「不過要是止水鄉真的那麼富裕,那我覺得去看著也無防啊。」 祥瓊一邊說,一邊點了點頭,「對,反正我也要去找工作,那不如先去止水看個究竟再 說。」 第二天,祥瓊開始向止水鄉出發。她就請順路的馬車載自己一程,就跟在柳國的時 候一樣。不過與柳國、雁國不一樣。在慶國很多人都是,走路出行的。因為就算走路, 也不會像在雁國那樣凍得手腳發冷。而且走著走著,身體就會發熱,可以以此驅寒。因 此走路也不是太辛苦。 祥瓊順道南下,直奔和州的首府明郭。在那裡有一條通向首都堯天的大路由東至西 地貫穿明郭,直達止水。 山野地方就更加荒蕪了。路旁都是一些頹垣敗瓦。農田都因為長期每人耕種而荒廢 了。森林由於被大火燒燬了,至今還是滿地焦木。由於沒有下雪,所以這一帶的頹廢景 象都盡覽無遺。 有時候會看到,在小小的城鎮的空地上,立著一個千灰白色的墳墓。 「竟然有這麼多死者嗎?」 祥瓊有點愕然,荒廢的山河,死去的國民,這都是景王的過錯,都因為景王沒有好 好地管理國家大事。 「小姐,你是從哪裡來的?」 坐在旁邊的一個老太太問祥瓊,祥瓊本來正在看著馬車外面的風景,這時轉過頭來 ,回答說:「我是從芳國來的。」 「聽說芳國的國王死了,是真的嗎?」 「嗯……」 「是嗎?」老太太歎了口氣說:「大概芳國也跟這裡差不多吧。」 祥瓊聽老太太這麼一說,心裡很不是滋味。 芳國肯定也是這個樣子,很多人餓死,很多家庭骨肉分離,人民都憎恨他們的國王 。就像祥瓊從前憎恨惠州侯月溪那樣,也就像冱姆憎恨祥瓊那樣。「我父王讓國家荒廢 成那個樣子,他們一定是很恨我父王的。」祥瓊想道。 「慶國就好了,立了一個新王。」祥瓊說。 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說:「要是立新王情況能有所改變的話才是好啊。前一任國王 登基時,我也是這麼想的。」之後,老太太就再也沒說話了。 Ⅳ慶國和州的首府在瑛州的東面,從瑛州的東部一直延伸到虛海。陽子在景麒的陪 伴下,一直向著和州的首府明郭走去。明郭位於和州的中部,交通發達。從虛海到青海 有一條直路就貫穿明郭。另外從高由山往南而下的路都彙集到這裡。 「明郭是陸路的要地。」 他們騎馬走了兩天,在快要到明郭的地方,下了馬。景麒建議剩下的路程不如走著 去吧。祥子答應了。 「這個城市是慶過北部的生命線。特別靠近虛海的吳渡,更是慶過在虛還的唯一一 個港口,從南方運來日米和鹽,從舜國運來的藥泉的水,從北方運來的毛織品和小麥。 這些東西都是填補了北方農民農地收穫不足的情況。支持著慶國農民的生活。」 「北部很貧困嗎?」陽子問道。 景麒點了點頭,說:「山地多,良田少。夏天燥,秋天多雨,由於收穫跟氣候有很 大關係的。因此,農民基本上是看天行事。另外也不見其他的產業。」 「是嗎。」 「特別是現在已經沒什麼船在青海那一帶靠岸,所以吳渡對於我們來說可真實意義 重大。而且,再加上慶國和雁國的通道只有鳥羽口一處。北方的陸路要道碼頭,海上要 道吳渡,從兩個地方運送過來的貨物都必經由此處,可見明郭的重要性。」 「怪不得,和州雖然地處北方,但仍然這麼富裕。」陽子說。 只見景麒苦笑著說:「但我聽說在和州的道路上常有強盜出沒。今後為了保護貨物 ,和州派了州師,建城塞,加派擴衛保守。至於那些費用就在貨物的通行稅中收取。因 此經由和州的貨物價格就突飛猛漲。」 「啊,是嗎?」 「但是實際上,要運送從嚴頭或從吳渡來的貨物,不一定要經由和州。」 「呀峰他真實個能幹的官啊。」 聽陽子這麼說,景麒馬上不太高興似的皺了皺頭。 「請陛下不要開玩笑,在明郭東面和北面有兩個相接的城市叫東郭和北郭。那裡是 裝卸貨物的地方,人流密集,旅客眾多。那兩個地方雖然是明郭的一部分,但卻比明郭 要大。那裡徵收農地,建起很多高高的圍牆和貨倉,用以保擴商人和貨物。至於建設費 用一概由到那裡經商的人們負責,而工人就是當地的農民。可想而知,農民真的是飽受 苦役的折磨。」 「明知這樣,為什麼還要讓呀峰這樣的禽獸來管治和州呢。」 陽子一邊歎氣一邊說,景麒閉上眼睛,說:「派呀峰去做和州侯是先王予王的意思 。因為呀峰在堯天郊外建了一座大莊園獻給了予王,說是莊園,其實有一個村那麼大。 一進其內,全是一些奇特的園林擺設,還有亭台樓閣。清幽僻靜,確實是個修養勝地。 裡面還養有鹿,雀等等稀有的動物。」 「呀峰獻給予王的莊園實在湊效,予王覺得自己夢寐以求的悠閒生活終於實現了。 在予王興高采烈之下,呀峰也達到了他的目的:當上和州侯。」 「予王每天只是和莊園裡面的人聊天,和下人一起除草,還在一個角落裡建起了學 堂專門叫小孩子刺繡。予王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幸福了。但是其他人卻認為,要是 予王不是這樣地沉溺於玩樂之中那該多好啊。於是當官員想把予王請回王宮時,予王總 是淚流滿面地不願回去。景麒不得不衡量著慶國的將來。「慶國不能再由予王做國王了 。」 雖然這對予王來說這是很殘忍的事,但是,這是上天的旨意,而除了景王就沒有什 麼其他的人選。 「景麒?」 陽子小聲叫了一下景麒,景麒回過神來,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個新的主上。 「怎麼了?」 「沒什麼。」景麒回答道。他抬起頭環視了一下四周,只見街道沿著小溪向挺拔的 凌雲山延伸過去。在趾腳下面看到城牆。 「那就是明郭。」 明郭山高聳入雲,在明郭山的周圍還環繞著眾多的小山丘。街道就沿著這些山丘彎 彎曲曲地延伸著。 「這哪裡像是什麼大都市……」 陽子站在明郭的城門下,看著城裡的道路,行人寥寥無幾。 像首都,州都這樣的地方,一般有十一個城門,從郡到縣城的話,就有十二道門。 首都和州都就是缺了十二道門中的在中央北部的子門。但是在城市的北部卻有凌雲山, 國府,州府就依山而建。 陽子在景麒的陪同下從位於西方的酉門走進明郭。只見一條大道可以到達中央的府 城,距離是從酉門一直向東走七百步左右,這條大道極寬,大概有一百步左右。一般的 城市,街道兩旁都會林立著很多小商店。這樣整條路就會顯得狹窄。而且人們在路邊三 五成群地聚集著。但是,在明郭的道路兩旁卻見不到商店的影子。 在周圍的閒地裡也見不到難民的身影。陽子和景麒在這三天的旅途中,經常會見到 窮困的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但這種情景在明郭卻看不到。但是,這裡也看不出 有什麼生氣。沒有商店,沒有茶館,更沒有熱鬧的人群。 和陽子一起走進城門的人之中,有幾人好像很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城市。 陽子環視了一下,突然快步地走向前,攔住一個像是本地人模樣的男子問道:「你 好,我可以請教你一下嗎?」 男子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陽子。 「今天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呢?」 背著沉重籠子的男人無精打采地看了一下街道,又看了一下陽子,說:「特別的事 情?沒有啊。」 「但是,太陽已經下山了。怎麼……」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們是要投宿吧?去北郭或是去東郭吧,北郭的亥門對面有 旅館,東郭的話一出口口門就有旅館。」 男子冷冰冰地說完後,扶了一下背上的籠子,默默無聲地快步走開了。 一個城市付隨著兩到三個小城市是很平常的事情。至少這在雁國經常能夠看得到。 所有的城市統一用一個名字的情況也有,附屬的城市另起名字的情況也很多。 「怎麼回這樣?」陽子小聲地問了一下身旁的景麒。 「我也不清楚。」景麒歪了歪頭說。 「我覺得這裡好像很冷清的樣子。」 「對,不僅僅沒什麼路人,連小小的店舖也沒有。」 他們再看了一下其它的街道,情況和剛才一樣,但是沒什麼行人,只有幾輛馬車孤 零零地在行駛著。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只見有三個旅客走過來,他們也是滿臉迷惑不解自神情。 「難道這裡就是明郭?」 「應該是啊。」 「這麼冷清的城市,我也是第一次見。稱們兩位這裡的人嗎?」其中一人問陽子。 「不。」陽子搖了搖頭說。那幾個人更加困,他們有看了看眼前的都市。 「既沒有商店,有沒有行人。」 「是不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要是有什麼喪事的話,應該會豎起白旗啊。」 按照慣例,要是城中發生了什麼不吉利的事情,自然會在街頭豎起白旗,但現在一 面白旗也沒看到,也就是說,應該不是城中發生了什麼不吉利的事情。 陽子看著慢慢走開的那三個男人,只聽到景麒在耳邊低聲說道:「我聞到屍臭味。 」 「什麼……」 陽子看到景麒臉色發白。「好像在這裡沉積著很多的怨氣。」 陽子聽景麒這麼一說,「回去吧。」說罷,轉過身正準備要離開。 「主上……」 陽子回過頭去看了景麒一眼,說:「在閒地那一帶應該還有路,應該北面和東面都 有路的。再不行我們就先出去,然後從其他城門進城。總之我不想令你難受。」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我們沒有名字。」 虎嘯在井旁一邊打水一邊說。鈴就在他旁邊幫忙洗碗和洗水桶。 「我們總共有一千人左右,都在止水鄉里。」 「是嗎?」 「要是你在街上出事了,就找戴有這個指環的人。這時候他會問你從哪裡來,你拱 手行禮就行。」 「拱手行禮?」 所謂拱手就是地位低的八向地位高的入行的禮。左手握拳,右手輕輕包著左手,然 後手往上一舉。行拱手禮一般需要長袖子。像鈴現在穿的衣服,衣袖只到手腕,所以是 行不了拱手禮的。 「這只是表示敬意而己。」虎嘯笑了笑說,「最重要的是好像不經意地向對方出示 自己的鐵指環。你問他是從哪裡來的,他要是回答『從麥州產縣支錦來的』,就表示他 是自己人。而你自己就說『我是從老松來的乙悅』。」 「那個是什麼?」鈴覺得挺好玩的,笑著問虎嘯。 「支錦是一個古老的地方名,在幾百年前,那時還是達王的時代,就在支錦那裡出 現了一個叫老松的仙人。」 「他在支錦建立了洞府嗎?」 「沒有,老松沒有建立什麼洞府,他是靠自己的力量成仙的。老松也被人叫做松老 。老,是用來稱呼那些仙人的。當然也有人叫他松伯。」 「啊,他是仙伯。」 位居伯的仙人,一般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得道成仙的,他們一般住在五山。他們也叫 做仙伯。 「老松以前每天都在街上布道,後來被達王招去宮中布道去了。但是沒多久,他就 成為了不起的仙人了。據說他得道前的名字叫乙悅。不過是否真有其人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說書的人經常會說他的故事。」 「是嗎……」 「你要用心記著啊,要是你在路上被戴有鐵指環的人問到的話,你也要同樣地回答 。」 「啊,是嗎。」 「要是是自己人,無論你拜託他什麼事都行,他一定會幫助你的。我們可是很團結 的啊。」 「你們都是為了打倒那傢伙?」 「那當然了。」虎嘯點頭道,「拓峰的閒地,其實就是墓地,被那傢伙殺了的人都 葬在那裡。因此必須有人來把他除掉,必須有人來給他應有的懲罰。」 鈴停下手中的活。他止水鄉的鄉長,升纊。 「那為什麼你們一直讓他逍遙法外?」 「因為有大人物為他撐腰!」 「難道……就是在堯天的……」 鈴看了虎嘯一眼,只見虎嘯吃驚地看著鈴。虎嘯放下水桶,坐在井口邊上。 「怎麼會是堯天?」 「我只是聽說,好像在堯天有個大人物包庇著升纊。」 「是嗎……」虎嘯說道,「確實有這樣的傳言。識包庇升纊那禽獸的正是當今的國 王。但是情況看來不是這樣。」 「不是她?」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升纊這樣胡作非為,是因為有呀峰的包庇。」 「呀峰?」 「他是和州侯。也就是說,升纊有和州侯做後盾,所以才敢做一些殺人放火的事情 。而那和州侯是一隻比升纊更壞的畜牲,他甚至可以說是和州的王,呀峰、升纊兩人就 這樣狼狽為奸。」 「原來這樣!」 「呀峰是在先王予王的時候當上和州侯的。更確切的說,是呀峰從昏庸無能的女王 手中把和州買下來的。雖然有很多大臣反對,甚至有人要揭竿而起,打倒呀峰,但女王 就是包庇他。」 「太過分了……」 「而現在新王登基了,但卻仍沒罷免呀峰,所以也難怪有人懷疑新王也是在包庇呀 峰這惡賊。但是卻把麥州侯給罷免了!」 「麥州侯?」 虎嘯遙望了一下天空,說:「在瑛州的東面就是麥州,管理那裡的就是麥州侯。他 深受人民愛戴,是一為貿明的官吏。今年夏天,新王還沒有就位之前,由於偽王的出現 ,所以全國上下都一片混亂,而麥州侯就一直與他對抗到底。」 「但為什麼他會被罷免了呢?難道是呀峰,升纊做的好事?」 虎嘯點了點頭說:「所以很多人都對新王此舉感到不滿。我們真的想不通,為什麼 新王要包庇呀峰、升纊而罷免了麥州侯呢?也有人說新王才登基沒多久,根本不會處理 國家大事。」 鈴心神彷彿,她把水桶的水倒掉,說:「景王一定和先王沒什麼兩樣。」 「什麼……,但是你……」虎嘯不解地看著鈴,說:「你以前不是說把所有的希望 都寄托在景王身上嗎?」 鈴把頭轉向一旁。虎嘯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說:「真猜不透你怎麼想的。你不 是想殺進金波宮的嗎?但你可想想,單憑你可以辦得到嗎?」 「不試過的話怎麼知道。」 虎嘯從井口邊滑下來,蹲到鈴的面前說:「那孩子死了真的讓你這麼悲傷?」 鈴看了看虎嘯,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虎嘯繼續說:「但是,你要想想,在這個亂世,像他那樣不幸的孩子多得是。這可 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因為國家很頹敗,在一個頹敗的國家裡,什麼悲劇都會發生。」 「這個我明白。」鈴歎了一口氣,說:「因為我是海客……」 虎嘯沒再說話,好像默認的樣子。 「我再也回不了自己長大的地方,有不懂這裡還話。身處在樣一個不知何處是東何 處是西的地方,我覺得沒有比這更悲哀的了。」 「是嗎……」 「但是我現在不覺得自己是可憐的人,因為我的遭遇和清秀的比起來,根本算不了 什麼。我已經是一個根幸運的人了。但以前的我卻沒有發現這一點。都是清秀教會我的 ,他教我要積極面對人生。於是我決心要帶他來慶國治病。但是……」 「你不要再那樣責備自己了,不是你的錯……」 「不!」鈴搖了搖頭說,「其實我真的很幸運,雖然遇到很多悲慘的事情,但只要 稍微忍耐一下就過去了。所以我根本沒想到竟然有升纊這種人,給無數的人們帶來無窮 無盡的痛苦。因此我厭惡自己。」 鈴苦笑了一下,繼續說:「其實正如夕輝說的那樣,我對升纊的怨恨,說不定也只 是把對自己的怨恨發洩到其他人身上。這樣一來,我就更憎惡自己了。」 「但是,」鈴抬起頭來,「不能讓升纊一直得逞的,不是嗎?」 「沒錯。」 「其他國家,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最起碼,我覺得止水是一個給已經不幸的人帶 來痛苦的地方。所以我想讓這裡的人民得到解放,我願意再見到有人像清秀那樣無辜地 死去。」 「我,也是這麼想!」 「說實話,我信不過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痛苦,是否真的有怨恨,但是, 既然夕輝和虎嘯你們對升纊如此憎惡,那麼我也要打倒升纊,這樣想可以嗎?」 「這……」虎嘯聳聳肩,歎了一口氣說:「說實話,我也不清楚。」 「什麼?」 「辛酸的事啊,是很難忘記的。但是人生存在這世上,總會不斷地遇到悲傷的事。 如果都要一一都記在心上,人豈不是一生都處於痛苦之中?另外,人也有很多愉快的事 情。忘記悲傷的事情,享受愉快的事情,人生不就是這麼簡單嗎?」 鈴側著頭看著虎嘯。 「其實,我對什麼國家大事啊,什麼治國之道啊,是一竅不通的。我也不知道升纊 對於國家來說是不是一個大毒瘤。對呀峰也是這樣。對麥州侯也是這樣。說不定,升纊 施行的暴政對於國家來說是有意義的。那要的畜牲說不定也有對國家有利的一面。但是 ,我知道,只要那畜牲一天不死,我們止水鄉的人就沒有好日子過。」 「沒好日子過……」 「我的頭腦很單純,我一聽說一個無辜的小孩子被他撞死,我很氣憤。雖然氣憤也 沒用,但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夕輝是千很聰明的孩子。從小學到庠學,序學,再升上 上庠,然後還參加了少學的選舉。他是決心要當官的。我認為他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少年 。但是我不因此而高興,我心裡一點高興之惰也沒有。為什麼要當官!難道想進入鄉府 做升纊的走狗嗎?難道要為呀峰土謀獻策?作為哥哥的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成為那些 寓獸的走狗啊!」 「虎嘯……」 「實際上,我知道夕輝自己也感到很厭惡。雖然他有機會進身官場,但他最後都是 拒絕了。那是因為他有一些無法忘記的悲慘記憶。既然誕生於這個世界上,誰不想活得 快快活活的。誰都希望有這種感覺,自己誕生於這世界上真是太好了。但是,只要像升 纊這樣的傢伙一日不除,我都不會有這種感覺。所以我要為這世界做點事情。」 鈴歎了一口氣,說:「就只有這些?」 「就只有這些。要是我跑進鄉城,給升纊這傢伙一記拳頭,事情就可以解決的話, 我一定去做。但是,單是這麼做,還是不能解決問題。那些十惡不赦的壞蛋是不知悔改 的,所以要是想解決問題的話,就要團結大家,把那個可惡的傢伙從官位上拉下來。那 種人哪怕是死了也不能消除公憤的,所以殺了他還要向他吐口水!雖然我這樣想可能太 過分,但是這樣才能讓我解恨!」 「是嗎?」 「我是一個魯莽的人,可能夕輝會想的比我深刻得多。」 鈴笑了笑,說:「但我反而覺得你說的話更容易明白。」 「是嗎。」虎嘯哈哈大笑起來。 「那麼,我應該做點什麼呢?」 「那你就借你的三騅給我們用吧,我們正在收集武器。要對付那畜牲和他的走狗, 用鋤頭和鐵鍬是傷不了他們的。」 「只要幫你們運武器就行了嗎?」 「我有一個老朋友叫蕃生,勞蕃生。他是幫我們準備武器的。請你去他那裡搬運武 器行嗎?」 鈴猛地點了一下頭,「行!」 Ⅱ「這裡是明郭。」 馬伕把車停在城門前面,說道。祥瓊吃驚地看著城牆,那種古怪的城牆確實讓每個 看見的人都會驚訝不已的。 「真是一個奇怪的城牆。」鈴一邊把路費遞給馬伕一邊說。 「你也覺得是這樣嗎?每個人都這麼說。」馬伕笑羞對祥瓊說。 「我還以為城牆都是挺直的呢。」 「對啊。」馬伕也抬頭看了看城牆。一般州都的城牆都是建得相當厚,上面一般是 可以行人的過道。還有用於放箭的孔等等。哪怕各個地方城牆的形狀不一樣,但都不會 有太大的差別信都是四方形,對高度一般都有規定,但是這些都不能在明郭的城牆裡找 出來。有足夠高度的部分只有一小段,而且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對面。不要說放箭的 孔,連在上面行人都不可能。這東西不要說是做城牆,連作為住宅的圍牆也不夠資格。 「正確來說這裡是北郭。」 聽馬伕這麼說,祥瓊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他苦笑了一下,說:「只有北郭和東郭 有旅館。原來是在城外的,是一些貨倉而已。周圍建有高高的城牆。但經過風吹雨打後 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不成樣子,是不是?不過啊,裡面的更糟糕。因為只有一些破舊城 牆殘留著,所以你要小心不要迷路了。」 「謝謝!」祥瓊說。 馬伕又再看了看城牆,就上了馬車離開了。祥瓊穿過城門往裡面看了看。 城門已經破爛得關不上了。城門背後是一條陰暗的隧道般的小道通往城內。城門上 的扁額寫著「明郭」。城裡面正如馬伕所說的,裡面都是頹垣敗瓦,只是用—些石頭簡 單地搭建成牆壁,用幾塊木板鋪成地面;用布把周圍圍起來,這就做成了剛好睡下一個 人的露天小屋。 只見門口三五成群地坐著一些滿臉倦容的人們,在閒地上難民搭起一些更簡陋的「 房子」,那些房子的樣子就算稍微被風吹一下都會倒塌。 再往城裡走,就看到一些更慘不忍睹的景象。那全是一些荒廢了的城牆的遺址。要 建造這麼多的城牆自不知要多少人力物力。但那些城牆並非都是有用的。有一些過低, 有一些過薄。但是也有一些高大得出格的城牆遺留下來。 街道也是雜亂無章的。根本就沒有一條像樣的路,都是一些彎彎曲曲的小巷。祥瓊 從沒有見過這樣難辨的「路」。毫無計劃的城市建設,橫衝直撞的馬車,到處到是的難 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祥瓊一邊嘀咕著一邊向著城市的一方走去。只見人門都用不安的眼神看著她。她注 意到,只要有人向城市拘中央走去,會有很多人用不安的眼神望著他。而走向中央的那 些人只好硬著頭皮走下去。有些甚至覺得不對勁,於是往回走。 「發生什麼事了?」祥瓊自言自語地向前走。拐過一個彎後,突然發現想城市中央 走去的人突然多了起來。最後,人多得想往回走也不行了。 「快回來!」 突然間,祥瓊聽到有個聲音好像是對她說的。於是她一邊被人推向前一邊努力的向 後看。只見在人群中有個老人不斷向祥瓊招手。 「不要去啊,不然你會看到一些你不願看到的事啊。」 祥瓊想回過頭去問那老人,但人流不斷地把她向前推,別說要往回走,就連回頭看 也不可能。就這樣被人流推推撞撞的,祥瓊終於來到城市中央的一條大街上。與其說是 大街,不如說是廣場更適合。那是一個被荒廢了的城牆圍起來的一片空地。只見四周都 站有士兵,中間有幾個被綁在一起的人。 「不願看見的事?」 站在廣場中央的士兵手中拿著皮鞭,凶神惡煞地看屬被綁著的那幾個人。祥瓊猜到 他們要做什麼。另外看到地上放著的那些木板,更肯定了祥瓊的推測。 「那是磔刑!」 就是把人釘在那些木板上。 「除了芳國以外,竟然還有地方施行這種刑罰……」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著沒有死刑的國家。」樂俊曾經這樣告訴過祥瓊。但是一般的 死刑都是斬首、再重一點的刑罰也不過是梟首,沒有比這更重的刑罰了。這是通曉法律 的樂俊說的,所以祥瓊想,在慶國應該沒有這樣的刑罰吧。 「還是別看為好。」有一個身穿大衣的瘦小男人打算離開,這時候他看到了祥瓊, 就說:「小女孩不要看這種事,快走!」 「他們……犯了什麼法?」 男人搖了搖頭,說:「在和州,最大逆不到的是不交稅,還有不做苦役。犯了其中 一樣都是死罪。」 「但是……竟然用磔刑!」 「不知道的恐怕只有和州以外的人。不要再說了,快點離開和州,不然你遲早都會 變成這個樣子的。」 「什麼……」祥瓊已聽不到自己的話,因為那已被一陣悲鳴聲所蓋過。每當一顆釘 子釘下去的時候,釘子與木板的撞擊聲,犯人的悲鳴聲同時響起。祥瓊一轉過頭,就看 到一個男人的手被釘在木板上。 「住手!」 就在這時,有一顆釘子釘下去,發出沉沉的「啪」的一聲。祥瓊不忍再看,閉上眼 睛,轉過頭去。 這刑罰以前在芳國也很盛行,這正是祥瓊的父王強行把犯人押到刑場,並對他們施 行這些酷刑。這時候,祥瓊腦子裡面充滿了自己那時快要被車裂的情景。她想到那些押 運她去裡祠前面的路口,還有那些咒罵聲。還有那個憎恨祥瓊的,幾乎把她逼上絕路的 冱姆。 又再聽到一聲悲鳴。接下來就連圍在廣場旁邊的人群中也發出了悲鳴。人們的哀歎 聲混雜在釘子釘下時的響聲中,祥瓊終於不能再忍受了。她向後退了一步,卻被石頭絆 了一下,幾乎摔倒在地上。 「是石頭?」 那是拳頭那麼大的石頭。這樣的石頭滿街都是。大概是從那些舊城牆上掉下來的吧 。 悲鳴還在繼續著。 祥瓊想起冱姆的兒子是用石頭丟了刑吏而處死的……不管稅有多重要,不管勞役有 多重要,總不能跟人命相提並論吧! 「住手!」 祥瓊一下子抓起了腳下的那塊石頭。 「為什麼沒有人去阻止他們?這裡有這麼多人都沒有一個站出來!」 祥瓊想也沒想就把石頭扔了出去。但她力氣不夠,石頭只是砸中在場邊維持秩序的 一個士兵。石頭很沉,士兵一下子倒了下來。 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誰扔的!」 祥瓊見不對勁,馬上想逃離現場。 「扔石頭的人,給我出來!」 一下子,眾人的目光都投向祥瓊那一邊。 「拿下!」 士兵衝向祥瓊,人牆自然而然地分開,祥瓊急忙後退,突然有人一把抓住自己的手 。祥瓊魂飛魄散地命往後退,一邊企圖擺脫那人。這時抓住她的那人人牆中走出來,用 力地把祥瓊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跟我來!」 祥瓊這時慌忙回頭看去,抓住自己的是一個和自差不多年紀的少女。但一看到那人 的穿著,卻又像個少年。 「這邊,快!」 被那人大聲一喝,祥瓊就想也沒想地限那人轉進群中,那人走在前頭,一手撥開人 群,一手拉著祥瓊就這樣他們衝出了人群。 「在哪裡!出來!」 祥瓊回頭看了廣場一眼,發瘋似的往外逃。 衝出去後,祥瓊就讓那人拉著手走,他們穿過讓頭暈的彎彎曲曲的巷子,然後從城 牆的一個缺口出逃了北郭。 「你太魯莽了!」 祥瓊被這麼一說,一邊喘著氣,一邊打量著眼前的人。只見那人長著滿頭鮮紅色的 頭髮。 「謝謝……」 身後的城市還是一片騷然。「你的心情我很明白。」那人苦笑著說。 「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我看得出來。」 那人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到前面去。祥瓊在後面又打量了一下,「你是女孩子。」她 再回過頭去看了看北郭城,不知那些士兵會不會因為抓不到自己而遷怒與其他群眾? 那少女好像看出祥瓊心中所想似的,輕輕握著她的手說:「放心吧。」 她的聲音帶有一種莫名的自信,這話不得不讓祥瓊相信,於是她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飛出一個人影。 「找到了,她在這裡!」 祥瓊一看,牆角轉出一群士兵。她心一下子繃得緊緊的。這時,少女抓住祥瓊的手 把她拉到身後,說:「快走!」 「但你……」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少女對祥瓊笑了一笑,唰的一下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 祥瓊瞪大了眼睛,正要問。你怎麼帶有劍。少女用力推了她一下,祥瓊順勢往後轉身就 跑,她回頭看了看那少女,「快跑!」那少女又催促到。 「真的沒事?」 「不用擔心我!」 祥瓊點了點頭,飛也似的逃走了。城周圍的都是一些閒地,要是從那裡逃走的話就 太引入注目了,於是她沿著那些複雜的小巷跑。當她繞過牆角的一剎那,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紅色的頭髮與劍一起飛舞著,她是為了引開士兵們的注意力的。果然士兵們團團 地把她圍起來,而且還有不少的士兵從遠處趕來助威。 「謝謝你!」 祥瓊心中暗暗地感謝那少女,然後有開始向前跑。 她就這樣沿著東歪西倒的城牆跑,想找一個可以鑽進城裡去的地方。要不就是那些 較矮的地方,要不就像剛才那樣有缺口的地方。 當她再拐過一個彎角時,頭頂上有個聲音說道:「喂!」 「追兵?」祥瓊馬上退到一旁,往上一看,只見有人趴在城牆上,探著身子,把手 伸了出來。 「來這裡!」 祥瓊有點不知所措,她看了看身後,只聽到從剛剛經過的牆角的另一邊傳來了士兵 的腳步聲。 「快!」 被男人猛地一叫,祥瓊下意識地伸出手去,那男人大概二十五,六歲,體形魁梧, 他用力一拉,一下子就把祥瓊提了起來。就在這時,牆角轉出三個士兵,他們喊道:「 站住!」 本來祥瓊被那男人一拉,整個胳膊好像都要脫落似的,但在這個危機關頭,她只好 強忍痛楚,腳一蹬爬上城牆。士兵們要抓她的腳,但一下抓空了,於是他們抬起手想再 次抓祥瓊的腳,男人一拉,把祥瓊拉到城牆上的過道上去了。 祥瓊喘著氣,她兩手撐地,站了起來。一回頭,只見對面的士兵手己搭在城牆上, 正要爬上來。那男人馬上一人一腳地把他們都踩了下去。士兵們大怒,想要用槍刺,男 人對祥瓊說:「快逃!」同時一手抓住刺過來的槍桿,並順勢一拉,搶過槍,然後再向 前一送。槍的另一頭剛好撞中上兵的喉部。 「跳下去!」 男人邊說邊「呼」的一下把槍矢掉轉過來,祥瓊看了他那爽朗的側臉,點了一下頭 。牆頭離地有兩丈高,對面還是一堵城牆,祥瓊聽到身後不斷傳來士兵的慘叫聲,但不 敢回頭看,就跳了下去。但腳落地的一瞬,祥瓊站不穩,跌倒在地上。 祥瓊邊喘著氣邊向上望,只見男人提起了一個士兵,把他拋了開去,接著把手中的 槍扔了,一個翻身躍了下來。 「你沒事吧?」 祥瓊點了點頭。那人苦笑了一下,又看了看牆頭,「另外的那個少女不知道可不可 以逃得了,她是你朋友?」 祥瓊搖了搖頭。她喉嚨已經又乾又澀,說不出話來。 小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也沒聽到城牆對面傳來腳步聲。 「要我去救她嗎?」那人問道。 祥瓊還是搖了搖頭。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她累得好工作了一天似的,想動也動不了 ,想說也說不出來。 「是嗎。」那人又爽朗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背來,說道:「我背你。」 他回頭看了一下猶豫著的祥瓊,催促道:「快點啊!」 祥瓊迅速地爬到那人的背上。那人背著祥瓊穩步地向前走,「你先歇一下,我帶你 去休息的地方。」 Ⅲ「主上!」 在昏黃的暮色中,有個人影向著森林方向跑去。陽子向他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地叫我出來。」 景麒撥開雜草,走向陽子,突然他停住了腳步,說:「有我討厭的氣味,好像不是 主上你的氣味……」 「你發現了,對不起。我讓班渠搬走了一些傷員。」景麒歎了一口氣,剛才班渠急 急忙忙地跑了回來,告說主上有急事讓他出去一趟,於是他在班渠的帶路下來到這裡。 「是不是北郭出現妖怪了?」 只聽見陽子苦笑一聲,說:「我只是救了幾個傷者而已嗎,不要那樣緊張好不好。 」 「那也要請您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啊。」 陽子仍舊坐著,又苦笑了一下。 在北郭留宿已經是第三天了,雖然景麒說這裡也有血腥味,但附近就只有這個旅館 ,所以沒辦法之下,他們就在北郭住了下來。陽子趁有空去看了看這古怪的城市。在這 裡遺留下來的破舊的城牆是和州侯呀峰強迫百姓做苦工建造出來的。他以防止強盜搶掠 為名,公然迫使百姓所苦役。致使農民連耕種的時間都沒有了。建城牆的費用就通過增 加貨物的通行稅收取。而呀峰所建的圍牆所圍住的地方很小,因此呀峰就有理由每一季 召集人手來擴充城牆。年復一年,在北郭城裡就留下了那麼多沒用的廢城牆。 在北郭,人口這麼多的原因是,呀峰提高明郭的地稅等,讓平民百姓都沒法在明郭 居住,也使他們沒辦法在明郭開小商店。現在的明郭變成了只有高官才住得起的地方了 。被趕出來的人要麼去北郭要麼去東郭,由此就使那兩個城市異常肥大。聚集在那裡的 不僅僅有商人旅客,還有很多難民。北郭城的街道變得如此雜亂無章,都是因為呀峰亂 起城牆之故。 「有四個農民不去幹勞役,所以被處以極刑,是我派班渠把他們救了。」 「竟然有這種事……」 看到景麒驚呆了的樣子,陽子笑了笑說:「在行刑的時候有個少女看不過眼,向那 些士兵扔了一塊石頭,所以就被那些士兵追殺,我本來已經靜靜地帶她走出來了,但可 能我的頭髮太引人注目了,士兵還是追上來了。那我當然不能跑進城裡找你啊,所以只 好叫班渠把你請來了。」 景麒歎了一口氣說:「陛下,實在要請你自重啊。」 「不好意思。」說完,陽子眺望著沐浴在夕陽之下的明郭城。 「我啊,根本就不知道原來慶國還有磔刑。」 「什麼!」 「在和州,說到死刑,也就是磔刑。」 景麒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陽子。 「在這裡,有很多事情都是我和你都不知道的。」 雖然是黃領也要受三成的稅,殘酷的刑罰,呀峰和升纊的暴政……在陽子登基時, 各地官員都宋朝聖,其中當然有呀峰,還有升纊。 「當時他們都向我跪拜,但實際上他們都暗中愉笑:『一個無能的國王。』」 「主上……」 「我想重新任命官員啊。」到現在,陽子才想到要找一群值得信賴的人。「以前沒 這麼想是因為一直都有雁國的支持。延王,王師六軍,還有一班能幹的官員,英勇善戰 的將軍。」幾乎不需陽子出面。後來救出景麒,還有原奉擁護偽王的官員都陸陸續續地 轉而追隨陽子,其實一切都是借助雁國的力量。 「遠甫就是是什麼人?」 「遠甫嗎?」景麒有點猶豫地回答道:「他是一個知途人,很多人都來向他請教的 。」 「那樣的人我想招攬到宮中來。」 景麒不置可否地說:「我相信主上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吧。請主上就按照自己的意 思辦事。」 「我正是要把他叫到宮中來。」 景麒歎了一口氣,說:「朝廷中的官員正在明爭暗鬥,一派為了削弱另一派會不惜 捏造一些罪狀出來。」 陽子忽然抬起臉,說:「你是在說誰?」 景麒沒作聲。 「你有什麼隱瞞著我?」 「沒有。有些事情主上不親自確認,是很難理解的。需要說的我一定會說,其他的 就請主上您仔細分析一下吧。」 「浩瀚?」原麥州侯浩瀚,在陽子罷免他的時候,景麒堅決反對。 景麒一揚眉,說:「我也沒說是誰,要是主上一下就想到浩瀚的話,或許就是說主 上對他有什麼內疚之情。」 陽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說:「想不到麒麟中也有像你這樣狡猾的。」 「只是主上有點頑固而已。這事情就別說了。」 陽子哈哈一笑,站了起來,說:「不快點的話,城門就要關閉了。」 「您要去哪裡?」 陽子撥開身前的枯草,再次看了看明郭,說:「我知道明郭的樣子了。現在我們先 回拓峰再回固繼。你也不能離開堯天那麼長時間吧。」 景麒點了點頭,不放心地看著陽子說:「那主上你要保重……」 「嗯,我明白了。我會盡早回去的了,我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我要瞭解一下這裡 的事。」 「主上……」 陽子對愁容滿面的景麒笑了笑,說:「國王有必要瞭解自己國家發生的事情,我不 知道我還有什麼事情不知道,我現在知道的就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堯天。 」 「真是精明啊。」景麒苦笑道。 「我明白我要尋找一個突破點。雖然很辛苦,但我不會後悔來到這裡的。」 「是嗎……」 「請你耐心地等著吧,我相信應該不會讓你久等的。」景麒沒再答話,只是深深地 鞠了一躬。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你覺得怎樣了?」那男人走近房間,問祥瓊。 祥瓊笑了笑說:「謝謝你。我只是扭傷了一下。」 祥瓊被那人背著帶到北郭的一間傾斜了的房子裡。在門前放下她。這時候祥瓊才發 現自己的腳扭傷了,而且還腫了起來。也不知是爬上城牆的時候呢還是從城牆上跳下來 那時候弄傷的。 那人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到祥瓊身邊,說:「沒事就好了。想不到你這麼勇敢。另 外逃到閒地的少女有是誰呢?」 「我不知道,是她替我擋著那些官兵的。」 「如果說她單純是富有正義感,那也太膽大了……」那人自言自語地說。 祥瓊看著他,說:「你不也是一樣嗎?」 「啊,是嗎?」那人哈哈大笑。看樣子他為人挺好的。 「我叫桓魋,住正北郭。是一個傭兵。」 「你是傭兵?」但祥瓊根本看不出眼前這人有傭兵這樣的殺氣。 「因為我還有點力氣,所以被人聘請來看守貨物,不讓強盜搶奪。不過光有力氣是 沒什麼用處的,因為有時敵人為數眾多,手中都拿有武器。」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呢?」 桓魋哈哈一笑,說:「因為我很明白你扔石頭時的那種心情。」 「是嗎。」祥瓊揉了揉肩膀說,「我叫祥瓊。」 「祥瓊?你今晚有地方住嗎?城門已經關了。」 祥瓊搖了搖頭。 「要是這樣,你不如先住在這裡吧。這是我很其他傭兵一起借來的房子。他們雖然 都好像凶巴巴的,但沒一個是壞人。」 「謝謝,那打攪你了。」 桓魋哈哈一笑,說:「我們經常都是和凶狠的強盜撕殺,好久沒見到像你這麼漂亮 的姑娘了,所以你肯在這裡留宿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而且現在這個時候去找旅館也是 找不到。」 祥瓊點了點頭,但她還是害怕那些官兵會追到這裡來。 「但我在這裡不會連累你們嗎?而且你的樣子也被官兵沒看到了。」 聽祥瓊這麼一說,桓魋確實顯露出擔憂的神情。「對啊,我可能暫時不能出去工作 了。不過,少工作幾天我還不至於餓死。」 「真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要救你的。我也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啊。」 祥瓊側頭看著桓魋,這使桓魋有點害羞起來。他笑了笑說:「稅收竟是收入的七成 ,這麼重的稅交不起也不奇怪啊,哪有道理為此而被處死!」 「七成……」 「在和州基本都是七成,本來也只有止水鄉的那個禽獸鄉長才收七成的稅,其他地 方都是五成六成左右,現在一律七成。哪怕是五六成的稅我們也已經負擔不起了,現在 生活就更艱苦了。」 「太過分了……」 本來稅一般都是收入的一成,哪怕是把賦也算進去,最多也不過三成。稅率為收入 七成的話,人們要填飽肚子也成了問題。 「要是不交的話就變成那樣子。而且這裡還有沉重的勞役,建城牆,鋪路,修橋… …這樣子,連耕種的時間也沒有了。」 「那為什麼你們都不反抗?」 「大概是人們都不想自己或是自己的家人被判磔刑吧。」 「但是……」 「哎,看來這裡的人民支持不了多久了。」說完,桓魋苦笑了一下,「要是你要出 去的話,可以先幫我打掃一下廚房嗎?」 「沒問題,謝謝你!」 這房子大概和裡家的大小差不多,稍微比一般的民房大。院子被四個房間包圍著, 在東南面有扇大門。主人應該就是桓魋了。他住在正房,而祥瓊就住在他對面的房間裡 。雖然說是臥室但卻沒有床,只是在一張長榻上而已。 在其他房子裡有二十多個士兵模樣的人在這裡,另外也有兩三個女人,都是體格強 壯的。 第二天,祥瓊覺得腳不如昨天那麼痛了,於是就到廚房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廚 房裡從上到下全積滿了灰塵,很顯然是很久沒用過。 「不是吧……」 「怎麼了?」 突然有個聲音回答,這把祥瓊嚇得跳了起來。 「嚇死我了……」 「哈,不好意思,你沒事了吧,好像能走了。」 「已經沒昨天那麼痛了。這個廚房,你們很久沒用了吧?」 桓魋輕聲笑道:「因為大家都是到外面去吃飯的啊。有時我也想泡一壺茶的,但正 如你所見……」 「那我幫你們收拾一下這裡吧。」 「我也幫忙吧?」 「要是現在才來幫忙,不如一早就自己把這裡弄乾淨嘛。」祥瓊心裡想著,看了一 下桓魋。桓魋好像猜到她在想什麼似的,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也知道最起碼要掃掃地,但我不知道從那裡開始做起好啊。」 「算了算了,看來你是出生於大富之家的。」 不管是男是女,一到二十歲就是成年人,因此身邊的事必須要自己料理。不會做的 話就證明從小就有傭人侍侯。而且桓魋好像在二十歲後還有人照顧他似的。 「哈哈,是嗎。」 「那先把飯鍋給洗了,你幫我打一點水回來吧。」 「遵命!」 祥瓊被這一本正經的回答弄得有點哭笑不得。於是兩人就把大大小小的鍋都拿到院 子裡去。只見在井口上放著一個水瓶,好像誰口渴了就自己用水瓶勺水喝。 「看來這裡是沒人打理啊。」 「因為都是大男人,誰會在意這些。」 「這水瓶,大概沒洗過吧?太髒了!」 「是嗎……」 「真是的……對了,你是慶國人?」 「對。你呢?」 「我出生在芳國。」 「那麼你是走了很遠路程才來到這裡的了。」 祥瓊一邊洗那水瓶一邊回答:「對啊,真的很遠很遠……那時我才知道竟然有些地 方冬天不下雪。」 「是嗎。」桓魋邊說邊把沒用的東西扔了。 「而且還知道了除了芳國以外,還有地方用磔刑,還有國家正在做一些殘忍的事情 。」 「嗯。」桓魋把水倒進瓶子裡,說:「和州是比較特別的。因為和州侯是一個不擇 手段的傢伙。」 「慶的其他地方不是這樣子的嗎?」 「這我可不清楚。但我想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呀峰這樣的禽獸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呀峰?和州侯?」 「對。在和州侯有兩匹豺狼,和州侯呀峰和止水鄉鄉長升纊。」 「止水鄉?我是打算去那裡的啊。」 「為什麼?」桓魋驚訝地看著祥瓊說。 「因為我聽說去止水就可以得到戶籍和土地啊。鄉長不是去戴國接那些難民回來嗎 ?你不知道嗎?」 桓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個。怪不得有很多載滿人的馬車不斷駛去止水鄉。」 「啊,果然是這樣,也就是說,只要我去止水鄉我就可以找到工作……」 「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為什麼?」 「和州有兩匹豺狼,和州侯和止水鄉鄉長!」 「但是,他不是很熱心地幫助那些難民嗎?」 「升纊不是那種會幫人的人!你要是去的話,肯定回後悔的。」 「這……」 只見桓魋神色嚴峻,「止水鄉招引難民只是因為本地人民不斷減少。你想想,土地 畢竟有限的,不管一個地方如何富裕,也不可能一個勁地接收難民。所以不斷增加新的 勞動力,正是因為當地人不斷死亡。」 「這……」祥瓊咬了咬下唇,「有這種事情……」 由於不清楚箇中原因所以她才長途跋涉來到這裡,也勸其他人去止水鄉!要是有人 聽她的話去了止水鄉而因此被害,她真的不知如何贖罪才好。 「景王她為什麼不管?」 為什麼景王會讓那些人肆無忌憚地任意妄為?慶國不是已經重新振作起來了嗎? 「景王是不行的……」桓魋歎了一口氣說。 祥瓊迷惑不解地看著他,「她不行?」 「據說她其實是朝廷中某些人的傀儡,之前的國王也是一樣。也不管國家變得怎樣 ,也不管屬下的官吏是怎麼樣的人!」 「為什麼誰也不向她進言?」 桓魋瞪大眼睛看著她,「進言?」 「要是情況屬實,就必須向她進言。要是她成了某些人的傀儡的話,就更需要有人 去讓她醒覺。」 「你……」 「就算景王說不知道有這些事情發生,但還是回報應在她身上。而且國王對自己的 國家都不清楚的話就更不可以原諒。要是說只是傀儡的話同樣是不可原諒的。這些道理 一定要讓她明白。不然會變成我這樣,會變成我父王那樣……」 桓魋眨了眨眼,說:「你說你是芳國的人?」 祥瓊的臉唰的一下紅起來了,「是……的。我覺得景王和我很像……因為……我聽 說她是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王……」祥瓊閉上了眼睛,「必須有人告訴她這些。她 一定不知道,當一個好國王不是那麼簡單的。」 「你要怎樣告訴她?她在堯天金波宮內啊。」 「那也是……」 「不過你要是在和州放火,或許能吸引她注意吧,哈哈……」桓魋開玩笑說,「要 是你在九州到處放火,說不定真的能引起她的注意,你覺得呢?」 祥瓊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知道。」 為什麼這男人要救祥瓊?而且還打傷了追趕祥瓊的官兵。這樣做,他自己也被人通 緝了。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難道這男人一開始就是被官府通緝的?或者是和官府作對的人 ?也就是說,這男人想要在和州造反? 「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們不能再這樣呆下去了,要不然這裡的人民就永遠受苦了 。」 桓魋爽朗地一笑,說:「我也是這麼想,來吧。我們一起把那傢伙除掉,我這就去 召集弟兄們商議。」 Ⅱ鈴所接受的任務一般都是旅館裡的一些雜活,要不就是騎三騅去運送貨物,或是 傳達命令。 現在三騅已經跟鈴變熟,甚至只讓鈴騎自己。有一次虎嘯想起上去,但卻被三騅一 下子顛甩了下來。接著還想用他有力的後腿踢虎嘯呢。要使妖獸服從你,必須要有震懾 妖獸的霸氣。而要是妖獸變得溫順,願意被其他人使用,就必須要和人相處數十年,等 它消除了對人的高度警戒。當然要訓練出這樣的妖獸還要有相當的能力。 「鈴,看來你要好好地管教一下這只畜牲……」 虎嘯狠狠地盯了三騅一眼。 「我?」 在菜園中摘菜的鈴回過頭來看了看坐在井口邊上的虎嘯。 「一匹騎獸要是真的順從主人的話,主人讓它做什麼它就做什麼。所以你快點讓它 完全地聽你的話,然後對它說:『讓虎嘯騎上去!』」 鈴噗嗤一聲笑了,「我會努力的,但好像挺花時間啊。」 「哼,你當然沒所謂,反正它願意讓你騎。」 「虎嘯你也想要騎獸嗎?」 「這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除非我當兵了。」 「士兵都可以得到一隻騎獸?」 「當然只限於那些立有戰功的士兵了。而且還要講講運氣。我是沒這種運氣的。」 「為什麼?」 「因為要在軍隊裡有所作為,必須是那些手腕強硬的人,或是那些少學出身的人。 如果要當王師的將軍,就必須是大學出身的。而且還要評戰功。但現在在慶國要想立功 的話,就是幫升纊那些傢伙鎮壓百姓。這我可辦不到。」 「是嗎……」 「不過要是我是那種人我的生活就輕鬆多了。」 「嗯?」 虎嘯看著天,說:「士兵不需要學問,也不問出身,要是在其他地方當兵,我就把 夕輝也接過去。他那麼聰明,一定有一番大作為的。要想讓他離開這裡,我就必須要在 他二十歲之前能夠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哪怕是我在其他地方跟人家結婚了,也不可以把 他接過去。」 虎嘯和夕輝這兩兄弟從小就相依為命,本來兩人都投靠在裡家生活,到虎嘯二十歲 出身的時候,他把弟弟也接了出來。當時拓峰土地過剩,與其說是過剩不如說是人過少 ,不斷地減少。因為夕輝的戶籍是在拓峰,因此以後毫無疑問肯定會被分配到拓峰去。 「他努力地讀書,要是成績好的話說不定可以上大學。不行的話就出來做官,但當 然是和州境內的官。我可以通過結婚轉移到其他的地方,但這樣是不能帶上他的。因此 要讓他離開這裡的話,要不就是我去其他地方當兵,要不就是他去其他地方娶老婆。」 「對了,」虎嘯一拍手說,「鈴,你願不願意?」 「別開玩笑!」鈴用菜籃輕輕捅了一下虎嘯,說:「這麼消極的想法不像是你想出 來的啊。你想想,要是在夕輝二十歲前,和州已經變得太平了,豈不是更好?」 虎嘯哈哈一笑說:「這倒是。」 「你擔心別人還是先擔心自己吧!」突然冒出了夕輝的聲音,鈴和虎嘯慌忙回頭一 看。夕輝又說:「要是你真的可以到別的地方當兵啊,你又性急又魯莽,我才放心不下 呢。」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哥哥說話!」 夕輝不理虎嘯,對鈴笑了笑說:「是時候準備午飯了。」 這裡住宿費是很便宜的,大部分的收入都來源於客人的伙食費。廚房的老人做菜的 功夫不錯,只是這旅館裡面都是雜亂無章的,客人也不是達官貴人,所以飯菜也不會用 很名貴材料做。 由於很多客人都喝酒,醉了後經常會打架,所以要是虎嘯不在的話,店裡就變得更 亂七八糟了。 「多虧有鈴在,客人好像多起來了。」 夕輝一邊擺放餐具,一邊對鈴說。 「哪裡。」 「女人在這裡是珍惜動物。雖然也有很多女人回到慶國了,但總體數量還是少。都 是因為先王把她們都趕走了。」 「是嗎……」 「不過與其在這種地方生活還不如逃到國外去。所以很多人都不會回來。她們在外 面找到工作,要是能幹的就更不會回來這裡了。」 確實,在中午飯的時候,聚在一起的絕大部分是男人,雖然有時侯也會有一兩個女 人,但這種情況很少。 就在這時候,有一個少女走了進來,正在擦桌子的鈴停下來,看了看那人。只見她 一身男裝,但很容易就看得出是個少女。而且,鈴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是你?」一看到那火紅的頭髮,鈴馬上想起來了。 她也看著鈴,驚訝地說:「是你?鈴?」 「以前……真是謝謝你了。」 就是她,一直守護著清秀直到他死去。而當時鈴太悲傷了,還沒向她道謝。 「不。」對方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鈴搬來一張椅子。 「請坐。你要吃點什麼嗎?請稍等,我去拿茶來。」 鈴說完就快步走進廚房,只見夕輝就站在裡面等她。 「你們認識?」 「也說不上認識,只是以前曾經見過面。」 「是嗎……」 看到夕輝神情嚴肅的樣子,鈴問:「怎麼了?」 「那她就拜託你了,我就在其他客人還沒來之前把這裡收拾乾淨。」 「好的。」鈴說罷,勺了一碗湯,端了出去。 而這邊,紅髮少女也是神色嚴肅地打量著這裡。 「請喝湯吧。」鈴把湯放到她面前。 「今天只有鈴一人?我上次來的時候還見到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 年。」 「你是說虎嘯和夕輝?虎嘯出去了。夕輝在廚房裡幹活。難道你是來找他們的?」 「不,不是。」 「我叫大木鈴。」 「大木……鈴?」少女微微動容。 「那時候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幫清秀傳話了……」 「那孩子葬在哪裡了?」 「他啊,葬在拓峰的墓地裡。本來他就是慶國的人。因為慶國鬧饑荒所以逃到巧國 去。後來聽說慶國立了新王,所以就打算回慶國。誰知竟然……現在把他葬在拓峰,也 算是完成了他的遺願了。」 「是嗎?」少女神色苦澀。 「我是在奏國遇到清秀的。我們一起坐船來到慶國,同船的還有幾個慶國人,當時 他們都說慶國立了新王,肯定是變得好起來了。但現在他們應該都很失望,因為就算立 了新王也沒用。因為和州侯和止水鄉鄉長還是沒變。對了,你是……」 「陽子,住在固繼。」 「固繼?是在北韋的吧。旁邊應該是瑛州,瑛州這地方不錯吧?」 「不知道。」陽子無精打采地說。 「不過在慶國,到處到是一樣。但是,應該比拓峰好一點點吧。」 陽子沒有回答。 「要生存下去,就要經受很多痛苦。果然,富裕的國家和貧困的國家就是不一樣。 確實有這樣的國家,我是從才國來的。才國的國王是一個很好的人……而那些沒有一個 賢能君主的國家可慘了。」 「是的。」陽子點了點頭。 「我真的不清楚那個景王究竟在幹什麼。她好像連自己國家正在發生什麼事都不知 道。」 「因為她只是傀儡……」陽子突然開口說。 「什麼?」 「她是一個無能的,不被部下信賴的人。所以什麼也做不好,什麼也做不了。她只 是默默地,人家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 「是嗎?陽子,你對堯天熟悉嗎?」 「不。」陽子搖了搖頭,「我是聽人家說的。」 「是謠言嗎?但她確實和先王一樣,不理朝政,也不聽百姓的心聲。還把受人愛戴 的麥州侯罷免了。」 「什麼?」陽子震驚地看著鈴。鈴憤憤不平地繼續說:「那個麥州侯是一位貿明的 州侯,但景王卻把他罷免了。難道她不知道麥州侯很受人民尊敬嗎?難道她不知道人們 對此的不滿嗎?」 「是嗎……」說罷,陽子站了起來,「我不吃飯了,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怎麼了?」 「沒什麼,我是因為來這裡辦點事,順便進來看看的。其實沒打算吃飯。」 「是嗎。那請你以後再來。」 陽子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鈴目送著陽子出去,然後把湯端進廚房。這時候她才發現陽子根本就沒喝湯。 「可能我說得太多了,把她悶走了。」 確實慶國中女人太少了。所以一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話就不禁多了起來。 鈴一邊想一邊走進廚房,突然看見夕輝和虎嘯板著臉站在裡面。 「啊,你回來了?」 「鈴,剛才那女孩是誰?」虎嘯語氣沉重地問。 「是我之前碰到過的人。說是住在北韋。」 「北韋……」 夕輝抬頭看了看虎嘯,說:「勞的家……」 虎嘯點了點頭,然後抓住鈴的手,語氣更沉重地問:「你們說些什麼了?」 「沒什麼啊……」 確實沒有談一些古怪的事情,也只是閒話家常而已。 「那傢伙,說些什麼了?」 「她啊……啊,說了一下關於景王的傳言。」 「她很熟悉堯天的事情嗎?」 「不知道。她說那些都只是聽別人說的。不過我想她應該也很熟悉堯天的事情吧。 」 虎嘯和夕輝對望了一眼,夕輝點了點頭,說:「我們馬上轉移去其他地方。」 「什麼?」鈴驚訝地看著夕輝。 「她之前也來過。好像在找什麼似的。要是她對堯天的事情那麼熟悉,說必定她就 是朝廷的人。」 「這不可能吧……」 「不是有傳言說景王也在包庇升纊和呀峰嗎?那有可能是真的,要是這樣,說不定 剛才那少女就是朝廷派來的刺探消息的人。」 鈴滿臉驚疑之色。夕輝對她點了點頭說:「快點收拾行李吧,遲了就可能來不及了 。我們要放棄這裡去投靠其他的朋友那裡。」 「但是……」 「那少女可不是一般人啊。」 Ⅲ蘭玉一算,陽子出去已經有十天了。 「陽子什麼時候回來呢?」桂桂無精打采地問。 蘭玉輕輕笑了笑。桂桂肯定是覺得很寂寞了。因為裡家的小孩子就剩下他一人。 「應該快回來的了,不是說出去十來天嗎。」 「喂,蘭玉姐姐。陽子她是不是嫁人了?」 「莫非是和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呢?」 一般是要成年後才可結婚,但要是野合的話就沒問題,不過要先得到父母的同意。 可是,陽子父母不在這裡。 「要結婚也要等到成年之後啊,在那之前她會留在這裡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就連蘭玉自己也不敢肯定。雖然說陽子是裡家的人,但從遠甫 對她的態度來看卻有點奇怪。她更像是一個貴客。如果是客人的話,就肯定不會在這裡 呆得久的。 鈴讓桂桂幫忙洗餐具,用布把碗碟擦乾放回櫥櫃裡。當她整理好櫥櫃後,回頭看了 看桂桂,說:「辛苦了,我們泡茶喝吧,快把遠甫叫來。」 「嗯。」桂桂用力地一點頭,飛也似的跑去遠甫的書房。蘭玉看著桂桂的背影,滿 臉慈愛。這就是她引以為豪的弟弟。聰明、和善、能幹、人見人愛。遠甫還說以後要推 薦他上庠學習。 蘭玉一邊欣慰地笑著,一邊把茶具放好。這時候蘭玉聽到大廳的門打開了。 「遠甫,你要喝點什麼茶?」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蘭玉轉過頭去,看了一看門,馬上臉色大變。只見進來的是一 群完全不認識的男人。 「你們……」 有六人左右,樣子平平無奇,但眼露凶光。蘭玉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其中一人把門關上,就守在那裡不動。 「你們究竟是誰,來做什麼……」 蘭玉還沒說完,只見一個男人從懷中取出一柄短刀。 蘭玉不禁發出尖叫,不斷往後退。男口男人衝上來一把抓住蘭玉,倒剪她的雙臂。 「你要幹什麼……」 那男一把摀住蘭玉的口,蘭玉就說不出話來。他向其他男人揚了揚下巴,男人們馬 上埋伏到門的旁邊去。 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接著有個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是桂桂! 蘭玉緊張的心都提到喉嚨上來了。只見門輕輕地打開了,蘭玉在也按捺不住,拚命 的喊:「桂桂,快逃!」一邊不顧一切地掙脫了男人的手,想要跑去門口,但卻被身後 男人絆了一下,倒在地上,她趴在地上,看著門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正是自己的弟弟 ,桂桂。 「快逃,快逃啊!」 桂桂被眼前的情景嚇的兩眼圓睜,他聽姐姐這麼喊,馬上轉身就跑。就在這時,門 口右邊的一個男人下子提起桂桂,把他拉到一邊,舉起了短刀……「怎麼了!?」 是遠甫的聲音。他快步跑過去,就在同時桂桂的身體倒了來,胸口插著一把短刀。 「桂桂!!」 蘭玉悲叫著,突然背上受了一記重擊,她慘叫一聲,整個身體萎縮成一團,然後就 痛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抬起頭,只見桂桂臉朝下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遠甫拚命地往這邊跑來。 「蘭玉!桂桂!」 當他要跑進來的時候,門旁邊的一個男人一把抓住遠甫的手臂。遠甫也不知哪裡來 的力氣,他一下子甩開那人的手,跑到桂桂身旁,抱起他。遠甫看了一眼蘭玉,知道現 在救不了她,就抱著桂桂往外跑。 「快逃啊,遠甫!」 只見門外也有人守著,於是遠甫只好往節房的方向跑。那些男人一窩蜂地追過去。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桂桂……蘭玉雙手支撐著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 。 「遠甫……」 她聽到書房那邊都是人的追趕聲,她扶著牆壁,慢慢地向節房走去。 「還是應該到外邊求救?但是桂桂……」 她強忍著背上的痛楚,蹣跚地走到客廳和書房中間的走廊,只見前面遠甫已經被那 幫人抓住了而地上躺著桂桂。 「遠甫!」 「蘭玉,快跑!」 「但是……」 蘭玉看著倒臥在地上的弟弟,血從他胸口不斷流出來。桂桂一動不動的,既沒哭, 也沒作聲。 「不會這樣的……」 「蘭玉!」 蘭玉猛地一震,只見那些人正在向她跑過來,蘭玉本能地轉身就跑。她只覺得背後 刀劍亂舞。 突然蘭玉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只見頭上的刀子要砍下來了,她不顧一切地 在地上一滾,躲開了一刀,順勢滾進了房間裡面。她馬上把門關上,用背頂著門。 哪裡,應該逃到哪裡去? 她這時才發現這裡是客廳。先把門鎖上! 正當蘭玉要轉過身去的時候只覺得一樣冷冰冰的東西從背後插進自己的身體,穿過 胸膛,又抽了回去。蘭玉悶哼一聲,覺得有些熱乎乎的東西從胸口流出。她還是不斷地 跑,一直到了臥室。她用手撐在架子上,但還是倒了下去。架子上的東西翻落下來,其 中有個小盒子,「是陽子的……。蘭玉模模糊糊地想,她究竟是什麼人?今天她不在, 太好了……但是裡家就變得冷冷清清的了,遠甫一定很寂寞的吧……啊,遠甫! 她現在想起,她扔下了遠甫自己一個人逃到這裡。 「遠甫怎樣了……太過分了,我們根本沒做錯什麼……」 比起身上的傷,弟弟的傷更讓蘭玉痛心。 「他還那麼小,為什麼連他也不放過……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慶國是一個悲慘的國家。出生在慶國更是悲慘。父母雙亡,自己又差點被放逐,終 於連這個最後的藏身之所裡家也被襲擊了。這個國家竟然任憑暴徒和強盜胡作非為! 「陽子……」蘭玉無意識地抓住地上的一個小布袋,「你要為桂桂報仇……你不能 夠放過那幫畜牲……。布袋裡有一個硬硬的東西。蘭玉看了看手中的東西,她從手指縫 中看到一個金色的東西。 「這是……」 是一個印章,金色的印章。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就在這時,蘭玉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她馬上用最後的力氣緊緊地握住那東西,以免 被那些人看到。接著背上又一痛。 「這是景王的……」蘭玉掉下了眼淚,「拜託你,陽子,你要幫我們,還有慶國的 人民……」 Ⅳ「退下吧。」 景麒對使令說。兩頭魔獸一聲不吭地消失了。陽子和景麒身處於樹林中,不遠的前 面就是北韋的固繼城市的樣子已經隱約可見。 陽子默默地站著,心中不斷在想:麥州侯,究竟是個什麼人? 在拓峰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她一回來就問站在城外等候的景麒,景麒沒讓她進城, 他說裡面瀰漫著血腥味。 陽子好像很激動的樣子。景麒不明白為什麼她一回來就問自己這樣的問題。看來只 好說出自己心裡所想的。 「主上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就不用問你了!」 「浩瀚為人正派,為什麼你罷免了他呢?」 陽子一時語塞。 「我當時建議主上,要仔細查明事情真相後再做決定。但您不採納我的意見。但為 什麼現在主上又說起這事?」 「我不是讓你查了嗎,浩瀚確實是要謀奪王位,想要把我殺了,之後事情敗露,他 就逃走了。」 「事情不就是這樣嗎?」 「但我聽說他很受麥州的人民愛戴。」 「這我也略有所聞。」 「我想知道的是,他們為什麼這樣說!」 「那,我斗膽問主上,當時我極力庇鏟浩瀚時,陛下有沒有聽我說的話呢?」 陽子再次語塞。 「所謂的庇護,其實也就是建議主上在罷免他之前三思而行。但主上不相信我,反 而相信其他人說的話。我不斷在說,浩瀚不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但為什麼主上你當時 不聽但現在才舊事重提呢?」 陽子明眸上揚,說道:「你覺得浩彌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只見過他兩次,但我已經覺得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景麒,你……」 「那麼,主上你現在後悔了嗎?當時有人證、物證,還有我為他求情,但主上你根 本沒有理會我說的話。」 「夠了,別說了。」之後陽子再也沒說話,從拓峰—直到固繼,她都默默地低頭走 著。甚至到了固繼,她還是繃著臉的。 「主上,門關著。」 「我知道。」陽子冷冰冰地說。 「主上您還生我的氣嗎?」 「不。」陽子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 景麒輕歎一聲。現在他發現自己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一個不善說話的人,但 這時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對不起,主上。」 「不是你的錯。」陽子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 「是我說話的語氣太重了……」 「不,是我問的問題太糟糕了。對不起。」 「我們走快點吧。」 景麒看了看陽子的臉,他對這位新主上的寬宏大量感到很欣慰,也感到很懷念,景 麒耳邊響起了那個幼嫩的聲音:「不,要是我不是這麼武斷,要是我好好地聽你們的意 見就好了。」 景麒抬起頭看看蔚藍的天空,「那個國家,就在那裡吧。」 「我有太多缺點了,」陽子在回固繼途中想道:「難道是我對景麒的信任還不夠? 」 「你不回堯天嗎?」走到城門處,陽子問。 「我好久沒和遠甫見面了,我想先去見見他再回去。」 「究竟遠甫是個什麼人。」 「這……我也不太清楚。」說著,景麒也是滿臉困惑,「他好像是麥州的人。通曉 治世之道,在麥州曾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但後來遭到小人的加害,於是留亡到瑛州 ,以前的麥州侯還經常向他請教。」 「是嗎,浩瀚也……」 陽子想,大概景麒覺得自己對麥州侯沒什麼好感,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對自己明 說。想到這,陽子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這,可能也是我的缺點。」 陽子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到了裡家旁邊的小巷裡,再拐一個彎就到裡家的正門。突 然景麒站住了。 「怎麼了?」 景麒皺著眉頭說:「血腥味……」 陽子環視四周,發現裡家四週一片死寂。 「難道……」 陽子突然感到大事不妙,馬上向裡家大門跑了過去。穿過大門,跑進大廳,只見地 上是一滴一滴的血。 大廳裡沒有人。整個裡家也是一片死寂。 「蘭玉!桂桂!」 血跡一直延伸到書房。 「遠甫!」 這時候一頭魔獸走過來說:「主上,沒發現敵人。」 陽子點了點頭,繼續向書房走去。一拐過彎,就見到桂桂倒臥在地上。 「桂桂!」陽子跑過去一看,只見一柄短刀深深地刺入他的胸口。陽子摸了摸他的 手,冷冰冰的。 「桂桂!」 「不要動他!」 一回頭,只見景麒渾身發抖地說:「他還有氣息,驃騎,你把著孩子送往金波宮。 」 「可能來不及了。」驃騎輕聲說道。這個景麒也明白,他點了點頭說:「到了現在 這個時候,只好看天意了。」 「遵命。」只見桂桂身下冒出一頭魔獸。把桂桂托起在背上。同時一隻長有白色羽 毛的鳥獸扶著桂桂的身體。 「驃騎,芥瑚,拜託了。」陽子說。接著她又環視了四周,發現在客廳裡還有血跡 ,一直延伸到陽子的臥室。看到滿地的血,景麒閉上眼睛,看不下去了。 「景麒,你到外面等我吧。」 「但是……」 「你幫我照顧桂桂就行,盡早請醫生幫他醫治。」 「遵命。但是……」 陽子沒再理他,直奔臥室。房門開著,只見裡面有個少女躺在血泊中。 「蘭玉……」陽子跑過去,把蘭玉扶起,但蘭玉身體己僵硬。她已經斷氣多時了。 「為什麼……為什麼!」蘭玉和桂桂根本沒有很任何人結怨,但蘭玉卻被人刺了數 刀。究竟是什麼人幹的。 「為什麼……」突然陽子猛地想起,「遠甫!」 「他不在。」是班渠的聲音。 「不在?」 「我找遍整個房子,也不見遠甫或遠甫的屍體。」 「為什麼……」 「有三股血腥味,說不定遠甫已經受傷。這樣的話,他應該被人綁架了。」 陽子咬了咬下唇:「以前曾經有一群男人闖進來,也有一個經常蒙面的人來拜訪。 莫非,這是那個大漢做的?」 自己當時也覺得可疑,但是還是沒能組織事情的發生。 「蘭玉……對不起……」 陽子左手摟住蘭玉,右手幫她梳理好零亂的頭髮。這時候發現蘭玉的右手收在胸前 ,緊緊地握著拳頭,手中好像捏著什麼東西似的。因為蘭玉小小的拳頭鼓了起來。陽子 輕輕掰開蘭玉的手指,只見裡面掉下一個金色的印章。 「蘭玉……」 陽子眼前一片朦朧,蘭玉,她終於發現這個印章的秘密了?不會的,她可能還不知 道我的身份,她當時那有時間仔細看這東西。而且印章上的字是反著的,沒有那麼容易 看得出來。而且她當時受傷了,哪有心思去看這東西……但是,陽子馬上想到,蘭玉緊 緊握著這印章的用意。 她緊握著印章,還把它收於胸前,肯定是為了保護這印章。或是不想讓人看到,也 就是不想讓兇手看到。 為什麼要保護這印章?是因為這是我的東西?還是因為這是用金做成的?或者…… 「謝謝你蘭玉……」陽子不讓眼淚流出來,她不斷地哀歎道:「對不起,蘭玉……」 要是她沒出去的話,要是她還在裡家的話……「班渠,景麒呢?」 「他正在回宮城。」 「是嗎?」陽子點了點頭。不管如何,都要把桂桂,救過來。要不然就太對不起蘭 玉了。 在拓峰也有個孩子死了。 陽子咬咬下唇,看了看蘭玉,深深地低下了頭,說:「對不起,蘭玉……」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沒有月光的晚上,風在呼嘯著。 裡家裡沒有燈光,陽子就坐在大廳了,周圍死氣沉沉的。 景麒已經把桂桂送回宮中,也請醫生為他診治,但是,桂桂是否真的能得救,現在 還是未知之數。 「台輔也請陛下不要太傷心。」 陽子點了點頭,心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之前有裡府的人來驗屍了,他問:「遠甫和桂桂呢?」 「不在。」陽子只能這麼回答。要是連桂桂也死了,那陽子應該怎樣向蘭玉交代? 反過來,要是桂桂或過來了,那又應該怎樣向他說明他姐姐已死的事實?還有,遠甫呢 ? 「要是你當時在的話就好了。」不用別人這麼說,陽子自己也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在 場的話,一定不會讓他們三人受到半點委屈的。 「驃騎,代我向景麒道謝,說很感謝他把桂桂送回宮中。」 「是。但不知主上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要去找遠甫。」 「主上……」 「我有一點線索,不管如何我都要把遠甫找回來,還有要把犯人繩之以法!」 「這樣的話,台輔會很擔心的。」 「你跟他說我會謹慎行事的,我不能讓這事情就這樣子結束。讓他給一點時間給我 。你就這樣跟他說。」 「遵命。」驃騎回答。 說畢,驃騎就飄然而去。在這裡又只剩下陽子,屋外呼嘯的風聲不斷。 已經沒有人來點燈了,沒有人加炭,沒有人做那些熱氣騰騰的飯菜。那個少女,已 經一去不返了。 陽子默默地拿起身旁的長刀。這是慶國的秘寶水禺刀。 這把刀是把一隻強大的魔獸封印起來,讓它化為刀身和鞘。因此要是能支配這把刀 的話,可從刀身看到過去與未來,而鞘則可看透人的心。 陽子輕輕抽出長刀,看著寒光閃閃的刀身。這刀原形是水,因此可以根據主人的不 同而變化為不同的形狀。它是由達王製造的,當時的形狀是一柄偃月刀,沒有刀鞘。名 字不叫水禺刀,而叫水鑒刀。據說是可以明白主人心中疑惑的刀。後來達王做了刀鞘。 每次更換主人,刀的形狀都會隨之而變。現在就變成陽子手中的長刀。至於刀鞘也會隨 刀的形狀而變化,要是只有刀而沒鞘,那刀就會變成一柄狂刀,魔刀。但是,陽子卻丟 失了那刀鞘。 因此這應該叫水鑒刀。 雖然陽子已經命令冬宮製作刀鞘,但無論是怎樣的刀鞘都封印不了這把刀。所以這 把刀的魔性日益增強。可能快要強大到連陽子也駕馭不了的地步。現在刀身上顯示出的 都是一些人世間醜惡的東西。所以官員們都指責陽子竟然丟失了慶國歷代相傳的重寶。 陽子盯著刀身好一會兒,最後歎了一口氣,「還是不行。」 刀身上顯示出來的幻影中根本就找不到遠甫的身影。 「班渠……」 「是。」黑暗中一個聲音說道。 「我要睡一會兒,你就在城門打開之前叫醒我,我一早就要去拓峰。」 「遵命。」 一早,陽子就離開北韋,直奔拓峰。因為有路人說看到當時有一群像是拓峰的人衝 進了裡家。於是她要想到去找那個叫勞的人。那個為蒙面人帶路的男人。還有在拓峰那 個旅館裡的大漢。她猜想,殺害蘭玉的、刺傷桂桂的,擄走遠甫的那幫人,肯定與拓峰 有關係。陽子在清寒的街上走著,終於到了勞的家。陽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聽到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於是又再敲了幾下。這時,路上走來了一位老婆婆。 「你一大早找誰啊,要是找勞的話,他不在家。」 陽子回過頭去,看到老婆婆臉色陰沉。 「不在家?」 「消失了,可能是連夜逃亡吧。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總是有一些凶神惡煞的人 來找他。可能出了什麼事吧。」 「那時什麼時候?」 「不知道,好像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半個月以前吧。」 半個月前,就是陽子跟蹤到這裡來的時候。 「是要避開我?」陽子想著,開口問道:「老人家你知道與勞先生交往的人都是些 什麼人嗎?勞先生現在又在哪裡呢?」 「不知道。不過他離開了更好,省得那些不明來歷的人出出入入。」突然,老婆婆 好像想起什麼事似的說:「我記得有一個很古怪的男人經常來這裡。他總是偷偷摸摸的 。」 「是不是蒙著臉?」 「啊,對啊,總是蒙這臉。年齡應該是接近四十吧。」 「年近四十?」陽子努力地想,但想不起這樣一個人。 「喂,勞是不是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應該不是吧……」 「哼,」老婆婆不屑地說,「就算現在沒做,遲早都會做。我總是覺得他不是什麼 好人。」 「他是北韋的人嗎?」 「當然不是啦。他是去年秋天才到這裡來住的。也沒跟鄰居打招呼,也不說話。我 們也不願跟他扯上什麼關係。反正不是好人。」 「是嗎……」陽子低下了頭。 出了北韋,陽子叫來班渠。班渠是跑得最快的騎獸之一。要是用遁甲之術的話就更 快,但這樣是不可以載人的。陽子騎上去,挑一些不太熱鬧的路,一口氣跑到拓峰,在 拓峰旁邊停下來,走進城門,一直向那家旅館走去。 他們肯定與這有某些關係。陽子想。 在裡家出現過的那個男人回了拓峰,在陽子第一次與他碰頭時,她感到那男人有點 不尋常。 其實,除了他以外,還有什麼其他人可以,懷疑的呢。陽子一直都這麼想。 蒙面人,叫勞的人都失去行蹤,對於陽子來說,就只有找曾經進出過勞的家的那個 男人。 陽子快步走過狹窄的小巷,終於見到那家旅館,於是陽子飛快地跑到門前。輕輕一 推前門。 「什麼?」 門是鎖著的。前門旁邊的窗戶也是緊閉的。陽子輕輕敲了敲門,和在勞家的情況一 樣,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為什麼!」陽子用力捶了一下門,轉過身,向對面那戶人家走去。門也是閉著的 ,陽子用力地敲了敲門。 「誰?」 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探出頭來。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對面那家旅館……」 「啊,」那人看了旅館一眼說:「好像已經停業了。」 「停業?但我昨天來的時候還開放的啊。」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們是在晚上收拾行李走的。」 「昨晚?」陽子不禁握緊拳頭,問:「你知道那個大漢是什麼人嗎?」 「啊?你說那虎背熊腰的那個?他叫虎嘯啊。」 「對。那麼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呢?」 「是夕輝啊?他是虎嘯的弟弟。你是來幹什麼的?找虎嘯的?」 「不,我是來找一個叫鈴的女孩子的。」 「哈,」男人打了個哈欠,搔了搔脖子說:「是騎三騅的姑娘吧。他們都離開了。 不好意思,我沒問他們去哪裡。那……你又是誰?」 陽子沒回答,只是輕輕一點頭,轉身就走。背後的男人大罵她沒禮貌,但陽子還是 頭也不回地走了。 昨天虎嘯不在,鈴還對自己說「請以後再來。」 虎嘯昨天去哪裡了呢?為什麼他們要匆匆忙忙地搬走了呢?昨天裡家被血洗的大概 就是這個時候。 「虎嘯……」 一定跟他有關係,他肯定是血洗裡家,然後現在就潛逃,但鈴說「請以後再來。」 這句話卻令人費解。 「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讓遠甫憂心忡忡的蒙面人經常出入勞的家。也曾經在勞的家裡見過虎嘯。血洗 裡家的那幫人回到拓峰來。虎嘯、夕輝、海客鈴,在拓峰被撞死的少年……陽子搞不清 箇中的關係。 「我要找虎嘯……」 但是還沒到絕望的時候。虎嘯,夕輝、還有騎著三騅的鈴,線索還沒斷。 「我一定要,找到你……」 Ⅱ經常在祥瓊借宿的地方出沒的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有些人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 來的人也有很多人,祥瓊數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以上。而且一般都是與桓魋相識。 他們稱呼自己為傭兵,確實是這樣。祥瓊就見到他們經常被一些過路的客商聘請去 做保鏢,保護商人還有貨物的安全。但是也有一些人整天坐在家中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似 的。而有些人也不像是有工作的,但卻一天到晚跑到外面去的。而桓魋就更特別,也沒 有工作,也不出去找工作,去整天就呆在家裡。 祥瓊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桓魋,「莫非因為有我在,所以你不放心出去?」 桓魋不斷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我本來就是一個懶惰的人。」 在這裡住的人一有空就會拿起刀劍對練起來。桓魋一般都不參加,大多數情況都是 坐在一旁看著。 但是,可以看得出,桓魋是這裡的主人,因為每一個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的,說話語 氣都很客氣。他們經常都在一起聊天聊到很晚,一般都是談城中發生的生活瑣事。但是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都很憎恨和州侯呀峰。 俠客? 他們對現在朝廷統治的不滿,對勞役群眾的法規的反叛,都說明他們是一群俠客。 這連祥瓊也看得出。而且她覺得還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因為桓魋總會照顧好到這裡來的 每一個人的日常生活。 「但是錢從哪裡來?」 難道他真的出身於富貴之家?但哪怕是這樣,也不能像他那樣子花錢啊。 祥瓊猜想著:「難道,出入這裡的人都是桓魋請來的傭兵?抑或是,就連桓魋自己 也……」 她一邊想一邊把水倒進井口邊上的水瓶裡,就在這時候,門外來了一輛馬車,祥瓊 抬頭開過去,只見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蒙著臉的人,他低著頭,口默默地走進院子裡來, 然後把門關上,這樣他才抬起頭來。只聽到外面的馬車揚長而去。 「請問你找誰?」祥瓊問道。那人摘下蒙著臉的布。只見他大概四十歲左右年紀, 眉宇間自有一種威嚴。 「你是誰?」那人用低沉的聲音問祥瓊。 祥瓊心裡納悶,她輕輕—點頭,說:「我是在這裡做雜活的。那請問你是……」 「我來找桓魋。他在不在?」 「啊,在。」 男人點了點頭,逕自往放裡走去。根本就沒有讓祥瓊通傳或讓她帶路的意思。祥瓊 急忙走過去對他說:「不好意思,請問你是什麼人?」祥瓊心裡想,這人好奇怪,怎麼 隨隨便便就進人家的房子?而且這裡可不時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來的。於是祥瓊想要問 個明白。 「你是桓魋的朋友?」 看到祥瓊張開兩手,擋在前面,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瞇起了眼。 「哼,桓魋找到一個好女僕啊。我叫柴望,麻煩你想桓魋通傳一聲。」 祥瓊點了點頭,暗暗地說:「我又不是女僕。」她跑上台階,正要走進正堂,剛好 見桓魋走了出來。 「啊,桓魋……」 「嗯。」桓魋點了點頭,顯然他是聽到祥瓊的吵鬧聲所以出來看看吧。只見桓魋向 那人深深鞠了一躬,柴望隨便地點了點頭還禮。然後走上台階,逕自走進正堂。 「桓魋,那人是……」 「嗯,我向你介紹,你過來……」 進了前廳就是大廳,在對著正門的牆上貼有堂福和對聯。下面有神台,前面有一張 四方桌,在那裡放有一張板凳。通常那是一家之主坐的位置,平時是桓魋坐的。但這時 ,當祥瓊和桓魋走進來的時候,柴望已經坐在那裡。 「你僱傭了一個有趣的女孩做僕人啊。」 聽柴望這麼說,桓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她不是我僱傭的。」接著桓魋就 把怎樣救了祥瓊的,大概地說了一下。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有如此膽量,但不知這是不是你不知道在和州向官吏扔 石頭的後果啊。」 「她不可能不清楚的,她是芳國人。」 柴望看了看祥瓊,說:「你是芳國人?哪裡出生的?」 祥瓊有點猶豫,不知道應該照直說是蒲蘇出生呢,還是應該說惠州新道出生。 「我是……蒲蘇的……」 「哦,原來你是蒲蘇的……」 柴望沒有接著說下去,他話題一轉,說:「那祥瓊啊,你知道出入於這裡的都是些 什麼人嗎?」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 「和州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和州侯呀峰造成的。他把和州當做是 自己的東西,貪髒枉法,殘害百姓,塗炭生靈。我們怎麼可以任由這種禽獸留在世上! 」 「對。」 「本來這是應該由國王主持的事情,但是新王才登基,執政日短,毫無經驗,所以 以前在予王時代朝中官吏爭權奪利的情況還在繼續。國王只是登上王位半年,所以是沒 什麼能力治理這個國家的。全國九州的事務她根本不瞭解,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國王並 非普通人,而由胎果而來。」 祥瓊點了點頭。 「在這裡有呀峰為患,毒害和州百姓,所以人民的不滿之情越來越重。可能國王也 很希望瞭解慶國九州的事,我也很盼望她能多瞭解慶國人民的苦難。」 「是的,這個我明白。」 「與其說要打倒呀峰,拯救和州百姓,不如說要讓國王得知現今和州處於一個什麼 樣的苦境之下。哪怕不是由我們打倒呀峰,只要國王能夠讓他受到應得的懲罰那我們就 感到很欣慰。但是也有可能我們都被看做是國王和呀峰的敵人,從而受到朝廷的討伐。 祥瓊,哪怕是這樣你也願意助我們一臂主力嗎?」 祥瓊輕輕握緊拳頭,說:「願意。我也很希望能夠讓景王察覺到這一點。」她覺得 應該相信景王,因為連樂俊也盡心盡力地幫助她,而且她會猶豫,自己是否真的適合當 國王。祥瓊覺得會這樣想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傻瓜。 柴望微微一笑,「是嗎?連從芳國過來的客人也這麼相信景王嗎。真實太諷刺了。 」 「難道你不相信景王?」 「既然有人會相信景王,那我很希望我們能相信她。」 「什麼?」 柴望沒有回應祥瓊的疑問,他敲了敲桌子說:「不管怎樣,以後可要請祥瓊你多多 幫忙。」 「是。」祥瓊點頭道。 站在一旁的桓魋這時候開口說道:「難道,您是專門來見祥瓊的?」 柴望哈哈一笑,說:「怎麼可能呢。我只是有點事情要告訴你。」 「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瑛州北韋的,不,應該是固繼的遠甫,他失蹤了。」 「什麼!」 「據說昨天遠甫的裡家被人襲擊了,裡家的一個小女孩被殺,她弟弟還有遠甫都被 那些人抓走了。裡家的東西絲毫無損,所以也不知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只是,聽說最 近裡家附近經常有生面孔,好像是拓峰的人。 「拓峰?」 「據說昨天日落後,拓峰的城牆本來已經關閉,但當一輛馬車來到時,卻開門讓馬 車進去了。」 「原來如此。」 祥瓊看著桓魋,問:「究竟是什麼事啊?」 「其實在拓峰還有另外一匹豺狼,名字叫升纊。日落後,能夠下令打開城門的人, 只有他一個。這樣一說起拓峰,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升纊。而升纊的背後肯定有呀峰在 撐腰。」 「難道說是呀峰命令升纊,去綁架那個叫遠甫的人?」祥瓊問。 只見柴望笑了一下,「這可不能莽下判斷啊,所以這就是我給你的任務,把幕後指 使的人找出來。」 「知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明天貨物就要到了,你把它送到北韋的勞那裡。」 只見桓魋苦笑了一下,說:「勞已經轉移到豐鶴了。他說好像在住處周圍開始有人 監視他。」 柴望皺了皺眉,說:「連他也……」 「詳細的事情,待我把貨物運到那裡後再問一問他吧。」 柴望點了點頭,說:「裡面有二十件冬器,小心運送!」 桓魋鄭重地點頭道:「我明白了。」 Ⅲ虎嘯他們轉移的地方是在拓峰的西南邊的一家妓院裡。雖然說是妓院,但裡面招 呼客人的姑娘不多。所以一天到晚都是冷冷清清的。裡面的老闆和妓女都是虎嘯的朋友 。 一個城市裡,根據區域的不同,出入的人身份的高低都不一樣。譬如說城府的南面 是墟,而面向著環途的是市場。無論是墟還是市場,一般都是東側的勝過西側的。 「要是這妓院建在東側那它肯定很熱鬧。」 夕輝這樣告訴鈴。現在夕輝和鈴都在這冷清的妓院裡千雜活。 「為什麼?」 「不知道。但是這些古老的都城好像都是這樣的。古書上是這樣記載的。城市中部 有城府,北側是平民居住的地方。要是這樣的城市,一般都是西側比東側要繁榮。但是 ,事實往往是相反的。」 「我所去過的城市一般的繁榮區都是在南邊,民房在中部,寺廟在北邊。」 「就是嘛。在那些保存至今的古老的城市裡,很少會出現相反的情況。但是在什麼 時候這種建築方式改變了呢?」 「夕輝,你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對。」夕輝一邊洗碗一邊點頭。 「你沒有再上學,真是可惜啊。」 「嗯,不過現在不是鑽研這種事情的時候了。做學問,一定要有一個偉大的國王治 理國家,在國家安定,人民生活富裕的情況下才能搞起來。但現在情況不是這樣,那也 沒辦法。」 「要是你生在雁國或是奏國那就好了。」 「這種事想也沒用,因為我出生在慶國,這是鐵一樣的事實。既然出生在這樣一個 國家裡,那麼我們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可以活下去,等待時機,出人頭地。」 「夕輝你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但虎嘯卻覺得很不服氣,為什麼要出生在這樣一個 國家裡。」 「我確實有點擔心哥哥。他關心別人的事比關心自己的事要多得多。好像要是我被 欺負了他會幫我出頭。這還算了,現在他竟然要幫和州的人們出頭,唉……」 鈴停了下來,眨了眨眼,說:「難道,夕輝你不贊成虎嘯現在做的事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裡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像哥哥那樣憎恨升纊。 這可能是因為他們都害怕由於反對升纊而遭到升纊的報復。他們害怕說到升纊的加害, 所以如果能平安無事地過一生的話,他們是不會積極響應我們的。」 「這我也明白。」 由於害怕受到加害,所以情願一生都承受壓迫,無條件地承受剝削。而他們唯一用 來擺脫苦難的手段就是忍耐!只是在忍耐的過程中偶爾會抱怨一下,結果還是什麼都沒 改變。 夕輝輕輕歎了一口氣,要是哥哥起來討伐升纊,一旦失敗了那怎麼辦?那樣升纊肯 定會遷怒於止水鄉的人們,而受苦的人們又會把責任全退給我哥哥。 「或許會這樣。」 「所以啊,他這當哥哥的還要整天讓當弟弟的擔心,真沒用。」夕輝半開玩笑地說 。 鈴也笑了笑。正在這時候,虎嘯剛好走進來。鈴和夕輝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哈哈 大笑起來。 「你們倆怎麼了?」 「沒什麼……你找我們有事?」 虎嘯沒有回答弟弟的話。他向鈴招了招手,說:「真不好意思,又要借你的三騅來 用了。」 「運貨嗎?」 最近,受虎嘯所托,鈴頻繁地到近郊的廬去搬運物資。 「是的,這次稍微有點遠。你要離開拓峰到一個叫豐鶴的地方。那裡在拓峰東面, 坐馬車的話要用一天時間。這裡有地圖。你去找勞。我們要的東西好像已經來了。勞蕃 生,就是虎嘯的那個老朋友。 「明白了。」 「雖然勞會把那些東西掩飾得很好,但說不定你會被守衛盤查,那時候你一定不能 讓他們打開來看。那些東西可是很重要的。」 「那些東西不可以被人看見?」 虎嘯點了點頭,說:「因為那是冬器。」 鈴身體輕輕一震。 「那些東西相當重,雖然體積不大。只要那些東西一到手,我們就可以把一部分的 人武裝起來。拜託你了。」 鈴點了點頭,「放心吧。我這就去。」 次日凌晨。鈴等城門一開就馬上出城,飛奔豐鶴。以三騅的速度,半天就可以到達 。所以在中午時候,鈴:已經到了豐鶴。 豐鶴的大小和拓峰差不多,那是止水鄉旁邊的琅耶鄉的鄉城。 看著虎嘯所畫的地圖,鈴就在豐鶴的西南部找。終於找到了那個地方,是一個傾斜 的看樣子快要倒下來的房子。 面向馬路的大門緊閉著,她敲了敲門,出來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細小男人。頭髮 是少有的茶色。 「你是誰?」 鈴一拱手,按照虎嘯告訴她的暗號向那人說道:「我是麥州縣支錦來的。」男人的 目光移向鈴手上的那個指環上,定神看了一眼,說:「進來。」 勞經常協助虎嘯,但卻不是組織裡面的人。所以這不是向同伴行禮,而是向勞表明 自己身份罷了。 走進大門,是一個小小的院子,房子是很古老的建築,門面做得挺有氣勢的。鈴把 三騅前進院子裡。勞一邊關門一邊回頭看鈴,說:「我叫勞蕃生。你是虎嘯的人?」 「對。」 勞臉色擔憂地說:「是這樣的,其實那些東西現在還沒送到。」 「什麼?」 「本來今天有人會把那些東西送來的,但不知為何到現在還不見人。不好意思,你 要先等一下。」 「好的。」鈴點了點頭。虎嘯對她說,要是到了勞那裡,就要聽他吩咐。 「要是他們到傍晚才來的話,那就可能你要先在這裡過一夜再走。我這裡地方很髒 ,不過睡房還是有的。真不好意思,請原諒。」 「不,沒關係。」 「你隨便坐吧,不用客氣。我拿點水給那馬喝吧。你喝茶行嗎?」 「好的,謝謝。」鈴點頭道。 勞是一個相貌醜陋的人,但說起話來還是挺豪爽的。他們一邊坐早石台旁邊,看三 騅飲水吃草,一邊閒聊著。 「哦?你是從才國來的?那肯定走了很長的路。」 「不,我是從水路來的。」 「你覺得慶國怎麼樣。跟才國比起來,要冷得多是不是。」 「我乘著朱旌到處走,所以也不覺得怎麼樣。」 「是嗎?」 他們說著,突然聽見有人敲門。勞吁了一口氣說,終於來了。 勞和外面的人低聲說了兩句話,然後讓那人進來了。原來是個少女,年紀和鈴相差 無幾。她長著一頭深蘭色的頭髮,這是很少見的。 「這裡一共有二十件。」 勞誇張地苦笑了一下,指了指石台示意那少女坐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是,錢……」 勞笑著看了她一眼,說:「真不好意思,不湊起三十件的話,那小姑娘就不會付錢 給我,那麼她不付錢給我的話,我也就沒錢付給你。」 這時候,鈴開口說道:「不如,我先給你錢吧……」 勞手虛按一下示意鈴不要作聲,「不可以。這是我的地方,你們都要聽我的。我做 的只是接頭的工作,不是做買賣。明白了嗎?」 「那,好吧。」 「所以,也要請你等一下,要是要發牢騷的話,你就對運送另外十件的那個人說吧 。」 「哦……」 那少女邊點頭說,邊打量了一下鈴。一個臉容清秀的女孩,年齡和自己差不多。被 勞不斷地勸坐,於是她就坐在石台旁。視線也從鈴轉到三騅上來。 「是三騅……」 鈴見少女在自言自語,就搭話道:「你也認識三騅?」 「以前我曾經見過……」 「是嗎?我是從拓峰來的。叫鈴,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從明郭來的。叫祥瓊。」 「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多少歲了?。 祥瓊好像想了一下才回答:「十六。你呢?」 這突然給鈴出了個難題。老實說,她應該是幾歲呢。她流落到這裡是十四歲的時候 ,按照這裡的算法是十二。然後過了四五年凡人的生活,到處流浪。然後就升仙了,所 以大概也是十六歲吧。 「我……我也是差不多……」鈴說。 祥瓊有點奇怪,但沒說出來。 「祥瓊你是慶國的人?。 「不,我是芳國人。」 「芳國?在西北部虛海中的那個?」 「對,那裡四面環海。你呢?」 「我來自才國。我們都是從老遠的地方來到這裡的啊。」 「真的啊。」祥瓊笑了笑說。 沉悶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 「太高興了,在慶國都不怎麼見到與自己年齡相同的少女。」 「真的,你為什麼從老遠來到這裡?」 鈴側著腦袋,想了想。其實自己出來遊歷的原因太多了。而且全部都是很久以前的 事情了。現在讓鈴來說她也說不清。 「糊里糊塗地……」 「糊里糊塗地來到慶國?」 「其實最初我是聽說景王是和自己一樣年紀的女王,而且,一樣是海客……」 祥瓊看著鈴眨了眨眼,說:「你也是倭國人?」 「對。我一直都沒有自己的家,所以我想,要是來到自己老鄉的國家,她可能會安 排一個地方給我住吧。你又為什麼來到這裡?」 祥瓊被她這麼一問,也是呆了一下,神色變得有點複雜,說:「我也……」 「你也是海客?」 「不,我只是想來看看景王的國家是什麼樣子的。」 「是嗎……」鈴說。 「大概因為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吧。」 「真是不可思議,你和我,分別從才國和芳國來到這裡,都是為了見見景王?」 「好像是這樣的……」 「太神奇了……」 「對。」 鈴和祥瓊正談得火熱,突然聽到勞在背後咳了一下,說:「你們還是不要在這裡談 這種事。」 她們回過頭去看了看勞,只見他滿臉嚴肅的,手中端著湯。 「到我這裡來的人都不談論有關自己的事,這是慣例。」 「啊,對不起。」 「我這裡是做貨物的中介處,不是做介紹朋友的中介。而毫無相干的傢伙我是不給 他們進來的。可以進來這裡的人都有自己辛酸的故事,所以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 」 「知道了。」鈴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祥瓊,只見祥瓊也正在看著自己。 Ⅳ最後十件貨物送到這裡來的時候,天色己晚,肯定趕不及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了 。於是,鈴和祥瓊都只好在勞的家中過一夜。鈴和祥瓊同在一個臥室裡睡,裡面有床也 有長榻。她們就睡在那裡。 「你睡那個?床?還是長榻?」 「哪個都沒關係。」 「那我睡長榻,你睡床如何?」 「不行,那太委屈你了。」 「沒事,我有三騅。很快就可以回去休息,但明郭離這裡很遠,不是嗎?而且你也 只是騎馬回去吧。」 「騎馬回明郭只需要一天啊。」 「那就是了,我騎三騅只用半天。還是你睡床吧。」 祥瓊猶豫了一下,終於答應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實話,我一直都是睡長榻,現在可以睡床,太好了。」 「是嗎,那就好了!」 兩人嘻嘻一笑。 「鈴,你在拓峰幹什麼?」但她馬上吐了吐舌頭,「哎呀,在這裡是不可以問這些 事情的。」 「沒關係,反正勞大叔也睡了。」 兩人偷偷地笑了起來。 「我啊,是在幹些雜活。你呢?」 「我也是。」 「但那些東西是怎樣……」本來鈴想問,是怎樣的,不過,祥瓊卻好像無所謂,答 道:「確實很不可思議,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嗯,知道一點……」 「那是冬器,他們用這來做什麼啊?而且還要三十件。那些東西不是那麼輕易可以 弄到手的。」 「這是弄到那些東西的人說的嗎?」 「我也只是被他拜託來運送而已。」 「我……也是。」 兩人同時靜了下來,你眼看我眼的。首先笑出來的是祥瓊,她說:「我也不清楚, 為什麼他們要那麼多冬器,真是奇怪,不過那人好像挺有錢的。」 「是嗎?真想不到,我一次要搬這麼多貴重的東西……」 祥瓊正在側頭沉思著,一個從拓峰來的小姑娘,收集三十件冬器。冬器三十件可是 價格不菲。在拓峰,能這麼做的人……」 「莫非是升纊?」 鈴連忙擺手,說:「不是不是……」 祥瓊繼續說:「讓我運送冬器的那人,在明郭不僅買冬器,還不斷地招募傭兵。」 鈴驚叫道:「難道是呀峰!?」 「好像是……」 房間一下子沉靜下來。 鈴坐了起來,說:「來慶國時,我一直和一個孩子作伴的。但他被升纊殺了。」 「為什麼要允許升纊這樣的畜牲胡作非為?真是太過分了,這個止水鄉!」 「其實我也聽說過那件事。」 「但是真相可能要比你聽說的要讓人痛心、憤怒。清秀,就是那個孩子,和我一起 來到這裡,什麼壞事也沒做,只是由於不小心擋住了升纊的車,所以就被殺了。我…… 快要氣瘋了,為什麼國王會允許升纊這樣的禽獸當官。為什麼不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但後來我明白了……」 祥瓊接著她的話說:「那是因為有呀峰的庇護……」 鈴點了點頭,「原來你也知道。」 「他可是惡名遠播的。他還有升纊是兩匹豺狼。」 「沒錯。像升纊這種人,一定要受到懲罰。但是呀峰和景王都在包庇著他,因此到 現在升纊還是逍遙法外。所以,我們只有靠自己去打倒升纊。」 「你錯了。」 「什麼?」 「景王包庇升纊,我覺得不大可能,包庇升纊他們的只是先王予王而已吧。」 「包庇升纊的有先王,也有景王。」 「差遣我來這裡的人說,景王只是由於不瞭解情況……」 「但是……」 祥瓊堅定地看著鈴,說:「我在柳國碰到景王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 「能夠和那人成為朋友的一定不是壞人。什麼包庇升纊的事情啊,什麼和呀峰拒狽 為奸啊之類的事情,我想不是真的。」 「是嗎……」 「景王登基到現在時日還短。她肯定有很多事情還不知道的。我是這麼想的。」 「但她可是國王啊,難道說是因為不知道就可以原諒嗎?」 祥瓊目不轉睛地看著鈴,淡淡地說:「我的父親也是國王。」 「什麼?」 「是芳國的峰王。他在三年前被人民討伐了。」 鈴驚訝得張大嘴巴。祥瓊繼續說:「我的父王被百姓所恨主入骨的。最後還被憤怒 的群眾打倒了。我覺得父王被百姓憎恨,這是我沒法改變的事。但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我的悲痛就跟鈴看到清秀死去時一樣。」 「啊,是的……」 「我不想看著父親死去,要是我一早就勸他不要那樣做就好了。可惜,但是我沒有 這麼做。現在一想,要是景王身邊只有一些像我這樣的蠢才,那她會怎樣?她肯定會像 我父王那樣被萬人所唾罵。所以必須有人向景王進言。當然我不知道現實情況是怎樣的 ,但如果景王身邊確實只有這樣的人呢?其實啊,我父王是被峰麒選出來的國王啊,因 此肯定不可能一開始就是個昏庸無道的人。但是在他需要別人的提醒是卻沒有人出來提 醒他,任由他越陷越深。」 鈴看著祥瓊悔恨的臉,覺得祥瓊現在的神情跟陽子那天在旅館和她說話是的神情很 像。 「原來是這樣……」 「嗯。」 鈴湊過去,說:「我還聽到其他人說,當然那人說這只是傳言,他說景王不被部下 所信賴,她的部下根本就不願聽其指揮。反而景王成了官吏們的應聲蟲。」 「啊,果然是這樣。」 「你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嗎?」 「我聽說現在朝廷中的官員大部分在予王的時候已經在官。那你就可想而知他們都 是些什麼人。都是些看到予王誤入歧途而視若無睹的人。」 「但景王連麥州侯也罷免了啊,據說麥州侯是一個深受人民愛戴的好官。」 「有這種事?」祥瓊說:「不過這不是奸臣的慣用手段嗎?對於呀峰,升纊這樣的 壞人來說,深受人民愛戴的好官都是自己的絆腳石。因此他們肯定會捏造一些虛假的罪 名,把那些好官都剷除了。」 「但是……」 「我聽說在瑛州有個叫遠甫的人,據說是一位深黯治國之道的智者。前幾天,那個 遠甫的裡家受到襲擊了。裡家裡面的一個少女被殺,遠甫就被人擄走了。當時有人看到 擄走遠甫的是一群從拓峰來的人。而且,在案發的那天晚上,本來關上的城門又開了。 」 「這……不會吧……」 能夠讓關閉了的城門打開的人絕無僅有。 「難道……是升纊?」 「是他做的也不奇怪啊。既然在景王身邊有這樣殘忍的畜牲,那麼他們要除掉麥州 侯也不是不可能的。」 祥瓊看著鈴,只見她眼中淚光閃閃的。 「景王……難道她是好人?」 「我想,她應該是一個好人。你是不是不願聽到我這樣評價她?」 鈴搖了搖頭說:「不,我很高興……」 「什麼?」 「其實我一直很想見景王,我一直都認為她肯定是一個好人。從才國來這裡的途中 我遇到了清秀,當時見他身體狀況十分不好,所以我擔心極了。於是想帶他一起去堯天 ……」說到清秀,鈴的心不禁悲痛起來,「但是,還沒到堯天,他就被升纊殺了……當 時我覺得,縱容,包庇升纊那樣的豺狼胡作非為的人,哪怕我能見上她,她也不會答應 我救清秀的。那麼我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裡來,而且害的清秀喪命……」 「鈴……」祥瓊握住鈴的手。 「清秀這孩子……太命苦了……」 「是啊……」 「要是能夠把他帶到堯天,景王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嗯。」 祥瓊不斷撫著鈴的背安慰她。像小孩子般的哭聲刺痛著她的心。其實祥瓊不知道景 王是否真的可以救得了清秀,但是她知道,很多很多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女王身上 。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你要直接回拓峰?」祥瓊一邊拿韁繩,一邊問鈴。 「是的。」鈴也一邊那起韁繩,一邊回答。 「要是能再見到你就好了。」 「我也是。」鈴點頭答道。 「你是住……」祥瓊心裡暗叫糟糕,馬上把後半句話吞回肚子裡。她們倆談了很多 事情,要是被桓魋聽到,他肯定要皺眉頭。但是祥瓊和鈴都知道她們可以談的事情的界 限。 「要是能夠再見的話就好了。」鈴淚眼汪汪地說。 祥瓊猛地一點頭,說:「一定可以再見的,只要慶國安定下來……」 「嗯!」 她們互望一眼。「走吧。」然後翻身上馬,默默地走出豐鶴,在城門處說了聲再見 後,就分道揚鑣了。 祥瓊騎著馬足足用了一天,才回到明郭。她裝作遮擋風沙的樣子,用布蒙住自己的 臉。現在官府還在到處尋找向官兵扔石頭的人,但是祥瓊也不怎麼擔心。走進城門的時 候,門衛用眼角瞥了她一下,又看到別處去了。 東郭、北郭在明郭的外頭,雖然像祥瓊這樣的用石頭人官兵的人不多,但是其他犯 罪分子卻很多。所以官府總不能為了祥瓊這樣一個小人物白費力氣。 在這裡貧困的難民,餓瘋了的饑民,龍蛇混雜,看到客商門把貨物運送到這裡來, 不能說不是一種誘惑。他們吃的也沒有,穿的也沒有,一見到載滿糧食的馬車就不顧一 切地去搶。要是他們被官兵抓獲,不拉到廣場去處死己算是萬幸。但是很少聽說有人因 為搶東西而被處死的事情。 祥瓊聽傭兵們說,強盜要是被抓獲了,只要他把搶到的東西交給官府就可以得到釋 放。 貧苦的人們都知道有這麼一條規定,所以很多人都連群結隊地去搶劫商人的貨物。 哪怕商人請傭兵保護自己的貨物,但也不是總能夠毫無損失。而且貧苦的人一旦開始幹 這勾當,就無法自拔。 這裡是一個製造強盜的地方。 桓魋是這樣說的。這些強盜一旦被抓獲,就會把搶回來的東西交給官府。當然這些 充公的貨物肯定不會在交還給失主,一些小客商就在組織起來,一起出前請保鏢,也就 是那些傭兵。他們會給錢州師讓他派保鏢,但並不等於保鏢就一定是好人,說不定保鏢 監守自盜。其實這樣的事情經常有發生。有些時候,當一夥強盜得手後,其他地方的強 盜也要來分一杯羹。因此這樣的流血事件經常發生。 祥瓊歎了一口氣,下了馬,走進城內。 「你回來啦?怎麼這麼遲?」 當祥瓊走進屋的時候,桓魋正在和幾個男人在一起商量著什麼。當桓魋認出是祥瓊 後,向其他男人招招手,然後那些人就起來回廂房去了。 「因為另一個送貨的人遲遲未到。」 祥瓊簡單把事情說明了一下,然後把從鈴那裡得到的錢交給了桓魋。 「辛苦你了。勞有沒有說起為什麼要轉移到豐鶴?」在祥瓊臨走的時候,桓魋交代 她問勞這個事情。 「這個嘛……」祥瓊輕輕皺了皺眉。 「怎麼了?」 「他說,在北韋的那個家周圍,好像出現了一個前來打探情報的少女。」 「就只這些?」 「還有,他說那是剛剛跟拓峰那人見面時候的事。而那少女正是來打探那個人的事 情的。所以有人建議勞,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轉移地方會好一點。」 祥瓊把她聽到的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然後問:「究竟勞是一個什麼人?」 「據說是一個俠客,是柴望大人的朋友。」 「那柴望又是什麼人?是他僱傭你的嗎?」 「當然不是,只是以前我曾經得到柴望大人的幫助。」 「你得到柴望的幫助?抑或是得到他上司的幫助?」 「柴望大人的上司?什麼意思?」 「不知道,直覺覺得是這樣。柴望……大人好像是按照某人意思辦事似的。」 祥瓊從柴望的談吐之間推斷,柴望只是在傳達某個人的命令而已。雖然柴望不相信 國王,但好像那個人卻相信國王。 聽祥瓊這麼一說,桓魋苦笑道:「是嗎?女人的直覺真厲害。」 「我猜中了,是不是?」 「沒錯。但是不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柴望大人曾經受到那人的恩惠,而我就受 到他們兩位的恩惠。而且我們都一致認為,和州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確實我是從柴望 大人那裡得到錢。但那都是作為軍隊的經費來用的。」 「那麼柴望大人的上司就是你們的最高指揮?難道……就是那個遠甫?」 桓魋哈哈大笑起來,說:「叫遠甫的那位長者我連見也沒見過。你啊,不要再問下 去了,問我也回答不了你的。」 「不問就不問。」祥瓊撇了一下嘴說。 「在大街小巷中經常會出現一些布道的人,他們向途人宣稱何為天下正道。我想遠 甫就是這種人吧。具體的我不清楚,當然也有用行動來使國家走上正軌。好像我們這樣 的打算用武力打倒官吏的黑暗統治的人也有,像勞這樣的暗地裡支持我們的行動的人也 有。其實有很多憂國憂民的人,決不緊緊只有我們。肯定是這樣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 「在拓峰這裡,我們要打倒的是呀峰。當然肯定有其他人是準備打倒升纊的。我們 都是為了讓呀峰、升纊知道,和州的人民可不是好欺負的。」 「我見到來自拓峰的那個人,是她把冬器運回去的。」 桓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如果正在準備冬器的話,就是說他們差不多要起兵 的。」 「是嗎?」祥瓊不禁擔心起來,「不知道鈴會不會有事呢?」 「勞和柴望大人是老朋友,不,比起柴望大人,應該說和柴望大人的上司更是老朋 友。當時在麥州有個叫松塾的地方。」 「松塾?是私塾嗎?」 人們要是想升學,必須要勤奮的學習,一般是自學。但是也有些人把有名的學者請 來上課,也有一些學者自己就開班授徒。 「就是私塾。不過在那裡不僅僅是傳授知識,而且還傳授治國之道。勞好像就是那 裡出身的。松墊不僅僅是一個學校,那裡彙集了各種各樣的人。在那裡出身的人不一定 就去當官。特別現在國勢衰微,很多人寧願做俠客。」 「是嗎……」 「柴望大人和他的上司都是那裡出身的,所以他們也就認識勞。松塾這義校在慶國 都是很有名的,所以很多人去那裡求學。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 「這也只是前年的事情。松塾是被一群惡棍燒掉了。裡面的教師幾乎全被殺死。惡 棍的首領好像也是浮民,在逮捕前就被殺了。但人們都認為有內幕,那人的死可能就是 幕後主腦為了殺人滅口。現在還沒查清事情的真相。」 「究竟是為什麼呢?」 「肯定是有人不願讓人民到那裡去聽課。這樣的義校,在國家受到傾覆的時候會最 先被摧毀的。」 「是嗎……」祥瓊閉上了眼睛。 「松塾在麥州產縣的支送松。在那裡,自古就有一個叫支錦的城市。數百年前在那 裡出了個叫勞松的仙人。他德高望重,升仙後還下凡向世人說教。不過這只是傳說,是 否真有其事就無從得知。產縣是一個能人輩出之地。有高官,也有俠客。因此那裡的人 對產縣感到很驕傲。要是國家制定了什麼錯誤的政策,首先響起不滿之聲的都是產縣。 而最為激進的就是松塾。所以可能因為如此,招來不少壞人的怨恨吧。」 「難道……麥州侯也是產縣出身的?」 桓魋奇怪地看著她,說:「麥侯?這我可不知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在勞那裡遇到的那個人這樣對我說啊,麥州侯是一個受人民愛戴的好官,但卻 被罷免了。」 「原來這樣……」桓魋苦笑著說,「但州侯不一定就是當地出身的,好像呀峰也不 是和州的人啊。」 「呀峰嗎?」 桓魋笑著搖了搖頭說:「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會有賢者,不管在什麼地方總會有小人 。」 Ⅱ「來了。」 在拓峰的一角,寂靜的妓院突然響起了歡呼聲。裡面的人見到無事歸來的鈴,都不 約而同地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迫不及待地從箱子裡拿出冬器,這是從各國的冬宮府收集而來的冬器。一兩件 的話還沒什麼,但要是一次藏有十件以上的冬器就會被看作是要謀反。一次運送這麼多 的冬器,要是弄不好被發現了,可就大禍臨頭了。 「刀劍三十,加上以前得到的槍戟二十,箭一千。這就是我們的全部!」虎嘯在花 廳聚集在這裡的人說:「我們人數眾多,八十件冬器確實是不夠的,這個我也很明白, 但是這已經是我們費盡心血收集到的了,所以請各位原諒。」 花廳裡鴉雀無聲。 「我知道要討伐鄉長,憑我們區區一千人是不夠的。我只是希望,只要我們一反抗 ,止水的人民能夠一起響應。」 「一定行的!」不知誰說了句。 「升纊在止水鄉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過去,我們止水鄉的人民也很快就可以獲得自 由。為了這個,就算要我們人頭落地也要勇往直前!」 鈴縮在花廳的一個角落哆嗦著。虎嘯的聲音不斷地傳入耳裡,她心裡感到莫名的不 安。她旁邊站著夕輝,他也是茫然地看著哥哥。 鈴不斷在想,這樣做真的會沒事嗎?不,跟本這就是飛蛾撲火。虎嘯,還有其他人 ,他們都會平安無事嗎? 「跟我來。」鈴拉著夕輝的手,穿過正在散去的人群。走進滿是灰塵的客房。 「你說虎嘯會沒事嗎?」 「我也不知道。」夕輝靠在牆上輕輕說道,「我也希望他沒事。」 「是不是人手不夠?」 「要是只是討伐升纊那是綽綽有餘的。那傢伙在家中的時候有一百個護衛,外出的 時候有五十左右。」 鈴鬆了一口氣,說:「要是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但之後呢?」 「之後?」 「要討伐升纊,其實只需要武藝高強的二十人即可。先殺了升纊,然後馬上有逃離 縣長現場。」 「那不就行了嗎?」 夕輝苦笑了一下,說:「但是鈴啊,那樣他們不就成了殺人兇手?」 「這……」 「要是殺了升纊就逃走,只會禍及拓峰的黎民百姓啊。拓峰的官並一定要找出殺死 升纊的兇手。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才巴結到一棵大樹,只要為升纊辦事,就可以保證生活 無憂。但是一旦升纊被殺,他們今後就生活無著了。憤怒之下他們必然反轉整個拓峰找 出兇手。你也知道,殺人兇手不可能真的可以隱藏一世的。」 「但是,如果這樣……」 「究竟誰是殺升纊的兇手,那些官兵會逐家逐戶地追查到底。然後虎嘯他們就必須 一邊和官兵戰鬥一邊逃離這裡。」 「但是我們不是有一千人嗎?」 「不要說笑了。駐守在拓峰的州師第三旅有一千五百人。而鄉師也有一千士兵,五 百護衛。」 「這麼多……」 「而且那都是精銳部隊,個個都是強兵悍將,但我們的只是一些連劍都沒拿過的人 。另外,駐守在明郭的軍隊遲早會出動,他們只需數日就能趕到這裡來。」 「這……」 「拓峰的人們要是不響應我們的號召,不幫我們抵抗的話,我們可就要全軍覆沒。 」 「要是那樣……為什麼虎嘯還……」 「我們是揭竿起義,不是暗殺升纊。不過並非殺了升纊就一勞永逸。最後的結果還 要看拓峰人民的意志了。」 「但是……」 「除此以外再沒辦法了。要是覺得像升纊這樣的畜牲不可饒恕的話,就只有揭竿起 義了。然後還要讓朝廷的當權者知道,不能夠再讓像升纊那樣的人來當官。」 「是這樣嗎……」鈴咬了咬下唇說。 「你可以逃啊。」 鈴搖了搖頭,說:「我不能逃。」 Ⅲ陽子來到拓峰,現在最大的線索就是鈴所騎的三騅。但是三騅並不是什麼有名的 騎獸,所以作為重要線索的三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包括陽子也不知道。 陽子命令班渠去找三騅的主人,但是在拓峰這樣一個城市找人,光用一兩天是不可 能找得到的。 虎嘯,夕輝,鈴。陽子不斷地打聽這三個人的下落。 之前陽子也問過虎嘯那旅館附近的人,想打聽出虎嘯可能會搬到哪裡去。但那些人 壓根兒就不知道。有幾個好像知道一點內情的人卻不願告訴陽子。 為了找到虎嘯幾人,陽子走遍大街小巷,問過不少的人。虎嘯的下落沒問到,卻發 現拓峰的人一個個都是臉色冷漠的。當陽子向他們打聽時,他們一般都反問陽子為何要 找那些人。於是她就把裡家遭人襲擊的事告訴他們,但是他們竟然連一句感歎的話都沒 說。 陽子腦中浮現出在拓峰的接頭升纊車死那個孩子後揚長而去的情景。當時的周圍的 人也是神情冷漠地看著升纊離去。他們的心好像已經麻木了。沒有人顯露出哪怕是一點 點的願意幫助陽子的意思。不僅如此,更有甚者還反過來勸告陽子不要再插手這些事。 「這個城市的人究竟怎麼回事啊。」 她一邊想一邊走進一家旅館。她向掌櫃問道:「你見過一個叫虎嘯的人嗎?或者有 沒有一行三人的旅客來投宿?」 要是是旅館的話,說不定還知道一點點。陽子想:既然他們離開了自己的住處,就 肯定會到別處投宿。不過陽子又想:可能他們根本就沒有在這裡逗留,說不定已經跑到 其他地方去了。雖然沒證據,但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掌櫃搖頭回答。 「是嗎……謝謝了。」 說完,陽子就走了出門。在門旁邊停了下來。原來她在和掌櫃說話時,班渠已經無 聲無息地潛進去,確認了一下究竟有沒有騎獸。 「還是沒有。」隱形了的班渠說。 「喂,你是在找人嗎?」 陽子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長相醜陋的人從客房裡走了出來。 「對,我找一個叫虎嘯的人。」 「是虎嘯吧。」說罷,那男人向陽子一招手,走進旅館旁邊的小巷裡了。陽子默默 地跟了過去。 「叫虎嘯的人做了些什麼?」 「在固繼的一個裡家被人襲擊了。我想那個兇手和虎嘯這人大概有什麼關係吧。你 要是知道的話請你告訴我。」 那男人背靠在牆上,說:「那你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嗎?」 「正因為沒證據所以我想找他本人問一問。」 「哦。」說著,那男人打量了一下陽子腰間的配刀,說:「你還帶有長刀啊,莫非 你會用刀?」 「用來護身的。」 「是嗎……」男人直起身來,說:「我對那個什麼虎嘯沒什麼印象。不過啊,要是 我是殺人犯,我早就逃到雁國那些地方去了,怎麼這麼笨還留在這裡啊。」 陽子看著那男人的臉,想道,這男人肯定知道一點什麼的。她不露聲色地說:「說 得也是。」 「就是嘛。首先你根本就沒有確切的證據就去打聽他的下落,莫非你認定了他是殺 人兇手?而且……」說著,那男人不自覺地伸手搔了搔後腦勺。陽子看到他的粗壯的手 ,注意力馬上集中到那裡去。是鐵指環! 只聽那男人說:「而且你到處問人殺人兇手的下落,你不怕真的兇手就在你身邊嗎 ?這樣你會很危險的。」 陽子想,那鐵指環和這男人一點都不相稱,怎麼他會戴著這樣一個指環? 「我也不是潑你冷水,這些事情還是交給官府去辦吧。」 陽子突然想起,虎嘯他們也戴著同樣的指環。不僅如此,就連阻止虎嘯的那個少年 也有。接著,她還想到,鈴端湯給她喝時,也戴著這樣的指環……「那不好意思,耽誤 了你這麼多時間。」 男人揮了揮手,轉身正要離開的時候,陽子快步向他衝過去。男人覺得不對勁,回 過頭去時,胸口被陽子的肩膀一撞,一個大男人就這樣被撞飛到一邊的牆上。 「你……!」 陽子挨過去,左手向他的背一按,就把他緊緊按在牆上,右手抽出長刀,用刀尖抵 住他的後頸,說:「你現在應該知道我會不會用刀了吧。」 「你……」 「告訴我!你的指環是從哪裡來的?」 那男人想扭過身來擺脫陽子,陽子梢一用力,刀尖輕輕陷進男人後頸的肉裡。 「別再反抗了,我不想傷人。」 男人覺得後頸一痛,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就在這時候,男人頭上的牆壁上突然長 出了一隻手,接著看到一匹赤紅的魔獸探出上身。是班渠。它把前爪架在那男人的頭頂 ,顯然要是那男人有什麼異動,它就會一下抓下去。但是那男人正扭頭看著陽子,所以 沒有發現自己頭上的那只抓。 「你認識虎嘯?」 「不認識!」 「還想騙我!我的手累了的話,就會發抖,你最好在這之前給我說實話。」 「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要見他也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要是你還隱瞞,就證明虎嘯和你都是兇手!」 「胡說八道……」 「你不要惹怒我!說!」 男人沉默了一陣子,又說:「虎嘯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我要去見他,親眼確認一下。」 「他真的不是那樣的人!你相信我吧!」 「那你帶我去見虎嘯,那樣我才能相信你。」 「好……」男人一說,他頭上的班渠唰地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陽子拿開長刀。見 男人沒再反抗,就放開了他。 男人用手撐著牆,轉了一下僵直了的脖子,用戴著指環的手摸摸後頸,嘀咕到:「 你也算是女人嗎?這麼粗魯……」 「你要遵守諾言,要是敢使詐,我可不饒你。」 Ⅳ那男人帶陽子走到城的西南角,只見有一座舊樓,外牆的青色的塗料幾乎都脫落 下來。綠色作底再塗上藍色,一般的建築物都不會這樣塗外牆,除了妓院。 「真的在這裡?」 「我多說也沒用,你見到虎嘯不就行了嗎。我答應帶你見他的,你不用懷疑。」 男人一邊說一邊走進那妓院,裡面看上去更像一個食堂,但卻一個人也沒有。就在 這時,有一個老人家匆匆忙忙地從內堂走出來迎接。跟在男人後面的陽子被靠著大門, 一聲不響地看著男人和老人說了幾句。然後老人退入內堂,馬上就看到一個大漢走了出 來,正是她要找的人。 「你就是上次那個女的。」 「你就是虎嘯?」 「沒錯。」虎嘯點頭,揚了揚下巴,說:「坐下。這裡的飯菜可是很貴的啊。」 「我來這裡是要問你一些事情。」 「我叫你先坐下,別再跟我磨磨蹭蹭的。」 陽子猶豫了一下,這時從內堂有兩三個男人探出頭來。陽子看他們暫時還沒有要進 攻的意思,於是就乖乖地坐下去。 「你去過北韋。」 虎嘯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說:「我是去過。從朋友家出來的時候還碰上你了。」 「但是你以前沒這麼說。」 「人人都有自己的私隱。我現在告訴你就是。」 「在裡家經常有一個奇怪的男人來訪,帶路的是一個叫勞的男人。」 「裡家?」 虎嘯滿臉迷惑的神情,好像他不認識那裡家,還有蒙面人。 「是固繼的裡家,我一直都是寄宿在那裡。」 「勞真是什麼中介的事情都做。但為人做中介卻是第一次聽說。而且還是給人帶路 。我很勞相識這麼久了,卻不知道這些事。」 「據說在裡家遭到襲擊之前,有一個古古怪怪的男人曾經到裡家來窺探情況。好像 是拓峰來的。」 「襲擊?你說固繼的裡家遭到襲擊?」 虎嘯大吃一驚,心裡不禁納悶起來。見陽子點了點頭,虎嘯轉過頭去,說:「把鈴 叫來。」 「陽子?」鈴驚奇地瞪著眼睛看著陽子。還沒等陽子說話,虎嘯就己先開口了,「 鈴,你在豐鶴不是聽說不知哪裡一個裡家的主人還被擄走了……」 鈴點了點頭:「我確實聽說瑛州的一個裡家遭到襲擊了,裡家的主人還被擄走了… …」 「瑛州的哪裡?那裡家主人的名字叫什麼?」 「我沒問是哪裡啊。那個被擄走的人叫……我不是太記得他的名字了。」 「遠甫。」陽子開口說道。 鈴不斷點頭,說:「對對對,是叫遠甫。」 虎嘯回頭看了看陽子,說:「遠甫被擄走了,是真的嗎?」 「你認識遠甫?」 「我弟弟去過他家幾次,是向他求學的。我也跟他去過一次。遠甫也是勞介紹給我 們的。說遠甫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希望我弟弟去拜會拜會他。」 「你弟弟?就是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沒錯,他叫夕輝,遠甫被人抓到哪裡去了?有人受傷了嗎?」 陽子歎了一口氣,心道:虎嘯吃驚不像是裝出來的。要是這樣的話,線索就到這裡 中斷了。 「有一個女孩子被殺了。」 「難道是那個叫蘭玉的女孩?」 陽子點了點頭,說:「因為聽說有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在裡家四周遊蕩。我當初以為 是你指使他們去的。而且你們在事情發生之後都搬走了……」 「那都是因為你來過。」 虎嘯苦笑了一下,說:「我也有些事情是不能讓人知道的,雖然絕對不是壞事。但 我可不願意有人隨隨便便地來打擾。但卻有一個傢伙連續兩次找上門來。以防萬一,我 們還是搬走了。」 「那天你去哪裡了?」 「我去了附近朋友家。裡家遭襲的也是那一天嗎?」 陽子點了點頭,說:「大概是從中午到黃昏這段時間。剛好是我和鈴談話那時候吧 ,或者稍晚一點。」 「其實那是我也在旅館裡。你在和鈴說話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什麼?」陽子看了一下虎嘯。 「你們說了些關於麥州侯的話,對不對?因為我覺得你很是可疑,所以我就躲在廚 房裡沒出來。」虎嘯苦笑著說。 「是升纊做的……」鈴輕聲說。 陽子猛然回過頭去,只聽鈴說道:「據說那天傍晚城門已經關閉了,可是有一輛馬 車來到城外,城門就打開讓他們進去了。」 「原來如此……」陽子聽到身後又有一人小聲嘀咕著,她回頭一看,是夕輝。 「你……?」 「你想到遠甫被擒的理由了嗎?」 「沒有。」陽子老實地說,「遠甫是什麼人?」 「據說他是一個和麥州松塾有關係的人。雖然不是老師,但卻經常向別人傳授治國 之道。就只這些。」 「松塾?」 「那是一個布教的義校,十分有名的義校,在麥州的產縣。但是在前年被人放火燒 燬了,裡面的老師也遭到毒手,絕大部分人被殺了,但也有幾個人倖存下來,勞說遠甫 以前曾在那裡講過課,所以事情和松塾或多或少有點關係。」 「怪不得有這麼多人來拜訪遠甫。」 「大概是這個原因吧。勞說,不能把遠甫的身份暴露出去,因為直到現在,松塾的 人還是被人追殺著。」 「被人追殺?為什麼?」 夕輝的回答直截了當,「就是因為有些人為了自己的慾望,要使正道扭曲,從而自 己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竟然……」 「在他們眼中松塾是一塊絆腳石,因為一旦讓人民掌握了治世之道,特別是讓那種 人當上國家官員的話,他們的勢力肯定會被削弱,說不定在什麼時候形勢逆轉的話,那 就是他們的末日了。」 「但是……」 「我聽說麥州侯也是松塾出身的,所以肯定遭到某些人的怨恨,因此就有很多人想 將他罷免。以前的朝廷分為支持偽王的一派,還有反抗偽王的麥州侯。如果世人明白麥 州侯所做的都是正道,那他們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所以很多奸臣就憑空捏造罪名,蠱惑 國王,讓國王把麥州侯罷免了。」 陽子用手托著額頭,心裡悔恨地說:「是這樣嗎……」 「勞還說,襲擊松塾的人是受止水鄉府夏官的小司馬指使的。」 「什麼?」 「詳細的勞沒有說,他所告訴我的只是,那些殺人兇手原本是拓峰的市井流氓,而 當時的小司馬,在那事件之後,突然被提拔為夏官。看來,殺人兇手應該和小司馬是認 識的。」 「難道,這跟升纊也有關係?」 夕輝點了點頭,說:「要是小司馬是幕後的指使者,那麼小司馬的幕後指使者就是 升纊。為什麼升纊要對麥州的義校做那種事情我就不清楚。但是,如果升纊知道在北韋 有松塾的倖存者,你想他會怎麼做?肯定就是殺人滅口。」 夕輝平淡地說著,這時陽子看著他,說:「那麼,遠甫他……難道在拓峰?」 「可能性很高,但是生是死就不得而知了。」 聞言,陽子猛地站了起來。 「喂,你想幹什麼?」虎嘯說道。 陽子停了一下,說:「我要去救他。」 「你別胡來!」 「我一定把他救出來。」 遠甫既是她的老師,也是她的朋友。而且蘭玉已經死了,桂桂又不知能否治得好, 所以更不能夠失去遠甫了。 「慢著!」虎嘯一把抓住她的手,而夕輝也擋在她身前。 但陽子不理,她把虎嘯的手甩開,一把推開面前的夕輝,正要踏出大門。 「陽子,不要去!」 聽到鈴高聲地喊,陽子終於停下腳步。 「升纊身邊有很多護衛,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接近他的。而且馬車雖然是進了拓峰 ,但具體在哪裡你知道嗎?升纊用來監禁敵人的地方多的是,你不能魯莽地去那裡。這 樣也只會打草驚蛇。」 「但是啊,」虎嘯說,「我有很多弟兄日夜監視著升纊的一舉一動,所以我們可以 拜託他們調查馬車的去向。」 陽子皺了皺眉頭說:「你的弟兄?」 「我們一直盯著升纊,在這三年裡面沒有一刻放鬆過。沒有一刻說不知道升纊這傢 伙現在哪裡的。」 「虎嘯……你……」 不知什麼時候,食堂中多了十來個人,陽子環視了他們一眼,「你們是……」 陽子早就應該想到,鈴不可能不對升纊恨之入骨的。所以在這裡的人也應該是對升 纊恨之入骨的。 虎嘯看了陽子的長刀一眼,說:「原來你也帶有傢伙,不過那東西可以殺的了仙嗎 ?來吧,我給你殺得了仙的東西……」 陽子微微一笑,「沒問題……」 虎嘯派出去的人回來了。那已是午夜時分。 虎嘯環視了一下聚集在花廳的人,說:「那個馬車一直奔進了鄉城,升纊就在那裡 。大家都知道升纊現在沒有離開過那裡的官邸。」 眾人都點了點頭。陽子看著他們想:「他們聚集在這裡,就是要做一些我做不到的 事情。」 「我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抓走遠甫,但這肯定是升纊所做的好事。這肯定有什麼 陰謀。要是遠甫還在生,我們就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沒有人回答,他們也不需要回答。 「我們的行動要快,因此要不在明天,要不在後天就開始行動。」虎嘯環視了一下 在場的人,「大家有何異意?」 只聽眾人齊聲說到,「沒有!」 「好!」虎嘯點了點頭,說:「我們已經等待了三年了,現在是我們讓升纊受到懲 罰的時候了!」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慶國赤樂二年二月初天色未明。止水鄉鄉長升纊的一所大宅遭到襲擊。襲擊升纊住 所的都是止水鄉的鄉民,大概有二十多人,他們從屋外把火把扔進裡面,然後跨過圍牆 直殺向內院。可是,鄉長升纊竟然不在。 那二十多人和裡面的護衛撕殺一番後,在牆上留下「殊恩」兩字後就逃離了現場。 這時候城門剛剛打開,他們馬上從午門逃出。官兵奮起追擊,但半數以上的人還是逃脫 了,藏身在瑛州。 升纊本名叫籍恩。因此「殊恩」,也就是「誅恩。」——誅殺籍恩的意思。氣急敗 壞的官兵馬上分出兩百人去追捕犯人,另外還打算從鄉府之外把五百個士兵調回鄉城裡 戒備。 但是在那些士兵還沒趕到的時候,就在升纊住所受襲的當天夜晚,鄉城中的一個義 倉有被人襲擊了。據說有人在義倉處放火就逃,雖然火很快就被官兵們撲滅了,沒造成 巨大的損失,但是在義倉的外牆上也寫著「殊恩」兩字,顯然是犯人所為。他們有三十 多人,一放了火,就馬上從午門逃出,直奔瑛州。雖然官兵們拚命追趕,但還是有半數 以上逃脫了。 很明顯,這都是針對升纊的,想要反抗升纊的統治。聽到消息後,升纊馬上加派官 兵在守住所有的義倉,升纊還增派三百人到街道山去巡邏。在第二天不見有人再來襲擊 了。因此第三天,升纊才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事情發生了。犯人有對升纊那所在郊外的 住宅進行襲擊了,而且人數是一百人以上。當官兵到達義倉時,把義倉團團圍住,裡面 一片狼籍。 「他們沒事吧……」 鈴從妓院的窗外向口口門方向望去。只見夜幕已經降臨到這個混亂的城市。 「有陽子在,一定沒事的。」 聽虎嘯這麼說,鈴也就不再說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我一開始打算給她二百個人手,但她說有一百個就夠,我想她是胸有成竹的。」 陽子沒有要兩百個人手,她覺得只要有一百人,就足以生擒升纊。 「陽子肯定沒事的,但鈴你反而要小心。」在一旁練習射箭的夕輝說。 「我知道。」鈴說。 「夕輝就拜託你了,鈴。」 「嗯。」鈴點了點頭。 「夕輝,你的箭法練得怎樣了?」 「沒問題。雖然不是很精通,但並不差。」夕輝邊說邊苦笑了一下,說:「你們知 道在少學的入學考試中,要是有兩個人成績、人品都差不多時會怎樣決定誰可以進去嗎 ?」 「不知道。難道是比射箭?」 「沒錯,就是用射箭來決定勝負。所以我苦練了很長的日子。」 「是嗎……」 夕輝一直都想當官。因為在這個國家,要想出類拔萃,先要當官。夕輝機敏,深黯 治國之道,他一定可以成功的。鈴子深信這一點。 他們的計劃是先派二十人去襲擊升纊。然後派二十人把他在內環途的那座大宅燒了 。接著派三十人火燒義倉。 所謂義倉,是裡面存放著救災糧草的倉庫。竟然計劃在那裡放火,難道他們不怕出 事嗎?其實夕輝他們本來也不想這樣做,只是裡面的糧草都是被升纊據為己有的,所以 哪怕真的發生什麼災害,他也不會用裡面的糧草賑災。 不過夕輝想,要是他們這樣做的話,升纊必定加強對義倉的保護,要是襲擊義倉的 人逃脫了,升纊在盛怒之下,必定從鄉城外調來更多的軍隊,加強對鄉城的警戒。 事實正如夕輝所想的那樣。 「接著我們要攻擊升纊在郊外的那房子。這要投入二百人。他們要佔據那裡,盡量 地為我們抵擋著來增援的敵軍。經過之前的兩次偷襲,升纊已經在和瑛州的接壤處力口 強了不少人手。而且他見上兩次我們出動了二十人和三十人,現在有出動了兩百人,升 纊一定認為這已經是我們的全部力量,因此盛怒下的升纊很有可能把城中的大部分兵力 調配到郊外去殲滅我們。這樣,駐守在這裡的州師二旅和鄉師的一半都被調派去圍攻郊 外的那房子,而州師一旅就去封鎖街道。留在拓峰裡的就剩下,鄉五百和擴衛五百,其 中的半數在午後更要投入郊外的戰鬥。其餘的就去監視城裡的狀況,還有就是被分派守 義倉。」 虎嘯手拿大刀,威風凜凜地站著,大刀不斷閃著寒光。他說:「那麼城中留下的升 纊的走狗就只有兩百人左右。」他回頭看了看鈴,對她說:「你必須小心敵人的弓箭, 不要站在火光中,要不然你就會被弓箭手盯上的。」 鈴緊緊地抱著短劍。這次行動的有八百餘人,大多是沒有盔甲的。 虎嘯見外面天色己暗,於是說到:「出發!」 鈴跟著大夥一起走出了妓院,只見有數十人沒有跟去,他們是帶有其他任務的。 「天黑了。」 陽子站在樓門上,把劍一抖,輕輕振落劍上的露水。然後看了看天空。 升纊的大宅的圍牆起得高高的。哪怕是爬上屋外的樹上,也不能看得到裡面的情景 。 陽子環視了一下她帶領的一百人,幾乎是沒有傷亡的,他們都守在樓閣附近。 「太陽下山了。外面的敵人看來要翻牆進來了。」 聽陽子這麼一說,在一旁張弓搭箭警戒著的一個男人說:「我們退去主樓,和其他 人匯合後就佈陣迎敵。」 那男人毫不鬆懈地一邊環視著四周的動靜一邊慢慢地往後退。然後其他人也一個接 一個地向主樓退去。 等到最後一個人也退去之後,陽子小聲道:「班渠。」 「是。」黑暗中有個聲音應道。 「接下來的交給你們了。」 原來陽子早已向景麒借來所有的魔獸。這也是她所能夠做的唯一的事。雖然她不想 讓任何一個子民,包括升纊的軍隊,受到傷害,但是……「陛下還是先回宮城避一避, 然後再出動王師吧。」 「但連景麒都辦不到的事,你認為我可以辦得到嗎?」 其實之前陽子已經要求景麒只要人民一起義馬上把瑛州的軍隊調來支援。但是失敗 了。瑛州的官吏要知道為何要打倒升纊。就連蓋有陽子的玉璽的召書也沒效。所以陽子 所請來的援兵只有景麒手下的一群魔獸而已。 「現在已經沒辦法了,我們今晚的目的,是要盡量挫傷升纊的軍隊!」 「這樣做沒問題嗎?」 陽子苦笑了一下,說:「這是我批准的……」 Ⅱ鄉城有四道城門,其中南門是正門,也叫朱雀門。那裡的門衛這時候被突然而來 的數百個造反的民眾嚇得魂飛魄散。造反的人手中都男拿著寒光閃閃的武器,他們一擁 而出,從城門橋上跑了過來。今晚為了讓鄉城裡的官兵進出,所以城門一直沒有關上門 衛慌忙要拉起城門橋,但造反的民眾中跑在前頭的人已經殺了過來,把門衛逐一砍倒。 隨後而上的人衝過城門橋,殺上城門的箭樓。箭樓由於升纊只是貪圖門面,所以建得高 高的。在夜晚,要是城樓下沒有火光的話,根本看不清來者是誰。而且升纊還在箭樓上 掛起很多裝飾物,是本應該保持視野開闊的箭樓變得更加什麼都看不清了。所以箭樓上 的弓箭手雖然一個勁地在放箭,但根本就沒幾根是射中的。另外士兵所用的弩上箭的速 度很慢,因此還沒有換上兩次箭,造反的民眾已經蜂擁而至。因為事發突然,箭樓上甚 至連告急的烽火都沒點燃,沒辦法之下,箭樓上的士兵只好投降。 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士兵拚命跑下箭樓,向城裡奔去,打算向散佈在城裡的士兵求救 ,但要不就是被砍殺,要不就是被箭射死。 起義的人們馬上把城門天上,接著聽到虎嘯喊道:「把內城門橋放下!」 城門的內側還有一道溝,必須放下內城門橋才能跨越。只聽到內城門橋的齒輪嘩啦 嘩啦地滾動著,內城門橋慢慢地落了下來,還沒有落盡,起義的人們己經迫不及待地從 橋上跳了過去。 鈴快步地追上跑在前面的人。但是不多久,他們就來到中門前面。中門是第二道城 門,一般的中門都是建造的很簡單,城牆只比平常人家的圍牆稍微高一點,厚此薄彼一 點。但是這裡的中門卻是和正城門一樣又高又大,這也看得出升纊極講體面的性格。但 當虎嘯他們跑到中門前時,城門已經被關上。 「鈴!」虎嘯回頭一叫,鈴馬上騎著三騅趕到他身旁,向他伸出手。虎嘯馬上抓住 鈴的手,一下子躍上三騅。就在這時候,三騅還是不願讓虎嘯騎上來,虎嘯怒吼一聲, 竟然把三騅給制服了。 三騅輕輕一躍,跳上中門的箭樓,虎嘯還沒等三騅著地就縱身飛躍下。然後鈴掉轉 馬頭,跳回中門外,用同樣方法把其他的人也接上箭樓。如是重複了五六次,箭樓上突 然傳來歡呼聲。只見虎嘯說:「放下城門!」接著又對鈴說:「趕快把其他的人也接上 來。」 「知道了!」 三騅又回到城門前,這時候中門內側的城門橋已經開始放下來。但是頭過還沒天的 上的正城門橋可以看到正城門外一群官兵正衝了過來,「夕輝,快上來!」 鈴在馬上催促著夕輝。夕輝彎弓搭箭,先射倒了跑在前面的一個敵兵,立即飛身上 馬。但這時三雛又開始使性子,不滿地猛在搖頭。 「乖!不要這樣……夕輝,你沒受傷吧?」 「沒什麼。」夕輝說,「待會我叫你伏下你馬上伏下,要不會被箭射中的。」 「知道!」說罷,鈴一踢三騅的肚子,策騎飛上箭樓。只見虎嘯橫刀怒視城下,說 :「鈴快點,我們要馬上關上城門。然後直取升纊!」 手拿武器的起義群眾殺向各個敵樓。當完全佔領了一個敵樓後又馬上殺向下一個敵 樓。起義軍所向披靡,敵人毫無還擊主力。虎嘯他們就這樣,直奔在鄉城中央的升纊的 官邸。 夕輝對鈴說:「往上跳!」鈴一拉韁繩,三騅騰空而起。在上空俯瞰而下,只見整 個鄉城亂成一團。有敵人向自己一放攻過來的,更多的是狼狽而逃的。夕輝對鈴說,那 些往外逃的人拚命地往外逃,是因為他們希望城外的州師,鄉師能趕來支援自己。 「他們回來嗎?」。當然會來的。但是城門已經被我們完全地控制住了,他們要進 來肯定要費一番工夫。只要我們可以在那之前抓到升纊,他們的士氣必然大大減弱…… 鈴,小心!」 聽到夕輝的驚叫聲,鈴馬上向腳下一看,只見有兩個士兵守在三騅要著陸的地方, 舉著斧頭,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三騅不能飛,但這時要掉轉馬頭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眼看三騅就要被砍倒了。鈴不禁閉上眼睛,害怕得連「救命」也喊不出來。 就在這時,只聽到三騅的嘶鳴聲和重重的撞擊聲,接著鈴感到三騅已經著地了,但 卻沒有倒下。 「陽子!」是夕輝的聲音。 鈴這時才張開眼睛一看,面前的兩個士兵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陽子……是你救了我們?」 「我只救了你們一半,」陽子說:「另外—半是三騅收拾的。你的騎獸真不簡單啊 。」 「你們那邊情況怎樣了?」夕輝焦急地問。 「還在繼續。因為我們已經取得有利的形勢所以我先趕來幫忙。」 「有利的形勢?」夕輝驚奇的問。 陽子輕鬆地說:「看來圍攻的州師,大概損失過半。」 圍攻郊外升纊的大宅的州師第二旅和鄉師的五百人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他們雖然 點燃了無數的火把,但是總有一些黑暗的地方,而在那些黑暗的地方背後,好像藏著某 些東西。 起義軍應該全數退入主樓才對,但是軍隊裡總是不時傳出慘叫聲,一查看,很多官 兵手腳都受了重傷。正倒臥在地上呻吟著。傷口好像不是被兵刃所傷,倒是像被野獸咬 傷的。不過傷者都說沒看到有東西襲擊自己,但是肯定為數不少。官兵們所知道的只有 這些。這樣一來,只要他們聽到什麼風吹草動,都緊張得不得了。 於是有人開始往後退了。一開始只是那麼一兩個,但後來就變成大逃亡。主樓裡的 起義軍見狀,馬上趁機放箭。但很快官兵們就發現對方沒有再射箭了。那只不過是因為 他們已經逃離了箭能射到的範圍而已。他們回頭一看,只見主樓前面的空地屍體滿佈, 就是沒有一個活人。 官兵們不斷地破口大罵。平時只會欺負弱小的他們,現在如何也掩飾不主心裡的恐 懼。 正在這時候,他們受到鄉城告急的消息,上級要求他們趕快救援。旅長大吃一驚, 忙問發生什麼事。報信的說,有一大批武裝了的民眾造反,已經攻陷了城門了。其實官 兵們巴不得這樣,只聽旅長如釋重負地說:「你們還在等什麼啊,趕快回鄉城救援啊! 」旅長號令剛下,士兵們迫不及待地轉身就跑。他們撿回一條小命,一個個飛也似地拚 命逃走了。這時候他們的人數只剩下原來的一半還不到。 於是大宅前恢復了死靜,留下的只有動不了的傷號在地上悲鳴著。 Ⅲ陽子和虎嘯並肩殺向鄉城的深處。牆角處不時會轉出幾個士兵,陽子們就一邊嘶 殺一邊向前進。這時陽子側目看了看虎嘯,只見他揮舞大刀,擊起呼呼的風聲。 那柄大刀的刀面寬大,全是鐵製,少說也有近百斤。但虎嘯卻使用得揮灑自如,讓 陽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斷有敵人衝出來,但是虎嘯揮舞著百斤大刀,所到之處敵人應聲而倒。有人想架 住虎嘯的一擊,但這談何容易,只要虎嘯大刀一揮出,必定有一聲慘叫。 「厲害!」 陽子不禁讚賞道。虎嘯一笑,回應道:「你也不是等閒之輩啊。」 「我可比不上你。」 「看你一個女子,還年紀輕輕的,原來已經習慣殺人了。」 「是嗎……」陽子不禁苦笑,以前和偽王作戰,也就是殺敵。陽子也不願這樣做, 但是如果自己有絲毫猶豫的話,跟隨自己的士兵肯定會被敵軍殺害。陽子不能夠讓別人 上前去替自己死,而自己卻貪生怕死地躲在背後。 「所謂的王位,可是用血換來的。」延王曾經說道。 哪怕是沒有經過殺戮,直接從天帝手中接過王位,但之後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必 定要發生很多流血事件。就像她平定偽王之亂之後,大量處死犯人一樣。既然這樣,就 沒什麼好留情的。她想。 「陽子!」從院子裡聽到鈴的慘叫聲。只見她騎著三騅衝了出來,一邊逃一邊喊。 她正在被一個敵兵追趕著。 陽子讓過鈴,馬上擋在那人面前。那人一劍劈過來,陽子低身避開,然後身體向前 一傾,手中長刀往前一送,刀刃嗤的一聲插進了那人的身體。陽子的長刀就連妖怪也能 把它輕鬆劈開兩段,更不用說是人了。她一下把刀抽出來,只見鮮血四濺,但刀刃上卻 沒留下一滴血。 「好快的刀!」虎嘯讚道。 陽子沒答他,只是苦笑了一下。這時候她聽到一個聲音暗暗地跟她說話。 「是班渠嗎?」也沒等班渠回話,陽子就命令它馬上攻進升纊的官邸,盡量地為他 們排除障礙。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班渠沒有回答,但陽子知道,它已經領命而去了。 虎嘯一行一直向升纊的官邸奔去,到了作為鄉長臥室的一座樓閣前面時,只見眼前 事物都變成了一片血海。鈴馬上用手摀住嘴巴,虎嘯也跑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是自相慘殺吧。」 陽子淡淡地說,跨過屍體繼續向前走。雖然她心裡也是不斷地在歎息,但她沒覺得 現在只好打開殺戒了。 「什麼?」虎嘯滿臉狐疑之色,他一邊大量著地上的屍體,一邊想門跑了過去。起 義軍隨後而至,一下間靜了下來。 虎嘯大刀一揮,把厚厚的門劈得歪了。後面也有幾個人上來幫忙,兩三下就把門劈 得搖搖欲墜。虎嘯猛地一捅,門轟的一下倒下去了。 「去吧!」 整個建築物裡面一點人聲都沒有,好像是空的一樣。馬上他們發現,原來裡面的護 衛都已經倒在地上了。到處的門都已大開,虎嘯他們迫不及待地走到內堂去,當他們走 進臥室:只見一個人影躲在陰暗處。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騎著三騅的鈴緊跟在大伙的後面,當她跑進臥室的時候,也不禁停了下來。 在這極盡奢華的臥室中,一個人用布緊緊地裹住自己,在床腳下哆嗦著縮成一團。 大概那人想鑽進床底,但是那床很低,別說大人,就連小孩也鑽不進去。但是那人還是 把頭塞進床底的縫隙裡面,不住地在顫抖。 虎嘯走了過去,伸出手,猛地把布掀走,只聽到那人悲鳴似的大吼一聲。人們看到 一個肥胖的男人,看不出歲數。與其說那人肥胖,應該說他是癡肥。一看樣子就知道, 那人肯定是終年大魚大肉。現在已經變得像一個怪物一樣。 虎嘯把布用力扔在那人身上。那人滿臉懼色地用芝麻般的小眼看了看虎嘯。 「升纊!」虎嘯怒吼道。 「不是不是。」那人高聲喊道:「我不是升纊。」 「哼,在拓峰恐怕沒人會認錯你的臉!」 起義軍把升纊團團圍住。鈴把手探進懷中,握緊藏在懷中的短劍。 「他就是升纊!」鈴用發抖的手慢慢地抽出短劍。 就是這個男人害死清秀的。 「鈴!」鈴聽到陽子叫她的名字,突然被驚醒似的回頭一看,只見陽子站在自己身 後,對自己搖了搖頭。她輕輕拍了一下鈴的手臂,穿過神情激動的群眾走了出去。 陽子拍了拍虎嘯的肩膀示意他讓開,然後蹲下身去,問道:「升纊……」 「我不是升纊!」 「遠甫現在在哪裡?」 「遠甫?」 「只要你告訴我遠甫的下落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升纊猶豫不決,眼睛不斷在轉。 「既然你不願意,我也沒辦法。」陽子舉起長刀,作勢要刺下去。升纊馬上退到床 上,結結巴巴地說:「你……沒騙我?……我告訴你……你會放了我?……」 「我答應你。」 陽子抬頭看了看虎嘯。只見虎嘯滿臉遲疑,看了看升纊又看了看陽子,然後他閉眼 睛,歎了一口氣,說:「既然你也答應他了,我不管了。」 陽子點了點頭,盯著升纊說:「那你還不說,遠甫在哪裡!?」 「他……不在這裡。」 「什麼?」 升纊用胖呼呼的手虛指了一下外面,說:「他在明郭。我不知道啊,是和州侯讓我 做的,我把他送到明郭去,以後的事不知道了……」 「呀峰?是呀峰?他為什麼要抓遠甫?」 「他……他叫我把遠甫殺了,他說遠甫是松塾的人。所以我派人去殺他,但那些蠢 才沒有殺他,反而活生生地把他帶回來了。我這樣向和州侯報告了之後,他叫我把遠甫 送過去。然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說他還活著?」 「我沒有殺他……真的……」 陽子看了看背後,只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升纊身上,神情複雜。陽子說:「我 也知道你們心中是極其憤怒的。但這男人和呀峰勾結在一起,你們只殺了他而放過呀峰 的話就等於白費工夫。」 站在虎嘯身旁的一個男人仰望而歎。就在這時候屋內的傳出了咒罵聲,痛哭聲。 等到房子重新恢復平靜的時候,人們都心生退意,有些人更想偷偷溜出去。虎嘯見 狀,重重地用手中大刀,在地上一敲,說:「州師來了!現在不是洩氣的時候!」 剛才還是垂頭喪氣的人們,一聽虎嘯這麼一說,又恢復了鬥志,他們回頭恨恨地盯 了升纊一眼,然後昂首挺胸,凜然跑出了房間。 鈴也是一直盯著升纊,一向不可一世的升纊現在猶如喪家之犬,萎縮成一團。 但她很清楚,她對升纊的憎恨畢竟只是個人恩怨。正如夕輝所說,不能因為私人恩 怨而殺人,這就會變成殺人兇手。 「你!還記得在拓峰殺害了一個孩子嗎!?」 升纊顫抖著抬起頭看著鈴。 「看來你已經忘了,但我一生也不會忘記!」鈴握緊拳頭,轉身出去了。 Ⅳ在夜幕中趕來的州師,看到城門的牆上堆滿了屍體,個個嚇得魂飛魄散,戰意全 無。 「那是……」一個士兵問旅長。 旅長點了點頭,說:「毫無疑問,城中已被叛軍控制了。」 鄉城裡面早己恢復了平靜。鄉府與堅固的城門,城牆又高又厚。當州師趕到的時候 ,城牆己被叛軍佔領。難道城門那些守衛都是酒囊飯袋嗎?旅長百思不得其解。 「傳令下去,馬上撤軍,現在去攻城也沒意義了。」 「但是,那些鄉師……」 旅長在馬上向不斷向正門發起攻擊的鄉師,說:「那你也去向他們提出忠告,反正 升纊說不定已經被叛軍擒獲,快點退兵以避免無謂的傷亡。」 他這麼說,是因為他深知,鄉師的士兵們奮不顧身地攻進城裡,並非是因為他們對 升纊忠心耿耿,而是由於他們害怕。因為他們知道,只要升纊看得起自己,那不管什麼 樣的榮華富貴都隨手可得。但是要是升纊覺得有什麼地方看不順眼的話,那就別想多活 一天。他們就是害怕因為不去救升纊,一但升纊怪罪下來,自己就人頭不保。 「傳令下去,退到四門,在四門前擺好陣勢,我們要在這裡休息一下直到天亮。到 時候就會有明郭來的援軍。叛軍有可能要逃出來,所以你們必須提高警惕,有人從城裡 逃出來的話,就把他們抓起來。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鄉城內的鄉師絕大部分都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府的官吏都已投降,他們都由起義 軍押解到某一地方統一看守著。然後把所有士兵的屍體都吊到城牆上。 城外的州師已經退到四門,看來是要駐守在那裡等待天亮。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虎嘯從城樓的中央環視東方青龍門。只見城牆上的過道都設有放箭用的孔。過道左 右兩側建有又高又厚的牆壁,還有沉重的城門。從那裡可以向前來攻擊的敵人射箭。要 不就關起圍牆阻擋敵人的前進。 「那些官兵要是還沒動靜,我們就得尋找機會突圍了。」夕輝一邊說,一邊回頭看 了看城內的街道。「這鄉城,又恢復了平靜……」 靜的好像人們都在睡覺似的,但夕輝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沒什麼人可以睡的著。 由於人們都很害怕,不敢出來一看究竟,所以只有一幫膽大的,躲在陰暗角落窺探情況 ,然後回去告訴其他人。他們一看城頭吊著的官兵的屍體就知道鄉城已經失陷了。但就 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我們應該怎麼做?」陽子問夕輝。 夕輝搖了搖頭,說:「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採取行動,要不然,天一亮就對我們很 不利。」 「不可以用升纊作人質脫身嗎?」 「升纊還有做人質的價值嗎?那是行不通的,要是城裡的人民都不幫我們的話。在 和瑛州交界的地方有州師第一旅和鄉師五百人。如果拓峰的人民不發動大騷亂,逼那裡 的軍隊回來拓峰救援的話,我們離開了鄉城也逃不了多遠。現在明郭的州師應該已經向 這裡趕來了吧。」 「逃去北邊呢?」要是越過北面的山,就到建州。 「要是我們分散成三人或五人一組說不定可以逃到建州,但是仔細一想這也是行不 通。就算我們逃到其他州去,呀峰也可以拜託建州侯追殺我們。可能我們還沒走出北面 的山,呀峰已然察覺,向建州侯發出請求。這樣的話,我們一踏八建州境內,就會被預 先守候在那裡的建州州師逮個正著。」 「那就只有去瑛州了……」 「嗯。」 「在河對面就是台輔的領地……看來我們只好賭一次了。」夕輝的眼神變得堅決起 來。 ※※※ 城中還是靜悄悄的。 黑暗中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小聲說道:「鄉城淪陷了。」 只聽到房裡傳出一聲驚叫,接下來就只有沉默。 有人說,這是解放拓峰的絕好時機。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升纊的手中,現在正是時候,把拓峰的畜牲一舉剷除,讓 他們知道拓峰的人不是好欺負的。不然,就算今天一個升纊倒下去了,明天又會有第二 個升纊站起來的。」 「說不定下一人的鄉長是比升纊更可憎的傢伙。」 「我們要讓朝廷知道,止水鄉是不能再讓像升纊這樣的禽獸來治理的。」 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說,裡面的人只是沉默。 一群人無精打采地聚集在城的西南角。 「怎麼樣了?」 「不行啊,拓峰的傢伙都怕得要死。」 「聽說拓峰淪陷了,沒有人會感到高興吧。不過你們也不用那麼愁眉苦臉的嘛。」 「但我們還是害怕,害怕一發生什麼事我小命不保了。一想到這裡,我就感到全身 在顫抖。」 「究竟那幫傢伙想怎麼樣?」那人猛抽一口涼氣,仰望了一下夜空,說:「哪怕只 有我們,也要去去支援他們。」 「但是我卻一點都不想去……」 夜空的開始變亮了。 夕輝說:「還是不行。」 鈴轉過頭去看了看夕輝。在城門上箭樓的兩側,還有過道兩邊的圍牆旁都站滿了起 義軍。現在儘管不點燈,也能看得清楚其他人的臉。夕輝也看了看鈴,苦笑了一聲,說 :「等也是沒用啊。天已經亮起來了。逃吧!」 過道上還是沒人說話。虎嘯深深地歎了口氣,說:「看來我們與這片土地無緣了。 這樣一走我們可能一世都不會在回來了。不過,至少我們還是把升纊拉下來了。不管如 何,他總是要為今次的事件負責任。那麼我們還算成功了。」 有人灰心喪氣地問夕輝,「夕輝,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啊?」 「我們先去倉庫那裡把最重要的物資收集起來,然後就直奔上北面的山頭。」 「我們真的要去瑛州?」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他辦法了。要是我們從正面向西面逃的話,會遇到守在城外 的州師,要是被他們纏住了,時間一長,從明郭來的援兵趕到,我們肯定會全軍覆沒。 」 「那麼南下呢?」 「不行。南面裡與下一個州相隔太遠了。我們還沒逃出去,說不定已經被敵人的騎 兵追上了。要是大家不想和州師的騎兵賽跑的話,就只有北面可退了。」夕輝說,「軍 隊裡有專門使用騎獸的空行師,那可是所向披靡的。幸好州師中使用騎獸的空行兵不多 ,而且除非有特別任務,要不很少出動,所以可以把空行兵忽略。」 「我們還是從北面逃走吧。那裡沒什麼州師,哪怕有也是士氣低落的。」 現在起義軍中算上傷號還有七百多人。這連虎嘯他們也覺得驚奇。但是他們知道, 這次他們還是輸了,因為沒有鄉城裡的百姓的支持,他們現在只有逃走。 其他人也好像發現了這一點,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 「出發吧!」虎嘯強打精神說。 「反正拓峰的人都只是貪生怕死之輩,而不是貪生怕死的就我們這裡的幾百人。我 們可是止水鄉中的勇者。」 「啊!」 垂頭喪氣的人們都不禁笑了起來。 「那麼我們再轟轟烈烈地幹一場,殺出一條生路!」 「好!」人們有傾覆了鬥志,齊聲喊道。 「真了不起!」陽子自言自語地說,「只用一句話就讓部下重獲鬥志,要是他參軍 ,肯定會有一番作為的。」鈴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是嗎。」 「嗯。」陽子笑了笑。 就在這時候,上空響起了振翅聲。 Ⅴ鈴抬頭一看,在漸漸發白的夜空中,有一個長有巨大翅膀的黑影飛了過來。 「鳥?」 「不,是天馬!」 起義軍頓時亂成一片。 「是空行師!」 「夕輝!」 虎嘯吃驚地叫夕輝,鈴也在這時向夕輝看過去,只見夕輝己然彎弓搭箭,對準了天 馬。手指一鬆,箭嗖地一下疾飛而去,箭射中黑影,但人們還沒來得及叫好,一把長槍 之飛而下,直取夕輝。 「夕輝!!」 悲鳴聲響的同時,鈴呆在當場,虎嘯伸出手,陽子也伸出手。夕輝被撞飛的身體被 陽子一下接住,虎嘯飛奔過來,只見在地上深深地插著一根長槍。一時間,長槍從天上 雨點般地飛洩下來,馬上起義軍中驚叫聲。悲鳴聲馬上響成一片。 「快躲進箭樓裡面!」虎嘯話音剛落,起義軍馬上一窩蜂地湧進箭樓。鈴手牽上三 騅的韁繩,正想向箭樓奔去。突然一把長槍從天而降,貫穿了三騅的頸部。鈴痛心欲絕 ,手還是拉著韁繩不放,想要把倒下了的三駐也拉進箭樓。虎嘯見狀,回過身去,甩走 韁繩,一把抓住鈴的手就跑,沒跑出兩步,一把長槍就嗖地插在鈴的腳跟後面。 「州師果然是太強悍了。」虎嘯恨恨地說道。鈴這時還想跑出去拉三騅進來。虎嘯 見狀大喊一聲:「鈴!夕輝拜託你照顧了。」 鈴停住腳步,點了點頭,她絕望地看了看倒在外面的三騅。天空已亮,空中滿是騎 獸在來回盤旋著,人數有多少還不知道。但是剛才投落下來的長槍還有箭,插滿了整條 過道。這樣一面倒的攻擊態勢,就是空行師的厲害所在。 「虎嘯,你也不要出去。」鈴拉住虎嘯的手,說「在空中作戰的空行師是沒法降落 到地上的。起義軍開始在箭樓上放箭還擊。其實除了弓箭以外,沒什麼可以對付得了空 行師了。」 「想不到他們出動了空行師!」 「你不要出去!」鈴用渾身的力量按住虎嘯,硬把他推回箭樓。就在這時,空行師 又再盤旋而至。一數人數,只有十五人。但是,有一種說法是,一個騎兵抵上八個步兵 ,一個空行兵抵上二十多個騎兵。可想而知敵我勢力懸殊。 虎嘯大罵一聲,之後轉身向樓梯跑了過去。箭樓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用來升降城 門的齒輪。虎嘯爬上箭樓,一直到最高的第三層。 「鈴!」 鈴緊跟著虎嘯爬上三樓,但就在她一踏上三樓的一瞬間,一把長槍嗖地在她面前飛 過。鈴嚇得馬上停住腳步。這時,夕輝把自己的箭扔了給她,說:「射他們!」 鈴點了點頭,用腳踩著弩,雙手拉弦,上了弦後,放上箭,遞給了夕輝。然後重複 著同樣的動作,把裝好的弩交給聚集在三樓的向空行師放箭的人。在旁邊有一台大型的 弩床子弩,起義軍隨著虎嘯的喊聲,一下一下地把床子弩挪到放箭孔處。 這箭樓是用石頭砌成,本來應該盡量保持視野無阻,但由於升纊為裡門面而裝飾了 很多東西在這裡。於是起義軍用斧頭把礙眼的裝飾物一一砍下來。牆壁上有放箭用的放 箭孔,從放箭孔向下望去,只見拓峰的街道還籠罩於昏暗之中。但已慢慢地開始光起來 了。 還沒到絕望的地步。最起碼他們還可以利用弓弩抵擋空行兵。箭是否射中空行兵了 他們不知道,只是空行兵由於箭不斷從箭樓裡射出來,所以退得遠遠的,偶爾向箭樓突 進,但馬上往後退了回去。 「可惡!太快了!」 每個人聽到虎嘯在怒吼著,都知道他一定是沒射中。這時,有人喊道:「不行了! 沒箭了!」 那是負責拉床子弩的弦的人喊的。床子弩用的箭和普通的箭不一樣,那是足以與長 槍匹敵的有長有沉的箭,別說人,甚至連建築物都可以摧毀。但是,現在那些箭用光了 。 「還有弓和弩,用弓和弩迎敵吧!有沒有長槍?」 「虎嘯!」只聽到背後有人慘叫著,各人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的牆壁被一匹騎獸撞 破。露出一個大洞,從洞向外看,只見空中有一頭渾身赤紅色的飛馬。 「不要讓它攻進來!」 由於大家都只顧攻擊前庭的敵人,沒有顧及到身後被人偷襲。要是外面的騎獸一闖 進來,其他空行兵必然蜂擁而至,起義軍肯定要全軍覆沒了。 夕輝馬上轉身用箭瞄準洞口,只要騎獸一衝進來他就發箭。陽子也拔出長刀,跑了 過去。只見騎獸載著兩人,其中一人手中握有長槍,飛身下馬,爬了進來。此時鈴發現 那騎獸其實是吉量,同時也認出騎吉量而來的兩個人。於是她馬上跑了過去,喊道:「 夕輝,陽子,慢著!」 這時控制吉量的是一個少女。 「祥瓊!」 本來準備騎著吉量離開的祥瓊聽到鈴的聲音,馬上掉轉馬頭,策騎衝了進來。鈴馬 上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喂,鈴!」虎嘯想叫她不要隨便跑過去,但鈴說:「她不是敵人,她是我在勞的 家裡遇見的那人。」 鈴跑到洞口那裡,探出身去。巨大的吉量靠了過來。 「鈴!你沒事吧?」 「祥瓊,為什麼你……」 只見祥瓊坐在馬背上,右手一指東方。 「什麼?」 鈴再把身體探出一點,順著祥瓊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青龍門,一條大路從青 龍門向遠處延伸。青龍門前有州師在列陣等待,而在大路的盡頭,看到有一大群人向這 邊奔過來。 「那是……」 祥瓊只是擺了擺手,沒有回答,馬上騎著吉量沿著建築物的陰影處向北飛走了。這 時鈴發現有個人影在自己身邊,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剛才下馬的那個男人。 「你,就是鈴吧?」 「是的,你是……」 那人哈哈一笑,說:「我叫桓魋,是祥瓊的好朋友。」 鈴向東面看了看,說:「那麼,那些人……」 這時,虎嘯走了過來,也探出身向東看了看,然後回頭問桓魋,「那都是你的人? 」 「我們總算比州師早到一步。」桓魋笑了笑說,「人數是,五千。」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在和州首府明郭的街道上,當日就有傳言說止水鄉的拓峰被造反的人們佔領了。 在街上聽到這消息的祥瓊,馬上飛奔回家,一進大廳的門,就見已經有二十多人聚 集在那裡。 「桓魋,你聽說了嗎?」 坐在中央的桓魋點了點頭,說:「是拓峰。好像升纊的大宅被人燒了。」桓魋輕輕 一笑,繼續說:「還留下『殊恩』兩字,那些人的膽子可真夠大。應該就是拓峰的那幫 人吧。」 「他們不會有事吧?」 桓魋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在沉思著。 「據說放火的犯人已經逃走了,應該是一得手就馬上趁城門沒關就逃了出去。半數 好像已經逃出了和州,進入了瑛州境內。但是最重要的升纊好像不在鄉城。」 「那就是說,他們還沒有抓到升纊?」 「所以我就覺得奇怪。我早就知道在拓峰就有那麼一幫人一心要打倒升纊。他們甚 至連冬器也準備好了,所以應該轟轟烈烈地幹一場才對啊。怎麼那些人只是燒了房子就 逃了呢?」 「那也是……」祥瓊點了點頭。那些人沒理由干辛萬苦收集了三十件冬器卻只是用 來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啊。「那些人可能不是拓峰那幫人?那不是他們有會是誰呢? 」 「不知道。」桓魋回答。 「但是,要是確實是他們,那麼升纊可就要吃苦頭了。」 「什麼?」 「因為那幫人可不是傻瓜啊。」 次日早晨,正當祥瓊在廚房裡準備早飯的時候,魅突然走了近來說:「馬上集合! 」於是祥瓊立即來到大廳,只見裡面全是僱傭兵,還有柴望。 祥瓊問桓魋發生什麼事,只聽桓魋說:「安靜點,等齊人再說!」祥瓊於是不再說 話了。等了一會,有三個沒見過的商人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然後大廳的門馬上被關上了 。 「今天清晨,從拓峰來的消息。有人在拓峰放火燒義倉,然後從拓峰逃跑出來,去 了瑛州。應該是那幫『殊恩』的人。」 大廳裡一片轟動,馬上又平靜下來了。 「拓峰的官兵傾巢出動,看來那幫人真的想大鬧一番。」 「究竟是什麼事?」祥瓊低聲問桓魋。他說:「昨天襲擊升纊大宅的那些人,當然 不是一些市井流氓做的惡作劇。只有二十人襲擊那大宅,還留下『殊恩』字樣,然後逃 往了瑛州。逃走的目的地都是瑛州,現在的升纊肯定是火冒三丈。因為他根本看不出敵 人那些挑撥行為的用意。」 「那也是……」 「接下來升纊必然調動駐守在這裡的州師,鄉師去追擊敵人,要不就到處巡邏,加 強對別處的警惕。目的很明確,就是分散升纊的兵力。」 祥瓊聽不懂,她環視了一下在場的人,大多都是滿臉不解之色。 「就是說,在鄉城裡有州師一千五,鄉師一千,弓箭手五百,共三干。面對這麼強 大的兵力要是採取正面攻擊的話,勝算極微。所以先挑撥升纊,使他把兵力都分散到其 他地方,而且盡量地分散到鄉城以外的地方。也就是說搜捕犯人啊,加強邊境的警備啊 ,但是鄉城裡面的兵力還是很強,因為升纊可能會從周邊的縣調派援兵。」 「那情況豈不是反而對自己更不利嗎?」 「不過援兵趕來的話,起碼都要兩三天,而且還要日夜兼程。所以把大部分的兵力 都調派到城外的時候,就是發起攻擊的最佳時刻。」 大廳內鴉雀無聲的,人們都在聽桓魋在分析戰況。 「那幫人好像收集了大量的冬器。要是沒有這個情報,可能我也回為他們捏一把汗 。現在看情況在兩三天之內他們就會趁各縣援兵未到之時發起攻擊。還要派一對人馬盡 量地拖住州師的支援,這可能要比較多的人數。然後其他隱藏的人馬會突然湧出來,殺 進鄉城。」 祥瓊十分擔憂,不知鈴現在怎樣了。不知她擔任的是什麼工作,她會平安無事嗎?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桓魋繼續說,「升纊其實是呀峰的一個重要的棋子。 如果是其他普通的地方官,呀峰才不管他們的死活。而那些經常引起民憤,遭到人民反 抗的地方官更不受呀峰所重視。但是升纊當止水鄉其間,沒發生過人民造反的事情,所 以呀峰必然很看得上升纊,一定不會輕易放棄這麼一隻好棋的。而且升纊幫呀峰干了很 多不見得光的勾當,所以,升纊要是被人逼急了,說不定會把呀峰的罪行全盤托出,到 時候呀峰可就官位不保了。所以呀峰必然準備了大軍,為平定暴亂而不擇手段。因此雖 然拓峰那幫人很巧妙地把升纊的三千兵力分散了,但還不是說就可以獲勝。」 大廳內的人開始吵鬧起來,「那我們馬上去支持他們把!」 桓魋聽他們這麼一說,微微一笑,說:「不,我們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那是什麼意思?」在場的人都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 桓魋繼續說道:「呀峰為了圍剿造反的人,很有可能出動大量的州師去援救拓峰, 也就是說,駐守在明郭的兵力必然大大減少,我們怎麼能放棄這個機會!」 在場的人恍然大悟,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 桓魋叫了三個人出來,吩咐道:「我給你們一個洗脫罪名的機會,你們帶齊手下, 靜靜地直接奔向拓峰,務必要在州師到達之前趕到!」 「罪名?」祥瓊心中嘀咕了一下。只聽那幾個男人齊聲應道:「是!」 然後桓魋回過頭來對柴望說:「不知大人有何意見?」 柴望思考片刻,說:「明郭讓我來收拾,你不是很想去拓峰嗎?」 桓魋笑了一笑,說:「被您看出來了。」 「我看得出你很擔心拓峰那幫造反的人。但是在開戰之前你都留在這裡,做好充足 的準備之後才出發。另外我們的目的不是要誅殺呀峰,而是要通過我們的反抗,讓國王 知道這裡的情況,所以不要勉強堅持。之後的是,我會料理的了。」 「謝謝!」 這時,祥瓊也開口了,說:「我也去拓峰,請帶我一起去行嗎?」 「哦?」柴望看了祥瓊一眼。 祥瓊說:「我有朋友在拓峰,她就是起義軍的一員……求求你!」 柴望點了點頭,說:「你也要一起去嗎?你會控制騎獸嗎?」 「我會!」 「那好,但是你要和桓魋同行,那你就一起去幫助拓峰的人們起義吧!」 祥瓊深深地一鞠躬:「謝謝你!」 Ⅱ「什麼!?」 虎嘯聽祥瓊這麼說,又看了看城外浩浩蕩蕩向城門挺進的五千民眾,目瞪口呆的。 「去攻打明郭的多少人?」 祥瓊看了看垣魅,只見垣魅輕輕一笑,說:「是來這裡增援的人數的一倍。」 箭樓裡即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就在那時垣魅率領的軍隊殺到四門,守候在那裡的州師只剩下一百幾十人而己,不 用說,那些州師只有投降的分了。而空行兵也死傷過半,落荒而逃。鄉城內外,起義軍 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但是,戰鬥並非就到此為止。等待著他們的是與從明郭趕來的州師的一場苦戰。 「真不好意思,看來還得請你們再堅持三天,到時候只要前來支援的州師聽到明郭 情況緊急的消息,一定會軍心打亂,退兵回明郭的。這個我們已經考慮好了。」 虎嘯長歎一聲,說:「真是天外有天啊,想不到你們還想得到趁火打劫啊!哈哈! 」 「但我們並非打算打倒呀峰,我們只是想挫一挫呀峰的威風而已,但想不到你們真 的把這鄉城給攻下來了。真讓人佩服!」 虎嘯哈哈大笑,說:「這不是我的功勞,是我的兄弟們奮勇直前的結果!」 祥瓊走出過道,只見鈴呆呆地看著眼下的鄉城。 「你沒有受傷,太好了。」 鈴回過頭去,見是祥瓊,她「嗯。」地應了一聲,然後轉過頭去跟陽子說:「陽子 ,這人是……」 祥瓊看了看鈴身邊的人,馬上驚嘉地說:「是你……」 只見陽子也覺得很意外。鈴看了看祥瓊又看了看陽子,說:「你們認識的?」 陽子點了點頭。祥瓊說:「在明郭的時候,是她救了我一命。我還沒來得及向你道 謝呢。那時真的太謝謝你了。想不到會在這裡再遇到你了。」 陽子笑了笑,說:「不用謝。」 鈴子驚奇地說:「什麼?竟然有這麼巧合的事?啊,陽子,她叫祥瓊。」 陽子笑著看了看祥瓊,祥瓊也笑著看了看她。然後她們三人就肩並肩地站在過道上 俯瞰眼下的鄉城。 「太厲害了,這麼多人……」 聽到鈴像小孩子一樣驚叫,祥瓊笑著說:「嚇你一跳吧。」 「真的嚇了我一大跳。我一開始還以為這次死定了。」 「但是戰爭還沒有結束呢。州師大概在兩三天內就回趕到。我們就只有今天才能稍 微輕鬆一下。」 「嗯……」 「升纊被擒獲了?」 鈴點了點頭,看了看身旁的陽子,說:「因為陽子說先不要殺他。其實我們都想把 他殺了,但是後來一想,殺了他也沒什麼意義,這樣的傢伙,要讓他受到應有的法律制 裁。」 「那也是……」 鈴和祥瓊沉默了片刻。春天的陽光暖哄哄地照在過。 「對,我來慶國之前,是在某個人家裡幹活,那人有很多僕人,但是對每個僕人都 很差。現在我想了想為什麼她當時要這麼對我呢?而我為什麼就是吞聲忍氣的呢?我不 知道。我只知道,只要她心情一不好,就會拿我來出氣。還要我做很多可怕的事情。」 「是嗎……」 「要是做錯了點什麼就會受到嚴重的懲罰。因此在那裡的僕人大都是惶惶不可終日 的。但是現在回頭想一想,梨耀大人她是我的主人其實她沒有殺我的意思,但根本沒有 必要做一些那麼過分的事情,她卻做了。很多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鈴回頭看了看鄉 城,繼續說:「我不斷地忍受著,因為我不能不這樣做。不管遇到什麼過分的事情,我 都是吞聲忍氣的,要不是這樣,我知道我將會變得更慘。」 「那有可能啊……」 「現在我脫離她了,但是痛苦並非就此結束了。因為有很多很多辛酸的事情,所以 我經常問自己,為什麼我要受這樣的苦啊。我想,大概現在躲在家裡不出來的人,也是 這種心情。但他們沒有像到,再這樣下去,他們會失去自己的一切。」 祥瓊不得不苦笑一聲,說:「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他們不斷地進行著不幸的競爭 。本來死去的人是最可憐的,但是活著的人有時候甚至比死去了的人更可憐。而他們覺 得自己是最可憐的原因,恐怕是這和自己是最幸福的人這樣想一樣,都是很愉快的事情 。因為可憐自己憎恨別人,這樣就可逃避一些應該仿的事情。」 「嗯,確實是這樣的。」 「要是有人對自己說,『這是不對的』的話,自己一定會感到莫名的憤怒吧。自己 都那麼不幸了,還要被人家這樣責備,哪能不生氣?」 鈴笑了笑說:「對,對……」 祥瓊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地看著城下的陽子,說:「對不起,盡說一些無聊話。」 「沒這回事。」陽子目光依舊看著城下,說:「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己。我在想, 我們大家都被卡在同一個地方。」 「確實是這樣的……」 「我總是覺得幸福不是一樣遙遠的東西,卻很少真正得到幸福。」 「這……」鈴說:「其實活著,愉快的事和辛酸事是各佔一半的。」 祥瓊不住地點頭贊同。 「但是,人光是看到辛酸的事情,而不想承認自己有一些愉快的事情。」 「你的話有點怪,但也有道理。」 「當然啦,哈哈。」 祥瓊和鈴這時候也不說話了,和陽子一起三個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城市。 「人真是一種古怪的生物。」鈴說著,一陣風吹過,三人的頭髮迎風飄揚起來。 「不如我們圍著城牆巡視一下吧。」 Ⅲ中午過後,仍然是一片寧靜。根本不像是將要進行血戰的情景。 「到了明天,肯定有很多人要死去吧。」鈴一邊走一邊嘀咕著。 「正因為會造成很多人命傷亡,所以如果真的能夠引起景王的注意就好了。」 祥瓊這麼一說,陽子突然停下了腳步。祥瓊回過頭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說: 「我們現在造反,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成功。我和桓魋都沒想過這樣的起義可以對呀峰造 成什麼樣的損傷。但是如果我們真的打倒了呀峰,必定會被判處死刑。但是,只要能夠 讓景王明白到和州的狀況就行了。」 「對,」鈴點頭說,「景王一定還不知道和州和止水的百姓處於怎樣的環境下。所 以這次的起義肯定會讓她知道呀峰,升纊已經被百姓恨主入骨,之後她就會著手調查, 思考解決方法。要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鈴說著,不禁感慨莫名說:「其實我是為了見景王才來到慶國的。祥瓊大概你也是 一樣吧?」 陽子心裡一震,說:「要見景王?為什麼?」 「聽說她和我們年紀差不多。」鈴和祥瓊異口同聲地說,然後都笑了起來。 「只是因為這樣?」 「當然不是,」鈴說,「當然不僅僅是這麼簡單。還因為景王和我同是海客。」 於是鈴就把自己來到這裡的經歷說了一遍,那是一次很長和長的旅途。遇到很多的 事,才來到這裡。現在要打仗,是生是死她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還 活著,而且比想像中的要堅強。 「因為我是海客,所以覺得自己的遭遇很悲慘,得知國王也是一個海客,我想她應 該會可憐我吧……」 「鈴真會打如意算盤啊。」祥瓊說。 鈴回過頭去,「什麼!不是啊。」 「至於我呢,一開始的時候是很討厭景王的。因為我自己被人從王宮趕了出來。相 反,有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少女卻當上國王,所以一開始我是很不服氣。但是啊… …」祥瓊也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從自己的父王如何被起義的人民殺死,如何在裡家 受人折磨,如何轉移到恭國,又如何逃到柳國去,如何碰上了樂俊……「要是我沒有遇 到樂俊,說不定現在我也會很憎惡景王的。所以我是很感激他的。」 「樂俊嗎……」陽子嘀咕了一下。 祥瓊回過頭去看了看陽子,說:「他可是一個好人呢。能和他成為朋友的人絕對不 殺壞人。景王也一樣……」 「那是我……」 鈴和祥子聽陽子這麼一說,都迷惑不解地停住了腳步,「什麼?」 「我說你們要找的景王就是我。」 鈴和祥瓊驚訝地把嘴巴張得大大的。 「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可能會被你們當作笑話,當時聽到你們剛才那麼說,我實在是 沉默不下去了,所以說出來了。」陽子難為情地說。但這更讓鈴和祥瓊費解。 「景王?赤子?」 「對。這是官員們給我的外號,正如你們所見,我滿頭紅髮。」 鈴和祥瓊還是驚愕不己。 「那麼你的名字……叫陽子?」 「對,我的真名就是陽子。太陽的陽,子孫的子。」 「這……怎麼會……」 鈴看著陽子,心情很是複雜,她把手探進懷中,摸了摸藏在裡面的短劍,這本來是 打算用來刺殺景王的。 祥瓊也盯著陽子,這個就是自己曾經一直憎恨,嫉妒的景王。她突然出現在自己面 前。本來已經淡卻了的怨恨之情,不知不覺地又再纏繞在心中。 「如果你真的是景王,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堯天的金波宮內嗎……」 「我是海客,對這裡的事情一竅不通,所以我來向遠甫求教的。他告訴了我很多關 於這裡的事情。」 「遠甫?是被人抓走了那個?」 陽子點了點頭,「裡家被升纊襲擊了,遠甫也被抓走了。好像命令升纊的是呀峰。 升纊說現在遠甫就在明郭。我是因為要尋找遠甫的下落才來到這裡。剛好遇上你們的起 義。」 「你根本就沒必要和我們一起這麼做!」祥瓊憤怒地說,「要是你真的是國王,你 完全可以簡簡單單地就罷免了升纊,為什麼要選擇打仗,你知不知道在這場戰爭中有多 少人犧牲了嗎,身為國王你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民就這樣死去?桓魋派來支援 的三個人中有一個已經死了。不知不覺地,其他我所認識的傭兵也一個一個地在減少。 鈴也是一樣,她的同伴有多少在這戰爭犧牲了,你知道嗎!?」 「要抓拿升纊必須出動王師,我沒權力調配他們……」 「那有可能,你是國王啊!」 「我確實沒有那種權力。我也想景麒說過要他把升纊罷免了,但景麒說不能無憑無 據地罷免官員,要是想罷免官員的話就得拿出充分的證據。沒辦法,我是不被下屬信賴 的……」 「為什麼?」 「大概因為我的無能吧。我對這裡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哪怕拚命地想啊想啊,也 想不出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官員不相信自己的女王,就是因為自己的女王無能罷了。 所以他們覺得根本不可以把國家大事交託給這樣一個蠢才。」 「太過分了!」祥瓊本來想這麼說,但還是把話嚥下去了。慶國的女王是很無能的 。這自己也聽過無數遍。 「我也命令景麒幫我調動其他州的州師來支援,但卻不成功,據說瑛州的州司馬和 將軍都得了重病。」 祥瓊不說話了。 「我已經沒時間在回王宮去力說那些官員。遠甫被抓走,在裡家的一個和我們差不 多年紀的少女被殺。她的弟弟身中一刀,生命垂危。我急忙命人把他送回王宮治療,儘 管王宮裡面有最好的御醫,但那男孩至今還是生死未卜。」 「御醫……」鈴自言自語地說。祥瓊看了看鈴,見她目乖轉睛地盯著陽子。鈴說: 「在這裡有一個孩子死了,我到場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死了,我根本就幫不了他。」 「難道……你趕得及的話就能救得了那孩子?」祥瓊問。 陽子面露不快之色,「那當然啦,那是人命嘛!」 「要是那孩子不是受了那麼重的傷,也就是說他沒有被升纊所害,只是身體不舒服 而已的話,就能夠得救?」 陽子更加不悅,說:「如果是祥瓊你的話,一般都會帶病人去看醫生吧。那是理所 當然的事情啊。」 「那……也是……」祥瓊輕輕歎了一口氣。鈴一聲不吭地伏在牆頭。 「確實,我是一個有很多缺點的國王。以前我不知道,在我的國家裡,有很多人民 被殺了,苛捐雜稅繁重。而我所能所的只能是看到誰不幸就幫誰,但沒見到的就沒能力 了。這實在太可笑了。雖然我在裡家救了桂桂,但在其他地方肯定又有很多小孩被害。 但是,看到眼前受苦的人我又怎麼能拋下他們不管呢。」 「是啊……」 陽子低下了頭,說:「我沒有盡一個國王的職責,對不起……」 祥瓊也低下頭,不知說什麼好。這時,突然聽到鈴大聲地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瘋了似的不斷大笑,眼淚從眼中湧出來了。 「鈴,你怎麼了?」 「好啊,我真是個傻瓜!我真是個大笨蛋!」 「鈴,怎麼了?」 「也不管對方是誰,就對他寄予深切的期望,最後還是失望。我不是期待陽子你, 我是期待一個了不起的國王,但是……我真是個傻瓜啊!」 陽子滿臉困惑地看著鈴,鈴還是一個勁地笑。 「但是所謂的國王就是這樣的。雖然人民對他寄予深切的期望,但他卻好像一無所 知地讓人民失望!陽子你也是這樣的國王!不是嗎?」 祥瓊仰天歎了一口氣。「是嗎……」 「那我應該怎麼做啊?」陽子更加困惑了。 鈴猛地一抬頭,看著陽子大聲說:「這個還用問嗎!」 祥瓊被她突然而來的一聲大叫下了一跳,接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對,我們 就只有這麼做了,」祥瓊拍了拍鈴和陽子的手臂,「迎擊州師,把呀峰打倒!」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夜深時分。陽子被一陣大鼓聲驚醒。 「發生什麼事了?」 睡在旁邊的玲和祥瓊也驚醒了,坐起身來。 「不知道啊……」 「敵人襲擊嗎?」 「難道州師已經到了?」 她們馬上站起來,從箭樓跑了出去。聲音是從鄉分佈在鄉城四個角落的角樓傳來的 。 「發生什麼事了,桓魋?」 桓魋回頭看了看祥瓊,臉色嚇人,他用臉示意了一下南面。 「什麼?」 不僅僅是祥瓊和鈴,連陽子也呆立當場。 只見籠罩在黑暗之中的拓峰城南角,陷入在一片火海之中。 「起火了!」鈴驚叫道。 陽子仔細地看著那片火海,這時候虎嘯和夕輝也趕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 「是火災……」鈴說。 「不,是州師!」 「什麼!?」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只聽夕輝漠然地說:「是呀峰幹的好事,我想,州師是要把拓 峰全燒了,為了燒死我們,他們甚至連升纊也不顧了。」 「豈有此理!」 「虎嘯,我們該怎麼做?」陽子問道。 「在這個時候城裡的居民都在睡覺,快叫醒他們救火。」 「不行!」桓魋和夕輝同時說道。 「為什麼!夕輝。」 「州師就等這一著。州師一般都是步兵不動,騎兵先行。他就是要引我們出去救火 。只要有人出去,埋伏著的州師騎兵就見一個殺一個。」 桓魋也點了點頭,說:「夕輝說得有道理,要是貿然出去,正好中敵人的陷阱。反 正火要燒到鄉城裡面來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先靜觀其變。」 「難道他們想屠城不成!」 「現在我們也沒什麼能夠做的……」 夕輝說著,從另外一個方向有傳來的大鼓聲。 「他們在別的地方也放起火來了……」 「夕輝!」虎嘯一揮手說,「要是我們不顧城裡的居民,我們和殺人兇手有什麼區 別?」 虎嘯催促陽子,「我們走!」 「陽子!哥哥!」 鈴拍了拍夕輝的肩膀,說:「你不是說不可因為私憤而殺人嗎。要是我們不顧那些 居民,我們的起義就變成是出於一己之私的行動,這就沒資格說是正義之師了。」 「鈴……」 「桓魋和祥瓊你們也要來幫忙啊,反正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沒人知道。我們既然 站在這裡早就沒打算活著離開,一起去吧!」 「鈴!」夕輝搖了搖頭,說:「你們要先殺出一個出口,保證城裡居民的退路。」 「好!」虎嘯一拍夕輝的背,說:「去吧。」 ※※※ 一個男人發現從外面湧進來的滾滾濃煙。他馬上從臥室中飛奔出來,只覺得熱氣迎 面撲來。他連忙把妻子搖醒。這幾天一直提心掉膽的,終於在今天晚上出事了。但妻子 熟睡如泥。 「起來!」他一邊喊著一邊衝進小女兒的房間,下抱起女兒就往外跑,這時候妻子 才慢慢地走了出來。 「怎麼了?」突然間男人明白到,肯定是外面起火了。因為屋外儘是一片紅光。 「快逃,快!」 男人心中咒罵著,都是那幫造反的傢伙闖的禍。這就是反抗升纊的下場!自己真是 不幸,出生在止水鄉這個鬼地方。本來自己一家人的生活還勉強過得去,但現在……跟 著前面一大堆逃亡的人一直走到申門,男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申門的城門關著!只見一大群騎兵排列在那裡,馬的腳下滿是屍體。這是……男人 猛地拉住妻子的手,轉身就跑。就在這時,身旁的一個老人突然被一支箭穿胸而過,妻 子見狀,驚叫了起來。 「我們什麼都沒做啊,反抗升纊的是那幫逆賊,不關我的事啊,為什麼連我們都要 追殺啊!」男人心不斷地在咒罵著。 男人又跟著人潮逃走,他們盡量向遠離火海的方向逃去。但當他們出了內環途就發 現,原來拓峰城已四面被火海包圍著,人們頓時嚇得呆立當場。正確來說是十二個方位 都起火了。而且有些地方兩個火頭連接起來,火勢進一步增大。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已經無路可逃了。懷中的女兒嚇得一個勁地在哭著。他回頭看了看,只見城牆在火 光的映照之下變得一片通紅。 「你們快逃去鄉城裡!」男人喊道,一邊把懷中的女兒塞了個她。 「但是……」 「打倒了升纊的那幫傢伙不會見死不救的。你快去他們那裡!」 就在這時候,眼前的西門,白虎門的城門突然打開了,裡面轟地衝出一大匹人馬。 男人頓時露出絕望的眼神。 「快跑!」只聽到跑在那幫人前頭的一人喊到。 「你們要小心伏兵!火沒那麼快燒到這裡的!城裡肯定還有州師在放火!快!跟我 來!」 那人說完就驅騎而去,男人莫名其妙,只見城門前留下的那一個騎馬的少年,向他 揮揮手,喊道:「快跟上去,他們為你們帶路的!」 亂成一團的白虎門前,桓魋跨上吉量,回首對兩個部下說:「叫其他人不要輕易出 城,州師隨時都有可能發動襲擊的。傷者可以送進城裡,但要留意他們的動靜,以防有 州師混在裡面。」 「您真的要去嗎?」 桓魋苦笑一下,說:「被那小姐那麼一說,我還好意思呆在城裡嗎?不管如何,我 們都不能讓百姓失望!」 說罷,桓魋一挺長槍,這裡就拜託你們了! 一踢馬肚,奔向火海。 Ⅱ「虎嘯!小心!」 聽到陽子的叫聲,虎嘯馬上向四週一望,只見有個男人從黑暗處直衝過來,手上都 拿著武器。虎嘯大刀一揮,馬上把最前頭的那人劈成兩半。然後一腳踹開二個人,手中 大刀往前一送,刺中第三個人。陽子快步趕上,把剩下的那第二個人也料理了。 「有很多伏兵。」 「好像是……」 他們從白虎門一直奔向西門,不斷地對兩旁狼狽不堪的人們說:「快躲到鄉城去! 」 接著他們繼續向西門奔去,過了右大街,火勢己逼到眼前,眼著右大街走了一段路 ,虎嘯停下腳步。 只見一大群騎兵在那裡一邊拉倒路兩旁的小商店,一邊向自己這邊行進。拉倒商店 是為了不讓大火燒到自己。因為沒有了房子,火勢就不至於蔓延到自己這裡來。 「是騎兵,他們速度很快!做好戰鬥的準備。注意,先砍馬腳!」虎嘯急忙吩咐道 。 旁邊的人應了一聲知道,都握緊手中武器,盯著眼前的騎兵。 只見騎兵中走在前面的一人一揮手中長劍,身後的騎兵一起向前衝。頓時馬蹄聲震 耳欲聾。見狀虎嘯他們馬上散開。 陽子稍微離開虎嘯一點點,然後小聲地說:「拜託你了!」 「明白了!」是班渠的聲音。 只見跑在最先的一騎不知何故一頭栽了下來。 「什麼!?」虎嘯愣了一下。從後面跟上來的騎兵與第一騎一樣,莫名其妙地都栽 了下來。而有些騎兵明明避開那一帶了,但卻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住馬腳,連人帶馬一起 摔倒。 「發生什麼事了!」 「小菜一碟!」 聽到陽子在一旁說風涼話,虎嘯回頭看了她一眼。但見眼前一花,陽子已經向倒下 的騎兵衝了過去。 當桓魋趕到那裡的時候,發現起義兵和騎兵混戰成一團,但是,所謂的騎兵都己不 能算是騎兵了,因為那裡沒有一匹活馬。很多居民不斷地迎面跑來,而他們身後有慌忙 趕到的州師的援兵。 「上吧!」 吉量一下子跳到虎嘯身旁,待桓魋飛身下馬後,轉身逕自向鄉城飛回去。 「這不是我們做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幫我們似的,騎兵還沒跑到,就一個一個地 到了下去。」 「這麼奇怪?」桓魋驚歎道。 「還有不知為何,我們這裡就像白天一樣亮,但卻沒有箭射過來!」 「那是幸運之神在庇護著我們,那沖吧,一直殺到酉門去!」 「衝啊!」虎嘯大呼一聲,向前衝去,桓魋跟在他身後,一邊砍殺落馬的騎兵一邊 向前進。 落馬的騎兵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向陽子衝了過來。陽子刀光閃處,騎兵手上的武 器應聲而斷。沒有了武器的騎兵慌忙逃走,陽子也沒追殺。 她抬起頭來,看著在酉門的那個方向。「奇怪,明明看到床子弩擺在那裡,卻沒有 箭飛過來。」 就在此時,陽子耳邊有個聲音說道:「門外的騎兵開始撤退。」 「有沒有受傷?。 雖然說是魔獸,但並非就是不死身,要是敵人用的是冬器,魔獸肯定會受傷。如果 對手是厲害的武將,他甚至能察覺到隱形了的魔獸的氣息。 「有一點點,但不嚴重。」 「辛苦你了。你可以再幫我辦一件事嗎?」 「你是想讓我收拾聚集在西門的州師?」 「對。」陽子一邊砍殺迎面而來的敵人,一邊說。 「明白了。」陽子感覺到班渠的氣息已經遠去了。 此時,一個敵人舉刀向陽子砍過來。陽子舉刀一擋,噹的一聲,進發出火花來。陽 子用力一推,推開敵人的刀,接著一腳把那人踹開。但是敵人一個踉蹌,幫站直身,挺 刀刺向陽子。陽子格開那一刀,顧勢在對方手臂上一劃,那人武器即時脫手。那人見形 勢不對,馬上落荒而逃。 「看你心腸挺好的嘛。」 陽子回頭一看,是桓魋。就對他說:「要是不殺人也可以解決問題的話,我當然不 願殺人了。」 「但你不殺人又怎樣減少敵方兵力?那豈不是毫無意義的嗎?」 「我認為只要挫敗對放的銳氣就行了。」 「真是奇怪的傢伙,虧你擁有那麼快的刀,卻淨說些天真的話。」桓魋有點嘲笑似 的說,「你剛才跟誰說話了?」 「沒有……我經常都自己和自己說話。」 這時三個士兵向桓魋衝了過來,桓魋大喝一聲,手中鐵槍往敵人腳上猛掃過去。因 為他用的是重兵器,所以那三人應聲倒下。 陽子驚歎不己。本來看到虎嘯毫不費勁地揮舞百斤大刀已經讓陽子佩服的不得了。 現在看到眼前這人雖然手拿鐵槍卻揮灑自如的樣子,更讓陽子驚訝。那根鐵槍從頭到尾 都是精鐵製成,少說也有兩百斤,恐怕虎嘯也不能自由地使喚它。而眼前這人體格沒虎 嘯那麼高大,卻能用和自己體重相當的鐵槍,可見他的臂力之驚人。 「真是個猛將!」驚歎的是虎嘯。虎嘯殺了這麼長時間,已經不斷地在喘氣。手中 的大刀刀口已經捲起來了。 「你的大刀……」 「已經廢了。」 「是嗎。」陽子一邊說一邊想大路上跑去。出鄉城的有三千人,但每到一個地方都 要留下人來作守衛或是救火,所以當陽子他們來到酉門的時候,起義軍的數量所剩無幾 。但他們知道,必須佔據酉門,打通從鄉城正門到酉門的通道。 陽子回頭一看,火勢只是稍微減弱了一下而已。 Ⅲ鈴和祥瓊也一起騎馬衝出城去。她們一見被火圍困而不知往哪裡逃的人,就叫他 們馬上向南逃去。 「快點向南面的酉門去!」 城內到處都是州師的伏兵,有步兵也有騎兵。雖然騎兵的數量不知為何減少了很多 ,但仍有大量的步兵。祥瓊他們這邊已經有好幾人受到襲擊,剛剛她身旁的一個夥伴也 被敵人拖下馬來。有幾個手拿兵器的傢伙跑了過來,要不用劍砍要不用槍刺。就在這時 ,在祥瓊的斜前方又有一匹馬倒了下來。只聽鈴在驚叫著:「夕輝!」 坐那匹馬的正是夕輝。馬上有幾個握有武器的人向他跑了過去。祥瓊睛一看,不禁 大驚失色,原來夕輝手中沒有武器。 「夕輝!」祥瓊嚇得不敢再看,摀住了臉。 只聽到噹的一聲,士兵兵器脫手,飛得遠遠的。 「你……你竟然敢對我們動手!」 只聽到彭的一聲,士兵頭上挨了一棍。那是一個白髮老人,他怒道:「你以為我們 是什麼啊!」接著他策騎殺散其餘的人。 夕輝坐起身來,幸好夕輝並沒受到什麼重傷。他著這老人說:「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老人伸手拉夕輝起來。但是手沒有放開,還是緊緊地抓住夕揮。他說 :「升纊是不是死了?」 「他被我們抓起來了,我們打算用他做擋箭牌突圍。」 「是嗎……」老人這才放開夕輝,說,「有我幫得上的地方嗎?」 夕輝笑了笑說:「那麻煩你幫忙救火好嗎。」 老人點了點頭就去了。鈴走了過來微笑著說:「還有明白我們的人啊。」接著她向 夕輝伸出手。夕輝拉住她的手,飛身上馬,坐到鈴的身後,說:「趕快去吧,我們還沒 有繞城走一周呢。」 虎嘯他們趕到酉門,見只有零零丁丁的幾個士兵在那裡。把他們料理了之後,除了 陽子以外的人都覺得奇怪莫名。從城門上面竟然沒人放箭射他們,而且城門上的箭樓也 是沒有一點人聲。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陽子不禁在心裡偷笑。虎嘯皺了皺眉,跑過去一看。只見那裡的吊橋沒有放下來。 正門前面有大大小小的三扇小門,前面用來防止敵人靠近的塞門刀車已經被撞開。門是 在外面用橫木卡住的。 虎嘯心想,說不定一開門,箭就從外頭射出來!他猶豫地向中間的門伸出手,正在 不知是開還是不開的時候,陽子走了過來,一手撥開左邊小門的橫木,打開了門。對陽 子這種魯莽的行為虎嘯已經見慣不怪。但令人費解的是每次陽子這麼做都沒有發生什麼 危險的事情。 這時候垣魅也走了過來,打開右邊的小門。當看到陽子不慌不忙地把門上的環掛在 牆上的一個勾子上是,把門固定著,他「哇!」地叫了一聲,說:「陽子,你好像一開 始就知道外面是沒人似的。」 確實門外沒有一個敵人的身影,只有遍地的屍體、武器,閒地一片寂靜。 「不。」陽子說。 「那你怎麼還那麼放心地開門?」 「我只是忘記了外面有敵人而已。」 「什麼?你……」 陽子馬上打斷垣魅的話,說:「敵人還要從其他地方趕來的,我們還是快點做好迎 敵的準備吧。」 虎嘯和垣魅滿臉疑惑地對望了一眼。這時候有個男人跑到虎嘯身旁,拿開了門上的 橫木打開門。虎嘯以為他是明郭的人,而垣魅以為他是拓峰的人。只見那人也把門環掛 在牆上,然後指了指塞門刀車說:「不如把這個搬到外面去用來防守吧。」 「對。」虎嘯和垣魅都點了點頭。他們發現那人聲音顫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怎 麼現在才來害怕呢?虎嘯和垣魅不禁想道。 虎嘯笑了笑,拍了拍那人的背,說:「你真聰明,謝謝你!」 已經沒時間佈陣了,因為他們已經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 「來了!」虎嘯說著,擺好架子,準備迎敵。 「可惡,城裡的居民沒時間逃了。」陽子著急地回頭看了看城內,火光把她的臉映 得紅紅的。她心想,也不知這火是好是壞。要在箭樓上放箭的話,看不見敵人是不行的 。剛好這場大火幫我們解決了這個問題。 但是四周充滿濃煙,哪怕有光也看不清敵人啊。 她對虎嘯說:「我們如何是好?還是回到城內關上城門吧?」 「看來只好這樣了。」 「有戰車!」垣魅喊道。 眾人一聽,拿武器的手不禁抖起來。在沒有障礙物的閒地、平地作戰的話,戰車相 當於十個騎兵。這時候戰車沉重的車輪聲漸漸逼近,敵人的影子也模模糊糊地出現在煙 霧的對面。 雖然虎嘯他們不斷地號召市民幫忙守衛城中主要的大路和鄉城,而把打過仗的人集 結在酉門,但是他們還是處於絕對的不利位置。因為州師不僅僅從酉門,還從其他城門 發起攻擊,以此分散虎嘯他們的兵力。現在聚集在酉門的起義軍充其量只有五百。而州 師一般分成三軍,每軍七千五百人。每軍的騎兵有二千五百人。現在從明郭殺向拓峰的 州師有兩個軍,哪怕僅僅是以騎兵作先鋒,都有五千人。這五千人分散攻擊十二個城門 ,每個城門就要對付四百多個騎兵。就算虎嘯他們擊退了攻擊酉門的州師騎兵,那剩下 的四千五百人怎麼辦? 「關上城門!」虎嘯說完,馬上退進城內。車輪聲不斷接近,在濃煙中影子越來越 大。陽子仔細一看,心裡暗暗奇怪,那些不是戰車,那是什麼? 只見那些東西成錐形地向這邊衝來。垣魅低聲說道:「那些傢伙,連雲橋也帶來了 !」 「雲橋?」 「那是前面裝有盾牌的戰車,後面有沙包,用於隱藏士兵。」 「這……」 「那其實是填壕車,像那樣體型巨大的填壕車就像雲橋。那些填壕車都用幾匹拉著 移動。但是一般都很少會用馬,因為拉它需要太多馬,而且會把馬累壞的。」 「看來你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啊。」 「比起陽子你我可遜色得多了。那是專門用來攻城用的,必須先把它破壞了。要不 然就算我們關上城門,也要被他們破門而入。」 「那我們要怎麼樣破壞它?」陽子問。 垣魅看了陽子一眼,說:「虎嘯!」 聽到垣魅叫他,虎嘯回過頭來說:「怎麼了?」 垣魅把槍遞給他,說:「你先讓人準備火箭,在城牆上用弩來射殺推車的人。而這 槍你拿去用,要是一個人拿得費力就兩個人一起上,總之一定要把阻擋住北面衝過來的 雲橋,要是有騎兵殺到,你們就馬上逃進城內。」 虎嘯接過槍,皺著眉說:「我會盡力去做。但南面的敵人呢?」 「他們就交給我!」 陽子看了看他,說:「就憑你赤手空拳?」 垣魅笑了笑,說:「當然不是。我還有你隨行嘛!」 陽子一愣,但是雲橋以衝到城門前面了,她沒時間再細問。 「上吧,城門上的人,好好護住這裡!」 虎嘯說畢,怒吼一聲,和門前的人一起向雲橋衝去。而垣魅則一轉身,飛也似的向 南奔去。好快的速度!陽子一邊驚歎一邊跟在他後面。她早就小聲地吩咐魔獸,要先把 弓箭手除掉,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怕被箭射傷。 就在這時候陽子突然見到垣魅的身體好像要倒下去的樣子。陽子心中一驚,莫非被 箭所傷?只見垣魅的身體又再向下沉了一下。與其說是沉下去,不如說是縮小了。肯定 不是受傷,因為他還一直向前跑。 「什麼?」陽子看到垣魅的身體好像在變形,然後一瞬間又突然膨脹起來,變成了 一個新的形態。 「不管是從城牆上還是從前方都向起了驚叫聲。垣魅,已經不是原來的垣魅了。現 在已經變成另外一種生物。只見他兩手也用來跑步,正確地說應該是前肢。他像箭一樣 向雲橋飛奔過去。與一台雲橋相接時,他一把抱住雲橋,稍一用力,輕而易舉地整輛雲 橋抬了起來。與之連在一起的雲橋也被順勢提了起來。雲橋的去勢被擋住了。 原來是半獸!陽子想道。 此時隨後趕上的州師舉槍要刺這匹巨大的熊,陽子一個箭步衝向前去,一刀砍斷槍 頭。 「謝謝了!」那匹巨熊一邊笑著用沉重的嗓子說著,一邊把手中的雲橋甩到一邊去 ,先頭的雲橋就翻倒。 在地上。 陽子一邊揮劍一邊笑著說:「怪不你有這麼驚人的力量。」 太陽開始從拓峰東面的山頭升起。在拓峰城內的那還有零星的火種,但是大火基本 上被撲滅了。只是滾滾的黑煙還不斷冒出來。 在由鄉城到酉門的那條大路的路口處,人們堆積了大量的車子。這樣就可以確保從 酉門到鄉城的那條大路的安全。在十二道城門處都擠滿了人。其中男女老少都有,他們 都是來守護拓峰城的。 本來要圍攻拓峰的和州師遇到頑強的抵抗,不得不稍往後退,和從後趕來的步兵匯 合在一起,然後就在閒地上佈陣。 對州師來說,敵人的數目是個未知數。拓峰城的居民究竟有多少已經加入了敵人那 一方?抑或他們只是在城中靜觀其變呢? 軍官馬上命令部下不可輕視人民的暴動。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太好了!」虎嘯哈哈大笑,說:「我們就這樣再堅持三天!」 虎嘯從城裡的角樓向下望,只見州師部隊雖然在城門外列陣,但已軍心散亂。這座 拓峰城本來已經很堅固,再加上升纊不斷地加強防護工事,使得拓峰更加固若金湯。 「我們竟然可以挺住,真讓人驚訝。」桓魋說。祥瓊和鈴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笑 了起來。 「肚子餓了……」虎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 鄉城裡面的糧食極為豐富,但就是沒人有空去做飯。另外還有大量的俘虜,雖然負 責給俘虜分配食物可以交給後勤的人去辦,但是該給什麼他們吃呢,虎嘯他們也沒主意 。雖然昨天人手增加了,但又有州師來襲,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怎麼吃飯。 鈴笑了笑說:「城中的婦女說煮了飯以後運到這來,你就再等一會兒嘛。」 虎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候,從角樓下面傳來一個聲音說:「虎嘯!有援 軍!」 「什麼!?」 「虎嘯!」角樓上的人頓時緊張起來。 「什麼援軍?」 「有旗……」那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西邊……有龍旗……」 虎嘯和桓魋爭先恐後地跑上頂樓去。祥瓊愣愣地在嘀咕著,「龍旗?那不是國王的 旗嗎?」 祥瓊跑過去一把抓住報信的人,問道:「那真的是龍旗?」 「對……」 「軍旗的顏色是……」 「紫色……」 祥瓊和鈴都呆在當場。陽子飛也似的跑上頂樓去。 龍旗和紫色的軍旗,打著這樣的旗號的……「是禁軍!」 虎嘯和桓魋從頂樓衝了下來,而這時祥瓊和鈴反而向頂樓奔去。 「陽子那真的是禁軍嗎?」 看著窗外的陽子面無血色地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為什麼禁軍會來這裡!?」 「不知道……」 陽子在透過窗口看下去,只見大軍以騎兵為先鋒直奔拓峰。看那旗號,就是禁軍的 旗號。怎麼應該在堯天的禁軍會來到這裡來? 「好像……不是來鎮壓州師的……」祥瓊站到陽子身旁,說,「這也就是說,在堯 天也有呀峰的黨羽,而且還是可以調動禁軍的人!」 陽子回過頭來看著鈴和祥瓊,「夏官!?」 「大司馬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確實有點那個。」 陽子一個勁地想,朝廷的權力版圖上,夏官是屬於哪一派?突然她想到一些可怕的 事。單靠大司馬一人的獨斷獨行是不可以出動禁軍的,因此必有另一個手握重權的人。 「靖共……」 「那是……」祥瓊問。 「那是以前的塚宰,是宮中最大派系的領頭人物。」 「那就是他了。」 「等一下,」鈴困惑地說,「為什麼塚宰會為呀峰派兵?而且王師也肯出動不是很 古怪嗎?還有明明陽子就在這裡……」 「他肯定是為了呀峰而派兵的。除了這個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祥瓊說。 陽子突然想到什麼,她說:「就像呀峰幕後操縱升纊一樣,塚宰也是在幕後操縱呀 峰?」 「但是靖共不是恨呀峰嗎?」 「但是他有對呀峰做過些什麼嗎?」 陽子不禁歎了一口氣。雖然反對呀峰的呼聲和高,但是由於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 誰也拿他沒辦法。陽子心中充滿憤怒。 「他一定是裝作憎恨呀峰的樣子,然後暗地裡就讓呀峰做見不得人的事情。這並非 沒有可能的。你想想,像他那樣蔑視國王的存在,膽敢發動禁軍的人,有什麼做不出來 。照我看啊,主張要罷免麥州侯的,說不定也是塚宰一派所為。」 「這……好像也有道理。」 「也就是說,那個塚宰憎恨麥州侯,一個知道治國之道的州侯,對他們來說是一顆 眼中釘。」 「那麼,」鈴迷惑地說:「抓走那個遠甫的,還有派人燒掉松塾的,都是塚宰所為 ?」 「燒掉松塾?」 「據說是呀峰的命令,而且聽說遠甫現在就在明郭。」 「那麼肯定是這樣。和州侯要燒燬其他州的義塾有什麼用意?如果幕後操縱者是塚 宰的話就一切都變得明瞭了。松塾出身的麥州侯是塊絆腳石,所以他恨從松塾出來的人 。還有,要是松塾出身的人參加選舉進入朝庭的話,那對於塚宰來說肯定是大事不妙。 大概就是這樣一回事吧?」祥瓊說。 陽子歎了口氣,說:「祥瓊的目光真銳利……」 「我很瞭解宮中的人的想法。我在宮中那三十年可不是白搭的。我真的有點佩服我 自己了。」 「看你這人真是的……」陽子苦笑著說。 鈴這時候走了過來,牽著陽子的衣服說:「陽子,接下來來你打算怎麼辦?州師都 已經讓我們疲於奔命了,要是還要對付禁軍的話,我們肯定撐不過來的。」 陽子也皺了皺眉頭。「禁軍確實是很可怕的。特別是空行師的人數眾多……」 「比十五人還要多?」 「要是進軍三軍全出動的話,空行師就有三百人。另外,擁有騎獸的士兵數量也不 少……」 「什麼!?」鈴愣住了。只見陽子看了看她,流露出堅定的眼神說:「我不會允許 他們胡作非為的!」 Ⅱ王軍把拓峰包圍起來。這給參與防守的居民們帶來很大的衝擊。因為打著龍旗的 禁軍和州師不一樣,對於國民來說,王旗就相當與國王,反抗禁軍就是反抗國家。 不少人絕望地說:「王師來討伐我們了!哪怕是投降,也肯定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說不定還要被處死。」於是人心開始搖動。哪怕是虎嘯和桓魋的戰友也不例外。 人們都在想,國王果然在包庇升纊,我門也沒做什麼壞事,但不管如何,我們現在 都成了逆賊。 城門外來了一軍,接著第二軍的旗幟也看到了。居民都湧到城門來,說要出去投降 。 「要是對國王不敬的話我們可死定了。」 「我們根本從頭至尾都沒想過要謀反!」 「這全是討伐升纊的惡果,和國家作對沒有好下場的……」 人們都把責任全推到虎嘯身上,說他任意妄為,給拓峰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災難。 「都是你做的好事!」 「你可把我們給害慘了!」 虎嘯默默地坐在鄉城正門的箭樓裡。他聽到有人說,「不如我們把殺了虎嘯,把他 的人頭割下來獻給王軍,說不定還可以得到赦免。」於是虎嘯就一直悶悶不樂。 「怎麼辦?」桓魋說。 虎嘯還是看著地板,歎了一口氣說:「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不如就打開午 門,讓想逃的人逃出去吧。」他垂頭喪氣的,完全失去了平時的霸氣。 「但是一開城門,什麼王師、州師都會一湧而進的。」 「那也沒辦法啊。」虎嘯抬頭看了看桓魋說,「桓魋,你還沒有暴露身份,趁現在 趕快騎吉量走吧。」 「你不要當別人都像你這麼窩囊!」 「是嗎?」虎嘯笑了笑說:「反正我根本就不認為我們可以逃得了。所以一定不能 把其他人捲入這場慘難中。」說罷,虎嘯吩咐一個男人,說:「你去城門箭裡,代我向 那些看守城門的人說,要不回鄉城,要不就趕快逃。小心不要讓那些憤怒的人抓住你。 」 「但是……虎嘯……」 「我們哪怕是作為逆賊被處死,也不能有失道義,要是我們繼續把那些居民關在這 裡,那不就等於把他們當作人質看?」 「等一等,虎嘯!」鈴叫道,「先不要意氣用事!」 「對!」祥瓊也說,「再多等一會,反正那些傢伙這麼做也是為了讓我們自己出去 投降。不然他們早就發起攻擊了。我們還有時間的。所以先不要急於下定論。」 虎嘯輕歎一聲,抬起頭來,自嘲似的苦笑說:「我不想成為那麼卑鄙的人。」 「只要再堅持多一會!」聽到祥瓊和鈴異口同聲地說,虎嘯和桓魋都驚訝地看著她 們。 「對了。」虎嘯突然問道:「陽子呢?」 鈴和祥瓊對望了一眼。還是祥瓊開口說了:「她一直守候在午門那裡,雖然虎嘯你 說要大開城門,但陽子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虎嘯正要開口說話,突然聽到有人走上箭樓,說:「虎嘯,有個說自己 是居民的代表的人找你。」 眾人愣在當場,只有虎嘯大方地說:「讓他上來。」夕輝馬上走到虎嘯旁邊,其他 人也走了過去。他們是怕來者是為了取虎嘯性命的,所以都過來想保護他。 上來的共有六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叫革午的人說是六人的代表。 「我們不是來協助你的。你們只會給我們帶來災難!」 「你不要在為難這裡的百姓了。我們不想被人看做是逆賊啊,但是因為你們這幫人 ……」 見到那個革午對虎嘯破口大罵,其他五人也你一句我一句地罵起虎嘯來。虎嘯歎了 一口氣,沒有回答。 只聽到鈴大聲說:「你們太過分了!」在場的除了革午之外,就連虎嘯和桓魋也都 愣住了。 「你們,難道不憎恨升纊嗎?難道你們願意一世都生活在升纊的陰影下面嗎?」 「你懂什麼,給我閉嘴!」 「我才不要!難道你想任由升纊為所欲為嗎?莫非你是升纊的同夥?你們簡直就是 在強詞奪理!我真想在這裡把你們和升纊一起處死!」 「鈴……」虎嘯想要勸阻她。 鈴瞪了虎嘯一下,說:「怎麼現在你變得對人家低聲下氣了?難道你要聽他們說的 話,也沒有必要被人家一說就灰心喪氣的!」 虎嘯覺得鈴所說的也有道理。城裡恐怕沒有一個人說自己不恨升纊的。 「我有一個朋友,我把他當做弟弟看待。但是他被升纊害死。所以我才成為虎嘯的 夥伴。他是被升纊的華軒撞死的。可是誰也沒有責罵他,誰也沒有追上去把他從車裡拉 出來痛打一頓。這只是說明你們害怕升纊。如果我猜錯了,如果這個城市的人全都不覺 得升纊所做的有什麼不對的話,那麼你們都是我的敵人!我不會原諒我的敵人的!」 「你……哪怕是我們,也對升纊恨之入骨,但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要是我們不向升 纊地頭,那麼可就活不!下去了。」革午哼了一聲,繼續說:「你們打倒了升纊我們很 感激你們。但是,我們也很想保住性命啊,我們還有妻兒老小啊!你們確實是把升纊這 豺狼打倒了,卻引來了國王這只更兇猛的豺狼!」 「國王不是我們的敵人!」 「但現在禁軍不是殺到城下了嗎!?」革午怒道叫,「國王不是說不能原諒在拓峰 造反的人嗎!?難道你沒聽說嗎!?」 「你錯了!」祥瓊斷然地說,「國王也是受害者。你們知道在這個國家有三匹豺狼 嗎?」 革午滿臉疑惑地看著她。祥瓊說:「止水鄉鄉長升纊,和州侯呀峰。還有,前塚宰 ,靖共。」 「住嘴!」虎嘯喝道。其他的人也一起驚訝地看著祥瓊。祥瓊笑了笑說:「也就是 說,在止水鄉所搜刮的民膏民脂,都會流向和州府。而在和州所搜刮的民膏民脂,卻是 流向靖共的。燒義塾,陷害人望極高的麥州侯,再襲擊裡家,以此來鞏固自身的地位。 州師出動來攻打我們也是這個原因,也就是一旦升纊,呀峰被我們剷除,他靖共的地位 也不保。所以他甚至連禁軍也出動了。」 「你……這種事……你從哪裡得知的?」桓魋驚訝地問道。 祥瓊和鈴交換了一下眼神,說:「這猜也猜得到。國王是不會輕易出動禁軍的。因 為她憐憫拓峰這裡的人民。而靖共卻擅自出動禁軍了。所以禁軍到了城門時就按兵不動 了吧。那是因為禁軍不可以隨便調動的。但靖共就是用這種手段來壓制我們,還指望我 們自動投降呢。」 「但是……」 「桓魋,你想一想,靖共越是手握大權,野心就越大,朝廷現在分為靖共派和反靖 共兩派,如果靖共擅自出兵,你以為反靖共派會默不作聲嗎?要是讓禁軍出征的話,當 然有很多理由,好像就以鎮壓叛軍為名,就可以調動禁軍。但是想讓禁軍作戰的話,區 區一個靖共哪有權力指揮禁軍呢?畢竟禁軍是直屬國王所管轄的。」 「但現在王軍是很有可能攻擊我們的。」革午叫到,「要是他們來進攻我們,我們 就死定了。」 「國王一定會幫助我們的,她一定會制止這場戰爭的。」 革午氣著指著祥瓊說:「你怎麼能保證得了?說不定國王和靖共是一夥的。」 「那是不可能的。」祥瓊和鈴異口同聲地說。她們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一下。桓 魋也噗嗤地笑了一下說:「好像你們好瞭解國王啊?」 祥瓊和鈴又相互對望了一眼,鈴先開口說:「我們認識她。」 「不可能,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小姐,怎麼會認識國王?你們不要再胡說!」革午 叫道。 鈴欲言又止,她看了看祥瓊。祥瓊向她點了點頭,說:「你是叫革午吧?我們認識 國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當然……」 祥瓊打斷了他,說:「我是芳國的先王峰王的公主,叫祥瓊,一國的公主和景王認 識有什麼奇怪?要是你對我的身份有可疑,你可以先問一下芳國的惠州侯月溪,就問他 峰王的女兒孫昭公主是不是我。」 不僅是革午,就連虎嘯也目瞪口呆了。祥瓊繼續說:「當我國王駕崩了後,受到景 王的邀請來到慶國,之後受景王所托來到和州考察這裡的情況。然後由於各種機緣巧合 ,來到這裡幫助虎嘯,這些景王都是知道的。她還吩咐我一有機會就揭發靖共的陰謀, 把靖共打倒。所以這次禁軍來犯,肯定不是景王的意思。」 「怎麼會……」虎嘯說。革午也是滿臉狐疑之色。 鈴猛地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遞給革午。革午拿過來一看,愣了一下。這是旅券。 他抬起頭看了看鈴,「……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一看背面吧。」鈴說。 革午把旅券翻過來一看,一下子呆在當場。旅券背面的黑字上蓋有紅色的印章,不 ,與其說是印章,不如說是玉璽印記。 「我本來是侍侯才國琵琶山之主翠微的僕人。采王吩咐我,讓我來瞭解一下慶國的 情況。所以我來找景王。要是你還是不信的話,就請你去才國長閒宮問一下。」 革午看了看手上的旅券,又看了看眼前這兩個女孩,只見她們爽朗地說著,革午說 :「我姑且相信景王吧。因為我覺得你們不像是壞人。」 「那傢伙終於肯罷休了。」虎嘯翻來覆去去看著旅券說,然後他把旅券遞還給鈴, 看著鈴的眼睛說:「剛才你們兩人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不管怎麼說,革午還是相信了二人的話。退下去了。兩人所說的話說不定很快就會 傳遍整個拓峰城,至少市民的敵對情緒開始有點緩和。 鈴看了看祥瓊,祥瓊點了點頭說:「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們,這可不是說謊。」 虎嘯還是滿臉懷疑的神情。祥瓊急了說:「王師是否回來攻擊我們我不敢肯定。但 空行師並沒有發動攻擊。其他部隊也沒有發起攻擊。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現在要 做的事是相信景王,等待時機。相信我們吧,我們沒騙你們。」 「好了。」虎嘯拍了拍大腿說:「以防萬一,你們快點去加強城門的防守。」 「虎嘯……」鈴和祥瓊同聲說道。 「我相信你們的話,我會等待景王的幫助。」 「太好了!」祥瓊吁了一口氣,看了看城內,又回頭看了看午門。突然大聲叫到: 「鈴!」 「什麼?」鈴跑了過去,順著祥瓊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什麼……」 虎嘯也跑了過來,也吃了一驚,「那是……」 城裡依然是很緊張,不安的氣氛充斥著每一個。人們既害怕王師又害怕逆賊。想留 在城裡的人害怕,王師發起進攻;想逃出去的人也害怕之後會受到逆賊,報復。所以人 們都不敢妄動。這種心情正和升纊統治拓峰時候的心情一樣。 人們不斷地窺視著王師的動靜,看到王師還是按只不動,那就是說暫時還是平安無 事的。 突然,有一個女人驚奇地叫了起來。「那是什麼?」 其他人聽到叫聲,都不約而同地向上望去。所有人都驚呆了。 Ⅲ陽子從午門的箭樓向閒地那邊看去。只見在閒地前面列陣的士兵數量明顯增多了 。 敵人好像還沒有意思要發起攻擊,但並不像是沒有戰意。而且他們還在森林裡砍了 大量的樹枝。 祥瓊說,大概王師只起到一個威嚇的作用而已。事實可能真的如此。但州師卻有所 行動,他們想製造大量的攻城工具吧。 「難道現在開始進攻?」 「攻城工具體積很大。要是在戰場附近有木材,就地取材而造,如果順利的話,半 天即可完成。接著只要套上車輪馬上就能用於作戰。」 「是嗎?」陽子點了點頭,把視線轉到閒地上來。她正在看的其實並非敵軍。就在 這時,陽子發現在艷陽高照的天空上飛來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東西。 「終於來了。」 「什麼?」旁邊的人問。 陽子沒有回答,轉身跑下了箭樓。 在城牆的過道上,人們驚訝地望著天空。「那是什麼?」人們不斷地驚歎著。接著 人們臉色由迷惑變為不解。 「為什麼?」 「那竟然是……」 那東西降落在過道上。它既不是空行師又不是妖魔或騎獸,更不是人。 那確實是獸,體型像鹿、毛是金黃色的。沒有人沒見過這種動物,但在寺廟裡都畫 有它的畫像。 「麒麟!」有人驚叫了一聲,其餘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站著一動不動。陽子撥開人群 跑了出去。她不顧周圍的情況,大聲叫道:「景麒!景麒!」 人們馬上變得敬畏起來,歡呼之聲響徹雲霄。陽子一直奔到景麒身旁。在場的人們 都靠了過去。 「你終於來了。」 景麒憮然道:「沒想到你竟然把我叫到這種地方來。到處都是屍臭。」 「對不起。」 「還叫我不用擔心,想不到事情竟變成這個樣子。而且還盡讓我的使令幹些殺人的 骯髒事。」 「要責備我的話以後再說。你快點命令王師撤退。」 「你想讓我當騎獸嗎?」 「別怪我直言,王師無故地出動,這也是你的責任啊。」 景麒看了看陽子,之後就看到一邊去。 「景麒,請你再忍耐一下吧。」陽子也知道不應該讓景麒做這種事。載著滿身血跡 的陽子,對它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好吧。」說罷,景麒轉過身去。陽子馬上飛身騎到它背上。 「陽子!」 陽子聽到叫聲,往城樓下一看,只見鈴和祥瓊不斷地在向自己招手。陽子對她們一 笑,馬上騎著景麒一飛而起,直飛王軍駐地。就在這時候,景麒小聲地對陽子說:「那 孩子得救了。」 「真的嗎?」陽子終於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 在閒地上列陣的王軍看到天上飛下來的麒麟都驚呆了。禁軍左軍的將軍迅雷更是驚 訝不己。「為什麼?為什麼竟然有人可以騎在景麒背上?」 麒麟背上騎有人這先不說,奇就奇在麒麟是朝著自己這方向飛來的。迅雷不禁向後 退了一步。 「本來我就反對出師,我都說了這是很危險的。」 迅雷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大司馬命令自己出師,自己當然不敢說「不。」好不容易 得到的將軍這個位置,當然不願意隨便失去。 「但是……」 只見騎在神獸上飛來的那個少女,滿頭紅髮,年紀在十六左右,一看這模樣迅雷就 知道她是誰。禁軍左軍在國王登基儀式上,還有在其後的郊祭儀式上,都曾守護在她的 身旁。 麒麟降落在王旗的旁邊。背上那人冷冷地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士兵。滿臉怒容地飛身 下來。 「迅雷!」 迅雷嚇了一跳,不禁又後退了一步。在場的士兵開始騷動,都顯露出退縮的神情。 「你們是得到誰的允許跑到拓峰來的!?」 「我……」 「你們究竟得到哪個國王的允許啊!?」 迅雷想事到如今只好說真話,但就是說不出口。他不斷地思索著有什麼適當的詞句 ,但腦子裡就是一片空白。他原來以為陽子只是一個乳臭末干的黃毛丫頭,和先王一樣 都是昏庸無能的。但是陽子現在的霸氣逼得迅雷連大氣也不敢出。 「抑或是禁軍、還有將軍你都已經不再為國家效力,而只為某些陰謀家效力!?」 「主上,我……」 「你們的主上什麼時候變成是靖共了?你們要是為了靖共來攻打拓峰的話,那麼我 就把你們禁軍統統當作是叛軍!」 不僅僅是迅雷連周圍的士兵都嚇得說不出話來。臉色發青,站在當場動也不敢動。 「你們究竟在幹什麼!?」麒麟瞪著迅雷責問道,「主上大人就在你們面前,但你 們為什麼還敢抬著頭!」 迅雷猛然醒悟過來,他連忙曲膝跪下。一瞬間,周圍的士兵唰地一下統統都跪了下 來,向陽子扣頭。 「迅雷!」 「是!」迅雷額頭緊緊地貼在地上回答。 「我以國王的名義命令你馬上帶領禁軍趕赴明郭,把和州侯呀峰抓起來。然後把一 個叫遠甫的瑛州固繼的老人救出來。」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 鈴看著那只神獸載著陽子降落在午門的城門上。陽子下來後,那只神獸就飛走了。 「是麒麟?」 「對。」祥瓊說。 「沒問題嗎?連麒鱗也驚動了。」 這時候從老遠趕來的人們都一動不動,再這種情況下應該如何應對呢,誰也不知道 。鈴也是一樣。其實她很想跑過去跟陽子打招呼,但稱呼她為「陽子」好像不太好。 正當鈴猶豫不決的時候,目送麒轔遠去的陽子突然轉過頭來,看著鈴和祥瓊說:「 你們都沒事吧?」 鈴和祥瓊一看到陽子主動地問候自己,馬上飛奔而出,跑到陽子身邊。 「現在真的沒事了嗎?」 「王師已經撤退了嗎?」 「我命令他們去明郭了,我要他們必須把呀峰抓起來。」 「那就太好了!」鈴和祥瓊齊聲歡呼道。她們回過頭來打算和眾人一起歡呼的,但 只見在場的人都依然是滿臉不解地站在那裡。 「虎嘯,陽子說沒事了!」 「桓魋,王師現在轉向攻擊呀峰了!」 兩個大男人愣了一下,終於恍然大悟。桓魋馬上跪叫道:「主上!」 就在這時,周圍的人也慌忙下跪,虎嘯還傻傻地回頭看了看人們,只見夕輝也跪了 下去,還對自己說:「哥哥!快扣頭!」 「但,這……」 陽子叫到虎嘯滿臉疑惑,不禁笑了起來。 「你們沒必要向我下跪,請大家都起來吧。」 但沒有人抬頭站起來,只有虎嘯呆呆地站著。 「我是一個不中用的國王,我讓大家受苦了,對不起!」陽子看了看虎嘯,繼續說 :「特別是虎嘯,我還要對你說謝謝。你不畏懼升纊,不屈不撓地為了正義而戰。其實 這些事都應該由我來做的……謝謝你虎嘯。」 「不,不……這……」 陽子輕輕笑了笑,看了看抬起頭來偷看自己的人們,說:「桓魋,我也要向你道謝 。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跟我說。」 桓魋慌忙應了一聲,說:「是否在下提出什麼要求主上都回答應在下嗎?」 「對,你儘管說。」 「那麼,」桓魋跟身旁兩人打了一下眼色,又抬頭看了看陽子,然後猛地一扣頭, 說:「那麼請主上為前麥州侯平反冤情,讓麥州侯可以繼續為朝廷效力。」 「浩瀚……」陽子愣了一下,說,「桓魋。你是麥州的人?」 「我本來是麥州州師的將軍,叫青辛,身旁這兩人都是麥州的師帥。」 這時桓魋身旁的兩人深深地又向陽子一叩頭,說:「我……不,下官希望主上能饒 恕我倆,因為在偽國王起兵的時候,我最先被偽國王所擊敗。所以我一直都想借此機會 帶罪立功。本來以帶罪之身向主上提出請求是大逆不道的。但是,下官很希望主上能為 麥州侯平反。」 「是嗎……」陽子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視了一下,她一開始就知道桓魋肯定不是一 般的百姓,而且他有大量的同伴,大概那些都是他以前的部下吧。所以那些人對桓魋都 是畢恭畢敬的。 「我有點事想問桓魋你,你們現在集結在和州,莫非是浩瀚的命令?」 「確實是這樣的。」 「是嗎……」 本來陽子在登基大典的時候曾經見過麥州侯,但是他的樣子卻記不起來。但是,通 過眼前的他的部下的行動,可以看出麥州侯的人品。 「桓魋,我要你代我向浩瀚道謝,像我這樣昏庸無能的國王他也盡心盡力地幫助我 ,所以我很希望他能到堯天來一下。」 桓魋猛地抬起頭看了看陽子,有深深地向陽子叩了一個頭,說:「臣明白了!」 陽子點了點頭,接著向虎嘯走了過去。看著還是愣愣地站在那裡的虎嘯,陽子拍了 拍他的肩膀,指了指箭樓的門,說:「你去把門打開吧,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這個了。 」 「啊,是……是!」虎嘯說完,哈哈一笑,跑過去,開門了。陽子看著他,問:「 虎嘯,你有什麼東西想要的嗎?」 「我可沒有想過這些,我只希望你可以讓升纊受到應有的懲罰。」 「那其他得到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嗎?」 虎嘯苦笑著說:「一直以來我心中只是想著這個事情……啊,對了!」虎嘯突然轉 過身看著陽子說:「我不用受到處分嗎?」 陽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說:「處分?為什麼?」 「因為都是我挑起叛亂的啊。」 「要是要處罰虎嘯的話,我也不得不受到同樣的處罰。」 「這……說得也是……」虎嘯不禁哈哈大笑,看著陽子,說:「不管怎麼說,我們 總算有緣,而且還吃過同一鍋飯,所以我有點事情想拜託你,行嗎?」 「什麼事?」 「你可是一個大人物,無論什麼官員都要聽你的話,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安排夕輝進 入少學唸書?」 一直看著虎嘯和陽子的鈴和祥瓊不約而同地笑出來。陽子愣了一下,馬上哈哈大笑 起來。 「你……你們笑什麼?」 所有人都笑起來了,陽光灑落在每一個人高興的臉上。 Ⅱ趕赴明郭的禁軍在五天後回到拓峰。 陽子一直都沒有離開拓峰,她留在那裡幫忙重建拓峰城。陽子和鈴、祥瓊在一起, 一邊聊天一邊把散不在城中的武器撿起來,或者幫忙運送飯菜給傷者。在街上,人們一 看到陽子,必然跑過來向她跪拜,這都讓陽子覺得很不好意思。而虎嘯一來由於性格率 直,另外和陽子一起並肩作戰,所以虎嘯還是直呼陽子姓名。而虎嘯的朋友一開始有點 緊張,後來也像以前那樣直接叫陽子的名字了。至於桓魋和他的手下對陽子都拘謹了很 多,大概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軍官將領的緣,故信一天,陽子接到報告:說王師回來了 。於是她馬上登上正門的城樓去迎接。只見有一兩馬車開進拓峰,一直來到正門下,當 駕車的士兵認出陽子後,馬上下馬叩頭。而這時,有一個瘦下的人從車上走下來。 「遠甫!」 遠甫一聽到陽子叫他,哈哈一笑,說:「你好像幹得不錯啊。」 「您沒事吧?」 遠甫點了點頭,臉色突然沉下來說:「蘭玉和桂桂呢?」 陽子心口突然一痛,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說:「蘭玉她……」 突然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看,是虎嘯。 「怎麼能讓一個老人家站著啊,找個地方坐下再淡啊。」 陽子點頭稱是。這時候遠甫看著虎嘯,說:「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啊。」 「我弟弟多虧你老人家的教導了。」 「你弟弟還好吧?」 「托你老人家的福。我稍後可以讓他來拜會你老人家嗎?他一直都很想再想你求教 。」 「歡迎之至!」 虎嘯點頭稱謝,然後先走出中門。陽子也領著遠甫從中門走出去。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陽子說。 「你為什麼要道歉呢?」 「要是當時我在裡家就好了……要是這樣,你們就不會……」 「桂桂怎樣了?」 陽子心中一酸,說:「他現在在堯天。」 「是嗎,」遠甫安慰陽子說:「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再自責了。其實我也有責任的 ,因為他們的目的是我……」 陽子轉頭看著遠甫問:「呀峰為什麼要抓您呢?難道靖共真的有什麼陰謀?」 「對,」遠甫點了點頭,說:「以前,在麥州的產縣……」 「難道,是那松塾那件事?」 「你也聽說過嗎?」 「真的是因為那件事嗎?」 遠甫自嘲似地說:「都是因為那件事。其實原因是靖共要招攬我,但是被我拒絕了 。於是他就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果然是靖共……」 「他當時派人來到松塾,要裡面所有的人都投靠他。靖共可是個偽君子,要是幫他 做事,我們豈不是有違正道?我當時是松塾的長老,所以靖共的人就找我商量,但被我 拒絕了。就這樣,靖共就對松塾大開殺戒。」 遠甫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禁渾身發抖。 「那麼,您有沒有受傷了?」 「沒受重傷,而且早就痊癒了。那件事之後,我曾經打算不再宣揚正道。因為正道 不應該通過犧牲某些人的性命換來的。要是這樣的話,那我想要宣揚的正道究竟是什麼 東西?想不到我到了這樣一把年紀的時候才感到迷惑。」 「遠甫……」 「有時侯,我回覺得比起宣揚正道,種田,或是拿起武器打仗可能會更有意義。因 為不管我怎樣宣揚正道,最終還是落到這種田地。要是這樣,還不如像農民那樣去種田 ,到了秋天就有收穫。」 「但是遠甫你現在不是在種田嗎?你是向人民的心靈播種啊。」 遠甫看了看陽子,恍然大悟似的,說:「原來是這樣……」他歎了一口氣,笑了笑 說:「像我這樣的老傢伙也有迷惘的時候,也有被陽子你這樣的年輕人指點的時候。人 就是這樣有意思,所以你也不要在輕視自己,或者對自己沒信心了。」 「是嗎……」 「清楚認識到這一點確實是很重要的啊。」 陽子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笑,說:「遠甫,我有一點事情想拜託你。」 「什麼事?」 陽子停下腳步,說:「我想封您為太師,然後請您來朝廷輔助我。不知遠甫你意下 如何?」 遠甫笑了笑說:「你想讓一個糟老頭來當三司之首嗎?」 「我很需要一個能夠指點我的人。」 「是嗎?」遠甫點頭道:「本來我還拜託麥州侯幫我找一個隱居的地方呢,看來這 也要作廢了。既然陽子你認為可以用得著我這樣的人,那我必然竭盡所能輔助主上。」 「謝謝你,遠甫!」 遠甫哈哈一笑。 「聽說麥州侯也是松塾出身的啊。」 「對,雖然我在松塾的時候沒怎麼上課,不過松塾的一個教官把他帶來了,就像陽 子那樣,我們就成了師徒了。」 「實在萬分抱歉,我誤聽靖共的攙言,將浩瀚給罷免了……」 「聽你這麼說,你應該已經明白到誰是誰非了。這就好了。」遠甫哈哈一笑,繼續 說:「柴望應該很高興吧。」 「柴望?」 「他是麥州州宰。他也是松塾出身的。浩瀚被罷免,他也丟了官位。然後他就隱居 起來。但是受到麥州侯所托,也曾經多次來拜訪我。陽子你也曾見過他一次。」 「什麼?」 「有一次他來過之後,你第二天就來問我他是什麼人。」 陽子記起來了,是那個蒙面人。「那人就是柴望?」 「沒錯。本來舊徒弟來拜訪我應該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而且還是一個很有成就的 學生。但卻要那樣的藏頭露腳的,真讓人傷感。而且還經常讓蘭玉她們掛心……」 陽子仰天長歎一聲。 「怎麼了?」 「沒什麼。我現在才發現我誤解了很多人。」 遠甫不解地看著她,陽子只是搖了搖頭,說:「總之,看到您沒事我就安心了,一 開始我還以為你受了傷呢。」 「其實哪怕受傷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很快就能好。只是我把襲擊裡家 的那幫傢伙嚇了一大跳,所以他們才帶我回去的。」 「什麼?」 「哈哈……」遠甫沒有再回答,把話題轉到別處去了。「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去 金波官了,真讓人懷念。」 「遠甫老師……」 遠甫呵呵一笑,說:「不要那麼稱呼我。叫我乙老師吧。」 「乙老師?」 遠甫點了點頭說:「我出生於麥州產縣支錦,就是現在的支松。名字叫做乙悅,別 號老松。」 遠甫神秘地笑了笑,繼續說:「在達王的時候,人們開始叫我松伯。」 「什麼?」陽子滿臉驚奇之色。遠甫看著陽子,只是一個勁地笑。 Ⅲ「你要回去?」 鈴和陽子還有祥瓊三人住在一家像是僕人的臥室裡,那房間是在鄉府的一僻靜個角 落裡。一個晚上,當她們正要睡覺的時候,陽子說起要回堯天的事情。 「是的。」陽子點頭道,「我不能離開堯天那麼久,要不然我會被景麒罵的。」 「是嗎……那也是……」 「不管怎樣,我是下決心了。雖然我以前都是很迷惘……」 「唉,當國王可不容易啊。」 「是啊。」陽子又點了點頭。她看了看鈴,又看了看祥瓊,說:「你們不是說來慶 國見我的嗎?現在不是見到了嗎?」 「啊!」鈴和祥瓊齊聲叫了起來。 「對啊,真的見到了!」鈴說。祥瓊卻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你們以前不是只想著這個嗎?」 「對,的確是。但現在我也要回才過一稍,我必須要向采王道謝。」聽鈴這麼說, 祥瓊愣愣地盯著天花板,說:「我也要回去向一個人道謝,還要向他道歉。不過我回去 的話,說不定馬上就被人趕出來。」祥瓊笑了笑,繼續說:「我還要去雁國一趟,我和 一個人約定好的。」 「約定?」鈴問道。 「就是去會一會樂俊,我答應他回去向他報告情況的。」 聽祥瓊說起樂俊,陽子微微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 「和州發生叛亂這事情,說不定已經傳到雁國去了。」 「他肯定知道的。他對其他國家的事情簡直是瞭如指掌。」 「那我肯定又讓他擔心了。祥瓊,麻煩你代我轉告他,說我總算沒把國家弄得不可 救藥的程度,現在已經稍微安定了一點點。」然後陽子神秘地看了祥瓊一眼,說:「可 能的話,不要說我一直在這裡。」 祥瓊呵呵一笑,說:「沒問題。」 接著,房間裡爆發出一陣笑聲。然後陽子突然喃喃地說:「不過還有一些沒解決的 問題……」 祥瓊和鈴看著陽子,只聽她說:「一個好的國家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那是一個沒有像升纊那樣的壞人的國家。」 聽到鈴天真無邪的回答,陽子不禁苦笑了一下,說:「這個我也懂……譬如說,你 們兩人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呢?你們希望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呢?」 被陽子這樣一問,鈴和祥瓊都陷入了沉思。祥瓊首先開口,她說:「我討厭挨冷、 挨餓,就像當時在裡家那樣。那時我不敢說,其實我真的很討厭受到別人的歧視、虐待 。」 「對對……」鈴也點頭贊成,說:「我也是這樣。我一直都在忍耐著,心裡不斷地 想要是這樣的生活早點結束就好了。於是人也變得怪癖起來。」 「對,性格會變得很內向的。」 「但是啊,光是這些不能成為答案啊,不好意思。」 聽到鈴這麼說,若有所思的陽子慌忙搖頭,說:「不,我很受啟發。」 「真的嗎?」 「嗯,」陽子不斷點頭,然後有側著頭說:「你們兩個今後的希望我大概知道了。 那麼,然後呢?」 鈴和祥瓊相互看了看,然後祥瓊抱起膝蓋,呆呆地說:「我啊,想學習。我真實太 無知了,真是覺得害羞極了。」 「我也是。」鈴說。 「也井非就是說要去上學,只是想知道很多很多,各種各樣的事情。可惜,松塾已 經被燒掉了。」 「是嗎?」陽子笑了笑說,「那看來你們不能在松塾學習了。其實我已經把遠甫招 到金波宮來當太師,你們也可以在金波宮一邊工作一邊向遠甫求教。」 鈴和祥瓊都瞪大了眼睛,說:「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不會吧……」 陽子看著她們二人,說:「我現在啊,就是缺人手。就是多那麼一個也好……」 鈴和祥瓊驚訝得張大嘴巴和不上了。 「那麼虎嘯和垣魅呢?」 「當然要好好提拔他們。現在我很需要一些值得信賴的人在王宮裡為我辦事。」 祥瓊歎了一口氣,說:「那沒辦法了,那我就去幫陽子忙吧。」 「對啊,既然陽子也這麼說,我們不幫她不行啊。」 「說的對。」 鈴哈哈大笑起來,祥瓊也是強忍著不笑出來。看著她們兩人這付模樣,連陽子也不 禁笑了。 在這小小的臥室裡面,歡樂祥和的笑聲連綿不斷。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二章】 慶國的首都——堯天。金波宮沐浴在燦爛陽光之中。而外出學習的國王終於歸來了 。 在回來後的五天裡,國王都把自己關在王宮的深處沒有出來。前塚宰靖共,和州侯 呀峰,還有和州止水鄉鄉長都已經被捕。下命令的是國王。聽到這消息,滿朝官吏無一 不驚訝,其中有些人強烈的反對。但是由於國王一直沒走出內殿,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在 國王面前說這說那。在國王不在朝廷的那時候,朝廷中亂成一團。有人害怕自己的所犯 的罪行也或被揭發,然後落得像靖共那樣的下場,所以都惶惶不可終日。但是,他們的 醜事畢竟沒有暴光。 很多人認為,今後朝廷的權力構成就會一邊倒了。由於靖共被擒,靖共派瓦解,權 力自然而然地向非靖共派傾斜。最少,會有這樣的趨勢。 在眾人眾人胡亂地猜測了五天之後,國王終於召集百官。幾乎所有的官吏都集中在 外殿等候著。 在外殿的眾官員突然發現,在他們當中站著本來已經被罷免了的前任麥州侯浩瀚, 百官都驚訝不已。就在人們議論紛紛之時,國王隨著宰輔出現在大殿內。百官更是疑惑 不解,只見國王和官員們一樣,都只是穿著官服而己。由於慶國前一任的女王使百姓受 盡苦難,所以人們都對女王抱有成見,但陽子此舉卻成功地避免了這些敵對的情緒。 另外,服裝先不說,百官都根據禮節向國王下跪叩頭。陽子說了「免禮」之後,百 官才抬起頭來,直起身子。 「首先,我沒跟大家打一聲招呼就跑了出去,給大家添麻煩了,在這裡先向大家道 歉。」 百官跟迷惑了。按照習慣,本來應該由宰輔來說開場白的,而且國王不會跟官員們 直接說話,官員們也不會直接向國王說話。他們一般是把要說的東西寫在奏折上,讓國 王的侍從拿給國王,然後國王有什麼批示,就先在侍從耳邊說了,讓侍從轉告百官。雖 然並非所有國家都按照這樣的慣例去做,但是國王確實是很少跟官員們說話。但現在國 王卻一個勁地說了一大堆。不能不讓人感到奇怪。 「雖然我並沒有遊山玩水,虛度光陰,但讓各位負擔加重,我真真的過意不去。」 接著,國王話題一轉,說:「關於前幾天被捕的幾位官員,我不想在這裡多說。因為要 審查他們的罪行,並給予適當的判決,都是秋官的工作。但是我希望秋官不要忘記,下 令逮捕三人的人是我。」 秋官的官員嚇了一跳,國王這麼說,相當給秋官一個警告,說這事情不能潦草進行 。 「另外前幾天,我拜託宰輔出動州師來助我,但卻不成功。州師的三位將軍說有病 不宜出征。我也明白當將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那麼我讓幾位解甲歸田,安定輕鬆地 生活。」 官員中有幾個人臉色大變。 「至於空出來的幾個官位,我找了四個人來擔當。首先為了填補州師將軍的空位, 我讓禁軍三位將軍出任。」 「啊……」又有幾人臉色大變,但卻不敢作聲。 「而代替二軍將軍的由前麥州州師左將軍青辛出任。桓魋!」 「臣領旨!」 「浩瀚!」 「是!」一個男人站了出來。眾官員的目光都投射在他身上。他們都猜不到,聞名 天下的麥州侯樣子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 「我命你擔任塚宰一職,以正朝廷的綱紀。」 殿內不禁響起一片嘩然之聲,但很快就靜了下來。 「然後麥州州宰柴望出任麥州侯。還有,我已經請松伯到朝廷來出任太師一職。其 餘州一級以下的官員調動就由有關部門自己處理。」 國王環視了一下下面的眾官員,繼續說:「只要大家問心無愧的話,我一定不會為 難大家。我並沒有因為有人是予王的官員而冷落他們,也不因為是松塾出身的就優待他 們。接著……」國王笑了笑說:「請各位站起來。」 眾官員大眼看小眼,都提心吊膽地站了起來。他們都渾身不自在地不住地向周圍看 。 國王看到此情景,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對宰輔說:「我有些事情要和景麒你商量一 下。你也知道我是一個不喜歡什麼繁文縟節的人。」 「主上……」 見宰輔面有難色,國王苦笑著說:「雖說嚴守禮法是一件好事,但這卻包含很深的 等級關係。儘管這是一國的禮節,但是我不願意別人向我扣頭,我也不願看到他們這麼 做。」 「主上,請三思……」 國王不顧宰輔的勸阻,她看了看眾官員,說:「今後,除了在祭祀、重大宴會,或 是傳統的儀式上,以及在有外賓來訪這幾種情況之外,其他時候都不再需要向國王叩頭 ,只保留跪禮和立禮。」 「主上!」 面對宰輔的制止,國王毫不動搖地說:「我已經決定了。」 「但是這可能會引起某些官員的不滿啊……」 「那又怎樣?」 「主上!」 「你以為我是一個讓他人向自己叩頭,以比突出自己的地位,不然就不能安心的人 嗎?」 宰輔沉默了。其他官員也是目瞪口呆的。 「我是一個不太矜持的人。而且我覺得,讓別人向自己叩頭也只會破壞相互的感情 。」 「但是……」 「景麒啊。」國王語重心長地說,「如果是誠心誠意地感謝一個人,那麼你就會自 然而然地想向他叩頭。禮法是用來表達心中所想的一種手段,要是反過來用禮法衡量一 個人的忠誠度,那所謂的禮法也就失去原有的意義了。而讓勉強要求別人向自己扣頭, 就像要別人低頭,然後自己用腳踩在他們的頭上,以顯自己身份的尊貴,這樣的事情我 可做不到。」 「不過,這樣的話……」 「我並非要鼓勵大家無禮待人。與別人相處最重要的是以禮相待。這是理所當然的 事,但這些都是要出發自內心的。我的意思就是這個。」 「那……主上說的也有道理……」 「其實我很想讓慶國的每一個子民都能當上國王……」國王神情嚴肅地說,「以為 自己地位崇高就強迫他人對自己畢恭畢敬,任意踐踏他人的尊嚴,後果是怎樣大家都很 清楚。升纊等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尊嚴受到踐踏的人的選擇也只有一個。人不是 奴隸,人並非為了取樂別人而出生於這個世上的。遇到別人的虐待就奮起反抗,遇到挫 折不會灰心喪氣,不趨炎附勢,勇於和奸邪作鬥爭。我希望慶國的人民都能夠成為這樣 的人。都當家作主共同治理慶國,要做到這個,首先就必須讓慶國的人民抬起頭來!」 國王環視百官,繼續說:「很多人問我,要把慶國建設成為什麼樣子,我想這就是 答案。」 眾官員視線都投射在這位新上任不久的國王身上,默默地聽著她說的話。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首先我要廢除叩頭禮。這就作為初敕來發佈。」 ※※※ 赤樂二年二月,在和州止水鄉拓峰發生暴亂。起因為人們不滿驕橫跋扈的鄉長籍恩 殘忍無道,把大量的苛捐雜稅壓在人民頭上。百姓的怨聲載道。於是在二月起義軍以「 殊恩」為名發動起義。和州侯本打算派出州師對拓峰進行屠城。而大宰為助之,以平亂 為名出兵拓峰。於是,主上馬上派兵攻打和州侯,並拿下大宰,讓拓峰終於得到安寧。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