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回憶錄   第十七章 勝負難料


  9月1日拂曉,德國進攻波蘭。同日上午,我國所有部隊都奉命動員起來,首相
請我下午到唐寧街去見他。他告訴我,他覺得現已沒有避免與德國作戰的希望了,
他建議由少數幾個沒有專職的閣員組成一個小型戰時內閣來指揮作戰。他說自己知
道工黨不願意參加聯合政府,但他仍然希望自由黨將會參加。他邀請我參加戰時內
閣,我未加評論便接受了他的提議。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就人選和措施進行了一次
長談。
  9月2日是極其緊張的一天,但一整天我沒有聽到張伯倫先生的任何動靜,對此
我感到十分奇怪。我想,也許他正在為保持和平作最後一分鐘的努力,事實也確實
如此。但是,晚上議會開會時卻發生了一場短暫的但卻十分激烈的辯論,在辯論會
上,首相模稜兩可的聲明引起整個下院的不滿。當格林伍德先生代表工黨反對黨站
起來發言時,保守黨席上的艾默裡先生向他大喊道:「要為英國說話。」這句話贏
得了全場的大聲喝彩。整個下院無疑是主張作戰的。我甚至認為整個場面比起1914
年8月3日相似的場面更顯得堅決和團結。後來我獲知,英國的最後通碟已於9月1日
下午9時30分遞交德國,而且英國又於9月3日上午9時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遞交了最
後通牒。9月3日早間廣播宣佈,首相將在11時15分發表廣播演說。
  首相的廣播演說告訴我們,我們早已處於戰爭狀態。他話音剛落,我們耳邊就
響起了一陣陌生的、持久的、淒厲的嘈雜聲,後來我們對這種聲音也就習慣了。我
夫人走進我的房間,由於當時形勢危急而顯得有些緊張,不過她對德國人行動如此
敏捷和準確給予好評。我們一起登上屋頂,看外面的情況。9月份陽光明媚,天氣涼
爽,我們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倫敦地區的屋頂和塔尖,它們的上空冉冉升起了
三四十個圓柱形的汽球。政府顯然有所準備,我們對此給予很好的評價。我們本以
為我們會提前一刻鐘得到敵機來臨的警報,但現在還沒有得到。我們趕緊走向指定
給我們的防空洞,隨身帶了一瓶白蘭地和一些適用的藥品。
  沿著大街走100碼便到了我們的防空洞,防空洞其實只是一個敞開的地下室,外
邊甚至沒有堆起沙袋。附近6家居民早已聚集在裡面。大家都興高采烈,說笑打趣,
這就是英國人面臨兇吉未卜的前途時所表現出的態度。我站在門口,凝視著空寂的
街道以及下面擁擠的地下室,我的想象中呈現出這樣一番景象:到處是毀滅、屠殺
以及震天動地的巨大爆炸聲;高樓大廈坍塌成瓦礫土堆;消防車和救護車在隆隆的
敵機聲下冒著滾滾的濃煙來回穿梭。我們不是早就聽說過空襲是多麼的可怕嗎?空
軍部自然是為了強調自己的重要性而大大地誇大了空襲的威力。和平主義者曾設法
利用公眾的恐懼心理,而我們這些一向督促政府準備並建立一支優秀空軍的人雖然
不承認那種聳人聽聞的預測,但也十分贊成將它當作對當局的一種鞭策。我知道政
府在戰爭起初的幾天內曾預備了、25萬張病床,以護理空襲中受傷的人員。至少在
這方面沒有出現估計過低的情況。現在我們應該看看實際發生階情形了。
  大約10點鐘過後又響起了淒厲的警報聲。我自己不敢斷定這是不是重複前一次
的警報。但有一個人一路奔來,高喊:「警報解除了。」於是,我們各自回家,著
手干自己的事了,我本人則是去下院。中午下院按時開會,會議不慌不忙地按照議
事程序進行,大家作了簡短的而又莊嚴的祈禱。在下院,我接到首相的一封便函,
請我在辯論結束後立即去他的房間。最近幾天我的情緒一直是極度緊張而又興奮,
現在我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傾聽大家演說,感到渾身有一種異常強烈的鎮靜感。我
感到內心安詳,感受到一種凌駕於人間事務與個人問題之上的超然感。酷愛和平的
英國雖然缺乏準備,但在國家榮譽的召喚下,瞬間就會表現出大無畏的精神。古老
英國的這種光榮傳統使我激動,似乎把我們的命運提升到了一個遠離塵世現實和肉
體感受的境界。我在發言時力圖把這種情緒傳達給下院,收到了一定的效果。
  張伯倫告訴我,現在他可以邀請我擔任海軍大臣,同時擔任戰時內閣閣員,對
此,我感到十分高興。儘管我從未提出這個要求,但我自然更願意承擔一個明確的
任務,而不願意做一個高高在上的沒有專職部門的大臣,後者不管自己有多大的勢
力也只能苦思具想著別人的工作。發號施令總是比提建議容易;只要采取行動,即
使範圍有限,總比僅參加泛泛的討論更為合意。如果首相一開始就要我在戰時內閣
閣員和海軍部大臣二個職位之間選擇,我定會選擇後者。而現在我卻二者兼得了。
  關於我究竟何時正式由國王授職,首相隻字未提。事實上,直至5日我才就職。
但戰爭爆發初期對海軍來說尤為關鍵,因此我通知海軍部我立即就任,準備6時到達。
海軍部一接到通知就趕緊向艦隊發出信號:「溫斯頓回來了。」就這樣,我又重新
回到了25年前我在痛苦和悲歎中離開的那間辦公室。25年前,由於費希爾勳爵辭職,
我被解除了海軍大臣的職務,關於在達達尼爾海峽強行登陸的重要計劃結果也遭到
了無可挽回的破壞。我坐在我以前用過的那張舊椅子上,身後幾尺的地方便是我19
11年所要裝的木製地圖箱,箱內仍然存放著北海地圖。當時為了便於大家集中注意
最重要的目標,我曾命令海軍情報部每天在地圖上註明德國公海艦隊調動和部署情
況。自1911年以來,1/4世紀多的時光過去了,然而我們仍然遭受著同一個德國的
威脅。現在我們將再一次奮起作戰,捍衛一個無故遭到侵略和蹂躪的弱國的權利。
我們必須再一次為生存和榮譽而戰,反抗紀律嚴明、勇敢而又殘酷的日爾曼民族的
一切瘋狂暴行。我們需要再一次作戰!戰鬥吧!
  不久,第一海務大臣來見我。我在以前擔任海軍大臣期間就與達德利·龐德相
識,但不很熟,只知道他是費希爾勳爵的親信參謀軍官。意大利進攻阿爾巴尼亞時
他曾擔任地中海艦隊的總司令。當時我在議會中曾對地中海艦隊的部署作過激烈的
抨擊。現在我們以同僚身份相見,今後這個龐大的海軍部機構能否順利運行取決於
我倆能否保持緊密的關係,能否取得基本一致的意見了。我倆彼此友好地看了對方
一眼,但目光中略有戒備。不過,在最初的幾天中,我們彼此間的友誼和信任就不
斷增進。龐德上將的職業素質和個人品質在我心目中頗有份量,我表示尊重。在變
幻莫測的戰爭中,我們共同經受過巨大的打擊,因而變成更加忠實的同志和朋友了。
4年後,我們正取得對意大利戰爭的全面勝利時,他競與世長辭了。我以十分沉重和
悲痛的心情來悼念海軍和全國的巨大損失。

           *  *  *  *  *
  讀者也許知道,我對海軍部以及皇家海軍的了解頗深。19ll—1915年這4年曾是
我一生中最活躍的時光。在最初局勢嚴峻的10個月裡,我負責難備艦隊作戰事宜,
並主持海軍部。4年中我對艦隊及海上作戰積累了大量的詳細資料,而且獲得了許多
教訓。後來,我曾對海軍問題進行過許多研究和著述。我在下院多次反覆就這些問
題發言。我和海軍部一直保持密切聯繫;這些年來,儘管我是他們的主要批評者,
但暗中還是參與他們的許多機密。我曾在防空研究委員會工作過4年,使我了解到雷
達的最新發展情況,而雷達的最新發展對海軍事務又產生了重要的影響。1938年6月,
當時的第一海務大臣查特菲爾德親自陪我參觀波特蘭港的反潛水艇學校,我們還乘
驅逐艦到海上,參觀使用「潛水艇探索器」偵察潛艇活動的演習。已故的海軍上將
亨德森在1938年以前一直擔任海軍部軍需署長,和我的關係十分親密;當時的海軍
大臣曾鼓勵我和查特菲爾德勳爵就新戰艦和巡洋艦的設計進行討論。這一切使我對
海軍新的建設方面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當然,根據已發表的數據,我對皇家艦隊
的實力、組織和結構以及德國、意大利和日本海軍階情況十分熟悉。

           *  *  *  *  *
  我就任海軍大臣和擔任戰時內閣閣員後采取了幾個步驟,其中之一就是建立一
個自己的統計處。為了這個目的,我聘用了林德曼教授,他是我多年來的朋友和知
己。我們在一起,對整個戰局提出了我們的見解和估計。我把他安置在海軍部,和
6位統計學家和經濟學家在一起工作,他們都是注重事實的人,對此我們完全可以信
賴。這組能幹的人有林德曼教授的指導,又能利用官方的一切情報,一定能夠不斷
向我提供表格和圖表,以此來分析我們所了解的全部戰局。他們孜孜不倦地對各部
送給戰時內閣的所有文件進行審查和分析,同時也對我所希望調查的項目加以研究。
  當時政府還沒有一個總的統計機構。每個部門都是根據自己的數據和資料提出
自己的見解。空軍部這樣統計,陸軍部那樣統計;供應部和貿易部儘管說的是同一
件事,但說法不同。某些問題發生分歧時,說法不同的情況有時會引起誤解並且浪
費時間。但是,我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可靠穩定的情報來源,而且每個部分都和所
有其他部分有整體的聯繫。儘管它起初只占情報領域的一部分,但大大地幫助了我
對那些源源不斷傳給我們的無數事實和數據形成正確的綜合見解。
  現在的局勢絕對不是1914年海軍非常局面的重演。當時我們參戰時,大型軍艦
與敵方的比例是16:10,巡洋艦則是2:1。當時我動員了8個作戰分艦隊,擁有8艘
戰列艦,每支分艦隊還配有一支巡洋艦隊和一支小艦隊,另外還加上重要的獨立的
巡洋艦隊。我期待著同實力較遜但又不失為強大的敵人艦隊進行全面較量。現在德
國海軍剛剛開始重建,甚至還沒有實力組成一個戰鬥陣勢。儘管他們正在建造兩艘
巨大的戰列艦「俾斯麥號」和「提爾皮茨號」,而且我們也必須假定它們在排水量
的噸位方面已經違反了《凡爾賽和約》所規定的限制,但是它們至少還需1年才能建
成。他們的輕巡洋戰艦「沙恩霍斯特號」和「格奈森諾號」已於1938年建成。德國
人用欺詐的手段將它們的排水量從10000噸增加到26000噸。此外,德國現有萬噸級
的袖珍戰列艦3艘:即「施佩伯爵號」,「希爾海軍上將號」和「德意志號」;還有
裝有8英寸口徑大炮的萬噸級快速巡洋艦2艘,輕巡洋艦以及驅逐艦和較小艦隻60艘。
因此,在海面艦隻方面,敵人絕對不能向我們的制海權進行挑戰。毋庸置疑,英國
海軍在實力上和數量上超過德國,占有壓倒一切的優勢;也絕無理由認為它在科學
方面、訓練方面和技術方面有任何缺陷。除了缺乏巡洋艦和驅逐艦之外,我們的艦
隊始終維持其慣有的高水平。今後它所面臨的是如何擔負起無數繁重的任務,而不
是強敵。
  意大利沒有宣戰,墨索裡尼顯然在等候時機。由於時局不明朗,為了謹慎起見,
我們認為,在我們的部署尚未完全就緒之前我們的航運最好是繞道好望角為妙。不
過,我們除了自己的海軍實力足以壓倒德意兩國海軍聯合力量之外,還有強大的法
國艦隊相助。海軍上將達爾朗長期以來以其卓越的才能對法國艦隊進行治理,使之
取得了最強的實力和最高的效能,這是法國海軍從帝政時代以來的從未有過的情形。
萬一意大利與我們為敵,除非是作為一種暫時的權宜之計,否則我反對放棄地中海
而僅僅封鎖這個大內海兩端的所有計劃。即使沒有法國海軍及其海港的協助,我們
自己的海軍也有充足的實力把意大利的艦隻逐出地中海,定會在2個月或者更短的時
間取得地中海的控制權。

           *  *  *  *  *
  以《泰晤士報》為首的報界輿論贊成僅由5個或6個無專職部門的大臣組成戰時
內閣。據稱,只有這樣才能在作戰政策——尤其是較大的政策方面——取得廣泛的
一致意見。簡而言之,人們認為最理想的做法應是「5人只管指揮戰爭」。但是,這
種做法實際上有許多缺陷。這群超然的政治家不管在名義上有多麼高的權威,但在
跟重要的相關部門的主管大臣打交道時就會處於極其不利的地位;跟陸海空三部主
管大臣打交道時,情形更是如此。戰時內閣對日常事務不能擔負直接責任,他們可
以作出重要的決定,他們也可以事前提出一般性的建議或者事後提出批評,但是他
們卻無法與海陸空三部的大臣分庭抗禮,因為後者擔負著行動的責任且對問題的各
種細節十分清楚,又有專業同僚給予協助。戰時內閣如果團結一致,那就沒有什麼
解決不了的,但問題是他們中間往往意見不能統一。當他們沒完沒了地進行討論和
爭辯時,戰爭卻像湍流一樣一瀉千里向前迸發。因此,戰時內閣面對掌握了全部事
實與數據的負責大臣當然會自愧不如,就不敢予以非難。他們不忍心給那些實際負
責的大臣增加更多的負擔。這樣一來,他們往往會越來越變成理論上的監督者和評
論者,每天閱讀大量文件,但不知道如何動用他們的知識才能有助於工作的順利進
行。在各部之間發生糾紛時,他們常常只能充當仲裁,或求得折中辦法。基於這些
原因,負責外交部和作戰部門的大臣應該成為這個最高機構的不可缺少的組織成員。
通常這「五大巨頭」中至少有幾個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有特殊的作戰知識和才能,而
是因為他們有政治勢力才入選的。因此,入選戰時內閣的人數開始不斷增加,最後
遠遠超出了原來所設想的限度。如果首相自己兼任國防大臣,人數當然可以大大縮
減。就我個人而言,在我主政時,我不喜歡圍在我左右的是無專職部門的大臣。我
寧願跟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打交道也不願和顧問打交道。大家每天都應該盡力,負
責某種明確的任務,這樣就不會無事生非,譁眾取寵了。
  迫於形勢的壓力,張伯倫原先的戰時內閣計劃不得不立即擴大。納入戰時內閣
的閣員有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掌空大臣塞繆爾·霍爾爵士、財政大臣約翰·
西蒙爵士、國防協調大臣查特菲爾德勳爵、不管部大臣漢基。除上述人員外,還增
加了海陸空三部的大臣,我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陸軍大臣霍爾·貝利沙先生和空
軍大臣金斯利·伍德爵士。此外,又有重返政府擔任殖民地事務大臣的艾登先生,
內政大臣兼國內安全大臣約翰·安德森爵士雖非戰時內閣正式閣員但也必須出席每
次會議。這樣,總人數達11人。
  除我之外,所有其他戰時內閣閣員最近多年來不是處理政務就是與我們目前不
得不面對的外交和戰爭局面有關聯。近11年來我未曾擔任任何公職,因而對過去所
發生的事情以及現在顯然缺乏準備的情形不負任何責任。相反,我在過去六七年中
曾不斷預言災禍即將來臨;果然不出乎所料,大部分被言中了。儘管我現在剛掌管
的強大的海軍機構是現階段惟一擔負作戰重任的,但我倒不感到自己有什麼不利的
地方,即使有的話,也會因首相以及其他同僚善意及忠誠的支持而消除。我對他們
十分了解。我們大部分人曾在鮑德溫先生主持的內閣中共事5年,我們經常保持接觸,
有時關係友好,有時又發生爭執。不過,我和約翰·西蒙爵士則代表老一代政治家。
在其他閹員任職之前,我早已在英國政府擔任工作,斷斷續續已有15年的歷史了;
西蒙爵士也在政府工作了差不多長的時間。在緊張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我曾擔
任過海軍大臣和軍需大臣。儘管首相年長我幾歲,但我卻幾乎是惟一的老一輩。在
局勢十分危急時,老一輩人當權很可能會引起指責,因為此時大家自然會要求當權
者必須年富力強,擁有新的觀念。因此,我覺得我應該不遺余力地跟上現在執政的
一代人以及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新的年輕巨人。在這一點上,我依靠自己的知識、熱
情和智力。
  為了這個目的,我又借助於1914年和1915年我在海軍部不得不采用的那種生活
方式;而且我發現這種生活方式大大地增加了我的日常工作能力。每天下午,我總
是盡早上床休息,至少睡上1個小時,而且充分利用我的睡眠天賦,即上床即能酣睡。
這樣我就能在一天中完成一天半的工作。大自然本意並沒有要求人們從早上8點一直
工作到半夜。如果中間稍作休息,哪怕只有20分鐘,也足以使人恢復精力,精神煥
發。對於我每天下午不得不像小孩一樣上床睡覺,我感到遺憾;但我也因此得到了
回報:我能在夜裡工作到次日凌晨2點多——有時甚至更晚,次日上午八九點之間我
起床後又能重新工作。整個戰爭期間我一直遵循著這個固定程序,而且向別人推薦。
如果遇到需要長期利用人體內的最後一份精力時,不妨采用這個方法。第一海務大
臣龐德上將知道我的這種方法後立即效仿,不過他事實上並不上床睡覺,只是坐在
扶手椅上打噸;他利用這個辦法更有一套,以致往往在內閣會議上酣然入睡。不過,
只要有人提到海軍這個詞就足以使他清醒,渾身振奮;他聽覺靈敏,思維敏捷,什
麼事都瞞不了他。

           *  *  *  *  *
  這時,我們坐在議會桌旁,眼看著一個弱國遭到希特勒迅速的、幾乎機械性的
摧毀,這一切都是希特勒按照其蓄謀已久的計劃及其部署而進行的。希特勒出動了
1500多架新式飛機到波蘭上空狂轟濫炸,還出動了總計56個師的陸軍兵力侵犯波蘭,
其中包括他所有的9個裝甲師和摩托化師。就人數和裝備而言,波蘭軍隊根本不是侵
略軍的對手,而且他們的部署也不明智。波蘭把所有的兵力散佈在本國的邊境,根
本沒有組織中心後備軍。他們一方面采取自大傲慢的措施抵抗德國的野心,另一方
面卻又不敢在適當的時候進行動員,對付部署在他們周圍的敵軍,害怕人們指責他
們有意挑釁。當時波蘭有30個師已經做好或將要做好作戰準備,以應付敵人的突然
襲擊,其兵力只有現役軍隊的2/3。由於事態變化極其迅速,又加上德國空軍猛烈
阻擊,因此波蘭其余部隊無法在整個前線陣地遭到突破前趕到前線增援,最後陷入
了崩潰。堅守在前線陣地的波蘭軍隊面臨著近乎兩倍的敵軍重壓在長長的邊界線上,
而毫無後援o、他們不僅在人數上處於劣勢,而且他們的大炮遠不如德軍;他們僅有
1個裝甲旅,卻要對付9個當時所謂的德國裝甲部隊;他們共有12個騎兵旅,英勇頑
強地阻擊成群結隊的德國坦克和裝甲車,可是他們的大刀長矛卻起不了絲毫作用。
他們有900架第一線飛機,其中大約半數是新式的,但遭到了敵人的突然襲擊,多數
飛機還沒來得及上天就被摧毀了。兩天內,波蘭空軍實際上遭到了徹底的摧毀。1周
內,德國軍隊已經深入波蘭。波蘭軍隊在各處都進行了英勇頑強的抵抗,但終歸無
效。到了第二周結束時,名義上約有200萬人的波蘭軍隊潰不成軍,再也不是一個有
組織的武裝力量了。
  現在輪到蘇俄開始行動了。他們現在所謂的「民主」開始運轉了。9月17日,俄
軍成批越過了幾乎毫無防御的波蘭東部邊境,在廣闊的前線陣地以排山倒海之勢向
西挺進。18日,他們在佈雷斯特—利托夫斯克與他們的德國同夥會師了。上次大戰
中,布爾什維克黨人違背了他們和西方協約國所訂的莊嚴協定,在此地單獨與德皇
時代的德國媾和,並屈辱地接受了德國的殘酷條件。而現在,俄國共產黨人竟然就
在佈雷斯特—利托夫斯克和希特勒的德國握手言和。波蘭迅速遭到覆滅,其全部領
土迅速被征服。華沙的抵抗主要源於民眾激昂的愛國熱情,偉大而悲壯。華沙遭到
德國空軍和重炮部隊多日的瘋狂轟炸,大部分重炮隊是從平靜的西線沿東西向的公
路迅速調遣而來的。最後華沙電台終於停止播放波蘭國歌,希特勒進入了這個一片
廢墟的城市。1個月內,一切都結束了,一個擁有3500萬人口的國家就這樣陷入了納
粹德國殘酷無情的控制之中,而這個納粹德國不僅要征服、而且要奴役、甚至要滅
絕眾多的人口。
  我們已經目睹了現代閃電戰的一個完整標本,目睹了陸軍與空軍在戰場上的密
切配合,目睹了他們對一切交通系統以及任何可以成為目標的城鎮的狂轟濫炸,目
睹了第五縱隊活躍的軍事行動,目睹了間諜和傘兵的任意使用,目睹了大批的裝甲
部隊那種勢不可擋的沖鋒之勢。然而,波蘭人民並不是最後一個經受這場災難折磨
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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