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障礙與逾越
「他是個古怪的傢伙。」歐文斯說。這一疊個人經歷的檔案材料是三個星期工作的成果
。當然,本來可以幹得更快些,但如果你不想讓被調查者發覺,那麼你就不得不更謹慎小心
些。
丹尼斯?庫利是貝爾法斯特人,出生在一個中產階級的天主教家庭。雖說是天主教家庭
,他已故的雙親卻不去教堂做禮拜,在這一個生與死均由宗教來解釋的地區顯得很古怪。丹
尼斯一直去做禮拜——對於一個受教區學校教育的人來說這是必然的——直到大學,然後有
一次沒有去,而從此就未去過。根本沒有犯罪記錄。一件都沒有。甚至他的受懷疑的同事、
朋友的檔案中也沒有涉及他的地方。作為一個大學生,他曾與幾個激進團體的外圍成員有過
接觸,但從未參加進去。在所學的功課中他顯然偏愛文學,他以優等成績從大學畢業。
在他們掌握的有關庫利的材料中,有兩年只有納稅記錄。他曾在他父親的書店裡工作。
而對警察來說,他簡直不存在。這也是警察工作中的一個問題——只注意犯罪的人。在貝爾
法斯特所作的一些非常小心謹慎的調查也沒有發現他的任何問題。各種類型的人都去過這家
書店,甚至包括英聯邦軍隊的士兵。他們去那裡的時候大約是庫利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書店
的櫥窗曾被新教徒的搶劫分子打碎過一二次——這就是原先派軍隊到那裡去的原因——但未
發生比這更嚴重的事情。年輕的丹尼斯不常去本地的小酒店,沒有引起過人們的注意。他不
屬於任何教會組織,不屬於任何政治俱樂部,也不屬於任何體育團體。
然後,他的雙親在一次車禍中喪生。
叩擊著歐文斯心靈的是他們死於非命的方式非常普遍。某個星期天的下午,一輛卡車的
剎車失靈,撞上了他們的微型汽車。在北愛爾蘭,「正常地」死去幾乎是沒有的,人們往往
死於爆炸,死於恐怖分子的槍擊。丹尼斯?庫利辦完了保險賠償手續,在本地的教堂舉行了
一個安靜的、參加者很少的葬禮儀式之後,又像以前一樣繼續經營這家書店。幾年以後,他
賣掉了它,移居倫敦,首先在爵士橋創建了一家書店,不久又在他書店所在的拱形走廊裡盤
進了一家商店。
納稅記錄顯示出他為自己安排了一種舒適的生活。對他公寓的房間的檢查結果表明他的
生活量入為出。同他有過生意交往的人對他印象很好。比阿特麗克斯,他的僱員之一,顯然
喜歡在他那裡兼職工作。庫利沒有朋友,仍然不常去當地的小酒店——似乎是根本難得去喝
酒——獨身生活,沒有已知的關於兩性方面的偏愛,為業務事宜經常外出旅行。
「他是個非常不起眼的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他的父母怎麼樣?」歐文斯說。
阿什利回答:「在人們記憶之中他們是本地的共產主義者。不偏激,卻是堅定的布爾什
維克,這樣一直到一九五六年匈牙利暴動發生。那次暴動似乎使他們清醒了過來,以後他們
仍坦率地堅持左翼觀點。但他們顯然不參加政治活動了。他們留給人們的印象,實際上是兩
位相當文雅的、但有點古怪的人。他們明顯地鼓勵當地的孩子讀書——不用說,這對他們的
生意有好處。能準時付清帳單。除此以外,就沒什麼了。」
「那個女孩子比阿特麗克斯呢?」
「她是在公立學校中接受的教育。沒有上大學,但自學了文學及出版史,和她上了歲數
的父親一起生活——他是退休的英國皇家空軍中士。她沒有社交生活,晚上的時間可能都花
在看電視和品茶上。她相當強烈地厭惡愛爾蘭人,但和丹尼斯先生一起工作卻不在乎,因為
他在那一行中是一位專家。這中間不會有什麼事的。」
「因此,我們這位從事珍貴書籍交易的商人有一個馬克思主義者的家庭,但沒有和任何
恐怖分子集團發生聯繫。」歐文斯總結說:「他在大學讀書大約是與我們的朋友奧唐納同一
時期,不是嗎?」
「是的,但沒有人記得他們是否相識。事實上,他們的住宅僅隔幾條街,也無人記得凱
文?奧唐納是否常去那家書店。」阿什利聳了聳肩。
歐文斯走到他的辦公室的一角,倒了一杯茶。一個有馬克思主義背景的傢伙和奧唐納在
同一時間裡上同一所大學。儘管從整體上還缺乏聯繫,但這已經夠值得追根究底了。假如他
們能發現某些情況暗示庫利與奧唐納互相認識,那麼庫利就很可能是瓦特金斯和北愛爾蘭解
放陣線之間的橋樑。這樣想並不意味著已有任何跡象暗示這個聯繫確實存在,但好幾個月以
來他們還不曾發現其他這樣接近的線索。
「很好,戴維,你打算怎麼幹?」
「我們將把竊所器裝入他們書店和家中,當然,還要竊聽他所有的電話,如果他外出旅
行,還會有人跟蹤。」
歐文斯點頭表示贊同。從法律上來說,他們這樣於是很過分了,但安全局不按倫敦警察
廳的規定行事,「怎樣監視他的書店?」
「不容易,假如你還記得書店坐落在什麼地方的話。不過,我們或許仍可爭取讓一個我
們的人受雇於他隔壁的一家商店。」
「他書店對面是一家珠寶商店,對不對?」
「尼古拉斯?裡默父子商店。」阿什利點點頭,「有一個店主和兩個夥計。」
歐文斯考慮著這個情況,「我可以找一個有經驗的反竊密偵探,他在這方面是內行……
」
「早上好,傑克。」格特說。
「你好。格特。」
瑞安幾個星期前已停止研究衛星拍攝的那些照片了。眼下他正在努力尋找恐怖團體的聯
絡關係。哪一個與哪一個有聯繫?他們的武器從哪裡來的?他們是在哪裡訓練的?誰幫助他
倆訓練?誰提供資金?旅行憑證的來路?他們經過什麼國家安全輸送人及武器等等。
這些疑問帶來的問題不是情報的缺乏,而是情報的過多。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成千上萬
的聯邦調查局外勤人員和他們的特工人員,加上西方各國情報機構的那些特工人員,正走遍
世界各地在搜索著這樣的情報。許多特工人員——由情報部門招募與僱傭的外國僑民——有
一丁點兒事情就寫報告,希望能提供情報揭開阿布?尼德爾、伊斯蘭教什葉派或者其他某個
引人注目的集團的秘密,從而得到豐厚的獎金。這樣,結果便是情報成了堆,其中絕大多數
是無價值的垃圾,而且很難把它們和一兩件真正有情報價值的原始材料區分開來。傑克還沒
有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從事情報分析工作的人都是有才能的,但是他們在開始專門的
分析以前,被大量必須加以分類、檢對、裝訂、相互參照的原始情報壓得喘不過氣來。發現
某個恐怖組織的困難程度往往與這個組織的規模成反比,而這些組織有些僅由極少數人組成
——極端的情形便是僅由家庭中的成員組成。
「馬丁,」傑克說道,目光從他桌上的樹料上移開,「這是我碰到的最難辦的事了。」
「或許是的,但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於得不錯的結果的。」格特回答。
「什麼結果?」
「記得衛星攝下的照片上那個穿比基尼游泳衣的女孩嗎?法國人認為他們已確定了她的
身份:弗蘭西斯?德荷。高個子,黑髮,身材引人注目,而且在照片拍下來的時候她被認為
是在國外。這進一步證實那營地是屬於法國『直接行動』組織的。」
「那麼這女子是什麼人?」
「一個刺客。」馬丁回答說。他拿給傑克近距離拍攝的照片,「而且是個很出色的刺客
。三次殺人的嫌疑犯,兩個政治家和一個實業家,全部是用手槍在近距離干的。想像一下那
是怎麼發生的吧:你是一個中年男子,正沿著街走著;你看見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她向你微
笑,或許還向你問路,或者打聽其他什麼事情;你停下來,而接下去的事兒你知道,她手裡
拿著槍。再見,查理。」
傑克看著這照片,她看上去並不可伯——倒像個男人們幻想中的女人,「就像我們在大
學裡讀書時常說的,不是那類你會踢下床來的女孩子。上帝,我們生活在什麼樣的世界裡呀
。馬丁?」
「這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無論如何,要求我們密切注視這個營地。如果我們再發現她
在那裡,法國人希望我們立即把照片給他們。」
「他們打算對她採取行動嗎?」
「他們沒說,但你或許記得法國人在乍得有軍隊,可能離開那裡四百英里。是空軍部隊
,配有直升飛機。」
傑克把照片還給他,「小題大做。」
「確實是。」格特把照片及其他材料裝回檔案袋,「你的這些情報研究進展如何?」
「到目前為止,我完全一無所獲,專職做這項工作的人們……」
「是的,有一陣子他們那兒是連續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工作。我們不得不讓他們停下來,
他們都快熬垮了。用計算機多少有點兒幫助。有一次,我們一天之內接到了某個恐怖集團頭
頭在六個機場被發現的消息。我們知道這些都是用來施放煙幕的無用的廢物,但我們不時也
會得到一個有用的情報。結果我們去年三月在貝魯特附近只差半小時讓那傢伙給跑掉了。該
死的三十分鐘。」格特說:「你會習慣的。」
「你們會怎麼處置他?」
「我們不會向他解釋他的公民權利。」格特回答,「好了,有什麼值得追查的聯繫嗎?
」
瑞安搖搖頭,「這個北愛爾蘭解放陣線組織該死的是那麼小。在愛爾蘭共和陣線與其他
集團之間我們發現了十六個可疑的聯絡員,他們中有些可能是我們的人,但是你怎麼能辨別
得出來呢?報告上沒有附照片,而書面的描述可以按到任何一個人頭上,即使有個愛爾蘭共
和陣線的聯絡員,和一個他不應該聯絡的團體搭上了鉤——比方說就是北愛爾蘭解放陣線—
—那樣的話,一,我們的內線情報很可能出錯;二,這恐怕是他們的第一次對話!馬丁,怎
麼能期望有人從這些垃圾中得出任何見解來呢?」
「行了,下次你聽見有人問到中央情報局對恐怖主義幹了些什麼的話——你將無言以對
。」格特竟然笑了起來,「我們在尋找的這些人不是笨蛋。他們知道一旦被逮住會怎麼樣,
即便我們自己不動手——我們或許不想幹——我們總可以把消息透露給以色列人。恐怖主義
分子是難對付的。非常有害的一幫傢伙,但他們經不住真正的軍隊的打擊,他們也知道這一
點。」
「我們沒有任何東西!」瑞安暴躁地說。
「我們有東西。所有的東西我們都有……」他揮動著瑞安桌上的文件——「而且還會有
許許多多,線索就在這裡面,這裡就有著答案。」
「你真的相信這些情報?」
「你有進展。你發現了某些其他人沒有發現的情況,你可能還發現了弗蘭西斯?德荷。
而現在,如果一個法國特工人員發現某些可能對我們有用的情況,他們也許會傳過來的。你
不知道這些,情報的往來就像老式的以貨易貨交易。我們給他們情報,他們也給我們,否則
我們將不再給他們。如果這事兒辦成了,法國人將欠我們一份大人情。他們實在太想抓住那
個女孩子了。她開槍打了他們總統的一位密友,而總統把此事視為自己的事。
「無論如何,你得到了海軍上將和法國國外情報機構的好評。順便說一句,頭頭說你應
該幹得再從容一點,別太緊張了。」
「等找到了那些惡棍,我就從從容容的了。」瑞安回答。
「有時候你必須後退一下。你看來在拚命,你累了。而勞累易出差錯。我們不希望出差
錯。不許再加班了,傑克,這也是格裡爾的意思。到六點你就離開這裡。」格特走了,沒給
傑克一個反對的機會。
瑞安轉身回到他的桌子旁邊,先朝牆凝視了幾分鐘。格特是對的。他始終干到那麼晚回
家,這段日子裡有一半沒驅車到巴爾的摩去看看他的女兒怎麼樣了。傑克文過飾非地認為,
他的妻子每天和女兒在一起,並經常在霍普金斯醫院過夜,親近他們的女兒,他去不去就無
關緊要了。
傑克想起自己發現那張照片不過是偶然的事,而馬丁卻發現了其中真正的聯繫,但他確
實是做了人們期望分析人員做的事,發現了一些稀奇古怪之點並引起了人們對此的注意。他
應該為這一切感到高興。他或許已經找到了一個恐怖分子,但當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個。
他的良心想知道假如法國人找到了那個可愛的女孩子,他們會幹什麼,以及假如知道了
他們的處置辦法後他會有什麼感覺。他決定,或許更應該多想想恐怖分子的險惡,而不該考
慮他們的可愛與否,因為他們的受害者照樣死去了。他要求自己不要越軌去發現是否有人捉
住了她。傑克回過來又埋頭於這一堆情報,尋找一份過得硬的信息。他正在搜尋的人就在這
堆情報中,他必須發現他們。
「喂,亞歷克斯。」米勒跨進汽車時說。
「這趟旅行怎麼樣?」杜彭斯看見他仍然留著絡腮鬍子。很好,沒有人對他多看上一眼
。此次他乘飛機到墨西哥,驅車穿過邊境,然後坐上國內班機抵達哥倫比亞特區,在這裡,
亞歷克斯會見了他。
「你們這兒的邊境安全防衛措施真是天大的笑話。」
「如果他們不這樣,會使你高興嗎?」亞歷克斯反問,「讓我們來談正事吧。」他口氣
之粗魯和無禮令米勒大為吃驚。
憑你參加過一次行動,就顯得那麼神氣,米勒想,「我們還有一件事得請你做。」
「上一次的事情你還沒有付錢給我呢,老弟。」
米勒遞過一本銀行存折,「定額存折,巴哈馬銀行。我相信你會看到那筆金額分文不少
。」
亞歷克斯把存折放進口袋,「這才像話。行了,我們來談另外那件工作吧。我希望這一
次你們不會像上次那樣期望很快地開始行動。」
「這次我們有幾個月的時間來部署行動。」米勒回答。
「開始講吧。」亞歷克斯坐著聽他講了十分鐘有關情況。
「你該死的發瘋了麼?」敘述結束時杜彭斯問。
「收集我們所需要的這些消息有多大困難?」
「這不是問題之所在,肖恩。問題在於讓你的手下進進出出。我無法辦到這事兒。」
「那是我的事。」
「胡說!假如我的人捲了進去,那也就是我的事。如果那個無能的克拉克向警察坦白了
,那就會危及我們的據點——以及我。」
「但是他沒有招供,不是嗎?這就是我選擇他的原因。」
「注意,你跟你的人幹什麼,我不來橫加指責。但發生在我的人身上的事,我是要管的
。上次我們為你們耍的把戲是部落聯盟;肖恩。」
米勒從事情的來龍去脈領悟出「部落聯盟」是什麼意思,「那次行動政治影響很大,你
也知道。也許你忘記了凡是目標總是帶有政治色彩。從政治角度上來看,那次行動是一次很
大的成功。」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亞歷克斯立刻以他那最具恫嚇性的口氣回擊。米勒是個
驕橫而無足輕重的小人,亞歷克斯相信他能扼住他的脖子,掐掉他的頭,「你丟掉一個人是
因為你在那次行動中意氣用事,而不是從事業出發——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是我們首次
大行動,對不對?好,老弟,我想事實證明我們一定倒了霉,不是嗎?我預先警告過你,你
的人在那兒太暴露。假如當初你能聽我的,你的人不會關進去的。我知道你的後台相當硬,
但這是我的地盤,我瞭解這裡的情況。」
米勒知道他必須承認這些。他的臉上卻始終毫無表情,「亞歷克斯,假如我在任何方面
有不滿足的地方的話,我們就不會回來找你們了。是的,你們確實會一起倒霉。」你這個該
死的黑鬼,他沒有說出來,「現在,請問你能給我們所需要的情報嗎?」
「當然,只要價錢適當。你們要我們參加行動嗎?」
「我們還不知道。」米勒簡單地答道。這裡唯一的問題當然是錢,該死的美國人。
「如果你要我們參加,我就是計劃行動的一方。首先,我要知道你們如何進進出出。我
們或許得和你們配合行動。如果你現在把我的話當成廢話,我就開步走,並把我的人都帶走
。」
「現在就定下來,早了一點,但我們想那很容易安排……」
「你認為你們能充分提供有關的情報?」肖恩從到達這兒。以來第一次得到了亞歷克斯
的首肯,「第一流的。我提供給你們的那些情報,都會是第一流的。現在,我們來談談價錢
。」
肖恩把數目寫在一張紙上送給亞歷克斯:「夠公平了吧?」
「我可真願意在你的銀行有一個戶頭,兄弟。」
「假如這次行動成功,你會有的。」
「當真?」
米勒斷然地點點頭,「直接記帳存入。訓練設備,旅行證件,這些都要。上次在協同我
們的行動中你表現出來的技能引起了注意,我們的朋友對美國應有一個活躍的革命基層組織
的見解表示讚賞。請問你獲得那些情報要多少時間?」
「本週末可以了吧?」
「你能這麼快幹完,而且不引起各方的注意?」
「這就是我的事兒了。」亞歷克斯帶著微笑回答。
「你們那方面有什麼新情況嗎?」歐文斯問。
「不多。」墨裡承認道:「我們有許多法庭上的證人,但只有一個目擊者清楚地看到過
一張面孔,但無法提供我們那人的身份。」
「地方上的警察們幫不上忙?」
「那樣我們就差不多確定那人的身份了。現在沒有什麼進展。也許他們學了北愛爾蘭解
放陣線的樣,不登宣言,沒有聲稱對此行動負責的聲明。我們安插在其他一些激進團體內部
的人——就是說,那些仍然存在的團體——什麼也沒發現。我們仍在繼續進行,把許多錢花
了上去,但至今還沒有什麼材料可拿出來。」墨裡停了一下,「這種狀況總要改變的。比爾
?肖是個天才,是我們聯邦調查局的智囊。幾年前他們把他從反間諜部門調到反恐怖部門,
他已做出了給人深刻印象的成績。你們這邊有什麼新情況嗎?」
「細節問題我還不能深談。」歐文斯說,「但我們也許有了一個小小的突破。我們正在
證實。這是好的消息。壞的消息是殿下將於即將來臨的夏季出遊美國,他的預定行程和計劃
,已經通知了一些人,而這些人中有六個是我們列在嫌疑表上的。」
「你們***怎麼會幹出這種事兒,吉米?」
「沒人預先問過我,丹。」歐文斯惱怒地回答,「在某些場合,要是有些人不曾接到通
知,那麼就等於是在告訴他們,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你不能簡單地不再相信某個人,是
不是?至於別的,那就更不用提了。有些秘書未同安全警官磋商,就按常規發佈了計劃。」
這種情況對於他倆來說都不是陌生的了,總有人自行其事。
「妙極了。還是想想別的力法吧。到時候讓他患流行性感冒還是怎麼辦。」墨裡提議。
「殿下不會同意這樣幹的。他對這個問題的態度已變得相當強硬,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
允許讓一個恐怖分子的威嚇來影響他的生活。」
墨裡咕噥著說:「你必須欽佩這位年輕人的勇氣,但是……」
「的確如此。」歐文斯表示同意。他並不怎麼介意對方提及他的國家的王位繼承人時稱
其為「年輕人」,他習慣於美國式的表達問題的方式已經很久了,「這並不能使我們的工作
容易一點。」
「旅行計劃確定下來就不變了嗎?」墨裡問,回到他們她工作上來。
「關於預定行程有幾項當然是暫定的,但大多數已敲定不變了。我們的保安人員將在華
盛頓和你們會面,他們下周乘飛機來。」
「好的,你知道你們將能得到你需要的一切合作,情報局、聯邦調查局、當地警察局,
以及其他方而,都會行動的。我們將很好地保護他。」墨裡向他保證,「他和他的妻子在我
們那裡很受人崇拜。他們帶小孩子一起來嗎?」
「不帶,關於這一點我們有幸說服了他。」
「好,我明天打電話給華盛頓,並讓各有關方面開始行動。我們的朋友奈特?克拉克有
什麼情況嗎?」
「目前為止還沒有。他的同夥顯然讓他吃過不少苦,但是他該死的太蠢了,蠢得無法使
他屈服。」
墨裡點頭表示同意。他瞭解這類角色。
行了,他們要我早點離開,瑞安想。他決定接受邀請去喬治敦大學聽一次講學。很遺憾
,講座有點兒令人失望。戴維?亨特教授是哥倫比亞大學說話辦事均無所顧忌的人,是美國
關於東歐政治事務的首席權威。
報告一結束,瑞安立刻去了招待會,為了做到準時來聽演講他已錯過了午餐。有一大桌
餐前小吃,傑克在乘電梯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去之前盡可能耐心地把小吃裝進他的盤子,而不
管別人在三個一群、五個一堆地圍繞亨特教授的話題交談。正當瑞安吃完了他的快餐時,有
人撞了他一下。
「請原諒,博士。」瑞安轉過身來,看見一個比他矮的男人。那人臉色紅潤,穿一套廉
價的衣服,他眼睛閃爍著,似乎忍不住想笑。他的發音帶有外國腔,「您喜歡這個講話嗎?
」
「很有趣。」瑞安躊躇著說。
「這樣的話,我看資本主義國家跟我們可憐的社會主義國家一樣會撒謊。」那人發出了
愉快的、不可抗拒的大笑,但傑克確信在他的眼睛裡閃爍的除了樂趣之外還有其他東西。那
雙眼睛打量著人,玩弄著他在英國扮演的另一種把戲。瑞安已經開始厭惡他了。
「我們見過面嗎?」
「塞奇?普拉托諾夫。」瑞安把他的盤子放在一張桌子上後他們握了握手,「我是蘇聯
大使館的三秘,也許蘭利存有的我的照片不太像我。」
一個俄國人——瑞安盡量做出不太吃驚的樣子——他知道我在中央情報局工作。三等秘
書很可以意味著他是克格勃,可能是個外交情報名手,或者可能是蘇共外交部的成員——雖
然這兩者好像有所差異。總之,他是一個有外交身份掩護的「合法」情報官員。現在我該怎
麼辦?首先,他知道必須補寫一份他們接觸的詳細報告,明天交給中央情報局,說明他們是
如何相遇的以及談了些什麼。他作了努力才繼續保持彬彬有禮的姿態。
「您一定認錯人了,普拉托諾夫先生。我是個歷史教師。我在安納波利斯的海軍學校工
作,我應邀參加這次會議是因為我是在這裡取得學位的。」
「不,不。」那俄國人搖搖頭,「我從您著作扉頁的照片認出了您。您看,去年夏天我
買了十本。」
「真的。」傑克再一次感到吃驚,而且對此事也不能再隱瞞了,「我和出版公司都感謝
您,先生。」
「我們使館的海軍武官被您的著作大大地吸引住了,瑞安博士。他認為應當引起伏龍芝
學院的注意,而且,我認為,應當引起列寧格勒的格雷奇科海軍學院的注意。」普拉托諾夫
施展了獻媚功夫。瑞安知道自己的作品如何,但是……「老實說,我本人也約略地拜讀了這
本著作。寫得相當有條理,而且我們的武官說,你認為決斷產生於白熱化戰鬥之中的分析方
式非常正確。」
「哦!」傑克盡量擺脫這種過度的奉承,但很困難。伏龍芝學院是蘇聯的參謀學院,是
培養那些年輕的、被當作將才的校級軍官的學院。格雷奇科學院的聲望比它只略為相差一點
兒。
「塞奇?尼古拉耶維奇。」一個熟悉的聲音嗡嗡作響,「引誘年輕作家的虛榮心可不怎
麼樣。」蒂莫西?賴利神父也加入進來。賴利是位矮矮的、胖胖的耶穌會教士,瑞安取得博
士學位的時候,他是喬治敦大學歷史系的頭頭,「家裡人怎麼樣了,傑克。」
「凱茜已回去上班,神父。他們把薩莉轉到了霍普金斯醫院。幸運的話我們下周就可以
提前領她回家了。」
「你的小女兒將完全康復嗎?」普拉托諾夫問,「我在報上讀到了關於襲擊您的家人的
消息。」
「不錯。她除掉失去了脾臟,似乎還沒有什麼永久性的損害。醫生說她正在很好地恢復
,凱茜和她一起都在霍普金斯醫院,可以每天去看她。」瑞安說的比他感受到的更自信,薩
莉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她的腿還未完全治癒,更糟糕的是,他的活躍的小女孩現在成了一
個悲哀的小東西了。她已經得到了一個教訓,一個瑞安希望至少今後十年之內都不讓她知道
的教訓——這世界是個危險的場所,甚至你有一位母親和一位父親在監護你也這樣。這對於
孩子來說是冷酷無情的,而對父母親來說就更無情了。霍普金斯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照管她就
如同照管自己的孩子,這是家庭中有一位醫生的好處。
「真是可怕的事情。」普拉托諾夫搖著頭好像真正厭惡的樣子,「毫無理由地攻擊無辜
的人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無論如何,」俄國人繼續說:「我們的海軍武官對會見您和討論您的著作非常感興趣
,我們下月十二日要在大使館舉行一個招待會。這位好神父將來參加,他能看穿人的靈魂。
屆時您和您的妻子能賞光出席嗎?」
「今後這幾個星期我打算在家和我的家人呆在一起。我的小女兒需要我這麼辦。」
這個外交官沒被搪塞過去,「是的,這個我能理解。另外安排個時間,可以嗎?」
「當然可以。今年夏天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好極了。現在,請原諒,我想過去跟亨特教授談談。」外交官再次握了手,離開他們
定向那群正在聆聽亨特教授說話的歷史學者們。
瑞安轉向賴利神父,後者一直在不聲不響地注視著他們交談,一邊呷著香擯。
「有趣的傢伙,這個塞奇。」賴利說:「你正在受檢驗,傑克。」
「為什麼?」
「不需要我來回答這個問題。你正在美國中央情報局工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海軍
上將格裡爾要你做他的助手,馬丁?格特明年將去德克薩斯大學工作,而你是接替他工作的
候選人之一。我不知塞奇是否覺察到了這一點,看來你可能是中選機會最大的候選人。他想
摸摸你的底,你看他無時無刻不在這樣幹。」
「格特的工作?可是——沒有人跟我說過呀!」
「世界上令人驚異的事情多著呢。他們可能還沒有完成對你的全部審查,他們不願在正
式決定之前就提出這個提議。我看得出來你現在能接觸到的情報還是相當有限的。」
「我沒法討論這個問題,神父。」
教士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會那樣說的。我看你在那裡的工作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
印象。如果我掌握的情況確實的話,他們打算把你培養成一名未來的次中量級拳擊明星。」
賴利拿起另一杯香擯,「假如我對詹姆斯?格裡爾瞭解得不錯的話,他早就想把你拉進去了
。知道怎麼會這樣的嗎?你看,是由於『金絲雀計劃』。它確實給一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你是怎麼瞭解到這些的?」瑞安問,為他剛聽到的一席話所震驚。
「傑克,首先你對你到那裡去工作是怎樣想的?你認為是誰給你弄到那個戰略與國際研
究中心的會員資格的?那裡的人們也喜歡你的工作。根據我說的和他們說的,去年夏天馬丁
認為你值得見一次面,而你做出的成績比任何人期望的都好。這裡有一些尊重我意見的人。
」
「哦!」瑞安笑了起來。他一直忘記了關於耶穌會的最要緊的事:他們瞭解每個人,而
通過每個人又可以瞭解到幾乎每件事。大學的校長同時屬於教會和大學俱樂部,通過它們有
直接的機會接觸華盛頓的最主要的消息。一個人有時需要關於某個方面的告誡,而又不能跟
與他一起工作的人磋商,他也許會想法去和一個教士討論這個問題。沒有人比一個耶穌會教
士更勝任這項工作了,他們受過教育,精通世界上各方面的事,而又未被它帶壞——大多數
情況下都如此。就像任何——個教土一樣,他們每一個都善於傾聽。耶穌會收集情報是那樣
有效,以至於聯邦政府的密碼破譯人員有一次曾被派去破譯耶穌會自身的密碼系統;這一委
派曾在「黑色議院」引起過一場小小的風波……「經過嚴格的安全審查,傑克。」賴利寬厚
地說:「你能想像我們之中有一個是共產黨的特工人員嗎?所以,你對這工作有興趣嗎?」
「我不知道。」瑞安望著他自己在一扇窗戶上的影子,「這意味著要顧不上家。今年夏
天我們又要有個孩子出世,這你是知道的。」
「祝賀你,這是個好消息。我知道你是個有家小的人,傑克。這工作意味著某些犧牲,
而你在這方面是不錯的。」
「你是這樣想的嗎?」
「我寧願看到像你這樣的人而不是其他某些我所瞭解的人在中央情報局工作,傑克。你
的機警和精明都夠用,你懂得如何下決心,但更重要的,你這個人相當好。我知道你有自己
的志向,但你有道德觀、價值觀。」
「他們是相當難對付的,神父。」瑞安過了一會兒說道。
「你們尋找他們的線索己到什麼程度?」
「還沒太找到,在……」傑克制止自己太晚了一點,「你幹這一行真不錯。」
「我並沒有這種打算。」蒂莫西神父很真誠地說,「如果沒有他們,這個世界會更好。
他們想問題的方法一定出了毛病。很難叫人理解一個人怎能蓄意去傷害一個孩子。」
「神父,你實在不必去理解他們,你只需瞭解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們。」
「那是警察的事,法庭的事,以及陪審團的事。那就是我們為什麼要有法律的原因,傑
克。」蒂莫西溫和地說。
瑞安再一次轉向窗戶。他打量著自己的影子並對他的所見感到驚異,「神父,你是個出
色的人,但你從未有過自己的孩子。或許我可以原諒某些追蹤我的人,但決不寬恕任何企圖
傷害我的小女兒的人。假如我發現了他——見鬼,我決不會寬恕。其實我是該寬恕他的。」
傑克對自己的影子說。是的,他的影子表示同意。
「憎恨,不是件好事。它或許會使你幹出你會懊悔的事來,能把你變成另外一種人。」
瑞安轉過身來,想著他剛剛看過的自己的影子,「也許已經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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