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48

              在嘉峪關古長城下,烽煙滾滾的年月從此消失了

    劉任在夜逃酒泉途中,因車禍重傷,差點丟了性命,他一直懷疑這是彭銘鼎的
預謀,負痛帶疑,逃到酒泉。這樣一來,國民黨在河西地區的潰軍的指揮權,實際
上就落到了彭銘鼎的手中。

    彭銘鼎料理完高台的後事,下達了部隊立即撤往酒泉的命令後,即乘車來到酒
泉。

    劉伍已懷鬼胎,終日惶恐不安,不敢住在公署,而是另住一寓。

    彭銘鼎深知情況複雜,鬥爭激烈,亦不敢去公署辦公,就住在衛生街對號曾震
五的家裡。

    這時,賀義夫已將酒泉的佈防任務安排就緒。他以1個營的兵力負責酒泉城防;
以1個營的兵力佈防嘉峪關城樓,封鎖蘭洲)新(疆)公路,防止國民黨殘部西竄玉
門油礦;以1個營的兵力佈防酒泉南門外汽車站附近;另以1個營的兵力戒備南門和
西門外,作為機動,並集中軍用卡車20輛,停在南門和西門外,與機動部隊一起待
命。

    彭銘鼎找到賀義夫,親自檢查了酒泉警備部隊的部署,覺得很滿意。

    在往回走的路上,賀義夫又建議道:

    「我們應該采取斷然措施,立即逮捕劉任!」

    彭銘鼎聽了,搖了搖頭,說:

    「黃祖塤行蹤不明,如果捕劉(任)不捕黃(祖壩),引起大亂如何是好?」

    當晚,劉任派人來找彭銘鼎,說是有要事相商。彭銘鼎當時心裡很疑慮,如果
去,吉兇莫卜;不去的話,劉任必然更加懷疑。許久,他終於下了決心,來見劉任。

    劉任此時已得知彭銘鼎在高台與解放軍派來的代表會過面,高台全線部隊已接
受起義開始面撤,內心十分恐惶。這陣兒,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正與特務政工
處長上官業佑密談。

    劉任咬牙切齒地說:

    「據可靠消息,彭銘鼎在高台與共軍接頭,看來他投降共軍已成事實,只是……」

    他說到這裡,不知是氣憤,還是憂慮,或是傷痛,面部的表情十分難看。他呻
吟了一聲,把話打住,用疑惑不定的目光望著上官業佑的臉。

    上官業佑目光中流露出一股陰森的殺氣,說:

    「常言道,無毒不丈夫!對彭銘鼎這個人物,我早在蘭州決戰之前就提醒過馬
長官(馬步芳)和你,他雖在國民黨裡混了幾十年,但身在曹營心在漢,是個見風
使舵的兩面派,應下決心除掉他!可是,我的話,你們卻當成了耳邊風,唉!」

    劉任也長歎一聲,說:

    「你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上層人事之間的紛爭,沒那麼容易。彭銘鼎是陶峙
岳留下來的人,不是一句話就能除掉的。再說,他又善於奉迎,常能討得長官公署
那些人(指馬步芳)的歡心,如何除得了呢?現在,還是說眼前怎麼辦?」

    上官業佑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

    「千方百計拉住黃祖塤,立即逮捕彭銘鼎等人,殺一儆百!然後,盡快將隊伍
拖到新疆,再作計較。」

    劉任聽了這話,身子欠了欠,掙扎著坐起來,目露兇光,咬了咬牙,從牙縫裡
擠出了一句話:

    「算我瞎了眼,錯認了彭……」

    剛說到這裡,彭銘鼎突然進來了。他是西北軍政長官公署的副參謀長,衛兵都
認識他,因而他徑直進到劉任的臥室裡。

    劉任和上官業佑作賊心虛,神色驚慌,一面讓坐,一面故作親熱地說:

    「你來得好快呀!」

    彭銘鼎坐在椅子上,說:

    「接到通知,我就趕來了。」

    劉任朝熱炕邊上挪了挪身子,滿臉堆著笑,伸出一只手,在彭銘鼎的肩頭上拍
了拍,裝作十分親熱的樣子,說:

    「你從高台趕來,又忙著酒泉的佈防事務,辛苦啦!」

    上官業佑應聲蟲一樣,連忙點頭哈腰地說:

    「是呀!是呀!」

    彭銘鼎仍坐著,雙手抓住椅子朝後挪了挪,離劉任稍遠一點兒,笑著打哈哈道:

    「哪裡哪裡!還是劉副長官辛苦嘛!」

    說了幾句閒話,劉任便假惺惺地長歎了一口氣,言不由衷地說:

    「唉,我被撞成這個樣子,不行了,要休養,河西的事情,你考慮怎麼安排?」

    彭銘鼎心裡清楚,他這幾句話,只不過是一個掩藏著禍心的煙霧彈。他早在武
威時就電請國民黨國防部批准黃祖塤任何西警備總司令,彭月翔任長官公署參謀長,
到了高台時,就已經宣佈了批復電令。對劉任這樣的欺言詐語,他感到十分生氣,
只是仿徨四顧,未作回答。

    其實,河西國民黨殘部的指揮權,已由彭銘鼎所掌握。彭月翔不僅撈不到什麼,
就連黃祖塤對他的第91軍,也只拉住了一個廖鳳運,沈芝生早已不聽他的了。因而,
彭銘鼎此時心中有數,從容鎮靜,知道劉任已拿他毫無辦法,索性來了一個以靜制
動,不露聲色。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又東拉西扯地寒暄了幾句,劉任突然說:

    「我們一同飛重慶好不好?」

    這一來,彭銘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心裡想,他原來是設圈套把我騙到重慶
去,再交國民黨國防部處理我,以報他的車禍之仇。

    彭銘鼎故作鎮靜,慨然答應道:

    「好!我回去收拾一點簡單行李,馬上就來。」

    說著,就急忙告辭而去。

    彭銘鼎離開劉任的住處,怕路上遇到突然事變,就有意繞道在小巷裡轉了幾個
圈子,然後回到衛生街21號,懸起的一顆心才落到實處。

    剛坐下來,還在喘氣,電話鈴就急驟地響了起來。他抓起話筒一聽,原來是陶
峙岳打來的。

    陶峙岳問了河西方面的情況後,強調說:

    「新疆方面的情況很好,起義已有九成把握。河西方面望你加強工作,設法控
制部隊,一定要把這次起義搞成功。新疆派在玉門的護礦部隊和安西的新疆警備團,
都歸你直接指揮,油礦必須確保。如果有損,嚴格追查責任。」

    彭銘鼎接著給新疆派來的護礦部隊和賀義夫分別打電話,又交代了一番任務,
隨後來到河西警備總司令部,得知黃祖塤從未到過這裡,河西警備總司令部參謀長
湯祖壇,當場表示贊同起義。彭銘鼎大喜,吩咐他注意黃祖塤的動向,隨時報告情
況。

    劉任和黃祖塤的動態尚未查明,彭銘鼎心中十分焦急。為了弄清黃祖塤之謎,
他決定再入虎穴,弄明真相。

    彭銘鼎再次來到劉任家中,劉任仍和上官業佑在密談著什麼。二人見他這麼快
就來,表示驚詫。

    劉任伸出手,指指椅子,說:

    「坐下談。你這麼快就準備好了?」

    彭銘鼎表示關切地說:

    「我已叫人在準備東西,只是剛才忘了問你的傷勢如何,總是放心不下。」

    劉任大了欠身子;說:

    「傷勢稍緩,尚有輕度內出血,亟待醫療。」

    彭銘鼎虛情假意地說了幾句寬慰話,問:

    「黃軍長來看過你嗎?」

    劉任臉色難看地說:

    「沒有」

    說著,他指著坐在一一旁的一位軍官,對彭銘鼎介紹說:

    「這位是空軍司令部的黃處長,他是乘專機來接我們去重慶匯報情況的。我們
抓緊準備一下,盡早去吧!」

    彭銘鼎一聽,恍然大悟,原來劉任與國防部共同預謀,要將周嘉彬和他先後都
搞到重慶去。他連忙說:

    「你傷勢如此嚴重,怎耐長途飛行?特別是內出血,決不宜動,治傷要緊,我
去找個好大夫來給你確診一下,是否還有內出血?待你內出血止住後,明日再飛重
慶。你等著,我很快就把大夫帶來」

    說完後,他急忙出來,又故意繞道拐過幾條小巷,才回到衛生街對號曾震五的
家裡。他心裡一直在想:

    「黃祖塤這條老狐狸究竟躲到哪兒去了呢?」

    當晚8時,劉任又打電話給收支處長孟企三,令他速來開會。

    孟企三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劉任的住處,發現情況不同往常。門衛由原
來持長槍的雙崗,突然換成了持駁殼槍的4個門崗,而且有一名軍官帶崗。門崗們的
目光,一直盯著孟企三不放。

    孟企三毛骨驚然地進到內室5,只有劉任夫婦二人鑽在一處。

    劉任一見孟企三,就問:

    「這裡的情況你知道嗎?」

    「什麼情況?」

    「這裡要投降了。航空站最後一架飛機,給我留下了3個座位。我想你們財務人
員得罪的人不少,共產黨來了你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我有個副官不帶了,給你留
下個座位。你準備一下,明晨3時起飛。」

    孟企三想了一下,說:

    「我的家眷在蘭州沒有出來,我的家庭觀念深,一個人不好走。」

    劉任生氣地拍了一下炕沿,說:

    「早就通知你們把家眷送到張掖,為什麼頂著不動?」

    孟企三說:

    「因為我有大小3部汽車,原以為不管什麼時候走,只消說一聲上車就行了。誰
知撤退時那樣倉促,橋頭上過不了汽車,所以把家屬丟在蘭州了。」

    說完後,他就告辭退出來。劉任的妻子也送了出來,這在平時是不曾有過的事
情。孟企三正在詫異間,忽見門上的官兵都把槍打開了機頭,這才意識到劉任這次
把他召來,打的是什麼主意了。而劉任的妻子假裝送行,實際上是給門崗發暗號。

    孟企三遲疑一下,對劉任的妻子說:

    「劉太太,長官要走了,路費是否充足?」

    劉任的妻子說:

    「我問一下」

    孟企三隨她一同又進到內室,劉任說:

    「我為長官公署出了那麼大的力,才給了我3000元的路費。你們不是不掌握錢
嗎?」

    孟企三聽出了話音,忙說:

    「多數不掌握,庫存還有80兩黃金,我想給長官送來50兩,下余30兩留下我作
路費。」

    劉任一聽,十分高興,當即讓副官隨同孟企三去取那50兩黃金。

    孟企三用50兩黃金。從劉任的手中買回了自己的一條命。

    劉任趁著夜深人靜,在親信爪牙護送下,來到酒泉機場。

    他和妻子正要登機時,大腿突然被人抱住了。原來;黃祖塤得知這是飛往重慶
的最後一架飛機時,就於前一天偷偷溜到機場,打定主意要逃往重慶。結果,飛機
上沒他的座位,他上不了飛機,就躺在飛機頭下的跑道上要死狗。這時,他見劉任
來了,慌忙抱住劉任的一條大腿,涕淚並流,請求劉任帶他一同走。

    劉任對黃祖塤素懷不滿,為了自己脫身,想找個替死鬼來阻撓起義,故安排他
為河西警備總司令。

    黃祖塤抱住劉任的大腿,說什麼也不肯放鬆,非要劉任帶他走不可。

    劉任是一只老狐狸,他知道跟黃祖塤來硬的肯定不行,弄不好黃祖塤會動刀動
槍的,便臉上掛著笑,假仁假義地拉住他的手,說:

    「一個軍長,跪著抱人的腿,太傷體面了。你我兄弟一場,有話好好說嘛!既
然要走,為何不早來對我說呀?我還到處在找你呢?瞧你,什麼東西也沒帶上,怎
麼好走?這樣吧,我在機場等一下,你趕快打個電話,讓人把東西送來再走,你看
如何?」

    黃祖塤聽了劉任這番鬼話,喝了迷魂湯一樣,松開雙手,爬起來,竟一時沒了
主意,木雞一般呆立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劉任見黃祖塤仍站著不動,就親熱地拍了幾下他的肩頭,催促道:

    「去呀!快去打個電話吧!不帶東西,你到了重慶又打算怎麼辦?放心,我不
會扔下你不管的!」

    黃祖揚見劉任說得很動聽,感激地望著劉任,深深鞠了一躬,慌忙轉身去打電
話。他還有一大批搜括到手的金銀忘記帶到機場了。

    劉任暫時將他騙開後,即帶妻子登上了飛機。他剛進了機艙,就下令道:

    「立即抽梯,準備起飛!」

    黃祖損剛走了幾步,仍覺放心不下,回頭一瞅,發現艙門上的扶梯已被抽了一
半,才如大夢初醒,明白上了劉任的當,慌忙扭身回頭,栽跤活撲地沖上來搶抓扶
梯時,已經為時甚晚,扶梯早被抽進機艙了。

    他連哭帶罵地又躺在機頭下的跑道上,死狗一般耍起瘋來了。

    劉任坐在軟椅上,半閉著眼睛,對空軍司令部的黃處長下命令道:

    「不要理他!起飛!」

    飛機在跑道上徐徐滑動著。

    黃祖塤活像一條瘋狗,亂叫亂罵,尋死要賴。但他畢竟是一個怕死鬼,一見機
輪真地滾過來了,又慌忙爬起來,躲在跑道旁邊,指著飛機,號陶大哭,破口大罵,
喊天呼地,連滾帶爬,暈倒在地。待他醒過來拔出小槍追打飛機時,飛機已經升空
了。

    黃祖塤只好絕望地回到了酒泉。

    黃祖塤逃跑不成,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又把仇恨轉移到彭銘鼎身上了。他認
為彭銘鼎要發動起義,才將他逼到了眼前的絕境,因而他決心不擇手段地阻撓和破
壞將要舉行的起義。他一面派出幾股特務到處尋找謀殺彭銘鼎;一面慫恿部下四處
鳴槍放火,挑釁鬧事,破壞設備,制造謠言,煽動一些人反抗起義;並且由他親自
縱火,焚燒了第91軍倉庫。

    彭月翔也趁此混亂,裹脅長官公署全體官兵,駐守肅州(酒泉)師範,不斷向
胡宗南和顧祝同秘密發電,告密求援,反對起義。

    一時間,整個酒泉城內城外,槍炮亂響,到處縱火,烽火連天,情況十分嚴重。

    賀義夫率警備部隊,不斷同尋釁鬧事的小股歹徒發生火並,並堅決地鎮壓了各
種公開反對起義的傢伙,確保了酒泉這個起義的據點。

    蔣介石派到河西的特務,也乘機跳出來,暗中唆使殘兵游勇成群竄到玉門油礦,
企圖煽動壞分子破壞油礦。護礦部隊和油礦工人,團結協力,粉碎了特務分子炸毀
油礦的陰謀,確保了玉門油礦的安全。

    這時,彭月翔等人發出最後通碟,讓彭銘鼎立即趕到肅州師範,向大家公開表
態,企圖對他下毒手。

    賀義夫親率沖鋒槍加強火力排,護送彭銘鼎到肅州師範,並下令包圍了這所學
校。長官公署的官兵集合在大禮堂裡,彭銘鼎登台講話。他大聲痛罵國民黨腐敗無
能,挑起內戰,使百姓塗炭,人民遭殃,早已失去人心,應該徹底完蛋,讓位給共
產黨,以拯救祖國和人民。

    他最後公開宣佈道:

    「酒泉起義,堅定不移!大家必須服從起義,嚴守紀律,不准破壞人民的財產,
否則,必須從嚴查處!」

    禮堂裡一片沉靜,秩序井然。

    彭月翔見大勢不好,無可奈何,低垂著腦袋,溜出了會場。

    9月22日晚,彭銘鼎在衛生街21號曾震五家裡召集會議,河西警備總部參謀長湯
祖壇,第246師師長沈芝生,第173師師長李煥南,第91軍參謀長鄭壯懷,第120軍參
謀長宋耀華,憲兵第22團團長曹叔希等,都先後來到這裡。

    當時,內部思想十分混亂,對起義的意見仍有分歧,會上辯論得非常激烈。這
些受反革命幾十年教育的軍官,事先毫無思想準備,突然要來個180度的大轉彎,無
疑是一件很大的難事,大家七嘴八舌,爭吵不休,有的主張起義,有的堅持打到底,
還有的執意繼續兩逃,簡直吵成了一團麻,紛紛亂亂,沒有頭緒。

    吵得難分難解之時,沈芝生高聲叫罵道:

    「我們已決定用和談方法解決內戰問題,曾震五已代表我們去蘭州接頭,解放
軍的代表又已經與我們在高台見面了。我們接受和平條款的問題,完全肯定,為什
麼一下子又要變卦,還有什麼必要再打下去,或者把部隊西撤哈密呢?陶司令(峙
岳)已經決定了起義,就是跑到新疆還是要投降。不行!我不能再跟你們當替死鬼,
要投降,都在酒泉投降,誰也不許走,哪個走我就殺哪個的腦殼,我要把酒泉城門
關起來殺;亂殺他媽的一氣,搞爛這個蛋,同歸於盡!」

    大家被這一通大罵,罵得不再吭聲了。

    當晚,王震派劉生冬來酒泉,要彭銘鼎快速準備200輛汽車,接解放軍先頭部隊
進酒泉。

    彭銘鼎遵令連夜調集汽車200輛,並令賀義夫派警備部隊押送,迅速東進,迎接
解放軍。黃祖塤一見情況不妙,最後只帶第191師副師長和少數隨從,連夜潛逃,越
過祁連山,經青海草地逃到雲南,終未逃出人民的巨掌,在麗江被解放軍俘獲。

    9月23日,解放軍第2軍先頭部隊,以裝甲汽車團為先導,在酒泉人民的夾道歡
迎下,浩浩蕩盪開赴酒泉。並於當日接管了玉門油礦。

    國民黨第245師師長劉漫天,拒絕起義,企圖將部隊拖到南疆去作垂死掙扎。劉
漫天率部逃經玉門時,被駱駝兵團團長賀新民率部堵截下來。

    9月24日晚,準備起義通電時,彭銘鼎打電話給賀新民,要他勸導劉漫天簽名。
劉漫天仍不同意,繼續西逃。

    「賀新民見他如此頑固,只好耐心勸道:

    「你已經不可能離開玉門了。你的部隊我已代為暫時收容。事到如今,你一個
人怎麼走?還是拿定主意,與大家一同起義吧!」

    劉漫天不相信這是真的。

    賀新民指著站在旁邊的團長鄭廣旃,說:

    「你問問他,是真的嗎?!」

    鄭廣旃坦率地說:

    「已搞到如此地步,再沒什麼搞頭了。我團剩下了幾個兵,想交給賀團長收容。」

    鄭廣旃話音未落,劉漫天從床沿上跳了下來,兩手一攤,兇暴的目光死盯在鄭
廣旃的臉上,惡狠狠地叫道:

    「你,你是北方人,你對得起劉任嗎?——完蛋!被你們湖南人出賣了,特別
是彭銘鼎!」

    他的目光又朝賀新民一掃,繼續嚷道:

    「你們還要逼我領銜投降嗎?好!榮華富貴是你們湖南人的,蔣總統將來回來,
殺頭是我們的份……」

    賀新民笑了笑,說:

    「誰要你領銜,投不投在你,夠資格領銜的只有陶峙岳。」

    劉漫天無奈,只得同意在起義通電上簽名。

    彭銘鼎得知此番周折後,歎道:

    「周嘉彬和劉漫天的思想行動,是非我始料所及的。」

    河西國民黨殘部3萬余人,全部起義。

    甘肅解放。

    壬震打來一盆熱水,動刀動剪地忙著剃胡須。

    許光達看見了,走過來問:

    「王胡子,你忙著干什麼?」

    王震哈哈一笑說:

    「我把胡子刮乾淨一點兒,好精精神神地進酒泉呀!」

    許光達玩笑著說:

    「你把長胡子這麼一刮,『王胡子』這個名字不就給你刮沒了!」

    王震停住剃刀,望著許光達說:

    「我王震留胡子的那天就說過,全國不解放,我這胡子就不剃嘛!」

    許光達故作嚴肅地說:

    「還有一個新疆哩!」

    王震滿懷信心地說:

    「新疆問題,毛主席早就有辦法了!不用你和我瞎摻合嘛!」

    9月25日,奉彭大將軍的命令,王震司令員和許光達司令員在酒泉各界人民的鞭
炮聲中,進入了酒泉城。千里河西走廊,那混亂沉悶的空氣,從此一去不復返了;
嘉峪關古長城下,那烽煙滾滾的年月。也從此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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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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