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步驟
當天晚上羅伯特?牛頓帶領特工人員來到採石場。次日拂曉前一整批刑偵專家仔細地檢
查了現場的每一處污斑。兩名潛水員潛入渾暗的水中,十名特工在林間設哨警戒。另一隊人
留在原處觀察牛頓的那些砍柴夥伴。他們還找路邊村子裡的農戶聊天,瞭解各種情況。專家
們收集了這裡的泥土標本,以便與從貨車上吸下來的塵土作比較。車轍等痕跡也一一拍了照
,準備帶回去作進一步分衍。
彈藥研究人員已對烏茲槍作了進一步的測試。他們將試射得到的彈殼和小貨車上發現的
子彈殼及兇殺地點找到的子彈殼作了比較,發現它們退殼器留下的印痕及撞針的撞擊力都十
分相同。現在,這支槍就是用來兇殺的,並且也就是小貨車上的槍已經是毫無疑問了。一系
列數據已確定它出自新加坡的工廠,他們還將檢查有關記錄以查明槍是在何處發貨的。聯邦
調查局的計算機中心擁有全世界每一個軍火商的名字。
聯邦調查局這些常規性鑒定的總體目標,是為了希望通過一些極簡單細緻的信息去推動
整個案件的偵破。這樣做就不可能完全避人耳目。亞歷克斯?杜彭斯每天驅車上班時都要路
過採石場這條路。他看見兩輛車子從坑坑窪窪的礫石小道駛上公路。儘管這兩輛調查局實驗
室的車都沒有警車的標記,可他們都有聯邦政府公車的牌照。這正是他所注意到的東西。
杜彭斯不是一個容易激動的人。他的職業訓練使他能把世界看作是一個由小的、具體問
題組成的聚合題,其間的每一個問題都有自己的解決方法,當然,還是要一個一個地解決。
杜彭斯還是一個十分謹慎周密的人,他所幹的每一件事都是一項更大的計劃中的一部分。他
的作為常常使他手下的人無法理解,但他們難以與他爭辯,因為杜彭斯總是成功的。這一點
使他贏得了部下的尊敬和服從,而開始時他們往往對亞歷克斯安排給他們的任務感到憤憤不
平。
杖彭斯想,兩輛車子同時從這條路上開出來很不尋常,而兩者又都掛著聯邦執照更不可
能是巧合。因此,他不得不假設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員已發現他曾利用採石場組織過射擊訓練
。風聲是如何走漏的?他很驚訝。也許是一位狩獵者,一個鄉下人為追逐松鼠或鳥走近過那
裡?或者是一個砍柴的農夫,還是附近農場的小男孩們?
他只帶他手下的人在那兒射擊過四次,最近一次是那愛爾蘭人來的時候。哈,這能說明
什麼呢?他向著車前面的公路大聲自問。那是幾個星期前的事了。每次訓練都挑在交通的高
峰時間,大多是早晨。即使這裡遠離哥倫比亞特區,早晨及午後路上也擠滿了來來往往各種
車輛。車子給這塊地方帶來很大的喧鬧聲。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可以肯定任何人都聽不到
他們的動靜。
每次射擊時,亞歷克斯又總是毫不懈怠地撿起每一粒彈殼。他可以肯定,他們沒有留下
任何可以證明他們曾去過那裡的東西,哪怕是一顆煙蒂。當然,他們不可避免地會留下車輪
印,但他看中了這個採石場的一個原因是年輕人度週末常常到這裡停車——那裡有許許多多
輪胎印。他清楚地記得,他們確實曾在那兒扔過槍,可誰會發現呢?採石場那片水有八十多
英尺深——他曾測量過——而且看起來像一片死氣沉沉的水田,灰黑的塵土溶入水中,水面
上佈滿各種浮渣污物。這決不是一個游泳的地方。他們僅僅向水裡扔了一支槍,就是那支射
擊過的槍。然而,正如看起來是絕不可能的一樣,他不得不想到他們已發現了這支槍。這一
切都是怎麼發生的,現在還不得不先別去想它,最要緊的是必須趕緊處理掉其餘的槍,亞歷
克斯暗自說,你總有辦法弄得到新槍的。警察們到底知道了點什麼?他自言自語。他非常精
通警察的偵破程序。看來第一個問題是他應首先弄清誰是他的敵人。
那支槍上不可能留有指紋。在水中浸泡後,造成紋印的皮膚油早就褪去了。亞歷克斯曾
握過並擦過這把槍,可他不必為此擔心。
原來的小貨車早巳不復存在。首先它是偷來的,其次它已經由亞歷克斯伙內的人改裝過
了。這輛車使用過四套不同的標牌。這些標牌早被埋在安納阿倫德爾縣的一很電線桿下面。
如果事情是從那裡開始露跡的話,他一定早知道了。那輛車當時也完全清洗過,每一部件都
擦得乾乾淨淨。從採石場帶來的塵土……這倒是值得考慮的一個問題,可這也不能作為證據
。他們沒有在此地留下任何可以與他們這夥人聯繫得上的東西。
難道是他自己的什麼人說了這件事,或許是那位因為那個孩子差點死去而感到良心不安
的人?如真的出了這樣的事,那麼今天中午他應該被喚醒,出現在他眼前的應是一枚警微和
一支槍。所以這也不太可能。況且他早就提醒過他的人,關於這一切千萬不能走漏半點風聲
。
莫非是自己曾被人看到了?亞歷克斯為自己曾向直升飛機上招過手而再次自責。可是他
那時是戴著一頂有簷的帽子,戴著墨鏡,蓄著鬍子,與現在的他完全判若兩人。當時還穿著
茄克衫,工裝褲,以及那雙已穿破了的長筒靴。他還戴著工作手套,那是最普通的一種,可
以在任何五金商店買到的。
接著他又把有關細節重新回想了一遍。他甚至覺得自已有點兒過分敏感了。聯邦調查局
的人可能會偵破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事件,如果他因此去冒不必要的險則是愚蠢的。立即把在
採石場用過的一切全都銷毀。他列出了所有可能與此相關的東西。今後,他們再也不會到那
個地方去了。警察們有一定的辦事規律和工作程序,他呢,則毫不含糊地以其矛刺其盾,使
他對手的一切都失去作用。看到了眼前這場突降的大禍後,他馬上為自己安排了新的行動方
式。同夥中幾個一直使他感到不安的激進分子已被暗殺了,理由是他們傲慢和愚蠢,以及他
們經常發生輕敵行為。一句話,要他們死是因為他們對成功已不再有價值。亞歷克斯冷冷地
想,勝利只屬於那些準備創造它而且能把握它的人。他甚至不想為自己居然發現了聯邦調查
局的人而向自己道賀。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應有的謹慎,而不是什麼天才的發現。他已另有
一處可供軍事訓練的場地。
「埃裡克?馬頓斯。」瑞安輕聲念著,「我們又見面了。」
聯邦調查局的所有資料在收到後幾小時內就馬上轉送到情報中心的專家們手中。瑞安看
到資料上寫道,被發現的烏茲槍——他驚歎這是怎麼給找到的?——出自新加坡一家生產
M-16型步槍的工廠。他曾在海軍陸戰隊用過這種步槍。這家工廠還生產大量其他軍用武器,
東方型號西方型號的都有,銷往第三世界國家……以及其他對軍火有興趣的人。去年夏天,
他從工作中瞭解到,類似的工廠為數不少,而且有相當一些政府衡量軍火商合法性的唯一標
準就是看他的商業信用,而不考慮別的因素。正是由於政府的這種政策,外加其他一些變化
因素,使得軍火生意方面原來就有的不合法現象更為加劇。
馬頓斯先生正屬於這樣一種特殊人物。他是一個在事業上富有能力的人,有著廣泛的業
務關係,曾在安哥拉與中央情報局扶持下的爭取安哥拉徹底獨立全國聯盟的反政府力量打過
交道。後來,中央情報局建立了一條更加合法、穩定的軍火供應渠道,才中止了和他的交易
。然而,他的主要資本還在於他能為南非政府提供一些急需品。他最近一次的成功買賣是弄
到了製造米蘭反坦克導彈的設備和鋼模。歐洲各國的禁止貿易令規定這種武器不能賣給南非
的白人政府。馬頓斯花了三個月時間的創造性努力,使得該政府的軍工廠能獨立生產這種武
器。儘管中央情報局無法查明他究竟得了多少,但毫無疑問,他在這件事上發了一筆大財。
他還擁有自己的洲際航程的格魯曼G-3型噴氣機,用作業務專用機,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飛往
任何地方。馬頓斯還向相當數量的非洲黑人國家供應軍火,甚至向阿根廷供應導彈。他可以
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找到他的債務國。如果馬頓斯出現在華爾街或任何別的交易市場是會引
起轟動的。想到這些,瑞安禁不住獨自笑了。馬頓斯可以和任何人做生意,可以像人們在芝
加哥做大麥交易那樣買賣軍火。
新加坡產的烏茲槍也到了他手中。大家都喜歡這種槍。捷克人甚至已經生產了仿製品,
但沒有取得經濟上的成功。以色列人始終或者說在大部分情況下遵循美國堅持的原則,向那
些軍事組織和警察武裝力量傾銷數以萬計的武器。瑞安瞭解到,在新的限制更嚴的禁運令實
行之前,已有相當一部分武器通過各種途徑運往南非。
馬頓斯以每次五千件——大約二百萬美元的批量發貨。對他來說這可以收到一筆可觀的
利潤,然而卻不必他去花太多的精力。瑞安不知道這樣一批貨要裝一卡車,還是兩卡車。貨
件塞在他的倉庫角落裡,政府對他只是實行一種法律上的監管。實際上只是馬頓斯的私人領
地……瑞安回想起來,這些情況都是巴茲爾?查爾斯頓爵士在飯桌上告訴他的。你還沒有對
這位來自南非的傢伙給予足夠的重視,他提醒自己。那麼,英國人認為這個傢伙在跟恐怖分
子打交道……面對面的?不,他的政府不會允許他這樣做。可能會不允許。瑞安又自我更正
了一下。槍支總可以通過各種途徑到達非洲人國民大會手中。對於他們立誓耍推翻的政府來
說,這也許是很糟糕的消息。因此,瑞實現在必須馬上找到一位中間人。花了三十分鐘,他
找到了一份案卷,其間還與馬丁?格特通了個電話。
案卷中的內容簡直讓人絕望。馬頓斯有八個公開的以及十五個被認為可能是的代理機構
……顯然,這些代理人可能在他想推銷武器的任何一個國家……瑞安再次撥了格特的電話。
「我想我們從未與馬頓斯本人對過話?」瑞安問。
「不,幾年前曾有過,他為我們弄了一批槍到安哥拉,可我們不欣賞他的辦事方式。」
「那是為什麼?」
「這傢伙在一些事情上有點兒耍無賴。」格特說:「雖然這種事在軍火生意中也不鮮見
。可我們希望盡量繞開他們。在國會取消對安盟的禁運後,我們建立了自己的武器供應渠道
。」
「我手上已弄了一份二十三個人的名單。」瑞安告訴他。
「好的,我對這方面的情況也較熟悉。去年十一月我們以為他將一些軍火運給了一個伊
朗人資助的組織,但事實證明這個判斷是錯的。我們花了兩個月時間才弄清這件事。假如我
們能早點和他本人面談一次,事情就簡單多了。」
「那麼英國人瞭解這些情況嗎?」傑克又問。
「他們也插不進去。」馬丁說:「每次企圖與他談話時,就有一些傲慢而精明的歐洲血
統的非洲士兵出來阻攔,而你又無法責備他們,因為假如歐洲人把他們象賤民一樣對待的話
,他們就會索性胡來。還得記住一點,被遺棄者總是聚集在一起的。」
「所以,我們不知道對這個傢伙到底需要瞭解些什麼,也並沒打算去瞭解,是麼?」
「對此我也說不準。」
「那我們是否再派人進去弄清楚一些事情。」端安抱一絲希望地問。
「這個我還是說不準。」
「見鬼,馬丁?」
「傑克,你對實際情況還不夠瞭解。如果你沒有注意到的話,請注意,你在案卷中看到
的任何檔案都不會告訴你它是怎樣獲得的。」
瑞安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的確;搞情報的人並沒有標上姓名,也沒有註明會見地點,而
傳遞情報的手段也難以猜測,「喂,我們是否能有把握地設想,我們可以通過某種全新的方
式,從這位先生身上獲取更多的情報。」
「你可以相信這種可能性正在考慮之中。」
「他也許是我們手頭最重要的線索。」傑克指出。
「我知道。」
「關於他的問題可能會位人感到很頭痛的。」說出了這句話瑞安才感到心裡舒服些,「
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研究吧。」
「對啦,那樣才能愉快從容地工作,得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研究。」
「什麼時候我可以得到馬頓斯的材料?」瑞安問。
「一有材料就會讓你知道的。」格特應道,並向傑克道了聲:「再見。」
「好極了。」傑克利用當天剩下的時間和第二天的一部分時間將所有與馬頓斯有過業務
往來的人的名單統統瀏覽了一遍。想到兩天後他必須回去上課,他才感到一種暫時解脫的寬
慰,不過他還是從材料中找到了某種可能的線索。北愛爾蘭解放陣線用過的佐第亞克號橡皮
艇上的麥克雷發動機是由一個馬爾他商人轉手賣掉的——有關文字記錄說明發動機是發往歐
洲的——而馬頓斯從前曾跟此人有過幾筆小的生意往來。
厄尼是一條非常聰明的狗,這是這個春天的好消息。它在兩周內就懂得了到戶外去大便
的規矩。女兒告訴他的這些消息,讓傑克感到一陣陣輕鬆與欣慰,「爸-爸-,爸爸,有一
個小問-問-問題……」接著總是妻子的這句話;「開心嗎,傑克?」事實上,連妻子也承
認,這條狗的確很出色。每次要把它與女兒分開時,必須狠狠地拽著它脖子上的皮帶才行。
現在,除了每隔幾小時到房子周圍巡邏一次外,它就睡在女兒床上。可在第一眼看到這條狗
時,可能會有點讓人膽怯——一大團比夜色更黑的東西撲到你臉前僅僅幾英吋的地方——厄
尼回到薩莉房內保護性地靜伏了兩個多小時,它似乎認為一切都很正常。它還是一隻不到一
歲的幼犬,長著不可思議的長腿和粗大有蹼的腳,而且他還喜歡用腦筋。當薩莉的洋娃娃巴
比的一條腿被它咬住時,它會遭到主人一場怒斥。直到它帶著悔悟的樣子去輕輕地舔薩莉的
小臉,這場風波才會平息。
薩莉終於恢復正常了。正像醫生向他父母保證的,她的雙腿一定會痊癒。她現在又能像
以前那樣到處亂跑了。這一天標誌著她回到了童話中所說的「巨人腳步」的時刻。從她邊跑
邊把桌子上的玻璃杯撞下地來的行動中,可以看出一切又好起來了。她的父母為此激動不已
,以致根本就無法指責她所做出的這種完全不像女孩兒家的舉動。對薩莉來說,她受到了數
不清的衝動得反常的擁抱,而這一切她實際上是理解不了的。她曾患了病,現在又好了。她
永遠不會真正瞭解歷發生的那次可怕的遭遇,傑克很遲才理解到這一點。薩莉偶爾提及那件
事時,總是稱之為「汽車壞了的那天」。她還需要每隔幾星期去大夫那兒檢查一下。對此她
又討厭又害怕,好在孩子們對現實變化的適應性要遠遠勝過父母們。
畢業班的研討會結束後,便剩下最後兩周課程了。接著便是各科的畢業考和軍階委授儀
式:這樣,又一班海軍學校的學生將加入艦隊和特種兵的行列。他們不再是拘謹的學生掛了
,而終於可以每天在大庭廣眾之中驕傲地展露一下自己的微笑了。校園裡變得非常安靜,基
本上是杳無人跡,因為冬年級學生都回家度短假去了。之後,他們將隨艦隊出巡,參加實習
,並為新學員夏季入學時那粗獷雄壯的儀式作準備。瑞安心情矛盾地忙著趕學校裡的工作已
經整整一周了,看完了堆積如山的試卷和文件。無論是學校歷史系還是中央情報局,現在對
他都不太滿意。他原本「一身事二主」的心願並沒有得到完滿的實現。他意識到,兩種工作
在某種程度上是互相干擾的,他知道自己必須兩者擇一。但儘管接踵而來的事實逼使他快作
抉擇,他卻仍然竭力避免下這個決心。
「嘿,傑克!」羅比走了進來,身上穿著白色便服。
「拿張凳子坐吧,少校,飛得怎麼樣了?」
「沒說的,騎手又回到馬鞍上了。」傑克遜說著,坐了下來,「上星期你真該和我一起
上雄貓戰鬥機;哦,夥計,我終了得心應手了;我和一個駕著A-4機扮演入侵一方的傢伙幹
上了,我把他打了個人仰馬翅。真是太來勁了。」他咧開嘴笑著,就像一隻獅子打量著一隻
破腳的羚羊,「我已經準備好了。」
「什麼時候出發?」
「八月五號報到,估計八月一號就得從這兒出發了。」
「在我們請你和西茜吃晚飯以前可千萬別走。」傑克翻看了一下他的日程安排說:「七
月三十號是星期五,晚上七點你們來好嗎?」
「當然好,我的先生。」
「西茜去那兒後打算幹什麼?」
「哦,諾福克有一個小交響樂團,她打算去那個團裡擔任第二鋼琴獨奏,同時兼做她的
鋼琴教員工作。」
「你知道諾福克有個試管嬰兒中心,你們倆說不定會在那兒生個孩子呢。」
「是的,凱茜已經和她說了那方面的事兒,我們正在考慮之中,但是——你也知道,西
茜在這方面失望過許多次。」
「那麼,再讓凱茜多和她講講生孩子的事吧。」
羅比想了想說:「好的,凱茜知道該怎麼辦。凱茜現在懷著身孕覺得怎麼樣?」
「她每天埋怨懷孩子改變了她的體形。」傑克止不住一陣笑容浮上臉來,「為什麼她們
一點兒都不明白,懷著孩子使她們看上去有多麼可愛?」
「是啊。」羅比一笑表示同意,心裡想西茜如果懷孕了,在他看來是否也會覺得可愛。
傑克意識到自己觸及了微妙之處,有點不安,趕忙轉移了話題。
「順便問一下那些船是怎麼回事?今早我看見一些船隻在河邊停著。」
「那叫『拋錨』,你這個笨蛋。」羅比糾正了老朋友的說法,「他們要把對岸軍港的木
樁全換過,估計總要兩個月時間。那些老木樁都壞了——防腐劑及諸如此類的東西根本不起
作用——你們簽約的政府承包商把工程搞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這項工程預定要趕在下學
年開始之前完成——當然,能否如期完成與我已經無關了。到那時,夥計,我要回到我那二
萬五千英尺高的歸宿地去度過我的早晨了。你現在打算為哪兒做事?」
「什麼意思?」
「噢,說白了吧,你要麼在這兒幹下去,要麼到蘭利去,是嗎?」
瑞安轉過頭去望著窗外,說:「該死的,我也不知該怎麼辦。羅比,我們馬上要添個孩
子,還有其他一連串事兒要考慮。」
「你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傑克搖了搖頭,「我們認為已經有了突破,但進展不大。這些傢伙可都是職業殺手,羅
比。」
傑克遜臉上又出現了吃驚的表情,「廢話,夥計,你簡直在胡說!職業恐怖分子不殺孩
子。嘿,他們是想對著士兵和警察開槍。是的,我可以理解這個——儘管它不對,但我能。
夠理解,是吧?——士兵和警察有槍可以回擊,而且他們是經過訓練的,所以這是公平的比
賽。一邊是突然襲擊者,而另一邊則按軍事慣例辦事,這樣使得雙方的交戰成為一場公平的
較量。但是去追殺那些平民百姓,他們就只不過是些街頭的流氓無賴而已。傑克,那些傢伙
也可能很聰明能幹,但***絕對不是職業恐怖分於!職業恐怖分子有他們的目標,他們的
行動是為實現他們的目標服務的。」
傑克搖了搖頭。羅比錯了,但他知道沒有辦法可以說服他的朋友改變看法。羅比信奉的
金科玉律是,作為一個尚武之人,必須按照文明的法則生活、行事。法則的第一條便是:不
能蓄意傷害無辜無助的人。如果在意外的情況下發生了那樣的事,則將是糟糕透頂;而如果
故意為之,則是懦夫的行為,將遭世人唾棄;已經這樣於了的人,只有以死重罰之,他們將
不齒於人類。
「是啊,是啊,但是在想再去冒險以前,我想邀請你到我們家吃飯。」
傑克遜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答應,不把我的演說帶到餐桌上去。到時要穿禮服嗎?」
「羅比,你看我幾時衣冠楚楚過了?」
「我告訴他們沒必要打扮得衣冠楚楚。」傑克後來說。
「是沒必要。」他妻子贊同道。
「我想你也一定會那麼說。」他抬起頭來打量妻子,她的皮膚在月光下發著微光,「你
看上去真美。」
「我感到自己現在一點兒也不美麗。」
「凱茜,你是在和一個專家說話。」她丈夫宣佈道:「在這間屋子裡,我是唯一可以評
價一個女性是否美麗悅目的人,不論是過去的女性還是現代的女性,我說你是美麗的。這就
是定論。」
凱茜?瑞安有她自己的評價。她的腹部佈滿了密密麻麻四處伸展的胎紋,雙乳腫脹疼痛
,兩隻腳包括腳踝都鼓脹著。由於此刻側身躺著,兩條腿就只好疊纏在一起,「傑,你是一
帖安慰劑。」
傑克幾乎和妻子同時感覺到了胎兒的活動。他——她,或者胎兒——正在肚子裡翻著觔
斗。傑克非常奇怪一個胎兒在沒有任何東西牽拉的情況下怎麼會翻觔斗。但是跡象非常明顯
,他的手感覺到一個肉團在改變位置。這個肉團不是他孩子的腦袋,就是他孩子的屁股。胎
兒移動著,活潑潑地生存著,等待著出世。他抬起頭來看妻子的臉,她正衝著他微笑,知道
他感覺到了什麼。
「你真美,我非常非常愛你。不管你愛聽不愛聽。」他非常驚訝地發現淚水湧上了自己
的眼眶。
「我也愛你,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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