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一箭雙鵰
應該頒布一條取消星期一的法令,瑞安想。這一天開始得再糟也沒有了。他看著左手上
的斷鞋帶。那半截鞋帶在哪兒呢?他沒法去問凱茜,因為十分鐘前凱茜和女兒已經前往吉昂
特?斯坦帕幼兒園和霍普金斯醫院了。
***。
在五斗櫃的抽屜裡亂翻了一氣,沒有。他越來越煩躁了。又折騰了幾分鐘,他才找到兩
很差不多的鞋帶。
而後,他還得系一根合適的領帶。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妻子不在,沒人會說他
挑得不相配。他穿了一套灰色的西裝,配上一條深藍色的帶紅條子的領帶。裡面還是穿著白
色的、扣好扣子的棉布襯衫。他笑著在鏡子中端詳自己——真是風度翩翩!——然後才下了
樓。他的公文包放在休息室的桌子上,裡面裝滿了考卷,準備今天考查學生用的。瑞安從壁
櫃裡拿出外套,挨了模褲袋裡的鑰匙,拿起公文包,出了門。
「嚇——!」他打開門,接好防盜警報器,才走出門去。
布蘭克裡奇巡視著排成兩列的海軍陸戰隊員。他那久經考驗的眼睛什麼都沒放過。有個
士兵的藍色水手服裡露出了亞麻布的衣領,另一個的皮靴擦得不夠亮,還有兩個士兵該去理
髮了。布蘭克裡奇不喜歡訓人,只是稍微點了一下。他的口吻像是慈祥的父親,卻具有無上
的權威。集隊訓話完畢,警衛分隊就解散了。有幾位士兵來到了大門的哨位上,其餘的士兵
便乘著輕型汽車到較遠的哨位去,要趕在八點整換崗。他們都穿著藍色的制服,挎著白色的
武裝帶。他們的手槍留在崗亭裡,沒有裝子彈。因為這是在和平環境裡執勤。但是裝滿子彈
的彈夾就放在一邊。他們終究是特種部隊。
我真的在盼望這一天早一點來嗎?瑞安精疲力竭地想著。他已經找不到任何借口了。在
倫敦由於受了傷,也就不提了。剛回來那幾個星期,傷口沒有長好,也可以推誘。後來又得
每天一早趕到中央情報局去。那已經是最後的借口了。現在再也沒有推托的理由了。
前面就是裡科弗大樓,他想,到裡科弗大樓再停下來。然而他不得不馬上就停下來。呼
吸著從河上吹來的寒風就像吞嚥刀子似的,鼻子和口腔像是被粗碩的砂子磨著,心都要從喉
嚨口跳出來了。傑克已經有幾個月沒有跑步了,現在他可嘗到偷懶的味了。
幾百碼外的裡科弗大樓似乎遠在天邊。去年七月他還能繞著校園跑三圈,出身汗就沒事
了。可現在只跑了半圈就挺不住了。他的腿在發顫,步子邁不出去了,人也覺得晃晃蕩蕩的
。顯然,他已經很累了。
再跑一百碼,再堅持二十五秒鐘,他想。現在報應來了。誰叫他在病床上躺了那麼久,
誰叫他老坐著不動,誰叫他在中央情報局偷偷抽煙。
「沒事吧,博士?」一個學員停了下來——他的雙腿還在不停地來回倒騰——打量著傑
克。傑克真嫉妒他的青春和力量,,但是鼓不起勁來了。
「還好,好久沒鍛煉了。」傑克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你得慢慢地增加運動量,先生。」這個二十上下的小伙子說完,一溜煙跑開了,把歷
史老師不客氣地甩在後面。
他轉身離開了防波堤,路也走不穩了。現在走路對他來說都得盡最大的努力。他拿下脖
子上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以免受涼。然後抓緊毛巾向上做伸展運動。現在呼吸才均勻起
來。他感到熱血又回到軀體和四肢,難受的感覺大都消失了。他知道,再過一會兒腿部的顫
動也會消失。十分鐘後他就會很怪意了。明天他還要多飽些路。傑克已經過了三十,下一個
站就是四十歲了。
凱茜身上穿著綠色的手術衣,在手術室外的專用盥洗盆裡洗手。
「該開始了。」她安詳地對自己說。就像電影裡放的那樣兩手舉得高高的,用臂肘碰開
了門上的開關。負責輸液的護士勃妮斯已經拿著她的手套在等她了。凱茜把手伸進去,橡皮
手套的筒子一直套到小臂的上部。
「肚子裡的寶寶怎麼樣?」勃妮斯問。她有三個孩子。
「正在學習跑步。」凱茜藏了口罩笑著回答,「也許是在舉重。」
「多漂亮的項鏈。」
「是傑克給我的聖誕禮物。」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醫生?」凱茜問住院部的醫生,「那麼好吧,各位,看我們能不
能保住這位女士的眼睛吧。」她看了看鐘,「八點四十一分開始。」
米勒慢悠悠地組裝著手提機槍。他有的是時間。昨天晚上他已經在華盛頓以北二十英里
處的一座採石場裡試過這支槍了,並且在試過後把槍擦乾淨上了油。這支槍將歸他用。他覺
得很滿意。槍的性能良好,輕巧,但殺傷力很大。他推上了槍栓,慢慢地扣動扳機,潛心體
會撞針在什麼時候出發。而後又掂了掂份量。大約有十二磅——很好,輕重適宜。米勒裝上
一隻可以壓三十發九毫米子彈的彈夾,合上了槍的折疊部分,用槍帶上的勾子把槍掛在大衣
裡面。這支手提機槍,藏在身上也不會被人發現。也許這次行動並不需要把它藏起來。但是
米勒寧肯小心以防意外。他已經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奈特?」
「什麼事,肖恩?」這個被稱做奈特的人名叫伊蒙?克拉克。來美國後他一直在研究他
要去的那一帶的地圖和照片。他是去年北愛爾蘭解放陣線從朗凱茜監獄中營救出來的一個,
是愛爾蘭的一個經驗豐富的刺客,一個英俊的青年。昨天他已經去過海軍學校。帶著照相機
,好像他已經拍攝過泰克姆薩的浮雕似的……他還仔細地察看了三號大門。瑞安總是把車直
接開上山的,這樣他就有十五秒鐘的準備時間。但是這將要求他時刻保持警覺,好在他是有
這個耐心的。此外,他們還知道瑞安的課程表。瑞安的最後一節課是下午三點下課,然後他
準時經過大門。亞歷克斯計劃把撤退用的汽車部署在金?喬治街上。克拉克不信任他們,但
並不表露出來。是肖恩?米勒策劃的劫獄使他獲得了自由,克拉克覺得應該報答他們。這也
是他第一次參加北愛爾蘭解放陣線的行動。
房外停著三輛車:一輛麵包車和兩輛輕型旅行車。麵包車是用作二號行動的,輕型旅行
車將在行動結束後把他們都送到機場去。
米勒坐在一張座墊厚厚的椅子上,腦子裡重溫著整個計劃。像往常一樣,他閉起眼睛,
想著每一個細節。然後再考慮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如果路上車特別多或特別少該怎麼辦?
如果……亞歷克斯手下的一個人從前門進來,扔給米勒一張照片。
「準時到的嗎?」肖恩?米勒問。
「沒錯,老兄。」
照片上凱茜?瑞安牽著女兒進了——叫什麼來著?呵,對了,吉昂特?斯坦帕幼兒園。
米勒笑了。今天他們將前進一大步。米勒又靠到椅背上,閉起了眼睛,反覆地推敲行動計劃
。
「好了。」凱茜把口罩拉到脖子上,從凳子上站起身耙伸了伸雙臂,「手術做得很成功
,夥伴們。」
「瑞安醫生。」揚聲器裡有人在呼叫,「卡羅琳?瑞安醫生。」
凱茜來到護士辦公室拿起了話筒,「我是瑞安醫生。」
「凱茜,我是急診室的基恩。這裡有個嚴重的眼外傷病人。一個十歲的黑男孩。他騎著
自行車搐到商店的櫥窗上去了。」基恩急切地說:「他的左眼傷得很重。」
「把他送到六號手術室來。」凱茜掛上電話。
醫生們進了手術室。他們不露聲色地看著兩個護理員把孩子固定在手術台上。你怎麼不
在唸書呢?凱茜想。孩子的左頰血肉模糊,還得做整容手術,但現在先得保住眼睛。孩子想
盡量表現得勇敢些。但是這種痛楚不是孩子能受得住的。特裡先動手麻醉,兩個護理員按住
孩子的手。過了一會兒,凱茜和伯尼彎下身去看傷口。
「傷得很厲害。」凱茨醫生說,看了看輸液護士,「下午一點鐘我還有個手術,看來不
得不改期了。這個手術要花很長時間。」
「準備就緒。」清洗護士說。
亞歷克斯和肖恩?米勒最後又沿著預定的行動路線開了一趟。他們小心謹慎地不超過最
高限速。州警察局的雷達測速車不知什麼原因出來巡邏了。亞歷克斯告訴米勒四點三十分左
右雷達測速車要回去,因為高峰時間路上車輛太多,再要嚴格執行限速是不可能的。麵包車
的後座上還坐著兩個人,都帶著武器。
「我想,行動地點就定在這兒。」米勒說。
「對,這個地點最理想。」亞歷克斯同意。
「開始撤退。」肖恩撤下了秒錶。
「好。」亞歷克斯換了條車道繼續向西開,「還得估計到晚上車要開得慢些。」
米勒點點頭。他心裡像以往行動前一樣有點忐忑不安。他坐在麵包車前面的右邊位置上
,腦子裡聯想著整個計劃以及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
一旦行動得手後,不到十分鐘他們就能換乘上接應的車子了。他們已經測算過撤離所需
要的時間。奈特?克拉克會等他們的。米勒把一切都想仔細後,對計劃覺得很滿意。儘管決
定得很倉促,卻還切實可行。
「來得挺早。」布蘭克裡奇說。
「是的,嗯,下午有幾個學員要來商量一下他們的學期論文。你很忙嗎?」瑞安從公文
包中拿出他的勃朗寧手槍。
他走到三號射擊台,從槍套裡抽出槍,取出彈夾,拉開槍栓,檢查了一下槍管裡有沒有
異物。他當然知道手槍保養得根精心,但在這裡他得按照布蘭克裡奇的條例辦事,馬虎?是
絕對不允許的,即便是校長來也得照辦。
「好了,土宮長。」
「我想今天我們來練習一下快速射擊。」准尉選了張合適的靶紙夾在靶牌上,電動滑輪
把靶子送到五十英尺處。瑞安往彈夾裡上了五發子彈。
「把耳朵捫住,少尉。」布蘭克裡奇丟給他護耳器。瑞安戴上護耳器,裝上彈夾,撳下
滑動保險,做好了射擊準備。然後他把槍伸向靶子的方向,等待著。一會兒,靶子上方的燈
亮了。傑克舉起了槍,把準星的亮光對準靶的中心,扣動了扳機。速射的規則是一秒一發。
對瑞安來講,這段時間也不算短了。就像其他許多人那樣,打第一發子彈用的時間稍微長了
點。待彈殼退出後,他又繼續瞄準,全副精神都集中到準星和靶子上。當他數到第五響,槍
栓再打開時,槍膛裡已經空了。傑克拉掉了護耳器。
「打中了,少尉。」布蘭克裡奇一邊看著觀察鏡一邊說,「都落在黑環內,一個九環,
四個十環。有一發子彈擊中了『紅心』。再來一次。」
瑞安微笑著又裝上子彈。他一度中斷過射擊,放棄了這一大樂趣。射擊是一種純技能,
就像玩高爾夫球似的,準確地一擊能給人帶來無比的喜悅。命中目標會給人帶來一種情感上
的滿足,沒打過槍的人是很難理解的。第二輪的五發子彈都命中十環。他採用的是雙手握槍
的姿勢,五發中有四發命中了「紅心」。
「作為一個老百姓來說,槍法達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布蘭克裡奇說:「來杯咖啡嗎
?」
「謝謝,士官長。」瑞安接過咖啡。
「瑞安是個聰明的年輕人,對嗎?」歐文斯把一份材料還給了墨裡。
「材料裡沒什麼新的內容。」丹承認,「但他對舊的材料進行的系統的整理很能說明問
題,這些正是你們所需要的。」
「嗯,我們的朋友又到波士頓去了。派迪?奧尼爾到那裡去幹什麼?」歐文斯很生氣。
派迪?奧尼爾的存在是對英國議會制度的褻瀆。這位當選議員是愛爾蘭共和軍的喉舌。然而
,在長達十年的努力之後,歐文斯的反恐怖活動處和北愛爾蘭皇家警察還是沒能發現他和非
法活動有任何瓜葛。
「他就像以往—樣,灌下了許多啤酒,發表了不少談話,募集到了一些錢。」墨裡喝了
一口濃葡萄酒,「我們的偵探一直跟著他。當然,他也知道有人在跟蹤他。只要他在人行道
上吐口痰,就會被抓進附近的拘留所。他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他從來不觸犯刑律。就連
他的司機也是戒酒會的會員。儘管不願意,吉米,可我得說這個傢伙是清白的,並且精於詭
辯。」
「哦,不錯,派迪很有魅力。」歐文斯翻過一頁,仔細地看著,「讓我再看看瑞安整理
的材料。」
「準備給你的那份第五處的人正在看,我想明天就會交給你的。」
歐文斯含混地答應著,一邊翻看著材料最後面的結論部分,「好極了……基督顯靈!」
「兩者的聯繫,媽的,就在這兒!」
「你到底想說什麼,吉米,這份材料我也看過兩遍了。」
「北愛爾蘭解放陣線幾乎都是由『臨時派』中的極端分子組成的這個事實,」歐文斯念
道:「有著比簡單地根據這個事實得出的推論更深的意義。那些尚未暴露的北愛爾蘭解放陣
線的成員繼續留在『臨時派』內部,為他們所真正效忠的組織提供情報,『策劃搞恐怖活動
』。」歐文斯平靜地說:「我們一直都認為奧唐納只是想保護自身的安全……但他完全可能
還有別的意圖。」
「可他們於嗎這樣做呢?」墨裡問道:「這樣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他們可以使『臨時派』的頭頭威信掃地。還可以破壞,臨時派』的行動計劃。」
「但是北愛爾蘭解放陣線又得到了什麼實際的好處呢?奧唐納是搞政治的,他不會只是
為了讓他的老朋友倒面子而一意孤行吧!但愛爾蘭民族解放陣線也許會那樣做。但他們是些
頭腦簡單的傢伙。北愛爾蘭解放陣線很老練謹慎,不至於會幹這麼無聊的事。」
「我們可以拿這些問題去問問年輕的德懷爾小姐,對嗎?」
「喂,我是瑞安博士。」
「我是霍普金斯醫院的伯尼斯?成爾遜。你妻子叫我告訴你她有個急診手術,今晚要遲
半個小時回家。」
「知道了,謝謝。」傑克放下電話。倒霉的星期一,他想。又繼續和他的兩個學員討論
期末論文。寫字檯上的鍾已經指到下午四點了。咳,用不著著急,對嗎?
三號大門的警衛換崗了。來換崗的那個國民警衛隊員名叫鮑勃?裡格茲。退休前是海軍
的一個船長,五十幾歲。他沒有注意到有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來到對過的一個拐角上,
消失在一個門廊裡。海軍陸戰隊的哨兵湯姆?卡明斯軍士也沒有看見那個年輕人。
卡明斯軍士看完值班記錄後走出了哨所。這時他才發現門廓裡的那個男人。卡明斯估計
他正在等什麼人。呆在門廊裡是想躲避刺骨的寒風。所以沒怎麼在意。他看了看表,四點四
十五分。
凱茜來到綠色的跑車旁邊,打開車門,把提包扔到後座,坐進了駕駛座。引擎立刻發動
起來,轉速計指針擺到空檔處。待引擎加熱了一分鐘左右,她便扣上保險帶放鬆了剎車。馬
達壓抑的隆隆聲在停車場的水泥牆之間迴響。待溫度計的指針一擺動,她馬上掛上倒檔,隨
後挨到一檔開上了布魯斯街。當她看到儀表盤上的鍾後,不由得焦急起來——更讓人焦心的
是,路上還得到一家商店去一下。嘿,她真的要開著她的跑車去賽一次車了。
「目標已經離開醫院。」停車場的三樓,有人用對講機報告說。消息又用電話送到了亞
歷克斯的據點,再通過對講機向外傳送。
「XXX,到現在才來。」幾分鐘後米勒接到消息,氣得哇哇直叫,「她怎麼會遲到的?
」最後那個小時他已經惱羞成怒了。開始三十分鐘,他還希望她能準時,超過時間後又等的
那三十分鐘裡,他迫使自己放寬心,心想她總得到幼兒園去接孩子的。」
「她是個醫生,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要處理,老兄。」亞歷克斯說,「我們出發吧。
」
輕型旅行車先開,麵包車也隨後開出來。三十分鐘後這輛福特牌麵包車準定能到達吉昂
特?斯坦帕幼兒園對面的雜貨店。
「他一定是在等某個漂亮女人。」裡格茲回到崗亭後說。
「他還在那裡?」卡明斯吃了一驚。三個星期前布蘭克裡奇對海軍陸戰隊警衛分隊講過
瑞安博土可能會遇到危險。卡明斯知道歷史老師總是從這個門出去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麼
耽擱了。他的辦公室的燈光還亮著。儘管這裡的差使非常乏味,卡明斯還是很認真的。呆在
貝魯特的那三個月教給了他許多東西。他走出崗亭來到路的對面。
卡明斯看著汽車一輛輛地開出大門。開車的人大多數不是軍人。如果是海軍軍官的話,
卡明斯照例向他們敬禮。卡明斯一次都沒朝住宅樓的方向看過,裝作根本不知道裡面有人。
天漸漸黑了,要看見裡面的人也不容易,但那裡肯定有人。
「跑得真快。」輕型旅行車的司機說。他看了看表,比她平時最快時所花的時間還提前
了五分鐘。媽的,他想,能搞到這樣一輛車倒不壞。他看看車牌:CR-SRGN。對,就是這台
車。他拿起了對講機。
「你好,媽媽,我到家了。」他說。
「是回家的時候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回答。麵包車離這兒有半英里遠,停在約翰斯路
,裡奇路西面。
還不到兩分鐘,這女人就走出了幼兒園。急急忙忙的。
「來了。」
「知道了。」
「快,薩莉,我們已經晚了。扣上保險帶。」凱茜?瑞安最恨遲到。她重新發動了引擎
。這一個多月來她還沒這麼晚過。不過如果抓緊的話,還是能比傑克早到家。
現在路上正是行車的高峰時間。但是波西車身小,又快又靈活。從停車場起動一分鐘後
,就達到每小時六十五英里的速度了。小車象黛托納汽車大賽中的賽車似的在車流中穿梭前
進。
作了那麼長時間的準備,亞歷克斯還是差點兒錯過凱茜的車。就在一輛十八個輪子的超
長拖車正在右車道上費力地爬坡時,那輛顯眼的綠色跑車在另一條車道上一馳而過。亞歷克
斯把油門一踩到底,麵包車猛地衝上裡奇路,嚇得那輛載重拖車一個急煞車,拚命地按喇叭
。亞歷克斯頭也不回地朝前開去。米勒離開了右前座,來到了滑動車門的窗子那兒。
「呵……,這位女士今晚是火燒屁股啦!」
「追得上嗎?」米勒問。
亞歷克斯笑了笑,「看我的吧。」
「***,看那輛波西車!」州警察局的一級警士薩姆?韋弗裡開著J-30號車剛剛在五
十號國家公路上結束了一下午功雷達追蹤車速檢查。他和J-19號車的萊裡?馮特納已經下班
了,準備回到位於羅?波勒瓦路邊的安納波利斯州警察局去。這時他看到一輛綠色的跑車順
著環道下了裡奇路。兩輛警車都以六十五英里的速度開著,這是警察的特權。但是兩輛車都
沒有掛警車的識別標誌。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用雷達測量汽車的車速,也來不
及把它攔住了。他們通常是結對輪流執行任務的。一個用雷達測速,另一個在四分之一英里
外招呼超速車停下來,向他們發罰款單。
「又是一輛!」馮特納在對講機上講。一輛麵包車突然衝到公路的左車道上,迫使一輛
拖車猛地剎住,「抓住他們。」他倆都很年輕小而且也不像人們所說的,州警察局限制警察
開罰款單的張數。眾所周知,警察簽發的罰款單越多,就越能夠得到提升、交通也更安全,
而這也正是警察的職責。說實在話他倆並不喜歡開罰款單,但他們更不願意處理惡性事故。
「好,我去追那輛波西車。」
「好事都給你佔去了。」馮特納說。他剛才一眼瞥見了那輛波西車的司機。
他們的工作比人們想像的要困難得多。首先得給超速率計時,算出他們比限速超出多少
——超得越多,罰金當然越高。然後他們得亮出警燈趕上他們。現在那兩輛車都跑在警車前
面二百多碼處。
凱茜又看了看鐘。這一路來,她已經設法追回了十分鐘。她又向反光鏡看看是否有警車
跟著。她不想拿罰款單。看來後面沒有警車,只是些普通的卡車和小轎車。快到塞萬?裡弗
大橋時,路上的汽車擁擠起來。她不得不放慢速度。她想開到左車道上去,但有些猶豫不決
。因為有時候很難及時回到右車道上,再岔上二號公路的通道。薩莉在她旁邊,像平時一樣
趴在操縱儀表盤上,探頭看著外面,一邊玩著保險帶上的襻扣。凱茜這回沒說什麼,一邊注
意地看著路上的車輛,一邊放鬆了腳下的油門。
米勒轉動了車門把手,把門向後移動了一英吋。另一個人把門穩住。米勒跪了下來,打
開了槍上的保險。
警察韋弗裡氣惱地發現他已經無法罰她超速行車了。在測出她的車速前她已經減速了。
現在距離她只有一百碼。但馮特納仍舊可以向麵包車出具罰款單,因為它違章變換車道。兩
輛車中能抓住一輛,還算不錯。韋弗裡看了看反光鏡,J-19已經趕上來快和他的J-30並排了
。那輛藍色的麵包車有點古怪,他發現……邊門有點不對勁。
「到!」亞歷克斯叫道。
凱茜?瑞安發覺左邊有輛麵包車趕了上來。她不在意地看了看,發現麵包車的車門拉開
了一條縫,有個人跪在那兒,握著個什麼東西。她冷丁感到不對勁,就在看到一條白光前那
麼一瞬間,她猛地踩下了剎車。
「怎麼!」韋弗裡看到一英尺長的火焰從麵包車旁邊噴射出來。波西車的擋風玻璃被震
得佈滿裂痕。車突然轉彎,離開行車道,以每小時五十多英里的速度衝向橋邊的水泥護欄。
兩條道上的車都雖然停住。只有麵包車還在繼續向前開。
「萊裡,槍聲——麵包車裡有人開槍。波西車被打中了。」韋弗裡打開警燈,整個人都
壓在剎車上。警車猛地一頓,向右邊一彈,差一點蹦上人行道,撞上那輛損壞的波西車,「
遲上麵包車,迫上那輛麵包車!」
「我去追。」馮特納答道。他猛然省悟過來,剛才看到的那道火焰是一串機槍子彈,「
狗雜種。」他喃喃地詛咒著。
韋弗裡仔細地看著那輛波西車。蒸氣從車後部的引擎倉裡湧了出來,「我是J-30。安納
波利斯,向你報告發生槍擊事件——像是自動武器——出事地點在五十號公路塞萬?裡弗橋
西面的車道上。看來是一起謀殺事件。J-19正在追蹤一輛麵包車,要求增援。」
「留在現場。」值日官回答。
韋弗裡拿出車上的滅火器跑到撞壞的波西車旁邊。只見玻璃和金屬的碎片四面狼藉。感
謝上帝,馬達還沒有起火。他又看了看駕駛室。
「啊,上帝!」他跑回警車,「我是J-30。安納波利斯,請通知救火隊,並要求直升飛
機救援。在這起謀殺中,兩人受重傷。一個白人成年女性和一個白種女兒童。複述一遍。五
十號公路的塞萬?裡弗橋西面的車道上發生一起謀殺。要求宜升飛機救援。」
「我是J-19。安納波利斯。」馮特納接著報告,「我在追趕一輛深顏色的麵包車。車牌
號碼是亨利6-7-7-2。在我五十號公路塞萬?裡弗橋西面西向的車道上。麵包車裡剛才有
人開槍。要求增援。」他冷靜地報告著。他決定現在不開警燈。
狗雜種!
「打中了嗎?」亞歷克斯回頭問道。
米勒沉重地喘著氣。他沒把握——不知道是否打中了。因為就在剛才扣扳機的一瞬間,
波面車突然減速。但他看到汽車撞到橋上,然後像玩具似的跳了起來。他可以肯定車上。的
人難逃劫數。
「是的。」
「好吧,我們得準備脫身了。」亞歷克斯沒讓他的情感表現出來。這次行動能為他的人
搞到武器和錢。那個女人和孩子真倒霉。但並不是他要和她們過不去。
安納波利斯州警察局的值日官已經通過超高頻發報機和局裡的直升飛機聯絡上了。州警
察局的一號直升機,一架貝爾?傑特裡奇II型直升機剛剛在巴爾的摩-華盛頓國際機場的加
油站加完油後起飛了。
「我是州警察局的一號機。J-30,我們正向你飛來,預計四分鐘到達。」
韋弗裡沒有回答。他正在和兩個志願幫忙的公民用剝輪胎的鐵棍橇駕駛室門上的玻璃。
車上的女人和孩子都已經不省人事。車內鮮血淋漓。看著那個女人,韋弗裡想,她也許很漂
亮。但現在她的頭上是一片殷紅的血。孩子倒在那兒,像個摔破了的洋娃娃,半倚著座位,
半靠在車底板上。韋弗裡的心抨抨地跳著,渾身發冷。孩子要死了,他想,上帝,別再讓孩
子遭殃了。
「我是州警察局的二號直升機。安納波利斯。」值日官又接到報告。
「我是安納波利斯。二號機,你在哪兒?」
「我們在梅約海濱上空,航向正北。收到了緊急救護呼叫。機上乘坐著州長和總檢查長
。需要支援嗎?完了。」
值日官立刻作出決斷。三分鐘後一號機就能到達出事地點。現在J-19迫切需要支援。真
是巧極了。他已經命令州警察局的六輛警車向這一帶集中。接到命令的還有安尼?阿蘭多縣
警署的兩輛警車。
「二號機,請和J-19保持聯繫。」
目標根容易找到。駕駛二號機的軍士看到一號機在出事地點盤旋。從出事地點往西一直
到羅?玻拉瓦特路的這一段五十號公路上幾乎沒有任何車輛。警車和那輛麵包車已經來到奔
瀉的車流尾部。
「什麼事?」坐在後面的州長問。坐在駕駛室左邊位置上的醫護員把情況講了講。駕駛
員繼續在空中搜索……看到了!等著瞧吧,兔崽子……「J-19,我是二號機。看到你和目標
了。」駕駛員把高度降到五百英尺,「我是二號機。安納波利斯,看到他們了。一輛黑色也
許是藍色的麵包車,正在五十號公路朝西的車道上。後面有輛沒開警燈的車在追趕。」
亞歷克斯在想這是輛什麼車。沒有識別標誌。像是輛便宜貨。油漆的顏色不鮮艷。噢—
—。
「後面有輛警車!」他叫了起來。米勒手下的一個人向窗外看了看。是輛沒有標誌的車
。這在他們那兒根本不希罕。
「幹掉它!」亞歷克斯嗷嗷叫著。
馮特納使自己同麵包車保持五十碼的距離。他想,這樣的距離對保護自己的安全已經足
夠了。對講機裡傳來了一陣陣的對話聲。其它的警車接到命今後在紛紛回答,他們正向這裡
靠攏。這使他稍微分了分心。這時麵包車的車門突然打開了。馮特納臉色煞白,猛踩剎車。
可是已經晚了一秒鐘。
這次是米勒親自動的手。車門一打開,他就端著手提機槍對著警車掃射。他看到司機竭
力想剎住車。車頭往下一頓,車身猛地橫了過來,然後翻了個身。他激動得有些麻木了,想
笑卻沒能笑出來,心裡感到愜意極了。車門又重新關上。亞歷克斯馬上換了條車道。
馮特納在子彈擊中胸部後才感到擋風玻璃的碎片落了一身。他的右臂突然向下一滑,車
子猛地一個右轉彎。煞住了的後胎使整輛車向旁邊衝去,一隻輪胎炸了。車子翻了個身,汽
車的項板也撞得皺了起來。馮特納奇怪地發現世界圍著他翻了個身。像許多警察一樣,他從
來不扣保險帶。他摔了個頭朝地,破車頂撞折了他的頸椎骨。這沒給他帶來多少痛苦。一輛
跟在後面的汽車撞上了警車的殘骸,結束了米勒用機槍開始的工作。
「狗雜種!」二號機的駕駛員詛咒著,「我是二號機。安納波利斯。J-19在五十號公路
轉入二號公路通道以西的路段上被擊中撞毀。其他警車在哪兒?」
「二號機,請報告J-19現在的情況。」
「他死了,老兄——我就在那婊子養的麵包車上面!***那些增援的警車都上哪兒去
了?」
「二號機。接到報告有十一輛車正向這兒集中。五十號公路的斯沃斯?漢弗路口已經設
下路障。有三輛車已經到了五十號公路的西行線上,離目標約半英里。還有兩輛在東行線上
,就要通過詹納路了。」
「明白,我盯著麵包車。」
「快,亞歷克斯。」米勒叫道。
「就要到了,老兄。」黑人說。換到右車道上。他看到東行線上一英里外有兩輛打著紅
藍閃光燈的警車迎面開來。但這一帶沒有進西行線的通道。運氣不佳,免崽子們。對於幹掉
波西車他並不那麼感到高興,但是打死個警察卻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再見了!」
「安納波利斯,我是二號機。」駕駛員呼叫著,「目標離開五十號公路向西北轉彎了。
」值日官停頓了一會兒才作出反應,「呵,糟糕!」他很快發出命令。東行線上警車減速了
,然後想衝過中間的草地帶進入西行線。由於第二次大事故又塞住了車流,西行線上沒有一
輛車。但是中間的草地帶坎坷不乎,一輛警車陷入草和泥漿中,另一輛警車衝上了行人道,
但是朝西行道入口相反的方向駛去。
亞歷剋期正好趕上綠燈,穿過韋斯特街繼續朝北開。他的眼角掃了一下,發現右邊兩百
碼外有輛警車陷在車流中。儘管它拉著警笛開著警燈,但也無濟於事。太晚了。豬玀。
他繼續向前開了二百碼,然後向左拐彎。
駕駛二號機的軍士開始咒罵起來,忘了後面還坐著州長和總檢察長。他眼睜睜地看著麵
包車開進了圍繞著安納波利斯商場的佔地一百多平方英畝的停車場。當三輛警車拐出韋斯特
街追上來時,麵包車已經開進了停車場的內圈。
「狗娘養的!」他一推操縱桿向停車場紮下去。
亞歷克斯的車開進了停車位置。車才停下,車裡的人就下了車。他們從容不迫地向商場
的入口走去。亞歷克斯聽到直升飛機馬達的隆隆聲和旋翼的瑟瑟聲,驚奇地抬頭看了看。直
升飛機就懸在一百英尺高的空中。他摸了摸頭上,確信戴著帽子後,就在進商場時朝上面招
了招手。
直升機駕駛員看了看左邊座位上的醫務員。醫務員咬牙切齒地抓著武裝帶的左輪手槍。
駕駛員現在兩隻手都不能放開操縱桿。
「他們逃走了。」醫務員對著對講機慢慢吐出了這幾個字;「你怎麼說他們逃走了?」
州檢察長問道。
在他們下面,一輛縣警察署和一輛州警察局的警車嘎地停在商場的入口處。但是裡面有
三千多顧客。警察又不知道這些罪犯的外貌。他們站在那裡,手槍握在手裡,不知道該怎麼
辦。
亞歷克斯他們來到了一個公共休息室。另有兩個同夥拿著購物袋在等他們,遞給麵包車
上下來的人一入一件新外套。他們兩個兩個地出了休息室,向西面的出口處走去。他們顯得
不慌不忙。因為他們沒有必要著忙。
「他竟然還向我們招手。」州長說:「得趕緊採取措施。」
「什麼?」駕駛員問,「你要我們怎麼辦?我們去抓誰?他們溜掉了。如果他們願意的
話,現在就可以上加利福尼亞去。」
州長已經夠遲鈍的了。但比總檢察長還稍微強些。後者還在那裡抹眼淚呢。他們原計劃
到馬裡蘭東海岸的薩拉斯伯雷參加政界的例會,結果此行變成一場激動人心的追捕。但結局
卻是最讓人痛心的。他親眼看到部下的一名警察被殺死了,他和他的人卻束手無策。最後州
長也罵起娘來了。如果他的選民聽到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一號機在塞萬?裡弗橋上盤旋。它的旋翼飛轉著保持高度,以免碰到橋上的鋼筋水泥結
構。醫務員、韋弗裡和一個志願者——正巧是個義務消防員——正在把兩個傷員放到擔架上
,準備用直升飛機送定。另一個志願幫忙的人靠在警車旁,已經噁心得吐了一大攤。一輛消
防車已經開到現場。兩名州警察局的警察已經做好準備,一旦直升機飛走,他們就開始疏導
車流。公路上的汽車起碼已經排了四英里長。當警察開始指揮車輛通過時,對講機通報了
J-19的厄運。警察們交換了一下眼色,沒有說話,他們將去謀殺現場。
作為到達現場的第一名警察,韋弗裡找到了開車女人的錢包,設法從中找出能證明她身
份的東西。他得填許多關於出事情況的表格。錢包裡面有一張手指畫。他抬頭看見小女孩的
擔架被擱在直升機客艙的最上層,醫務員也跟著上了飛機。不到三十秒鐘,直升機的旋翼加
速了。韋弗裡的臉被捲起的砂礫打得很痛。他注視著直升機升到空中,輕聲地為這個畫了頭
藍色母牛的小女孩祈禱。得集中精力來工作了。錢包裡有一本紅面小地址本。他查了查駕駛
證找到了她的姓氏,然後在地址本上找和這個姓的第一個字母相同的姓。有個叫傑克的人,
後面沒寫上姓,有一個工作地點的電話號碼。也許是她丈夫的電話號碼。得有人打電話通知
他。
「我是一號機,正在接近巴爾的摩。飛往巴爾的摩執行緊急救護任務。」
「明白,一號機。飛行路線暢通,請往左飛三四七航線,保持高度。」巴爾的摩-華盛
頓機場的調度員回答。5101識別訊號明顯地出現在他的屏幕上。緊急救護飛機在飛行中有無
條件的優先權。
「霍普金斯醫院急救室,我是州警察局的一號直升機。正在運送一個在事故中受傷的白
人女孩向你飛來。」
「一號機,我是霍普金斯。請飛往霍普金斯大學。我們這兒沒有床位。」
「明白。霍普金斯大學,聽到我的呼叫了嗎?完了。」
「一號機,我是大學。知道了。準備接受。」
「明白。預計五分鐘到達。完了。」
「士官長,我是三號門的卡明斯。」軍士在電話裡報告。
「什麼事,軍士?」布蘭克裡奇問。
「這兒有個人,站在街對面的拐角里已經有大約四十五分鐘了。我感到有點古怪,明白
嗎?他沒有進入禁區,但有點不正常。」
「要叫警察嗎?」准尉問。
「憑什麼呢?」卡明斯問得很合乎邏輯,「我甚至沒看到他亂吐口水。」
「好吧,我就來。」布蘭克裡奇站了起來。他正好感到有些厭煩。他戴上帽子走出大樓
,穿過校園朝北定去。路上走了五分鐘。向六個軍官行了禮,向一大群學員回了禮。他不喜
歡冷天。童年時在密西西比的一個農莊時從來沒這麼冷過。但是春天就要來臨了。當他穿過
街道時,盡量使自己不向大門的左右張望。
他在哨所裡找到了卡明斯。這是個優秀的青年軍人,代表著特種部隊的新一代。布蘭克
裡奇把這個年輕人編到他的座下,傳授了一些重要的經驗給他。准尉知道,不久以後,他本
人將成為海軍陸戰隊的過去,而卡明斯則是它的將來。
他對這個將來挺滿意。
「你好,士官長。」軍士向他問好。
「那傢伙在門廓裡?」
「四點多一點他就在那裡了。他不是住在這兒的。」卡明斯頓了頓。說到底,他不過是
個下士,臂章上沒有一條槓,而布蘭克裡奇卻是將軍都非常尊重的人,「我感到不對勁。」
「嗯,再等幾分鐘看看。」
「上帝,我最恨批考卷了。」
「這樣可以不得罪學生們。」羅比吃吃地笑著說。
「像你那樣嗎?」瑞安問道。
「我教的課難懂,技術性又強,不測驗不行。」
電話鈴響了。傑克拿起聽筒,「我是瑞安博士。是的誰?」他的臉色變了,聲音也立刻
繃緊了。
「是的,對。」羅比看到朋友僵在椅子上了,「肯定沒搞錯?她們現在在哪兒?好——
哦,好吧,謝謝……我,唔,謝謝。」傑克看著話筒楞了一會兒才掛回去。
「怎麼啦,傑克?」羅比問。
他怔怔地過了一會兒才回答:「警察局的電話,出了事。」
「她們現在在哪兒?」羅比立刻問。
「已經用直升機把她送到——送到巴爾的摩。」傑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得到她們
那兒去。」他看著朋友,「天哪,羅比……」
傑克遜立刻跳起身來,「快,我送你去。」
「不,我自己……」
「別多說了,傑克。我來開車。」羅比取來了自己的外套,把傑克的外套扔到他面前的
辦公桌上,「穿上,老弟!」
「他們用直升飛機把她們送別……」
「送到哪兒?上哪兒去,傑克?」
「霍普金斯大學。」
「別想得太壞,傑克。」羅比抓住他的胳膊,「冷靜點。」飛行員帶著朋友下了樓梯,
出了大樓。他那紅色的科爾維特牌轎車停在一百碼遠的地方。
「還呆在那兒。」國民警衛隊門衛回來報告說。
「好。」布蘭克裡奇說著,站起身來,看了看掛在屋角的皮手槍匣,決定還是不帶,「
我們該動手了。」
奈特?克拉克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任務。肖恩太急於求成了。但他沒有說出來。是肖恩
策劃了那次使他獲得自由的劫獄行動。而且,一般來說,克拉克是忠於他們的事業的。但是
,在這兒受凍並不是件愉快的事。他在調查中發現海軍學校的警衛並不嚴格。他們沒帶武器
,而且禁區外就不屬於他們的管轄範圍了。
但時間拖得太久了。目標已經遲到了三十分鐘。他沒有吸煙,不做任何可能引起懷疑的
事。躲在門廊裡不容易被發現。這座陳舊的住宅樓的門廊裡沒有路燈——亞歷克斯手下的一
個人昨晚帶著支小口徑槍已經到這兒來查看過了。
放棄這次行動算了,克拉克想。但他沒有這樣做。他不願意失信於肖恩。他看到兩個人
出了大門。兩個海軍陸戰隊員。這些該死的傢伙穿著他們參加檢閱的制服,沒帶武器,看上
去很帥。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幹掉他們。
「因此那個上尉說,」那個大個子處著大嗓門說著,「叫那個該死的東方人滾開,不然
我就宰了他。」另一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真滑稽!」
「來幾杯啤酒嗎?」大個子又說。他倆穿過街道向他這邊走來。
「我帶著錢,士官長,幹嗎要你來買?」
「這次不是該我付了嗎?我去拿點錢。」大個子把手伸進口袋像是在掏門鑰匙,一邊轉
過身來,「對不起,先生,你有什麼事嗎?」他的手裡並沒有拿著鑰匙。
克拉克很快就作出反應,但已經晚了。他放在大衣裡面的手想抬起來,但是布蘭克裡奇
的手已經像老虎鉗似地把它攥住了。
「我問你有什麼事,先生?」准尉愉快地說:「手裡拿著什麼?」克拉克想掙扎,但是
大個子把他抵到磚牆邊。
「小心,湯姆。」布蘭克裡奇警告他的同伴。
卡明斯從上往下搜,摸到了硬邦邦的手槍,「槍。」他尖聲叫道。
「最好別亂動。」士官長對克拉克說。左臂勒著他的咽喉,「讓他把事幹完。小子,放
老實點。滿意嗎?」
克拉克沒想到自己會那麼笨。竟然讓他倆走得那麼近。他竭力轉過頭來向街上望去。那
個用小轎車接應他的人還在拐角那邊。他還沒想出對付的辦法,這個黑人軍士已經繳掉了他
的槍。接著搜口袋時,又拿走了他的刀子。
「我們談談吧。」布蘭克裡奇說。克拉克不啃一聲。布蘭克裡奇的右臂勒緊了些,「請
你說話,先生。」
「該死的,把手放開!你有什麼權利這樣做?」
「你從哪裡來的,老弟?」布蘭克裡奇不理會他的暴怒。把他的手臂從衣袋裡扭到背後
,「好吧,小子,我們進門再說。你給我乖乖地坐到那兒去。我們就去叫警察。敢不老實的
話,就把你的胳膊擰下來揍你的屁股。走,小子!」
一直等著克拉克的那個人出現在拐角上。看到了發生的情況後立刻回到他的車邊。兩分
鐘後,車子就開過了好幾條街。
卡明斯把這個人拷在椅子上。布蘭克裡奇發現他沒帶任何證件——除了一支自動手槍。
這也算一種證件吧。他先打電話報告上尉,再打電話給安納波利斯警察局。士官長卻不知道
,儘管下午的戲是從這裡開場的,卻不是在這兒落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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