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光幕中的羅森伊娃大特寫,向右一移,轉成一幅世界地圖,上面出現四顆紅色光
點。
其中三顆光點分別出現在亞洲的三個城市。一顆在印度南部的班加羅爾閃動,另一
顆則在日本列島的京都。此外,還有一顆位於上述兩處國家實的某個殖民地。可惜這個
沿海城市,很快便會從一個夕陽帝國的殖民地版圖消失,轉而要回歸到一個極樹專制的
政府手中。
剩下的一顆光點,則游離於太平洋中部的聖誕島附近海域。
熒光幕的左上角,又再淡入羅森伊娃的特寫。只見她帶著笑容,面向鏡頭道:「假
如我有不測,你們一定要前往這四個地方,將格拉茨、普拉夫、希貝格和凱特爾找來,
將我的三分一遺產平均分到他們四個人的手上,否則的話,很抱歉,分給在座各位的另
外三分一遺產,在這盒錄像帶播出後六個月,便會自動捐給國際慈善組織。」
密室中又再爆發激烈的爭吵。
查理大喝一聲,道:「你們都聽到了,還在吵什麼?」
這一回,兩幫人倒很快便靜下來,再度望向熒光幕,只見羅森伊娃望著鏡頭,張開
雙手,道:「祝你們成功,祝道森王國雄霸全球,祝雅利安之光統治世界!元首萬歲!
第三帝國萬歲!」
熒光幕中的畫面徐徐淡出,最後變回一片漆黑。
巨大的熒光幕降回地下時,查理首先開腔:「看來我們也要拋開成見,分頭找出她
要尋訪的人了。時間無多,搜索行動一邊進行,一邊全力展開尋人工作。」
會議桌上的一顆綠燈,突然不規則地閃動。
查理按下對講機,傳來一把聲音:「我們利用空中搜索,似乎有些發現,你最好前
來看看。」
說話的正是白熊拯救隊副隊長。自從白熊麥斯以及三名拯救隊隊員在礦坑裡失蹤後,
副隊長便接管指揮的任務。
當查理從總部大樓走出來,迎著大風雪返回臨時指揮中心的帳篷時,頭頂正飛過一
部小型滑翔機。
副隊長已急不及待,站在帳篷的門口,等待著查理。他帶領查理來到一具熒光幕前,
指著兩組雜亂無章的顏色道:「可能是他們。」
高空熱能的感應器
熒光幕裡,是一堆五顏六色的光團,驟眼看來好像地圖,其實是一種由地面釋放出
的熱力光芒,通過高空感應器所呈現的景象。
「我們跟軍方商借了一部高空熱能感應器,裝在滑翔機的底部,去探測礦坑目前的
情況,果然大有所獲。」副隊長道。
「高空熱能感應器?」查理點頭道:「我聽過,據聞有考古學家已采用這種科技,
去探測淹沒在地底之下的迷城。」
「不錯,」副隊長指著熒光幕左邊一組像變形蟲的紅色與綠色特體說:「它可能就
是『金剛鑽A三』,並顯示有生命的跡象。」
「謝天謝地,老太太可能尚在人間。」查理面露歡欣表情,拍一拍副隊長的肩頭,
嘉許對方:「做得好,如今我們應該怎樣做?」
「再派出搜索機械人,」副隊長答道:「我只是擔心氧氣的問題。」
「這一層你大可放心。『金剛鑽A三』和『元首AH』兩部高速鑽探機,都具有自動
循環生產氣氧的功能,加上補給站亦有氧氣供應,我相信他們仍能夠支持下去的。」查
理解釋道。
查理步出帳篷,發現搜索隊的隊員,正從救援直升機中放下兩具更新型的機械人,
群黃色的外殼上,髹著SIII與SIV的字樣。
這兩具搜索機械人的體積,比SI與SII大一倍,看來行動亦會較欠缺靈活。不過,
機械人尾部推進器,則比SI與SII大得多,再加上更精密的機械臂,以及機械人四周的
數個長形支架,假如成功在礦坑中尋找到生還者,每部必定可以一次過救出三至四人。
查理輕撫著SIV外殼上的北極熊標志,想起乘坐「元首AH」失蹤的白熊麥斯,然後
問自己:「下一個失蹤的,恐怕是我吧?」
及時潛到水底
與北美洲相隔著一個太平洋的日本列島,在京都的比睿山上,我由於自己的一聲驚
叫,幾乎要被普拉夫與格拉茨發現了。
普拉夫從抽屜中拔出一柄古老的WATERP.38,從書房衝到後花園。
他緊握著這一柄德國手槍,在面積不算大的後花園搜索,最後來到竹屏風前。
他的食指緊扣扳機,冷冷地說:「出來。」
不過,當他繞過竹屏後面時,卻發現不到有人,因為我已及時潛到水池底,再沿住
養著錦鯉的水道,抵達「眠貓庵」正門的花園。
「我明明聽到有人聲的?」我從水中爬上來時,仍可以聽到普拉夫高聲叫道。
「海姆教授,別那麼神經質,」格拉茨在兩個日本青年的面前,當然要改口叫回普
拉夫的假名:「我可聽不到什麼可疑的聲音。」
「當然了,何神父,你的聽覺向來有問題。」普拉夫亦叫回格拉茨的假名。
「有可能是小偷。」淺野光男道。
我才翻過「眠貓庵」門前的矮牆,還未落到地面,普拉夫已緊握古老德國制手槍,
從書齋走到正門的花園前,用手電筒掃向黑暗的角落。格拉茨尾隨著他,手中仍攜著那
個大皮箱。
小倉純子躲在淺野光男的後面,叫道:「海姆教授,小心啊。」
我衝到一列矮樹拍面,仍未喘定氣,屋中的人已打開大宅木門,從花園中走出來。
幸而整天下著毛毛雨,「眠貓庵」的外牆和正門的地上,都已經被雨水弄濕,否則從我
的身上滴下的水漬,必定被普拉夫他們發現。
「何神父,也許你說得對,我實在太神經過敏,」普拉夫對格拉茨道:「假如毒咒
要降臨,也是靜靜降臨的,又怎會發出聲音來?」
「海姆教授和何神父,你們到底被誰人施下毒咒?」純子鼓起勇氣問。
「很久以前的事了,」普拉夫盯著手中的那一柄WALTERP.38道:「我已經忘記得一
干二次。不過,就算毒咒在今夜要降臨又怎樣?我們都已經一把年紀,死亡不再是回可
怕的事。何神父,你說是嗎?」
格拉茨張開雙手,做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轉頭望著純子和光男道:「貴國一位名
導演,曾經拍過一經典電影,名叫《我對青春無悔》。你們好應該珍惜眼前的一切,就
像我們年輕時一樣。」
「對,年輕時所做的錯事,我們從沒有後悔過,何神父,你同意嗎?」普拉夫再次
舉起強力手電筒掃向四周的草叢。我伏在矮樹的後面,屏息靜氣,恐防被他照個正著。
「純子、光男,你們今夜就在捨下留宿吧?」普拉夫轉身返回大宅中:「抱歉令你
們受驚。」
納粹黨神秘寶藏
格拉茨走到光男的身旁,問這位研究巫術的准博士道:「剛才你不是說,『天火族』
慘遭滅族,是哥倫比亞毒販所幹的嗎?」
「不,」光男答道:「由於『天火族』聚居的卡克塔河,鄰近秘魯北部的邊境,當
時有兩幫秘魯的毒販發生火拚,落敗的一幫越過普圖馬納河,來到哥倫比亞邊境的森林,
重新建立制毒在地。『天火族』企圖將毒販趕出家園,結果慘遭毒手。」
「滅族的厄運,何時才發生在地球人的身上?」格拉茨提著大皮箱,轉身走回「眠
貓庵」去。
光男低聲問純子:「海姆教授那一柄古董手槍,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從未聽過他有收藏槍械的嗜好,」純子聳一聳肩道:「也許是五十一年前,他
從德國來到日本時,便將這一柄手槍帶在身邊的。」
「五十一年前的德國?」光男自言自語:「一柄古老的德國制手槍?」
這一個淺野光男,果然跟我一樣,開始懷疑起這兩名老頭子的身分來。
普拉夫與格拉茨將要動身前赴印度,會合一個化名古爾斯,真名是希貝格的人,到
底又為了什麼原因?莫非是與二次大戰納粹黨的寶藏有關?
也許這三個納粹戰犯,每人手上均有三分之一的藏寶圖,現在時機成熟,才開始動
手發掘?不可能的。世上怎會有人,擁有如此驚人的忍耐力,白白肯等五十一年,才動
手尋寶的?
我目送光男和純子進人「眠貓庵」,才摸黑返回汽車,抹乾身子,換回另一套衣服,
腦海中又再浮現出定期和毒咒這兩個名詞來。
定期與毒咒,自古以來就存在一種不可分割的神秘關係。
圖埋卡門古墓毒咒
我坐在漆黑的車廂裡,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
由於我強烈的好奇心,已經不知不覺被捲進一宗神秘莫測的毒咒傳說中。令兩個德
國籍怪老頭亡命天涯五十年的毒咒,降臨到他們身上的同時,亦會可能降臨到我的身上,
因為我知道得太多。利用毒咒殺人於無形的神秘力量,絕對會把我滅口。
我掏出車匙,準備發動引掣,先返回位於京都車站旁的旅館。映人眼廉的,是鎖匙
扣上的金屬法老王雕刻。
埃及圖坦卡門古墓的毒咒,相信算得上是人類歷史中,最可怕的毒咒之一。
二十世紀初,英國的一位富翁與一位考古學家,對這座古埃及旁王陵墓進行發掘,
發現墓穴口刻著咒語,謂「盜墓者將死於法老的詛咒」。不過,他們只對毒咒置諸一笑,
終於將陵墓中的古物發掘出來,成為轟動一時的大新聞。
誰知可怕的毒咒,並非迷信那麼簡單。掘墓的有關人等,果然接二連三相繼離奇死
亡,包括資助該次行動的英國富翁卡那蓬公爵、考古學家卡塔博士的兩名助手,甚至其
中一名助手和父親,後來還有卡那蓬公爵的母親、數名受邀請參觀陵墓的貴賓。埃及政
府官員、甚至一位新聞記者……
新聞記者亦難逃脫圖坦卡門毒咒?我這個新聞攝影師恐怕也遲早死於一種無名毒咒
之下。
唯一未肯定的,是策劃發掘古墓的卡博士,似於並未受到毒咒所害,活了一把年紀
才去世。但亦有傳說稱,直到一九七二年,仍有人因古墓毒咒而死亡,包括一位籌辦圖
坦卡門古物展覽會的埃及政府官員。
可怕的毒咒,看來是不會因歲月流逝而消失的。
毒咒是沒有形體的,它必定是由一種神秘力量所支配,來達到復仇目的。它甚至是
種魚餌,故意吸引好奇的、膽敢以身犯險的人上鉤,然後才慢慢對付冒犯毒咒的人。
正如淺野光男所說,無論巫術和毒咒是否來自外星,這股神秘力量一定比人類目前
擁有的科技厲害。若要跟他們作對,最後是死路一條。
「立刻離開京都,取道大阪乘機飛往加拿大溫哥華,是聰明的抉擇。現在想置身事
外,還未算太遲。」我對自己說。
藍光包圍眠貓庵
我顫抖的右手握著車匙,毅然插進匙孔。就在我打算向右一扭之際,眼前突然出現
一種奇異的景象,把我嚇得目瞪口呆。
在漆黑的樹林中,閃現一團藍色的光點。
「熒光蟲?」我自言自語,因為從未見過發出藍色光芒的熒火蟲。據聞京都的確有
一個「熒火節」,莫非就是這個時候?
不過,這一團藍色的移動速度極快,轉眼已穿過樹林,來到汽車的面前。我下意識
把身體一縮,伏在方向盤的下面。
「不會是熒火蟲,」我偷望眼前的奇景說:「你們是什麼東西?來自什麼地方?」
這一組藍色的光點不時變換著形狀。當它們徘徊在擋風玻璃前的時候,我的心頭立
刻狂跳,恐怕被它們發現,蜂擁上來把汽車圍住,將我吞食成一堆白骨。
這些藍色小光點經常組成一個長方形,如同一幅飄浮黑夜中的發光絲巾,妖異到極。
長方形的藍色光團中,則飄浮著幾組較大的、略帶白色的光點。它們在車頭停留了
一會,又再沿著山坡,移向普拉夫的別墅「眠貓庵」去。毒咒?這一團移動的神秘藍光,
必定與毒咒有關。
在短短的兩年冒險生涯裡,我已經是第二次遇上類似熒火蟲般的異光。
上一回是在東南亞一個熱帶島國的原始森林,神秘的光線是來自一種外太空級智慧
生物的腦袋中。
現在所看見的藍色光團,莫非又是些什麼外星人?假如是的話,就未免太過乏味了。
頭頂有數之不盡的星星,若然要在每次的冒險經歷中,都跟一種外星人打交道,又有什
麼意思?我要更出人意表的結局,要遇上比外星人更不可思議的人。剎那間的胡思亂想,
反而使我鎮靜下來,留意住藍色光團的一舉一動。
神秘的藍色光團轉瞬已經抵達「眠貓庵」。只見它迅速分裂成無數碎片,織成一個
巨網,將別墅包圍住,形成一個透出藍光的囚籠。
我恐怕已不能袖手旁觀,因為接下來什麼事情也可以發生的。我迅速開動汽車,全
速沿著小徑,駛上「眠貓庵」去。
藍色光團突然作出不規則的閃動,莫非它們已聽到汽車的引擎聲,會先來對付我?
我踏盡油門,朝斜坡沖上去。當我駕著車,來到「眠貓庵」的正門時,我竟看見另一輛
汽車,於是連忙然掣!
強力的燈不正從車頭燈中射出,照得我不能張開雙眼。不過,這輛汽車只是停在我
的面前,並未有撞上來。
當我的眼睛開始適應時,竟被眼前出現的汽車嚇了一跳。這神秘汽車,跟我駕駛的
這一輛一模一樣。我甚至發現在駕駛座前,坐著一個跟自己一面貌的司機。
我絕對沒有眼花。眼前汽車的顏色和型號,與我租來的一樣,還可以處劃巧合,奇
就奇在連裡面駕車的人,亦擁有一副與我相同的面孔?我的思緒,登時陷入一種極端迷
惘的狀態。
包圍著『眠貓庵」的藍色光團,莫非已形成另一個空間?在這個神秘的空間裡,存
在著另一個我,另一個好管閒事的新聞攝影師?
誰知眼前的汽車,亦在同一時間朝我撞來。
是反映?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象。擋在我面前的,原來是一幅巨大無比的鏡子。神秘
的藍色光點,組成一個大網,表面能夠造成一種類似鏡子的效果。
我深深吸一口氣,踏盡油門,企圖沖破這一幅隱形的防線。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
我居然帶著一股狠勁,撞向眼前的汽車。只見幻象分裂作成千上萬的碎片,一股強大的
能量,把整輛汽車扯進由藍色碎片造成的旋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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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殿堂 雪人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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