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12

           血戰的前夜,彭德懷久久佇立在星空下,彷彿一尊大理
           石雕像

    解放大軍已經開始面進,並準備在甘肅的平涼一線尋找有利戰機,與青、寧二
馬短兵相接。

    這時的青、寧二馬,處於戰退難決的窘境。他們想戰,又覺得難以抵抗浩浩蕩
蕩大舉西進的30萬解放大軍,深恐被包圍殲滅;想退,又怕失去甘、寧咽喉,造成
解放大軍直搗蘭州、銀川的不利形勢。

    敵人左右為難,、驚慌失措,舉棋不定。

    到7月24日,敵人才作出了平涼決戰的部署:決定以寧馬第128軍盧忠良部、第
11軍馬光宗部共6個師又1個騎兵團、兩個炮兵營,於平涼以東、以南進行防御,由
四十裡舖、安口窯、華亭地區,以平涼為中心,從東北到西南,形成一個弧形防御
地帶,企圖以積極抗擊消耗解放軍主力。青馬由安口窯地區西移六盤山,以便待機
實施迂迴,從其弧形防御地帶之右側——華亭、安口窯方向反突擊,攻擊解放軍之
右翼,並依靠胡宗南從秦嶺向解放軍後方出擊,「協力而各個擊破之。」

    對青馬早有戒心的寧馬,立刻察覺青馬企圖在平涼決戰中保存自己的實力,而
讓寧馬打頭陣。按照這個計劃,即使決戰獲勝,寧馬也將耗損主力,而青馬則可坐
享其成;一旦決戰失利,西撤六盤山待機迂迴的青馬必定乘機逃走,而犧牲寧馬。
尤其是寧馬見解放大軍置重兵於其右翼,更惶惶然深感難逃被殲的厄運。

    早就對馬步芳心懷不滿的馬鴻逵,心裡反覆打著自己的算盤:馬步芳在蔣介石
那裡不惜金銀財寶,把老頭子連同他的上下左右全部買了個通,這才把西北軍事長
官的寶座搶到手……

    每當想到這些,馬鴻逵只覺得渾身的血往頭上直湧,氣得鼻孔裡直哼哼。他禁
不住咬牙切齒地罵道:

    「馬步芳這個屠夫,翻臉不認人啦,哼!你小子坐到軍事長官的位子上才有幾
天,就給我馬鴻逵玩開手腕啦!你把我的軍隊全都擺在正面陣地上,去擋解放軍的
槍子炮彈,而把你的軍隊全都擺在遠離正面戰線的側翼,坐山觀虎鬥,有利時你伸
手來分贓,無利時你溜之大吉,逃之夭夭……哼!你小子安的啥心,這騙不了我馬
鴻逵!我跟你打了幾十年交道啦,你的肚子裡有多少彎彎拐拐,我馬鴻逵比誰都清
楚!這一回,平涼戰役,咱騎驢看戲本——走著瞧!」

    馬鴻逵雖沒跟解放軍打過什麼像樣的仗,並不知解放軍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但
解放軍在短短三年內,特別是三大戰役殲滅了蔣介石的精銳主力,解放了大半個中
國,這對馬鴻逵的威懾力猶如巨雷轟頂,渾身的骨架早都酥散了。他對彭德懷的軍
事指揮才能更是了如指掌,胡宗南幾十萬大軍進攻陝甘寧解放區,彭德懷僅靠兩萬
多人馬,在短暫的一年之內,就將胡宗南徹底搞垮了,如今他早已成了彭德懷的手
下敗將,落荒而逃,躲在隴南、陝南一帶深山密林中輕易不敢露頭。眼下彭德懷指
揮著幾十萬解放大軍,浩浩蕩蕩挺進大西北,莫說是他馬鴻逵的10萬人馬,即使是
馬步芳的10多萬人馬和胡宗南的10多萬人馬全都雲集平涼,協力與解放軍決戰,恐
怕也難逃彭德懷的手心……

    馬鴻逵心裡還有一層,那就是國民黨早就大勢已去,蔣介石政權早已風雨飄搖,
他得千方百計保存實力,如果到了山窮水盡時,萬不得已與解放軍打交道,手裡也
多了幾張牌,握著一些資本;事情也許好辦得多。他立即給寧馬臨時總指揮盧忠良
發了一份秘密電令:
          保存實力,退守寧夏。

    於是,敵人的平涼決戰計劃未及實施就嬰死母胎了。

    馬步芳像一頭被激怒了的獅子,齜著牙,瞪著眼,手拍得桌子啪啪響,怒不可
遏地罵道:

    「馬少雲背信棄義,嚴重破壞了平涼決戰計劃!大敵當前,這仗如何打?」

    馬繼援焦躁不安地說:

    「打!沒有寧夏部隊,我照樣教訓彭德懷!」

    馬步芳瞪了兒子一眼,斥責道:

    「打?怎麼個打法?僅憑嘴勁,你打得勝嗎?」

    馬繼援眼睛瞪得像銅鈴,腮幫子氣得一鼓一鼓的,憋了半天,還是憋不住話,
不服地說:

    「彭德懷沒什麼了不起!共軍從戰場上揀去的那些破槍破抱沒什麼戰鬥力,不
堪一擊!」

    彭銘鼎兩根瘦長的指頭在鬢邊援了幾下,平心靜氣地說:

    「鹹陽之戰,扶眉之戰,前車之鑒……」

    不等話說完,馬繼援那兩道利刃似的目光涮地一下直射向彭銘鼎那張干瘦的臉
上:

    「我與共匪拚殺十多年,槍林彈雨,屍山血河,眼都沒眨過!怎麼,仗還沒怎
麼打,一個彭德懷,就能把膽嚇破了?」

    馬步芳歎了一聲,沒說什麼。

    彭銘鼎倒也能沉住氣,冷靜地說:

    「盧忠良第128軍已擅自撤回寧夏,我軍完全暴露於共軍正面之強大壓力下,隨
時都有被彭德懷三路大軍包抄之危險……」

    馬步芳搶在兒子前面,問:

    「你有何見解?」

    彭銘鼎直率地說:

    「我軍應有步驟地實行後撤,尋找有利地形與戰機,與共軍決戰。」

    馬繼援氣哼哼地說:

    「不發一槍一炮,就逃跑?我還沒打過這種丟臉的逃跑仗,哼!」

    馬步芳在房間裡來回走了一陣,陰沉著臉,最後以命令的口吻說:

    「第82軍騎兵第14旅,第129軍騎兵第8旅,集結於固關、關山嶺、馬廟鎮一線,
阻止共匪西進!」

    馬繼援接受了命令,當天離開蘭州,乘車回到靜寧公館裡,連夜召見馬成賢。

    月光下,後花園一片幽靜。花草散發出陣陣清馨。石桌上擺著幾碟菜,一壺酒。

    馬繼援心裡很亂,卻裝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和馬成賢沿花間小徑走過來,
對坐在石桌前的石凳上。

    風吹草動,花園裡影影綽綽,月光支離破碎。渠水邊有蛤蟆在起勁地鼓噪著。

    馬繼授親自斟滿兩盅酒,右手端起一盅,左手將另一盅遞給馬成賢,顯得十分
親切地說。

    「今夜一杯水酒,送你出征上陣,祝你馬到成功,給彭德懷一點顏色,教訓他
一下!」

    馬成賢受寵若驚,慌忙站起來,弓腰雙手接過酒,舉起盅,準備碰杯。

    馬繼援坐著,手一伸,「噹」地一聲碰過杯,一邊用嘴唇沾了沾酒,一邊說:

    「坐下!痛飲!喝酒也得拿出點將軍風度嘛!」

    馬成賢脖子一仰,一飲而盡,感激地說:

    「願為馬司令肝腦塗地,粉身碎骨,效犬馬之勞!」

    這時,一個勤務兵用雕漆木盤端上來兩根黃燦燦的金條。

    馬繼援再次滿上兩盅酒,從盤子裡抓過金條,「啪」地一聲擺在馬成賢面前的
石桌上,笑道:

    「一點小意思,你留在身邊買慶功酒吧!」

    馬成賢又慌忙站起來,受寵若驚地說:

    「仗還沒打,就領賞金,這……」

    馬繼援擺擺手,讓他坐下,身子朝前一傾,伸出右手,在馬成賢肩頭拍著說:

    「我把鐵騎第14旅交給你,放心啊!」

    馬成賢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個領兵打仗的將軍,眼眶都濕了。

    馬繼援又舉起酒盅,笑一下,熱情地招呼著:

    「來!馬旅長,今夜賞月,休提戰事,花中痛飲,一醉方休!」

    兩個酒盅又「乓」地一聲碰在一處,盅裡盛滿的水酒蕩著波漣,在透過煙雲的
月色中變得血一般紅,淚一般濁……

    隱隱的遠山幽谷裡,傳來幾聲貓頭鷹的淒切號叫。

    解放大軍長驅直入隴東,跟蹤迫擊馬軍。

    7月27日,寧馬已向平涼以西撤退,青馬主力也撤至靜寧地區。

    敵人的撤退,。使解放軍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知敵人又在搞什麼鬼花招,立即
將這一情況報告彭德懷。

    敵人的葫蘆裡到底裝的是什麼藥呢?說實話,彭德懷接到敵人突然放棄平涼決
戰計劃而匆忙撤退的情報後,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看來,不光是敵人摸不著解放軍的底細,其實解放軍對馬家軍的脾氣秉性也是
揣摸不透的。敵人一會兒拉出在平涼決戰的架勢,一會兒又放棄平涼慌忙縮了回去,
就像孫猴子的臉一日三變啊!這真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彭德懷立即派出偵察部隊,命令迅速摸清敵人撤退的真實情況。

    很快,他根據偵察得到的敵情,斷定敵人已放棄在平涼與解放軍決戰的企圖,
而改為各保其家,且戰且退,遲滯解放軍前進的戰法。

    為了挫敗敵人的陰謀,彭德懷當機立斷,修訂了原定作戰計劃,遂於7月27日發
布了新命令。
          楊得志第19兵團繼續追擊寧馬。王震第1兵團,
      許光達第2兵團,分兩路追擊青馬。楊、王、許3兵
      團,應不分晝夜,窮追撤退之二馬,並殲滅一切被抓住
      的敵人。

    於是,原左、右兩翼西進的解放大軍,立即分兵3路,齊頭並進,像三支利箭,
疾速射向正在撤退的青、寧二馬,其力猶如雷霆萬鈞,其勢猶如排山倒海。

    馬步芳妄圖繼續稱霸西北,抱殘守缺,負隅頑抗。但是,當他發覺寧馬不告而
退,放棄甘、寧之咽喉平涼,縮回寧夏,保存實力,差點兒氣得昏厥過去。特別是
3路解放大軍,如三股鋼鐵洪流,滾滾滔滔,奔湧而來,更是嚇得他心驚肉跳,一時
不知如何是好。

    馬步芳害了怕,著了慌,倉促命其兒子馬繼援調集第82軍騎兵第14旅和騎兵第
8旅,共8個騎兵團的兵力,集結在固關、關山嶺、馬鹿鎮一帶,阻止解放軍西進。

    調兵遣將,忙亂一陣,馬步芳仍覺放心不下,又傳下一道命令,集結馬繼援第
82軍的第100師、第1」師、第則8師和馬步鑾第129軍的第287帥、第357師,共5個步
兵師的兵力,擺在第82軍的馬成賢騎兵第14旅、第129軍的馬英騎兵第8旅的後方莊
浪、靜寧、隆德一線,企圖隨時增援團關地區,將追擊的解放軍就地殲滅。

    固關,既是敵人防守的第一個咽喉要道,也是解放大軍通往甘肅的第一道大門。
它位於隴縣西北60裡陝、甘交界處,四面高山聳立,舊西(安)蘭(州)公路由此
盤旋而上,山勢險要,溝壑縱橫,灌木叢生,地形十分複雜。唯一的一條公路,夾
在東西走向狹長的深谷裡,易守難攻,自古以來是兵家必爭的秦隴要沖。為了狙擊
彭德懷的主力西進,馬軍所謂的「精銳鐵騎」第14旅,正在這裡依山構築工事,憑
險扼守在固關一帶的險山隘口,妄圖吃掉西進解放大軍的主力。

    一場惡戰,正在雙方之間悄悄地孕育著……

    彭德懷反覆思忖著:究竟讓誰來打頭炮,首先砸開這西進的大門呢?

    各部隊都盼望能把這一艱巨任務搶到自己的手裡。因為每個指戰員的心裡都明
白:眼看全國即將解放,再撈不上多少仗可打了,誰都想借此機會再好好地打幾仗,
為人民多立功,以實際行動迎接新中國的誕生。

    彭德懷笑了笑,對王震說:

    「我想把固關這道鐵門,交給你的第1兵團去砸,怎麼樣?」

    王震一聽,高興得差點兒喊出聲來。他「霍」地一下站起來,兩道明亮的目光
望著彭德懷那張漸漸嚴肅起來的面孔,感情深沉地說:

    「沒問題。說真心話,仗打到眼前,誰都擔心搶不到硬仗打。我把這個任務帶
到部隊,指戰員們準會高興得發瘋!」

    彭德懷見王震接受戰鬥任務十分堅決,心裡很高興。但他是一位喜怒不易表露
的統帥人物,寬厚的嘴唇微微動了動,還是沒有顯出笑容,眼神仍然是嚴峻的。他
那兩道炯炯的神的目光望著王震的臉,滿意地點了點頭,說:

    「別擔心沒有硬仗打。比固關更殘酷,更激烈的硬仗,還在後頭呢!四北二馬,
特別是馬步芳他的部隊,不像胡宗南的部隊,是比較難打的。西北戰場,馬步芳是
我們的主要敵手,這傢伙既反動,又頑固,對付起來是比較棘手的,決不可掉以輕
心。這一點,需要我們這些高級指揮人員,反覆向全軍廣大指戰員講清楚」

    工震用力地點著頭,深有同感地說:

    「是啊!胡宗南是一頭野牛,闖進人民戰爭的火陣,只顧瞎跑亂撞,最終還是
被人民戰爭的烈火燒得焦頭爛額。青、寧二馬,都是當地人,盤踞西北,苦心經營
了幾十年,部隊又以步兵騎兵相結合,比胡宗南要難對付得多。特別馬步芳,像一
只扎手的刺捐,弄不好就會抓不住刺蝟反倒被扎破了手。」

    彭德懷聽著,陷入沉思。許久,他才問:

    「你準備把任務交給第幾軍?」

    王震很乾脆地說:

    「我想交給賀炳炎和廖漢生的第1軍。」

    彭德懷表示贊同,說:

    「好!我相信1軍能打好這頭一炮!」

    彭德懷和王震一起,迫上正在隨第1師行軍的賀炳炎。

    王震見面就問:

    「廖漢生呢?」

    賀炳炎一見彭德懷和王震同來他們的第1軍,早已猜出了二位首長的來意,便掩
飾不住內心的高興,當即回答道:

    「報告彭老總、王司令員:廖漢生在連隊裡正做宣傳鼓動工作,我派人立即去
找!」

    賀炳炎派一個參謀,很快找來廖漢生。

    陸巖石正隨先頭部隊前進,聽說野戰軍司令員和兵團首長都來了,腦子一轉,
忙退出行軍行列,站在路邊朝後一望,遠遠看見彭德懷、王震和賀炳炎、廖漢生一
邊步行,一邊交談,知道一定是又有了戰鬥任務。

    他大步流星地朝著隊後走來。

    賀炳炎見陸巖石氣喘吁吁地來了,笑了笑,開門見山地說:

    「彭老總和王司令員,把攻打固關的戰鬥任務交給我們第1軍了。剛才,經我們
共同研究,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們第1師,有決心打好首攻嗎?」

    陸巖石一聽攻打固關的戰鬥任務落到他們的頭上了,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他
激動地向彭德懷、王震、賀炳炎、廖漢生一一行過軍禮,斬釘截鐵地報告道:

    「我向首長保證:第1師堅決完成這一光榮任務!」

    彭德懷聽後暗暗高興,嘴上卻說:

    「馬繼援的『精銳鐵騎』第14旅,旅長馬成賢氣焰囂張得很哪!你們一定要認
真對付,千萬不可麻痺大意!」

    陸巖石握緊拳頭,在空中狠狠一揮,說:

    「請首長們放心,莫說敵人是『鐵騎』,就是換成『鋼騎』,我們第1師保證把
它砸成破鐵爛鋼!」

    彭德懷的目光一亮,將雙手倒背在身後,挺起寬闊厚實的胸膛,又一次打量著
陸巖石,問:

    「你有必勝的把握?」

    陸巖石挺認真地說:

    「彭老總,你要是不相信,就朝隊伍裡看看吧!你看,戰士們把槍擦了一遍又
一遍,刺刀磨得明光雪亮,一個個都心急火燎地等著指揮員給他們下達戰鬥任務呢!」

    彭德懷朝著身前身後的隊伍看了看,兩道濃黑的眉毛挑了幾下,眉頭稍微皺了
皺,雖說內心十分高興,但神情還是那樣嚴肅。指戰員都深知彭德懷是個愛兵如子
的人,但又十分熟悉他那內向的性格。有愛有恨,有悲有歡,他都深深地埋藏在心
裡,從不溢於言表。也許,這就是典型的將帥性格吧!

    第1師很快就把主攻任務下達到第2團和第3團。消息一傳開,這兩個團的指戰員
高興極了,行軍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許多。

    群情鼎沸,士氣激昂。

    第2團和第3團,是兩個親如手足的老紅軍團,一向以英勇善戰而著稱。從1927
年創建以來,長期並肩作戰,密切配合,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在紅軍時期,
這兩個團曾一起開闢過湘鄂西根據地,共同參加過多次反「圍剿」。

    長征路上,第2團和第3團,一個曾擔任前衛,當先鋒,打頭陣,以頑強的意志,
勇猛的戰鬥作風,殺開血路,沖出重圍,為大部隊開闢了通路。一個曾是後衛,以
堅韌不拔的毅力,壓倒一切敵人的英雄氣概,狙擊敵人成百個團的圍追堵截,掩護
大部隊安全轉移。

    抗日戰爭時期,他們又一起挺進敵後,馳騁冀中平原,。轉戰晉察冀,開闢晉
綏根據地,保衛陝甘寧。

    解放戰爭以來,這兩個團又一起肩負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保衛延安的光
榮任務。陝北高原,長城內外,黃河兩岸,留、下了他們並肩作戰的足跡。

    如今,第2團和第3團再次並肩作戰,擔任固關戰鬥的主攻任務,指戰員更是高
興異常。

    兩個團誰都不甘落後,分別進行了緊張的戰鬥動員。

    指戰員提出了響亮的戰鬥口號:

    「徹底消滅馬匪軍,為人民報仇,爭取立功當英雄!」

    第2團9連戰鬥英雄、排長齊萬祿,是個濃眉大眼的魁梧勇士,他代表全排戰士,
要求上級把最艱巨的任務交給他們。並堅決表示:

    「我們排堅決做到沖得猛,守得住,不怕流血犧牲,敢於刺刀見紅,多抓俘虜
多繳槍,為人民再立大功!」

    接著,第2團和第3團連夜出發,朝著固關方向突擊前進。

    戰幕即將拉開。主攻部隊乘夜幕掩護,接近了敵軍陣地,潛伏在前沿陣地,等
待總攻的命令。

    這是臨戰的前夜。大戰在即,陣地上卻靜得出奇,令人焦躁不安。

    彭德懷走出指揮所,站在一棵樹下,對著佈滿雲塊的夜空,望了許久。

    風不時地吹過,雲被風吹得裂開來,隨著風在飄動。

    雲縫裡,露出了天和天上的星。星星一明一。暗,一閃一爍,彷彿在窺探著發
生在人世間這場血戰的秘密,又似乎百思不得其解,閃爍其辭地問著大地。

    彭德懷的軍裝,在夜色裡泛著一層微弱的光澤。他一動不動地位立在那裡,猶
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他依然仰望著夜空,好像對那滿天的雲和雲縫裡探頭探腦的星
星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人間事對天宮來說是一種秘密,而天上事對人間來說也是一種秘密。因為有了
這許多的神秘,人類對探究秘密的興趣才愈來愈濃厚。

    彭德懷仰望著這臨戰前夜神秘莫測的夜空,久久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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