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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 北歐的攻擊
冰島一五二號高地「我知道那是戰鬥機,必定不只一架。」愛德華說道。天又下雨了,
這可能是最後一陣雨了。西南方天空的烏雲已經消失,地平線的遠方露出了一線陽光。愛德
華戴著頭盔,穿著防水衣,坐在那裡瞪視著遠處。
「我想你說得沒錯,長官。」史密斯回答道。這位下士很緊張,他們已經在這處高地待
了將近二十四小時,處在一個敵對的環境中,這段時間算是夠長的了,而最佳的出發時機是
在大雨下來的時候,因為這時候的能見度只有數百碼。很快的,可能天空就要放晴了,而且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就像先前一樣,他們穿著迷彩防水衣,身上只有一小部分是乾的,心
情惡劣已極。
在他們北面正下著滂沱大雨,使得他們無法看見雷克亞維克,只能看見西面的哈那福吉
多。這讓下士感到十分憂慮,他想知道俄國人正在做什麼。如果他們發現愛德華的衛星無線
電通訊而開始三角測量定位時,該怎麼辦?如果外面有巡邏隊時,又該怎麼辦?
「上尉?」
「什麼事,下士?」
「在我們一邊有電話線,另一邊又有電線——」
「怎麼樣,你想炸掉它們嗎?」愛德華微笑問道。
「不是的,長官,但是俄國人很快地就會開始巡邏這些線路,而這裡對我們而言不是個
與敵人接觸的好地方。」
「我們應該進行觀察與報告,下士。」愛德華的口氣一點也不妥協。
「是,長官。」
愛德華看看手錶,十九時五十五分,犬屋或許想跟他們連絡,雖然他們還未呼叫他。愛
德華再度從袋子裡拿出無線電,拉出天線,戴上耳機。十九時五十九分,他打開開關。十九
時五十九分,他將音軌轉到衛星載波。
「犬屋呼叫獵犬,犬屋呼叫獵犬,你聽見了嗎?完畢。」
「哇,真想不到。」他打開發射機開關。「知道了,我們在這裡,犬屋。」
「有沒有新的事情要報告?」
「沒有,除非你要知道的是我們的大雨。能見度很低,我們能看見的很有限。」
犬屋的通訊值星官看著天氣圖,那裡的確下著雨。他一直未能使他的上司相信獵犬是可
以信任的。愛德華已經回答了反情報單位那些傢伙提出的問題,它們甚至於還錄下了他的聲
音,送去做聲音應力分析。最後問及有關他女朋友的事情時,儀器的指針跳動得很凶,這證
明他不是假的。他的人事資料副本早已經電傳給他們。他在科羅拉多州史普林學院的成績名
列前茅,在數學和工程學上成績極佳,在研究所攻讀氣象學時,表現尤其好。他的視力在史
普林學院時稍有損壞,使得他不夠資格當飛行員。他生性沉靜、害羞,但是顯然深受同學的
歡迎。心理分析報告說,他不是戰士型的。這孩子還能支持多久?
冰島科夫拉維克只有一架米格—29正在空中飛行,其他則都停在十一號跑道盡頭美軍才
剛完成的停機棚裡。戰鬥機的任務加倍。有一架擔任戰鬥空中巡邏任務的戰鬥機偵查著可能
來襲的攻擊。但是最重要的是這架飛機也被地面雷達控制員謹慎追蹤:他們的雷達必須校準
。冰島的不規則地形,這使得雷達的性能不能完全發揮。再加上地對空飛彈的問題,它們的
儀器在富西克號上即受到嚴重的衝撞。當那架戰鬥機在機場上空盤旋時,雷達操作員也已測
定儀器所顯示出來的全部正確。
戰鬥機全都加滿了油,也都全副武裝,飛行員正在靠近飛機的宿舍裡休息。就在這個時
候,加油車正在為獾式轟炸機加油,那架獾式是為戰鬥機提供導航及電子支援的。很快地,
它將要起飛,去帶回另外九架戰鬥機。空軍單位迅速地完成清理機場的任務,現在,除了一
條跑道外,其他所有跑道都已完成了清除爆炸碎片的工作。剩下的美國飛機都被拖離通道。
輸油管將在一小時之內修復。
「好忙的一天。」少校對戰鬥機指揮官說。
「還沒完呢!要等到我的航空團所有剩下的單位都進來之後,我才會稍感安心。」那位
上校平靜地說:「那時候他們應該已經擊中我們了。」
「你想他們的攻擊情況如何?」
上校聳聳肩說:「很難說,如果他們對於關閉這個機場看得很重的話,他們可能會使用
核子彈頭。」
「你總是如此樂觀嗎,上校同志?」
攻擊已迫在眉睫了。第十八中隊的B—25H轟炸機已經於十小時之前離開路易士安那州,
並且降落在格陵蘭西海岸的桑卓斯頓空軍基地重新加油。在它們前面五十哩處有一架烏鴉式
EF—111電子干擾機和四架負責壓制防禦任務的F—4幽靈式戰鬥機。
雷達已經完成了一半的校準工作,雖然完成的這一半工作是比較容易的部分。剛剛降落
的戰鬥機是從科夫拉維克正南方,繞過西向地平線的橢圓形航道,朝北飛過來的。空軍基地
的西面,雖然不完全平坦,但也差不多了,只有較低的岩石小丘,再過去是較險峻的部分。
西面圓弧的標示雷達範圍涵蓋了冰島的山區中央,陡峭的山群形成了冰島最高的山峰。另一
架支點式戰鬥機在跑道上起飛,去執行它的任務,機上的飛行員心中疑慮著要花多久時間來
定出所有有效的方位——這一區域的險峻山勢阻斷了雷達的偵測,而一架進擊的飛機可以利
用這種地形掩護而迫近科夫拉維克。
雷達官員正在地形圖上標示出可能的麻煩點,這時一名操作員發出警報。他們清晰的雷
達螢幕因為強力的電子干擾器而變為混亂。這只意味著一件事情。
十一號跑道盡頭的戰鬥機停機棚內響起了警報喇叭聲,正在打瞌睡或玩骨牌的飛行員立
刻跳起來,跑到他們的飛機上。
塔台官拿起機場麥克風,對戰鬥機發出更為精確的警告。然後,他打電話給飛彈部隊指
揮官:「敵機來襲!」
整個空軍基地的人員全部立即進入行動位置。戰鬥機的地面人員點燃飛機上的自我啟動
器,在飛行員登上駕駛艙的同時,他們已經開始啟動噴射引擎。地對空飛彈單位打開了搜索
及射擊控制系統,同時發射車帶著飛彈進入發射位置。
就在雷達波的水平面之下,十八架B—52轟炸機打開了它們的電子反制系統。他們部署
成六組,每組各有三架飛機。第一組呼嘯飛過科夫拉維克以北六十哩處的史諾福山頂。其他
各組則從目標區西面包抄,掩藏在一道電子干擾牆背後,逐漸迫近目標。這道干擾牆是由飛
機本身的系統以及支援的EF—111烏鴉式干擾機提供的。
這架剛起飛的蘇聯戰鬥機,拚命爬升爭取高度,飛行員讓他的雷達關著,以眼睛掃瞄空
中,等待著從地面雷達傳來的攔截情報。他的同志現在正滑行到機棚外,直衝上跑道飛向天
空。剛降落的戰鬥機則滑行到加油車旁,飛行員對地面人員做手勢,那些地面人員正在奮力
地為他的戰機加油。匆忙之間,他們將十加侖的油潑灑到機翼上。令人驚異的是,並為因此
起火,十數名人員拿著二氧化碳滅火器跑過來,防止飛機加油途中可能引起的爆炸。
冰島一五二號高地愛德華聽見吵雜聲,他猛然抬頭,那是噴射戰鬥機的特殊吼聲。他看
見一道黑色的煙霧從東面接近,而且機身的身影在不到一哩的距離內,帶有重武裝的外形及
向上彎曲的翼梢使人很容易辨別。
「F—4!」他歡呼道:「那是我們的飛機!」
他們是紐約空中國民兵的幽靈式噴射機,構造很像野鼬機。當俄國人的注意力放在來襲
的轟炸機時,它們呼嘯飛掠過山頭,再下潛至山谷裡,利用起伏的山形掩護它們的低空迫近
。每架飛機上的後座機員數著飛彈雷達,選擇最危險的。當它們飛抵科夫拉維克的十哩之內
時,突然拉高,並一起發射出多枚標準式反輻射飛彈。
正忙著對準轟炸機發射飛彈的俄國人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料到美國人的進擊是分成兩個
部分的。來襲的飛彈未被偵測到,三枚反輻射飛彈找到目標,摧毀了兩具搜索雷達和一輛飛
彈發射車。一名發射車指揮官將他的車調頭,以人工瞄準前來的另一個威脅。幽靈機將一連
串的干擾片拋在身後,以干擾其射控雷達。同時每一位飛行員疾飛往制定給他的目標區,他
們進行快速的目視搜索。有一名駕駛員看見一具未受損的地對空飛彈發射器,它朝它飛去,
丟下一枚巖眼集束炸彈,雖然投得不准,但在該區分散成一百枚次彈頭。那具SA—11發射器
還是在次彈頭散佈的範圍內被炸毀,發射器的操作員根本沒機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它一千
碼後面是一輛機動防炮車,幽靈機用其本身的空用機炮對付它,當飛機飛掠過半島逃回海上
時,順路將之擊毀。一團反雷達干擾片和誘焰彈出現在飛機的尾跡中。那是一次完美的任務
。所有的四架飛機在蘇聯飛彈部隊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已經逃走。兩枚已發射的地對空飛彈徒
勞無功地在一團雷達干擾片中爆炸。地對空飛彈部隊損失了三分之二的發射車輛和所有的搜
索雷達。三具機動防炮車也被摧毀或擊傷。那些轟炸機現在在二十哩之外,它們強有力的電
子反制系統以電子干擾誤導蘇聯的雷達。
然而它們無法干擾機動防炮車的雷達。這個新的系統有一未曾出現的雷達,因此美軍的
干擾系統尚未加上這種雷達的干擾裝置。但是沒有關係,因為這種機動防炮的設計是用以對
付較小的飛機,而且當它試圖盯住這些大型飛機時,它會發現目標太大,以至於雷達信號只
能從目標的一部分追蹤到另一部分,因此電腦無法決定出目標的距離,會一再地自動重複繞
圈,而使得這個電子裝備失效。防炮車人員咒罵著,同時其中一人將開關轉至人工操作狀態
,以目視看著那些巨大的來襲飛機。
轟炸機現在爬升到九百呎高度,逃避炮火,它們毫無損失。這些轟炸機沒有接到可能有
戰鬥機出現的警告,它們的任務是在蘇聯的戰鬥機能夠抵達科夫拉維克之前毀掉那裡。
現在,輪到蘇聯這邊的奇襲了。他們的支點式戰鬥機由陽光中俯衝出來,當它們迫近時
,飛機本身的射擊控制雷達幾乎毫無用途,然而他們半數的飛彈是由紅外線引導的,且美國
轟炸機也釋放出大量的熱氣,足以吸引飛彈的注意。
朝南飛的三架美軍飛機未看見它們接近,兩架被飛彈擊中而在半空中爆炸,第三架以無
線電請求戰鬥機掩護,困難地閃避飛彈——太困難了。它第二次俯衝後爬升得太遲,撞毀在
科夫拉維克北面的地面上,衝起一團巨大的火球,連三十哩之外的愛德華也能看見。
蘇聯戰鬥機飛行員正在經驗著所有空軍人員向來所期盼的美夢。所有的八架戰鬥機都有
各自的目標,它們打算在科夫拉維克挨到過多炸彈之前,分別單獨地去獵殺它們的目標。轟
炸機的機員繼續逼近他們的目標,現在要逃跑已經太遲了。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呼叫戰鬥機回
來支援他們。
地面防炮也加入了,對著空中開火。一名年輕的下士一舉便擊下一架正在投彈的轟炸機
,炸彈艙帶了數十枚炸彈,飛機在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消失,爆炸震動了天空,也波及
另一架B—52。一組飛彈發射陣地,成功地將他們的飛彈控制系統轉為備用的紅外線追蹤模
式,發射了一枚飛彈去追擊一架轟炸機,立即擊中。轟炸機的機翼在火焰中折斷,機身拖著
一條黑煙尾巴,向東方落下。
他們眼看著飛機朝他們的山頭衝下來,像一頭受傷的巨獸,它的右翼拖著燃燒的油。飛
行員試著保持高度,好人他的機員有機會跳傘逃生,但是它的四具右引擎已不見了,而且燃
燒的右翼也脫落了,這架轟炸機在空中翻滾、下落,直摔到一五二號高地的西面。機員中沒
有一人逃出。愛德華不必下達任何命令,然而不到五秒鐘,他的人已經收拾好東西,朝東北
疾奔而去。
剩下的轟炸機此刻已經在目標上空,並且呼求護航戰鬥機前來援助。其中八架飛過目標
區時,成功地投下它們負載的炸彈。蘇聯的戰鬥機現在已經宣稱擊落五架了,活下來的轟炸
機機員不顧一切地想逃離這一場意想不到的攻擊。俄國人的空對空飛彈用完了,現在他們只
能依賴他們的空用機炮,這是很危險的,因為B—52配備了機尾機炮,有一架支點式戰鬥機
被機炮打中,必須退出戰鬥。
感到困惑的美國幽靈式戰鬥機回來了,它們每一架只載了三枚麻雀飛彈,當它們開啟飛
彈攔截雷達波時,所有的蘇聯飛機都從它們的自衛系統收到警報。蘇聯的支點式戰鬥機在十
二枚來襲的飛彈前面分散開來,並且俯衝到地面,其中四架就降低到愛德華一行人的頭頂上
方,以低空掠過一架在哈那福吉多東面墜毀的B—52上面。當它們轉頭升高時,天空再度清
明。幽靈式戰鬥機的油已經不多了,它們無法戀戰,只好徒勞無功地返回它們的基地。存活
下來的轟炸機現在安全地藏在干擾波中。蘇聯戰鬥機重新整合隊形,飛回科夫拉維克。
他們的第一印象惡劣透了。整整兩百顆炸彈落在機場周界之內,其中九顆正中跑道上的
目標,但是第十一跑道未被擊中。正當他們觀察之際,一架支點式戰鬥機離開地面飛入天空
,它的飛行員心中憤憤不已,要求一個目標的向量。當中隊裡其他飛機落地加油時,他卻受
命升空巡邏。
第一次戰役輸贏不分。在返回去炸毀科夫拉維克機場五條跑道中的三條時,美國人損失
了一半的轟炸機,而大半的蘇聯地對空飛彈系統也都已被毀,雖然付出很大代價,所得成效
卻少。科夫拉維克機場仍然可用。地面人員已經跑去拿美軍留下來的跑道修復裝備。在每一
條跑道的盡頭都有一堆砂礫和貯有鋼片的倉庫。重裝備可將碎片推回洞裡,將洞填平,然後
再用砂礫和鋼片覆蓋。科夫拉維克雖然受損,但是在午夜之前,它的跑道將可再度恢復功能
。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我想這一次是真的目標了,艦長。」反潛作戰官冷靜地說道。在被
動聲納的顯示幕上,彩色方塊的線條已經持續了七分鐘,方位緩慢地向後移動,顯然那個接
觸聲源是朝著運輸船團而非裴瑞斯號。
這艘反潛巡防艦正以二十節的速度前進,它的推進器靜音系統正在操作中。聲納今天的
狀況較佳。在兩百呎深度上有個明顯的變溫層,嚴重地阻擾了海面聲納的使用。裴瑞斯號能
夠在它下面佈置拖曳聲納陣列,並且那裡的較低水溫可以作為極佳的聲音傳導媒介,更好的
是這一深度對於雙方的方向都有作用。潛艇的聲納比海面船隻的聲納更不容易穿透變溫層,
因此在此層下的潛艇不易偵測到裴瑞斯號。
「圖上看來如何?」戰術行動官問。
「愈來愈肯定。」反潛官回答。「還是距離的問題。以我們的水文狀況與聲納只能告訴
我們在直接方向內五哩到十四哩之間的目標接觸距離,或是進入第一收斂區。預計該區在十
九哩到二十三哩之間……」所謂的『收區』是一個自然界耍的把戲,聲音以輻射狀在水裡朝
所有方向傳送,向下前進的噪音會因水溫和水壓而逐漸轉向,形成一道曲線,升出到水面,
然後再度向下。當這艘巡防艦能夠從大約十四哩的距離聽到自己發出的噪音時,收斂區呈輪
環狀——該區在兩個同心圓之間——一個甜甜圈狀的水域,在十九哩之外到二十三哩處之間
。到潛水艇之間的距離不得而知,但很可能不到二十三哩,這已經是太靠近了。這艘潛艇可
以用魚雷或潛射反艦飛彈來攻擊他們或他們正在護衛的船團,而這種潛射反艦飛彈是蘇聯首
創的科技。
「各位,有什麼意見?」莫瑞斯問。戰術官首先發言。
「我們先派出一架直升機解決近處的一艘,再調一架獵戶星反潛機去解決較遠的一艘。
」
「聽來不錯。」反潛官說。
不到五分鐘,這艘反潛艦的直升機已經在五哩之外,投下了低頻聲納浮標。落在水中時
,這些小型的被動聲納浮標會垂下一個無方向性的聲納感應器在預先選定的深度上。在今天
,所有垂吊感應器都會在變溫層上方,算出目標是不是接近了。資料傳送回裴瑞斯號的戰情
中心:沒有東西。然而被動聲納聲軌仍顯示出有一艘潛艇或類似潛艇的東西。直升機開始向
外移動,沿途丟下聲納浮標。
接下來,獵戶星反潛機抵達了,這架四引擎的飛機沿著反潛巡防艦所報告的『目標方位
』的路線低飛。飛機上載著五十枚聲納浮標,很快地投入到變溫層以上及以下的位置。
「六號浮標傳來微弱的訊號,五號浮標也有中等強度的訊號。」一名聲納操作員報告道
,他的聲音裡透露著興奮之情。
「知道了。確認一下。」藍鳥三號上的戰術協調官說,他已經演練反潛作戰達六年了,
而他也十分興奮。「我們就要開始執行磁異偵潛作業。」
「你要我們的直升機回到你那裡?」
「是的,但是告訴他要低飛。」
數秒鐘之後,這艘反潛驅逐艦的SH—2F海妖式直升機開始快速地向北飛,它的磁異偵潛
測儀由電線吊著,從機身右側垂下。這種儀器基本上是一具高靈敏的地磁儀,它可以偵測出
由大量鐵器對地球磁場造成的干擾——像是一艘潛艇的船殼所造成的。
「第六號浮標的訊號現在轉為中強度,第七號浮標的則仍保持在中強度上。」標示組員
認為這表示潛艇正朝南駛。
「我可以提供你一個作業範圍的數字。」反潛作戰官對戰術行動官說:「四萬兩千碼到
四萬五千碼之間,方位三—四—○到三—三—六。」反潛巡防艦立刻將這個資料傳送給獵戶
星反潛機。
當他們監視著雷達的同時,P—3C飛機在那個地區的上空詳細調查裴瑞斯號聲納資料所
計算出來的潛艇可能位置。當它向南飛時,電腦系統標示出路線。
「裴瑞斯號,這裡是藍鳥,我們的資料指出這一區域無我方的潛艇,請確認。」莫瑞斯
已於半小時之前查核過這一點。
「六好浮標的訊號強度正在增加,現在五號浮標出現了微弱的訊號,七號浮標的訊號正
逐漸退去。」聲納技術員現在面臨了專業知識的考驗。
「逐漸確定距離。估計目標的速度約為八節。距離四萬三千碼。」
「瞬間接觸!瞬間接觸!」船上的聲納操作員大叫。一個金屬性的噪音從目標方位處傳
來。艙門的關閉、工具的掉落、魚雷管門的開啟,都有可能是造成此人為聲音的致因。
「確定是機械的瞬間聲音,五、六號浮標都收回了。」那架飛機立刻傳話回來。
「知道了。」裴瑞斯號上的戰術行動官回答:「我們的拖曳式聲納陣列也收到了。現在
我們可以確定目標是一艘潛艇。」
「同意。」獵戶星反潛機回答:「確定是敵船,——磁異偵測接觸!磁異偵測接觸。煙
霧浮標投出!我們收到了磁異偵測接觸。」磁異偵測顯示器出現了一個大型長釘。立即,一
名機員打開開關,部署了一個煙霧浮標,飛機向右急轉彎,繞回接觸點。
「標示位置!」戰術行動官在他的戰術顯示儀上用『V』字標記標示出位置。
當獵戶星反潛機轉頭飛返時,直升機快速疾飛到接觸點上方。
「磁異偵測接觸!」它的系統操作員大叫道,直升機擲下它自己帶著的煙霧浮標。在獵
戶星型的煙霧浮標稍為西南方一點的地方。
此刻資料被傳送到反潛巡防艦上的魚雷發射管和反潛火箭的攻擊指示器上。目標還沒進
入它們的有效射程,但這種情形很快的會改變。
「沉住氣,」莫瑞斯坐在戰情中心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說:「慢慢來,各位
,讓我們在開火之前鎖定它。」
獵戶星反潛機的戰術協調官同意,並且強迫自己放鬆,耐心等待。P—3與直升機又做了
一次從北到南的磁異偵測。這一次獵戶星得到了一個讀數,而直升機沒有。再一次偵測,兩
架飛機都獲得了目標的航向。接下來,它們又進行東到西的偵測,第一次錯過了,第二次,
它們逮到了它,現在那個接觸確定是一艘潛艇。作戰管制權現在已轉交給獵戶星上的戰術協
調官。這架大型反潛巡邏機飛在兩哩外的軌道上,而直升機則做第二次的通過。飛行員非常
謹慎地檢查他的戰術顯示幕,然後兩眼緊盯住陀螺羅經。
直升機開始最後一次磁異偵測,獵戶星在它後面兩哩處。
「磁異偵測接觸!磁異偵測接觸!投出煙霧浮標。」最後一具煙霧浮標被投下,一團綠
色的閃光煙霧信號浮在海面上。海妖式直升機做了一個向右急轉彎以空出空間讓獵戶星以低
空飛進來,飛行員注視著煙霧的移動,計算出風速,然後對正目標。P—3C的炸彈艙門打開
了,一枚MK—46反潛魚雷已經打開保險準備射出。
「魚雷投出!」
魚雷利落地落下,它的減速傘從尾部抽出張開,以確保彈頭先進入水裡。獵戶星又投下
了另一具聲納浮標,這一次,是一具方向性的聲納浮標。
「強力訊號,方位一—七—九。」
魚雷下潛了兩百呎,開始做螺旋形搜索,當它到達搜索深度時,其高頻主動聲納開啟,
事情開始迅速地發生。
那艘潛艇一直沒有注意到頭頂上的活動。它是一艘老舊的F級柴油引擎潛艇,太老也太
吵,不適合於第一線作戰。雖然如此,它還是在那裡,希望能夠趕上據報在它南方的船團。
它的聲納操作員已經報告說頭頂上有個可能啪喳聲,但是船長一直忙於標示出那個他受命要
接近的船團位置。魚雷的聲納尋標器改變了一切,頃刻之間,那艘F級潛艇轉為全速,在事
先規劃好的迴避運動下猛然向左轉。它的螺旋槳急轉所產生的驟增噪音被若干枚聲納浮標和
裴瑞斯號的戰術聲納辨識出來。
魚雷的尋標器現在呈『主動——監聽』的狀態,利用主動與被動聲納找尋目標。當它完
成第一圈搜索時,彈頭上的被動聲納聽到了潛艇螺旋槳的急轉噪音,開始追捕它。潛艇向左
、右閃躲而企圖逃脫時,主動聲納的乒聲波從潛艇的船尾反彈回來。當魚雷鎖定目標時,它
自動地發出乒聲波,並將速度增加到最快,就像一個毫不留情的機器人一樣。
飛機上和巡防艦上的聲納操作員看見了最精彩的畫面。當他們觀看時,潛艇與魚雷的方
位線開始會合。極速只有十五節的F級潛艇太慢,無法逃脫四十節速度魚雷的追擊。在魚雷
的追蹤之下,潛艇開始一連串的急速轉彎。MK—46億二十呎之差距錯過了第一次,立即轉頭
,準備做第二次。接下來,潛艇艦長犯了一個錯,他沒有繼續左轉,相反的,他逆轉回來,
希望能夠騙過來襲的魚雷。他直接闖入了魚雷的前進路線……。
在潛艇正上方的直升機機員們看見水中有一陣跳動,接下來,爆炸的震波傳到了水面上
。
「魚雷彈頭爆炸了。」飛行員報告,一會兒之後,他的系統操作員投下了一枚被動浮標
,不到一分鐘,聲音傳到了他們的耳朵。
F級柴油引擎潛艇完蛋了。他們聽見水槽的充氣聲以及來自它的電動馬達的持續轉動聲
。它的螺旋槳掙扎地要克服侵入船體內的誰所增加的重量,並且企圖使受創的潛艇升出水面
。突然間,引擎聲停止了,兩分鐘之後,他們聽見潛艇落至壓毀深度時,其內層船殼被水壓
扭曲、破散的金屬嘎聲。
「這裡是藍鳥,我們記錄一次擊毀,請確認。完畢。」
「知道了,藍鳥。」反潛作戰官回答,「我們錄下了空氣排出聲以及崩解聲,我們證實
你的擊毀。」機員們歡呼,忘記了戰情中心內與反潛機之職權平行的禮儀。
「好了!我們又少了一項心頭大患,你可是幫了大忙。裴瑞斯號,你的聲納人員和直升
機真了不起,完畢。」獵戶星加足馬力,轉頭飛回船團前面的巡邏崗位。
「幫忙,放屁!」反潛作戰官嗤之以鼻,「那是我們的接觸,我們也能夠像他一樣輕易
地投下一枚魚雷。」莫瑞斯敲了他的肩膀,然後爬上梯子到操舵室去。
艦橋人員全都咧嘴而笑。很快的,甲板長的大副會在操舵室門旁邊的紅色潛艇圖案中塗
上一半的紅色。他們還未真正想到:他們才剛剛幫忙殺死了一百名像他們一樣的年輕人,他
們的生命被北大西洋的巨大水壓斷送了。
「那是什麼?」瞭望哨人員叫道——:「像是右舷方向發生爆炸。」
莫瑞斯抓起望遠鏡衝到外面。瞭望哨人員指著遠方。
船隊方向有一團黑色的煙正在上升到天際,有人剛得到首次擊毀的記錄。
美國海軍尼米茲號托蘭德從未看過這麼多的焊吹管一起運作。在執行官和三名損害控制
專家的監督之下,船員們正在用乙炔吹管切除尼米茲號飛行甲板及鋼質支樑上的受損部分。
在徹底的檢查下,本來已經夠糟的部分顯得更加惡化。飛行甲板下面的六個骨架已經斷裂,
而且損壞情況延伸到下面的兩個甲板。三分之一的機庫被燒燬,大部份的飛機加油管路及所
有的武器運送升降機都必須修理。戰情中心已經不見,連同戰鬥所需要的電腦和通訊設備,
飛機捕捉鉤也必須完全換新。主搜索雷達也毀了。損失數不勝數。
拖船將這艘受創的航空母艦推進南瑟普頓的船塢內,這個任務因為船隻呈十度傾斜而倍
增困難。海水從航空母艦懸崖一般的船身上被抽出,傾瀉到港口內,同時更多海水湧入船底
的破洞。已經有一名英國皇家海軍的修復專家以及『維斯普船隻修復廠』的主管登上尼米茲
號,檢視損壞情況,並記錄下使船恢復運作所需要的修復材料。史文生艦長看著傳令線被射
到負責固定船隻的處理官員那裡。托蘭德注意到船長的憤怒,他的樹下已知有五百人喪生,
三百人受傷,而這個統計還沒有結束。最嚴重的損失是飛行甲板的人員,大部分他們的掩蔽
處都被兩枚蘇聯的飛彈所毀。在尼米茲號能再度開航、作戰以前,必須派人員來遞補他們。
「托蘭德,你必須出發前往蘇格蘭。」
「長官,你說什麼?」
「我們的航空艦隊已經被分散,戰鬥機和鷹眼預警機將前往北方。俄國人已經擊破了英
國北方的雷達防線,並且聯隊的戰鬥機已經採取行動試圖解救挪威人脫離困境。雄貓式戒哨
戰鬥機已經在路上,我們要將他們所需要的飛彈卸在這個船塢裡,這樣英國人便可將他們空
運到北方。我要你跟戰鬥機中隊一起作業,去瞭解俄國人如何運用他們的獾式轟炸機,或許
可以協助我們宰掉這混蛋。攻擊機群目前要加入北約組織的戰術空軍後備部隊。」
「我什麼時候走?」托蘭德這才想起來,他已經沒有東西可收拾的了。王魚式飛彈已經
替他收拾乾淨了。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報回家報平安。
冰島「犬屋,這裡是獵犬,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獵犬,我被授權告訴你,我們剛對科夫拉維克發動了一次攻擊。」
「不開玩笑,各位,一架B—52剛剛才墜毀在我們的高地。你沒有告訴他們我報告有戰
鬥機嗎?」
「你的情報被評估成是未證實的,而沒有被採信。獵犬,我個人並不同意這點:繼續你
的報告。」
「我看見四架,重複一次,四架蘇聯單座飛機,雙方向舵構形。我不確定是什麼式。但
確定它們有雙重垂直尾翼。你聽見了嗎?」
「雙方向舵,知道了,確定你看見四架?」
「一—二—三—四,犬屋,我無法安排它們越過我們頭上進行空中分列式,但是如果你
們再派轟炸機過來而不派護航機隨行的話,別怪我。」
「墜毀的飛機中有沒有人生還?」
「沒有,沒見到降落傘,而且絕不可能有人能在那樣的撞擊之下生還。我在遠方地平線
上看見一團火球,不確定是什麼。野鼬單位進行得如何?」
「不能說,但是獵犬,很謝謝你對地對空飛彈的報告。」
「有沒有任何指示給我?」
「你的狀況現已重新評估,我們下一小時再聯絡。」
「給我們兩小時,我們得在壞蛋派巡邏機來此之前離開這裡。完畢。」跟著他的那幾個
陸戰隊隊員正在他的周圍,武器拿在手上,防備著巡邏機或直升機。他們必須動身了。愛德
華摘下耳機,重新收拾號無線電發射機。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他諷刺地抱怨著:「走吧,各位。」
他們離開原來的地方已經有一公里了,朝著西方無人煙的荒地走去。史密斯建議他們走
在山坡上,避開稜線與山頂,以免他們的身影暴露在晴朗的天空之下。在他們左邊有一個湖
泊。西面則有許多住屋,在這裡,他們必須非常小心,很難說會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經過而
去告訴其他人。他們跑步經過主要電力輸送線下面,角度朝南,以使稜線保持在他們和許多
房子之間。一小時之後,他們到了賀姆瑟拉熔岩地。一個可以俯瞰一號高速公路的岩石地帶
,那是島上兩大公路之一。路上有車輛在兩個方向的車道上行駛,其中許多車輛都載著士兵
。
「我們現在怎麼辦?」史密斯問。
「下士,這裡是個很好的隱藏所,即使在五十碼之外的人也很難看到我們,我建議我們
待在此地,等到今晚天色較暗時再到路的北面去。一旦我們穿過公路,那裡的人口就很稀少
——至少地圖上是這樣說的。我想,離開人口集中區後,我們就比較安全了。」
「無線電那一端的朋友會怎麼說?」
「我想我們最好找出答案。」愛德華看看手錶,差不多已經超過兩小時了,犬屋必定在
生他的氣了。
「什麼事情耽擱了?」
「我們剛才走了八公里,或許你寧可我們留在原處,然後數數看有多少俄國人來撿拾飛
機碎片。聽著,我們在此地是完全孤立的,這有點令我們害怕,你知道嗎?」
「知道了,獵犬。好,我們有命令給你。你有此區地圖嗎?」
「有的。」
「好,他們要你移往葛雷哈福特,那裡有一座小山,你們在那裡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
然後等待更進一步的指示。」
「犬屋,在我們移動之前,如果俄國人開始玩定向把戲,從我們的無線電通訊追蹤到我
們,怎麼辦?」
「好吧!也該是你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了。你們的無線電是密碼極高頻率,發射的電波
是單旁波,這就是說,它有數千個頻道,他們想要鎖定其中的一個是不太可能的。其次,你
有一個指向性天線,當你發射無線電時,先確定你和他們之間一定要有一座小山。極高頻率
電波會被障礙物阻擋,因此你應該是安全的,高興吧?」
「嗯,有幫助。」
「你多快能為我們走到那個山頭去?」
愛德華看著地圖,大約是七公里,在和平時期那會是舒適的兩小時步行,但是這裡的地
形,可能要花上不那麼舒適的三小時或四小時。他們必須等到天黑,繞過幾個村莊……而且
,還有一件事情必須留意……「十二小時,最少。」
「知道了,獵犬,十二小時確認。這樣很好,我們到時候會呼叫你。還有什麼事要報告
的?」
「在我們下面的公路上有一些活動,有幾輛卡車,陸軍型的,漆成綠色。還有許多私人
車輛,四輪驅動的,但是沒有裝甲車。」
「好,慢慢來,注意安全。你們的任務是避免接觸,並且向我們報告。如果有需要,我
們隨時在這裡。完畢。」
在蘇格蘭北部的犬屋單位裡,通訊官靠回他的椅子上。
「這小伙子的聲音有一點慌張。」一位情報官邊喝茶邊發表他的看法。
「不是特種空勤部隊的材料,不是嗎?」另一個人說道。
「別太早下定論。」第三個人說:「他很機靈,有點運動家的氣質,而且事件發生時,
他想到要逃離現場。雖然有點神經質,但是以他所處的情況來講,我想這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個指著地圖說:「這麼一點距離要走十二個小時?」
「穿過險峻、空曠無遮掩的地形,有一整個師的敵軍乘著卡車和機械化步兵戰鬥車到處
跑,再加那永遠不落的太陽,你他媽的還能對那四個人要求什麼?」第四個人不客氣地反駁
他。這人穿著便服,他在第二十二特種空勤團服役時受過嚴重的傷。「如果那小伙子還有一
點概念,他會在昨天就採取行動了,這裡有一份有趣的心理學剖析。如果他打算為我們及時
到達那個山頭,我想他會做得很好的。」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船團已經分散開來了。莫瑞斯注視著雷達顯示器,船隻形成的大圈子
,現在開始轉回東方,以便重新結合。一艘商船已經被擊沉,另一艘嚴重受損,疲乏地向西
航行。三艘巡防艦正努力地想找出那艘造成此一損失的潛艇位置。嘉樂莉號已經獲得了一個
可能的接觸,並且對著那個接觸位置發射出一枚魚雷,但是沒有結果。四架直升機投下了聲
納浮標,希望能重新找到它。另外有六具雷達發出乒聲波,但是到目前為止,那艘潛艇顯然
躲過了這些憤怒的護航艦。
「這真是漂亮的出擊。」戰術行動官憤憤地說道:「它只發射出一枚魚雷就命中了船團
中最尾端的目標。」
「它的射控系統沒有這麼精準。」莫瑞斯說:「他們說他們的聲納讀數顯示有五枚魚雷
,是對準三個目標而來,其中兩枚完成了一次擊沉,另一枚造成了一次擊傷,其他魚雷則完
全錯過了目標。但就一個下午的努力還不算差勁。它現在在做什麼?」
「你要賭多少?我猜它是一艘老舊的核子潛艇。」戰術行動官說:「它的射控系統還及
不上現代的標準。它無法保持安靜又同時跑得很快。它僅僅只完成了攔截而擊中兩艘船而已
。如果船團分散,它就無法追擊,因為它若以追擊速度前進,勢必會暴露出它的位置,而它
太聰明了,絕不會做這種蠢事。」
「那麼它是怎麼辦到的?」反潛作戰官問。
「它是在近距離內發射魚雷的。它潛藏在船團裡,沉在很深之處,利用船團的引擎聲來
掩護自己,然後關掉引擎擺脫追擊……。」
「北面,」莫瑞斯彎身看雷達顯示器,「下達分散命令後,大部份的商船都向東北方向
進,那艘潛艇可能會朝北追趕,很可能希望著稍後再出擊一次。你們想,我們這一次北上的
目的是要對付什麼?」
「情報顯示有三艘F級和一艘十一月級潛艇在這一區裡,可能還有另一艘核子潛艇。我
們擊沉的那一艘可能是F級的,它不具有足夠的速度可追趕船團。」反潛作戰官說:「但是
一艘十一月級的潛艇就可以,它仍然在蓄勢待發。攻擊船團的一定是十一月級吧。」
「好的,假設它以六或七節的速度朝北而來,然後向東轉,打算明天再度收拾我們,那
麼到時候它會在哪裡?」
「此時……應該在這裡,長官。」反潛作戰官說,他指著這艘反潛巡防艦後面十五哩處
。「我們無法繞回去追它。」
「的確不能,不過如果它想要耍詭計的話,我們可以監聽它。」莫瑞斯費心地想:船團
在這個小時內將其基本航向調整到○—二—○,以便朝著更南的方向航行,躲避蘇聯長程轟
炸機驟增的威脅,這樣一來,要重組隊形及建立適當部署便需要更多時間,這會讓那艘蘇聯
潛艇切入,接近它的攻擊目標。由於那些商船正以Z字形前進,因此它們實際前進的速度每
小時大約只有十六節,而且一艘十一月級潛艇或許正企圖追趕上它們。「我要操作員特別小
心地注意這一地區,我們的朋友或許會再回來。」
「請求一架P—3的支援?」戰術行動官問道。
莫瑞斯搖搖頭說:「他們希望將P—3的作戰崗位放在船隊前面,因為主要的威脅仍在我
們前面。我們的驅逐艦隊必須留意暗中尾隨我們的蘇聯潛艇,除非等到有確實的接觸。總之
,我認為這傢伙會繼續尾隨我們,而且它可能會努力地試圖發出一份接觸報告。」
烏克蘭基輔「好消息,」那名海軍官員說道:「我們的轟炸機報告說它們擊沉了三艘航
空母艦,兩艘巡洋艦、兩艘驅逐艦。」
阿利克斯耶夫和他的上司互看了一眼:他們穿著藍制服的同事現在可能處於困境了。
「這份評估的正確性如何?」西南戰區司令問。
「攻擊之前,照相資料顯示有四艘航艦型的船隻。攻擊後八小時,我們的衛星經過時所
拍的照片上,只有一艘。兩艘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也不見了,最後我們接獲的情報說是有無
數的艦載飛機降落在法國的布裡丹尼海軍航空基地。很不幸,我們的潛艇已無法與美國的航
艦戰鬥群接觸——顯然這個戰鬥群已經沉了。但是我們第一次的海軍航空戰役十分成功,我
們將會為你封鎖住大西洋的,同志。」那名海軍上校預測道。
「我們可能需要封鎖住大西洋。」阿利克斯耶夫等到那名上校離開後說。
他的上司表示同意。在德國的戰情進行得並不順利,蘇聯空軍的受創程度比他們害怕的
更為嚴重,因而導致陸上戰鬥比原先的計劃落後了一大段,戰爭發生的次日,只有一個軍達
成第一天的目標,而這個部隊又在漢堡以東二十公里處遭遇了重大的攻擊。戰車的損失率比
預計的高出百分之五十,制空權也面臨危機,許多單位報告說他們遇上比預計更嚴重的空襲
。目前為止,易北河上的所有橋樑中只有半數被取代,而且那些取代的浮橋無法承擔所有原
來公路橋樑的承載量。北約組織的陸軍軍力尚未到達巔峰力量,而美國的增援仍不斷地經由
空中抵達,與他們預先已安置的裝備會合。蘇聯的第一梯隊已受到血淋淋的重創,而第二梯
隊大部份仍被困在易北河的這一邊。
冰島「天色已經到了大約該暗下來的時候了。」愛德華說道。天空呈氣像人員及水手口
中所謂的『海上黃昏』狀態。太陽落至地平線東北方之下,能見度降低至五百碼。這名中尉
背起背包,站起來,他的那幾名陸戰隊同伴照做,就像一名在上學途中的孩子一樣熱心。
他們走下斜坡,朝著比較平坦的蘇杜拉河前進。熔岩地帶提供了很好的掩護,地面上滿
是岩石,有些高達三呎。一片奇形怪狀的景觀,可以隱藏他們的行蹤,逃過警覺觀察員的眼
目。他們看見數隊巡邏兵,大半是乘坐著軍車,以每半小時的間隔通過這一地區。他沒有看
見固定的據點,當然俄國人早派兵駐守在柏菲爾的水力發電廠,那個水力發電廠位於一號道
路的東面,沒有飛機轟炸過那裡,因為可以看見他們下面的許多住家仍亮著燈。
他們來到一片青草地時,岩石逐漸變小。顯然最近曾有人在此牧羊,那種氣味錯不了,
而草地也很短。本能地,他們一行人蹲伏地走著,朝向一條碎石路。這裡的房舍和穀倉凌亂
地分散著。他們選了一個地方,那裡房舍與房舍之間有五百碼的距離,他們心中希望著昏暗
的燈光和他們身上的迷彩野戰服能逃過外人的注意。戶外沒有人,愛德華指示他的人員暫停
,並且小心地用望遠鏡觀察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幢房子,有些燈光是開著的,但是外面看不見
一人,或許俄國人已經在強迫執行宵禁,也就是說,看到有任何人在移動就格殺勿論。
河岸以二十呎的距離,急驟傾斜到水中,上面覆蓋著岩石,岩石受到高水位期時的河水
經年累月地沖刷而變得十分平滑。史密斯第一個走下去,其他人則拿著武器等在河岸邊,史
密斯先慢慢地移動,檢查水的深度,步槍頂在他的頭頂。愛德華很驚訝他這麼快就過了河,
攀上對岸。下士在對岸揮手,然後剩下的人跟著移動。愛德華很快就知道了為什麼下士的動
作會那麼快;及腰的河水冰寒刺骨,就如冰島的其他河流一樣,河水是來自溶化的冰河。他
盡快地通過河流,步槍和無線電舉在頭頂上,一分鐘之後,他已在河的對岸了。
史密斯在黑暗中咯咯地笑著說:「我猜這麼一來,大家都清醒了吧。」
「那話兒都凍僵了,下士。」羅傑斯說。
「前面看來很安全。」愛德華說:「這片草地過去是另一條小河,然後是一條輔助道路
,再爬上小丘進入另一片熔岩地,我們動身吧。」
「好的,中尉。」史密斯站起來。其他人以五碼的間距跟著他。這小混蛋走得可真急,
不是嗎?
地面相當平坦,青草的高度剛好漫過他們的皮靴。他們快速地移動,保持低姿勢,武器
握在胸前準備著。下一條河流比蘇杜拉河淺,但是河水是一樣的冰寒澈骨。越過河流之後,
他們停下來,現在,距離公路只有兩百碼。再一次,史密斯第一個動身,這次他的背彎得更
低。中途他暫停了幾次,快速地檢查地形,跟在他後面的人準確地配合他的行動。到達距離
大路五十呎外的草地時,這一隊人再度聚集在一起。
「好了,」史密斯說:「一次通過一個人,每個人相隔一分鐘。我先走,我會停在大路
對面五十呎處的岩石後面。你們穿越大路時不要停留張望,要用跑的,而且保持低姿勢。如
果看見有東西過來就盡快、盡可能地遠離道路、臥倒。如果你臥著不動,沒有人會看見你們
。好了,我們開始行動吧!」每個人,包括愛德華在內,都點頭同意。
下士的動作俐落得就像他所說的一樣,他看最後一眼,以確定沒有人和車朝他們的方向
過來,然後迅速地衝過馬路,他的個人裝備在他背後上下跳動地撞著他的身體。他們等了一
分鐘後,嘉西亞跟進。接下來,愛德華默數到六十後也疾衝過去,他對於感受到的壓力與緊
張程度之高而驚訝不已。到達大路邊時,他聽見自己恐懼的心跳聲,到了路中央,他簡直快
要嚇得僵住了。從北面過來的汽車燈光就要照到他了,他的雙腳驚慌得不聽使喚,他僵直地
站在路中間,看著燈光逐漸接近——「移動你該死的笨腳,中尉。」下士焦急地對著他叫。
中尉搖搖頭,大夢初醒般地朝著下士的聲音跑過去,一手按著頭盔,以免它掉下來。
「有車燈照過來了。」他驚魂未定地說。
「你冷靜點,長官。大家分開來,找個掩護。要確定你們手上的武器的保險是固定好的
!你跟著我,長官。」
兩名士兵分別向左、右跑,進入較深的草叢,很快地消失在視線之外。愛德華臥倒在史
密斯身邊。
「你想他們看到我了嗎?」
黑暗的天色使他看不見史密斯臉上憤怒的表情。下士說:「可能沒有,下次別再僵在馬
路中間了,長官。」
「不會了,對不起,下士,這實在不是我熟習的事。」
「你只要注意聽,並且照我們說的去做,好嗎?」史密斯耳語道:「我們是海軍陸戰隊
員,我們會好好照顧你。」
車燈慢慢地接近,停在他們的北面,司機不信任鬆散的碎石路面。南北走向的路在此叉
成左右兩條路。他們所看見的必定是一輛軍車,方型燈,上有燈罩,可見是蘇聯卡馬河工廠
製造的,可笑的是,這個工廠還是西方協同建造的。車子停了下來。
愛德華克制住自己不作出任何反應,但是他的手緊緊地抓住步槍的塑膠槍托。如果剛才
有人看見他們而打電話報告俄國人怎麼辦?史密斯伸手按下中尉的步槍。
「對這東西小心點,中尉。」史密斯耳語道。
有十個人跳下卡車,離開馬路,走進草地裡,大約離他們五十碼。愛德華看不見他們是
否帶了武器,每個人不約而同地掏出那玩意兒開始小便,愛德華看呆了,然後幾乎要忍不住
大笑了。結束後,他們又走回卡車,把車子開走了。當車子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後,這一行
人又重新集合。
「太可惜了!」羅傑斯在半黑的天色裡微笑道:「我不能轟掉那些傢伙的那話兒。」
「你們做得好,各位。」史密斯說:「動身吧,中尉。」
「好。」由於恥於自己的表現,中尉默然地讓史密斯帶領他們上路。他們穿越碎石路,
一百碼前面又是一片熔岩地,攀爬過岩石後,他們進入一片荒地。他們汗濕的長褲緊粘在腿
上,慢慢地在冷冽的西風中干了。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我們的『朋友』——那一艘十一月級潛艇——它的船殼沒有塗上防
回音層,」反潛作戰官說,指著顯示螢幕:「我想這就是它,正在努力地追趕船團。」
「這個標示位置約離我們四萬五千碼。」戰術行動官說。
「讓直升機起飛。」莫瑞斯下令。
五分鐘之後,裴瑞斯號的直升機以全速向西南方飛去,而且『藍鳥七號』——另一架
P—3C獵戶星反潛機——正從東方逐漸接近目標參考點。兩架飛機都以低空飛行,希望能奇
襲那一艘已經摧毀了他們一艘船隻的潛艇。俄國人增加了他們的速度算是一項錯誤。或許那
艘潛艇奉令追蹤船團,並且通知其他潛艇,也許它想要追上船團,再發動一次攻擊。不管是
什麼原因,它的反應器泵已經開始運轉,製造出它的船殼無法隱藏住的噪音。它的潛望鏡也
升起,使得飛機的俯視雷達能夠瞥見它。直升機比較靠近目標,駕駛員也正在與獵戶星機上
的戰術協調官通訊。如果每件事都正確地進行,那麼這就很可能是一次教科書上所描述的標
準攻擊範例。
「好了,藍鳥,我們現在離目標參考點三哩。報告你的位置。」
「我們在你後面兩哩,方位一—一—六,啟動主動雷達!」
系統操作員打開雷達開關的護蓋,將之從待命轉至主動狀態。電波立刻開始從直升機機
頭下面的雷達向四面八方發送出去。
「接觸!我們獲得一個接觸,方位一—六—五,距離一萬一千碼。」
「放出磁異偵測器!」駕駛員推動他的手拉加速器,朝著接觸點飛去。
「我們也發現它了。」戰術協調官興奮地叫道。士官立刻解開魚雷保險,將它的最初搜
索深度定在一百呎。
直升機的防撞燈打開了,紅燈閃爍在黑暗中。現在已經沒有理由再隱藏了,那艘潛艇必
定已經偵測到他們的雷達訊號而且企圖來一次急速下潛,但是這得花上一點時間——它已經
沒有時間了。
「磁異偵測接觸!磁異偵測接觸!施放煙霧浮標!」系統操作員大叫。
黑暗中無法看見煙霧,但是在黑暗中的綠色火焰是不會被錯過的。直升機向左飛走,為
在它後面只有五百碼的獵戶星反潛機空出通路。
P—3C的強力搜索燈點亮了,看見了現在已經不見了的潛望鏡留下來的水波痕跡。磁異
偵測的接觸點已經確定,飛行員立刻看見了。獵戶星型的炸彈艙門打開,魚雷落到黑色的海
水裡,連同一枚聲納浮標。
「被動聲納接觸,估計是一艘潛艇!」聲納操作員透過內部通話器說道。他的螢幕顯示
出那艘十一月級潛艇正以高速潛行,魚雷已經以持續的乒聲波追蹤它。「魚雷迅速地接近目
標。戰術協調官……看來不錯,接近……接近……擊中!」魚雷的追蹤聲波、那艘潛艇,以
及一個鮮明的點都出現在螢幕上。獵戶星的飛行員將聲納浮標的開關從自動轉到被動,記錄
下彈頭爆炸的持續隆隆聲。潛艇的螺旋槳聲音停止了,接下來,他又聽見充氣的聲音也停止
了,同時潛艇開始最後一次的下潛。
「這是一次擊毀!擊毀。」戰術協調官興奮地大叫。
「確認是擊毀。」莫瑞斯透過無線電說:「幹得好,藍鳥,漂亮的出擊!」
「知道了,裴瑞斯號,謝謝你,長官!漂亮的偵測與直升機作業,你們又得到了一次助
攻記錄。老天,我想在此多繞一會兒,看起來你們這邊的蘇聯潛艇還真多。」
莫瑞斯走到角落,倒了一杯咖啡。他想:這麼說,他剛才幫忙我擊沉了兩艘蘇聯潛艇。
戰術行動官並沒有過度興奮,「我們打沉了一艘吵雜的F級柴油潛艇和一艘做了傻事的
十一月級潛艇,你認為它受命追蹤我們,並且提出報告,這就是我們能將它擊沉的原因?」
「可能是吧,」莫瑞斯點點頭:「如果俄國人要他們所有的艦長都做這種事,那麼可見
得他們喜歡集中控制。但是如果他們發現這樣做會付出損失潛艇的代價,事情就會改變。我
們自己也可以從中記取教訓。」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麥克福特也有他自己的接觸。此刻,他們已經追蹤它一個多小時了,
聲納員努力地想要從他們的視訊顯示幕上雜亂無章的訊號分辨出有用的資料。他們的資料再
傳送到射擊控制追蹤組,四名組員在戰情中心後面角落的航海圖桌前徘徊。
船員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麥克福特知道。首先,在完工服役前,造船廠失火,之後又
在錯誤的時間從巴倫支海被調走,然後再被一架友方的飛機攻擊,……芝加哥號是否是一艘
不吉利的船?他們不禁懷疑。各單位主管和軍官們必須驅散這種想法,但是連他們自己都抱
持這種想法,因為所有的船員都相信運氣,更是所有潛艇人員當中的一種共同信念。如果你
不吉利,我們就不能用你。有一位著名的海軍上將曾經這樣說過。麥克福特也經常聽說這種
事情,目前為止,他似乎全無運氣。
艦長走回到航海圖前面,「什麼狀況?」
「方位沒有太大改變,它正想離開這裡,艦長,像是要前往第三收斂區,可能離此八十
哩。它不可能接近我們。一旦它進入該區,我們就會失去它的訊號。」執行官也顯露出經過
整周作戰的疲倦,「如果我一定要加以猜測的話,我會說我們正在追蹤的是一艘核子潛艇,
很可能是很吵的一艘。音響條件十分有利,因此我們有三個收斂區可以運用。我敢說它正在
執行跟我們一樣的任務——在一個定點位置巡邏。看看它像在田徑跑道上來回地跑著。跟我
們一樣,這可以解釋為什麼它的方位很少改變。」
艦長緊蹙著眉頭,自從戰爭開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的真實接觸。他正在他的巡邏區的
北面邊界附近,而那個目標也許就在巡邏區邊界的另一面,去追它就意味著讓他的任務區域
內的其他船隻處於無保護狀態。
「我們去追它吧。」麥克福特下達命令,「左舵十度,向左轉至新航向三—五—一,車
進二。」
芝加哥號迅速地轉向,朝北前進,加速到十五節,這是它最大的『安靜』速度。在十五
節的速度下,這艘潛艇只會發出少量的噪音,遭遇敵方反偵測的危險性很低,因為即使在這
個速度下,它的聲納仍可偵察到五到十哩之外的目標。它的四根發射管已經裝填了一對MK—
48魚雷和兩枚魚叉反艦飛彈,無論那個目標是一艘潛艇或是海面船隻,芝加哥號都能應付。
冰島葛雷福哈特「你提早了,獵犬。」犬屋回答。
愛德華坐在兩塊岩石之間,並且後靠在第三塊岩石上,天線靠在他的膝蓋上,心中希望
他的天線所指著的是安全的方向。他猜想正在科夫拉維克和雷克雅維克之間的大部分海岸線
,一定佈滿了俄國兵,應該都在衛星方向之西。但在他的下面有住屋和廠房,如果他們在那
裡設立的監聽站……「我們必須在天色變得太亮以前到達這裡。」中尉解釋道。當升起的太
陽在它們後面追趕時,最後的一公里路程,它們必須用跑的。愛德華此刻覺得好過一點了,
因為隨行的這幾名海軍陸戰隊員比他喘得更厲害。
「你們有多安全?」
「在我們下方的道路上有些活動,但是離我們相當遠,大約有一哩。」
「好。你能看見在你西南方的變電所嗎?」
愛德華拿起望遠鏡觀察,地圖上稱這個地方為亞頓,該站將電力轉送到本島的這一區域
。高壓電線從東面連接過來,而饋電線從這一個點向四面延伸出去。
「是的,我看見了。」
「事情進行得如何了?」愛德華差一點就說出「事情進行得順利極了!」但是他立刻制
止自己,想起來那是一句暗號。「糟透了,情況糟透了。」
「知道了,獵犬。你繼續注意那個變電所,它周圍有動靜嗎?」
「等一下,」愛德華放下天線,再仔細地看一下那個地方。啊!「我看見有些裝甲車輛
,就在西南面的角落上;三個,哦不,四個武裝的士兵在戶外,我沒看見其他東西。」
「很好,獵犬。現在你繼續監視,如有任何地對空飛彈出現,告訴我們。如果你看見還
有戰鬥機,我們也要這種資料。開始記下你看見了多少卡車和部隊,朝哪個方向走。確定要
用筆記錄下狀況,知道了嗎?」
「好,我們會用筆記下一切事情,再向你報告。」
「很好。幹得好,獵犬,你的任務是觀察與報告。」犬屋提醒他們:「避免接觸,如果
看見有敵軍朝你們的方向過來,立刻躲起來。不要擔心報告,只要躲起來,然後在可能的時
候再通訊。現在,請關機。」
「知道了,完畢。」愛德華重新將無線電裝回袋子收好。他能做的都做了,此刻他只想
把眼睛閉上,休息一會兒。
「有新命令嗎?中尉。」史密斯問。
中尉抱怨著說:「保持警覺,並且監視那邊的變電所。」
「你想他們要我們破壞變電所嗎?」
「下面那裡有太多敵方部隊,下士,」愛德華回答。他伸了一下腰,打開一罐罐頭。嘉
西亞正在他們右邊的小山丘頂上守衛。羅傑斯則睡著了。「早餐吃什麼?」
「如果你有餅乾和花生醬,我就拿桃子罐頭跟你交換。」
愛德華連忙打開他的口糧包裝袋,檢查裡面是什麼東西。「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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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十二章 靈巧的回應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這艘潛艇放慢了速度,以便再度尋獲目標。它
以十五節的速度在深處航行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它減速,並且上升到五百呎的深度,正好就
在深度聲音航道中間。麥克福特下令採取向東行的航向,這樣可以讓它的拖曳式聲納陣列—
—它的尾巴——對著在北面的目標。拖曳式聲納花了數分鐘時間才完全升直,並對準到正確
的方向,這樣聲納員便可開始正式的工作。資料逐漸出現在顯示幕上,一位資深士官帶上一
副耳機,希望能夠以聽覺偵測。他聽不到任何東西,有二十分鐘的時間,螢幕上只出現隨機
的噪音模式。
麥克福特檢查紙上的標示,他們先前的接觸現在必定是在兩個收斂區之外,就已知的水
文狀況,應該是很容易偵測到的。但是他們的螢幕上什麼也沒有。
「我們得不到證實,它已經走了。」執行官聳聳肩說道。
「升至潛望鏡深度,我們來看看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麥克福特走到潛望鏡承座邊,
他並沒有疏忽這間隔艙內立即出現的緊張氣氛。上一次他們這樣做時,差一點被炸沉了。潛
艇上升到六十呎深度。聲納又進行了一次檢查,卻仍無所獲。電子支援系統主桅升起,電子
技術員報告說只收到極微弱的訊號。接下來,搜索用潛望鏡升起;麥克福特很快地檢查了一
下,空中和海面上什麼也沒有。
「北面有暴風雨,」他說:「降潛望鏡。」
執行官低聲咒罵,暴風雨往往會使得本來就很難找得到的傳統潛艇變為不可能的工作。
作一次短程衝刺離開制定任務區,如能完成一次擊沉是一回事。而違反命令,花了整天卻什
麼都沒找到又是另一回事。他看著艦長,等著艦長做決定。
「保持一般位置。」麥克福特說:「執行官,以十節速度帶我們回到任務區。保持在深
處。我要去打個盹,兩小時後叫我。」
艦長走向他的寢室。臥床已經摺下,床上還沒有整理過。儀器顯示器告訴他航程和速度
,電視機會顯示出潛望鏡所可能看見的任何東西,或是一卷電影錄影帶。麥克福特到現在為
止已經二十小時未合眼了,加上戰爭環境所造成的緊張,使他覺得彷彿一整個星期未睡了。
他脫下鞋子躺下來,可是無法睡著。
冰島科夫拉維克上校的手撫過他的戰鬥機機身上的轟炸機圖樣。他的第一次勝利是被他
的照相槍記錄下來,自從許多同志在北越上空奮戰之後,沒有一位蘇聯飛行員贏得一次真正
空對空勝利,而他制服了這一架可能威脅到他祖國的核武轟炸機。
現在有二十五架米格—29戰鬥機在冰島,其中四架全天候的巡邏,當地面部隊加緊對全
島的控制時,這四架戰鬥機負責保護科夫拉維克基地。
美國B—52轟炸機已經使他們受創,他們主要的地面搜索雷達輕微受損,但另一具雷達
今天會空運過來。一個更為現代化的機動雷達單位每天兩次地改變他們的位置。他心中希望
能夠有一架空中預警機,但是他知道在德國的損失已造成了他們軍備取得上的嚴重限制。雖
然兩個航空團的米格—29都有不錯的表現,但是從德國傳來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上校看看手
錶,兩個小時之內,他就要率領一個中隊為搜索船團的逆火式轟炸機護航。
冰島葛雷福哈特「犬屋,我可以看見六架戰鬥機停在雷克雅維克機場的跑道上,上面都
有紅星標誌,它們都有兩個方向舵,也顯然都裝載了空對空飛彈。另外還有兩具地對空飛彈
發射器,一種防炮——像是格特林機炮——裝在一輛履帶車輛上。」
「這是Z—S—U—三—○,獵犬,這是很糟糕的消息,我們必須知道所有狀況。共有幾
輛防炮車輛?」
「只有一輛,位於入境大樓西面數百碼處的三角形草地上。」
「戰鬥機是集中部署的還是分散的?」
「分散的,每條跑道上各停兩架,每對飛機旁邊都有一輛卡車和五、六名士兵。我估計
這裡有一百個士兵、兩輛裝甲車、九輛卡車。他們正在巡邏機場的周邊。另外還有數個機槍
陣地已經架妥。俄國人似乎也利用當地的短程民間飛機移送部隊。我們看見過士兵們登上雙
螺旋槳的小飛機,今天我已計算有四個架次,從昨天其就沒有看見蘇聯的直升機。」
「雷克雅維克市的情形如何?」犬屋問。
「很難看見市內的街道,我們可以看見一個朝向機場的山谷,但是只能看見少數幾條街
道。可以看見一輛裝甲車停在那裡的一個十字路口上,士兵四處走動,每個十字路口都有像
是警察的人員在那裡。我猜想他們大部分的部隊都在沿著我們西面的海岸線道路上,以及朝
東向的一號道路上。都是往返的移動,好像他們正在巡邏。我們計算大約有五十輛車子,平
均分散在這兩條公路上。另外,我們還看見一些俄國人使用一輛平民車輛,目前未看見有吉
普車,只除了少數幾輛我們的吉普車在機場地面上。他們也有其他種類的吉普車,我想他們
徵用了平民的四輪轉動車。這種車在此地幾乎是流行全國,現在路上正有一大堆這種車輛。
」
「有沒有更多戰鬥機運進來?」
「有五架,這裡天氣晴朗,我可以看見它們進入科夫拉維克機場,四架是IL—76,另外
一架看來很像C—130,我不清楚這一種飛機的稱呼。」
「這些戰鬥機有沒有起飛?」
「兩小時之前有兩架起飛,我想它們是在上空巡邏。在這裡和科夫拉維克都有戰鬥機,
這只是猜測,但是我敢跟你打賭我猜得沒錯。我們現在所看見的戰鬥機可以在五分鐘之內起
飛,看起來他們正處於最高警戒狀態。」
「好,知道了,獵犬,你們的情況如何?」
「我們的位置相當隱秘,下士已經找到兩條逃脫的道路。目前還沒有看見有俄國人搜索
荒野地區,大部份時間,他們都待在人口集中的地區和道路上。如果他們開始朝這個方向來
,我們會立刻逃走。」
「對,獵犬,我們很可能很快就會下令你們離開那個山頭,你們做得很好,堅持下去。
完畢。」
蘇格蘭「這孩子做得不錯。」這名少校說,他處於一個棘手的地位——一名美國軍官處
在以英國情報處方式管理的北約組織通訊站。他因為該單位對愛德華的信賴度而感到兩面為
難。
「我說他做得好極了!」一位資深的英國情報官點頭說。他很久以前便因為執行任務而
失去一隻眼睛,但是仍然是一名頑強的混蛋——少校想著。「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觀察與意
見之間有多大的差異?」
「氣象預報員!」另一個人輕蔑地說:「我們應該安置一些專業人員在那裡,我們多久
才能安排好。」
「也許明天以前就可以。海軍方面已經答應用潛艇送他們過去,而且我也同意。以跳傘
方式滲透有點冒險,你知道,冰島覆蓋著許多岩石,他們很可能摔斷腿。然後又有蘇俄的戰
鬥機,而且又不急著將人員送過去,不是嗎?我們必須先減弱他們的空中實力,並且盡我們
的力量讓他們難過日子。」
「行動將於今晚開始。」少校說:「北地擊錘行動第二階段將在當地日落時分開始。」
「希望比第一階段成功,老兄。」
蘇格蘭史頓威「那裡的事情進行得如何了?」托蘭德問他的英國皇家空軍同伴。就在登
機之前,他發了一封電報給瑪莎:我平安無恙,目前已上岸。你的愛。他希望這樣能夠按安
慰她。或許航艦之戰的消息已經見報。
「本來可以更好的。我們在支援挪威時損失了八架旋風式戰鬥機,我們在當地的防衛力
量已快要減弱到最低限度了,而且俄國人也開始攻擊我們北方的雷達設施。很遺憾發生在你
那艘航空母艦上的事情,但是我必須說我們確實高興有你們的人員跟我們在一起。」
尼米茲號上的戰鬥機和空中預警機分散在三個皇家空軍基地,維修人員也搭乘運輸機陸
續抵達,美國飛機與英國飛彈的相容性發生了點問題,但每一架F—14還是帶滿了一次遭遇
所需的全部裝備,它們也允許使用皇家空軍的麻雀飛彈。從陸地上的基地起飛,這些戰鬥機
便能裝載更多燃料和武器。戰鬥機的機員們心情都極為惡劣,因為他們用了飛機和珍貴的飛
彈去摧毀誘敵的靶機,再加上他們都已看到那次錯誤的可怕結果。生命的損失總數還不確定
,但是好不容易地只有兩百人從塞班島號上逃生,有一千人從福熙號上逃生。以死傷數字來
看,這是美國海軍史上最慘烈的一次挫敗,有數千人死亡,卻沒有能夠擊毀一架敵機。只有
法國人在對付逆火式轟炸機時有所斬獲,而且他們用的飛機還是二十年高齡的十字軍式戰鬥
機,雄貓式的飛行員一想到這點就更加沮喪。
托蘭德參加由皇家空軍為他們舉行的第一次簡報,航艦戰鬥機的飛行員是完全沉默的,
使他很難猜測出他們的情緒。沒有玩笑,沒有耳語的意見,沒有微笑。他們也知道錯誤不是
他們造成的,根本不是他們的錯,但是似乎無所謂了;他們震驚於已然發生於他們船隻的事
情。
他也是一樣,托蘭德不斷地想起那四吋厚的鋼板像玻璃紙一樣地碎裂的情景,在破裂的
鋼板下面是一個黑色的大洞,那原本是機庫甲板所在之處。成排的屍袋)裝著那些死在全世
界最強大軍艦上的船員們……「托蘭德中校?」一位軍官拍他的肩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來?」兩個人一起走到作戰室,巴伯立刻發現有一個新的攻擊計劃已經在策劃中了。作戰官
——一名飛行中尉,熱忱地歡迎托蘭德加入他們。
「一個軍團,或許少一點。你們的一架EP—3飛機正在那裡展開偵察,而且當他們在冰
島北方加油時,EP—3捕捉到他們的無線電通訊。我們認為他們正要去攔截那些船團之一。
」
「你要雄貓式戰鬥機去殲滅它們——在它們回家的路上。時間必須算得很準。」
「很可能是的,這又是一個複雜的情況。他們會利用冰島作為導航檢查點及安全集合點
。我們知道那裡有蘇聯的戰鬥機,而且據報,他們在冰島的兩個飛機場進行戰鬥機作業。」
「這就是得自獵犬的情報嗎?」
「是的,你也聽說了。」
「是哪一種戰鬥機?」
「雙尾翼構形,這是你們的人報告的,可能是米格—25、—29、或31?」
「支點式的,」托蘭德說:「其他的都是攔截機。B—52不是看見過它們?」他剛剛聽
過的簡報已仔細檢查過空軍攻擊科夫拉維克的任務。還有更多鼓舞士兵們的消息。
顯然沒有看清楚,它們長的都很像。我同意它們可能是支點式戰鬥機,而且老俄們已經
為他們的轟炸機開了一條安全走廊,這才是最嚴重的情況。」
「他們可能必須在中途加油……會合加油機?」
「我們已經考慮過這一點,然而他們有一百萬平方哩面積的海域可利用。」在航海圖上
的這一地區十分明顯。
「這樣的時間計算可以說幾乎不可能,但是我們認為未來值得一試。目前我們最關心的
是空中防禦。在這之後,我想蘇聯可能會策劃一次針對挪威的兩棲部隊作戰計劃。如果他們
的海面艦隊出擊,那麼我們的任務就是去殲滅它。」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空襲警報!艦長。」執行官說:「大約有二十五架逆火式轟炸機飛
來,其目標不明。」
「它們不會是追蹤航空母艦群而來的,它們只有二十五架,而這些航空母艦現在正在北
約組織的飛機保護之下。現在它們在哪裡?」
「很可能在冰島上空,距離我們三到五小時的航程,我們不是在此距離內的最大運輸船
團,但卻是最暴露的一隊。」
「換句話說,如果它們是為了所有單獨航行的船隻而來的,它們便能夠在廣大的海洋中
攻擊這些無防衛力量的船隻。但是我不會,我們的船隻都是攜帶著軍需品……。」這整個船
團中只有五艘具有防空飛彈設備,是一個豐碩的目標。
冰島葛雷福哈特「凝結尾,我們頭頂上空有凝結尾,犬屋,看來大約有二十架飛機,現
在正經過我們上面。」
「你能否認出機型?」
「不能,只知道是大型飛機,機翼下看不見引擎,我無法確定機型。它們飛得非常高,
朝南而去。無法看出速度,也聽不見隆隆聲,如果它們的速度超過一馬赫,我們現在就應該
聽見聲音了。」
「重複你的計數。」
「我計算有二十一組凝結尾,二十一組,朝航向一—八—○方向飛去。大約三十分鐘以
前,所有在雷克雅維克的戰鬥機都起飛了,朝北面飛,經過我們頭上,它們還沒有飛回來此
地降落,我們不知道它們現在在哪裡。轟炸機顯然沒有其他飛機護航。沒有新的發展可以報
告了。」
「知道了,獵犬。戰鬥機降落時請告訴我們,若可得知他們的輪班時間是很有幫助的。
完畢。」那位少校對他的士官長說:「立刻將這份報告印出來,確定有一團逆火式轟炸機南
下發動攻擊,現在正在雷克雅維克上空,估計航向一—八—○,可能還有戰鬥機護航,……
對,最好也加入這一點。」
這個北約組織通訊站是戰前計劃中唯一管用的部分,在蘇聯尚無法攻擊的高軌道通訊衛
星將資料提供給全世界各單位,而在蘇格蘭此地的這個單位是其中最主要的『交點』之一,
專司高科技的軍事電訊交換。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這是造成凝結尾的最適當天氣,高空的氣溫與濕度剛好,會使飛機引
擎排出的熱氣凝結。他們可以看見空中交通的痕跡越過北大西洋上空。通常置於艦橋側面的
二十倍率雙眼望遠鏡,現在被移到前船艛最上層的艦橋上,而望遠鏡的監視作用被用來識別
飛機,主要是用來搜索熊式飛機,這是蘇聯用來搜索,並且為逆火式轟炸機定出目標的一種
飛機。
每個人都很緊張,沒有一點放鬆跡象,潛艇的威脅已經夠糟了,再加上航艦戰鬥群在前
一天遭受攻擊,更使得這一隊運輸船團完全暴露在空中攻擊之下。它們離開陸地太遠,不可
能請求從陸基戰鬥機來保護它們。裴瑞斯號是船團中最具有空防力量的,但是它也只能保護
自己,無法對其他船隻提供支援。配備有地對空飛彈的船隻現在都集中在船團北面排成一列
,也就是在這艘巡防艦之南二十哩處。裴瑞斯號繼續著它的反潛搜索工作。這艘驅逐艦所能
做的就只有不斷地監視著它的威脅警報儀並以無線電通報所有發展。他們確信俄國人會使用
熊式轟炸機上的巨凸搜索雷達來確認目標,並且定出目標的位置。船團指揮官的計劃是利用
防空飛彈艦作為額外的一行目標,排成就像商船一樣的隊形。如果運氣好的話,巡邏的熊式
轟炸機可能會誤認它們是無武裝的船隻,而只用目視搜索。一個遠距離的開火,這是他們唯
一能打出的一張牌。
「接觸,巨凸雷達,方位○—○—九,訊號力量很低。」
「沒找到我們,混蛋。」戰術行動官深呼吸道。
「機會不大,」莫瑞斯說:「將資料傳給護航指揮官。」
熊式機正朝南面飛來,當它逐漸向船團迫近時,每十分鐘之內只使用雷達兩分鐘。很快
的,他們又偵測到另一架,位置在西面。標示位置組員估計它們的位置,報告經由人造衛星
送達在諾福克的大西洋艦隊司令,並且請求緊急支援。諾福克接到了訊息,十分鐘之後,他
們獲知無法提供有效的支援。
裴瑞斯號立即令槍炮人員就位,點防衛飛彈系統與船尾的格特林機炮雷達開關也已開到
待命狀態,其他雷達則保持關閉狀態。戰情中心的雷達操作員緊張地待在崗位上,聽著電子
支援系統的報告,並且偶爾看一眼目標標識圖。
「他們現在很可能已經找到我們了。」
莫瑞斯點點頭說:「接下來就是逆火式轟炸機了。」
艦長想起了他在海軍學院時研究的戰役——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日本艦隊已經取得空
中優勢,德國也使用??鷹式長程轟炸機搜尋船團,將它們的位置用無線電傳送給任何有興
趣的單位,而同盟國對此卻束手無策。他一點也沒有料到自己也會處於同樣的狀況,同樣的
戰術狀況在四十年後又再度出現,真是有悖常理。莫瑞斯告訴自己:悖理而且恐怖。
「我們以目視看到熊式機了,就在地平線上,方位二—八—○」通訊員說。
「指導官,用你的光學追蹤裝置追蹤船尾目標。」戰術行動官立刻說,他看看莫瑞斯:
「說不定它會飛到夠近時才出擊。」
「還不要打開雷達,如果它不小心,可能會飛入某一艘船的飛彈射程內。」
「它不可能那麼笨。」
「它會試圖評估船團的防衛能力。」莫瑞斯沉著地說:「它無法看見船團,還查得遠呢
!再過一會兒它所看見的將是在它後面航道上的炮擊。老兄,從一架飛機上識別船隻不是那
麼容易的,我們就等著看它有多好奇吧!」
「飛機剛剛改變航道了。」通訊員報告道:「向西轉而飛向我們。」
「空中行動在右舷!右中舷!全速前進!轉入新航向一—八—○。」莫瑞斯立刻下達命
令。他向南轉,誘使熊式機靠近防空飛彈艦。「以雷達照明目標,自由使用武器!它進入射
程就開火。」
裴瑞斯號改變航向時,船身向左傾斜。船首上,五吋口徑的主炮炮塔呈順時針方向旋轉
,船隻將船尾橫向目標的前進方向。卸下炮口護罩之後,射擊控制雷達將目標解算輸入炮座
、長炮管上仰三十度,鎖定目標,船尾的點防禦飛彈系統也在旋轉。」
「目標高度三萬呎,距離十五哩,逐漸迫近。」
護航指揮官還沒有下令發射飛彈。最好先讓俄國人在發現他的通路前面是什麼之前,先
發射他的飛彈。航空母艦戰役的資料已經送到這個船團;蘇聯的大型反艦飛彈並不是特別難
以攔截的目標,因為它們是直線衝向目標,但是你必須在匆忙中做出正確的反應:它們的速
度相當快。他算定那架熊式機仍在進行目標評估,而且還不知道船隻所具備的防禦力量。他
隱藏得愈久就愈有利,因為逆火式轟炸機不能在空中徘徊得太久,並且,如果熊式機再靠近
一點……「開火!」戰術行動官下令。
裴瑞斯號的主炮炮塔轉入全自動狀態,每兩秒鐘發射一發炮彈。熊式機只是勉強在五吋
炮的射程那,幾乎沒有什麼機會可擊中它,但此刻應該是讓它擔心的時候了。
前面的五發毫無作用,在離它一哩之外爆炸。接下來的三發比較靠近些,其中一發就在
它的左翼旁邊一百碼處爆炸。那位蘇聯飛行員急忙右轉躲避,他犯了一個錯誤,他不知道最
近的一排『商船』裝備了飛彈。
數秒鐘之後,兩枚飛彈發射出來,熊式機立刻俯衝躲避,一團雷達干擾片出現在它的尾
跡中,然後朝向裴瑞斯號飛來,這使得這艘巡防艦上的炮手有機會進行一次擊毀。當飛機迫
近時,他們又發射出二十枚炮彈,其中有兩發可能已近得足以傷及那架轟炸機,但是沒有可
看見的結果。接下來的是飛彈,尾部拖著細長的灰色煙柱,其中一枚消失在那一團雷達干擾
細片裡,第二枚在距離轟炸機旁百碼之處爆炸,彈頭的擴張爆炸力像是飛迸的噴泉,分散出
數以千計的碎片。有些碎片穿入轟炸機的機翼,巨大的渦輪旋槳引擎喪失了動力,並且承受
了重創。駕駛員在裴瑞斯號的主炮射程之外驚險地重新控制住飛機,然後拖著白色的煙霧,
朝北面飛去。
另一架熊式機則小心保持在每艘船的射程外。空襲指揮官剛學到個教訓,他馬上通知了
團部情報官。
「有更多雷達波進來了,船首方向!」電偵官警告:「我計算有十個——計數正在增加
。十四,十八!」對空搜索雷達操作員接著讀出計數。
「雷達接觸,方位○—三—四,距離一八○哩,我計算有四個目標,現在,五個——六
個。航向二—一—○,速度六百節。」
「逆火式轟炸機過來了!」戰術行動官說。
「雷達接觸!」第二個呼叫傳來,「吸血鬼!吸血鬼!我們遭遇了來襲的飛彈。」
莫瑞斯暗自畏縮了一下。護航艦全都打開了它們的雷達,飛彈也對著來襲的目標發射出
去。但是裴瑞斯號並不參與這一部分的戰鬥,莫瑞斯下令以全速航行,離開飛彈可能擊中的
目標區。
「逆火式轟炸機正在轉回來,熊式機則保持在適當位置,我們有一些無線電通訊聲,現
在有二十三枚反艦飛彈進來,所有接觸的方位持續地改變。」戰術行動官說:「他們全朝著
船團而去,看來我們很安全。」
莫瑞斯可以聽見整個戰情中心內的船員們一起深噓了一口氣。莫瑞斯也鬆了一口氣看著
雷達顯示幕,飛彈正從東北方進來,而防空飛彈也正上升前往攔截,船團再度受命分散,那
些商船急速地離開目標中心區。接下來的是一場恐怖得像連環遊戲的景象。二十三枚蘇聯飛
彈中有九枚穿過攔截的防空飛彈,俯衝進入船團,擊中七艘商船。
七艘商船全毀,有幾艘在數千公斤的彈頭衝擊之下,立刻粉碎。有些則有一段掙扎的時
間,足以讓船員們逃生。船團從達拉威爾出發時共有三十艘船隻,現在只剩下二十艘,而在
他們與歐洲之間還相隔著一萬五千哩的寬闊海域。
冰島葛雷福哈特兩架逆火式轟炸機的燃料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因此決定在科夫拉維克
降落。跟在它們後面的是受損的熊式機,它在雷克亞維克上空徘徊,等待著逆火式轟炸機離
開跑道。愛德華報告說他看見一架有螺旋槳的飛機,它的引擎已經受損。太陽已落在西北方
的地平線下,熊式的機身在藍色的天空裡閃爍著鮮黃的色彩。
「讓無線電持續開著,獵犬。」犬屋下令道。三分鐘之後,愛德華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這一次,沒有距外干擾器警告俄國人。八架FB—111越過岩石低掠而入,從島上岩石區
中心向西南方飛來,直朝著西爾嘉山谷而去,兩架分成一隊。它們灰綠相間的迷彩,使得在
上空巡邏的戰鬥機根本無法看見它們。領頭的兩架朝著正西方飛,另外兩架跟在後面半哩處
,剩下的四架朝南面的聖?赫斯山飛去。
「太棒了!」史密斯先看見它們。當愛德華也看見時,領隊的那架飛機突然爬升,發射
出一對電視導向炸彈。它的僚機也如法炮製,然後兩架攻擊機轉向北面而去。四枚炸彈正中
它們下方的變電所,轉瞬間,他們所能看見的所有燈光全部熄滅。第二對土豚式呼嘯低飛過
一號公路,連連對著雷克亞維克機場的屋頂投彈,他們的目標燃起一片火海。領隊的那一架
投下它的精靈炸彈,它的僚機則飛到左邊,到達河岸邊的貯油場上方。數秒鐘之後,控制塔
台連同旁邊的停機棚爆炸了。巖眼集束炸彈將貯油槽炸得粉碎。在驚慌之下,蘇聯的防炮和
飛彈才開始對空發射——太遲了。
在科夫拉維克的防衛部隊也驚訝不已,首先是電力的突然中斷,接下來是炸彈,前後相
隔不到一分鐘。在這裡,塔台和停機棚也同樣是美國飛機的首要目標,而且其中大部分也都
在兩千磅的炸彈衝擊之下粉碎。第二隊飛機發現兩架停在跑道上的逆火式轟炸機和一輛飛彈
發射車,它們用巖眼集束彈將之炸毀,並且在跑道和滑行道上投下了更多壘球般大小的次彈
頭。同時,FB—111點燃後燃器加速朝西飛,後面有炮火和飛彈追擊他們——還有戰鬥機。
六架支點式戰鬥機俯衝開始追擊,土豚的電子干擾器將天空佈滿電子噪訊。
投下了炸彈之後的美國戰鬥轟炸機,以七百節的速度疾速飛走了,但是蘇聯的戰鬥機指
揮官卻不肯就此罷休,他看見它們是如何對付科夫拉維克的。他很生氣,儘管有他的飛機在
上空巡邏,卻未發現美國飛機進來。支點式戰鬥機在速度上稍佔優勢,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
。當它們的飛彈雷達穿透過美國的干擾時,它們正在離海岸線外的一百哩處。兩架戰鬥機立
即發射飛彈;美國飛機向上爬升再俯衝,以躲過它們。一架FB—111挨了一擊,而就在蘇聯
飛行員準備第二次攻擊時,他們的威脅接收指示燈也亮了。
四架美國幽靈式戰鬥機正埋伏等待著它們。瞬間,八枚麻雀飛彈從上而下地朝支點式戰
鬥機襲來。現在輪到俄國人逃命了。米格—29機群點燃著後燃器,加速逃回冰島,其中一架
被一枚飛彈擊毀,另一架受創。這場戰鬥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犬屋,這裡是獵犬,變電所已不見了,土豚機把它整個炸平了。機場西南邊上是一片
火海,看來塔台被削成了兩半,兩座停機棚似乎也完蛋了。我看見有兩架,也許是三架飛機
正在燃燒,像民用飛機。戰鬥機半個小時以前飛走了,貯油場燃燒得像煉獄一般。有許多人
在我們下面跑來跑去。」愛德華看見有十幾輛車的車頭燈光在他下面的道路上來回疾駛。其
中兩輛在離他們一公里的地方停住,上面的士兵跳下車來。「犬屋,我想我們該離開這座山
頭了:」
「知道了,獵犬。朝東北方的四八二號高地前進,我們希望十小時之後在那裡跟你們聯
絡。動身吧,孩子們!完畢。」
「該走了,長官。」史密斯幫愛德華收拾背包,並且揮手叫士兵動身。「看來我們勝了
一局。」
冰島科夫拉維克米格—29降落在科夫拉維克機場未被炸毀的十八號跑道上——該基地最
長的一條跑道。它們才一停下來,地勤人員即已開始為它們調頭,準備下一趟的戰鬥作業。
上校驚訝地看見基地指揮官還活著。
「你打下了幾架?上校。」
「只有一架。他們也打下了我方的一架飛機。你在雷達上沒看見任何東西嗎?」上校生
氣地問。
「什麼也沒看見。他們先攻擊雷克雅維克。有兩隊敵機從北面來,那些混蛋必定是在岩
石與岩石間低飛。」少校答道,他指著座落在兩條跑道間的那具大型機動雷達,「它一點也
沒有偵察到它們,真奇怪!」
「我們必須將它移往高處。我們沒有空中預警機,除非我們改進雷達預警實力,否則會
被這種低空事件吞噬。必須找一處高地以架設雷達。我們的設備損失嚴重嗎?」
「跑道上被炸出幾個小洞,兩小時內可以全部補平。塔台的損失會阻止我們調動大批飛
機的能力。但是失去電力後,我們已不能用油管運油供飛機使用,很可能也喪失了地區性的
電話服務。」他聳聳肩:「我們可以作調整,但這是最大的不便。太多工作,太少人員,我
們必須分散戰鬥機,對燃料也必須另作安排。下一個目標必定是燃料輸送泵。」
「難道你指望這能輕易完成?同志。」上校看著一堆燃燒中的廢鐵,三十分鐘之前,它
們還是完整的TU—22M逆火式轟炸機,受創的那架熊式機剛剛降落。「他們的時間算得太準
了,剛好逮到我們的一半戰鬥機正在護航北海岸的轟炸機的機會。運氣,也許吧,但我不太
相信會那麼好運。我要地面部隊全面檢查整個機場是否有敵人滲透,而且我還要有更好的保
防安排——那是什麼?」
一顆巖眼的次彈頭躺在離他不到二十呎的混凝土地上,少校從他的吉普車上取下一面塑
膠旗子,插在炸彈旁邊。
「美國人丟了一些延時的次彈頭,我的人員已經開始搜索。請放輕鬆一點,同志,畢竟
你所有戰鬥機都已安全降落。你們的停機坪已經清理過了。」
上校退後幾呎問道:「你要如何處理這些東西?」
「我們已經練習過,用特殊的推土機將它們推到混凝土地面;有些會爆炸,有些不會。
那些未自行爆炸的,我們叫狙擊兵用步槍將它們爆破。」
「塔台呢?」
「當時有三個人正在執勤。相當不錯的三個人。」少校又聳聳肩:「我必須告退了,我
有工作要做。」
上校走回他的戰鬥機之前,再度看了那顆炸彈一眼。他低估了那名少校。
冰島「我們的高地上有亮光。」大家立刻臥倒,愛德華臥倒在下士身邊。
「有個混蛋剛點燃了一根煙。」史密斯心酸地說,他數小時前才吸完了他的最後一根煙
,並且開始進入撤退症候群階段。「現在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帶走我們的垃圾了。」
「他們在找我們?」愛德華問。
「我猜的。這次攻擊真利落,他們開始懷疑我方的飛機是否得到任何協助,我很奇怪他
們為什麼早先沒有想到。我想他們可能是在忙著其他事情。」
「你想他們看得見我們嗎?」愛德華不禁毛骨悚然。
「從兩哩之外?天色很黑,而且如果他們正在吸煙,就表示他們相當不經心。輕鬆點,
中尉,四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得到的,這一片巖區裡有太多山丘要檢查。我們得小心選擇
路線。即使他們有低光度偵察裝置,如果一直保持在山谷下移動,他們也不易看見我們。我
們動身吧,保持低姿勢。」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最後一艘商船正在燃燒,它的船員於兩小時之前棄船,然而它仍在西
方的海平線上燃燒。莫瑞斯想:更多人死亡。只有一半船員獲救,而且沒有時間進行更仔細
的搜救工作。船團出發時並未有指定的救難船隨行。直升機已經從水裡拉上來許多人,但是
大部分直升機必須去搜捕潛艇。他手上握著一份快傳文件,說在雷傑斯外海的獵戶星反潛機
在他們的航線上可能已擊毀一艘E級潛艇。是好消息,但是情報資料報告指出,還有兩艘潛
艇。
冰島的失陷是一場大災難,而所造成的影響到現在變得更為明顯。蘇聯的轟炸機現在有
了一個根據地可供起飛,並且可直達貿易航線。他們的潛艇正穿越丹麥海峽,雖然北約組織
各國正派遣他們的潛艇就位,以彌補他們已失去的屏障——而這道屏障正是船團所依賴的。
空軍與海軍會很快地重新安排戰鬥機的涵蓋範圍,以攻擊令人困擾的逆火式轟炸機,但是所
用的方法全都只是挖東牆補西牆。除非使冰島的蘇聯部隊無力化或完全收復該地,否則北大
西洋的第三次戰役仍會處於不利的狀態。
在聖地亞哥和珍珠港的太平洋艦隊基地,在黑夜中派出了船隻,一等它們到達公海之後
,立即轉南,朝向巴拿馬航去。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第二十三章 還擊美國海軍
裴瑞斯號事情在相當短的時間內再度安排妥當,但只能算是略微彌補:蘇聯的逆火式轟
炸機仍舊越過冰島上的防線漏洞,並且今天下午它們也攻擊了另一支船團,在整個過程中,
擊毀十一艘商船。所有朝東行的船團現在都轉向南行,繞過歐洲,採取較遠的航線,以避免
空中的威脅。到目前為止,將近六十艘船被擊沉——採取較南面的航道至少意味著:蘇聯只能
攜帶一枚飛彈到達這裡,而不是兩枚。
壓力開始對每個人造成效果。現在莫瑞斯的船員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幾乎一個星期了,
他們輪班執勤,四小時執勤,四小時休息,睡眠時間被打斷了,人員也不能享用正常的餐食
。重要的維修條件也配合了人員的作息時間。最重要的是:每一個人員都知道敵人的潛艇隨
時可能來襲。工作仍然繼續完成,但是莫瑞斯注意到他的屬下已經開始疲乏,並且有暴躁的
傾向,人員開始被門坎絆倒,這是疲勞的信號,更多的錯誤會很快地接踵而來。錯誤與疲勞
之間的連帶關係就像地心引力一樣,是確實存在的。再過一、兩天後,他希望固定的日常程
序會自行建立起來——一個可以讓他的屬下據以調整的程序,現在已經有這種跡象,而且各
部門主管也告訴他不必擔心,但是莫瑞斯仍然擔心。
「艦橋,這裡是戰情中心,聲納接觸,可能是一艘潛艇,方位○—○—九。」
「又來了!」操舵官說。這是這一趟航程中的第二十四次。裴瑞斯號上的船員急忙就戰
鬥位置。
這一次花了三個小時,沒有獵戶星反潛機支援他們,護航艦派了它們的直升機去追蹤潛
艇,全都由莫瑞斯和他的戰情中心人員調度指揮。潛艇艦長非常精明,在剛被發現時,這艘
潛艇的艦長馬上起疑——或許他們的聲納已偵測到他頭頂上的直升機,或已聽見了一隻聲納
浮標的落水聲——他想要潛到深處,進行一連串令人混亂的衝刺與漂流,在變溫層上下穿梭
,企圖脫離對方的聲納接觸,再朝船隊迫進。這一艘潛艇一點也不打算逃走,它不斷地出現
又消失在他們的位置標示圖上,總是很接近,但是從不清楚地暴露它的正確位置而使得對方
有出擊的機會。
「又不見了!」反潛官焦慮地說。十分鐘以前投下的一隻聲納浮標收到了微弱的訊號,
只持續兩分鐘,然後又消失了。「這傢伙不簡單。」
「而且也太接近了。」莫瑞斯說。如果那艘潛艇繼續向南行,那麼現在它必定在裴瑞斯
號聲納偵測範圍的邊緣。到現在為止,裴瑞斯號尚未暴露它自己。潛艇的船長從直升機的出
現必定已經知道海面上船隻在附近,但是他不太可能懷疑到有一艘巡防艦就在它南面十哩之
處。
莫瑞斯看看反潛官說:「更新我們的水底溫度曲線。」
三十秒鐘之後,他們投下了水浴溫度計,這個儀器可測量溫度,並且可將數據輸入到聲
納機組的顯示幕上,水溫是影響聲納性能的最重要環境條件。海面船隻只能週期地檢查水溫
,但是一艘潛艇可以連續不斷地檢查——這是潛艇的另一個優勢。
「在那裡!」莫瑞斯指出,「此處溫度的梯度現在更大了,而且那傢伙正在利用它,它
不待在深處,很可能是在這個變溫層的上方航行,而不是在我們預料的下方。好……。」
直升機連續投下浮標,而他們所得到的短暫訊號顯示出目標正在朝南,向著裴瑞斯號而
來。莫瑞斯等了十分鐘。
「艦橋,這裡是作戰中心,左中舵,轉向新航向○—一—一。」莫瑞斯下令,將它的船
對準估計的潛艇位置。這艘巡防艦以五節的速度前進,安靜地在平靜的海面上航行。戰情中
心人員監視著船尾隔艙上的航向讀數從朝東的航行慢慢地轉變。
戰術顯示幕也沒有用,被許多來自浮標的簡短報告弄混了,大部分的報告很可能都是錯
誤的。電腦所估計的潛艇位置涵蓋了一百平方哩。莫瑞斯走到房間查看後面角落裡的顯示報
表。
「我認為它就在這裡。」莫瑞斯記錄下圖表。「意見?」
「在淺水處航行?這與他們的教條正好相反。」反潛作戰官指出。艦隊情報指出,蘇聯
的潛艇都是死守著教條的。
「我們找出答案。『洋基搜尋』。」
反潛官立即下令,『洋基搜尋』是指:打開艦上的主動聲納,在海水中發出搜索聲波,
找出潛艇。莫瑞斯是在冒險,如果潛艇的位置和他想像的一樣近,那麼他等於在宣告他自己
的位置,並且邀請一枚飛彈的攻擊,而此攻擊是他裝備不良的點防禦系統所無法阻止的。聲
納操作員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螢幕。聲納波從西向東掃,反射回來的聲波回跡顯示出一片空
白。第二次反射則在螢幕上顯出一個明亮的點。
「接觸——肯定的聲納接觸!直接路徑,方位○—一—四,距離一萬一千六百碼,估計
很可能是這艘潛艇。」
「解決它!」莫瑞斯下令。
反潛火箭的固態燃料助推器點燃了,衝出船隻,尾部的淺灰色煙柱在天空劃下一道弧線
。三秒鐘後,火箭燃盡,從天上滑落下來,像一顆子彈。在水上一千呎處,魚雷跟助推火箭
分離,尾部有一具減速傘,以確保彈頭先入水。
「它改變航向了,長官。」聲納操作員警告道:「目標正在轉向,並且加速,我——有
一枚魚雷,我們的魚雷已經在水裡並開始發出乒聲波。魚雷的落點相當接近目標。」
戰術行動官不注意這些。現在有三架直升機正在目標參考點上空盤旋,那枚魚雷很可能
會錯過目標,而現在的任務是盯住接觸點。他下令右轉,讓這艘反潛巡防艦的被動聲納陣列
去追蹤潛艇,它現在正快速地疾行,想要避開魚雷,這樣一來便發出許多噪音。第一架直升
機抵達,投下了一隻浮標。
「雙車葉與渦凹噪音,像是一艘查理級潛艇正以全速前進,長官。」一名士官宣稱:「
我想魚雷可能會擊中它。」
魚雷從主動—監聽狀態轉成連續射波狀態,追逐正在疾行的潛艇。當潛艇穿過變溫層時
,魚雷暫時失去目標,當它也跟進冷水層時又重新找到目標,而且迅速地拉近距離。潛艇放
出一隻噪音誘導器,但是發生故障,於是又將另一隻放入發射器。太遲了,魚雷擊中了它的
右舷車葉,並且爆炸。
「太棒了!」聲納組中有一名士官歡呼。「我們打中它了。」
「我們聽見衝擊與爆炸聲了。」一名直升機機員再度確認:「等一下,目標的引擎並為
完全停止……另一具推進器的噪音,它正在充氣,升上來了,目標要升上水面了。我們看見
水面上有氣泡。天哪!它在那裡!」
那艘查理級潛艇的船首在反潛巡防艦的六哩之外破水而出。三架直升機虎視眈眈地在那
受創的潛艇上空盤旋。裴瑞斯號也轉向北面,朝目標駛過去,它的五吋炮瞄準目標,實在沒
有必要。潛艇的前艙門打開,有人爬出來,當它的機房湧進大量的海水時,又有更多人爬出
瞭望塔跳海逃命。潛艇向後滑沒入海浪裡之前,共有十個人逃出,幾秒鐘之後,海面上又冒
出一人。
直升機投下了救生衣後又以救生索,拉上來兩個人,接著反潛巡防艦抵達現場。莫瑞斯
在艦橋監視整個過程。鯨形救難艇迅速開出,救援任務很輕易地完成。俄國人已經嚇呆了,
他們並為抗拒。上空的直升機引領小艇找到每一個人,小心地搜索該區,看看還有沒有生還
的人。共有十一人獲救,鯨形小艇又回到母船處,裴瑞斯號的首席士官長監視整個作業,一
名少尉安靜地站在他旁邊。
從來沒有人認真的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一枚魚雷擊毀一艘潛艇時,按理說,是打算將之
全部擊毀的。俘虜。莫瑞斯心中想著:我該如何處理這些俘虜。他必須決定將他們關在哪裡
,如何對待他們,如何審問他們,船上有沒有會說俄語的人?船長將掌舵指揮權交給他的執
行官,然後匆忙走向船尾。
武裝的船員已經在那裡等著,警覺地握著他們的M—14步槍,以極度好奇的眼光看著下
面的鯨形小艇。船上人員看守著起重鋼索升到適當位置,然後水手們將小艇歸位到吊艇柱上
。
那些俄國人並為太注意週遭的事務,他們剛從死裡逃生,還在驚嚇狀態中。莫瑞斯計算
有三名是軍官,其中一名可能是船長。他向克拉克士官長低聲地下令。
這名士官長命令他的武裝人員後退數步,並且從他的口袋裡拿出哨子。當鯨形小艇就位
之後,他吹了三聲哨子,然後像對待高官貴人一樣招呼那位蘇聯船長。
那名俄國人的反應是一陣愕然,莫瑞斯走向前,幫助他跨下小艇。
「歡迎上船,艦長,我是莫瑞斯艦長,美國海軍。」愛德?莫瑞斯匆匆環視周圍,看著
他屬下臉上疑惑的表情。但是他的計謀失敗了。那俄國人用俄語講了幾句話,他未說英語,
也沒有假裝出他不是船長的任何跡象。必須要有別人來處理這個審問,莫瑞斯要士官長執行
這個任務。俄國人被帶下去做身體檢查,現在,他們必須被關在病患區。一會兒之後,士官
長匆忙回來。
「艦長,這是怎麼回事?」克拉克士官長問。
「他們可能被告之我們會殺戰俘。我曾經讀過一本書,書上說最有效的審問技術是——
你瞧,就是這位德國人,這傢伙在二次大戰時最擅長於從我方人員處套取情報,他所用的伎
倆就是客氣地對待我方戰俘。老天,這些戰俘還在戰後資助他來到我國,現在他是美國公民
。他的技巧就是:分開軍官和士兵,分開高級軍官和初級軍官。將他們隔離開來,確保他們
的舒適,給他們食物,給他們香煙,讓他們覺得安全。如果你知道船上有某個人藏有一瓶酒
,想辦法拿到,再招待我們的客人幾杯好酒。每個人都得有新衣服,我們保管他們的衣物,
全部送到軍官室去,看看我們能否得到有價值的情報。一定要好好對待他們,這樣一來,或
許其中的一、二個人就會對我們開誠佈公。」
「就照你的吩咐,艦長。」士官長一面走開一面搖著頭,至少這一次他能夠在操舵室的
牆上塗滿一整艘潛艇。
莫瑞斯走回操舵室,他命令他的手下解除戰鬥狀態,這艘巡防艦又恢復到巡邏位置。接
下來,他打電話給護航艦隊指揮官,報告俘虜事宜。
「裴瑞斯號,」艦隊指揮官回答:「你可以在反潛火箭發射器上畫個金色的『A』,愛
德,你們是艦隊中的冠軍。我會再跟你討論俘虜的問題。完畢。」
船長轉身去看看艦橋上的人,他們全都聽見指揮官在無線電裡說的話,他們的疲倦都不
見了,而莫瑞斯臉上的笑容比他的上司的話更具有意義。
烏克蘭基輔市阿利克斯耶夫看著他桌上的情報資料,他的上司正在莫斯科參加高階層簡
報會議。但是這份資料——應該與,他糾正自己——輿他的上司先前聽取的資料稍有不同。
「德國方面,一切進行得不順利?」沙吉托夫上尉問。
「不順利,我們原預計在開戰後36小時以前要抵達漢堡的外圍,計劃中原先預定只花一
天半時間,現在我們離目標還遠得很,而且第三震撼軍在北約的飛機之下損失慘重。」他中
斷了一下,瞪著地圖。「如果我是北約組織的指揮官,我會來一次反擊,就在那裡。」
「或許他們無法做到,他們的第一次反擊已被擊敗。」
「我們的代價是一整師戰車及六十架飛機的損失。像這樣的勝利,我寧可不要。南面的
情況稍為好一些,北約的部隊正以時間交換空間,並且進行得十分順利,他們的地面部隊與
戰術飛機也正以同樣的方式作業,他們已經演練了三十年。我們的損失幾乎比估計的多出一
倍,而我們無法繼續如此。」阿利克斯耶夫向後靠到椅子上,他們痛恨自己變成一名失敗主
義者。他希望自己能親自參與行動。他確信,身為一名將軍,他必須確信自己會做得更好。
「北約方面的損失呢?」
「很重,我想,他們向來十分浪費武器,德國人為了防衛漢堡已經付出許多代價。如果
是我的話,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反擊,我就會撤退。不值得為了一座城市而打破部隊的平衡
。我們在基輔學過這個教訓。」
「恕我打岔,將軍同志,那麼斯大林格勒呢?」
「那又是另一種情況,上尉,了不起。然而歷史會一再重複。」阿利克斯耶夫喃喃地說
著,一面研究著牆上的地圖。他搖搖頭。西德有太多可用於此項工作的道路連絡網。「
KGB報告說北約組織只剩下兩星期,最多三星期的補給,這是最具決定性的影響因素。」
「那麼我們的燃料和補給品呢?」年輕的上尉問道。他所得到的答案是一個陰晦的愁容
。
冰島至少那裡有水了,這條橫過冰島中央的河流是融化的冰河所形成的,是一千年前的
雪水所喂滿的一條河。遠在大氣層受污染以前就落下的雪被壓擠成冰,當它終於融化而流入
岩石河床時,它的純淨與味道都好極了,但是,毫無一點營養成份。河水仍然是冰涼的,而
且不易發現可涉水而過的淺灘。
「只剩下一天的口糧了。」史密斯下士說。
「是的,這一點我們必須想法子。」愛德華收集他吃完以後的垃圾,嘉西亞拿去掩埋。
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消除他們在泥地上留下的腳印,史密斯也會叫他們照辦。
這並不容易,當愛德華組好他的無線電發射機時,他聽到低聲的西班牙語咒罵聲,以及
一把折疊的鏟子敲打在鬆軟岩層上的聲音,劃過了四八二號高地的泥質山頂。
「犬屋,這裡是獵犬,我們的食物快吃完了。」
「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獵犬,或許我們可以寄一些披薩餅給你。」
「你這愛說笑的王八蛋。」愛德華沒有關掉無線電。「現在你要我們做什麼?」
「有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沒有,我們還活著,不是嗎?」
「告訴我你能看見什麼?」
「山下有一條碎石路通向北面,可能延伸到兩哩之外,看來像是個農場——種植作物的
農場,但是看不清楚他們種了些什麼。我們西面有個牧羊農場,來此地時曾經過那裡,有很
多羊。十分鐘之前我們看見路上有一輛卡車,朝西而駛。今天還沒有看見任何飛機,但是我
想這種情形會改變。唯一見到的老百姓都是待在他們的屋子裡。甚至沒有看見有農人在照料
羊群。北面的農場沒有任何活動。路上沒有老百姓走動,也沒有民間車輛。俄國人似乎在整
個島實行戒嚴,這是我所能報告的了。告訴那些土豚機的飛行員,他們在變電所上立了大功
,那裡什麼也沒有留下,只除了地面上的一個大坑。從那時候起,就沒有看見一盞電燈是亮
著的。」
「知道了,獵犬,你的新命令是向北走到哈維姆斯福吉多,你們必須往東繞道,避過我
所看見的這些海灣。我要你們十天之內抵達那裡。再說一次,十天,最多十一天。你們應該
很容易辦到。離開人口密集區,並且避免與任何人接觸,繼續正常通訊程序,並且報告一切
你所看到的事情。」
「知道了,犬屋,你要我們在下週末抵達哈維姆斯福吉多,並且持續平常的無線電通訊
。還有其他事嗎?」
「要小心,完畢。」
「哈維姆斯福吉多?直線距離一百哩。」史密斯說。
「他要我們向東繞路以避免接觸。」
「兩百哩——走路通過這段狗屎地方。」史密斯的怒意足以劈開一塊岩石。「在下週末
以前?十天或十一天?」
愛德華木然地點點頭,他沒有料到路程是這麼遠。
「會有一點困難,愛德華先生。」下士從他的背包裡拉出一大福地圖。「我甚至於沒有
整個海岸線的標圖。該死,看看這裡,中尉,從島中央散佈到岩石區的斷崖和河流,就像車
輪上的輻條,看見了嗎?這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攀爬很多地方,而這些都不是小山丘。所有
的低地都有道路,而且我們又不能沿著大路走,是不是?」他無奈地搖搖頭。
愛德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能坐計程車,對不對?我想你們海軍陸戰隊員都有足夠
的耐力。」
史密斯是每天早上都跑五哩路的人,但他無法想像這位瘦小的軍官能承受得住路上的勞
累。「好吧,愛德華先生,據說沒有人曾被汗水淹死過。我們上路吧,各位。我們有命令在
身。」羅傑斯和嘉西亞對看了一眼。「先生」這一詞對一名軍官而言,決不是尊稱,但是史
密斯認為愛德華並不知道。
冰島科夫拉維克直升機花了一些時間來組合。這巨大的AN—22運輸機運來了兩架米爾—
24攻擊直升機,這是很大的負重量,即使對這架四引擎的巨型運輸機而言也是如此,另一架
IL—76頁送來了技師和機員。將軍想,整個計劃中有一大漏失。在第一天的低空掃射中生存
下來的一架直升機現在已經壞了——當然,受損的部分零件沒有包括在預先準備的備用零件
中,應該還要有更多直升機,他不滿地想著。沒有一個計劃是完美的。會有更多直升機飛來
,再加上少數的機動雷達和一些補充的地對空非但發射器。美國人想盡辦法要他們在冰島難
過日子,他需要更多裝備來對抗……接下來是那些KGB的混蛋,他們說,我們必須綏靖該島
;說得好像冰島還不夠安定似的。目前為止還未發生過抵抗事件——一次也沒有,將軍想起
以前在阿富汗的經驗,與那裡煉獄般的山區相較之下,這裡簡直是天堂,但是KGB當局仍不
滿意,那群貪得無厭的野蠻人!已經有一千名人質被扣押,而且沒監獄可關他們,必須動用
一整連的傘兵部隊來看守這些完全無害的人質。他受命要與當地的KGB人員合作,當然,如
果不跟他們合作,就會被KGB記上一筆。將軍派出去的巡邏隊都有KGB的人員跟著,他們說他
們是在提供建議。
安卓耶夫將軍開始擔心,因為一流的傘兵未必就是一名好獄卒,如果他們奉命要善待冰
島人,那現在又會是另一種情況,但是他們接受的命令是要他們採取強硬態度,這個不適當
的命令導致敵意。在上次美國轟炸機來襲時確實聽見老百姓在歡呼,真是荒唐,他們喪失了
電力,而我們全無損失——但他們卻在歡呼。因為KGB的命令,而且是那麼愚蠢的命令,使
他們喪失了好機會。他考慮對莫斯科的上級抗議這些命令,但是要向誰抗議,一個不喜歡
KGB的軍官也必定是一個不喜歡黨本身的人。
渦輪軸引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冥想。第一架米爾—24雌鹿式直升機正在轉動主旋翼,測
試引擎。一名軍官跑到他跟前。
「將軍同志,請你允許,我們要進行測試飛行,我們將進行非武裝試飛。等我們回來後
再裝載武器。」
「很好,中尉,檢查科夫拉維克和雷克雅維克周圍的高地,第二架什麼時候可以試飛?
」安卓耶夫問。
「兩個小時。」
「好極了,作得好,上尉同志。」
一分鐘之後,這架重型攻擊直升機升空了。
「臥倒不要動!」嘉西亞大叫,它並沒有接近他們,但是光看見它已經夠了。
「是那一型的?」
「雌鹿式的,是一種攻擊直升機,很像眼鏡蛇攻擊直升機,壞消息,中尉。它可攜帶八
個士兵和一大堆火箭與槍炮,而且想都別想打到它,它的裝甲就像一輛戰車。」
那架米爾—24就在他們的山頭上方盤旋,接著朝南飛,消失在另一座山頭下面。
「我想它沒看見我們,」愛德華說。
「我希望能繼續維持如此,把無線電發射機收起來,中尉。等我們離開此地一段距離後
再報告,好嗎?」
愛德華點頭同意。他想起曾經在空軍學院聽過的一次簡報,是有關蘇聯直升機的。一位
阿富汗人曾說:「我們不怕俄國人,但是我們害怕他們的直升機。」
西德彼得堡伊靈頓上校在黃昏六點鐘時醒來,他刮過臉走到戶外,太陽仍高掛在向晚的
天空,他心中想著,今晚會有什麼任務。他不是一個想不開的人,但是他近乎一整個中隊的
屬下——已經與他共事兩整年的好友——在一星期之內幾乎喪生了四分之一,這是一件叫人
難以接受的事情。
自從越戰的經驗以來,已經相隔了好一段時間了,他幾乎已經忘記了損失是多麼可怕,
他的屬下甚至沒有時間追悼他們死去的同事與撫平心理的傷痛,他們必須遵守著一天須有八
小時睡眠的命令——就像夜間狩獵者一樣,他們白天睡覺。
然而他十分確定的是,他們的確對戰局有貢獻。每天晚上,有著綠、黑相間迷彩的F—
19A都升空前去偵察預定的目標,而俄國人還為謀劃出對策。安裝在每一架飛機機鼻的照相
機,帶回來聯隊情報官很少會相信的照片,卻付出了這樣重大的代價。
上校提醒自己,一天一次的任務比其他機種的機員負擔要輕得多,而密接支援機的飛行
員的損失也不比他自己的人員少。今晚,有另一個任務,他命令自己的腦袋複習一遍任務。
簡報花了一小時,今晚將出動十架飛機:每兩架飛機分配到五個目標。身為隊長,他選
擇了最困難的部分。偵察衛星指出蘇聯人有一個先前未被懷疑到的前線貯油場,位於衛丁堡
西方,是用來支援進攻漢堡的蘇聯車隊,德國人希望將之剷除。他的僚機會先帶著反跑道炸
彈進入,他則帶著巖眼集束炸彈跟進,這一次任務沒有支援的飛機同行,上校不希望干擾機
跟他一起。他失去的兩架飛機就是有這種飛機支援,結果電子干擾只是提高了防衛者的警覺
。
他仔細地研究了地形圖,地勢平坦,一路上很少有高山或丘陵可供躲藏,但是他可以以
樹頂的高度低飛,,而這樣也很好。他打算從東面飛入到目標後面。從西面吹來的風速達二
十節,如果他以逆風方向進入,敵人便無法聽見它,除非等到他投下炸彈……或許吧。然後
他們朝西南方向脫離,整個任務時間為七十五分鐘。他計算必要的燃油裝載量,小心地算入
炸彈阻力所需的額外燃油。為了應付可能發生空對空作戰的五分鐘以及十分鐘的彼得堡降落
進場,他又加進了額外的十五分鐘燃料。直到計劃得令人滿意之後,他這才走出去叫早餐。
他一口、一口地咬著吐司,一面想像著整個任務,彷彿看見每一事件,每一個障礙,每一個
應該躲開的地對空飛彈位置,像一幕幕的電影情節一般掠過他的腦際。他胡亂地插入一些不
可預料的情況:在目標區以低空飛行的一架戰鬥機,這對任務會有什麼影響?當他迫近時,
目標會是什麼樣子?如果他必須做第二次僅有數秒時間的飛掠,應該從什麼方向進入?伊斯
利少校和他的指揮官一起沉默地吃著早餐,看出長官臉上的空茫表情,也一面複習一遍他自
己的檢查表。
在瑞德紐上空向北轉之前,他們已經直接飛入東德境內五十哩了。兩架蘇聯的主桅式預
警機也在天上,離邊界有一段距離,而且有敏捷的側衛式攔截機掩護著。為了穩穩地待在敵
機雷達的有效範圍之外,這兩架美國飛機以低空和緊密的隊形飛著。當他們掠過主要道路上
方時,總是保持在他們目標的航程方向之外。他們避開城市、鄉鎮,也知道敵人在何處擁有
地對空飛彈。
慣性導航系統不斷追蹤著飛行員儀表板裡地圖顯示幕上他們所經過的路程。當飛機向西
面轉時,他們的目標距離迅速地拉短了。
他們以五百節的速度掠過衛丁堡。紅外線攝影機顯示出路上有燃料車,直朝著目標區駛
去……就在那裡!至少有二十輛車卡車,正從地下油槽裡汲取燃料。
「看見目標,根據計劃執行。」
「知道了,」影子二號領知,「我也看見它們了。」
公爵突然向左轉,為他的僚機人員開路,進行第一次飛掠攻擊。
「老天!」公爵的顯示幕上出現一個SA—11飛彈發射器,就在他的通路上,上面的飛彈
瞄準西北方。他們知道SA—11飛彈具有紅外線導向能力。上校急忙做了一次右轉彎,離開發
射器,疑慮著飛彈連其他的飛彈發射車在哪裡?
影子二號呼嘯掠過目標,飛行員投下炸彈,繼續向西飛去。炮火劃過天空,追隨著它的
航道。太慢了。
法國製造的反跑道炸彈從掛架上落下,並且四散開來。一旦釋出,它們的彈頭便會指向
地面,火箭推進器也會點燃,使它加速朝地面衝下。它們是設計來破壞混凝土跑道用的,對
付地下油槽也十分有效。這種炸彈不是在撞擊時爆炸,相反的,這種硬鋼彈頭會深入地面,
在爆炸之前穿透數呎混凝土。其中三枚穿入了地下油槽。反跑道炸彈向上炸開,炸出了一個
通路,使燃燒中的油料衝入天空。
威力僅次於核子爆炸。三道白色的火焰柱直衝雲霄,分散開來,像一座噴泉一般,燃油
落到方圓數百碼之外。在該地之所有車輛都被火焰吞噬,只有在外圍的少數人得以逃命,數
秒鐘之後,進入加油的橡皮質燃油容器引發了一場爆炸,漫流成河的柴油與汽油延燒到樹林
裡,只消數秒鐘,二十英畝的樹林也因為第二場爆炸而變成一枚巨大的火球,直衝入天空。
伊靈頓的飛機因為爆炸震波而搖晃不已。
「該死!」他冷靜地說。這個計劃原要他利用集束炸彈去點燃反跑道炸彈所炸開的油槽
。
「看來巖眼集束炸彈已經不需要了。」伊斯利說。
伊靈頓在轉身飛走之前,試著眨眼消去他眼前令他眼花繚亂的火星。他盡可能地保持低
飛,他發現自己正沿著一條道路飛下去。
蘇聯西戰區司令原就十分震怒,眼見在東方的大爆炸更是火上加油。他剛和第三軍軍長
在澤林汀開完會,知道他的攻擊就在離漢堡已經很近之處再度陷入了困境。他有力的裝甲武
力大半都未能達成目標。現在,他眼見三個主要貯油槽之一已陷入一片火海。將軍咒罵著,
並且站起來,推開他裝甲指揮車上的頂蓋。當他眨著昏眩的眼睛時,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掠
過火球的邊緣。
「那是什麼?」伊靈頓想著。他的顯示幕上出現四輛緊密排列的裝甲車——其中一輛是
地對空飛彈發射車!他打開他的炸彈投彈控制器,並且投下他的四枚集束炸彈,然後向南飛
去。他的尾部攝影機記錄下跟著發生的情景。
巖眼炸彈分散開來的次彈頭以淺角飛迸到整個路面上,隨著撞擊而爆炸。
西戰區司令死在一名士兵的屍體旁邊。他死前的動作是抓起一挺機槍對著飛機掃射,四
枚次彈頭落在他的車輛旁邊數呎之處,碎片穿入這輛輕型裝甲車內,在車輛爆炸之前,車裡
的每一個人都已被爆炸碎片擊斃。車子的爆炸使得天空又增多了一團火球。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潛艇緩慢上升,盤旋好讓它的聲納檢查整個地區,最後升到天線深度
。到目前為止他的運氣一直不好;麥克福特考慮,此刻的情況不能採取冒險行動。當潛艇升
至浪花之下時,電子支援系統的主桅先升起,偵察有無敵方的電子訊號,然後再升起搜索潛
望鏡。船長很快地掃視了一遍天空,然後是海面。他的執行官仔細地看著電視螢幕,以輔助
船長的觀察。看來一切都沒問題,海面有五呎浪,中級的海面狀況,天空點綴著朵朵白雲,
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只除了有一場戰爭之外。
「好,傳送。」麥克福特下令,他的眼睛一直未離開潛望鏡,他繼續轉動,將透鏡上下
轉,找尋可能的麻煩。一名士官長升起極高頻天線,同時「可以傳送」的指示燈在船尾戰情
中心的無線電室內亮起。
先前他們接收到一個極低頻率的無線電訊息——有著他們的呼叫代號「QZB」——的召
喚而升上水面。資深的無線電人員打開傳送機的電力,以極高頻衛星波段發出「QZB」代號
,然後等待著回答。沒有回答。他看了他旁邊的人一眼,又重複一次同樣的程序。衛星又一
次錯過他們的訊號。士官長做了一個深呼吸,第三次發出「QZB」代號,二秒鐘之後,室內
角落上的一具印表機開始印出一份密碼回答。通訊官在按鍵上打入一個密碼指令,另一具印
表機上立刻印出另一份清楚的內文:極機密發文者:大西洋潛艇隊總部受文者:美國海軍芝
加哥號1?據報有大批蘇聯兩棲作戰群於格林威治時間六月十九日一一五○時從卡拉半島出發
,有十艘以上的兩棲船艦和十五艘以上護航艦,包括有基洛夫號和基輔號,有強大的防空飛
彈支援,預計還有傳統潛艇與核子攻擊潛艇支援,這一船隊以高速向西航行。
2?評估此艦隊之目的地是波杜3?以最快速度前往北緯70度,西經16度。
4?接觸並摧毀。盡可能在攻擊前報告接觸狀況。有其他北約組織的潛艇在此地區活動。
可能有空中支援,但不是重複,不是立刻有。
5?將盡可能提供此艦隊之位置。
麥克福特無言地看著這份快傳電文,然後遞給領航官,問道:「以十五節的速度,要多
久才能到那裡?」
「大約十一小時。」領航官拿了一把圓規放在航海圖上:「除非他們用飛的,否則我們
可以比他們早到那裡。」
「喬,你說呢?」船長看著他的執行官。
「我認為不錯,就在一百噚的海底曲線上,那裡的水文狀況有點怪異,有灣流進來,又
有海灣流入的淡水。他們必定不願意太接近海岸,因為那裡有挪威的柴油潛艇。而且也因為
有北約的核子潛艇,他們更不願意離岸太遠。如果必須打賭,我敢說他們必定直朝著我們而
來。」
「好吧,下潛到九百呎,向東航行,解除戰鬥狀態,餵飽每個人,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
。」
十分鐘以後,芝加哥號在深處以十五節的速度朝方位○—八—一前進。墨西哥灣洋流的
暖水裡會朝巴倫支海一路流去,因此它享受著極佳的聲納狀況,這種狀況下海面船隻不可能
偵測得到它。水壓可防止凹噪音的傳播。在這種速度下,核子反應器只用上一部份力,冷卻
進水泵不必開動,因此少了一個最主要的噪音源。此時芝加哥號在深海只是一個移動的黑影
。
麥克福特注意到他屬下的心情有點變化,現在他們有任務在身,一個危險的任務,但這
也是他們接受訓練的原因,有冷靜的精確度才能完成命令。在軍官室內,他的執行官正在研
究追蹤與攻擊程序,並且在電腦上進行兩次演習。他仔細研究航海圖,預測他們可能隱藏的
地點會不會有不利的水文狀況。在戰情中心兩層甲板之下的魚雷室裡,水手們進行著MK—
48魚雷和魚叉飛彈的電子測試。其中一枚有故障,維修人員立刻更換故障的零件。船首發射
管內的戰斧飛彈也接受了同樣的測試。最後,武器控制組人員透過MK—117攻擊指揮儀做電
腦模擬演習,以確保完整的運作狀態。兩小時之內,他們已經確定船上的每一系統都在預計
的限制之內運作了。船員們交換了充滿希望的微笑。他們想,沒有俄國潛艇會笨得撞進他們
的任務區,畢竟不是他們的錯,不是嗎?它們不是差一點登陸——在俄國——而沒被發現。
艦長還是相當在行的,不是嗎?」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晚餐只能說是差強人意,那三名俄國人坐在餐桌的一頭,留神地看著
十呎之外的武裝衛兵;在軍官室餐廳內的廚子將一把大刀放在顯眼之處。有一名年輕的水兵
為這三名軍官服務,他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端上沙拉時,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神色。
「好吧,」莫瑞斯溫和地說:「你們那一位會說英語?」
「我會,」其中一人說:「我的艦長要我謝謝你救了我們的人。」
「告訴你的艦長,戰爭有一定的規則,在海上也是一樣。也請告訴他,他的接近手法頗
具技巧。」在傳譯的同時,莫瑞斯在他的萵苣上倒了一些佐料。他的軍官們都以好奇的眼光
看著他們的客人。莫瑞斯小心地移開他的目光,他的話得到了預期的效果,迅速的交談在桌
子的那一頭進行著。
「我的艦長問你是如何發現我們的。我們——英文怎麼講——逃過你們直升機的偵察,
不是嗎?」
「是的,」莫瑞斯回答:「我們不瞭解你們的作戰模式。」
「那麼你是如何發現我們的?」
「我們知道你們先被獵戶星反潛機攻擊,而且你們以高速航行,想要趕上我們。你們攻
擊的角度是可以預測得到的。」
那名俄國人搖搖頭:「這是什麼攻擊?是誰攻擊我們?」他轉身面對他的艦長,說了三
十秒鐘的話。
莫瑞斯想:如果他沒有說謊,那麼外面必定還有一艘蘇聯查理級潛艇。我們應該有一個
會說俄語的人去跟下面的俄國船員談一談,該死的,為什麼沒有人會說俄語?
「我的船長說你們弄錯了,我們是因為直升機才知道你們,我們本來沒有料到你的船會
在那裡。這是新戰術嗎?」
「不是,我們已經演練了好幾年了。」
「那麼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你知道拖曳式聲納陣列吧?我們是在三小時以前經由它接觸到你們的。」
這位俄國人睜大了眼睛說:「你們聲納有這樣好的性能?」
「有時候。」經過了這次翻譯之後,那位俄國艦長似乎下達了簡短的命令,談話就此終
止。莫瑞斯想心裡疑慮著是否他的無線電技師已裝妥了俄國人寢室內的竊聽器,或許他們自
己之間的談話對艦隊的情報處有價值。直到那時候為止,他會繼續讓他們過舒適的日子。「
蘇聯潛艇上的伙食好不好?」
「跟你們的不一樣,」與他的上司研究過後,那位俄國領航官說:「很好,但是不一樣
,我們吃較多魚,較少肉,喝茶,不喝咖啡。」
愛德?莫瑞斯看見他的俘虜以毫不隱藏的興致吃著盤裡的食物。他提醒自己:即使我們
的潛艇人員,都沒有足夠的新鮮蔬菜可吃。這時他的無線電組長來到軍官室門口,莫瑞斯揮
手叫他過來。
這名水手拿給他一份訊息表。「特殊工作已完成。」莫瑞斯注意到文件是用標準表格印
的,因此沒有人會懷疑。俄國人的住處已裝好竊聽器,莫瑞斯以點頭解散他的人,並且將表
格放進口袋。他的士官長奇蹟似地找到兩瓶酒——或許就是從士官長寢室搜出來的——他知
道最好不要加以詢問——這些酒今晚將會領他找到門路,他希望酒精能夠放鬆俄國人緊閉的
嘴。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第二十四章 強暴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莫瑞斯想並未向那架低飛的飛機揮手,但是他心裡其
實是想這麼做的。這架法國海軍巡邏機的出現,表示他們正在陸基飛機保護的範圍之內,俄
國的潛艇艦長若想在這裡玩遊戲便需要極大的勇氣。船團的航線之北若干哩處,有一個法國
的柴油潛艇構成的屏障,並且有幾架反潛巡邏機,在船團上空形成一個保護傘。
法國也派出直升機去載運蘇聯的潛艇人員,他們將被帶往布裡斯特,接受北約情報單位
的審問。莫瑞斯一點也不羨慕他們的這一趟旅行。他的船員錄到蘇聯人談話的錄音帶也已經
送出去。俄國人確實互相交談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們之間的耳語可能會透露一些有價
值的情報。
他們即將把船團交給英、法混合的護航艦隊,並且接掌一支由四十艘商船組成的船團,
出發前往美國。莫瑞斯站在艦橋上,每五分鐘左右就轉頭去看看士官長已經在操舵室兩邊牆
上畫上去的一艘和兩個半艘的潛艇圖形——「免得站錯邊的人看不到。」士官長認真地指出
。他們的反潛戰術是相當不錯的,再加上裴瑞斯號就像是獨立的一個聲納哨站一樣,而且還
有幾架獵戶星式反潛機全力支援,除了一艘蘇聯潛艇,他們已經攔截到所有的敵人。在這一
件事上有許多疑點,但是戰術已經奏效,老天爺,這個戰術必須要更有效才行。
莫瑞斯知道事情會愈來愈棘手。第一次航行,蘇聯只能放出一小部份潛艇來對付他們。
那些潛艇現在正加足動力趕往丹麥海峽。北約的潛艇部隊試圖阻斷這條不再有海底音響反潛
監視系統可提供他們攔截向量的通路,也沒有獵戶星型飛機去襲擊潛艇無法到達的接觸目標
。他們會有擊毀戰績,但是會得到足夠的擊毀得分嗎?這一星期當中會有多大的威脅?莫瑞
斯知道,在回國的航程中,他們會繞道南方並增加幾乎五百哩的路程——一部分原因是要避
開蘇聯的逆火式轟炸機,而現在,更是為了要沖淡蘇聯潛艇的威脅。他必須擔心兩種威脅,
然而他的船隻只具備了對付其中一種威脅的裝備。
他們的船團在第一次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的船隻,主要是因為飛機的攻擊,他們能支持
下去嗎?他懷疑那些上傳船員如何支持得住。
他們已經接近船隊,可以看見最南面那一排商船。在地平線上,遠遠地有一艘貨櫃船正
在用燈光向他們打訊號。莫瑞斯拿起望遠鏡去讀那個訊號。
他讀到的訊號是:一點也不感謝你們,海軍。已經回答了一個問題。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這麼說,他們是在那裡了。」麥克福特說。
螢幕上的蹤跡顯示幾乎是白色的,一個寬頻帶的輪輻狀圖形,方位三—二—九。那必定
就是前往波杜的特遣艦隊。
「距離多遠?」麥克福特問。
「至少兩個收斂區,可能是三個。船長,訊號四分鐘以前增強了。」
「你能不能數出任何船的槳葉數?」
「沒辦法,長官。」聲納員搖搖頭,「眼前同時有一大堆不同的聲音,我們已經試過要
分離一些不連續的頻率,但即使是這樣也還是全部混雜在一起。或許等一下吧,現在我們得
到的只是如雷鳴般的吵雜聲。」
麥克福特點點頭。第三個收斂區是在一百哩之外,在這樣的距離下音響訊號會失真,指
示的方位只是大略的估計。蘇聯的編隊可能在他們所想的位置之左邊或右邊幾度,而且在這
樣的距離下,哩數的測量也會有所偏差。他走向船尾的控制中心。
「以二十節向西行五哩。」麥克福特下令,這是賭注,但是個小賭注。在前進狀態下,
他們發現了極好的水文條件,但這次小小的冒險行動會使他們暫時失去接觸。從另一方面來
看,如果獲得精確的距離資料,就能夠在蘇聯艦隊更接近他們而使他們能攔截潛艇的通訊以
前,使得麥克福特得到更清楚的戰術狀況,也讓他們能獲得更精確的接觸報告,並且用直線
傳訊高頻無線電達到目的。當船隻向西疾行時,麥克福特目不轉睛地盯著海水測溫計的連續
讀書。只要溫度不改變,他就能保持良好的聲納通道。水溫未變,潛艇慢下來了,麥克福特
走回聲納室去。
「好了,現在他們在哪裡?」
「逮到他們了,就在那裡,方位三—三—二。」
「執行官,標示出來,做好接觸報告。」
十分鐘之後,報告經由衛星送出,芝加哥號收到的回覆是:擊毀它們。
冰島農場在三哩之外的山下,下山的路途有長而密的青草,是很好的掩護。第一次透過
望遠鏡看見它時,愛德華稱它為「薑餅屋」,典型的冰島農家,有白色的灰泥牆,以厚重的
木樑支撐著,支柱是鮮明對比的紅色,傾斜的屋頂覆蓋著瀝青,這一切簡直就像是格林童話
的情景。外面的穀倉很大,但卻以草蓋的屋頂覆蓋著。溪流邊上的淺草坪點綴著數百隻大而
醜怪的綿羊,綿羊身上有著厚實的皮毛,睡在屋後半哩處的青草地上。
「是一條死路。」愛德華說,一面摺起地圖。「我們有食物了,各位,值得冒一次險,
但是要小心走近。我們要沿著這條小路下去到右方,走在稜線與農莊之間,直到我們到達距
農屋半哩的地方。」
「好的,長官。」史密斯同意。這四個人又再度背起他們的裝備。他們已經連續走了兩
天半的路,他們現在是在雷克雅維克東北方三十五哩處。走過曠野是一件累死人的事,尤其
又有直升機在上空巡邏。六個小時之前,他們吃完了最後一份口糧,寒冷的氣溫和艱辛的路
程不斷消耗掉他們體內的熱能。
有幾件事情支撐著他們,讓他們繼續前進,一是恐懼蘇聯部隊或許會逮到他們,更重要
的是,他們害怕失敗;他們有任務在身,雖然沒有人鞭策他們,他們卻有著對自己的期許,
這就是榮譽感。愛德華須在他的人員面前樹立榜樣,這是他在科羅拉多州史普林學院記取的
原則。同時這些海軍陸戰隊員當然不願讓一名空軍氣象官勝過他們,所有的這一切全是榮譽
心使然。
「像是要下雨了。」史密斯說。
「是的,雨是很好的掩護。」愛德華說,他仍然坐著,「我們等待這一場雨。老天,真
沒想到在日光下工作是如此艱難,這頑固的太陽不落下去真是有點詭異。」
「你說呢,我甚至連一根香煙都沒有。」史密斯抱怨道。
「又要下雨了嗎?」嘉西亞問。
「你必須習慣,」愛德華說,「這裡的六月平均有十七天是下雨的,而且照目前看來,
今年特別多雨,不然你想這些青草怎麼長得這麼高?」
「你喜歡這地方嗎?」嘉西亞問,他忘記加上「長官」的稱呼。冰島和波多黎各有一點
都不相似。
「我父親是一位捕蟹人,他在緬因州東普恩特市外工作,小時候一有擊毀我就往船上跑
。」
「等我們到達那間農舍時,要怎麼做,長官。」史密斯將話題導回正事上。
「請求食物——」
「請求?」嘉西亞感到奇怪。
「請求,而且用先進付錢,加上微笑,還要說謝謝,先生。」愛德華說:「記住你們的
禮貌,除非你希望他們在我們離開後十分鐘之內就打電話給俄國人。」他看一下他的人,這
個想法令他們冷靜下來。
雨點開始下來,兩分鐘之後雨勢變大,能見度減至數百碼。愛德華勉強地站起來,他強
迫他的人也照辦,此時西北方雲端後面透出的陽光照到一座山頭後面——那一座他們次日可
能要攀越的山,它有個名字,但是沒有人念得出來。他們離農舍還有四分支一哩時,天色暗
得不能再暗,雨使能見度只剩下八十碼。
「有車子過來,」史密斯先看見閃爍的車燈,每個人都立刻臥倒,並且以他們的步槍對
準燈光的來源。
「別緊張,各位,這條路是從主道上分叉過來的,那些燈光可能只是——他媽的!」史
密斯咒罵了一聲。車子並為轉向沿岸高速公路,他們沿著這條小路下來,要前往農場。
「散開,保持警戒。」愛德華還是跟史密斯在一起,而另兩名士兵則向山下移動五十碼
。
愛德華臥著,用兩個手肘撐在濕草地上,將望遠鏡舉到眼睛前面。他沒有想到他們會被
盯梢,他們的野戰服,即使在日光下只要不快速移動就不易被看見,在黑暗中他們看來更像
是透明的影子。
「看來像是一部四輪傳動車,車燈離地面很遠,跳躍得很厲害,不可能是在追蹤。」愛
德華想。
車子直接而來,但是速度很慢,然後停在農舍門口,車門打開,有人走下來,在車燈關
掉前,站在車燈前面。
「他媽的!」史密斯怒罵道。
「是的,看來像是四個或五個俄國人。叫嘉西亞和羅傑斯回到這裡來。」
「好!」
愛德華用望遠鏡看著屋子,裡面沒有電燈是亮著的,他猜想這一帶的電力都是從亞頓變
電所送過來的,而他親眼看著這個變電所被炸毀。但是屋裡仍有光線,可能是蠟燭或油燈,
這真像在自己家的情景一樣,愛德華對自己說:在我的家鄉也常常斷電,因為從東北方吹襲
而來的暴風雨,或因為電線上結了冰。屋裡的人必定是睡著了。愛德華想到一句歌詞:農人
總是早睡早起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透過望遠鏡,他目視著那些俄國人——他計算共
有五人——繞著屋子走,就像夜賊一樣。他想,他們在找……我們嗎?不會的,如果是在找
我們,那麼那輛四輪傳動軍用車不可能只載了五個人。有意思,他們一定是打算偷竊,但是
如果有人……老天,我們知道有人住在裡面,有人點亮油燈,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你有什麼意見,長官?」史密斯問。
「看來有五個俄國佬,他們正在偷窺,往窗戶裡看,有一個人剛踢開門走進去!我覺得
不妙,我——」
一聲尖叫證實了他的想法,一個女人的尖叫聲,穿透了雨幕,讓他們感覺到某人的恐懼
。
「各位,我們向前移一點,我們要緊挨在一起,而且要非常小心。」
「為什麼我們現在要靠近,長官。」史密斯尖銳地問道。
「因為我說的,」愛德華收好望遠鏡,「跟著我。」
屋裡又點起了另一盞燈,那盞燈似乎正在四處走。愛德華很快地走,保持著讓他腰酸背
痛的低姿勢。兩分鐘之內,他們離卡車只有數碼,且離屋子的前門不到二十碼。
「長官,你開始有點大意了。」史密斯警告他。
「是的,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也是一樣大意,我敢打賭——」
屋內傳來一陣打破玻璃的聲音,一記槍聲劃過半黑的夜色,接下來是一陣讓人毛骨悚然
的淒厲叫聲——第二槍,第三槍,然後是另一聲撕裂人心的尖叫。
「他媽的,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嘉西亞焦急地問。
一個嘶啞的男性聲音對著俄國人怒叫。前門打開了,有四個人走出來,他們商量了一會
兒,然後分成兩組,走向左右兩邊的窗子,然後四個人全往裡面看,接下來又是一聲尖叫,
這已經非常明顯那裡正在進行著什麼事。
「狗娘養的!」史密斯怒罵道。
「的確是狗娘養的畜牲,」愛德華同意。「我們退後一些,想一下該怎麼做。」四個人
後退約五十碼,緊挨一起。
「我想這是我們該做點事的時候了,有沒有人反對?」愛德華問,史密斯只是點頭,對
於愛德華在行為舉止上的改變覺得有意思。「好,我們慢慢來,把事情做對。史密斯,你跟
著我,我們繞到左邊。嘉西亞和羅傑斯繞到右邊。繞大圈一點,然後慢慢進入。十分鐘,如
果能活捉他們,那很好,如果不能,就用刀幹掉他們。試著不要弄出聲音。如果必須開槍,
務必要一槍斃命,知道了嗎?」愛德華環顧周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俄國人,沒有。四個人
悄悄脫下背包,核對手錶,然後向外移,爬過潮濕的草地。
又有一聲尖叫,這之後就沒有聲音了。愛德華很高興沒有聲音了——他不想被分散精神
。他們爬得很慢,雙肘極為費力。愛德華和史密斯採取較遠的路,繞過牽引機和其他用具。
當他們進入空地時,只有一個人在屋外,其他人到哪裡去了?這位中尉問自己,接下來該怎
麼做?你必須堅持計劃,每個人都要靠你。
「掩護我。」
史密斯很驚訝,「讓我去,長官,我——」
「掩護我,」愛德華耳語道,他將他的M—16步槍放在地上,抽出刺刀。
那名俄國兵墊起腳尖鬼祟地進入那間農舍,他輕易地辦到了,他後面十呎處,愛德華悄
悄跟著他,小心地一次跨出一慢步,逐漸迫近。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他的目標足足比他高一
個頭——他該如何活捉這頭怪獸?
他不需要,裡面必定有一段休息的時候。這名蘇聯士兵伸手到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然
後半側著身子點煙,他眼角的餘光瞥見愛德華。這位美國空軍中尉衝上前去,用他的刺刀刺
入俄國兵的喉嚨。俄國兵開始要大叫,然而愛德華立刻將他扭倒,並且用右手蓋住他的嘴,
用刀子再次刺向他。愛德華將那人的頭朝一邊用力扭,再用刀刺,刀子刺入時抵到了某件硬
的東西,那人頓時癱軟下來了。
愛德華沒有感覺,他的情緒被湧上來的腎上腺素淹沒了,他將刺刀在褲子上抹一下,站
在那人的屍體上,往窗戶裡看。他看見的景象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嗨,你們!」嘉西亞低聲說。兩名俄國兵轉過身來,正好面對著兩把M—16步槍,他
們將自己的步槍留在卡車裡。嘉西亞用他的槍指指地上,兩名俄國兵立刻伏在地上,面朝下
,四肢分開。羅傑斯搜他們的身,然後繞到前面去報告。
「活捉了兩個,長官。」他很驚訝地看見這位文弱的軍官雙手居然沾滿了鮮血。
「我要進去了。」愛德華告訴史密斯,下士立刻點點頭。
「我掩護你,羅傑斯,你支援他。」
中尉穿過半掩的門,客廳裡空無一人,也沒有亮光。沉濁的呼吸聲從角落裡傳來,而且
有一盞微弱的油燈。愛德華走進角落——他發現他正好面對著一名正在解開褲子的俄國兵。
愛德華將刺刀插入那人的肋骨之間,當他奮力刺到底時,他的右手再把刀子一路轉入。
那人尖叫,並且在向後倒下去之前,以腳尖墊高他的身子,企圖逃離刺刀。愛德華抽出刀子
,再度刺入,以一種奇異的姿勢跌在那人身上。那名俄國傘兵的手企圖推開他,當愛德華退
後一步再次刺入他的胸膛時,發現那人的力量已經用盡。有一個影子移近,他抬起頭來,看
見一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支手槍——突然間,室內爆出聲響。
「站住,幹你娘!」羅傑斯大叫,他的M—16瞄準那人的胸腔,每個人的耳邊都繞著三
聲槍響的餘音。「你還好吧,隊長?」這是他們第一次這樣稱呼他。
「很好。」愛德華站起來,他讓羅傑斯走在前面,羅傑斯用槍抵住那人的背,那人的下
半身裸露著,褲子掛在腳踝上。中尉撿起那名俄國人掉在地上的手槍,看著那個他剛才用刀
殺死的人,毫無疑問,他已經死了。他英俊的斯拉維夫臉孔充滿了驚懼與痛苦,他的制服上
衣被鮮血染成黑色,他的那雙眼睛在死前可能曾反映過一生中所有的事情吧!
「你還好吧,女士?」羅傑斯問著,並且很快地環視一遍四周。
愛德華是第二次看她,她躺在地板上,一個漂亮的女孩,她的棉質睡衣已被撕開,只遮
住了一隻乳房,白晰的皮膚上有多處紅腫和瘀傷。在她後面的廚房裡,愛德華看見一個女人
的一條已經不動的腿伸在外面,他走進去,又看見一條狗和一個男人,全死了,每具屍體的
胸前都有一個紅色圓形的彈孔。
史密斯也走進來,他環視室內,然後再看著愛德華。「我來檢查樓上。幹得好,隊長。
」
羅傑斯將那名俄國兵踢倒在地,用步槍上的刺刀尖抵住他的背,「你他媽的敢動一下,
我就把你切成兩半。」
愛德華走到那位金髮姑娘身邊,她的下顎和臉頰都腫了,她的呼吸裡有著恐懼。他猜她
大約二十歲,她的睡衣已經破得不成樣子,愛德華看一下周圍,從餐桌上拉下桌巾,替她蓋
上。
「你還好吧?別怕,你還活著,你現在安全了。」
她的雙眼似乎遙瞪著遠方,然後她回過神來看著這名年輕的中尉。他用他的手盡可能輕
柔地撫觸她的臉頰。
「來,我扶你站起來,沒有人會傷害你。」她開始發抖,他扶她站起來,小心地用桌布
裹住她。
樓上沒人,長官,」史密斯回來報告,手上拿著一件袍子,「你要不要讓她穿上這件衣
服?他們還對她做了什麼事?」
「殺了她的父母,還有狗。我猜他們解決了這位小姐之後,還會去動她母親。下士,整
理一下,搜查另外的俄國兵,找一些食物和有用的東西。動作快一點,吉姆,我們還有很多
事情要做。你有沒有急救包?」
「在這裡,隊長。」史密斯丟給他一小包繃帶和消炎粉,然後走到門後去看嘉西亞。
「我們上樓去清洗一下。」愛德華以左手環住她的肩膀,幫她跨上樓梯。他的心整個落
在這位姑娘身上了,她有著磁藍色的眼睛,此時目中無神但仍足以吸引每一個男人的注意,
她的身材被腹部的微微隆起破壞了,麥克心裡十分明白那是什麼;她身上的其他部分則是完
美無暇的,而她才剛被一個俄國兵強姦了,使得這一夜變得更為漫長了,麥克?愛德華心裡
想著,憤怒於這種污穢的罪惡又再度被他遇見。樓梯上有一間小房間,她走進去,坐在一張
單人床上。
「你……」她吱唔著說出一句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
「我們是美國人,空襲時我們從科夫拉維克逃出來,你叫什麼名字?」
「維吉迪絲?奧古斯汀。」她的聲音只有少許的生命跡象。維吉迪絲,死在廚房裡那位
奧古斯汀的女兒,他思索著維吉迪絲這個名字有什麼涵意,當然這名字比不上人美。
他將油燈放在茶几上,拆開急救包。她的皮膚從下顎處裂開,他將消炎粉灑在上面,必
定很痛,但是這女孩並沒有出一聲,她身上其他部位只有瘀傷,背部或許是因為硬地板而有
些擦傷。她曾經奮力地自衛,因而挨了十幾下拳頭。當然她不是處女,只有臉上流血,否則
可能更糟,然而愛德華的憤怒卻愈升愈高。這麼美麗的一張臉就這樣被褻瀆了。他已經下定
決心。「你不能留在這裡,我們很快的就必須離開,你也一樣。」
「但是——」
「很抱歉,我瞭解,我是說,當俄國人攻擊時,我也失去了一些朋友,雖然不像你失去
了父母親,但是——老天!」愛德華搖搖頭,沮喪地想著為什麼自己一直說這些無意義的話
。「我很抱歉,我沒有早一點來。」有一些女權運動者是怎麼說的:強姦是所有男人用以壓
制所有女人的罪行。那麼,你為什麼要下樓來,而且——愛德華知道,當他幫她護理傷口時
,幾乎有一種滿足感。他握住她的手,她沒有反抗。「我們必須準備離開了,我們盡可能帶
你到你想去的地方。你一定還有親人和朋友在附近,我們送你過去,你的親人或者朋友會照
顧你。但你不能留在這裡,否則會被殺,你懂嗎?」他看她點頭。
「是的,我懂,請你別管我,我必須獨處一會兒。」
「好,」他再次觸撫她的臉頰,「如果你需要任何東西,就叫我們。」愛德華走回樓下
,史密斯正在指揮。有三個人跪在那裡,雙手被綁在後面。嘉西亞站著監視他們,羅傑斯在
廚房裡。史密斯將桌上的東西分類。
「我們找到什麼?」
史密斯以類似親兄弟般的口吻對他的長官說:「我們逮到一名俄國中尉,一個死了的下
士,一個死了的士兵,還有兩個活的士兵。中尉身上有這個。長官。」
愛德華拿出地圖,將之攤開出,「他媽的,這不是太棒了嗎!」地圖上滿是潦草的記號
。
「我們還得到一個望遠鏡,一個無線電——可惜我們不能用它,一些口糧,看來像一堆
狗屎,但總比沒有好。我們幹得不錯,只花了三發子彈就逮到五個俄國兵。」
「我們需帶走什麼,吉姆?」
「只有食物,長官,我是說,我們可以帶走他們的一兩支步槍,但這樣會增加我們彈藥
的負擔,你瞭解嗎,而我們的裝備已經夠重了——。」
「而且我們不是來這裡打一場大戰的,只是偵察。好,就這麼辦。」
「我認為應該帶一些如毛衣一類的衣服。我們要帶那位小姐一起走嗎?」
「必須如此。」
史密斯點點頭。「是的,有道理,希望她喜歡走路。看來她相當優雅,只是她懷孕了,
我想有四個月了。」
「懷孕?」嘉西亞轉過身來,「強姦一個懷孕的女人?」他用西班牙語罵了幾句。
「他們有沒有說什麼?」麥克問。
「一個字也沒有,長官。」嘉西亞回答。
「吉姆,去看看那位小姐,帶她到這裡來,她的名字是維吉迪絲,對她輕柔點。」
「別擔心,長官。」史密斯走上樓去。
「那個中尉就是強姦她的人,是不是?」
嘉西亞點點頭,愛德華繞過去看他的臉,他必須除去他的口塞和眼罩,這人跟愛德華差
不多年紀,他在冒汗。「你會說英語嗎?」
這人搖搖頭:「會說德語。」
愛德華在高中時上過兩年德語課,但是突然他發現自己不願意跟那傢伙講話,他已經決
定要殺了他,而他不希望跟一個將要被自己親手殺掉的人談話——這可能會讓他良心不安,
而且他也不願他的良心記得這件事情。他看著那人的臉一、兩分鐘,研究著什麼樣的人會去
做他剛才做過的那種事情,他預料會發現異常的現象,但是沒有。他抬頭,看見史密斯領著
維吉迪絲走下樓來。
「她有好東西,隊長,溫暖的毛衣,靴子。我想我們還可以幫她找個水壺、一件有帽子
的外套。我讓她帶一把梳子和一些女孩子的用品。長官,我也幫我們自己拿了一些肥皂,或
許還可找到刮鬍刀。」
「還要找到出去的路,下士。維吉迪絲。」愛德華說,引起她的注意。「我們很快就要
上路了。」他轉頭去看那幾個俄國人,用俄語說:「中尉,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不是我,我
是說她。」
那人立刻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了,他縮起肩膀:「阿富汗。」
「隊長,他們是俘虜,」羅傑斯說:「我是說,長官,你不能——」
「各位,你們被控在軍事審判統一法典的管轄下,一人是強暴犯,兩名是謀殺犯,這些
都是死罪。」愛德華這樣說,是為了減少他對另外兩名俄國人的良心負擔。「你們有沒有辯
詞?沒有?你們有罪,你們被判死刑。」他用他的左手將中尉的頭往後推,右手將刺刀丟向
空中倒轉過來,然後猛力地刺進那人的喉頭。聲音在室內顯得異常刺耳,愛德華將他踢到後
面去。
這恐怖的景象持續了數分鐘。那名中尉的喉頭立刻破碎,腫脹的喉嚨堵住氣管,無法呼
吸,他的軀幹從兩側張開,臉色轉黑。每個在室內的人都看著他,如果有人同情他,也沒有
人表露出來,終於他停止掙扎。
「我很抱歉,我們沒能快點進來,但這種混蛋再也不能害人了。」愛德華希望他的業餘
精神治療法有效。那女孩走回樓上,可能是去洗澡吧,他想。他知道,一個女人被強姦後,
她一定會去把自己洗乾淨。他轉身面對剩下的兩個人。他們沒有其他方法可處置俘虜,而他
們的所作所為也給愛德華一個借口,但是這兩人並沒有傷害那女孩,而且——「我來處理,
長官。」嘉西亞冷靜地說。這名士兵站在跪著的兩名俘虜後面,其中一人發出一些聲音,即
使他未被塞住嘴巴,也沒有人聽得懂俄語。他們一點機會也沒有。嘉西亞從旁邊刺入,完全
刺穿了一人的頭頸,然後是第二個人。兩個人都倒下來,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這名士兵
和中尉走進廚房去洗手。
「好了,我們將他們放進卡車,將車駛回主路上,看看能不能製造一場假意外,並且燒
掉車子。找些酒瓶來,我們要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喝了酒。」
「他們的確喝了酒,長官。」羅傑斯拿起一個空酒瓶說道。
愛德華搖搖頭,他想甩掉這個想法。「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應該是主要公路十字路口
的衛兵——或可能只是個巡邏隊,我不認為他們能夠看守本島的每一個十字路口。如果運氣
好,他們的上司根本不會發現我們跟這件事情有關。
「隊長,」史密斯說:「如果你要這樣做,我們就得——」
「我知道,你和羅傑斯留在這裡準備,如果看見任何可用的東西,就帶走,等我們一回
來就上路。」
愛德華和嘉西亞將屍體裝上卡車,小心地尋找有用的東西。他們卸下了防水有帽蒙布,
蒙布的迷彩色幾乎和他們自己的完全相同,他們也沒有錯過一項有用的東西。然後,他們很
快的將卡車開上馬路。
他們運氣不錯,在許多十字路口上並沒有固定的崗哨,也許是農場道路是一條死路。這
些俄國兵可能是個巡邏隊,選擇一個農場找點樂子。沿海高速公路有兩百碼與斷崖平行,他
們將車子停在那裡,將屍體放在座位上,嘉西亞將一瓶汽油倒入卡車後面,打開後車廂蓋,
將車推向斷崖邊緣。當車子即將越過崖邊時,嘉西亞將一枚俄制手榴彈擲入卡車後車廂,這
兩個人都不想欣賞自己的工作。他們跑了半哩路回到農場,每件事都已準備就緒了。
「我們必須燒掉房子,維吉迪絲小姐,」史密斯正在向那位小姐解釋,「如果不這樣做
,俄國人必定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你的爸爸、媽媽已經死了,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希望
你活下去,好不好?」
她仍在極度的驚嚇中,因此根本沒有力氣表示反對。羅傑斯和史密斯已經清理了屍體,
將屍體抬到樓上他們的房間內。當然埋掉他們更好,但是沒有時間了。
「我們走吧,各位。」愛德華下達命令。很快地就會有人來調查那輛燃燒的軍用卡車,
而且如果他們利用直升機的話……「嘉西亞,你照顧這位小姐,史密斯斷後,羅傑斯,你擔
任尖兵。三小時之內必須離開這裡至少六哩。」
史密斯等了十分鐘才將手榴彈投入那屋子,他已先在一樓地板上灑下煤油,房子立即陷
入一片火海。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現在的接觸狀況好多了,他們已經確認了一艘俄制卡辛級飛彈驅逐艦
,而從它的推進器槳葉計算聽來,它的速度是二十一節。蘇聯艦隊的先頭部隊現在離他們三
十七哩,似乎分成兩個組,第一組以扇形向外擴張,圍繞著第二組船隻。麥克福特下令升起
電子支援系統主桅,顯示有大量電子活動,但他已預期會如此。
「升潛望鏡!」士官去弄操作環,然後讓把手就位後他在後退。麥克福特迅速掃視一圈
水平線。十秒鐘以後,他閡上把手,潛望鏡立刻降回承軸井。
「各位,這將會是忙碌的一天。」艦長說,他總是盡可能地讓戰情中心的人員們明白狀
況,他們知道得愈多,就愈能做好工作。「我看見兩架熊式—F型機,一架往北飛,一架往
西飛。我敢打賭他們正準備投下聲納浮標。執行官,下潛五百呎,速度五節。讓他們來找我
們。」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
「操舵室,」麥克福特回答。
「我們發現西北面有一些乒聲發音器,是主動聲納浮標,共有六枚。訊號很微弱。」聲
納組長讀出訊號來源的方位,「仍然沒有來自目標艦隊的主動聲納訊號,長官。」
「很好。」麥克福特將通話麥克風放回座架上。芝加哥號以十五度下潛,它的深度迅速
改變。他監視著深水溫度儀的讀數,在兩百二十呎深度時,水溫開始急速下降,在七十呎之
間改變了華氏十二度。好極了,是個很強的變溫層,可以躲藏在下面,而且冷水可以讓他自
己的聲納有更好的功能。
兩小時以前,他下令移出一個魚雷管內的魚雷,換上一枚魚叉飛彈,這樣一來,如果他
發現一艘目標潛艇,就只有一顆魚雷可用,但是他也有一發三枚的飛彈可對付海面艦艇,再
加上他的戰斧飛彈;他現在可以發射其中的任何一種,而且預料可以擊中。但是麥克福特還
不打算這樣做,沒必要浪費飛彈在一架小巡邏艇上,尤其當外面有著巡洋艦和航空母艦在等
著他時。他要先確定那個特定的目標,這不容易,然而他知道,如果是容易的事情,就不需
要他這艘688級的潛艇來完成了。他走向船頭的聲納室。
聲納組長的眼角餘光看見他,「船長,我們可能找到了基洛夫號的方位,我剛收到了出
自一具低頻率聲納的六個乒生波,我想就是它,方位○—三—九,現在正在試著孤立它的引
擎訊號。只要——又有更多聲納浮標投下。」顯示幕的第一條出現的線右邊有許多新的亮點
出現,兩者之間有一段可測出的距離。
「你想它是不是正在將浮標部署成為『V』字形。組長。」麥克福特問。組長輕輕點了
一下頭,如果俄國人在編隊左、右兩側的角度線上部署聲納浮標,可能表示他們的船隻打算
朝芝加哥號駛來。這艘潛艇根本不必費事地去攔截,它只能盡可能像一座墳墓一樣安靜地靜
止不動。
「他們似乎準備在變溫層的上下互相交替部署聲納浮標,且它們之間也有著相當的間距
。」組長點了一根煙,同時目不轉睛地盯住螢幕,他身旁的煙灰缸塞滿了煙蒂。
「我們會列圖出來。幹得好,巴尼!」船長拍拍這位聲納組長的肩膀,然後走回戰情中
心,射擊追蹤控制組已經畫出接觸點的標示圖。看來聲納浮標之間的間隔距離剛好是兩哩,
如果俄國人讓它們在變溫層的上下互相交替,那麼他有很好的機會可在兩個浮標之間偷偷地
逃出。另一個難題是可能有被動聲納浮標,這種浮標是他們無法偵測到的。
麥克福特站在潛望鏡座旁邊,看著他的屬下將資料輸入射擊控制電腦內,另一組人員則
以紙上標示作業及手上型計算機支援他們。武器控制顯示板上的指示燈亮起,表示已經準備
好。整艘潛艇進入戰鬥位置。
「上升到兩百呎,我們要在變溫層上面監聽幾分鐘。」操縱人員立刻付諸行動。
「我算出了通往目標的直接路徑。」聲納組長宣佈。他們現在能夠測到並追蹤蘇聯船隻
向四面八方發射的聲波能源,而不需要以來一再出現又消失的收斂區。
麥克福特強迫自己放鬆精神,很快地就有更繁重的工作等著他。
「又收到馬口型聲納訊號。」聲納員發出警告:「方位三—二—○,訊號微弱,識別接
觸為基洛夫級巡洋艦。等一下,還有另外一艘,我們又有一個中頻主動聲納,方位三—三—
一,從左到右移動,我們確認它是克勒斯塔級反潛巡洋艦。」
「我想他是對的。」方位標示官說,「方位三—二—○,離我們偵測到的兩艘護衛艦很
近,但不致於是同一個目標。與護衛分遣隊中心一致的方位是三—三—○,由此可見,這艘
克勒斯塔級反潛驅逐艦就是分遣隊的指揮艦,它後面跟著旗艦,但是需要花一點時間才能測
出距離。」
這艘潛艇的艦長下令讓船停在變溫層上方,待在能使它在數秒鐘之內潛至該層之下的位
置上。戰術顯示幕內容現在正在變化中,他擁有基洛夫號的方位可供作依據,這個方位好得
足以讓他的飛彈直接打得到它,雖然他還需要距離資料。在他和那艘巡洋艦之間似乎還有兩
艘護航艦,除非他有適當的距離估計,否則他對準蘇聯旗艦所發射出的任何飛彈便會錯誤地
攻擊到一艘驅逐艦或巡防艦。在這個當兒,攻擊指揮儀上的解算將魚叉飛彈設定好,對準著
他相信是基洛夫號戰鬥巡洋艦。
芝加哥號開始在它的航道上採取忽左忽右的『Z』字形路線,當這艘潛艇改變位置時,
它跟聲納接觸點的方位也跟著改變。追蹤組人員可以利用潛艇本身的航線偏差作為基線,計
算出各種不同接觸點的距離。這是一種單純的計算過程——高中課程中不可或缺的三角學—
—但要花時間,因為他們必須估計正在移動的目標的速度與航向。即使電腦的支援也無法使
計算過程快上多少,而且他的一名士官非常自豪於他有使用圓形滑尺計算出困難分析值的能
力,他的速度可與電腦媲美。
緊張氣氛似乎逐漸增加,然後穩定下來。多年的訓練證明是沒有白費的,資料處理妥當
,方位標示圖和行動計劃都在數秒鐘內完成。船員們突然之間似乎變成了他們正在操作的機
器中的一部分,他們的感覺、情緒都隱藏起來,只有他們前額上的汗水才讓人意識到他們畢
竟是人而不是機器。他們完全依賴著他們的聲納操作人員,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聲納是他
們唯一的指示,而且每一次新的方位報告都引發一次騷動,很明顯的,他們的目標正以『
Z』字型的路線前進,這使得距離的計算更為困難。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主動聲納浮標靠近左舷,我想是在變溫層下方。」
「右滿舵!車進二。」執行官立刻下令。
麥克福特走到聲納組,帶上耳機,乒聲波很大聲,但是……有扭曲,他想。如果浮標是
在溫度梯度之下,那麼它向上發射的訊號便無法偵測到他這艘潛艇——很可能。「訊號強度
?」他問。
「很強,他們有一半的機率可發現我們,但五百碼之外,他們一定漏聽了我們。」組長
回答。
「好,他們無法在同一時刻監聽所有浮標。」
回到基本航道之前,執行官讓芝加哥號移動一千碼。他們知道,在他們上頭,有一架裝
備了導向魚雷的熊式—F型反潛機,以及一群專司監聽聲納浮標的人員。蘇聯的聲納浮標與
人員素質到底如何,他們不知道。又過了緊張的三分鐘,什麼也沒發生。
「車進一,左轉到航向三—二—一。」執行官令道。他們現在要通過一排排的浮標,在
他們和目標之間還有三排,他們幾乎已經計算出三艘驅逐艦的距離,但是基洛夫號的距離還
不知道。
「好了,各位,熊式機正在我們後面,這是比較不用擔心的事。最近的船隻距離多遠?
」他問。
「二萬六千碼,我們認為它是一艘現代級驅逐艦,那艘克勒斯塔級反潛驅逐艦就在它東
邊約五千碼處,它正在用船體聲納與垂直吊放聲納發射乒聲波。」麥克福特點點頭。垂直吊
放聲納目前在變溫層下方,而且不大有機會偵測到他們,而船體聲納才是他們必須注意的,
但是暫時還不會有問題。好吧,船長心想,事情的進行還算頗符合計劃——「操舵室,這裡
是聲納組。有魚雷在水裡,方位三—二—○!訊號微弱。重複一次,有魚雷在水裡,方位三
—二—○,方位不斷改變中——另外,有許多主動聲納剛開始發射訊號。所有接觸的螺旋推
進車葉噪音量均增加。」麥克福特在報告尚未結束之前就已來到聲納室。
「魚雷方位改變了嗎?」
「是的,從左向右移動——天哪,我想有人正在攻擊俄國人,撞擊聲!」聲納組長用手
指彈了一下顯示幕,一連串的三個明亮點出現在基洛夫號的方位上。顯示幕突然混亂,高頻
及中頻線段與主動聲納線條一起亮起,表示船隻的線條變得更明亮,顯示出那些船隻的引擎
速度增加了,並且改變方向,開始迴避。
「這個接觸上有第二次爆炸,太棒了!水裡現在有許多爆炸,可能是深水炸彈。有另一
枚魚雷——從左向右改變方位。」
顯示幕上的景像現在太過複雜,使得麥克福特看不懂。聲納組長放慢螢幕速度,以便更
容易理解,但是也只有他和他那些有經驗的操作員能夠瞭解。
「艦長,看來有人剛進入他們的編隊裡,並且發動了一次攻擊。他重擊了基洛夫號三次
。現在,對方試圖要修理他。這兩艘船顯然要集中,我——又有一枚魚雷,不知道是誰的,
天哪,看這些爆炸點!」
麥克福特走到後面。
「升至潛望鏡深度,現在!」芝加哥號呈向上角度,花了一分鐘就適當位置。
他看見一個像是主桅的東西在地平線上,以及一柱黑煙,方位三—二—○。二十具以上
的雷達正在操作中,連同若干通話無線電。
「降潛望鏡,有沒有任何目標解算?」
「沒有,長官。」執行官回答:「當他們開始迴避運動時,我們的所有資料都報廢了。
」
「下一排聲納浮標距離多遠?」
「兩哩,我們正在定位,以便穿過一個間隙。」
「降至八百呎深度,全速前進。」
芝加哥號的引擎開始活動,將潛艇加速到三十節。執行官將船隻降到八百呎深度,躲避
淺海搜索聲納浮標。麥克福特站在航海圖之前,從口袋裡拿出一枝筆,當他看著他的潛艇航
向愈來愈接近敵人的編隊時,他無意識地咬著他的塑膠筆套。在高速之下,聲納的功能幾乎
降至零。但是很快的,爆炸後的低頻回音穿過了鋼質船殼。芝加哥號航行了二十分鐘,採取
微『Z』字形航道,以避開敵人的聲納浮標,同時,射擊控制組人員不斷更新他們的解算。
「好了,車進一,升至潛望鏡深度,」麥克福特說:「追蹤組待命,準備射擊運作。」
聲納顯示幕迅速澄清。俄國人仍繼續積極追捕他們旗艦的敵人,其中一艘俄國船已完全
消失了蹤影——至少有一艘被炸沉或受到重創,爆炸力在水中激起陣陣漣漪,追蹤魚雷的尖
銳聲更加劇了水中的震動。所有的這些都近得足以引起十足的注意。
「射擊觀察,升潛望鏡!」
潛望鏡朝上滑,麥克福特將之保持在低位,掃視一遍地平線,「我——老天爺!」電視
監視器上出現一架熊式機,就在他們右邊半哩處,朝北面的編隊飛去。他看見有七艘船隻,
都只能看見主桅頂,但是可以看見一艘現代級驅逐艦的遠距船貌,大約在四哩之外。他先前
看見的那一柱黑煙已經消失,水中迴盪著蘇聯聲納的聲音。
「升起雷達,開啟動力,待命!」
一名士官按下按鈕,升起潛艇的海面搜索雷達,啟動系統,但保持在待命狀態。
「啟動,掃視兩圈。」船長下令。這樣做確實危險,蘇聯船隻幾乎毫無疑問地能偵測到
潛艇的雷達,而試圖對它發動攻擊。
雷達啟動時間前後總共十二秒,在螢幕上顯示出總共有二十六個目標,其中兩個目標是
緊靠著的,就在他預計的基洛夫號位置上。雷達操作員讀出距離與方位,這些資料被輸入
MK—117射擊控制指揮儀內,並傳送到魚雷管內的魚叉飛彈上,設定它們目標的方位和啟動
尋標器的距離。武器官檢查了狀況指示燈,然後選定飛彈最有可能擊中的兩個目標。
「設定完成!」
「魚雷管充水!」麥克福特看著武器控制台操作員完成所有發射程序,「打開外艙門。
」
「解算檢查完畢,有效。」武器官冷靜地說,「發射次序:二、一、三。」
「發射!」麥克福特下達命令。
「發射二號管。」當高壓空氣的衝力將管內的武器發射出去時,潛艇震動不已。
「發射一號管……三號。二號、一號和三號管都發射出去了,長官。魚雷管門已關閉,
抽出水,以重新裝填武器。」
「裝上馬克—48魚雷,並準備發射戰斧飛彈。」麥克福特說。射擊控制人員,將攻擊指
揮儀轉為控制戰斧飛彈,以啟動安裝在船首的此型飛彈。
「升潛望鏡!」士官轉動控制輪,麥克福特讓它一路上升到頂,可以看見最後一枚魚叉
飛彈的尾煙,而且就在它的後面有……。麥克福特合上潛望鏡把手,後退。「有直升機飛來
!下潛,全速前進!」潛艇急速下潛。一架蘇聯反潛直升機看見飛彈發射,並且正在急追它
們。「左滿舵!」
「左滿舵。」
「穿過一百呎深度,速度十五節。」執行官報告。
「它在那裡!」麥克福特說。直升機的主動聲納發出的乒聲波透過潛艇船殼。「反轉你
的舵,射出一隻噪音誘導器。」船長下令採取向東的航程,使他們的潛艇後退,並且在穿透
變溫層時減低速度。很幸運地,蘇聯人誤以為噪音誘導器是潛艇的渦凹聲而攻擊它。此時,
芝加哥號安然脫身。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室,有驅逐艦過來了,方位三—三—九,聲音像是現代級驅逐艦
——船尾水中有魚雷。水中有魚雷,方位二—六—五。」
「右轉舵二十度!車進二,轉向新航向一—七—五。」
「操舵室,聲納組,有新接觸,是雙螺旋車葉,先聽一具低頻聲納發出的聲波,可能是
勇壯級飛彈驅逐艦。車葉計數顯示它的速度是二十五節,方位三—五—一,方位不變。魚雷
方位改變,向我們後方而去,訊號減弱。」
「很好,」麥克福特點點頭,「直升機投入一枚魚雷,它正在誤追噪音誘導器,我們不
必擔心了。車進一,潛至一千呎深度。」
他並不太擔心那艘現代級驅逐艦,但是那艘勇壯級就完全是另一碼子事了。這種新型的
蘇聯驅逐艦配有低頻聲納,能夠在特定條件下穿透變溫層,再加上兩架直升機和一個長程火
箭助推魚雷系統,性能比美國的反潛火箭還好。
「波—哇!」低頻聲納的聲音,第一次發送就擊中他們,這個『擊中』會不會將芝加哥
號的位置報告給那艘勇壯級驅逐艦,或是這艘艇的橡皮瓦會阻止它的彈回?
「目標方位三—五—一,車葉計數顯示速度正在減低,顯示出速度為十節。」聲納員報
告。
「好,它慢下來搜尋我們。聲納組,它的乒聲波強度多大?」
「在偵測範圍的最低邊緣,長官,他們可能無法聽到彈回的回音。接觸點正在移動,現
在方位是三—五—三,繼續發出乒聲波,但是它的聲納正在從西向東搜索,遠離我們。另一
架直升機也正在發乒聲波,長官,方位○—九—八,在變溫層下,但是訊號相當微弱。」
「執行官,向西行,我們要試著繞過他們,再從西面接近他們的兩棲艦隊。」麥克福特
走回聲納室。他是試圖盯住那艘勇壯級驅逐艦,但是在這個深度無法發射魚雷。此外,他的
任務是要擊毀旗艦,不是護航艦。他的射擊控制組人員設立了一個解算,以備忘必要的時候
擊毀這艘驅逐艦。
「老天,真是一團糟,」聲納組長深吸了一口氣,「北面的深水炸彈群已經減少了一些
,此地的這些接觸點方位正穩定地向下移,他們或許是繼續他們的基本航線,也可能是要離
開,很難講。噢,有更多聲納浮標投下來了。」這名組長的指尖指著連成一條固定線的點—
—朝向芝加哥號。「下個將會非常接近我們。」
麥克福特探頭到戰情中心,「向南行,車進二。」
果然下一枚聲納浮標就落在他們頭頂上面的水中。它的電線將聲納音鼓垂到變溫層下面
,開始自動地發出乒聲波。
「毫無疑問的,乒聲波逮到我們了,艦長!」
麥克福特下令將船改向西行,再次以全速通過該區。三分鐘之後,一枚魚雷投入水中,
可能是從熊式機上或是從勇壯級驅逐艦上發射的,他們不知道。魚雷從一哩之外開始搜尋他
們,然後轉向走掉,他們的橡皮無回音瓦再次救了他們。一枚直升機的吊放聲納在前面偵測
他們,麥克福特轉向南面躲開它,同時他知道他們已經被迫離開蘇聯艦隊,目前他們無法再
做什麼了。現在,有兩架直升機在追他,對一艘潛艇來說,要想躲過兩具吊放聲納,不是一
件容易的事。顯然他們的任務不是要找到他,而是要趕他離開此地。而他無法加到足夠的速
度去超過它們。經過兩小時的努力,他終於被老俄擺脫了。蘇聯的艦隊已經移動到聲納範圍
之外了,它們的最後航向據報是向著東南方的安多雅。
麥克福特向自己發誓,他已經做對了每一件事情,並突破了外部的蘇聯防衛網,而且有
很清楚的概念,知道如何潛進驅逐艦防線的下方。但是已經有人先抵達那裡,很可能已經攻
擊基洛夫號——他的目標——而將他的接近計劃整個破壞了。他的三枚魚叉飛彈很可能已經
找到了目標,除非俄國人把它們打下來——但是他甚至於無法留下來監視戰果。這位芝加哥
號的艦長寫下了他的接觸報告,傳送給大西洋潛艇艦隊總部,心理一面想著:為什麼事情會
變成這樣。
蘇格蘭史頓威「要飛好長的一段路。」戰鬥機駕駛員說道。
「是啊,」托蘭德表示同意,「我們得到的最後一份報告說蘇聯的兩棲艦隊正繞到東南
面,以避開潛艇的攻擊。我們預計他們現在已回到向南的航道了,但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挪
威派出他們最後的RF—5去調查,但那架RF—5卻失蹤了。我們必須在他們抵達波杜前打擊他
們。要打擊他們就得知道他們在哪裡。」
「沒有衛星情報嗎?」
「沒有。」
「好吧,我帶著偵查夾艙去,來回四小時,我需要有一架空中加油機在外面三百哩處為
我加油料。」
「沒問題。」皇家空軍上校同意:「請小心。我們需要你所有的雄貓式戰機為明天的出
擊護航。」
「我一小時之內準備好。」這名飛行員離開了。
「祝你好運,老小子。」上校冷靜地說。這是第三次試圖派空中偵察機去找尋蘇聯侵略
艦隊的位置。挪威派出的偵察機失蹤後,英國也派出一架美洲虎攻擊,也同樣宣告失蹤。最
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派出一架鷹眼式預警機帶著空中打擊部隊來執行雷達搜索,但是英國人不
願讓E—2離開他們的海岸太遠。英國的雷達站已經遭受過可怕的打擊,而鷹眼需要擔負當地
的防衛任務。
「不應該是這麼困難的。」托蘭德說。此時有個重創蘇聯艦隊的好機會。一旦找到位置
,他們便可在明天黎明時分打擊這個艦隊。北約的飛機就可帶著他們的空對地飛彈前來掃蕩
。但是任務範圍太廣,無法讓空中打擊部隊有時間邊飛邊找,在他們起飛之前必須先定出目
標位置。本來預定有挪威負責處理,但是北約的戰前計劃卻沒料到挪威皇家空軍的實力會在
一周內消耗殆盡。蘇聯正在欣喜於他們在海上第一次重大戰術已經成功,他們的確是成功了
。同時,在德國的地面戰爭正朝向一個高度科技的消耗戰。目前為止,北約的海軍由於低估
了他們的對手而遭到挫敗。攻佔冰島是作戰行動中的一大傑作,北約正忙於用潛艇建立格陵
蘭—冰島—英國的反潛屏障,而原定這些潛艇又有其他任務在身。蘇聯的逆火式轟炸機深入
北大西洋,一天襲擊了一個船團,而蘇聯潛艇的兵力甚至於還為抵達那裡。托蘭德心想,這
兩者的結合就足以封鎖住大西洋,這樣一來,北約的陸軍無論多麼英勇也必輸無疑。
他們必須阻止蘇聯攻佔挪威的波杜,一旦俄國人佔取那裡,他們的飛機就可以攻擊蘇格
蘭,北約必須自西德的前線部隊裡抽出一部份兵力防衛北約的北翼,干擾北約阻止他們轟炸
機直搗大西洋的努力。托蘭德搖搖頭,一旦蘇聯艦隊的位置被找到,他們一定要把它炸個稀
爛。他們有適當的武器,正確的戰術,他們可以在蘇聯的地對空飛彈射程外發射飛彈,就像
俄國人對付他們的船團一樣。
加油機先起飛,跟在戰鬥機後面半小時。托蘭德和他的英國夥伴坐在情報中心打瞌睡,
忘記了位於角落上的打字電報印表機。如果有任何重要資料進來,初級軍官會叫他們,而資
深軍官需要睡眠。
「嗯?」那人輕拍托蘭德的肩膀,他醒了過來。
「進來了,長官,你的雄貓即將抵達,中校。」那位下士遞給他一杯茶。「睡了十五分
鐘,我想你可能希望清醒一下。」
「謝謝你,下士。」托蘭德摸摸自己的臉,決定還是先不要去刮臉,而那位上校則去了
,因為他想要讓他那象徵英國皇家空軍的小鬍鬚保持整潔。
F—14優雅的滑進來,它的引擎正在空轉,機翼向外伸展,彷彿十分高興有個比航空母
艦更大的地方讓它降落。飛行員將它滑行到停機棚,很快地從機上跳下來,技師已經取下攝
影機取出底片。
「各位,沒有發現艦隊。」他立刻說。後座雷達攔截官跟在他後面。
「老天爺,那裡有地方戰鬥機!」雷達攔截官說:「從我們上次去假想敵中隊受訓之後
,就沒有看見過這麼多活動。」
「我擊落了一架,但沒有看見艦隊,回來前我們經過奧蘭多和斯卡根角,連一艘海面船
隻也沒看見。」
「你確定嗎?」小隊長問。
「你可以查看我的底片,隊長,沒有目視可見的目標,紅外線和雷達波都沒有發現,除
了空中的飛機之外什麼也沒有,但是有很多戰鬥機,我們是從史多克之南開始發現它們,共
計有——比爾,共有多少架?」
「七架,大半是米格—23,我想。我們一直沒有目視到它們,但是收到許多它們的『高
空雲雀』雷達波,有個傢伙飛得太靠近我們,所以我們不得不發射一枚麻雀飛彈把它解決。
我們看見了火光,是漂亮的一擊。總之,各位,我們的『朋友』並沒有前往波杜,除非是,
除非是潛艇。」
「你是在斯卡根角轉頭回來的?」
「是的,底片用完了,油料也快用完了,戰鬥機的位置確實是在波杜。如果你們想要瞭
解,最好檢查一下安多雅,可是必須由他種飛機來執行,SR—71可以。我不相信我能安然無
恙地進出那裡,除非一直開著後燃器。但如此一來,我必須有空中加油機在那裡支援,我們
不可能讓空中加油機在那麼危險的地方等我——那兒有一大堆蘇聯戰鬥機。」
「其實也無所謂,」英軍上校說:「如果沒有大型空中加油機支援,我們的飛機無法抵
達那裡,而大部份的加油機都已被派往其他地方。」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第二十五章 行程冰島
離開了草原,他們又回到地圖上所謂的荒地。前一公里地勢較平坦
,接下來就是葛萊姆斯布瑞克爾山,是一段七百呎的攀爬路程。愛德華想:很快的你的腿就
會習慣了。雨勢並未停止,昏暗的光線使他們不得不放慢腳步。許多岩石都鬆脫了。許多落
足處都不如表面上牢靠,踏錯一步路都可能致命。不平的地面使他們的足踝持續地扭曲,因
而感到酸痛不已,他們繫緊了鞋帶,但是似乎於事無補。
在荒無人煙的地區走了六天以後,愛德華一行人開始瞭解真正疲乏的滋味,每踏出一步
,他們的腳就抽痛一次,使得下一步更加困難。背袋的肩帶深陷入他們的肩膀,他們的兩手
必須拿著武器,而且要不斷地調整背包。他們的頸部僵硬,要向上或向旁邊看都很叫力,而
他們卻不能鬆懈,隨時要警覺可能的伏擊。
在他們後面,房子的火焰消失在稜線之後。目前為止,沒有直升機或車輛前來調查這場
火災。很好,但是能持續多久?那幾名俄國兵能失蹤多久?他們每個人心裡都疑慮著。
每個人——只除了維吉迪斯之外。愛德華走在她前面數碼處,聽著她的喘息,聽著她的
飲泣,很想去跟她說幾句話,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作對了嗎?這算不算是謀殺?這是
不是權宜之策?是不是正義?有關係嗎?有太多問題。他將它們暫時放到一邊去,他們必須
生存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休息一下,」他說:「十分鐘。」
史密斯下士去檢查大家的位置,然後坐到他的長官身邊。
「我們做得很好,中尉,我計算了一下,前兩個小時我們走了四、五哩路,我想我們可
以放鬆一點了。」
愛德華頑皮地說:「何不就此打住,在這裡蓋一棟房子?」
史密斯在黑暗中咯咯地笑出聲,「我聽你的,隊長。」
中尉匆匆地查看地圖,「你看我們繞過左邊這個沼澤怎麼樣?地圖上顯示這裡有個瀑布
——斯克拉佛斯瀑布,看來像是個不錯的深谷,運氣好的話,可以找到一個山洞,如果沒有
,也沒有直升機能到達這麼深的山谷裡,而且有陰影可以遮住我們,五小時?」
「就這麼辦!」史密斯同意。「要穿過大路嗎?」
「沒什麼,只會留下腳印。」
「好吧。」史密斯轉過去看那個女孩,她靠在一個大岩石上,無言地看著他們。「你覺
得如何,小姐?」他溫和地問道。
「很累,」她的聲音裡不止是疲倦而已,愛德華心想,沒有一點感情,這是好還是壞?
對這位深重罪惡的受害者應該怎麼做?她的父母親在她的眼前被殺,她的身體飽受創傷,她
的腦袋裡到底想些什麼?他決定讓她忘記一切。
「你對這一帶熟不熟?」中尉問。
「我父親常在這裡釣魚。我跟他一起來過很多次。」她低下頭去飲泣。
愛德華很想用雙手環住她,告訴她現在沒事了,但是他害怕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而且誰
會相信現在沒事了?
「我們的食物有多少,下士?」
「我想我們拿到可以維持四天的罐頭食物。我澈底搜過房子,長官。」史密斯小聲說道
:「找到兩副釣魚桿和一些釣餌,如果花點時間,應該可以餵飽我們。這裡有許多適於釣魚
的小溪,也許我們的目的地也有,可能有鮭魚和鱒魚;聽說釣魚還有一套學問,你說你父親
是漁夫,對不對?」
「是捕龍蝦人,不過也差不多了。你說過你無法負擔——」
「中尉,在這裡捕魚一天收費兩百美元,史密斯解釋。「這種負擔以一個士官的收入是
不可能,你知道嗎?但若收費如此之高,此地一定有一大堆魚可釣。」
「有道理,該動身了。到了那個山頭就可以休息。」
「隊長,我會為此乾一杯。可是我們會遲到——」
「管他的!遲到就遲到。遊戲規則剛改了。老俄現在可能到處在找我們。從現在起,我
們得放慢速度。如果無線電另一邊的朋友不高興的話,我們也無可奈何。我們還是會去,只
是慢一點到。」
「嘉西亞你擔任尖兵,羅傑斯你斷後。再過五小時,各位,我們就可以睡覺了。」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雨點刺在他的臉,而莫瑞斯愛極了這種感覺。這整支貨運船團進入了
四十節的暴風圈。他的這艘驅逐艦不斷地在二十呎的浪裡上下起伏,這種情形已經持續六個
小時,每次船首向下時,就好像一輛突然緊急煞車的車輛,船員們都拉著支柱,雙腳分開站
立,以應付這連續的劇烈搖動,那些在外面的人,像是莫瑞斯,都穿著救生衣和有帽子的夾
克。他的一些年輕船員飽受這一場暴風雨的折磨,但是現在,他們大多已睡著了。即使是專
業的水手也會想要逃避這種天氣。裴瑞斯號回復到正常的三級狀況,這樣使得人員得以稍作
休息。
這種天氣使得戰鬥幾乎不可能進行。大多時候,潛艇是只有一具感應器的平台,主要靠
聲納來偵測目標,而在這種天候下,撞擊的海水聲使船隻的聲音無法傳出去,所以潛艇根本
聽不到。一位好戰的潛艇艦長也許會以潛望鏡的深度航行,以便操作其搜索雷達,但是這樣
有被發現的危險,而且也可能會使艦長暫時失去對潛艇的控制,這是一艘核子潛艇的軍官不
太願意做的事。潛艇要在幾乎撞到的距離才能找到目標,所以機會實在很小。而且在目前這
種天候,他們不必擔心空中的攻擊,不穩定的海面會使得一枚蘇聯飛彈的尋標器失去作用。
對莫瑞斯他們自己而言,裝在船首的聲納也沒有作用,因為在二十呎浪頭的弧度上起起
伏伏。他們的拖曳式聲納陣列拖在數百呎之下的平靜海水裡,理論上可以運作得很好,但是
實際上,敵方潛艇以高速前進下才能夠超越巨大的海面噪音。但即使如此,要在這種條件下
盯住一個目標也不是容易的事。他的直升機停著,但是在這種天候下,可以起飛,要降落則
是不可能的。一艘潛艇必須在反潛火箭的射程——五哩——之內,才會受到這艘巡防艦的威
脅,而在這種天候條件下,也少有可能。他們隨時可召來P—3獵戶星機——其中兩架目前正
和船團一起作業——但是莫瑞斯一點也不羨慕那些機員,他們必須以一千呎以下的飛行高度
與雲層搏鬥。
對每個人而言,暴風雨來襲時就是戰爭的暫停時間,敵我雙方都利用這段時間休息,以
準備下一回合的戰鬥。但老俄則比較舒服。蘇聯的長程飛機乘此機會進行必要的保養,而他
們的潛艇也下潛四百呎,以便讓他們的聲納值班人員可以舒適地監視聲納系統。
「咖啡,艦長。」克拉克士官長從操舵室走出來,手上端著一杯咖啡,咖啡碟子倒扣在
杯子上,以免海水潑入。
「謝謝。」莫瑞斯接過杯子,一口氣喝掉大半杯,「船員們怎麼樣了?」
「累得吐不出來了,長官。」克拉克笑著說:「睡得像嬰兒一樣。這場風雨會持續多久
,船長?」
「再十二小時,然後就會離去,有一個高氣壓回流在它後面。」長程氣象預報剛從諾福
克傳來,這個暴風雨的行徑路線正在向北移,下兩周大半將會是晴天,太好了。
士官長身子前傾,觀察船首甲板上的裝備是否還在原來的位置。每次第三或第四波浪時
,裴瑞斯號的船首就重重地衝入海浪裡,偶爾有綠色的海水灌到船首上來。海水擊打著船上
的裝備,而士官長的職責就是固定好那些裝備。就像其他在大西洋服役的一○五二級巡防艦
,裴瑞斯號在最後一次大翻修時,也加裝防浪側板與較高的船首板,但只能減少而無法完全
消除這個自從人類首次在水上航行便遇到的問題:若你不尊重海洋的需求,海洋會盡一切的
力量來制服你。克拉克老練的眼睛在回頭前,已詳細地檢查過前甲板上百件的裝備。
「看來船況還好。」
「回家的路上我們得一路整理這些東西了。」莫瑞斯喝完咖啡後說:「暴風雨過後我們
得把那些商船再集合起來。」
克拉克點點頭。在這種天候下,固定地保持位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目前為止還好,艦長。還沒有大東西鬆動。」
「船尾情況如何?」
「沒有問題,我派了一個人盯著,情況應該是不錯的,除非我們得加速。」兩個人心裡
都明白他們目前不可能加速。這艘巡防艦在這種狀況下,無論任何原因,速度都無法超過十
節,「好的,警覺點。」莫瑞斯查看他們監視人員是否有所懈怠。無論紀律是多麼小,外頭
還是有各種危險。
蘇格蘭史頓威「安多雅。他們最後還是沒有前往波杜。」托蘭德一面翻開挪威的衛星照
片一面說。
「你認為他們在地面上有多少部隊?」
「至少有一旅,上校,也可能有一個團。這裡有許多履帶車,也有許多地對空飛彈。他
們已經將戰鬥機集合在機場,接下來就是轟炸機——也許現在已經集合了。這些照片是三小
時以前拍的。」蘇聯海軍已經開始退回到卡拉海灣,他們現在能經由空中增援了。他心中懷
疑本來在那基地的挪威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的眼罩式轟炸機可以從那裡抵達我們這裡,那些混蛋能以高馬赫速度進進出出,
我們很難攔截。」蘇聯已經對蘇格蘭沿海的英國皇家空軍雷達站發動有系統的攻擊,有些攻
擊是用空對地飛彈,有些則是用潛艇發射的巡弋飛彈。有一個地方是用戰鬥轟炸機,並有電
子干擾支援——但是那次攻擊,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英國皇家空軍的旋風式戰鬥機擊毀了一
大半的入侵飛機,大半是在回程上。眼罩式轟炸機能夠以低空及快速的飛行投下他們的炸彈
。托蘭德想,這可能就是俄國人要攻佔安多雅的原因,對他們而言,那裡是個最佳地點,可
以輕易地從他們自己北部的基地提供支援,而且對蘇格蘭的戰鬥轟炸機而言,若沒有空中加
油機的大量支援,就很難對那個地方發動反擊。
「我們可以到達那裡。」這位美國人說:「但是這也意味著我們一半的攻擊機必須裝載
輔助空中加油貯油箱。」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會放他們離開後備部隊。」上校搖搖頭。
「那麼,我們就得開始在佛洛依上空進行一連串沉重的巡邏任務了,而且這樣一來,我
們就沒有太多兵力可派去干擾冰島的老俄部隊。」托蘭德環視桌面,「難道你們不覺得計劃
能奏效是件很棒的事嗎?我們要如何才能從他們手中奪回主動權?我們在玩他們的遊戲,我
們只針對他們的行動作出反應,而不是做我們要做的事情,這就是會輸的原因,各位。俄國
人已經叫他的逆火式轟炸式戰鬥機停下來,因為這個前鋒正打算橫渡中大西洋。經過一天的
休息以後,它們明天會再度起飛,攻擊我們的船團。如果我們不能襲擊安多雅,我們也就不
能收復冰島。我們要怎麼辦?難道只是坐在這裡擔心著蘇格蘭的防衛?」
「如果我們讓俄國人在空中取得優勢——」
「如果俄國人擊毀了我們的船團,上校,那麼這場戰爭我們就他媽的必輸無疑!」托蘭
德一針見血地道出。
「是的,你說得很對,巴伯,問題是:我們如何攻擊逆火式轟炸機?它們顯然是直接飛
到冰島的。我們已經知道一個通過區,但是那裡有米格機護衛著,我們只是派出戰鬥機去迎
戰他們的戰鬥機。」
「那麼我們就採取別種間接的方式,我們攻擊他們的空中加油機。」
出席的戰鬥機飛行員和兩個中隊的作戰官都靜靜地聽著這種情報方式的談話。
「我們如何才能找到他們的空中加油機?」其中一人問。
「你想他們能不能不經由無線電通訊而在空中為三十到四十架轟炸機加油?」托蘭德問
:「我一直在監聽俄國人經由衛星聯絡的加油機作業。如果知道他們的地點,我們可以派一
架搜索機上去,找出它們在哪裡加油,何不再放一些雄貓式戰鬥機在它們回程的路上。」
「在它們為那些飛機加油之後再打下它們……」戰鬥機飛行員高興地開玩笑。
「今天我們不採取行動,但是明天就要他們好看。即使我們只成功一次,俄國人也必定
會改變他們的作業形式,或許會派戰鬥機跟著加油機,即使沒有,我們也能反過來讓他們受
我們的牽制。」
「或許還能除去我們的壓力。」上校接下去說:「好,讓我研究一下。」
冰島。
地圖上並未顯出橫越的困難度有多高。斯庫拉河經過了無數世紀的侵蝕,在地表上切割
出一連串的稜角。河床很高,而且瀑布衝下來的水花飛迸出來,形成一片迷濛的水霧,在水
霧上方有一道彩虹在早晨的陽光中顯現。這使得愛德華感到憤怒。他一向喜歡彩虹,但此時
,彩虹的出現表示他們必須一路爬下去的岩石必定是又濕又滑的。他估計這一段滑路大約有
二百呎。看起來距離更遠。
「你爬過巖壁嗎,中尉?」史密斯問。
「沒有,從來沒有過,你呢?」
「有過,但是練習往上攀而不是往下滑。這裡的巖壁應該是比較容易的。不要擔心滑倒
,我們的靴子有相當好的防滑作用。你只要步步小心,確定每一步都是踏在穩固的岩石上就
行了。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慢慢來,讓嘉西亞領頭。我已經開始喜歡這地方了,隊長,看
到沒有,瀑布下面有個水塘,一定有魚,而且我想不會有人看見我們下來。」
「好,你顧著那位小姐。」
「沒問題!嘉西亞,你先走,羅傑斯,你殿後。」史密斯把他的槍背起來,同時走向維
吉迪斯。
「小姐,你有辦法應付這段路嗎?」史密斯拉住她的手。
「我以前來過。」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直到她憶起了是跟誰一起來的,笑容又從她
臉上消失了。
「很好,維吉迪斯小姐,或許你可以教我們一、兩件事情。現在,請你小心了。」
如果沒有背上的背包這段路應該還算容易應付。每個人都帶了五十磅的東西,額外的重
量和疲勞影響了他們的平衡能力,這樣一來,從遠處看見他們的人會以為是一群老婦人在越
過一條結冰的街道。坡路的傾斜度達五十度,有些地方幾乎是垂直的,小徑某些部分已經看
不清楚,很可能是野鹿的傑作。他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河谷下面,所幸沒有人割傷手或
撞傷。
嘉西亞涉水而過,抵達河的東岸。他們在一塊超出水面十呎的大石頭上露宿。愛德華看
看手錶,他們已經連續走了兩天多了——五十六個小時,每個人都為自己找個有陰影的地方
藏身。
愛德華打開一罐罐頭,根本懶得去看那是什麼,只知道吃起來像魚。史密斯讓兩名士兵
先睡,他將自己的睡袋給了維吉迪斯,這位小姐奇蹟似地與兩名士兵一樣快地睡著了。
「這是個好地方,隊長。」下士說著,一面在他的長官身邊躺下,「抽煙嗎?」
「我不吸煙,而且你也沒有煙了。」
「我有,那位小姐的父親有煙,我拿了幾包。」史密斯拿出一根壓皺的煙點上,深吸了
一口,「太棒了。」
「我想我們不能花一天時間在這裡休息。」
「我沒有問題。」史密斯向後靠,說道:「你處理的相當好,中尉。」
「我在空軍官校時是田徑隊選手,我跑過一萬公尺越野賽,類似馬拉松的比賽。」
史密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說我一直跟著一位跑者一起走?」
「你一直跟著一名馬拉松跑者。」愛德華揉揉他的肩膀,懷疑背包肩帶造成的疼痛會不
會消退,他的腿疼得好像有人曾拿棒球棒子打過他一樣。他向後靠,試著放鬆他身上的每一
條肌肉。岩石地面一點幫助也沒有,但是他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找一處更佳的地點了。這時他
想起一件事情,「是不是應該有人守衛。」
「我也正在想。」史密斯說,他也已經躺下來了,他的頭盔蓋住他的眼睛,「我想這一
次我們可以算了,除非有直升機碰巧在我們的頭頂正上方才有可能看見我們,而且最近的大
路離這裡有十哩之遙。算了,你認為呢?隊長?」
愛德華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問題。
烏克蘭基輔「伊凡?米克希洛夫基,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嗎?」阿利克斯耶夫問。
「收拾好了,將軍同志。」
「西戰區總司令失蹤了,他是在從第三震憾軍前往他的前線指揮部的路上失蹤的。很可
能是在一次空中攻擊中喪生,我們正在調查。」
「就只有這樣?」
「一點也不是,」阿利克斯耶夫憤怒地說:「他們花了三十六個小時才決定他可能已經
死了!那瘋子剛解除第三震憾軍的軍長職位就失蹤了,而他的代手不知道該怎麼做,預定的
攻擊計劃無法開始,而該死的德國人卻在我們的人員正在等待命令的當兒發動反擊!」阿利
克斯耶夫搖搖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我們要讓真正的軍人來進行戰役,而不是政客
們信賴的混蛋。」
沙吉托夫又一次注意到他上司的嚴厲個性,那是他符合黨中央政策的少數幾種特性之一
。
「我們的任務是什麼?」這位年輕的上尉問道。
「當將軍接掌指揮崗位時,你和我要去巡視前線的師團,以確定前線的狀況。伊凡?米
克希洛夫基,很抱歉,那裡恐怕不是我曾經答應過你父親的安全崗位。」
「除了阿拉伯語之外,我也能說流利的英語。」這名年輕人說。阿利克斯耶夫在寫妥調
職命令以前早已查出了這一點,沙吉托夫在脫下制服前往內定的黨工作舒適職位之前,曾經
是一名優秀的連長。「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兩小時之內,搭乘飛機出發。」
「在白天?」上尉很驚訝。
「顯然在白天搭乘飛機比較安全。北約已宣佈要支配晚上的天空,我們的人則有另外的
說法。但是他們打算在白天把我們送出去。請自己下決定,上尉同志。」
達拉威爾杜佛空軍基地一架C—5A銀行運輸機停在機棚外,等待著。在這個洞穴狀的建
築物裡有四十個人,一半穿著海軍制服,一半穿著通用動力公司的連身工作服,正在忙著處
理戰斧飛彈。同時有一組人員正在拆卸巨型的反艦彈頭,換上其他的彈頭。另外一組人員的
工作較為困難,他們正在更換飛彈導向系統。通常用於搜索船隻的導向系統已被拆除,代之
以地貌比對系統,這些工作人員都知道這些東西是用在攻擊陸上目標的核子飛彈彈頭上的。
導向箱都是新的,剛從工廠送來。他們必須檢查,並且做校準測試,這是頗精密的工作,雖
然武器已經過製造工廠的檢驗。和平時期的例行程序已被取消,現在是採取緊急措施,所有
的人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任務是完全保密的。
精細的電子儀器將預先程式化的資料輸入導向裝置,其他監視儀器則檢查產自一個彈頭
電腦的所有指令。他們的工作人數只夠一次同時檢查三枚飛彈,而每一次檢查都須費時一個
小時以上。偶爾,會有人抬頭看看那巨大的銀河運輸機,那架運輸機仍等在那裡,其機員只
好在氣象室與此地之間逛來逛去。每一枚飛彈處理完畢後,就在彈頭的『F』代號旁邊做個
記號,然後再將此種魚雷形狀的武器裝在發射彈筒內。幾乎有三分之一的導向裝置被廢棄而
代之以新的,而其中大部分裝置都只有小問題,只是為了保證百分之百的功能,於是寧可換
新而不調整。工程師和技師們都覺得奇怪,到底是什麼樣的目標要如此的慎重?這項工作花
費了二十六個小時,比預計的還多六小時。大約有一半人員登上飛機,這架飛機將在二十分
鐘後起飛,前往歐洲。他們睡在面向後艙的座位,累得顧不得擔心可能在終點的危險。
冰島斯克拉佛斯瀑布愛德華在不知道是什麼理由的情況下就坐了起來,史密斯和兩名海
軍士兵的動作更快,他們已經站起來,武器拿在手上,跑去找掩護的地方。當維吉迪斯不停
地尖叫時,他們的眼睛也描視著岩石上面,愛德華丟下他的步槍跑向她。
這幾名海軍陸戰隊員的自動反應是因為他們認定維吉迪斯看見了有危險來臨,但是愛德
華本能地知道並不是這樣。她的眼睛空茫的看著幾碼之外的岩石,手緊抓著睡袋,他走到她
身邊時,她停止尖叫,這一次愛德華沒有停下來考慮,他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的頭攬到自己
的胸前。
「你安全了,維吉迪斯,你安全了。」
「我的家人,」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們殺了我的家人,然後——」
「是的,但是你活下來了。」
「那些士兵,他們——」這女孩顯然為了睡得更舒適而鬆脫了衣服。現在,她從愛德華
身上掙脫,將衣服拉攏。愛德華不敢去碰她的衣服,只用睡袋將她裹住。
「他們不會再傷害你了,記得發生的事情嗎?他們不會再傷害你了。」
她看著他的臉,她的表情極為複雜,有明顯的痛苦和悲傷,但是還有其他情緒在其中,
愛德華認識她不深,無法猜出她心中在想什麼。
「那個殺了我家人的人,你——你殺了他。」
愛德華點點頭說:「他們都死了,不會再傷害你了。」
「是的。」維吉迪斯低頭看著地面。
「你還好吧?」史密斯問。
「是的,」愛德華代她回答,「這位小姐她——她做了一個惡夢。」
「他們回來了,」她說:「他們又回來了。」
「小姐,他們決不會再回來傷害你。」史密斯隔著睡袋握住她的手臂。「我們會保護你
,有我們在就沒有人能傷害你,好嗎?」
那女孩點點頭。
「好了,維吉迪斯小姐,你何不再睡一會兒?有我們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你有
任何需要,就叫我們一聲。」
史密斯走開,愛德華也打算站起來,但女孩的手伸出睡袋抓住他的手臂。
「請不要走開,我——我害怕一個人。」
「好,我陪你,你躺下來睡覺。」
五分鐘之後,她的眼睛閉上了,呼吸也平穩了。愛德華試著不去看她,萬一她突然醒來
,看見他正在看她,她會怎麼想?她或許是對的,愛德華心中暗自承認。幻想著:兩星期以
前,如果她與他在科夫拉維克軍官俱樂部邂逅……他是個年輕的未婚軍官,而她顯然也是年
輕而未婚的。喝下第二杯酒後,他想著帶她回他的宿舍,放點輕柔的音樂,在柔和的光線下
褪下她的衣衫。而現在他想起她身上的瘀傷。真奇怪,他知道現在如果有人要碰她一下,他
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他不能想像:如果我沒有決定進去她的屋子,他懷疑她現在必定
已經死了——跟她的父母一起,或許幾天以後才會有人發現他們……就像他們發現辛蒂一樣
。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這是他殺掉那幾名俄國兵,並且樂意地看著他們慢慢地踏上地獄的
原因。
史密斯向他招手,他立即站起來走過去。
「我讓嘉西亞守衛。如果剛才真是有危險,那麼我們早就變成一堆冷肉了,中尉。」
「我們太累了,現在還不能動身。」
「是的,長官,那位小姐還好吧?」
「她經歷了一段艱困時間,等她醒來——天哪!我不知道,或許她會離開我們。」
「可能,」史密斯點起一根香煙:「她還年輕,如果我們給她機會,她可能會跑回家去
。」
「給她一點事情做?」
「就像我們一樣,你最好少想多做,隊長。」
愛德華看看手錶,在這一切發生以前,他們已經睡了六個小時,雖然他的腿還很酸,但
是他的狀況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得多。他知道在他動身以前還需要四小時睡眠,並且需要好好
的吃一餐。
「我們到十一點動身,在這之前我要每個人再睡一會,並且吃一餐。」
「有道理,你發過無線電了嗎?」
「早就該發了,只是我真的不想爬上那些該死的岩石。」
「中尉,我只是個笨陸戰隊員,可是你不必爬到那兒,你何不沿溪而下走半哩,在那裡
我想你就能追蹤到你的衛星,對不對?」
愛德華轉身去看水面,走到那裡對衛星的角度正好跟攀上岩石的角度是一樣的,我為什
麼先前沒想到,身為一名空軍官校的畢業生,只會想到上與下,而不會想到側邊,愛德華生
氣地搖搖頭,注意到下士嘴邊的笑意。他拿起他的無線電背包,沿河走下去。
「你遲了很久,獵犬。」犬屋立即這樣回答。「請說明你的狀況。」
「犬屋,事情糟透了,我們遇見了蘇聯的巡邏隊。」他花了兩分鐘敘述經過。
「獵犬,你瘋了嗎?你的命令是避免接觸,重複一次,避免接觸敵人,你怎麼知道沒有
人知道你們在那裡?完畢。」
「他們都死了,我們把卡車推下斷崖,並且放了一把火,我們佈置得像一場意外,就像
電視影片的情節一樣,現在再擔心已無道理。犬屋,我們現在離出事現場已有十公里之遠,
我的人現在正在休息,今晚我們將繼續朝北面前進,所花的時間可能要比你們預計的長。地
形崎嶇得像地獄一樣,但是我們會盡力而為。沒有什麼要報告的了,從這裡,我們看不見什
麼。」
「很好,你們的命令不變,請不要再扮演白馬王子——請領知。」
「知道了,完畢。」愛德華重新裝回無線電發射機時忍不住對自己微笑。當他回到其他
人身邊時,他看見維吉迪斯仍然沉睡著。他在她身邊躺下來,小心地保持數呎距離。
蘇格蘭「真正的牛仔——約翰韋恩從殘酷的印第安人手中救回拓荒者!」
「我們不在那裡,」帶著眼罩的這個人說,他簡短地為他們辯護,「從兩千哩之外去評
斷一個人是不對的。他在現場,他看見了發生的事情。下一件事情是:從這件事情上能否看
出俄國部隊的現況?」
「俄國兵沒有一個對待平民的標準紀律。」第一個人指出。
「蘇聯的空降部隊向來以其嚴格的紀律而聞名。」第二個人回答,他原來是英國特種空
勤部隊的一名少校,因受傷而退出該單位,現在他是特殊作戰執行署的一位高級人員,他說
:「但是像這種行為不可能是出自紀律嚴明的部隊,這一點可能很重要,但是眼前,就像我
以前說過的,這小伙子的表現實在不錯。」他一點也沒有裝模作樣地說道。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第二十六章 印象
東德史丹德爾這趟飛行真是糟透了,他們是搭乘一架輕型轟炸機,以低
空飛往柏林東方的一個軍用機場,這飛機上搭乘了四名參謀人員,他們全部安全抵達目的地
,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不知是飛行員的技術好,還是他們夠幸運,能不被敵方戰鬥機攔截
,最近顯然有北約的飛機『拜訪』過這個機場。而且這位將軍已經開始懷疑他在空軍裡的同
事告訴他的話,他同事說他們即使是在白天,都擁有極佳的制空權。一架直升機將他們從柏
林帶往史丹德爾城外西戰區的前線指揮部。阿利克斯耶夫是第一個抵達這個地下碉堡的高級
軍官,而他十分不悅於他所看見的情景。出席的參謀軍官太過於關心北約部隊目前正在做什
麼,而不太關心紅軍預計要完成的任務。主動權尚未喪失,但是他的第一印象是:危險是千
真萬確的。阿利克斯耶夫先會見作戰指揮官,然後開始收集戰役經過情形的資料。他的上司
於半小時之後抵達,立即將阿利克斯耶夫帶進他的辦公室。
「怎麼樣,波維?」
「我得立即去巡視前線。我們正在進行三項攻擊行動,我必須知道他們進展的情形。德
國人在漢堡的反擊又被擊退,但是這一次我們缺乏軍力以擴展戰果。北方目前呈膠著狀態,
我們到現在為止最多也只深入了一百公里。計劃時間表完全沒有用了,損失更是遠比預計的
高——雙方都一樣,但是我方的更嚴重。我們過分低估了北約反戰車武器的威力。我們的炮
兵已無法充分地壓制住他們,以至於我方的軍隊無法達成重大的突破。北約組織的空中武力
正盡全力搜索我們,尤其在夜間。增援部隊的前進狀況也不及我們所預期的。在大部分地區
我們仍維持主動,但是除非我們能有重大的突破,否則這種優勢無法再持續幾天。我們必須
找到北約防線的弱點,而且很快地發動一次大規模的三軍聯合攻擊。」
「北約的情況呢?」
阿利克斯耶夫聳聳肩說:「他們的不對完全投入戰場,美國一直不斷提供增援,但是從
戰俘的口中我們得知增援並不如預期的多。我的印象是,他們在某些地區部署的兵力相當薄
弱,但是我們還未確定哪一個地區是他們的弱點,一旦確定之後,我們會加以利用。我想我
們可以突破防線,並且讓幾個師以上的兵力達成突破。他們不可能每個地方都是強而有力的
。德國人要求前方防禦戰略,如此便能迫使北約的軍力必須四處阻止我們。我們在一九四一
年也犯過同樣的錯誤,使我國付出極大的代價,同樣的,他們也是一樣。」
「你希望什麼時候去視察前線?」
「數小時之內,我要帶沙吉托夫一起去。」
「那位中央政治局委員的兒子,如果他受傷,波維……。」
「他是蘇聯陸軍的一名軍官,不論他父親是誰,我都需要他。」
「好吧,隨時讓我知道你在哪裡。叫野戰指揮官們進來,我們必須控制這種脫韁的局面
。」
阿利克斯耶夫搭乘一架米爾—24直升機進行視察工作,當他們低飛過街道上空時,一隊
米格—21在上面護衛著他們。他沒有朝窗外看,即使醫生獻身軍旅也未能令他準備好去接受
這下面滿目倉夷的景象,似乎每一條街道上都有燃燒的戰車和卡車,主要的十字路口更是飽
受北約空軍的嚴重破壞。在這裡,有一座橋樑已被炸斷,等在一端的戰車隊已經報廢。飛機
、車輛和人員燒焦的殘骸,使得原本美麗的德國鄉間風光變為科技武器的垃圾場。當他們越
過邊界進入西德時,景況變得更糟,每一條道路都有戰鬥的痕跡,每一個小村莊也都一樣,
他計算了一下,在一座小村莊外面共有十一輛被擊毀的戰車,他心中不禁想到不知道還有多
少戰車已被拖離戰場送去修理。這個村鎮已完全被炮彈摧毀,他只看見一幢房子似乎還能住
人。村鎮以西五公里處又是同樣的景象。至此,阿利克斯耶夫才知道整個裝甲團的戰車已在
十公里的路上完全被毀了。他開始去看北約的裝備。從一架在圓形灰燼裡升出的尾懸翼,他
認出那是德國的攻擊直升機,還有幾輛戰車與運兵車。透過機窗,他看見敵我雙方那價值不
菲的高科技武器已像垃圾一樣散落在地面上,將軍心裡明白,蘇聯有更多武器可以補充,但
是多多少?
直升機降落在一處叢林邊緣。就在樹木生長線上,阿利克斯耶夫看見防炮一路追擊著他
們,他和沙吉托夫跳進一個正在旋轉的旋翼下方,躲進叢林內。他們發現有一隊指揮車在那
裡。
「歡迎你,將軍同志。」一位臉髒髒的紅軍上校說。
「師長在哪裡?」
「我負責指揮,將軍前天在敵軍的炮擊中喪生,現在我們必須每天移動師部兩次,他們
找到我們位置的技術越來越好。」
「你們的情況如何?」
「人員都累了,但是還能戰下去。我們沒有足夠的空中支援,北約組織的飛機迫使我們
晚上不得休息,我們的戰鬥力量因而減低了一半,炮兵只剩下三分之一。美國人對我們改變
了戰術。現在他們不攻擊我們的先頭裝甲步兵,他們派飛機追擊我們的大炮,昨晚我們損失
慘重,我們的一個團正要發動全師攻擊時,他們的四架地面攻擊機摧毀了我們一營所有的自
走炮,攻擊計劃失敗了。」
「掩蔽呢?」阿利克斯耶夫追問。
「天知道為什麼不能奏效。」那位上校吼回去,「他們的雷達顯然能夠追蹤地面的車輛
——我們也試過干擾,試過誘餌,有時有效,但有時卻沒效。指揮站遭受兩次攻擊,我的團
長現在只是少校官階,營長則是由上尉擔任。北約的戰術是專攻單位指揮官,而那些混蛋也
真擅長此道。每一次我們迫近一處村莊,我們的戰車就得對付一陣飛彈。我們試著以炮兵和
火箭支援,但是如何有時間去摧毀每一座看得見的建築物——我們根本到不了任何地方。」
「你需要什麼?」
「空中支援,而且要大量的空中支援。給我支援力量去摧毀對付我們的任何東西,我就
會給你你所要的該死的突破!」前線後方十公里處,有一個裝甲師正等著這個單位去突破敵
人的前線——但是他們如何去利用一個根本就未完成的突破?
「補給情況呢?」
「可以更好,但現在我們補給的速度已能趕上被迫放棄的——可是還不夠好到能供應一
個完整的師。」
「現在呢?」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要以兩個團對一個叫做貝芬的村莊發動攻擊,我們估計敵人的力量
為兩個不足額的步兵營,有戰車和炮兵支援。那個村莊掌握的一個十字路口是我們所需要的
,跟我們昨晚佔取的那一個一樣,這次應該可以成功,你要觀察嗎?」
「是的。」
「那麼我們最好讓你向前,別搭直升機,除非你想死。」那位上校微笑著說:「此外,
我可以用它支援戰鬥,我可以給你一輛步兵戰鬥車。上面那裡十分危險,將軍同志。」
「好,你能夠保護我們。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平靜的海面意味著裴瑞斯號已回復到『Z』字形的前進。當這艘巡防
艦保持在船團北面的位置時,艦上永遠有一半的船員在值勤。拖曳式聲納被拖在船後,而直
升機也在飛行甲板上待命,機員在甲板上打瞌睡。莫瑞斯也在睡覺,在他的艦橋皮椅上被他
自己的鼾聲弄醒,使他的船員們覺得十分有趣,他的軍官們也是。船員宿舍的聲音也像是小
型機器鋸。
「報告艦長,有來自大西洋艦隊司令的電訊。」
莫瑞斯抬頭看那位年輕人,然後在電訊表格上簽名。一隊在他們北方一百五十哩正在向
西行的船團遭受了攻擊。他走到航海圖前去查核距離。在那裡的潛艇對他不構成威脅,那是
另一回事,他心中有著自己所擔心的事情,他的世界已經縮小到只包括了他們自己。還有四
十小時就可抵達諾福克,在那裡,他要重新加油,補充已消耗的軍需品,然後在二十四小時
內再度啟程。
「那是什麼?」一名水兵大聲說,他指著船尾遠處的一道白煙。
「那是一枚飛彈!」甲板長回答。
「就戰鬥位置!艦長,那是一枚巡弋飛彈,在我們的前面一哩處向南飛。」
莫瑞斯從椅子上跳起來,眨眨眼睛讓自己清醒。「給船團打信號,打開雷達,放出雷達
干擾片。」莫瑞斯飛奔至戰情中心,他到達那裡之前,船上的警報聲已經響起。船尾,兩個
雷達干擾片火箭飛入天空爆炸,將一團細小的鋁箔片罩住這艘巡防艦。
「我發現有五枚飛彈飛近。」一位雷達操作員說,「有一枚直朝著我們而來,方位○—
○—八,距離七哩,速度五百節。」
「艦橋,左滿舵到○—○—八。」戰術行動官下令:「準備發射更多干擾片。防空行動
開始,自由使用武器。」
五吋炮旋轉著,發射出幾顆炮彈,但是沒能擊中來襲的飛彈。
「距離兩哩,逐漸接近。」雷達操作員報告。
「再發射四管雷達干擾片。」
莫瑞斯聽見火箭發射出去,雷達幕顯示出干擾片像一朵不透明的雲,團團罩住了船隻。
「戰情中心,」有一個瞭望員報告戰情中心,「我看見它了,在左邊船頭迫近——它錯
過了。我收到了一個方位的改變,它偏掉了,從船尾經過,只差數百碼。」
飛彈被干擾片騙過了,如果它的電腦裝置會思考,一定會驚訝於它未擊中任何東西。然
而,它轉回到晴朗的天空後,又開始另一個目標,它找到了,在前面十五哩處,它開始調整
航向朝那目標飛去。
「聲納,」莫瑞斯下令:「檢查方位○—○—八,那裡有一艘配備了飛彈的潛艇。」
「正在找,長官。那個方位上什麼也沒有。」
「一枚五百節速度的掠海飛彈。一定發射自一艘查理級潛艇,可能在三十哩之外。」莫
瑞斯說,「叫直升機飛向那裡;我要上去了。」
船長登上艦橋,正好看見地平線上的爆炸,那地方並沒有商船,那團火球意味著有一艘
軍艦被飛彈擊中,也許就是剛才錯過他們的那一枚飛彈。為什麼他們沒能阻止它?接著又有
三次爆炸,爆炸聲飄過海面,像一陣深沉的鼓聲一樣,傳到了裴瑞斯號上,裴瑞斯號的直升
機則剛剛起飛,向北飛去,希望能逮到那艘接近海面的蘇聯潛艇。莫瑞斯下令將船減速到五
節,好讓聲納的執行工作更加容易。仍然沒有發現。他回到戰情中心。
直升機投下十二枚浮標,兩枚顯示出有東西,但是接觸點逐漸退去,而且不再出現。很
快的,一架獵戶星反潛機出現,執行搜索任務,但是那艘潛艇已逃得無影無蹤,它共擊毀了
一艘驅逐艦與兩艘商船。莫瑞斯心想,連一點預警都沒有。
蘇格蘭史頓威「又是空襲警報。」上校說。
「即時發出的嗎?」托蘭德問。
「不,是我們在挪威的一個情報來源。有飛機凝結尾朝西南方向而去。他計算共有二十
架左右,機型不明。現在,我們在冰島北方有寧錄式偵察機在擔任巡邏任務。如果他們的逆
火式轟炸機出動,或者如果他們也派出了空中加油機支援,我們就會知道,看看你的妙主意
能不能奏效,巴伯。」
四架雄貓正在跑道上待命,其中兩架裝載著飛彈,另兩架則帶著支援夥機的輔助空中加
油箱裝備,那是一種特殊的輔助油箱,它的設計是用來為友機加油的。他們預計的攔截路程
來回共計兩千哩,也就是說只有兩架能夠抵達目的地,而且它們的航程延長到極限。
錄式偵察機在冰島的珍梅恩島東方兩百哩處的上空盤旋。這個挪威的島嶼已受到數次空
中襲擊,那裡的雷達站已失去功用,而目前為止,雖然蘇聯並未如預計的一樣發動總攻擊。
英國的巡邏機只裝有天線,但沒有自己的武器裝備。如果蘇聯派出護航戰鬥機,而且有轟炸
機和加油機隨同,它只有逃命的份。寧錄式偵察機上有一組人員切入蘇聯所使用的頻道,監
聽飛機之間的通訊,另一組人員則監視雷達頻道。
這是一段長而緊張的等待。在攻擊警報之後兩小時,他們聽見了敵方的通訊,似乎是一
架逆火式轟炸機和一架加油機之間的對話。他們標示出方位,然後這架寧錄式偵察機立刻向
東飛,希望能得到一個此種訊號的交叉定位。結果沒有偵測到任何東西。沒有精確的定位,
戰鬥機只有很渺茫的攔截希望,它們仍在地面上等待。他們決定下一次派兩架偵察機上去。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午餐剛結束,QZB電鈴聲就響起,麥克福特將潛艇帶到天線深度,接
收命令,他的命令是前往福士蘭,是在蘇格蘭的一個皇家海軍潛艇基地。自從失去蘇聯海面
艦隊的接觸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追蹤到任何一個肯定的接觸點。這真是瘋狂,所有的戰前估
計報告都告訴麥克福特,那裡是一個「富於目標的環境」,但是截至目前為止,他的心裡只
有挫折感。當麥克福特開始準備他的巡邏報告時,執行官將潛艇帶回巡航深度。
西德貝芬村「在這裡的位置十分暴露。」上尉說,他就蹲在炮塔的後面。
「的確,」邁克下士同意道。他的M—1艾布蘭戰車藏在一座山丘背面坡地的戰壕內。戰
車的主炮露在地面上一排農作物之上。邁克遠眺一千五百公尺之外的樹木生長線後面的山谷
。俄國人正在那裡,用強力望遠鏡觀察山坡稜線。他希望俄軍不要認出他這輛潛伏的戰車才
好。他正在三個預先準備的開火位置之一,地面上有一個傾斜的洞穴,是若干天以前由工兵
的推土機挖掘的,還有當地的德國農民志願幫忙。壞消息是:距另一個位置之間有一大片五
百公尺長的空地,他們必須穿越那片空地。他們在六個星期以前便在那裡種了一些東西,下
士心裡明白,收成絕不會太好。
「俄國人一定會喜歡這種氣候。」邁克說。大約一萬三千呎的天空上有一道陰暗的烏雲
,因此他所預期的空中支援飛機可能只有五秒鐘的索敵與接戰時間,就必須離開戰場。「你
能給我們什麼,長官?」
「我只能召來四架A—10,或許還可召來一些德國飛機。」那位空軍上尉回答,他自己
已經用不同的眼光觀察過地形,什麼才是戰鬥機做地面攻擊的最佳辦法?蘇聯在這個位置上
的第一次攻擊已遭到挫敗,但是他仍然看過北約剩下的兩架飛機在奮戰中被擊毀。「應該還
要三架直升機。」
邁克感到既驚訝又擔心,他們在此等待的是什麼樣的攻擊?
「好了,」這位上尉站起來,走回他的武裝指揮車。「如果你聽到滋嚕、滋嚕聲,就知
道天空在五分鐘之內會有飛機進來,如果你看到任何地對空飛彈發射車或防炮車,看在老天
的份上,將它們除去,那些疣豬的確已被揍得厲害!下士。」
「知道了,上尉,你最好趕快離開這裡,好戲就要開鑼了。」邁克學到了一件事:一位
優秀的前線空中管控官是多麼重要,而這位軍官三天以前剛將上士的部隊從一個極艱難的困
境中帶出來,他看著這位軍官跑到五十碼之外正等在他的車子旁邊,車子的引擎已經發動了
,車門尚未關妥,它就已經向前開動了。車子迂迴地駛下山坡,直朝著指揮站而去。
第十一裝甲騎兵團第一中隊B連,原來有十四輛戰車,五輛全毀,只補充了兩輛,而剩
下的都已受到一級以上的創傷。該排的排長在戰爭的第二天便已喪生,留下邁克帶領著只剩
三輛戰車的這一排,護衛著將近一公里的前線。混在他的戰車之間的是一連德國步兵,是隸
屬於地方單位,相當於美國的國民兵單位,其中大部分成員是商人和農人。這些人打仗不只
是為了護衛自己的國家,也是為了護衛自己的家園;他們也同樣的遭受了重大損失。這個「
連」的力量不及兩個排的兵力,邁克想:毫無疑問的,俄國人必定知道他們分散開以後的力
量有多麼薄弱,每個人都要把戰壕挖深一點。蘇聯炮兵的威力的確驚人,儘管他們在戰前已
經接獲警告。
「美國人一定高興死了。」上校指著天上的低雲層。「他們該死的飛機以低空飛進來,
使我們的雷達無法偵測得到,而且他們開火之前,我們根本看不見他們。」
「他們讓你損失很重嗎?」
「你自己看吧!」上校指著戰場。視線所及之處有十五輛燃燒後的戰車殘骸,「那是以
低空飛行的美國戰機做的好事,這些『霹靂』式攻擊機,我們的人稱它為『魔鬼的十字架』
」。
「但是你昨天也打下了兩架他們的飛機,」沙吉托夫說。
「是的,在這場戰鬥中,我們的四輛防炮車只剩下了一輛。同一輛車打下了那兩架飛機
——李本科下士,我推薦追諡他為紅軍英雄——第二架飛機正好墜毀在他的車上,我最好的
射手。」上校痛苦地說,兩公里之外,那架墜毀的德國阿爾法噴射教練攻擊機還壓在那輛
ZSU—30防炮車上,上校想,毫無疑問是故意的,那個德國飛行員只想在他死前多殺幾個俄
國人。一位下士遞給上校一具無線電耳機。這位軍官聽了半分鐘,講了幾句話,然後一個點
頭作結束。
「五分鐘,同志,我的人已經全部就位,請跟我來。」
地下指揮碉堡顯然是匆忙間以木頭和泥土搭建的,有個長一公尺的上蓋。二十個人擠在
裡面,他們是擔任衝鋒任務的兩個團之通訊人員。這個師的第三個團正在等候,準備利用突
破前線的機會為保留的裝甲師進入敵人後方鋪路。如果,阿利克斯耶夫提醒自己——如果事
情能依照計劃一樣順利的話。
看不見敵人的部隊或車輛,當然他們必定是在兩公里之外山頂的樹林裡,他們深掘入地
下,他看見師長向屬下的步兵團長點頭,團長拿起一具戰地電話,他只講了兩個字:「開火
!」
過了幾秒鐘,聲音傳到他們這裡。這個師所擁有的每一具火炮,以及來自另一個裝甲師
的炮兵連,他們一起發出莊嚴的聲響,隆隆的巨聲穿越田野,炮彈呈拋物線飛過天空,第一
次齊發未能到達稜線,然後逐漸接近,一度曾覆蓋著青草的山頂變成了棕黃色的泥土面。
「我想他們是來真的了。」裝填手說著,一邊將艙蓋向下拉緊。
邁克調整好頭盔和麥克風,同時他從指揮車頂蓋的小窗口望出去,厚實的戰車殼隔絕了
大部分的聲音,但是每當他們底下的地面震動時,那震動力便使得車子搖晃不已,而車內的
每一個人都不自禁地想運用自己的力量穩住這輛六十噸重的戰車,這就是本連連長身亡的原
因——從一個重炮發射出來的數千枚炮彈中的一發剛巧打中他的座車的炮塔,並且穿過薄薄
的頂艙蓋,炸開了車子。
在邁克的戰車左右兩邊,那些中年的德國地方自衛隊士兵膽怯地躲在深入地下的狹窄狐
洞裡,他們眼看著這一場發生在他們國土上的戰役,心理既恐懼又憤怒。
「好一個開火計劃,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說。這是一陣呼嘯掠過他們頭頂。「你
要的空中支援來了。」
四架俄國地面攻擊機飛過上空,沿著與稜線平行的路線掠過,投下了他們裝載在機上的
燃燒彈。當它們飛返俄國陣線時,其中一架在半空中爆炸。
「那是什麼?」
「很可能是一枚羅蘭飛彈。」少校回答:「相當於我們的SA—8飛彈。我們上吧!一分
鐘。」
地下指揮碉堡後面五公里處,兩個連的機動多管火箭發射器連續發射出炮彈,在空中燃
出了一片火焰,一半是高爆彈,另一半是煙霧彈。
有三十發火箭落在邁克的陣地附近,另外三十發落在他前面的山谷裡。強大的爆炸力使
他的戰車猛烈地搖動,他可以聽見爆炸碎片碰然擊中車身外殼的聲音,但真正嚇壞他的是煙
霧,那意味著俄國人來了。從三十個分開的點上,灰白的煙霧衝上雲霄,形成了一團團人造
雲,罩住了地面,邁克和他的炮手啟動了熱影像瞄準器。
「水牛,這裡是六號,」部隊指揮官透過指揮頻道,傳話近來,「報到!」
邁克仔細地聽,所有的十一輛戰車都因為受到土坑的保護而完好如初。再一次地,他心
中感激那些工兵——以及那些德國人——是他們掘出這些防護土坑。沒有更進一步的命令傳
來,不需要了。
「看見敵人了。」炮手報告。
熱影像瞄準器可以測出溫度的差異,並可透視過一哩厚的煙霧。風勢對他們有利,每小
時十哩的風速正但濃煙吹退到東面去。泰瑞?邁克上士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他的任務。
「目標戰車,十點鐘方向。脫殼穿甲彈!發射!」
炮手向左方瞄準,將瞄準器的十字對準最近的一輛蘇聯戰車,他的拇指按下雷射測距儀
的按鈕,一道細細的光束射向目標,距離顯示出現在他的瞄準器上:1310公尺。射控電腦標
示出目標距離與速度,舉起主炮,電腦測量出風速和方向,空氣密度和濕度,空氣的溫度和
戰車內炮彈的濕度,炮手只須將瞄準器對準目標,整個作業過程不到兩秒鐘。炮手的食指將
扳機口到低。
一陣四十呎的炮口爆風粉碎了兩年前童子軍們種植的灌木叢,這時,射來的穿甲彈擊穿
了鋼質車殼,這輛蘇聯戰車剎時爆炸,它的炮塔衝入天空三十呎。
「擊中!」邁克說道:「目標戰車,十二點鐘方向脫殼穿甲彈!發射!」
俄國和美國戰車同時發射,但是俄國人的炮彈落點稍為偏高,以一公尺之差錯過對方目
標,這名俄國兵的運氣較差。
「該離開了,」邁克宣佈:「直線後退,朝另一開火位置前進。」
駕駛員早已將排檔入了倒退擋,用力踩動油門控制器,戰車後退,然後向右轉,向另一
個預備位置前進。
「該死的煙霧!」沙吉托夫咒罵。風將煙霧向後吹到他們的臉上,使得他們無從瞭解前
線的狀況,現在,戰鬥掌握在尉官和士官們手上,他們只能看見車輛爆炸的橘紅色火球,而
且根本無法看清楚是哪一方的車子,負責指揮的那位上校戴上耳機對著次級單位指揮官下達
命令。
邁克不到一分鐘就抵達另一個位置,這裡的洞穴是挖得與稜線平行的。他的巨大炮座轉
到左邊,現在,他可以看見俄國步兵了,他們離開步兵戰鬥車在前面疾跑。盟軍的炮兵開始
反擊,有美國、德國,他們不論階級地混在一起作戰,但還是不夠快……「目標——戰車,
配備有天線,剛從樹木生長線冒出來。」
「鎖定!」炮手說,他看見一輛蘇聯T—80戰車,有一根大型無線電天線從炮塔上伸出
來,那必定是一輛連指揮車——也可能是營指揮車。他開火了。
那輛戰車一面轉動,一面從炮口發射出炮彈。邁克看著彈頭錯過了他的引擎室。
「裝上成型裝藥彈!」炮手透過內部通訊線路大叫。
「裝填完畢!」
「滾回來,你媽的——」
那輛蘇聯戰車是由一名有經驗的士官駕駛的,他採取「Z」字型路線在山谷底穿梭,每
五秒鐘轉身一次。現在他又再度轉向左邊——炮手發射出一發成型裝藥彈,戰車因後坐力跳
動了一下,一枚空彈殼從炮膛彈出,撞上炮塔內壁。這輛密封的戰車內發出了一陣陣胺基發
射藥的惡臭。
「擊中!幹得好,伍迪!」
炮彈擊中那輛蘇聯戰車,粉碎了戰車的柴油引擎,車內的人開始跳出來,俄國人已經離
他們不到五百公尺了。他們又發射了兩發炮彈,擊毀一輛步兵運輸車和一輛戰車。
「水牛,這裡是六號,移到布洛瓦線——動身!」
身為一個排的排長,邁克最後一個離開。他看見兩輛夥伴的戰車向這座山背面的空曠的
山坡地駛去,步兵也跟著移動,有的進入他們的裝甲運兵車,有的是用跑的。敵方的炮兵用
高爆彈和煙霧彈圍住山脊線,恰好掩護了他們的撤退。在一聲號令之下,戰車向前進,加速
到時速三十哩,在俄國人佔領他們剛丟下的稜線之前,駛向他們的第二道防線。敵方炮兵的
火力在他們頭頂上穿梭,擊中兩輛德國的步兵運輸車。
「滋嚕,滋嚕,滋嚕!」
「給我一輛戰車!」阿利克斯耶夫下令。
「我不能允許,我不能讓一位將軍——」。
「他媽的!給我一輛車,我必須觀察戰況。」阿利克斯耶夫重複說道。
一分鐘之後,他、沙吉托夫以及上校坐進一輛裝甲指揮車,朝著北約部隊剛剛棄守的位
置駛去。他們發現一個可藏兩個人的狐洞,一枚火箭落在離他們一公尺處。
「老天爺,他們在這裡擊毀了我們二十輛戰車!」沙吉托夫說著,一面向後看。
「伏下!」上校將他們兩人推進那擁擠的狐洞。一陣北約的炮彈落在山脊線上。
「那兒有一輛格特林防炮車!」炮手說。一輛蘇聯防炮車越過山脊,一分鐘之後,一枚
成型裝藥彈將它炸個粉碎,就像炸毀一個塑膠玩具一樣。他的第二個目標是一輛蘇聯戰車,
正從他們剛才離開的山頭下來。
「抬頭看,我們的飛機來了!」邁克畏縮了一下,心中希望那飛行員能夠分別得出敵我
的飛機。
阿利克斯耶夫看著那架雙引擎戰機沿著稜線上空直飛向山谷。當那名飛行員發射出一連
串的反坦克空用機炮炮彈時,機頭隱沒在一片火海後面。飛機出現在半空中時,有四輛戰車
在阿利克斯耶夫親眼注視下爆炸。然後這架「霹靂」向西轉,一枚非但在後面追擊它。那枚
SA—7錯過了目標。
「那就是你們所說的『魔鬼的十字架』?」阿利克斯耶夫向上校點頭,阿利克斯耶夫此
刻才知道這個名稱的由來。從某個角度看去,那種美國戰機確實很像蘇聯東正教的十字架標
誌。
「我剛剛聯絡了後備的那個團,他們很快就會來支援我們。」上校說道。
沙吉托夫懷疑地想到,這就是成功的攻擊嗎?
邁克看見兩枚反戰車飛彈發射到蘇聯的陣線裡,一枚錯過,一枚則擊中目標。當北約的
部隊再後退五百公尺的同時,雙方陣線中都升起更多煙霧。他們正在防衛的那個村莊,現已
在視線之內。這名士官計算了一下,他的戰車一共擊毀五輛戰車,他們自己還未被擊中,但
是他知道,這不會持續太久。友方的炮兵現在已真正在戰鬥。蘇聯的步兵數目比他初看見時
少了一半,而他們的履帶車排在後面跟著,試圖用飛彈盯住北約部隊的陣地。當第三營出現
時,情勢看來似乎相當有利。
五十輛戰車在他前面越過山頭而來,一架A—10攻擊機掠過陣線,擊毀兩輛戰車,然後
被一枚地對空飛彈擊中,在半空中爆炸。爆炸後的碎片落到他前面三百碼的地面上。
「目標戰車,一點鐘方向,發射!」這輛艾布蘭戰車後退彈動了一下,又發射了一枚炮
彈,「擊中!」
「警報!警報!」部隊指揮官呼叫:「敵方直升機從北面迫近!」
十架米爾—24雌鹿式型直升機來得慢,但是抵達之後不到一分鐘便擊毀了他們兩輛戰車
。接著,德國的幽靈式戰鬥機出現,以空對空飛彈及空用機炮盯住俄國直升機,地對空飛彈
也加入了這一場混戰。雙方飛機拖著冒煙的機尾穿梭在天空,突然之間,所有的飛機都不見
了。
「完蛋了!」阿利克斯耶夫說,他剛學到一個教訓:攻擊直升機面對敵方的戰鬥機時,
根本沒有希望存活。就在他認為米爾—24可以做一個決定性的改變時,德國的戰鬥機出現了
,於是它們只得被迫飛離陣地上空。炮兵的支援變弱,北約的炮兵在地面攻擊機的支援之下
,技巧地反擊蘇聯的炮陣地。他必須請求更多的前線空中支援。
「該死的!這就是了。」上校回答。他用無線電向左翼的那一營下達新的命令。
「好像有一輛指揮車在十點鐘方向的稜線,你能打得到嗎?」
「距離很遠,我——」
「匡!」一記炮彈擦過炮塔。
「戰車,三點鐘方向,正逐漸接近——」
炮手啟動他的炮塔控制器,可是什麼也沒發生,他立即轉成人工控制旋轉。邁克用機關
鎗對準目標,子彈射向那輛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T—80。當另一發炮彈擊中他們的車殼時
,炮手正奮力轉動炮塔轉動輪,駕駛員協助他轉動車輛,並且祈禱他仍能擋回火力。
電腦熄滅,它是在第一次受襲時受損。那輛T—80在不到一千公尺之外,炮手對準它,
發射一枚成型裝藥彈,但是沒打中。填裝手又立刻裝入另一枚成型裝藥彈,炮彈手忙於轉動
炮塔,又發射一次,這次他擊中了。
「它後面還有幾輛。」炮手警告道。
「水牛六號,這裡是三—○,有一批壞蛋從我們的側翼進來,我們這裡需要支援。」邁
克呼叫,然後轉向駕駛員:「左轉,然後快點後退。」
駕駛員根本不需要別人提醒,他立即換檔,從細小的窗口看出去,抓住方向盤,急速後
退。當戰車一面後退時,炮手也一面對準另一個目標,但是炮身自動穩定器也壞了。他們必
須要停下來才能準確地發射,但停下來就必死無疑。
又有另一架霹靂式攻擊機低空飛入,投下集束炸彈到蘇聯車隊裡,有兩輛蘇聯戰車被炸
毀,但是那架攻擊機也拖了冒煙的尾巴離去。炮兵的火力也加入,阻止蘇聯的進擊。
「看在老天爺的份上停下來,好讓我能打中那些混蛋裡的一個!」炮手大叫。接下來,
一架蘇聯直升機出現,用一枚飛彈擊中了部隊指揮官的戰車,一枚從重新部署的德國步兵陣
地發射出來的整刺式肩射防空飛彈擊落那架直升機。邁克又看見兩枚哈特式反戰車飛彈從左
到右,擊中來襲的蘇聯戰車,兩枚都擊中。
「天線戰車,在正前方。」
「我看見了。上脫殼穿甲彈!」炮手將炮塔拉回,右轉,舉高他的大炮,瞄準,然後發
射。
「阿歷山卓夫上尉!」師長對著麥克風大叫,營長的通訊剛剛在通話中途中斷了,上校
使用無線電太多次了,以致於十哩之外,一個德國的一五五公厘口逕自走連追蹤到無線電訊
號,並且連續快速射出了二十發炮彈。
阿利克斯耶夫聽見迫近的炮彈,跳進一個德國人挖掘的散兵坑,拉著沙吉托夫跟他在一
起。五秒鐘之後,這一地區已被煙霧和噪音團團罩住。
將軍探出頭去,看見上校仍然站著,仍在用無線電下達他的命令。在他後面,那輛指揮
車連同無線電正在燃燒,五個人喪生,另外六人因重傷而在那裡哀號。阿利克斯耶夫惱怒地
看著他手背上的一道血痕。
邁克又擊毀了一輛戰車,然而是德國人用他們最後所剩的哈特式飛彈阻止了俄國人的攻
擊。剩下的俄軍指揮官看見大半個營的戰車都被擊毀,他喪膽了。活下來的俄軍打開他們的
煙霧製造器,向山頭南面撤退。炮兵的彈幕在後面追擊。地面戰鬥到此結束。
「邁克,你那裡怎樣了?」部隊執行官詢問道。
「六號在哪裡?」
「在你左邊。」邁克轉頭,看見部隊指揮官的車子正在燃燒,這麼說,他……。
「只有我們,長官。其他人呢?」
「我只知道還剩四輛。」
邁克想:天哪!
「從裝甲師中調一團給我,,我就可以辦到。他們也剩下不多了!」上校堅持道。他的
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血不停地流出。
「好,交給我來辦,你要多久才能繼續攻擊?」阿利克斯耶夫問。
「兩小時。我需要兩小時來重新集結我的部隊。」
「很好,我必須回去指揮總部了。敵人比我們預期的還要頑強。上校同志,否則你的部
隊可以表現得更好。叫你的情報部門賣力一點。將你的戰俘集中起來,嚴加審問。」阿利克
斯耶夫和沙吉托夫一起離去。
「比我預期的還糟糕。」他們一坐進車子,上尉便立刻說道。
「他們必定是動員了一整個團來對抗我們。」阿利克斯耶夫聳聳肩說:「我們不能一直
犯這種錯誤而期望能成功。兩小時之內我們前進了四公里,但是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那些
空軍混蛋!等我們回去後,我要找前線的空軍將官們談一談。」
「這是你剩下的部隊,執行官。」代理的中尉說。最後剩下五輛戰車,其中一輛的兩具
無線電都壞了。「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那些德國人呢?」邁克問他的新上司。
「損失了百分之五十,而俄國人迫使我們後退四公里,我們不能預期更多的存活率了。
一小時之內我們可以獲得一些增援,我想我已經讓團部相信俄國人真的想要這個地方。我們
會得到協助,德國人也一樣。他們答應天黑以前再增援一個營,或許天亮以前還能有第二個
營。帶你的車子下去加油,再重新裝彈,我們的『朋友』也許很快就會再回來。」
「這個村莊已遭受一次小型和二次大型的攻擊,他們還是沒能攻下來,長官。」
「還有一件事,我已經和團部談過你,上校說你現在是一名軍官了。」
麥克的戰車花了十分鐘才到達整備地點。花了十分鐘加油,同時已經精疲力盡的一組人
員將新的一組炮彈裝上車,這位士官很驚訝他必須在少了五發炮彈的情況下回到前線。
「你中彈了,波維。」這位較年輕的將軍搖搖頭。
「我是在下直升機時刮到手。我故意讓它流一會兒血,以懲戒我自己的大意。」阿利克
斯耶夫坐到他的指揮官的對面,並且為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水。他為自己的小傷口感到不好意
思,決定扯個謊。
「攻擊情形?」
「對方十分頑強,上面的情報說是只有兩個步兵營和少許戰車,結果我們面對著的是一
個不完整的團,而且他們有著準備妥善的戰鬥位置,即使如此,我們也差一點突破他們的防
線。負責指揮的上校有一個很好的計劃,而他的屬下已經是盡了全力。我們已經推進到目標
的目視距離之內,我要求從作戰運動群派出一個裝甲團,以便做下一波的攻擊。」
「我們無權這麼做。」
「什麼?」阿利克斯耶夫感到驚訝。
「作戰運動群奉命保留實力,直到突破完成。這是莫斯科的命令。」
「再一個團就能辦到,目標就在視線之內了!我們已經消耗了一整個機動步兵師才到達
那麼遠,並損失了另一師的一半軍力。我們可以贏得這一仗,並且對北約的防線達成第一次
的重大突破——但是我們必須現在就採取行動!」
「你確定?」
「是的,但是我們必須快一點,德國人必定知道這場戰役是多麼重要,他們也會設法取
得增援。第三十親衛裝甲師的先頭部隊就在離前線不到一小時的距離,如果我們可以讓他們
在三十分鐘以內出發,他們便可以參加下一波攻擊。事實上,我們應該將整個師移過去。不
可錯失良機。」
「很好,我立刻打電話到最高統帥部去請求許可。」
阿利克斯耶夫向後靠,閉上眼睛。蘇聯的指揮架構是:要偏離計劃,即使一位戰區指揮
官也必須先獲得許可!那些在莫斯科的『天才參謀』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來檢視地圖,第三
十親衛裝甲師終於奉命加入機動步兵師去進行第二波攻擊,但是太遲了。這次攻擊足足延誤
了九十分鐘。
泰瑞?邁克少尉——他仍然帶著士官的的條狀階級章,而且累得無法顧及他軍階的改變
——心裡想著,指揮部對這次小小的裝甲戰役抱著多麼嚴肅的態度。兩個營的德國正規軍乘
著履帶車抵達,使得已精疲力盡的地面作戰人員鬆了一口氣,他們被調回去,在村莊的裡面
和四周準備防衛位置。一連豹式戰車和兩個排M—1加強了防衛位置的力量。一位德國上校負
責指揮,他是搭乘直升機抵達的,並且也巡視了所有的防衛位置,邁克心想,這是個有著一
張撲克臉的小混蛋;他臉上有著一些繃帶和一張不會笑的嘴。邁克知道:如果俄國人在這裡
突破他們的防線,他只可能有能力在漢諾瓦市的外圍替那些曾經阻止俄軍深入滲透的德國與
英國軍做側翼包圍,這樣一來,這一場戰役對德國人而言就益顯得重要了。
德國的豹式戰車佔據了前線位置,紓解了美軍的重擔,現在是完整的一個部隊了,戰車
的數目回復到十四輛,部隊指揮官將兵力分成兩部分,邁克指揮南面的一組,他們找到了最
後一列的庇護洞穴,就在村莊的東南邊。邁克小心地排列他的新指定任務,一步一步地檢查
每一個防衛位置,並且與每輛戰車的車長官商量。德國人真是一絲不苟,每一個已經沒有自
然灌木叢的位置都已經又重新轉植了,幾乎所有居住在此地的老百姓也都被疏散走了,但是
有一小部分人不願意放棄他們親手建立的家園,其中一名老百姓為戰車乘員送來了一些熱食
品,但邁克的屬下沒有時間吃。炮手修復了兩個鬆掉的連接頭,並且重新設定好受損的射擊
控制電腦,裝填手和駕駛員處理一個鬆掉的側裙板。他們尚未完成之前,一陣炮擊已經落在
他們的周圍。
阿利克斯耶夫堅持要留在那裡,他有一具與各師部連線的電話,並且可以監聽師部的指
揮線路。那位上校——如果攻擊成功,阿利克斯耶夫要升他為將官——抱怨他們被迫等得太
久。他要求一項偵查敵人陣線的任務,其中一架偵察機失蹤,另一架的飛行員報告了敵人一
些活動,但是無法提供敵人的軍力評估,因為他忙於對付地對空飛彈。上校害怕敵人的力量
已經增強,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可容許進一步的延誤,或是更進一步的增援。
邁克也從遠方觀察,最後一排山頭在一哩之外,山頭上原來是農場,但是現在已覆蓋了
一片矮小的樹木,然而泥層已經消耗殆盡了。他的部隊被組成兩排,每組有三輛坦克車,身
為指揮官,他的職責是在後方用無線電指揮他們。
無線電報告有一隊強大的俄軍迫近,二十分鐘之後,他開始見到一些行動。德國的運兵
車開始駛下山頭,朝村莊前進。有一些蘇聯直升機出現在北方,但此時,一組羅蘭飛彈隱藏
在村莊裡盯住了這些直升機。在它們逃出射程範圍之前,打下了三架。接下來是德國的豹式
坦克車,邁克計算了一下,發現短少了三輛。北約的炮兵以炮轟山頂,而蘇聯的炮彈也落在
美軍坦克車的周圍,接著,俄國人出現了。
「水牛,所有單位停火,重複一次,每個單位停火。」部隊指揮官透過無線電下達命令
。
邁克看見撤退的德國人正穿過村莊,他想:這就是那個德國小混蛋打的如意算盤,太妙
了……「我們逼他們逃跑了!」上校透過指揮線路告訴阿利克斯耶夫。在將軍前面有一張地
圖桌,計數器已經移動。而且位置標示官也用筆作記號,他們在德國防線上畫上了紅色的間
隙。
現在,帶頭的蘇聯戰車離村莊只有五百公尺了,朝B連戰車之間的兩公里間隙逼近。德
國指揮官對美國部隊指揮官下達命令。
「水牛,這裡是六號,打擊他們!」
十二輛戰車立即開火,擊中九個目標。
「伍迪,搜索天線。」邁克下達命令給他的炮手。他用他的潛望鏡注視著屬下的車輛,
他的炮手轉向右邊,搜索後面的戰車。
「有一輛,裝上成型裝藥彈!目標戰車,距離二千六百——」那輛坦克車突然向一邊震
動,炮手看著這枚曳光彈飛過兩哩的距離……擊中!
M—1的第二波射擊擊毀了八輛戰車,接下來,從村莊內發射出來的反戰車飛彈又擊中了
其他的目標。俄國人在側翼安排了戰車,而在他們前面的是埋伏在村莊內的反戰車飛彈:那
位德國指揮官已經安置了移動式伏擊,他計算俄國人現在已經踏入了陷阱。豹式戰車已經開
始從村莊後面由左右夾擊暴露於空曠處的俄國人。空中管制官又再次召進他的戰鬥轟炸機,
飛機飛到蘇聯炮兵位置上空,蘇聯戰鬥機立即迎戰,但是這樣一來,它們便無法支援地面的
戰鬥了。現在一個中隊的德國瞪玲式攻擊直升機也加入了對地面的攻擊。蘇聯坦克車放射出
煙幕彈,並且拚命地想盯住他們的敵人,但是美國人潛藏於深掘的戰壕內,而且德國人每發
射一枚飛彈之後,就技巧地改變他們的開火位置。
邁克調動一個排的兵力,留下了另一排。他自己的炮手找出第二輛指揮車的位置,並將
之擊毀。德國二○公厘口徑滑膛炮席捲俄國的戰車。蘇聯指揮官命令他的直升機回來,為他
們的戰車開出一條逃跑的通路。俄國直升機炸掉三輛德國戰車,然後又遭到飛彈襲擊,將它
們從空中擊落。正當邁克在觀察時,俄軍開始轉向,撤退回山頭,德軍在後追擊。這次反攻
已經盡了全力,而邁克知道沒有人能比那個德國人做的更好。現在他奉令移師,原先的防衛
位置又交回到友方手裡。這場戰鬥只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二個蘇聯的機動步兵師已在這條通
往貝芬村的路上被消滅大半了。
戰車的人員打開艙蓋,讓新鮮空氣流入,十五個空彈殼散落在他們腳下,射擊控制電腦
又失效了,但是伍迪又擊毀了另外四輛戰車,其中兩輛屬於蘇聯的軍官。部隊指揮官乘著吉
普車來到他這裡。
「三輛戰車受損。」邁克報告:「必須拖去修理。」他的臉上展開了一個開懷的笑容:
「他們再也無法把我們從這裡趕出去了!」
「是那些德國正規軍的功勞。」少尉點點頭。「好了,讓你的人開始重新裝載武器。」
「上次我少了五發炮彈。」
「我們的彈藥愈來愈少了,越洋補給並不如我們預期的那麼順利。」
邁克已經想過,但是他很不喜歡他自己所歸納出的結果。「有沒有人告訴那些海軍說我
們可以阻止那些混蛋,只要他們把補給品護送過來的話!」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莫瑞斯從來沒有看過漢普敦街如此擁擠過。至少有六十艘商船在此下
錨,有一支實力堅強的護航艦隊正準備帶它們出海,包括沙拉拖加號在內。它的主桅已經不
見了,另一根替代的正在碼頭上趕造,同時也進行一些受損部份的修復工作。有無數的飛機
在上空盤旋,也有數艘軍艦的雷達是打開的,以防蘇聯潛艇悄悄潛入近海,對這個充滿了船
隻的碼頭發射巡弋飛彈。
裴瑞斯號與岸邊的油管接在一起,為鍋爐和它的直升機油庫重新加油,它已發射出去的
一枚反潛火箭和六個干擾火箭已經加以補充,除此之外,必須運上船的就是食物。愛德?莫
瑞斯將他的巡航報告交給一位信差,信差會將報告交給他的戰隊指揮官,本來他應該親自呈
上的,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他們預計要再航行十二個小時,這是另一個二十節的護航任務
。船團將帶著重裝備和軍需品前往法國的哈佛港和佈雷斯特港。
莫瑞斯已經接獲艦隊的敵情報告,報告上說明情況變得更糟了。二十艘北約的潛艇已經
前往格陵蘭—冰島—英國防線的漏洞處,設法彌補這一道海底反潛聲納監視系統的損失。他
們報告曾擊毀相當數量的蘇聯潛艇,但是仍有一些漏網之魚穿過了防線。只要確定一艘蘇聯
潛艇滲透進來,莫瑞斯就確定起碼有四、五艘潛艇是他們不知道的。第一支運輸船團確實有
一次無接觸的航行,那時候的蘇聯潛艇在大西洋分散得相當稀薄,而且被迫吵雜地快速前進
以追逐船團目標,但這種情形不再,現在估計大西洋約有六十艘蘇聯潛艇,而且有一半以上
配備有核子動力。莫瑞斯考量過這個數字,到底蘇聯潛艇的總數是多少,北約組織宣稱的擊
毀數量是多少,而且懷疑六十艘是不是一個太過樂觀的估計。
然後就是逆火式轟炸機。船團將採取較南的航線,這樣會多增加兩天時間,然而這樣一
來便會迫使蘇聯轟炸機飛到它的燃油極限,而且在每一次衛星通過的時間之前三十分鐘。船
團再轉向朝西的航道,希望如此能誘使蘇聯的轟炸機和潛艇到錯誤的地點上。有兩組航艦戰
鬥群正在海上,它們會盡可能提供支援。顯然,他們希望能對逆火式轟炸機撒下誘餌,航艦
戰鬥群會採取迴避路線,試圖完全避開衛星的偵測。莫瑞斯知道這是有可能辦得到的,這是
一種幾何原理,但是這樣一來,會嚴重地限制了航空母艦的活動範圍,使得在海上的航艦戰
鬥群必須讓船團所依賴的反潛艇巡邏機暫時離去。這是一個妥協的辦法,然而每個人的一生
、或任何一次作戰計劃,又何嘗不是一連串的妥協。莫瑞斯點起一根無濾嘴的香煙,多年前
他本來已經戒除了這個習慣,但是在這一段航程的半路上,也就是他第一次戰鬥巡邏中,他
在船上的福利社買了一條免稅的『海上牌』香煙,這會有害他的健康,然而有害的程度遠比
不上一次意外事件。已經有九艘驅逐艦和巡防艦被炸沉了。其中有兩艘還有周全的友軍支援
。
冰島愛德華開始憎恨地圖上的紅棕色地形線,每一段這種線條都代表著二十公尺的地形
高度變化。他試著理出頭緒,但是每一條該死的紅棕色線都代表六十五點六呎,有時候這些
線條被長達八分之一吋的長度叉開,有時候這些線條又緊緊地結合在一起,使得愛德華預料
有一道矗立的峭壁。他記得有一次他到華盛頓旅行,他和父親驕傲地走過排成一長列等電梯
上華盛頓紀念碑的觀光客前,經由方形螺旋樓梯攀登五百呎到達瞭望台,他們到達塔頂時雖
然疲倦,卻也覺得十分驕傲。現在,他幾乎每九十分鐘就要攀登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
平滑而均勻的階梯,沒有電梯等在頂端可讓他們來一次輕鬆的下降,也沒有計程車可搭往旅
館……。
拔營後的三小時內,他們攀爬了十條紅棕色地形線,也就是二百公尺,相當於六百五十
六公呎。一路上,他們沒有看見綠色的公路路標。冰島人聰明得知道:凡是住在這裡或是會
經過這裡的人,根本不需要路標。幸好他們有一段兩公里的平坦路程可做為補償,而這段路
的兩邊是一片沼澤,四哩之外則是一片似乎由火山造成的岩石與火山灰地帶。
「休息一下。」愛德華說。他在一塊三呎高的岩石邊坐下。這樣便有東西可以靠著。他
很驚訝維吉迪絲向他走過來,在離他三呎之處坐下,面對著他。
「你今天還好嗎?」他問。她的眼睛裡現在已有了生命的跡象,也許在前一天驚醒她的
惡魔已經從她心裡離開了,不,不會的,他想,惡魔不會完全消失的,但是一個人在惡夢之
後仍然要活下去,而且惡夢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去,時間可以治療一切——除了謀殺。
「我還沒有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我們不能坐視他們殺你。」他說著,心中一面懷疑這是不是謊言。如果那些俄國兵只
是殺了屋內的三個人,他會不會採取攻勢?他會不會只等在屋外,等著他們離去後再進去搜
刮食物?現在是說實話的時候了。
「我不是為你做這件事的,不只是為了你。」
「我不瞭解。」
愛德華從後面口袋拿出皮夾,抽出一張五年前的照片。「這是辛蒂;辛蒂?米勒。我們
在同一條街上長大,每天一起上學,也許有一天我們會結婚。」他平靜地說,他想:或許不
會,人總是會變的。「後來我進了空軍官校,她進了哈佛大學,第二年十月她失蹤了。她被
強暴而且被殺了。一個星期後他們在一條水溝裡發現她。幹這件事的那個人也強暴了學校裡
的另外兩個女生,但是沒有辦法證明是他殺了辛蒂。現在,他在精神病院裡。他們說他病了
,無法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有一天醫生會說他痊癒了,然後放他出來,但是辛蒂卻白白送了
一條命。」愛德華低頭看著岩石。
「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不是警察,而且在兩千哩之外。但這一次不同。」他的聲音不
帶一點感情,「這一次不同。」
「你愛辛蒂嗎?」維吉迪絲問。
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呢?的確是這樣的,五年以前,不是嗎?但是和辛蒂會成功嗎?這些
年你並不曾一直保持獨身嗎?但事情不一樣,不是嗎?他看著手中的照片,那是辛蒂死前三
天拍的,在她死後才寄達柯羅拉多州史普林市。雖然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已經死了,那迷人
的微笑……全都不會再出現了。
「是的。」他的聲音裡出現了感情。
「你也是為她做的,是不是?」
「是的。」愛德華說謊,我是為自己做的。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邁克;邁克?愛德華。」
「你是為我做的,邁克謝謝你救了我的命。」她臉上第一次出現微笑。她把手放在他手
上。她的手柔軟而溫暖。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第二十七章 傷亡冰島
科夫拉維克。
「起初我們以為他們只是將車子開下懸崖,後來我們在車上發現這個。」憲兵少校拿起
一瓶已經破裂的伏特加。「陸軍醫護兵在收拾屍體時發現的。」
隊長掀開一具屍體上的塑膠布,顯然車子撞到岩石時,屍體就被拋出車外,胸前的刺刀
傷痕是錯不了的。
「你說冰島人溫馴得像綿羊,將軍同志,」一位KGB的中校譏諷道。
少校又繼續說:「很難歸納出真正發生的事情,附近有個農場,農舍整個被燒燬了,在
廢墟中找到兩具屍體,都是被槍殺的。」
「他們是什麼人?」安卓耶夫將軍問。
「不可能辨認了,我們是從屍體內的子彈才知道他們是被槍殺的,而且是在很近的距離
下被殺。我派了一位我們的外科醫生檢查他們,是一男一女,好像是中年人。根據地方當局
的資料顯示,那農場的主人是一對已婚夫婦,帶著一個女兒,年齡是,」少校查看了一下資
料,「是二十歲,而這名女孩一直沒找到。」
「巡邏隊呢?」
「他們失蹤的時候是沿著濱海公路向南行的——」
「沒有人看見那場大火嗎?」那位KGB的中校厲聲問道。
「當天晚上下大雨,車輛與農舍的燃燒地點都在鄰近兩個巡邏區的地平線下。你是知道
的,此地的道路狀況很困擾我們的巡邏計劃表,而且高山也阻斷了無線電的作業,因此,當
巡邏隊遲到時,並沒有特別注意。無法從路上看見那輛車子,一直到直升機飛過它的上方時
才發現。」
「其他的屍體呢?他們是怎麼死的?」將軍想要知道。
「當車子燃燒時,士兵們的手榴彈也跟著爆炸,其結果很明顯。除了這名班長的屍體,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目前我們僅知道沒有武器被帶走,所有步槍都還在,但是有些
東西不見了!一個地圖盒子和一些小東西,或許是燒掉了,也可能是炸飛掉到海裡去了,但
是我懷疑。」
「結論呢?」
「將軍同志,我們的證據不多,但我認為這幾個巡邏兵去過那間農舍,拿到了這瓶伏特
加,或許殺了住在那裡的兩個人,而他們的女兒失蹤了,我們正在附近地區搜索她的屍體。
這些事情發生之後,這幾名巡邏兵被一個武裝的團體奇襲殺了,並且佈置成意外事件。我們
假設至少有一隊反抗軍在逃。」
「我不同意,」KGB的中校說,「並不是所有的敵人部隊都算在內了。我認為你所謂的
『反抗軍』只是我們攻佔科夫拉維克時逃走的北約人員。他們伏擊我們的士兵,然後謀殺農
場主人,希望激起當地老百姓的憤怒,好來反抗我們。」
將軍和他的憲兵少校偷偷地交換了一個眼色。是一名KGB中尉率領此巡邏隊的。就是旁
邊這名混蛋堅持要有他們的人陪同巡邏。正是他所需要的,將軍心想。他的精銳傘兵必須擔
任守備隊的任務已經夠糟了——這常會破壞單位的士氣與紀律——而現在他們還要分擔獄卒
的工作,而且有時候還要受獄卒的支配。看來是這名傲慢的KGB尉官想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那個女孩在哪裡?這一團迷霧的答案當然繫在他的身上,但是這團迷霧並不是最重要的事,
不是嗎?
「我想我們應該審問當地的居民,看看他們知道些什麼。」那名KGB軍官宣稱。
「沒有所謂的『當地居民』,同志,看看地圖,那是個孤立的農場,最近的鄰居在七公
里之外。」
「但是——」
「是誰殺了這些不幸的人或為什麼殺他們,這些都不重要。我們在這裡有武裝的敵人。
」安卓耶夫說:「這是軍方的事情,與KGB無關。我將會派直升機搜索農場周圍的地區。如
果我們找到反抗軍,或不管是什麼團體,我們都會把他們當成武裝敵人看待,你可以審問他
們,中校同志。而且從現在起,陪著我們巡邏隊的任何KGB軍官都不得擔任指揮之職,他們
只是觀察者。我們不能讓你的人員冒險處於戰鬥狀況,因為他們未受過完整的訓練。我要和
我的執行官討論如何處理搜索的事宜。同志,你做得很好,讓我知道這件事情,解散。」中
校想留下來,但儘管他是來自KGB的,也只不過是一名中校,而且將軍是在行使他的戰地指
揮官權力。
一小時以後,一架米爾—24攻擊直升機起飛,去檢查農舍附近的區域。
蘇格蘭史頓威「又一次?」托蘭德問。
「這可不是放假日,中校。」這名英國皇家空軍上校回答:「二十分鐘以前有兩團的逆
火式轟炸機從他們的基地起飛。如果我們想逮住他們的空中加油機,我們就得迅速地行動。
」
幾分鐘之後,兩架EA—6B徘徊者偵察機朝著西北方向爬升到一個高度,它們擁有搜索並
干擾敵方的雷達和無線電訊號。EA—6B專門讓敵機的雷達產生錯覺,它最大特點是座艙,它
鑲有一層純金,用以保護敏感的機上儀器,對抗電磁輻射波。當飛機爬升時,駕駛員和電子
官已經開始在鍍金座艙運作他們的機器。
兩小時以後,他們偵測到對方,用無線電報告了他們收到的訊號方位,接著四架雄貓滑
上史頓威的跑道。
挪威海雄貓式戰鬥機在三萬六千呎的高空,以操場跑道形狀的隊形從南北包抄預測的蘇
聯空中加油機航線。它們強而有力的搜索——飛彈導向雷達是關閉著,反而利用在機鼻上方
的電視攝影機在天空飛行,這種攝影機可以辨認出四十哩之外的敵機。天氣狀況很理想,晴
朗的天空裡只有疏疏落落的幾朵雲,飛機後面未留下凝結尾,這樣它們的出現便不會惹人注
目。飛行員們在空中盤旋,他們的眼睛一面掃視著地平線,一面注意著引擎儀表,每循環一
次是十秒鐘。
「哇,看這裡……」中隊隊長對他的武器官說。雄貓的後座武器官將攝影機對準那架飛
機。
「我看像是一架獾式機。」
「我不認為只有一架,我們等一下。」
「好。」
那架轟炸機在四十哩之外,很快的又有兩架出現,還有較小體型的另一種飛機也一起出
現。
「那是戰鬥機,看來他們有戰鬥機護航到這麼遠之處。我計算共有……六架目標。」武
器官緊緊他的肩帶,然後打開他的飛彈控制器,「所有武器準備就緒。先打戰鬥機?」
「先打戰鬥機;瞄準他們!」正駕駛同意道。「二號,這裡是領隊,我們發現在方位○
—八—五上有四架空中加油機和兩架戰鬥機,在我們西面約四十哩,已經盯住了。飛進來,
完畢。」
「知道了,一號機,馬上過來,完畢。」二號機飛行員立即轉彎,並且推進油門加速,
前往攔截。
領隊機的雷達打開了,他們現在已確認有兩架戰鬥機和四架空中加油機。最先發射的兩
枚鳳凰飛彈是對準那兩架戰鬥機。
「發射!」
兩枚飛彈從掛架上釋出,並且點燃了點火器,領著雄貓朝著目標飛去。
蘇聯的加油機已經偵查到對方的AWG—9雷達正試圖要躲開。它們的護航戰鬥機加足動力
,打開自己的飛彈導向雷達,發現對方還在他們自己飛彈的射程之外,他們立刻打開干擾器
,並且一面接近,一面上下爬升與俯衝,希望能發射出自己的飛彈,他們無法轉身飛走,因
為已經沒有足夠的油料,而且他們的任務就是要使敵方的戰鬥機遠離他們的空中加油機。
鳳凰飛彈以五馬赫的接近速度劃過天空,一分鐘之內已接近目標,蘇聯的一名飛行員根
本沒有看見飛彈在天空中爆炸,迸出了紅、黑色的火球。第二個飛行員看見了,立即轉動操
縱桿,然而一秒鐘之後第二枚飛彈也爆炸了,飛彈差點錯過目標,但還是擊中飛機的左翼,
墜毀之前,飛行員還掙扎著想重新控制飛機。
戰鬥機後面的空中加油機分散開來,兩架朝北,兩架朝南。領隊的雄貓用它剩下兩枚鳳
凰飛彈擊毀了向北飛的那兩架空中加油機,另一架雄貓則去追向南飛的那兩架,並發射另外
兩枚飛彈,一枚擊中目標,另一枚則因對方飛機上的干擾裝置而錯過目標。這架雄貓繼續接
近,又發射一枚飛彈。這時正駕駛已經近得能以目視追蹤他的目標了。這枚AIM—54飛彈直
飛出去,在獾式尾巴旁邊十呎之內爆炸,在一片橘紅色的火焰中,那架蘇聯轟炸機消失了。
戰鬥機用雷達掃瞄天際,希望再找到其他目標。一百哩之外還有六架獾式機,但是他們
已經接獲領頭空中加油機的警告迅速朝北逃離,雄貓沒有足夠燃料可以追擊,它們轉身飛回
基地,一小時之後降落在史頓威,油箱幾乎已經空了。
「確定擊毀五架,一架受創。」中隊指揮官告訴托蘭德:「你的計劃生效了。」
「終於。」托蘭德很高興,美國海軍剛剛完成了他們的第一次攻擊性任務。現在已有下
一次任務。逆火式轟炸機的襲擊消息剛剛傳進來,它們攻擊了亞述爾群島外海的一支船團,
而且有兩架雄貓等在冰島之南兩百哩的上空,準備會合回程中的轟炸機隊。
東德史丹德爾。
「我們的損失慘重。」蘇聯的前線航空隊指揮官說。
「我會告訴我們的機動步兵部隊說你們的損失有多嚴重。」阿利克斯耶夫冷冷的回答。
「我們的損失幾乎是預計的兩倍。」
「我們的損失也是一樣嚴重,我們的地面部隊確實盡力奮戰。而你只派了四架攻擊機支
援,四架!」
「我知道這次攻擊,有一整個團作戰,再加上你自己的攻擊直升機,但是北約的戰鬥機
在前線後方十公里處就已經盯住了我們的飛機,我的飛行員們必須拼著自己的老命才能飛到
你的戰車上空——而且經常是被我們自己的地對空飛彈盯住的。」
「請解釋,」阿利克斯耶夫的上司下令。
「將軍同志,北約的雷達預警機是不容易攻擊的目標,它們的保護措施太好了。利用它
們的空中雷達,他們就可以引導自己的戰鬥機在視力距離之外發射飛彈。當我的飛行員知道
自己正遭受攻擊時,他們必須躲避,不是嗎?你的戰車員會不會坐著不動挨敵人的射擊?這
樣一來他們必須放掉炸彈以便加速。當他們終於抵達戰鬥區時,卻常常被自己人的飛彈打下
來,因為那些飛彈分不清它們是敵軍還是友軍。」這是老故事了,不只是蘇聯才有這種問題
。
「你是說北約已經擁有制空權?」阿利克斯耶夫問道。
「不,他們沒有,兩邊都沒有,我們的地對空飛彈限制了他們在戰線上空的制空權,而
他們的戰鬥機有他們的地對空飛彈——加上我們自己的地對空飛彈——的支援,也封鎖了我
們的制空權。戰場上的制空權目前不屬於任何一方。」這位空軍領軍心中暗想:只屬於死亡
的一方。
阿利克斯耶夫想起他在貝芬村看見的情況,心中懷疑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是正確的。
「我們必須做得更好。」戰區司令說:「下次我們發動攻擊時會有較適當的空中支援,
也就是說我們會從前線各單位調派飛機。」
「我們利用欺敵運動讓更多敵機向前。昨天我們誘使一隊北約的戰鬥機飛往錯誤的地方
,幾乎奏效了,但是我們犯了一項錯誤,那項錯誤已經確認而做成檢討。」
「明天0600時整,我們將在漢諾瓦南方發動攻擊,我要有二百架飛機在前線支援我的每
個師。」
「沒問題。」空軍將領同意。阿利克斯耶夫目送這位將軍離開。
「怎麼樣,波維?」
「這只是個開始——如果兩百架飛機出現的話。」
「我們也有自己的直升機。」
「我親眼看過,在一個飛彈陣仗中直升機會遭遇怎樣的狀況。正當我以為它們已經在德
國陣線上炸出一個突破點時,它們幾乎也已被地對空飛彈和戰鬥機的聯合攻擊消滅殆盡。當
他們發射飛彈時,必須將自己完全地暴露在危險中,這些飛行員的勇氣可嘉,但是光有勇氣
是不夠的。我們低估了北約的火力——不,說得更正確一點,是我們高估了自己摧毀敵軍的
能力。」
「戰爭一開始我們就一直攻擊敵軍準備好的位置,一旦我們突破——」
「是的,一次機動作戰可以減少我們的損失,並且給我們更公平的競賽。我們必須突破
。」阿利克斯耶夫看著地圖,就在明天黎明之後,將有一支軍隊——四個機動步兵師,由一
個裝甲師支援——要席捲進入北約組織的防線。「就在這個地方,我要再次前進。」
「就照你的希望去做,但是要小心,波維。還有,你的醫生告訴我,你的手是被炸彈破
片弄傷的,你將受領一枚勳章。」
「就為了這個?」阿利克斯耶夫看著他綁著繃帶的手,「我自己不小心割到的部分都比
這個嚴重。不可開此先例,這是對我們士兵的侮辱。」
冰島。
當直升機出現在他們西面兩哩處的上空時,他們正在爬下一個岩石山坡。直升機飛得很
低且很慢,約在稜線上空三百呎,慢慢地朝他們飛來。這些海軍陸戰隊隊員立即伏倒,爬到
一個可以隱藏的陰影處。愛德華向前跨幾步,將維吉迪斯推倒在地上。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
的毛衣,極易被發現。這名中尉將他的野戰夾克脫下來,裹住她,把她的頭按下,再用兜帽
蓋住她的金髮。
「別動!他們在找我們。」愛德華小心地抬起頭來查看他的手下在哪兒;史密斯揮手示
意要他伏下,愛德華照辦,睜著他的眼睛,用眼角餘光看著直升機,那又是一架俄制雌鹿式
直升機。他看見火箭夾艙懸掛在機身兩邊的短翼上,後艙兩邊的門都是開著的,可以看見有
一班步兵,武器已準備妥當,正在往下看。「噢,狗屎!」
那架雌鹿愈來愈接近,從渦輪軸引擎傳出的噪音也愈來愈大聲,它龐大的五扇葉主旋翼
拍打著空氣,激起了火山灰,蓋住了他們剛才留下來的痕跡。愛德華的手緊握著M—16步槍
的握把,打開保險。直升機幾乎以側面前進,它的火箭夾正對著這幾名海軍陸戰隊員後面的
平坦地面,愛德華可以看見機頭上的機槍,是很像美國蓋特林機槍的一種旋轉機槍,每分鐘
可射出四千發子彈,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對抗。
「走開,你這狗娘養的。」麥克在心頭暗罵。
「他們在做什麼?」維吉迪斯問。
「別緊張,不要動。」上帝,別讓他們現在看到我們……「看那邊,一點鐘方向。」射
手在直升機的前座上說道。
「看來這次任務並沒有浪費。」駕駛員回答。「動手吧!」
射手對準他的瞄準儀並打開機槍保險,將選擇器定在五發子彈的位置上,當他扣下扳機
時,他的目標妥協地一動也不動。
「擊中!」
機槍響起時,愛德華跳了起來,維吉迪斯一點也沒有移動,這名中尉慢慢地將他的步槍
移動了一下,對準著直升機,而那架直升機卻向南飛走,他看見三個頭冒出來。他們到底射
中了什麼?引擎的聲音改變了,它降落在離他們不遠之處。
射手用三發子彈擊中那頭雄鹿,可以吃的部分稍微受損。這頭八十磅的動物剛夠餵飽這
一班士兵和直升機員,那名傘兵下士用他的戰鬥刺刀將鹿從喉頭切開,然後除去內臟,當地
的鹿一點也不同於他父親在西伯利亞捕獵的,但是這是他三星期以來第一次有新鮮的肉可吃
,使得這一次無聊的任務得到了回報。屠宰後的鹿被放入直升機內,兩分鐘之後,直升機升
到巡航高度,飛回科夫拉維克。
他們看著直升機離去,旋翼的聲音消失在微風裡。
「這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隊長,我看我們最好趕快離開這裡。他們一定在找什麼,我敢打賭是找我們
。我們最好沿路找有遮蔽的地方。」
「就這麼說定,吉姆,你帶路。」愛德華走回維吉迪斯身邊。
「現在安全了嗎?」
「他們走了。你何不穿著這件外套,這樣比較不容易被看見。」
那外套已比愛德華的尺寸大兩號,穿在維吉迪斯身上更是像一頂帳篷,她盡量伸直手,
想穿出袖口。自從他遇見她以來,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車進一。」執行官下令。
「是,車進一。」值班的士官回應,一面將車鍾把手從「全速」位置往上移。一會兒之
後,車鍾內部指示器也改變了。「引擎室回答已改為車進一前進。」
「很好。」
裴瑞斯號的速度慢下來了,從二十五節的衝刺速度減到漂流速度,讓船上的拖曳式聲納
陣列監聽敵方的潛艇。莫瑞斯坐在艦橋的椅子上,看著岸上傳來的電訊。他揉揉眼睛,又燃
起一根煙。
「艦橋,」瞭望哨傳來一個緊急警告,「有潛望鏡在右船首海面掠過,在地平線與我們
中間,船首右!」莫瑞斯立即拿起望遠鏡,但他什麼也沒看見。
「就戰鬥位置!」執行官下令,一秒鐘後,警報器響起,全船人跑步到他們的崗位上。
莫瑞斯將望遠鏡套在脖子上,快步走到戰情中心內的戰鬥位置。
當莫瑞斯到達戰情中心時,聲納已向左舷放出十二道測距乒聲波,但什麼也沒有發現。
當直升機起飛時,這艘巡防艦也向北行,好讓它的拖曳式聲納追蹤可能的接觸。
「被動聲納接觸,估計可能是潛艇,方位○—一—三。」拖曳式聲納員報告,「航行噪
音,聽來像是一艘核子潛艇。」
「我測不到。」主動聲納操作員說。
莫瑞斯和他的反潛官檢查水紋狀況顯示板。在兩百呎深度上有個變溫層,被動聲納在它
下方,能夠聽見主動聲納乒聲波所不能觸及的潛艇。現在正是座頭鯨的求偶季節,瞭望哨可
能是看見了一條求偶的鯨魚所留下的一條水紋,或可能真是潛望鏡在水面上掠過的痕跡。如
果那是一艘潛艇,它會有足夠的時間潛入變溫層之下。這個目標太近無法作海底反彈,但是
又太遠而無法讓聲納直接穿越該變溫層。
「不到五哩。」反潛作戰官說。「超過兩哩,如果這是一艘潛艇,我們有很好的機會。
」
「好極了,讓直升機立刻追蹤它!」莫瑞斯檢查了一下航海圖,那艘潛艇可能聽到這艘
巡防艦以二十五節速度航行的噪音。現在,它的速度已降低,再加上有推進器靜音系統,裴
瑞斯號便很難被對方偵測到,……因此潛艇的射擊控制解算很可能失去他們的蹤跡。但是莫
瑞斯自己的顯示幕上也找不到對方,而且潛艇離得非常近。一份緊急的接觸報告被傳送到二
十哩之外的船團護航指揮官螢幕上。
海妖式直升機投下了聲納浮標,經過數分鐘。
「投下一些乒聲波浮標。」他下令。在他身後,船上的武器官正在下令裝載反潛火箭與
魚雷發射器。三哩之外,直升機在目標區上空交叉飛掠,丟下主動式聲納浮標,浮標發射出
主動無方向性的乒聲波。
「接觸,九號浮標上有強烈訊號,確認是潛艇。」
「我逮到了,方位○—一—九,這是一艘潛艇。」拖曳式聲納員說,「它剛增強了動力
,有一些渦凹聲,是單車葉潛艇,是勝利級的,方位正從左到右迅速地改變。」
主動聲納雖然仍繼續發射中強度乒聲波,卻仍無法找到它,無疑的,那艘潛艇必定是在
變溫層之下。
莫瑞斯本想回轉,但決定還是放棄,因為急轉彎會讓拖曳式聲納彎曲,使之失效數分鐘
,這樣一來,他就只能依賴聲納浮標,然而莫瑞斯比較相信他的拖曳式聲納。
「接觸點方位現在是○—一—五,而且穩定……噪音程度稍微減低。」操作員指著他的
螢幕。莫瑞斯覺得驚訝,接觸點的方位已經迅速改變,而現在穩定下潛。
直升機又經過接觸區一次,一個新的浮標發現了接觸點,但是磁異偵測儀不肯定潛艇的
出現,而且接觸點正在褪去,噪音程度也下降了。莫瑞斯看著接觸點的相關位置從艦尾經過
,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潛望鏡,在左舷!」話務員報告。
「地點不對,長官,莫非我們是在追蹤一個噪音器。」操作員說。
反潛作戰官收到主動聲納上的方位改變,而且結果立刻顯現。
「接觸點方位三—四—五,距離一萬五千碼!」聲納儀上出現一個明亮的點。
「全速前進,」莫瑞斯大叫,畢竟那艘潛艇還是騙過了拖曳式聲納,然後浮出變溫層,
再運用它們的潛望鏡,這只意味著一件事。「右滿舵!」
「水中聽音器效應——魚雷來襲。方位三—五—一!」
立即,武器官下令朝著相同方向發射一枚反潛魚雷,希望能干擾那艘正在攻擊的潛艇。
如果那枚蘇聯魚雷是線導方式,它就必須切斷電纜,急速轉彎,以躲過美國人的反擊。
莫瑞斯急忙跨上階梯,跑到艦橋。不知那艘潛艇如何脫離了接觸區且移動到開火位置。
這艘巡防艦迅速改變航向和速度,試圖使敵人潛艇的射擊控制解算混亂。
「我看見一枚!」執行官指著船首前面說,那枚蘇聯魚雷在海面上留下一條清晰可看見
的白色尾跡。莫瑞斯注意到它,這是他始料不及的。這艘巡防艦迅速轉彎。
「艦橋,我看見兩枚魚雷,方位三—五—○,距離正迅速接近。」戰術行動官急促地說
道:「兩枚魚雷都在對我們發射乒聲波。啟動『水妖』式誘餌器。」
莫瑞斯拿起電話:「向護航艦隊指揮官報告狀況。」
「已進行,艦長。又有兩架直升機朝這裡飛過來。」
裴瑞斯號現在的速度是二十節,還在加速中,將船尾轉向魚雷,它的直升機現在正在船
後面,著急地運用它的磁異偵測儀,試圖定出那艘蘇聯潛艇的位置。
當莫瑞斯的船正在轉動舵輪時,魚雷經過船首,有一聲爆炸在船後響起。當第一枚蘇聯
魚雷撞上那枚誘敵用的水妖式魚雷誘餌時,一道一百呎的白色水柱直衝向天空。然而他們只
有一枚水妖,而外面海上還有另一枚蘇聯魚雷。
「左滿舵!」莫瑞斯告訴操舵士官。「戰情中心,那個接觸點怎麼了?」巡防艦現在的
速度是二十五節。
「不確定,長官,聲納浮標有我們的魚雷訊號,但是沒有其他東西。」
「我們要挨打了。」執行官指著水面上的一個白色尾巴說,那東西距離他們還不到兩百
碼。它必定是在第一次嘗試時錯過了這艘巡防艦,然後轉身再試一次。導向魚雷會繼續搜尋
,直到燃料用完為止。
莫瑞斯束手無策了,那枚魚雷逐漸接近他的船首右方。如果他向右轉,只會給那枚魚雷
一個大目標。在他的下面,反潛火箭發射器正向左轉,對著可能的潛艇位置,但是沒有開火
的命令,操作員所能做的就只是將其轉向對外。那個白色尾巴的魚雷愈來愈近,莫瑞斯在欄
杆前傾身,憤怒而無奈地看著它向著船首而來,現在,它不可能錯過目標了。
「這樣不太聰明,艦長。」克拉克士官長的手抓住莫瑞斯,將他按倒在甲板上。魚雷擊
中時,士官長剛好抓住他的執行官。
衝擊力將莫瑞斯彈離甲板上一呎之高,他沒有聽見爆炸聲,但轉瞬間,他在第二次被鋼
板彈起後,接下來,他被一陣白色的海水沖撞到一根支柱上。他起初一位他被衝到船外了。
他站起來去看他的執行官——頭不見了,他被重摔到操舵室的門上。他的艦橋側翼被撕裂開
,操舵室的窗戶不見了,堅實的鋼質板被撕成碎片。他又看見的下一個景象更慘。
魚雷就擊在船首聲納的後面一點,船首已經崩裂,爆炸力也將船的龍骨炸斷。金屬可怕
的呻吟聲告訴他,船首已從船體上被撕離。莫瑞斯掙扎地爬上艦橋,想將舵鍾把手轉到「停
車」,然後才注意到引擎技師已將引擎停住了。當莫瑞斯觀察時,船首扭向右舷,彎曲了十
度,前方的主炮塔泡在水裡,船員們試著朝船尾走。在主炮塔下面有其他人,莫瑞斯知道他
們已經死了,他希望他們是立刻就死掉而沒有被下沉的鋼板困住而慢慢地淹死。他的人員中
有多少人是在船尾的反潛火箭發射器上就戰鬥位置的?
接下來,船首脫離了船身,一百呎的船身只剩下正在發出尖銳金屬撕扯聲的殘骸,船首
在莫瑞斯的注視下,像個小冰山一樣在海水裡旋轉,然後撞上船的後半部。一扇暴露在外的
防水艙門被撞開,一人試圖逃出,他成功了,然後跳入水中,游離正在海中打滾的船首。
艦橋人員還活著,雖然被飛進的玻璃割傷,卻仍守在他們的崗位上。克拉克士官長很快
地看了一下操舵室,他飛快地跑下去協助損害控制組。損害控制組人員已經帶著消防水管和
焊槍往船首跑,在損害控制中心裡人員檢查著問題顯示板,看看漏水狀況有多嚴重。莫瑞斯
拿起一具通話筒,撥到損壞控制中心。
「損害控制組報告!」
「船尾進水已高達三十六呎,但是我想還會再浮一陣子。沒有火災,現在正在等報告。
」
莫瑞斯轉動電話上的設定器:「戰情中心,向護航艦隊指揮官發出無線電訊,告訴他們
我們挨了一記,需要協助。」
「已經做了,長官。嘉樂利號正朝我們駛來。看來那艘潛艇已經走了,他們仍在搜索它
。我們這裡有些儀器受到震動而受損,所有雷達都失效了,船首聲納也是一樣。反潛火箭也
已經發射完了。船尾的仍然可用,馬克—32魚雷也一樣。等一下,護航艦隊指揮官說要為我
們送來一艘拖船。」
「好,你來掌舵,我要下去看看受損情形。」你來掌舵?莫瑞斯想,你如何為一艘根本
不動的船掌舵?一分鐘之後,他來到一個隔艙,看見船員們試著用木材作支柱。
「長官,這間隔艙還好,前面的一間漏得像個篩子,根本無法修補。船首斷裂時,整個
隔艙都扭曲了,所有東西都鬆了。」這位軍官抓住一名水兵的肩膀。「去拿一個直接接合鎖
定和四乘四鋼條。」
「那麼這一間隔艙撐得住嗎?」
「我不知道,克拉克士官長正在檢查。給我十分鐘,我會告訴你它會沉還是會浮。」
克拉克出現,喘著氣,他說:「隔艙頂部扭曲,有個小裂縫,漏水現象嚴重。抽水泵已
經打開,只能保持平衡。我想我們可以撐得住,但是我們必須持續工作。」
損害控制官立即將焊接槍接到下面,兩個人拿著手提泵出現,莫瑞斯想命令他們到下面
去。
「有多少人失蹤?」莫瑞斯問克拉克士官長。
「五吋炮的人員全部逃出,但是沒有看見有人從下甲板出來。該死,我想我的手臂斷了
。」克拉克看著他的手臂,憤怒地搖搖頭,「我想沒有幾個人逃出船首,長官。他們隔水門
有點扭曲,它們一定已經卡死了。」
「照顧一下你的手臂。」莫瑞斯說。
「不管它了,艦長,你需要我。」他說得對。莫瑞斯想走到上面去,克拉克跟在他後面
。
到達艦橋後,莫瑞斯想通話到機房去,電話裡的噪音回答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引擎技師壓過逸出的蒸汽嘶聲說話:「損失慘重,艦長,一號鍋爐上有些蒸汽管已經破
裂,我想二號鍋爐仍然可用,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已將兩者的安全掣子開啟。柴油機仍在
運作。這裡有些人受傷了,我正要送他們出去。我——好,好。我們剛檢查完二號鍋爐,有
一些輕微的外漏情況,但是我們可以很快的修好。其他每樣東西都看來還不錯,我們可以讓
它們在十五分鐘之內恢復運作。」
「這正是我們需要的。」莫瑞斯想掛上電話。
裴瑞斯號靜止地躺在水裡,安全閥門開著,蒸汽逸出到這龐大的煙囪結構裡,發出可怕
的嘶吼聲,似乎船隻正在為它所受的痛苦哀嚎。這艘巡防艦整齊美觀的船首已經被扯裂的金
屬扁平臉所代替,斷裂的電線垂掛著。船身周圍的海水被油槽裡溢出的油料污染了。莫瑞斯
第一次注意到這艘船從船尾處下沉,當他站直時,船是傾斜的,現在他必須等待另一份損害
控制中心的報告。身為此事件的受害者,有沒有後遺症得看這外科手術的工作,二這是匆忙
不得也不能受打擾的工作。他拿起通話器打到戰情中心。
「戰情中心,這裡是艦橋,潛艇的接觸情形如何?」
「嘉樂利號的直升機對它投下浮標,但是魚雷並沒有擊中任何東西。看來它似乎已向東
南方逃走了,我們已經有了五分鐘沒有任何接觸了,現在目標區上空有一架獵戶星反潛機。
」
「告訴他們檢查我們船團裡面,那混蛋不到不得已時是不會逃走的。它或許不是要往外
航行,而是往裡面走。告訴護航艦隊指揮官。」
「是,艦長。」
對方切斷通話器時,他仍呆立在那裡,忘了掛回通話器。
「這是艦長。」
「長官,船不會沉了。」損害控制官立刻說,「我們正在修補船艙,無法補得完全,但
是抽水泵可以處理進水情形,除非又有壞事發生。我們會送它回到家裡,他們有沒有送一艘
拖船過來給我們?」
「有。」
「如果我們要繫纜,最好是從船尾拖,我實在不願去想像從船首冒著大風浪拖這艘船。
」
「對,」莫瑞斯看著克拉克:「集合船尾的人,我們要在船尾繫纜。派他們開出『鯨型
』小艇去看看還有沒有生還的人,我看見至少有一人還在水裡。還有,為你的手臂上一條吊
帶。」
「是,艦長。」克拉克立即朝船尾走去。
莫瑞斯走到戰情中心去,發現還有一具可用的無線電發射機。
「X光—亞爾發,這裡是裴瑞斯號。」莫瑞斯呼叫護航艦隊指揮官。
「說明你的狀況。」
「我們的船首受到一擊,船首所有的反潛火箭發射器全部報銷,我們無法再運動,我可
以讓船浮著,除非碰到壞天氣,兩個鍋爐的動力都關掉了,但是十分鐘之內動力應該會恢復
,我們有人員死傷,但是還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嚴重。」
「指揮官,我們是受到一艘核子潛艇的襲擊,很可能是一艘勝利級。除非我估計錯誤,
我想他是朝你那裡去了。」
「我們失去它的蹤影了,但它正朝外面駛去。」
「請開始在船團裡面找,長官,」莫瑞斯急促地說:「那傢伙直到貼近至發不容間的距
離,才狠狠地揍我們一記,他對我們的情形瞭若指掌,它決不會逃走太久的,雖然他也他媽
的擅長於此。」
指揮官很快地考慮了一下,說道:「好吧,我會注意。嘉樂利號正朝著你開過去,你還
需要什麼協助?」
「你比我們更需要嘉樂利號,只要派一艘拖船過來就行了。」莫瑞斯回答。他知道那艘
潛艇不會再回來解決他們,它已經完成它的一部份任務了,下一步,它會去襲擊商船。
「知道了,如果你需要任何協助,告訴我。祝你好運,愛德。」
「謝謝你,長官,完畢。」
莫瑞斯命令他的直升機在船周圍投下兩圈聲納浮標以防萬一,然後海妖式號發現水裡有
三個人,其中一人已死亡,鯨型小艇救起他們,讓直升機加入船團中的嘉樂利號,它取代了
裴瑞斯號的位置。
在下面那裡,焊接工正在深及腰部的鹹水裡修補裴瑞斯號防水隔艙的破洞,這個工作持
續了九小時,然後抽水泵開始抽出船裡的海水。
在他們完工之前,船團中的拖船巴布加號已經繫住了這艘巡防艦的方形船尾軸。克拉克
士官長監視著繫纜工作。一小時之後,這艘船拖著裴瑞斯號,以四節的速度向東行。他們是
倒著航行,以保護重創的船首。莫瑞斯下令將他們拖曳式聲納陣列移到船首,讓它們仍保留
少許的防衛能力。他們多派了幾名瞭望員,以監視可能出現的潛艇潛望鏡,回家將是一段漫
長而危險的旅程。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第二十八章 突破防線
東德史丹德爾
「要小心,波維。」
「我一向都是小心的,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微笑答道。「來吧,上尉。」
沙吉托夫上尉跟在他的上司身後,不像他們的前一次前線視察,這一次他們穿著防彈背
心。除了地圖盒之外,這名將領只帶了手槍,儋這位上尉現在除了是參謀官之外,也已經成
為一名正式的貼身侍衛,他的肩上斜背著一挺捷克制的衝鋒鎗。上尉眼前的這個人如今已有
很大的不同,在阿利克斯耶夫做第一次巡視時,他幾乎是抱著有點著急要嘗試的心情,但是
這位年輕人不知道,即使像阿利克斯耶夫官階那麼高的人,也從未參加過戰爭,而在這次戰
役中,他的感受與瞭解跟新兵毫無兩樣。他以前從未親歷過戰爭場面,現在不同,他已經聞
過戰火的味道,也知道事情會行得通還是行不通;這種改變是明顯的。他的父親是對的,沙
吉托夫心想,他是個可信賴的人。一位空軍上校陪同他們一起登上一架直升機,這架米爾—
24在夜色中起飛,它的護航戰鬥機就在他們頭頂上。
西德藍姆斯多夫並沒有很多人欣賞錄影機的重要性,毫無疑問地這是家庭中的一種便利
家電用品,但是直到兩年以前,一位荷蘭皇家空軍上尉發表了一項聰明的想法,在一次德國
的秘密演習中,才第一次證明了此種機器可以用在戰場上,然後在美國西部也有一次成功的
測試。
北約的偵察機在萊納河上空保持著慣常的位置。E—3A守望者,也就是一般所謂的空中
雷達預警機,以及較小型,較鮮為人知的TR—1飛機,正在戰鬥機前線後方以單調的繞圈方
式或采直線飛行,執行著它們的任務。它們的功能相似,但不盡相同。空中雷達預警機注意
著空中的狀況;TR—1則是U—2的改良型,專門注意地面上的車輛。最初TR—1有點失敗,因
為它追蹤了太多目標,俄國人在許多地點上安置了固定的雷達反射器。北約組織指揮部湧進
大量的情報資料,但是太過龐雜而無法使用。所有得自偵察機的資料都記錄在錄影帶上,因
為這是一種方便的資料貯存媒體,但是安置在北約組織內的錄影設備只具有少數的操作功能
,這位荷蘭上尉因此將他自己的私人機器帶到辦公室,展示如何使用快速的前轉和倒轉。雷
達資料不僅可用來顯示事情的進行狀況,也可顯示出訊號的出處。有了電腦的支援使得工作
更加容易,電腦可以把兩小時以上沒有移動的目標消掉——如此便除去蘇聯的雷達誘餌——
一種全新的情報工具。
一錄影帶都製作了幾份拷貝,一百多位的情報專家和交通控制專家二十四小時不停地檢
查這些情報,有些人負責直接的戰術情報,其他人則負責尋找敵方的行動模式。前線各單位
在夜間有大量的卡車進出,這表示正在運送燃料和軍需品,有若干輛車子從師部運輸車隊分
支出來,並且成排地部署在前線,這表示炮兵部隊正準備發動攻擊。他們已經學到真正的策
略就是:將資料盡快送到前線指揮部,以便利用。
在藍姆斯多夫,一名中尉剛處理完一卷六小時前才錄成的錄影帶,他的報告透過地麵線
路傳送到北約組織前線指揮部。他報告說至少有三個師乘車在7號公路向南或向北移。蘇聯
將全力對巴德?沙德佛茲發動攻擊,比預期的還要快。很快的,來自比利時、德國、美國陸
軍的預備單位,將會趕到前線,並且與盟軍空中單位聯繫,以進行一次重大的地面攻擊。在
這一戰區作戰真是夠激烈的了。在漢諾瓦南部區域的德國兵力只剩下百分之五十,戰鬥還沒
有開始就已經是一場競賽了,因為雙方都試圖比對方更早在攻擊之前獲得後備兵力。
東德賀雷「三十分鐘,」阿利克斯耶夫對沙吉托夫說,四個機動步兵師已在線上,佈滿
著不到二十公里長的前線,在他們後面,有一個裝甲車師正等著利用德國防線的第一處裂口
。目標是萊納河上的阿爾菲德鎮,這個鎮掌握著兩條要道,是北約向南方與北方運送補給品
和軍隊的要道,如果突破這一點,就能在北約組織的防線上打開一個裂口,讓蘇聯的作戰運
動群湧入北約組織的後方。
「將軍同志,依你的看法,你認為事情進行得如何了?」上尉冷靜地問道。
「再過幾小時以後再問我。」將軍回答。他後邊的河谷還沒有人員和武器。他們攻入邊
界只有三十公里——而紅軍的裝甲部隊原先預計要在兩天之內攻達賀雷市。阿利克斯耶夫暗
自抱怨,心中懷疑著到底是哪個『天才』參謀排的時間表,再一次的忽略了人的因素。德軍
的士氣和戰鬥精神是他前所未見的,他還記得他父親所說的在烏克蘭和波蘭的戰鬥故事,但
是他從來未曾完全相信過,現在他相信了。德國人為他們國內的每一吋土地拚命,就像狼群
護衛它們的幼兒一樣,只有在最迫不得已時才會撤退,他們會利用每一個機會反攻,並利用
所有的武器搾盡入侵俄軍的每一滴血。
蘇聯的情報早已預計會有慘重的傷亡,這場戰役必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他們必須先在
敵軍的防線攻破一個裂口——但是北約的軍隊會拚死對抗,以他們的精密武器,從安全的預
備位置開火,將會消耗蘇聯的每一波攻擊。他們對蘇聯後方部隊進行的飛機攻擊,這些單位
在投入決定性的戰役之前逐漸地被削弱,儘管有最小心的欺敵設施,他們仍會受到敵方支援
的炮擊干擾。
紅軍正在向前移動,阿利克斯耶夫提醒自己。北約也在付出代價,他們的後備部隊必須
延伸部署在廣大的前線戰場上,因而力量變得薄弱了,德國部隊不像阿利克斯耶夫一樣地利
用機動性,他們太過於固守在一個定點,而不會四處移動對抗蘇軍。這位將軍心想,當然他
們也沒有太多土地可供換取時間。阿利克斯耶夫看看手錶。
就當俄軍的炮兵部隊正開始準備攻擊前,一陣陣火球在他下面的樹林裡升起。接下來的
就是多管火箭發射器,早晨的天空充滿了團團火焰。阿利克斯耶夫用望遠鏡向下看,幾秒鐘
之內,他看見橘白色的炮彈爆炸撞擊在北約的防線上。因距離戰鬥前線太遠而無法看清任何
細節,但是在許多公里之外的一個區域上,亮起了一片像是西方世界所熟悉的霓虹燈招牌所
造成的一片紅光。他的頭頂傳來一陣怒吼聲,將軍看見領頭的地面攻擊機隊往前線疾飛而去
。
「謝謝你,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喘一口氣說,他計算至少有三十架蘇霍和米格戰
鬥轟炸機,所有飛機在飛向戰線時都貼近地面。他的臉上綻出了滿意的微笑,一面走回他的
地下指揮碉堡。
「先頭部隊已經開始移進。」一名上校宣稱。一張粗糙木板製成的桌面橫跨在鋸木架上
,戰術地圖上已經做了記號,紅色的箭頭伸向一連串的藍線,標示官全都是尉級的,每個人
頭上都戴著耳機,連線到指定的團部,而連線到預備單位的標示官站在離桌面不遠之處,一
面吸著香煙,一面看著箭頭的方向。在他們身後的第八親衛軍軍長安靜地站著,看著他的攻
擊計劃展開在每個人面前。
「正遭遇中度的抵抗,敵人的炮兵和戰車的火力已開始。」一位中校說道。
爆炸力震動了地下指揮碉堡,兩公里之外,德國幽靈式戰鬥機正與一個自走炮營展開搏
鬥。
「敵人在上面飛,」空防官說。有幾雙眼睛從碉堡上面的木格屋頂看上去,阿利克斯耶
夫並沒有加入他們。一枚北約的精靈炸彈可以在轉瞬間將他們炸上西天。雖然他喜歡身為戰
區副司令的工作,但是他也希望能再回到以前他統領戰鬥群的日子。在這裡,他只是一名觀
察者,而且感覺到他需要有真正握在手上的那種戰鬥情緒。
「炮兵報告遭遇激烈的反炮擊和空中攻擊。我們的飛彈已經在第五十七機動步兵師的後
方接戰到敵人的飛機。」空防官繼續說道:「前線有繁忙的空中活動。」
「我們的戰鬥機已與北約的飛機接觸。」前線航空隊軍官報告說,他憤怒地抬頭看天空
:「我們的飛彈正在擊落自己的飛機!」
「空中防衛官,」阿利克斯耶夫叫道,「叫你的單位認清目標!」
「我們在前線有五十架飛機,我們能獨力對付北約的飛機!」軍官堅持地說道。
「叫地對空飛彈陣地不可對一千呎以上的目標開火。」阿利克斯耶夫下達命令。前一天
晚上他已經與前線航空隊指揮官討論過,米格飛行員在進行攻擊過後要停在高處,讓防空飛
彈和防炮陣地自由地只攻擊那些會立即威脅到地面單位的北約飛機。為什麼他自己的飛機還
是受到地對空飛彈的擊中?
萊納河上空三萬英呎處,有兩架E—3A雷達預警機正在為自己的性命而搏鬥。攻擊正在
進行,兩架米格—23攔截機正加速對著他們飛來,機上的管制官呼求協助。這兩架雷達預警
機在遭遇攻擊中驚慌失措,吸引在其他任務中的戰鬥機趕來支援。俄國飛行員不顧自身的安
全,以每小時一千哩的速度,在干擾片的支援下,向西面而來。美國鷹式戰鬥機和法國的幻
象式噴射戰鬥機為了對付威脅,在天空佈滿了飛彈,但這樣還不夠。當蘇聯的米格機接近到
六十哩之內時,空中預警機關閉了機上的雷達,並且向地面俯衝,以避開攻擊,使得正在巴
德?沙德茲上空的北約戰鬥機只得靠自己。這是第一次,蘇聯在一個主要戰場的上空取得了
空中優勢。
「第三—四—三親衛步兵團報告他們已經突破了德國的防線。」一位中校說,他沒有抬
頭,只是將自己負責的箭頭加長了一些。「敵人的各單位已經混亂地向後撤退。」
「三—四—○軍團就位了,」接著一名位置標示官報告:「德國的第一道防線已崩潰,
正沿著鐵路沿線的軸線向南前進……敵軍各單位正在逃,他們並未重組,也未打算回轉。」
第八親衛軍指揮官投給阿利克斯耶夫勝利的一眼。「叫裝甲車師開動!」
保衛這一區域的兩旅德軍早已吃足了苦頭,他們已被調派來阻止太多次的攻擊,他們的
人員損失了大半,武器也即將耗盡,他們別無選擇地逃離敵人,希望能在二四三號公路後面
的樹林裡重新建立新的防線。四公里之外的哈根史丹吉市,第二十親衛戰師開始沿路而下,
共有三百輛T—80戰車,由數百輛運兵車支援著,分散進入次要道路的左、右兩邊,以每個
團縱隊組成攻擊隊形。第二十裝甲師是第八親衛軍的作戰運動群。自從戰爭開始以來,這一
支蘇聯陸軍就一直試著要將這些強大的單位切入北約的後方,現在,這個計劃有可能實現了
。
「幹得好,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說。位置標示圖顯示出一個全面性的突破,四個
攻擊機動步兵師中的三個師,已經突破了德軍的防線。
米格機成功地擊毀了一架空中雷達預警機和三架鷹式戰鬥機,付出的代價是他們自己的
十九架飛機,這場激烈的空戰持續了十五分鐘。存活下來的另一架空中雷達預警機現在又回
到了萊納河後方八十哩處的高空上。當蘇聯的飛機硬衝過密集的北約地對空飛彈準備回家時
,這架空中雷達預警機的雷達操作員正忙著為德國中部上空正在進行的空戰重新建立管制。
蘇聯米格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完成此項任務,而此項任務之前,米格機的機員甚至於沒有
機會接受任務簡報。
而這還只是開始。現在初步的攻擊已經成功,這一場戰鬥中最困難的部分正在進行中,
指揮這次攻擊的將官和校官們必須迅速地將他們的各單位向前移動,當他們將炮兵部隊迅速
移師西南方以支援前進的各團時,也必須小心地保持前進單位隊形的完整性。裝甲師有最高
優先權,他們必須在機動步兵部隊之後襲擊德國人的第二道防線,以便在夜幕降臨之前抵達
阿爾菲德鎮。憲兵單位已經建立了預先計劃的各個交通控制點,指揮各單位沿路而下,路標
已被德國人拆掉。前進過程並不如預料中的那麼容易。各單位並未保持原狀,有些指揮官已
經死了,指揮車也被炸毀,而且受損的路面也阻礙了部隊的前進。
這一過程中,德國部隊試圖重組起來,後防單位也逡巡在每一條路的轉彎口後面,對著
硬衝的蘇聯前進部隊發射反戰車飛彈,特別對各單位指揮官造成更大的傷亡。盟軍的飛機也
重新組織,低空攻擊機也開始攻擊在空曠地區的蘇聯軍隊。
在被衝斷的防線後面,有一個德國裝甲旅駛入了阿爾菲德鎮,在它後面十分鐘路程處還
有一個比利時機械化步兵團。德軍在主要道路上朝東北方向前進,剛被下令搬出住家的老百
姓們在遠處觀望他們。
蘇格蘭福士蘭「運氣不好?」杜德?辛姆斯——美國海軍?波士頓號的艦長問。
「不好,」麥克福特回答。即使在前往福士蘭的一路上,他的運氣仍然不好。擔任保衛
安全走廊的英國皇家海軍冥王號在芝加哥號還未偵測到它之前,就已經進入攻擊他的戰鬥位
置了,如果這艘英國柴油潛艇是蘇聯的,麥克福特早就死定了。「我們有很好的機會可以對
付那個兩棲部隊。事情原本進行得十分順利,你知道嗎?外面有蘇聯的聲納浮標陣列,而我
們已經溜過去了,就在我們的目標整隊要讓我們用飛彈攻擊它們的時候——我想先用飛彈攻
擊他們,然後再用魚雷——」
「聽起來不錯。」辛姆斯同意道。
「然後有某人發射了他們自己的魚雷,把一切搞砸了。我們發射了三枚魚叉飛彈,但是
被一架直升機看見了,接下來就是:賓果!一大堆的混蛋出現在我們上面。」麥克福特推開
軍官俱樂部的們,「我需要喝一杯!」
「對!」辛姆斯笑著說。「幾杯啤酒下肚之後,事情就會好一點。這種事情常會發生的
,風水輪流轉,丹尼。」辛姆斯靠在吧檯上,「來兩杯烈的。」
「好的,中校。」穿著白衣服的侍者端來兩杯溫過的黑啤酒。辛姆斯拿起賬單,領著他
的朋友走到角落的座位上。房間的另一端正在進行著一個小型宴會。
「丹尼,這不是你的錯,俄國人並沒有把你的船打沉,不是嗎?」
麥克福特喝下去一大口啤酒。兩哩之外,芝加哥號正在重新補給,他們進港已經兩天了
,波士頓號和另一艘688級潛艇也在同一個碼頭上,另外兩艘將於今天稍晚進港。他們將被
派去執行另一項特殊任務,只是他們還不知道這項任務是什麼。同時,軍官和船員也利用他
們短暫的休息時間去呼吸新鮮空氣和輕鬆一下。「你說得對,你向來都是對的,杜德。」
「好,來點脆餅乾。那邊好熱鬧,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辛姆斯拿起啤酒,走到房間
的那一頭。
他發現那是一群潛艇軍官在那裡聚會,這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大家注目的焦點,那是一
名挪威艦長,金髮,大約三十歲,顯然已經好幾小時未清醒過了,他才喝乾一瓶啤酒,一位
皇家海軍船長又遞給他一瓶。
「我一定要找到那個救了我們的那個人。」這挪威人醉醺醺但堅持地大聲說著。
「怎麼回事?」辛姆斯問,他們已經互相介紹過,那名皇家海軍軍官是英國海軍歐貝倫
號的艦長。
「這位艦長一直吹噓著他把基洛夫號一路打回莫曼斯克。」他說,「他每十分鐘就要講
一次他的故事,現在,他又要開始了。」
「狗娘養的,」麥克福特說。這就是擊沉了他的目標艦的那傢伙,一定是的;那名挪威
人又說了一次他的故事。
「我們慢慢地接近,他們從右邊過來,」他打了個酒嗝,「我們的速度很慢,我升上潛
望鏡,它就在那裡!四千公尺之外,船速二十節,它將會經過我們右舷的五百公尺之內,」
啤酒杯被掃到地板上。「降潛望鏡!安爾,你在哪裡?安爾?哦,醉倒在桌上了。安爾是武
器官,他準備發射四枚魚雷,三十七型美國魚雷,」他指著剛加入人群的兩位美國軍官。
四枚馬克—37魚雷!麥克福特心中一震;那人的話,可真糟蹋了這美好的一天。
「基洛夫號現在很近了。升潛望鏡,航向不變,速度不變,距離兩千公尺——我發射了
!一、二、三、四!再裝填,下降到最深。」
「就是你搞砸了我的好事!」麥克福特氣憤得大吼。
那名挪威人幾乎在一瞬間清醒過來。「你是誰?」
「丹尼?麥克福特,美國海軍芝加哥號。」
「你就在那裡?」
「對!」
「是你發射的飛彈?」
「對!」
「英雄!」那位挪威潛艇指揮官跑向麥克福特,熱情且猛力地擁抱他,幾乎把他撞撞倒
,「你救了我的人!你救了我的潛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辛姆斯問道。
「哦,先介紹一下,」一位皇家海軍艦長說,「班傑恩?喬納森,挪威潛艇柯本號的艦
長;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的艦長丹尼?麥克福特。」
「我們擊中基洛夫號之後,他們就來包圍我們,像一群野狼一樣。基洛夫號炸掉了——
」
「四枚魚雷?我相信。」辛姆斯同意道。
「蘇聯的一艘巡洋艦,兩艘驅逐艦來到我們周圍。」喬納森現在已經相當清醒,他又繼
續說:「我們,我們逃避,潛到深處,但是它們找到我們,而且發射了RBU反潛火箭,很多
,大部分在遠處,有一些在近處,我們重新裝填魚雷,我擊中了那艘巡洋艦。」
「你擊中它了?」
「是的,但是沒有擊沉。這一擊花了我們十分鐘或十五分鐘,我不確定,是一段相當忙
碌的時間。」
「我也是,我們快速前往,雷達上有信號,在我們認為是基洛夫號所在的位置上共有三
艘船。」
「基洛夫號沉了——爆炸了!你所看見的是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然後你發射了飛彈,
對不對?」喬納森的眼睛閃亮著。
「三枚魚叉飛彈,敵人的一架直升機看見飛彈的發射,於是來追我們,我避開了,從此
不知道那些飛彈是否擊中了它們。」
「擊中了!哈,讓我告訴你。」喬納森說:「我們停下來,電池快耗完了,當時,我們
受損,無法逃跑。我們已經逃過四枚魚雷,但是他們已經盯住了我們,聲納找到了我們,驅
逐艦對我們發射了RBU反潛火箭,前三枚未擊中,但是他們已經盯住我們。接下來——轟!
轟!轟驅逐艦爆炸了。其他的也被擊中,但是沒有沉,我想。」
「我們逃脫了。」喬納森再次擁抱麥克福特。他們兩人都將啤酒潑在地上。這些美國人
從未見過一個挪威人表現出那樣多的熱情,即使是對自己的妻子也一樣,「我的船員還活著
,那是因為你,芝加哥號!我請你喝一杯,我要請你們所有的船員喝一杯。」
「你確定是我擊毀了它?」
「如果不是你,那我的人,我的船、和我自己都死定了。你擊毀了它!」打沉一艘驅逐
艦當然比不上打沉一艘核子動力戰鬥巡洋艦,麥克福特告訴自己,但這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得多了。他提醒自己,可能還有另一艘,誰知道,或許它在回家的路上沉掉了。
「還不錯嘛!丹尼。」辛姆斯說道。
「有些人,」那位歐貝倫號的艦長說:「就是有這麼好的運氣。」
「你知道嗎?杜德,」這位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的艦長說道:「這啤酒還真不賴。」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只須海葬了兩具屍體,另外十四人失蹤,認定已死亡。莫瑞斯覺得自
己還是十分幸運的。二十名水兵受傷,程度不一。克拉克士官長斷了手臂,有幾個人因為魚
雷爆炸力的震動而折斷了足踝,有六人被破裂水管中噴出的蒸汽燙傷,被玻璃輕微割傷的人
還不算在內。
莫瑞斯念著手冊上的葬禮悼詞,他的聲音透著哀傷,希望有一天海洋會放棄死亡……一
聲令下,一名水兵將檯面傾斜,裹著塑膠布的屍體滑入水中,這裡的海水深度為一千呎,這
是他的執行官和三級炮手結伴自底特律從軍的同伴最後一段的旅程,接下來是禮槍聲,但沒
有哀樂,船上的喇叭壞了,又沒有人會吹號。莫瑞斯合上書。
「解散後,繼續手邊的工作。」
桅桿的旗子現已經收妥,餐桌也已經被搬下去,代之撐住纜索的支柱。莫瑞斯心想,現
在只剩半個船體的美國海軍裴瑞斯號將來只適於解體成廢鐵。
巴伯哥號拖船以四節的速度倒拖著裴瑞斯號。還有三天才能抵達岸上,他們朝著波士頓
出發,那是最近的一個港口,不是海軍基地,原因夠明顯的,修復工作須費時一年,而海軍
不願意花這樣長的時間來修復一艘已經重創到如此程度的船隻,只有那些可修復到再用於戰
爭的船隻才會得到立即的注意。
甚至現在再繼續指揮裴瑞斯號也是笑話了。拖船上有一隊後備人員,其中有許多是民間
的救難專家,有三名人員登船監視繫纜,並且「勸告」莫瑞斯許多他必須做的事情,他們的
勸告實際上等於是命令,只不過是很客氣的命令。
有一大堆的事情夠他的船員們忙碌,他們必須持續監視前面的隔水艙,引擎的修復工作
也正在進行。只有一個還可以使用的鍋爐,提供蒸汽以轉動渦輪發電機,並提供電力。第二
具鍋爐至少還需要一天的時間才能使用。他們說他的主要對空搜索雷達四小時之內就可修好
,衛星天線也剛剛修好。等他們到達港口時——如果他們到的了的話——他的船員們所能修
復的東西必定都修好了。其實修不修好已經無所謂了,只是海軍們常說:忙碌的船員就是快
樂的船員,換句話,也就是船員們不像艦長一樣,他們沒有時間去深思到底錯失在哪裡,損
失的生命是因為這些錯誤,而又是誰造成了這些錯誤。
莫瑞斯走到戰情中心,戰術組人員正在重放錄音帶和做紙上記錄,試著瞭解遭遇那艘勝
利級潛艇的整個經過。
「我不知道。」聲納操作員聳聳肩說:「可能是有兩艘潛艇,而不是只有一艘。我是說
,它在這裡,對不對?這個明亮航跡——然後一兩分鐘以後,主動聲納又在這裡找到它。」
「只有一艘潛艇,」莫瑞斯說:「以二十五節的速度航行,從這裡到那裡只要四分鐘。
」
「但是我們沒有聽見它,長官,而且在螢幕上也沒有顯示出來,此外,當我們追丟它時
,它正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聲納員轉回帶子,再重放一次。
「是的。」莫瑞斯步回艦橋,在腦袋裡又重新回想一遍。現在,他記起了整個事件的發
生次序。他走到艦橋翼上,分裂的遮篷仍然是穿了孔的,而且執行官喪生之處,有一團令人
昏眩的血跡。今天有人會將之洗淨。克拉克士官長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莫瑞斯點起一根香煙
,瞪視著海平面。
冰島雷德瓦茲直升機是他們最不想要的一種警告。愛德華一行人一起朝東北方前進。他
們經過一個有著許多小湖泊的地區,等了一小時看清路況後才穿越一條碎石道路,然後開始
繞行過一連串的沼澤地。這一次,愛德華完全被地形弄混了,光禿禿的岩石、草地、熔岩區
,再加上現在的淡水沼澤地,使他不禁懷疑,上帝造完世界之後所剩下的東西是不是都放到
冰島上了,顯然他把整個地球的樹木數量都分配完了,此地一根也沒分到。這裡的草地一定
是硬的,愛德華心想,這一片沼澤區是不久前才融化的雪水形成的,所以水仍然很冷,幾分
鐘之後每個人的膝蓋以下都被凍得發疼了。他們忍受著痛苦,唯一的選擇就是盡量挑選稍為
升高的地面,但這總比遇見敵人的直升機要好得多了。
維吉迪絲的耐力令他們驚訝。她一路跟著他們,沒有一句怨言,真是一位真正的鄉下姑
娘,想來這是她小時候常追逐羊群與常攀爬這些該死的山路而訓練出來的耐力。
「好了,各位,休息十分鐘。」愛德華說。立刻,每個人選擇一個乾燥的位置倒下來。
他們主要找的是岩石,愛德華想,沼澤裡的岩石!嘉西亞繼續以蘇聯的望遠鏡監視四周,史
密斯點起一根香煙,愛德華轉頭看坐在他旁邊的維吉迪絲。
「你覺得怎樣?」
「很累,」她微笑著說:「但是不像你那麼累。」
「是嗎?」愛德華笑了:「或許我們應該繼續趕路。」
「我們要去哪裡?」
「哈維姆斯福吉多,他們沒有說為什麼。我想還要再走四、五天,我們必須盡量遠離道
路。」
「為了保護我?」
愛德華搖搖頭。「為了保護我們大家。我們不希望和任何人打仗,有太多俄國人在周圍
,我們玩不起軍人的遊戲。」
「這麼說,我沒有誤了你們的大事?」
「一點也沒有,我們很高興有你同行,誰不喜歡和漂亮的小姐一起在鄉間行走?」他大
膽地這樣說,這樣說對不對呢?
她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你認為我漂亮?在發生過——」
「維吉迪絲,除非你被卡車撞過,否則你的確很美,沒有男人可以改變這個事實,發生
在你身上的事並不是你的錯,有所改變的是內在而不是外在。而且我知道有個人必定很喜歡
你。」
「你是說我的孩子?這是個錯誤,他又找到了另一個女人。這不重要,我所有的朋友都
懷有孩子。」她聳聳肩膀。
那個愚蠢的龜兒子,愛德華想。他記得在冰島,私生子不會帶有恥辱。由於沒有人有姓
氏——大部分冰島人都是跟著聖徒取名字——因此婚生子女與非婚生子女是看不出有什麼不
同的,除此之外,冰島人對這種事情並不會予以貶責,年輕的未婚媽媽都能把孩子照顧得很
好,如此而已。但是誰會從這一個女孩的身邊走開?
「對我來說,我從未見過比你更美的女孩。」
「真的?」
她全身骯髒不堪,但只要一次熱水澡就能顯露她的美麗,但是美是來自內在,而他才剛
開始學會欣賞一個人的內在。他的手撫過她的面頰。
「任何人如果不具有同感,都是傻子。」他轉過身去,看史密斯下士朝他走過來。
「該走了,除非你希望我們的腿僵掉,中尉。」
「好,我們要再走八或十哩路。在山的那一頭有農場和道路,我們繞過去。在穿越那裡
之前,我們要注意那一區域,我要在那裡發射無線電。」
「是的,隊長。羅傑斯,你作尖兵,稍微向西彎。」
西德布登堡前進的路程並不容易,第八親衛軍的前進指揮站在移動過程中已盡可能靠近
先頭部隊後面。該軍軍長也像阿利克斯耶夫一樣,相信應將耳目設立在盡量靠近前線之處。
他們搭乘裝甲運兵車走了四十分鐘——搭乘直升機太過於危險——行程中,阿利克斯耶夫兩
次看見了蘇聯縱隊遭受猛烈的空襲。
德國與比利時的增援部隊已加入行動,攔截到的無線電訊息顯示出美國與英國的部隊也
在路上。阿利克斯耶夫也召集了更多的蘇聯部隊。由一個機械化軍所發動的一次相當單純的
作戰,現在演變成為一個主要的會戰,他認為這是個好預兆。北約如果認為此種情況不危險
,他們便不增援軍力。蘇聯部隊的任務便是在敵方增援兵員進入戰場之前獲得所希望的結果
。
指揮第二十親衛裝甲師的師長已就指揮崗位,他們將指揮站設於一所中學內,那是一棟
新的建築,有許多空間可用,在地下指揮碉堡準備好之前,就必須以此為指揮站,前進的腳
步很慢,主要是因為交通管制的困難和德軍的頑強抵抗。
「沿這條路直下沙克鎮。」第八親衛軍軍長告訴裝甲師師長:「當你抵達那裡時,我的
機動步兵部隊應該已經肅清那個地方了。」
「再四公里就到阿爾菲德鎮了,是的,只要確定我們在渡河時你能支援我們就行了。」
裝甲師師長帶上頭盔走出門去。阿利克斯耶夫想,這位將軍做了一件非凡的工作,他以幾乎
完美的次序將他的單位送到前線。
接下來他聽到的是一陣爆炸聲,窗戶破裂,天花板的碎片掉落在他身邊,「魔鬼的十字
架」又再度飛回來了。
阿利克斯耶夫想跑出去,看見十餘輛燃燒的裝甲車輛,他看見人員從一輛嶄新的T—
80跑出來,一瞬間,那車輛爆炸了,一道火焰從車輛頂蓋內衝出,直上雲霄,就像一座小型
的火山爆發一樣。
「將軍死了!將軍死了!」一名士官指著一輛步兵戰鬥車大叫,車內沒有一人逃出。
阿利克斯耶夫想發現第八親衛軍軍長在他旁邊咒罵。「這個裝甲師的副師長是一名新上
任的上校。」
波維?李歐尼托夫基立刻做了一個快速而方便的決定。
「不,將軍同志,你看我如何?」
這位將軍愕然地瞪著他,然後想起來阿利克斯耶夫想與他的父親都以擅長指揮裝甲師而
聞名,他很快地作了決定,「第十三裝甲師是你的了,你知道任務是什麼。」
另一輛步兵戰鬥車開過來,阿利克斯耶夫想和沙吉托夫登上車子,駕駛員立刻加速駛往
師部,他們花了半小時才抵達,阿利克斯耶夫看見成排的戰車停在樹林裡,支援的炮兵也靠
近戰車,但是他並不注意那些炮兵。他的團部指揮官已經集合,將軍迅速地下達命令與核對
時間表,前任師長死後不到一小時,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已瞭解他們的任務。這個師組織得很
完善,攻擊計劃的每一部分也都確定了,阿利克斯耶夫很快地就發現他有極優秀的戰鬥參謀
。當他的各戰區指揮官重新加入他們的團時,他讓他們立即開始工作。
他的第一個戰鬥總部設於一棵大樹底的陰影下,他的父親不能希望更好的了,他臉上綻
開微笑。他找到師部的情報官。「情況如何?」
「一個德國裝甲營正在這條通往沙克鎮東面的道路展開反擊,他們應該會被牽制住,不
論如何,我們的戰鬥車輛會向西南移動到他們後面。領頭的步兵部隊剛剛進入鎮內,據報只
遭到極少數的抵抗,我們的先頭部隊已開拔,應該在一小時之內抵達該處。」
「空防官呢?」
「地對空飛彈和機動防炮車就在先頭部隊後面。我們也有空中掩護,兩個航空團的米格
—21隨時待命,但是我們尚未有任何地面攻擊戰鬥機的支援,因他們今天一早挨了重擊——
對方也是一樣,我們擊毀了十二架北約的飛機。」
阿利克斯耶夫點點頭,將這個數目除以三,這是他剛剛學到的。
「將軍同志,我是波伯夫上校,是你的師部政戰官。」
「好,上校同志,我的黨費已付到年底,如果幸運或許我會活到再付一次,如果你有重
要的事情要說,請快一點。」如果有阿利克斯耶夫目前最不需要的,那就是政戰官!
「等到我們佔領阿爾菲德之後——」
「如果我們攻佔了阿爾菲德,我會讓你擁有市鑰,現在,請讓我做我的事。解散!」或
許他是來要求允許槍斃一些可疑的法西斯主義者的。身為四星上將,阿利克斯耶夫也不能忽
視政戰官,但是至少他可以不理會那些階級在將級以下的政戰官。他走到戰術地圖前面,就
如以前一樣,一些尉官們報告他的單位的進展——他的——單位!地圖的另一邊,情報官正
在標示出情報資料中所說的敵軍位置。他抓住作戰官的肩膀。
「我要先頭部隊緊跟在機動步兵營後面,如果他們需要任何協助,就協助他們。我要有
所突破,今天就要。我們已就位的大炮有多少?」
「有兩個重炮營已準備好了。」
「很好,如果那些步兵發現目標,那麼就趕快找出來,立刻開始攻擊,現在不是浪費時
間苦思良策的時機,北約知道我們在這裡,而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時間,時間對他們有利而
對我們不利。」作戰官和炮兵指揮官聚在一起,兩分鐘之後,一五二公厘口徑的大炮開始對
前線開火,他決定要頒一個勳章給那名已陣亡的第二十裝甲師師長,那人確實值得嘉獎,他
可以看見他將他的屬下訓練得太好了。
「敵人的空中攻擊正在進行。」一位戰術官說。
「敵人的戰車從沙克鎮東面的樹林裡湧出,估計有一營的軍方,另外有重型火炮支援德
軍。」
阿利克斯耶夫知道,現在他必須信賴他的校官們,僅靠一位將軍就能監督、控制整個戰
役的時代已經過去。他的參謀軍官在地圖上做記號。德國人應該多等待一會,將軍想,他們
必定是要讓先遣部隊通過,再行攻擊這個師的補給隊伍。真是愚蠢,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一名
德國指揮官犯下戰術上的錯誤。或許他是一名初級軍官,接替陣亡或受傷的上司,或可能是
因為他自己的家就在附近。不論是什麼原因,這都是一項錯誤,而阿利克斯耶夫因這項錯誤
而受益。他的兩個先遣裝甲團蒙受損失,但是他們在劇烈的十分鐘之內粉碎了德軍的反攻。
「兩公里,現在先遣部隊離沙克鎮兩公里。只遭遇到對方炮擊的抵抗,友軍單位已經在
望。在沙克鎮內的步兵部隊報告只遭到很少的抵抗,該鎮差不多肅清了。前進斥候隊報告,
通往阿爾菲德的道路已開放了。」
「繞過沙克鎮!」阿利克斯耶夫下達命令:「目標是萊納河上的阿爾菲德鎮。」
西德阿爾菲德鎮那是個湊合的隊伍,美國的機械化步兵單位和增援德比兩國剩餘部隊的
英國裝甲旅之先遣中隊,德比兩國於該區的駐軍當天已經被蘇聯的五個師粉碎。時間十分緊
迫,戰鬥工兵忙亂地用他們的裝甲開路機為坦克車建築遮護土壁,同時步兵也忙著為他們的
反裝甲武器挖掘戰壕,從地平線上升起的一團煙塵是他們需要的唯一警報。據報在他們前面
有一個裝甲師正朝著他們而來,而且在他們後面那個市鎮的平民也未完全疏散。在他們後面
二十哩處有一整個中隊的地面攻擊機正在上空盤旋,等待著進攻的信號。
「敵人已到了視線之內。」一個設於教堂塔頂的監視哨以無線電報告。數秒鐘之內,炮
兵已對著蘇聯的先頭部隊開火,反戰飛彈組員將目標瞄準儀的蓋子打開,為這個必定是漫長
的午後裝入第一個武器。第三皇家裝甲團的挑戰者戰車已進入土坑,車艙頂蓋緊密,同時炮
手將對準遠方目標的瞄準器歸零。局面太過於混亂,沒有足夠的時間在此地建立穩固的連鎖
指揮站。一名美軍最先開火,拖式二型反戰車飛彈迅速向下駛去,它的控制導線拖在飛彈後
,像是一張蜘蛛網似的,它飛了四公里後,到達一輛T—80戰車……「先遣部隊現在在敵人
飛彈火力籠罩之下。」位置標示官報告。
「轟平他們!」阿利克斯耶夫對他的炮兵指揮官下達命令。一分鐘之內,這個師的多管
火箭發射器已使得天空中佈滿了拖著尾巴的火球。炮兵連的火力也在戰線上加入了這一場屠
殺,跟著,北約組織的炮兵也正式加入激戰。
「先遣部隊正在遭受損失。」
阿利克斯耶夫沉默地看著地圖,在這裡,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可進行誘敵運動,他的人
員必須盡快地通過敵人的防線,以攫取萊納河上的橋樑,這就意味著他的先遣戰車部隊的人
員會承受嚴重的傷亡。突破敵人防線有著沉重的代價,而這代價勢必是要付出的。
十二架比利時的F—16戰鬥機以五百節的速度低空飛入前線,對準蘇聯的先遣團投下了
數以噸計的集束炸彈,在不到一哩的距離內擊毀了三十輛戰車和許多運兵車。一大片飛彈雨
在天空中升起,追逐著這些飛機。這些單引擎戰鬥機立即向西轉,以低空呼嘯過地面,企圖
躲避飛彈。其中三架撞倒地面,就落在北約的部隊中,造成了更重大的傷亡。英國裝甲部隊
的指揮官明白他沒有足夠的火力阻止蘇聯的攻擊,不僅如此,他必須在他的營還有戰鬥能力
時撤退才來得及,他警告他的屬下準備撤退,並且試著通知他鄰近的友軍單位。但是阿爾菲
德周圍的友軍是來自四個國家的軍隊,有著不同的語言和無線電機種,他們沒有時間去規定
誰才是真正的全面指揮者。德軍不願意棄守陣地,阿爾菲德鎮的平民尚未完全疏散,而德軍
士兵堅持要等到他們的同胞安全渡河之後才願意離開自己的防禦位置。英國的那位上校通知
他們後,美軍和比利時軍隊開始撤退,但德軍堅持守住陣地,結果在北約組織的防線內造成
了混亂。
「前線觀察員報告敵軍右翼開始移動,再說一次,該鎮北面的敵軍單位顯然要撤退了。
」
「讓第二團向北移,繞過去後朝著橋前進,要盡快。不計任何損失,都要攻下那些橋樑
。作戰官,持續對敵人各單位施加壓力,我們要在這一邊包圍住他們,如果可能的話,殲滅
他們。」阿利克斯耶夫下達命令。「沙吉托夫,跟我來,我要到前面去。」
這個攻擊已粉碎他的先遣部隊,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但是值得付出這個代價。北約的軍
隊必須穿過一個潰散的市鎮才能到達橋樑處,而且如果能使得北面的敵軍棄守陣地,那才真
是天賜的禮物。現在,用一個新的團就能夠粉碎他們,而且如果他夠幸運的話,也能夠使橋
完好如初。此時他必須親自督導。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登上一輛履帶車,向東南駛去,
追趕移動中的這個團。在他身後,作戰官透過師部無線電網路開始下達新的命令。
離河對岸五公里處,一個德國一五五公厘口徑的炮兵陣地正在等待這個機會,他們一直
沒有開火,等著無線截聽專家找出敵軍師部的位置。炮手安靜地將目標位置資料輸入射擊控
制電腦,其他人則裝填如高爆彈。該連的每一具榴彈炮都對準著相同的方位。他們開始射擊
時,整個大地震動起來。
兩分鐘內,一百發炮彈落到敵軍師部內,一半以上的戰鬥參謀當場斃命,大部分未死的
人也受了傷。
阿利克斯耶夫看著他的無線電頭罩,這是他第三次死裡逃生。他想:這是我的錯,我應
該先檢查無線電發射機的裝設位置,我決不可再犯這種錯誤……該死!該死!該死!
阿爾菲德鎮的街上擠滿了平民車輛,坐在布萊德雷戰鬥車內的美國士兵避開該鎮,匆忙
沿著萊納河的右岸直下,並且以良好的次序渡到河的另一面岸上。在那裡,他們據守著可以
俯瞰萊納河的高地,掩護盟軍其他軍隊渡河。接下來是比利時部隊,他們的戰車只存活了三
分之一,而那些掩護河對岸南翼的部隊,希望能在蘇聯軍隊渡河之前阻止他們。德國憲兵已
經管制了平民的交通,好讓他們的裝甲車通過,但是當俄軍的炮兵開始對河岸邊開火時,這
種情況改變了。俄國人希望這樣可以堵住交通,而這一招確實生效了。那些未遵照命令離開
家園的平民,現在得為他們的錯誤付出代價。炮兵對戰鬥車造成了損失,同時也澈底地擊毀
了平民車輛。數分鐘之內,阿爾菲德的街道上充斥了不能發動及燃燒的車輛。人們離開車子
,冒著炮火跑向橋樑。那些試圖駛向河邊的戰車發現他們自己被堵死了,唯一逃生的方法就
是碾過平民,然而即使是為了執行命令,這些戰車駕駛員也畏怯與此。炮手們將炮塔轉向,
面對後方已經開始進入鎮內的蘇聯戰車。從燃燒的建築物中升起的煙霧瀰漫在每個人的視線
裡,擊在目標上的炮火使人眩目,炮彈瘋狂地發射出來,阿爾菲德鎮的街道變成了軍人與平
民的屠宰場。
「他們在那裡!」沙吉托夫指著前面說道。三座高速公路的橋樑橫跨在萊納河上。阿利
克斯耶夫開始下達命令,其實他們並不需要命令。團長早已透過無線電下達命令,指揮一個
有步兵支援的裝甲營向西岸前進,他們沿著美軍曾用過的相同道路而下,這條道路仍十分暢
通。
在河對岸的美軍戰車以飛彈和機炮開火,擊毀蘇聯的六輛戰車,剩下的戰車也以直接火
力予以還擊,同時阿利克斯耶夫親自在山頭上指揮炮兵。
阿爾菲德鎮內,戰鬥陷入了血淋淋的僵局,英國與德國的戰車在交叉路口佔據有利位置
,泰半靠著損毀的卡車和小汽車為掩護,緩慢朝著河後退,同時仍保持著戰鬥,希望給平民
更多時間。蘇聯步兵試圖以飛彈鎖住他們,但是堆在街上的破碎物頻頻扯斷了飛彈控制導線
,使得飛彈失控而徒勞無功地爆炸。俄軍與盟軍的炮兵火力將該鎮變成了支離破碎的瓦礫。
阿利克斯耶夫看著他的部隊朝第一座橋前進。
在他的南面,這位先遣團的指揮官咒罵著他的損失,一半的戰車和步兵戰鬥車被摧毀。
眼看著勝利就在望了,而現在,他的部隊卻被堵塞的街道和猛烈的大火所阻。他看見北約的
戰車緩慢後退,惱怒於他們的逃脫,他把炮兵調進來。
阿利克斯耶夫驚訝於炮兵的火力從鎮的中央轉到了河邊,當他發現那不是大炮的炮火而
是火箭時,他感到十分震驚。他看見連續爆炸在河岸邊上出現,接下來,又有連續快速發射
的炮彈落在河上,愈來愈多的發射器對準目標,使火力密集度愈來愈高,此時他要想阻止已
經太遲了。最遠的一座橋樑首先爆炸,三枚火箭同時落下,爆炸力分散開來。阿利克斯耶夫
駭然看見一百名以上的平民掉進滾流的河水中,他的恐懼不是來自生命的損失——而是他需
要那座橋。又有兩枚火箭落在橋的中央,橋樑雖未崩塌,但是損傷程度卻讓坦克車無法再使
用它。笨蛋,誰該為此負責?他轉身對沙吉托夫說。
「召集工兵,讓架橋單位和突擊艇前往前線,他們有絕對的道路使用優先權。接下來,
我要你盡可能找到每一個地對空飛彈和防炮兵連,如有阻止的人格殺勿論。確定要讓交通管
制官知道,去吧!」
蘇聯的戰車和步兵已經到達了唯一還完整的那一座橋,三輛步兵戰鬥車冒著比利時與美
軍的炮火急駛過橋,接著一輛戰車跟著過去,當它過到橋的另一頭時卻遭到一枚飛彈擊中而
爆炸。後面的兩輛都到達了河的西岸。此時,一輛英國的酋長式戰車突然從一棟建築物後面
冒出來,跟著蘇聯的戰車,阿利克斯耶夫驚訝地看著它就跑在兩輛車之間,而那兩輛坦克居
然都未看見它。一枚美國制的飛彈就拖在它後面,在地面上畫出一道道溝痕,產生一團團的
塵煙。橋頭堡上又出現了另兩輛酋長式,其中一輛被T—80擊毀,另一輛在一秒鐘之後擊毀
了俄軍的這輛戰車。那輛英國戰車在被連續火力下炸毀之前又擊毀了蘇聯兩輛戰車。看到了
這一幕的阿利克斯耶夫憶起了童年時代一個「橋上的勇敢農人」的故事。接下來又有五輛俄
軍車輛疾駛過橋樑。
將軍摘掉耳機,撥電話到第八親衛軍總部:「這裡是阿利克斯耶夫,我的一連部隊已經
度過萊納河,我需要支援,我們已經突破,再說一次:我們已經突破德國前線!我要空中支
援,也要有直升機盯住第四三九號橋南北兩面的北約各單位。我要兩團步兵協助渡河。給我
支援,我就可以在午夜讓我整個師完成渡河。」
「我會盡全力協助,我的架橋單位已經上路了。」
阿利克斯耶夫靠在他的機械化步兵戰鬥車上,他打開野戰水壺,喝了一大口水,同時眼
睛看著他的步兵在炮火之下登上山頂。兩個連現在已經渡過河,盟軍的炮火試圖摧毀剩餘的
這座橋樑,如果他想要再守住橋頭堡幾個小時,他就必須至少讓一營的軍力渡過河。「我會
逮到那個炸掉橋的混蛋。」他向自己保證。
「突擊艇和架橋單位已經在路上了,將軍同志。」沙吉托夫報告:「他們有第一優先權
,而且也通知了負責此段路的交通管制官。兩個地對空飛彈連正朝著這裡出發。我找到三門
機動防炮在三公里之外,他們說十五分鐘之內可抵達此地。」
「很好。」阿利克斯耶夫用望遠鏡觀察對岸。
「將軍同志,我們的步兵戰鬥車是兩棲式的,何不讓它們『游』過河?」
「看看河岸,伊凡。」將軍把望遠鏡遞給他。在他所能看見的範圍在內,所有岸邊全設
立了石塊和混凝土以防止河水的侵蝕,那會使得履帶車很難爬上去。該死的德國人!「何況
,我不願意用少於一個團的力量來冒這個險。我們只能依靠這座橋,而且這座橋不會支撐得
太久。即使運氣再好,我們也無法在數小時內架好突擊橋,已經渡河的部隊在這段時間內得
全靠他們自己了。我們要盡可能讓更多部隊渡河。然後步兵突擊艇一抵達,我們就讓他們來
增援對岸的部隊。我軍規定利用突擊艇的此種渡河方式需要在夜幕或煙幕下完成。我不要等
到晚上,而且我要我們的每發炮彈擊中目標而不是毫無目的地亂射。我們必須打破規則,伊
凡,幸好規則上也允許如此。你做得很好,現在,伊凡,你是一名少校了,別謝我,是你自
己贏來的。」
蘇格蘭史頓威「我們並未錯過太多。如果早五分鐘看見它們,就可打下幾架。」雄貓式
戰鬥機的飛行員聳聳肩說道。
托蘭德點點頭。那些戰鬥機奉命要留在蘇聯雷達偵測範圍之外。
「你知道的,這件事情說來好笑,它們共有三架,以緊密的隊形飛著。五十哩之外我就
在電視系統上看見它們了,它們決不可能知道我們在那裡。如果我們能有更好的續航力,我
們便可以跟蹤它們回家。就像德軍以前一度對我們所做的一樣——派一架飛機跟蹤返家的轟
炸機,在它們降落之後立即投下幾枚炸彈。」
「我們決通不過他們的敵我識別器。」托蘭德說。
「這倒是真的,但我知道它們回基地的時間,誤差不會超過十分鐘,這資料對某些人來
說可能有用。」
托蘭德放下杯子說:「是的,你說得不錯。」他決定將此資料放入印表機,傳送給東大
西洋指揮部。
西德藍姆斯多夫一點也沒錯,敵軍已決定性地突破北約在漢諾瓦南方的防線,兩個旅已
從原本就相當薄弱的北約地面後備兵力中抽出,被派遣到阿爾菲德鎮去,除非彌補好這個漏
洞,否則漢諾瓦會失陷,漢諾瓦一旦失陷,威悉河以西的德國防線將全部瓦解。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第二十九章 補救措施
西德阿爾菲德鎮如同預測的一樣,那座橋支撐不到一小時,在這之
前,阿利克斯耶夫已經讓一整營的機械化步兵過了橋,雖然北約的軍隊對他的橋頭堡發動二
次猛烈的反攻,他在東岸佈置的戰車已經能夠用直接的火力將他們瓦解。現在北約部隊必須
喘一口氣,並且集結他們的炮兵。重炮打擊著橋頭堡和已屬於蘇聯這邊岸上的戰車,更糟的
是,突擊艇又被沙克鎮與阿爾菲德鎮之間混亂糾纏的交通所阻。德國的重炮正轟擊著道路,
且用炮兵部署的地雷佈滿地面。每一個地雷的力量足以炸掉戰車的履帶和卡車的輪子。工兵
車繼續地清理道路,利用重機槍引爆地雷,但是須花費許多時間,而且在負載量很重的車輛
使之爆炸以前,根本很難看見地雷。卡車及戰車的損害程度相當慘重,更糟的是停擺的車輛
使得交通的阻塞更加嚴重。
阿利克斯耶夫的指揮總部設於一間可以俯瞰河流的照相館內,平面玻璃窗早就被炸破了
,他的靴子每走一步就發出碎裂的聲音。他透過望遠鏡觀察河的對岸,看見他的部隊試著反
擊在他們上面山頂上的敵人和戰車,他心中焦慮不已。數公里之外,第八親衛軍的每一門自
走炮匆忙前進,為他的裝甲師提供火力支援,他和沙吉托夫已指定他們對北約的炮兵進行反
炮戰。
「敵機!」一位上校大叫。
阿利克斯耶夫轉頭看見南面天際有個黑點,很快地飛近。那是一架德國的F—104式戰鬥
機,黃色的曳光彈線從防空機炮中射出,在飛機還未投彈之前就將之擊落,很快地又有另一
架出現,它發射出空用機炮炮彈,將那輛防炮車擊毀。當那架單引擎飛機飛入時,阿利克斯
耶夫低聲咒罵。它投了兩枚炸彈到河的對岸,炸彈後面各拖著一具小降落傘,緩慢落下,在
離地面大約二十公尺處釋出了油霧,散佈在空中。一團爆炸氣體從油氣彈中迸出爆炸,阿利
克斯耶夫立即臥倒在地板上,在他頭上的一個展示箱粉碎了,粉碎的玻璃落在他身上。
「那是什麼?」沙吉托夫吼道,「你被打中了,將軍同志。」
阿利克斯耶夫用手掩住臉,手指縫中流出血來,他的眼睛刺痛,然後他拿出隨身護理箱
內的紗布擦掉臉上的血,沙吉托夫用繃帶包紮將軍的前額——他用一隻手。阿利克斯耶夫注
意到了。
「你怎麼了?」
「跌倒在這些該死的玻璃上了。不要動!將軍同志,你的血流得像一頭被宰的母牛。」
一位少將出現,他是第八親衛軍的副軍長——維克多?貝洛哥維耶。
「將軍同志,你須奉命回去總部,我來這裡接替你。」
「你他媽的說什麼!」阿利克斯耶夫大吼。
「命令是西戰區司令下達的,我是裝甲車部隊的一名將軍,我能夠繼續這裡的任務。如
果你允許我這樣說,你的表現實在太棒了,但是別處還需要你。」
「不!除非我死了。」
「將軍同志,如果你希望渡河任務成功,就需要更多支援,誰能安排這些支援,是你還
是我?」貝洛哥維耶夫冷靜地說。
阿利克斯耶夫深吸一口氣,那人說得對——但這是波維?李歐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
生平第一次在一場戰役中帶兵!——真正的帶兵,而且他做得很好;阿利克斯耶夫知道——
他的確做得很好!
「沒有時間爭辯,你有你的任務,我有我的,」那人說道。
「你瞭解狀況嗎?」
「完全瞭解。有一輛車在後面,可送你回總部。」
阿利克斯耶夫按住他頭上的繃帶——沙吉托夫沒能適當地固定它——走到這家商店的後
面,那裡原先有一扇門,現在只剩下一個大洞。一輛步兵戰鬥車等在那裡,引擎已經轉動了
,阿利克斯耶夫坐進車內,看見一名醫護官,他立即招呼將軍,並且立刻動手護理。當車子
駛動時,阿利克斯耶夫聽見戰鬥的聲音逐漸變小,這是他所聽見過最令他傷心的聲音。
維吉尼亞州蘭吉利空軍基地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像一枚「傑出飛行十字勳章」一樣那樣叫
人快樂的了。艾美莉?中村少校,也就是「邦兒」,她心裡想著:或許我是第一個獲得此項
殊榮的空軍女飛行員。即使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她已擁有擊落三架蘇聯獾式轟炸機的攝影
槍錄影帶,此外,當她在法國布裡丹尼機場趕搭一班回國的班機時,遇見一名海軍飛行員,
他稱讚她是最好的飛行員。
他們已將所有可以飛渡大西洋的F—15運到歐洲,現在她有另一份工作。只有四架隸屬
於第四十八攔截戰鬥機中隊的鷹式戰鬥機仍留在蘭吉利空軍基地,其他人都在東海岸執行勤
務,包括兩名有資格處理反衛星飛彈的飛行員。她一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打電話通知太空
指揮部,說她是一名鷹式戰鬥機的飛行員,曾經完成過反衛星飛彈的飛行路線圖。她說在她
能夠處理好事情時,為什麼還要將一名戰鬥飛行員從第一線上調回來。她爭取到這次任務。
她檢查了一下,以確定那醜陋的飛彈確實是適當地固定在掛架上。那枚飛彈是從安全貯
存處拿出來的,已經由一組專家重新檢查過了。邦兒搖搖頭,在這個計劃案暫停之前,這個
系統只經過一次真正的試驗,她希望這枚飛彈可以生效。海軍的確需要空軍的協助,況且那
名A—6的飛行員長得很可愛。
艾美莉?中村少校悠閒地完成一次散步——她的目標還未抵達印度洋上空——然後,她
登上她的鷹式戰鬥機。她用手撫觸儀表板和操縱桿,調整座位,然後將數據輸入座艙壁上的
慣性導航系統,這樣飛機本身就會知道它自己在什麼位置。準備就緒之後,她點燃引擎,頭
盔保護著她,隔絕了惠特尼引擎的尖銳巨聲。引擎儀表上的指針轉到適當的位置,在她下面
,機工長詳細地檢查了飛機,然後揮手引導她將飛機滑行到外面。外面有六個人站在紅色警
告線後面,以保護他們的耳朵不致受到巨聲的傷害。有一群觀眾總是好的,她想。
「鷹式戰鬥機一—○—四已準備好滑行。」她告訴塔台。
「一—○—四,知道了,你可以滑行了。」塔台管制員回答:「風向二—五—三,風速
十二節。」
「知道了,一—○—四準備起飛。」
邦兒將座艙罩拉下,地勤組長立正,給邦兒一個完美的敬禮。中村少校輕輕推動鷹式戰
鬥機的油門,飛機滑上跑道。一分鐘之後,她已經在空中,她的飛機指向天際時,像絲一般
順滑的力量包圍著她。
宇宙一○八一號衛星剛完成了向南的航程,它在麥哲倫海峽上空轉彎,朝著北面的大西
洋上空飛去。它經過的軌道遠離美國海岸兩百哩。在衛星地面控制站內,技師們準備打開衛
星上強有力的海面搜索雷達,他們確定美國的航艦戰鬥群正在海上,但是一直無法找出它們
的位置。他三個逆火式轟炸機飛行大隊正等待著情報資料,希望能夠再締造一次輝煌的戰果
。
中村少校放慢速度,接近空中加油機的尾部,操作員熟練地將加油管伸入戰鬥機背後的
加油孔。數分鐘之內,一萬磅重的燃料輸入了她的油箱內,當她脫離加油管時,一小團石油
揮發逸出到空中。
「格利佛,這裡是一—○—四,完畢。」她透過無線電呼叫道。
「一—○—四,這裡是格利佛。」一架正在四萬呎高度上的李爾噴射機上的一名上校回
答她。
「加油完畢,準備離開,所有機上系統顯示出綠色狀態,朝向席拉角,準備發動攔截爬
升,待命。」
「知道了,一—○—四。」
中村少校讓她的鷹式戰鬥機保持著小圈子的回轉。她不願意在開始爬升之前浪費一滴燃
油。她的身體在座位上輕輕地移動,動作則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這卻是她飛行中情緒
最為強烈的一刻。她的眼睛盯住座艙儀表,她告訴自己,沉住氣。
太空指揮部的雷達找到蘇聯的那顆衛星,當時它正掠過南美洲突出部。電腦將它的航程
和速度與舊有的資料做比較,將資料配合中村的飛機位置,另一台電腦則發出指令,再將指
令傳送到李爾噴射機上。
「一—○—四,朝航向二—四—五飛行。」
「現在正向轉向。」少校做了一個急轉彎。「已轉到二—四—五方向。」
「待命……發動!」
「知道了!」邦兒將油門推到底,然後點燃了後燃器。鷹式戰鬥機向前衝出去,像一匹
賽馬一般,在幾秒鐘之內加速到一馬赫。接下來,她放鬆拉桿,將戰機拉成四十五度仰角,
仰角夜空中仍繼續加速。她沒有看窗外,她的眼睛緊盯住座艙儀表:這架戰鬥機在接下來的
兩分鐘之內必須保持一定的飛行軌道。當這架鷹式戰鬥機衝出天際時,高度指針在儀表面上
轉動,五萬呎、七萬呎、八萬呎、九萬呎。星光出現在黑暗的天空裡,但是中村少校並沒有
去注意它們的美麗。
「來吧,寶貝,讓我們找出那個混蛋……」她極力地想著。
機身下的反衛星飛彈尋標頭啟動了,搜索著天空著那枚蘇聯衛星發射出來的紅外線熱訊
號。一道光點出現在邦兒的儀表板上。
「我的武器正在追蹤!再說一次,我的武器正在追蹤。自動發射程序裝置已經啟動,高
度九萬四千七百呎。飛彈已經脫離!已經脫離!」當這枚重型飛彈射出時,她可以感覺到飛
機突然向一邊傾斜。她立即將她的油門拉回較低動力位置,穩住機身。她檢查油料狀況,開
著後燃器爬升幾乎用盡了她的油箱,但是還有足夠的油料可飛回蘭吉利而不須空中加油。當
她轉身飛回時,並沒有看見那枚飛彈,但已經沒關係了。中村少校向右轉,讓飛機下降到飛
回維吉尼亞州海岸的正常航道上。
在李爾噴射機上,一具追蹤攝像機跟隨著向上直衝的飛彈。固態燃料火箭燃燒了三十秒
,然後彈頭脫離。縮小型的迷你導向追蹤載具,也就是紅外線熱感測尋標器,追蹤到它的目
標。蘇聯衛星上的核子反應器將廢熱氣散佈到太空中,產生的紅外線訊號強烈到可與太陽的
熱力匹敵。飛彈的智慧微晶片計算出攔截的軌道時,迷你導向載具作了一次小小的調整,衛
星與飛彈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衛星正以一萬八千哩的時速向北航行,而迷你導向載具則以
超過一萬哩的時速向南行,就像一架高科技化的「神風特攻隊自殺飛機」,然後——「天哪
!」李爾噴射機上的資深軍官說,並且眨著眼睛,目光從電視螢幕逼人的亮光上轉開,數百
磅重的鋼和陶片轉瞬間化為灰燼。「這是一次擊毀,再說一次,擊毀!」
電視畫面接連到太空指揮部,有一個雷達畫面輔助它。那枚巨大的衛星現在已擴散成一
團軌道上的塵霧。「目標消失。」一個冷靜的聲音說道。
蘇聯哈薩克列寧斯克宇宙一八○一號衛星在軌道上炸毀之後,它的訊號消失了。蘇聯的
太空專家並不感到驚訝,因為一八○一已於數天之前用盡了它的移動推力器,變成了很容易
受攻擊的目標,另一枚F—1M太空火箭已被安置在太空中心的發射台上,濃縮的發射程序之
倒數計時將在兩小時之內開始——但是從現在開始,蘇聯海軍偵測美國運輸船團與艦隊位置
的能力將會大大地減弱。維吉尼亞州蘭吉利空軍基地「怎麼樣了?」邦兒跳出飛機,迫不及
待地問。
「擊毀了,我們記錄在錄影帶上。」另一名中校問。「生效了。」
「你想他們多快會再發射一枚替代的衛星?」她想:再一次擊毀,我就是空戰英雄了!
「我想他們的發射台上現在已經有一枚了,十二到二十個小時,不知道他們準備了多少
備用的。」
中村點點頭。空軍總共還剩下六枚反衛星飛彈。也許夠了,也許不夠——一次任務的成
功並不表示那種反衛星飛彈就是可靠的武器。她走到中隊的隊部,去喝一杯咖啡,吃一點甜
甜圈。
東德史丹德爾「該死的,泊位!」西戰區司令咒罵道:「你這個四星上將副司令不在我
身邊,跑去當師長四處亂走幹什麼。你看看你,你可能把頭都切掉了呢!」
「我們需要一次突破。裝甲師師長已經陣亡,而他的代理人又太過年輕,我已經為我軍
完成了突破。」
「沙吉托夫上尉在哪裡?」
「沙吉托夫少校。」阿利克斯耶夫糾正道。「身為我的助手,他表現得極佳。他的手受
傷了,正在接受治療。我們有那些增援部隊可移去協助第八親衛軍嗎?」
兩名將軍都走到一幅大地圖前面。「這兩個裝甲師已經在路上了——十到十二個小時後
他們會趕到那裡,你的橋頭堡夠穩固嗎?」
「還不夠好。」阿利克斯耶夫承認道:「本來那裡有三座橋,但是有些瘋子對著鎮上投
射火箭,毀掉了其中兩座,剩下的那一座橋,我在德軍毀掉它之前渡過了一個機械化步兵營
和一些戰車。他們有充份的炮兵支援,我離開的時候,我們的突擊艇和架橋裝備就快到了。
那個代替我的人安排好渡河事宜後便會立刻設法增援。」
「對方呢?」
「力量很薄弱,但是他們佔有地形優勢。我估計只有一個軍,是剩下來的一個北約單位
,擁有一些戰車,但主要是機械化步兵,他們也有大量的炮兵支援。我離開的時候,兩邊的
兵力幾乎一樣,我們的火力較強,但是大半被困在萊納河我們這一邊的岸上。現在是看誰的
增援先到。」
「你離開之後,北約增派了飛機,我們的人試圖將它們擊退,但是北約組織似乎佔了空
中的優勢。」
「我們不能等到晚上,那些混蛋佔有夜間的天空。」
「你現在要去?」
阿利克斯耶夫點點頭,他想著「他的」師團所遭遇的傷亡。「一等到我們的小艇組合之
後,我們就將橋頭堡延伸成兩公里。北約組織送進來什麼?」
「無線電的截聽已經確定有兩個旅,英國的和比利時的。」
「他們會再派更多兵力進來,他們一定知道如果我們探知了這個消息我們會怎麼做。我
們還有一支後備的第一親衛裝甲軍……」
「在這裡投入我們一半的後備兵力?」
「我想不出有更好的地點。」阿利克斯耶夫指著地圖。朝著漢諾瓦前進的部隊受困在已
經可以看見該市的地方。北約的軍事集團已進入漢堡市的外圍地區,但是損失了勇猛的第三
震憾軍的裝甲部隊。「如果運氣好,我們用第一軍突破防線而進入敵人的後方。我們至少可
以抵達威悉河,或許還可以抵達萊茵河。」
「很大的賭注,波維。」西戰區司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是這裡的情勢比地圖上的任
何其他地方都有利。如果北約的兵力真的薄弱到如他的情報幕僚所說的一樣,他們必定能夠
席捲某些地方。也許這就是機會吧?「很好,開始發出命令吧!」
蘇格蘭福士蘭「他們的反潛兵力多強?」美國海軍匹茲堡號的艦長問。
「相當強。我們估計蘇聯有二大反潛作戰群,分別以基輔號和克雷斯特號巡洋艦為中心
。另外還有四個較小的戰鬥群,每一組都有一艘克瑞瓦克級驅逐艦和四到六艘葛裡夏級與莫
卡級巡邏巡防艦,再加上有大量的反潛機和二十艘左右的潛艇支援,其中一半是核子潛艇,
一半是傳統潛艇。」簡報官回答。
「為什麼我們不設法讓他們留在巴倫支海?」美國海軍?波士頓號的船長杜德?辛姆森
說。
這是個好主意,丹尼?麥克福特暗自同意。
「有七天的時間到達那裡?」匹茲堡號的艦長問。
「是的,這樣讓我們有很大的自由選擇進入該區的方法。李特艦長,對不對?」
英國海軍多爾海灣號的艦長站在講台上,麥克福特心裡懷疑這位英國人是否需要在他們
的橄欖球隊伍裡安置一名美式橄欖球員的前衛,雖然身高不到六呎,但是有著寬闊的肩膀,
一頭黃紅色的卷髮,詹姆士?李特看來無疑的就像一名前衛。
當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裡流露著必勝的堅定信念。
「我們一直在進行著所謂的『關鍵打擊』作戰,這個作戰的目的是要評估出俄國人在巴
倫支海的反潛兵力,當然,也是要斬除闖入我們通路的蘇聯船隻。」他微笑著說道。多爾海
灣號有四次擊毀記錄。「俄國人在貝爾島和挪威海岸之間設置了一道屏障,在貝爾島周圍是
一片堅實的佈雷區,自從兩星期以前俄國人派傘兵攻佔了那個島之後,就在那裡布下了水雷
。在這一區的南面,目前我們所知的,這道屏障包括了若干個小佈雷區與T級柴油潛艇,還
有機動反潛作戰群和勝利級核子潛艇為後盾。他們的目標似乎在於驅逐,而不在於擊毀,每
一次我們的潛艇對他們的屏障線發動攻擊,都會遭到劇烈的反擊。」
「在巴倫支海域內也是一樣,這些小型的搜獵反潛群是非常危險的。我自己就遭遇過一
艘克瑞瓦克級和四艘葛裡夏級。在近海處,他們有直升機與定翼飛機直接支援,而這是最不
愉快的經驗,我們發現幾處新的佈雷區,俄國人幾乎是漫無章法地在水中部署水雷,有時深
達一百噚。最後一點,他們已設下了若干陷阱,其中一處已毀了我們的特拉法加號。他們在
小型佈雷區內放置噪音誘導器,其聲音和一艘T級潛艇升出呼吸管發生柴油引擎聲一模一樣
。特拉法加號為了追擊T級潛艇而誤闖佈雷區。還有一些事情要記住,各位,」李特停了一
下,好讓這些辛辛苦苦贏得的情報沉入每個人的心裡。
「我們要求各位朝著北北西方向前往格陵蘭浮冰群周圍的邊緣,然後沿著此浮冰群的東
面邊緣到薩亞塔納?安那海溝。從今天算起五天之後,我們的三艘潛艇會對那道蘇聯屏障發
動大型攻擊,如果能安排得好,還可以有我們的反潛機和一些戰鬥機支援,這樣可以吸引俄
國人的注意力,並且誘使他們的機動部隊向西移。到時候,你們便可以經過南面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個繞圈的航程,但這樣可以讓各位有最長的時間可使用你們的拖曳式聲納陣列,而
且可以用較高的速度在浮冰群周圍航行而不會被敵方偵測到。」
麥克福特也想到過這一點,浮冰群邊緣是個十分吵雜的地方,有上億噸重的冰塊不停地
在移動。
「這條航道已由英國皇家海軍的王權號和超級號巡邏過,它們只遭遇到小型的巡邏隊。
在該區內發現過兩艘T—級潛艇,我們的船隻奉命不去接觸它們。」李特想,這樣可讓美國
人知道這趟任務有多麼重要。「他們會在那裡等著你們,因此在那裡的接觸務必要小心。」
「我們如何離開那裡?」杜德?辛姆斯疑慮地問道。
「盡快地離開,到那時候我們至少會安排不只一艘潛艇協助你們,他們會在你們估計速
度的十二小時航程前面,等著除掉他們所發現的任何敵人。等到你們抵達浮冰群時就要靠自
己了。我們預計蘇聯的反潛作戰群會搜索你們,這不奇怪,我們會盡力在貝爾島施加壓力,
好牽制住他們,但是這個任務中,速度是你們最好的防禦。」
波士頓號的艦長點點頭。他能跑得比俄國人快。
「有任何問題嗎?」東大西洋潛艇艦隊指揮官問。「祝各位好運,我們會盡力地給予各
位支援。」
麥克福特翻閱他的簡報資料,查看他的開火命令,然後將作戰命令塞進口袋裡。他和辛
姆斯一起離開,他們的潛艇停在同一個碼頭。這是一段短而沉默的車程。他們前去查看戰斧
飛彈的裝載。芝加哥號裝上了十二枚在它船首壓力艙前的垂直發射管內。波士頓號是較老式
的船隻,必須先卸掉一些魚類才能裝上飛彈,然而沒有任何一位艦長會高興卸掉一些魚雷的
。
「別擔心,我會支援你。」麥克福特說。
「就這麼說定了。看來他們已經完工了,要是能再去喝被啤酒就好了。」辛姆斯笑著說
。
「回來以後再見面。」辛姆斯和麥克福特互相握手。一分鐘以後兩人各自回到他們的潛
艇上,檢查出海前的最後安排。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海王式直升機通常是不准停在這艘巡防艦的直升機甲板上的,但是為
了傷患,總是可以改變規定。有十名嚴重受傷的船員,他們全都遭到燒傷,或是肢體斷裂。
莫瑞斯看著它起飛前往岸上。艦長點起了一根煙,到現在他仍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那艘勝利級的蘇聯潛艇可能是從一處移動到另一處。
「我們也擊毀了三艘敵方潛艇,長官。」克拉克士官長來到他身邊,「也許這一艘的運
氣特別好。」
「也許吧?」
「我要向你報告一些事情,長官。泵差不多已抽乾了水。右船舷下面角落裡的裂縫每小
時漏水十加侖,不必擔心,拖船的人知道如何處理。引擎技師的報告說兩具鍋爐都全部修復
了。推進器靜音系統仍在運作。萬一需要時,海麻雀飛彈也能發射,但是雷達仍然無法恢復
。」
莫瑞斯點點頭,「謝謝你,士官長。人員如何?」
「很忙,有點安靜、悲憤。」
這是他們比我有利的地方,他們有事情可忙,莫瑞斯想。
「請恕我直言,艦長,你看來疲倦極了。」士官長為艦長擔心,所以說出他這種身份不
應說的話。
「很快的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加州桑尼維爾「我們發現有一個飛行物體升空了。」監視官通知北美防空司令部。「是
從蘇聯貝克諾太空中心發射的,正朝方位一—五—五,六十五度軌道傾角。從信號的特點看
來它可能是一枚SS—一一洲際彈道飛彈,也可能是F—1型太空火箭。」
「只有一枚?」
「是的,只有一枚。」
美國空軍的許多官員立刻緊張起來。從飛彈的飛行方向推算。它將在四十到五十分鐘之
後直接命中美國中部。這枚未確認的火箭有可能是許多種武器中的一種。蘇聯的SS—9飛彈
已屬舊式的。不像同級的飛彈,已經被改造成衛星推進火箭,最初是設計成分段式軌道轟炸
系統,可偏裝成看似無害的人造衛星而將一個二千五百萬噸級和子彈頭送入飛行軌道。
「第一節火箭關閉——好,我們發現它的第一節脫離和第二節的點火。」那位上校在電
話中說道,他想,如果俄國人知道我們的攝影機有這麼好,他們定會驚訝不已。「飛行路徑
不變。」
北美防空司令部已經急電通知華府,如果這是一次核子攻擊,國家指揮當局已經準備反
應。有許多預測指出,一枚大型和子彈頭開始在目標國家上空的軌道高度上爆炸,產生大量
的電磁波而導致通訊系統的受損。這種SS—9分段式軌道轟炸系統就是為了這種目的而設計
的。
「第二節火箭燃畢……開始點燃第三節。你收到我們算出的位置了嗎?北美防空司令部
。」
「收到了。」在契恩山下的那位將軍說。來自預警衛星的訊號連線到北美防空指揮總部
,一組三十人的監視人員屏住呼吸,看著太空推進器越過螢幕上的地圖;親愛的上帝,別讓
它是一枚核子彈……澳洲地面雷達站追蹤著那個飛行物,顯示出它正在爬升的第三節,而且
已燃畢的第二節正要落入印度洋,它們的資料也傳送到桑尼維爾和契恩山。
「看來像是護罩脫離了。」在桑尼維爾的那個人說道。雷達螢幕顯示出有四個新出現的
物體從第三節中分離出來,可能是在大氣層中飛行所需要的鋁制保護罩,但是其重量顯然不
是太空飛行物體所需要的,重返大氣層載具才需要保留護罩,而衛星一出大氣層就會把護罩
拋掉。人們的呼吸較為平穩了,經過了五分鐘的緊張之後,這是第一次出現的好消息。然而
那枚分段式軌道轟炸系統飛彈卻未如此。
一架空軍的RC—一三五已經在奧克拉荷馬州的汀克爾空軍基地起飛,當機員將這架改良
自707民航機的飛機升到高處時,它的引擎被防火板隔開。原本是客艙的艙頂現在有一具大
型的望遠攝影機,用來偵察蘇聯的太空飛行物。在後面,技師打開了精密的追蹤系統,使攝
影機鎖定遠方的目標。
「燒盡了。」他們對桑尼維爾宣佈。「那飛行物已經到達軌道的速率,初步估計遠地點
為一百五十六哩,近地點是一百四十八哩。」他必須再修正這個數字,但是北美防空司令部
和華府現在需要資料。
「你的估計呢?」北美防空司令部問桑尼維爾。
「每一件事情都顯示出那是一枚雷達海洋偵察衛星的發射。唯一不同的是進入軌道的方
向是向南而不是向北。」這樣看來使得事情變得十分合理了,就如每個人都知道的,越過北
極圈發射的任何火箭都具有任何人都不願意去想像的危險性。
三十分鐘之後他們確定了,那架RC—一三五上的機員獲得了那顆新的蘇聯衛星的清楚畫
面,在它完成它的第一次公轉之前,已經被確認是一枚雷達海洋偵察衛星。這枚衛星將會是
海軍的一個難題,但也不是世界末日。在桑尼維爾和契恩山的人仍保持警惕。
冰島他們循著環山的步道前進。維吉迪絲說那是觀光客最喜歡去的地方。在山北面的一
條冰河融化的水流進了六條溪流。這條路引他們來到一個有許多小農場的山谷。這是很好的
了望地點,他們眼光所及的每件東西幾乎都在他們腳下,包括幾條道路,他們絲毫不遺漏的
檢查那些道路。愛德華躊躇不決,是要直接橫越山谷往目的地走,還是要留在東面不平坦的
地形上。
「我在想那到底是哪一種廣播電台。」史密斯說。在他們西邊約八哩處有一座鐵塔。
麥克看看維吉迪絲,維吉迪絲聳聳肩,她是不聽收音機的。
「從這麼遠很難看得清楚。」愛德華說,「但是很可能有俄國人在那裡。」他打開一幅
地圖。這一部分的冰島顯然有許多道路,但是資料非常不足,只有兩條路有良好的路面,其
餘都在地圖上被稱為「季節性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愛德華心想,可能是指有些道路
有著良好的維修,有些則沒有,但是地圖上並未說明。他們看見的蘇聯兵都是駛著吉普車,
而不是他們前些天所看見的履帶運兵車。一個優良的駕駛員幾乎可以架著吉普車去任何地方
。那些俄國人駕車駛過不平坦地面的越野技術如何……有太多事要擔心了,愛德華想。
愛德華用望遠鏡從東向西觀察,他看見一架雙槳民用飛機在一個小型機場起飛。你忘了
嗎,俄國人正在用民用飛機來運送他們的部隊……。
「下士,你有什麼建議?」或許可以得到一個專業的建議。
史密斯遲遲未回答,有兩個選擇是:一、實質上的危險;二、體力上的消耗。這是個困
難的抉擇。他想,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麼需要軍官的理由了。
「我想至少會有一些巡邏兵在下面,中尉。下面有許多道路,猜想會有些檢查站,這樣
他們才能監視當地居民。如果說那個電台是導航站,那麼他們一定會派人看守,即使是一般
的廣播電台也是一樣。所有的那些小農場——維吉迪絲小姐,那是什麼樣的農場?」
「有些是牧羊,有些是養牛,可能還種馬鈴薯。」她回答。
「那麼那些俄國兵會在不執勤的時候到那裡去,好得到一些新鮮食物,我們也是一樣,
我不喜歡這樣。」
愛德華點點頭。「好吧,我們朝東面走,食物差不多要吃完了。」
「總會釣到魚的。」
蘇格蘭福士蘭芝加哥號帶頭出港。一艘英國皇家海軍艦隊的拖船將它拉離碼頭。這艘美
國潛艇以六節的速度駛出水道。他們利用蘇聯衛星「開天窗」的機會,距離下次蘇聯衛星經
過他們上方的時間至少還有六小時。在麥克福特後面的還有波士頓號、匹茲堡號、恩典號、
正西號,以及葛魯頓號,每艘潛艇之間間隔兩哩。
克福特透過內線電話問:「水深多少?」
「五百七十呎。」
校正時間,麥克福特下令給下面的監視站。眼睛可以看見的唯一一條船是後面的波士頓
號,它的黑色船身和雙升降舵在水面上滑過,就像「死亡的天使」。他想,這個形容詞真是
再恰當不過了。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的艦長對上面的控制了望站進行最後的檢查,然後跨下梯
子,拉緊身後的艙門。再走二十五呎,他來到了攻擊中心,在那裡他關上另一扇艙門,將鎖
門用的轉輪轉到底。
「艙門關閉。」執行官報告,這是正式的宣告,表示潛艇已準備好,可以下潛了。麥克
福特親自檢查狀況顯示板——已被戰情中心的人員檢查過數次,每一件事情都很順利。
「下潛到二百呎深度。」麥克福特下令。
這艘潛艇充滿了空氣和水的急流聲音,它的船身開始下潛。
麥克福特重新再檢查一次他腦筋裡的航海圖。還有七十四小時可到達浮冰群,然後轉向
西行,再四十三小時到達薩亞塔納海溝,然後向南轉,接下來就是真正困難的部分了。
東德史丹德爾阿爾菲德鎮之役愈演愈烈,戰火吞噬人和戰車,就好像野狼吞噬兔子一樣
。阿利克斯耶夫據守在離戰車部隊二百公里的地方,他無法抱怨他的奉命離開——這只會使
得情況更加糟糕。新的師長進行了一次成功的渡河作業,將兩個增援的機動步兵團置於河的
對岸。現在三座倍力橋正在萊納河上趕建,無視於北約炮兵的火力。
「我們已經造成了一次『遭遇戰』,波維。」西戰區司令說著,一面瞪視著地圖。
阿利克斯耶夫點頭表示同意。已經開始的攻擊迅速地變成了整個戰線的焦點。兩個現在
正在這個戰鬥區附近的蘇聯裝甲師已急急趕往萊納河。三個北約的旅和炮兵也朝著同一區域
出發。這裡的地形使得蘇聯的地對空飛彈人員沒有時間分辨敵我。蘇聯現在有了更多的地對
空飛彈,並且在阿爾菲德鎮建立了一個自由開火區,也就是任何飛過該區的飛機都自動變成
了蘇聯飛彈的目標,同時蘇聯的飛機也都不再進入該區,相反的,他們正忙著找出北約的炮
兵和增援部隊的位置,並且予以痛擊。阿利克斯耶夫知道,這個作戰違反戰前蘇聯的軍事教
條——雖然是場賭博,但勝算不小。而且在戰前的訓練中,他們也忘掉強調一個重要的觀念
:資深指揮官必須到前線親自觀察戰況。他們怎會忘了上次大戰所獲得的這個寶貴教訓呢?
他覺得奇怪。
阿利克斯耶夫用手指輕觸他前額上的繃帶,忍受著劇烈的頭疼。一名醫生在他的傷口上
縫了十二針,並且告訴他縫得很草率,以後會留下疤痕。他的父親身上也曾有過這樣的傷疤
,每一道疤痕都帶著一份驕傲。他自己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情。
「我們鎮的北面有高地了,」第二十裝甲師的師長呼叫進來,「我們已經擊退美軍。」
阿利克斯耶夫拿起電話:「要多久才能架好橋?」
「再過半個小時就可架好一座。他們的炮兵支援正在減少,他們炸掉了我們一個架橋單
位,但是這一個可以完成。我們已經有一營的戰車就位了。地對空飛彈表現得不錯,從我站
的地方可以看見五架飛機的殘骸,我看見——」將軍被一陣隆隆聲音打斷了。
阿利克斯耶夫束手無策,只能乾瞪著電話機。他在憤怒中握緊了他的話機。
「對不起,真是好險。最後一段橋節剛卸下,那些工兵們的損失很大,他們值得嘉獎,
那位負責的少校已暴露在炮火中三小時了。我要頒給他一個金星勳章。」
「那麼他會得到的。」
「好極了,橋節已從卡車上全部卸下,而且已經放到水裡,只要再給我十分鐘。我就可
以為你把戰車送過去了。我的增援部隊呢?」
「先頭部隊天黑以前會趕到。」
「好極了!現在我必須掛斷了,開始送戰車過去時我會再回來。」
阿利克斯耶夫把耳機還給一名初級軍官,真像是在收音機裡聽一場曲棍球賽一樣。
「下一個目標呢?波維?」
「向西北方向的漢米倫市前進。我們或許能夠切斷北約的北方軍集團。如果他們部署在
漢堡市四周的部隊被包圍,我們可以發動全面攻擊,沿路追擊到英吉利海峽!我想我們已經
達到了如當初所希望的狀況了。」
比利時布魯塞爾在北約的總部裡,參謀們看著同一張地圖,達成同樣的結論——後備兵
力已經減少到危險的程度,然而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彙集在阿爾菲德鎮的人員和火炮多到前
所未有的數目。
巴拿馬這是多年來美國海軍最大的一次移師,水閘系統兩邊的灰色護體阻止了向西的行
船。他們極為匆忙,直升機在船隻上來來回回運送運河領航員。速度的限制已被打破,無視
於蓋拉德段(註:巴拿馬運河的一個組成部分,寬僅一五二公尺,深僅十四米,需要經常疏
浚)的侵蝕問題。需要重新加油的船隻一等它們從蓋頓水閘門航出運河道時,就立即就地加
油,然後在李蒙海灣外形成一道反潛屏障。整個艦隊在毫不留情的保防措施下,從大西洋移
往太平洋,只花十二小時。之後,它們將以艦隊的二十二節速度向北航行。他們必須在夜間
通過向風航道。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第三十章 迫近馬薩諸塞州
波士頓莫瑞斯想:他們稱之為「海洋的味道」,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是「陸地的味道」
。這是來自潮間帶的生物——每一個在水邊生長、死亡、腐朽的生物,所有的這些氣味都在濕
地上蔓延開來,然後隨風吹向海面,水手們認為那是友善的氣味,因為這表示陸地、港口、
家,都近了。否則,就是必須以空氣芬香劑加以中和的味道。
巴加布號拖船縮短繫纜,以便利控制逆向的水流。三艘港口拖船來到船邊,拖船上的船
員將通訊電纜丟給裴瑞斯號上的水兵,通訊電纜固定好之後,巴加布號便脫離,沿著河流而
上,去重新加油。
「午安,艦長。」港口領水員已經站在一艘港口拖船上。他看來已經在波士頓港帶領船
隻進出有十五年之久了。
「午安,船長。」莫瑞斯回答。
「我知道你擊毀過三艘蘇聯潛艇。」
「只有一艘是我們自己擊沉的,另外兩艘只是助攻。」
「你的船首吃水有多深?」
「只有二十五呎——不,」莫瑞斯必須更正自己。艦首的破浪聲納罩已沉在大西洋海底
了。
「你把它帶回來了,做得好,艦長。」領水員一邊說話,一邊目視前方。「我服役的那
艘軍艦就沒能撐下去。我想,這件事發生時,你大概還沒出生。當時我在佳拉漢號上擔任助
理槍炮官,我們已經打下十二架日本的特攻機,但第十三架還是突破了防炮火網。艦上死了
四十七人——就這樣。」他從口袋中拿出無線電,開始導引方向。
裴瑞斯號開始以側身向著一處碼頭接近,一個中等大小的干塢就在前面,但是他們不是
朝那裡前進。
「我們不是要進船塢嗎?」莫瑞斯很驚訝,也很憤怒於他的船將被送往一處普通的碼頭
。
「船塢裡有機械方面的問題,他們還沒有為你準備好,明天,後天比較確定。我知道你
的感覺,艦長,就像你自己的孩子生病時,他們不讓他進醫院。高興一點吧,我還看過我的
船沉掉了呢!」
莫瑞斯知道沒有理由抱怨,這人說得對。如果裴瑞斯號在拖拉時未沉掉,那麼待在碼頭
上一、兩天是不會有問題的。那領水員是專家,他受過訓練的眼睛測量著風向和潮汐,下達
正確的命令給拖船的船長們。三十分鐘之內,這艘支離破碎的反潛巡防艦已經停靠在一個貨
物碼頭上了。一組電視新聞攝影人員已經等在巡邏水兵休息室後面。船身固定後,一名軍官
連忙登上船,來到艦橋。
「艦長,我是安德斯中校,我有東西要給你,長官。」他遞過來一紙公文信封。
莫瑞斯撕開它,發現裡面是標準的海軍快遞文件表格。該文件命令他立即採取最快速的
方式前往諾福克。
「有一輛車在等著,你可以趕飛機到華府,再乘短程車到諾福克。」
「我的船怎麼辦?」
「那就是我的事了。艦長,我會為你小心地照顧它。」
就只是這樣,莫瑞斯想。他點點頭,走下去整理行李。十分鐘之後,他穿過那一群電視
新聞攝影人員,不說一句話。然後,他趕往羅根國際機場。
蘇格蘭史頓威托蘭德看過冰島四個機場的衛星照片,很奇怪,俄國人居然一點也沒有利
用舊的科夫拉維克機場,反而將他們的戰鬥機停在雷克雅維克和新的北約基地。偶爾有一兩
架逆火式轟炸機會降落在科夫拉維克,那是因為有機件故障或油料不足時才這樣做。往更北
飛的北約戰鬥機也產生了效果——俄國人現在在更北和更東的地方做空中加油,這樣一來,
在逆火式轟炸機的範圍上產生了一個局限和負面的影響。專家們估計,這會使他們搜索美國
船團的飛行時間短少約二十分鐘。儘管用熊式轟炸機和衛星的偵測來搜索,但是只有三分之
二的空襲行動真正發動了攻擊。托蘭德不知道原因,是不是俄國人在通訊上有問題?如果真
是如此,他們能不能找一個方法來利用這個機會?
逆火式轟炸機仍然在打擊船團,情況嚴重,在海軍承受了相當損失之後,空軍開始用紐
芬蘭、百慕大和亞述爾群島做為戰鬥機的基地。由借自戰略空中司令部的空中加油機支援,
他們試圖在他們所能到達的船團上空維持戰鬥空中巡邏。雖然沒有可能真正阻止逆火式轟炸
機的空襲,但是他們開始能夠分散熊式機的力量。俄國人只有三十架長程熊式—D型偵察機
,每天大約有十架起飛,打開它們有力的巨凸雷達來引導轟炸機和潛艇攻擊船團,如果派戰
鬥機去尋找他們,便很容易被他們的雷達發現。經過多次試驗之後,俄國人進入了一種可以
預測的空中作業模式。他們必定會為此付出代價。明天,空軍會派出一隊由兩架飛機組成的
空中巡邏隊去巡視六個不同的船團。
俄國人以冰島作為飛機的基地,他們也會付出代價。
「我猜那是一整個航空團,也就是說有二十四到二十七架飛機,全部是米格—29『支點
式』戰鬥機。」托蘭德說:「似乎我們從未看過地面有超過二十一架的飛機。我猜想他們正
在進行相當穩定的戰鬥空中巡邏,也就是說一天二十四小時總有四架在空中,他們顯然也有
三具地面雷達,而且將這四具雷達四處移動,可能他們是為了地面管制的戰鬥機攔截而設立
的。要想干擾雷達有任何問題嗎?」
一名戰鬥機的飛行員搖搖頭:「如果有適當的支援就不會有問題。」
「這麼說,我們就必須誘使米格機從地面上起飛,然後將它們擊毀一些。」兩個雄貓式
戰鬥機中隊隊長都和托蘭德在一起,檢查著地圖。「但是要遠離那些地對空飛彈。從在德國
戰場傳來的話中聽來,SA—11是個很不好的消息。」
空軍第一次試圖以B—52掃平科夫拉維克的結果十分悲慘。接下來利用較小、較快的
FB—111的這一次嘗試雖然使俄國人吃了苦頭,但是仍無法使科夫拉維克完全失效。支援武
器協調中心不願意派出足夠的最快速戰略轟炸機去完成這件事情,目前為止還為成功地完成
一次對付主要貯油場任務,貯油場太接近人口集中區,而且衛星照片顯示老百姓仍住在那裡
。
「讓空軍再試一次B—52任務。」一個飛行員建議道。「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地飛來,
只除了……」他描述了自己計劃中的一些改變。「現在有這些『假鬼』和我們在一起,我想
事情可以順利完成。」
「如果你要我幫忙,中校,至少應該說話客氣點吧!」徘徊者電子作戰機的飛行員顯然
不喜歡別人用這不雅的綽號來稱呼他那價值四千萬美元的飛機。「我可以多少擊毀一些地對
空飛彈雷達,只是別忘了SA—11有個輔助的紅外線追蹤系統。只要你到達飛彈發射器的十哩
之內,他們便大有機會把你的雄貓從天空打落。」飛行員已經學到了一個有關SA—11的難纏
事情,那就是它幾乎沒有噴氣尾煙,讓人難以察覺,甚至於比躲過一枚你可以看不見的地對
空飛彈還難。
「我們會遠離地對空飛彈,各位,這是我們第一次處於劣勢。」這位戰鬥機飛行員開始
將計劃歸納起來。他們現在有確定的資料,知道蘇聯戰鬥機如何在戰鬥中作業。俄國人有很
好的戰術,但是這些戰術都是可預測到的。如果美國飛機能以巧計營造出能誘使俄國人使出
其訓練技巧的情勢,那麼他們便能算出俄國人將會如何反應。
東德史丹德爾雖然阿利克斯耶夫從未指望過事情會是容易的,但是他也未料到北約的空
軍已經控制了夜間的天空,午夜後四分鐘一架他們的雷達未偵測到的飛機消除了西戰區總部
的無線電發射站。他們只有三個代替的發射站,每個站都在地下指揮碉堡十公里之外。當然
地下電話線仍在使用,但是電話線深入敵人的領土,使得電話通訊變得不可靠了。往往由通
信部隊鋪設的線路都在空中攻擊中或惡劣的車輛駕駛下遭受破壞。他們需要無線電連線,而
北約卻有系統地加以破壞,他們甚至於想對地下指揮碉堡發動攻擊——位於兩個無線電發射
站之間的欺敵假設施已被八架戰鬥轟炸機擊中,並且被汽油彈、集束炸彈以及延時高爆炸彈
炸成灰燼。如果這次攻擊是發生在真正的設備上,根據武器專家的說法,必定已造成傷亡。
阿利克斯耶夫想,我們的工兵技術實在不錯。即使會有核子彈的至近彈命中此地,地下指揮
碉堡預計應該可以承受。
現在在萊納河的對岸,他已經擁有一個完整的戰鬥師——應該是一個剩下的師,他糾正
自己。兩個增援的裝甲師現在正在渡河,但是浮橋連同先遣的師已經挨了整夜的炸彈。北約
的增援已陸續抵達——他們在道路上的前進過程中也飽受空中攻擊,然而蘇聯的戰鬥轟炸機
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戰術……不,只有外行人才討論戰術,阿利克斯耶夫皺著眉頭想著
,職業軍人可是學習後勤學的。他成功與否的關鍵就在於他維護萊納河上橋樑的能力,以及
看他是否能維持通往阿爾菲德鎮道路的順暢。在阿利克斯耶夫派遣一隊校官前去處理以前,
交通控制系統已經壞了兩次。
「我們應該選擇一個更好的地點。」阿利克斯耶夫抱怨道。
「你說什麼,將軍同志?」沙吉托夫問。
「只有一條較好的路可進入阿爾菲德鎮。」將軍諷刺地笑了一下。「我們應該選擇一個
至少有三條道路的市鎮作為突破的地點。」
他們看著木質的圖標沿著地圖的線移動。每一個圖標代表一個營。飛彈單位與防炮單位
排列在這條道路的南北兩面。而俄軍也不斷對道路本身掃雷,以清掉北約首次大量部署在路
上的投射型地雷。
「第二十裝甲師將會完成這次移動作業。」沙吉托夫頗有信心地預測道。
阿利克斯耶夫想他是對的,除非某些事情有了不好的變化。
維吉尼亞州諾福克莫瑞斯坐在美國海軍大西洋艦隊水面艦艇指揮官對面,他是一位三星
上將,一生全花在所謂的「真正的海軍」上,包括巡防艦、驅逐艦和巡洋艦。這些小型的灰
色艦艇既沒有航空母艦的神氣,也缺乏潛艇的神秘感,但是現在,船團能不能橫渡大西洋,
就完全要靠它們了。
「俄國人對我們改變了戰術——比我們想像的還快得多。他們現在要先對付護航艦。他
們攻擊你的巡防艦是可以預料得到的,你並非偶然碰上它,很可能它早就等在那裡了。」
「他們打算逼退護航艦?」
「是的,而且特別注意有拖曳式聲納的船隻。我們已經打擊到他們的潛艇部隊——雖然
還不夠,但畢竟我們已傷到他們了。拖曳式聲納陣列裝置十分有效,俄國人知道這一點,他
們也企圖要除去配備水面拖曳式聲納的船隻,但這就比較難了。當老俄企圖接近他們時,已
經損失了三艘潛艇。」
莫瑞斯點點頭。這些海面拖曳式聲納陣列船隻是改良過的快速鮪釣漁船,上面拖著無數
的被動聲納電纜。雖然沒有足夠的此種船隻可以涵蓋一半以上的船團航道,但是卻輸入了許
多很好的情報資料給位於諾福克的反潛作戰總部。「為什麼他們不派逆火式轟炸機去追逐那
些船?」
「我們也在懷疑,顯然俄國人認為不值得花這麼大的力氣。另外,我們已將大量的電子
戰設備裝在這些船上,這些設備使得雷達不易定位。」這位上將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莫瑞
斯懷疑此種海軍發展多年的匿蹤技術是不是也被運用到這種船上,俄國人只用潛艇去找出或
擊毀這種船隻,他想,這樣更好。
「我正在為你申請勳獎,你表現得很好。只有三位艦長的戰績比你更佳,但其中一位昨
天陣亡了。你的損失嚴重到什麼程度?」
「我想它是全盤損毀了。我遇見的是一艘勝利級潛艇,它擊中了我的船首,龍骨斷裂,
船首被扯離,長官,我們損失了反潛火箭發射器前面的每一樣東西。還有一大堆震動損壞,
但大部分此類損壞已經修好了。我們必須在她再度出海前重造整個船首。」上將點點頭,他
已經看過傷亡報告。
「你做得很好,愛德。目前裴瑞斯號不需要你,並且給我出點主意。」
「一開始,我們或許應先阻止那些該死的逆火式轟炸機。」
「一定可以的。」他的回答中既有自信又有著懷疑。
向風海峽東面是希斯潘尼拉島的海地,西邊是古巴。一片黑暗中,雷達系統完全打開,
但設定在待命狀態,各船隻以戰鬥隊形航行。由驅逐艦和巡防艦護航。飛彈已置於發射器上
,並且伸出左舷,同時發射控制員正在有空調設備的作戰位置裡揮汗工作。
他們預料應不會遇上麻煩。卡斯楚已經傳話給美國政府,說他未參與此事,而且他很憤
怒於蘇聯未將計劃通知他。這在外交上也許很重要,然而,美國艦隊還是選在黑暗中通過,
因此古巴政府可以宣稱他們沒有看見。為了表示誠意,卡斯楚也警告美國說蘇聯的潛艇出現
在佛羅里達海峽。被利用作為通路是一回事,但是未經通知則利用他的國家作為戰爭的基地
,那就太過份了。
水手們一點也不知道此事,因此只預計不會有嚴重的反擊。當他們在處理所有的情報報
告時,只把它當成是一椿小事。他們的直升機已經布下一排聲納浮標,而且他們的電子支援
系統監聽著一具俄制雷達的脈衝訊號。上面,瞭望哨用笨重的星光望遠鏡掃視天際,搜索著
可能用目視搜獵他們的飛機。以目視搜獵他們並不困難,因為二十五節速度航行的船隻會在
海面上留下白色泡沫狀的航跡,在黑暗之中就像霓虹燈一樣顯眼。
止痛藥片不再有效了,一名巡防艦艦長低聲抱怨著,他坐在他的船上戰情中心的指揮椅
上,在他左邊的是航海圖桌,在他前面(他面對船尾),年輕的戰術行動官站在他的位置標
示幕前面。已知古巴人在沿岸部署了反艦飛彈,就像古老的要塞堡一樣。在任何時候,船隻
都能偵測到一大群來襲的飛彈。船尾上,他的單臂式飛彈發射器已經裝載妥當,頂面甲板上
的三吋炮與近迫武器系統也是一樣。咖啡是他不該喝的,但是他必須保持清醒,代價是上腹
部的劇烈疼痛。或許我應該去和醫官談談,他想,但是又立刻打消這個念頭,沒有時間這樣
做。為了使船隻準備好行動,也為了通過驗收和執行連續的任務,他已經全天候工作了好幾
個月。人員和船隻辛勤地工作,但是最辛苦的是他自己。他太過於驕傲而不承認他被逼得太
緊,尤其是對他自己。
他剛喝完第三杯咖啡疼痛就來了,那種疼痛嚴重得就像被刀刺的一樣,船長快跑過去,
嘔吐在戰情中心的瓷磚甲板上。一名水兵立即將之清理乾淨,但是天色太黑了而沒有看見甲
板有血。儘管疼痛、儘管因為失血而感到一陣寒意,但是他不能離開他的崗位。這位船長心
裡知道他必須遠離咖啡數小時,說不定有機會他就會去看醫官,如果他有這個機會的話。他
們會在諾福克停留三天,到時候他便可以稍作休息,他知道他需要休息,多日來累積的疲勞
已經擊倒他。船長搖搖頭,嘔吐後讓他好過了一點。
維吉尼亞州維吉尼亞海灘莫瑞斯發現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他太太接受他的建議回到她肯
薩斯州的娘家。他告訴她:沒有理由讓你和孩子留在家裡為我擔心。現在他後悔了,他需要
伴,他需要一個擁抱,需要看見孩子。打開家門一分鐘之內,他已經開始打電話。他太太已
經知道他的船發生的事情,但是沒告訴孩子。他花了兩分鐘才讓她相信他確實安然無恙地在
家,但是他們無法回家來,所有航空公司的飛機不是用來運送軍隊及補給品就是已經預約到
八月中旬了。愛德心裡明白沒有理由一路從薩林納斯市開車到肯薩斯市去等待出發的命令。
道別是件困難的事。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困難了。莫瑞斯穿著白色的制服,從皮夾裡拿出一張名單,那是他必
須要打的電話,他們的家屬都已受到官方的通知,而身為指揮官的他必須親自面對他們。執
行官的遺孀住處離他家只有半哩。莫瑞斯記得曾經有許多個週末,他們在執行官家的後院裡
一起烤肉,聽著牛排在碳火上滋滋作響;現在他要如何去對這位遺孀啟齒?他又如何去告訴
其他人的遺孀?
莫瑞斯走到他的車子旁邊,那代表艦長身份的汽車牌照——FF—一○九四——彷彿是在
嘲諷著他。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背負著失敗的打擊,大部分人都會將失敗置之於腦後。當莫
瑞斯發動引擎時,他心中懷疑他是不是能夠從此忘記在他艦橋上可怕的一幕而能夠在晚上睡
得著覺。
冰島第一次愛德華能夠以史密斯擅長的遊戲擊敗這位下士。史密斯說他最擅於使用魚竿
,然而經過一小時的努力卻一無所獲。然後極不甘心地將釣魚桿交給麥克。十分鐘之後,愛
德華釣上了一尾四磅重的鱒魚。
「真是倒霉!」史密斯抱怨道。
最後的十公里路程他們花費了十一個小時,他們必須穿越的一條馬路是一條繁忙的要道
,每隔數分鐘就有車輛從南或北穿梭而過。俄國人利用這條路作為通往冰島北方的主要通路
。愛德華一行人花了六個小時躲在一處熔岩地帶的岩石叢中,監視著並且等待著一個安全的
時間再行通過。他們看見米爾—24直升機在該區巡飛了兩次,兩次都沒有飛近他們。他們沒
有看見步行的巡邏隊,愛德華認為那是因為冰島太大了,蘇聯的軍隊無法控制每一吋土地。
這時候他拿出他從俄國兵那裡取得的地圖,研究地圖上的記號,蘇聯的部隊都集中在雷克雅
維克半島上。他已經將這個情報以無線電傳到蘇格蘭,花了十分鐘描述俄國地圖上的標誌。
黃昏時路上的交通量減低了,使他們能夠以跑步越過那條道路。在另一個湖泊和溪流區
時,找不到任何食物。愛德華覺得受夠了,他們必須休息,而且釣些魚作為食物。他們的下
一段旅程是遠離居民的區域。
他的裝備和步槍放在旁邊的岩石上,用野戰外套掩飾著。維吉迪絲和他在一起,一整天
她幾乎都待在他身邊。史密斯和其他兩人也都找了地方休息,而中尉卻在料理大部分的工作
。
當地的蚊蟲今天似乎傾巢而出,他的衣服阻隔了他們,但是臉上卻吸引了一些蚊蟲,愛
德華試著不去理會,有些飛到了水面上,鱒魚於是出來追逐它們。每一次他看見一個漣漪,
就投入他的誘餌。魚竿又彎曲了。
「又釣到一條!」他大叫。史密斯抬起頭來,生氣地搖搖頭,然後走到五十碼之外的樹
叢裡去。
愛德華從未這樣釣過魚。他的經驗只是從前在他父親的船上得到的,但原則很相似。他
讓鱒魚先拉扯魚線,再沿溪往上游拉回。疲倦使他一時失去平衡而跌進淺水裡,潮濕的褲管
黏住他的腿。
「這一條好大。」他回過頭去看維吉迪絲,她大笑著走過來幫忙,將魚拉出水面。
「三公斤重。」她把魚舉起來。二十分鐘內釣了十磅魚,他想,或許我們可以在這片土
地上生存下去。
直升機一點也沒警告就出現了。天空吹著西風——它可能是沿著道路向東巡航——當他
們聽見旋漿的聲音時,飛機已經離他們不到一哩,正朝著他們而來。「每個人都靜止勿動!
」史密斯大叫。那三名海軍陸戰隊員都有很好的掩護,但是麥克和維吉迪絲卻暴露在空曠的
地方。
「哦!天老爺!」愛德華深吸了一口氣,他剛將魚線捲起來,「將魚從鉤上取下來,冷
靜一點。」
當直升機迫近時,她看著他,害怕轉身去面對愈來愈近的飛機,她顫抖的雙手將鱒魚從
魚鉤上拿下來。
「不會有事的,維吉迪絲。」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她把他拉過來貼著自己,兩人一起
慢慢從溪邊走開。那比這直升機還要令人震撼。她比他預料的還要堅強,她的手也熱情的環
住他的背和前胸。
直升機距離他們不到五百碼,緩緩下降,機上的多管機槍直接瞄準他們。
他絕不可能做到,愛德華看見他的步槍在五十碼外的野戰夾克下面,如果他快速地移過
去拿槍,他們就會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當他看著死亡逐漸迫近時,他的腿都快要軟掉了。
慢慢的,小心的,維吉迪絲移動她抓住魚的那隻手,她用兩根手指頭抓住麥克放在她腰
上的手,將他的手移到她的左邊乳房,然後將魚高舉過頭。麥克放下魚竿,彎下腰去抓另一
隻鱒魚。維吉迪絲跟隨他的動作,設防讓他的左手保持在原位。當那架米爾—24直升機來到
離他們五十碼處時,麥克舉起他的魚。直升機的旋漿在濕地上激起一片水花。
「走開!」愛德華在打顫的牙縫間迸出這句話。
「我父親喜愛釣魚。」那名較年長的中尉飛行員說著,一面將飛行控制器操縱到滯空飛
行狀態。
「狗屎!」炮手輕蔑地回答。「我真想抓一條,瞧那個年輕的混蛋手裡抓著的!」
那名飛行員心想:他們或許還不知道這島上發生了什麼事呢,或許他們知道了,但他們
顯然覺得事不關己。看到有人不受這瘋狂世界的影響可真好……駕駛員看看他的燃料儀表。
「他們看來毫無害處。我們只剩下三十分鐘的油料,該飛回去了。」
那架直升機停留了一下,有一陣子愛德華以為他們可能會降落。接下來,它在半空中轉
彎,向西南面飛去,後座上的一名士兵向他們揮手,維吉迪絲也跟他們揮手。他們一直站在
那裡看著它飛走。此時,她的手臂仍然緊抱著他,愛德華沒有注意到她未穿胸罩。他不敢移
動他的手,不敢表現出好像是在佔她便宜一樣。她為什麼這樣做?是為了要騙過俄國人?是
為了要使他安心?還是要使她自己安心?當他心中想到他應該怎麼做時,這一切已發生的事
實似乎不重要了。那幾名海軍陸戰隊員仍然待在掩蔽處,他們獨自站在那裡。當愛德華心中
想到他應該怎麼說時,他的左手似乎要燃燒了。
維吉迪絲是為了他才這樣的,當她轉身將臉埋進他的肩膀時,他的手滑開了。愛德華心
想,我正用一隻手擁住一個我所見過的最美的女孩,而另一隻手上抓了一條該死的魚。這很
容易解決,他把魚丟在地上,用兩手抱住她,而且是緊緊地抱著。
「你還好吧?」
她看著他的臉,「我想是的。」
愛德華對於他懷抱裡的女孩只有一個感覺,他知道此時此刻,地點不對,時間也不對,
但是他心裡想說的話縈繞在他的腦海裡。他輕吻她的面頰,回答他的微笑勝過他這一生所遇
見過的所有熱情。
「打擾了,兩位。」史密斯下士在數呎之外說道。
「哦,是,」愛德華回過神來,「我們快走吧,免得他們再回來找我們。」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事情很順利,美國的P—3C獵戶星和英國的寧錄式偵察機正在巡邏通
往浮冰群的航道。潛艇被迫繞道東南,以避過一個可能是一艘蘇聯潛艇的可疑位置,但就只
是如此。俄國人已將大部分的潛艇派往南方,既然挪威海已在他們的控制之下。距離浮冰群
還有六小時航程。
芝加哥號現在呈漂流狀態,帶著這輛「貨運火車」改變方向。它的聲納裝置正在黑暗的
水中找尋可能出現的蘇聯潛艇聲音。他們聽不見任何東西,只除了遠處浮冰群的隆隆聲。
追蹤組的人員標示出其他美國潛艇的位置。麥克福特很高興他們在做這件事情時遭遇了
困難,即使是用美國最佳的聲納設備,如果他們有困難,那表示俄國人也有困難。他的船員
們看來狀況都不錯,在海岸上待了三天的確有幫助。那名挪威船長提供的啤酒,再加上船長
告訴他們魚叉飛彈真有擊中目標的故事,使得他們十分愉快。他已經對船員們做了這次任務
的簡報,他們安靜地聽取資料,然後開玩笑地說他們要回家了——回到巴倫支海。
「那是波士頓號,船長。」執行官說:「現在,我們是『火車的最後一節車廂』。」
麥克福特走過去查看航海圖。每件事看來都很妥當。他小心地檢查每一件事,有這麼多
艘潛艇同在一個航道上,相撞的危險性十分大。一名士官核對每一艘已通過芝加哥號的姊妹
潛艇,艦長顯然很滿意。
「車進二。」他下達命令,操舵員接受命令,並且轉動舵鐘。
「引擎室回答已轉至車進二前進。」
「很好,左轉十度。轉入新航向三—四—八。」
芝加哥號加速到十五節,當這輛『貨運火車』朝著北極出發時,它排列在隊伍的最後面
。」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惡魔
維吉尼亞州維吉尼亞海灘「左滿舵!」莫瑞斯大叫,指著魚雷的前進路徑。
「右滿舵,是!」舵手回答,將舵輪向右轉,再轉到正中央。
莫瑞斯站在艦橋左翼,海面十分平靜,魚雷的行進路線清晰可見,跟隨著這艘巡防艦的
每一個轉彎和疾進。他甚至於試過倒轉,但是無效——那枚魚雷顯然是采側邊行進,它死死
地停住,並且浮出水面,他可以看見它,它是白色的,在鼻端好像有一顆紅星……還有眼睛
,就像所有的導向魚雷一樣。他下令全速前進,但是現在那枚魚雷在水面上緊跟著他,像飛
魚一般沿路疾行,清楚得每個人都可以看見,但是只有莫瑞斯看得見它。
當這艘巡防艦急速轉彎時,那枚魚雷跟得愈來愈近,五十呎、三十呎、十呎……「我爹
地到哪裡去了,」小女孩問:「我要爹地!」
「有什麼問題嗎?艦長。」執行官問,這真奇怪,因為他沒有頭——莫瑞斯從床上坐起
來,汗水從他的臉上滴下來,他的心臟急跳不已。床頭上的數字鍾顯示出4:54。愛德華站起
來,全身顫抖地走到浴室,他用冷水沖洗他的臉。他想:這是今晚的第二次。從拖船將他們
拖回波士頓港之後,他每晚惡夢連連,破壞了他僅有的幾小時睡眠。莫瑞斯懷疑他是否曾在
夢中尖叫。
他告訴鏡子裡自己的那張臉:你已經做了每一件你所能做的事情,這不是你的錯。
但你是艦長,它回答。
莫瑞斯在必須停止之前,已經拜訪過五個家庭,他跟那些陣亡將士的妻子與雙親談過,
他們瞭解,他們的兒子及丈夫是海軍,他們知道海軍所承受的危險,但是陣亡的槍炮官助手
——傑佛?伊文斯——的五歲女兒不能瞭解為什麼她的爹地再也不會回家了。莫瑞斯知道一
名二等海軍士官收入不多,伊文斯必定像一個瘋子一樣地工作才使得他的家看來如此整齊。
他記得他是個好人,一個優秀的槍炮官助手。那房子的每一面牆都是最近才漆過的,屋內大
部分木製品都更換過。他們住進這棟房子才七個月,莫瑞斯懷疑他是如何找出時間來完成這
些工作的,他必定是自己做的,他賺的錢雇不起包商。吉妮的房間更是處處顯示出她父親的
愛,收集來自世界各地的洋娃娃放置在她父親親手做的架子上。他看過吉妮的房間後必須立
刻離開,因為他發現自己已在崩潰邊緣,而且某些不合常理的行為是他不允許自己在陌生人
面前表露出來的。因此,他離開了,開車回家,讓剩下的拜訪名單留在後面口袋內皮夾子裡
。毫無疑問地,包圍著他的疲憊感會讓他獲得一晚的安眠。
但是現在,他站在鏡子前面,看著這張有著一雙空洞眼神的臉,心中希望他的妻子在身
邊,給他一些安慰。
莫瑞斯走進廚房,毫無心思地煮咖啡,早報已經送到了,他發現他自己正在讀著那些有
失正確性且已過時的戰爭報導。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致於那些新聞記者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一名來自一艘未具名驅逐艦上的目擊證人敘述一枚飛彈穿透了艦上的飛彈防護系統。一篇「
分析」報導解釋了海面船隻在面對追蹤飛彈攻擊時的過時與無能,並且問艦隊中最常吹噓的
航空母艦在哪裡。他想:那真是個好問題。
莫瑞斯喝完咖啡,走回浴室去沖個澡。他想:如果想要保持清醒,最好的方法就是工作
。他的衣櫥裡還有一套沒穿過的白色制服,數分鐘之後,他穿上那套制服,然後走出門坐上
他的車子。當他開車前往諾福克海軍基地時,天邊第一道陽光已經出現。
四十分鐘後,他來到一間作戰室,在那裡已標示出船團的位置和可疑的敵方潛艇位置。
在最遠那面牆上的威脅顯示板上列出了估計的蘇聯船艦資產,以及到目前為止所累積的擊毀
潛艇數目和型別,另一面牆上是損失的記錄。他想,如果這些情報處的人員是對的,那麼海
上的戰爭看來是扯平的——但是對俄國人來說,扯平就是贏了。
「早安,中校。」美國海軍大西洋水面艦隊指揮官說道,「你看來好些了。」
比什麼好?莫瑞斯懷疑地想。
「我們有一些好消息。」
大西洋儘管有戰鬥機嚴密護航,那些B—52轟炸機的機員還是十分緊張。在他們上方五
千呎處有一整個中隊的雄貓式戰鬥機為他們做上空掩護,它們才剛從KC—一三五空中加油機
上獲取燃油。另一中隊的飛機也正在進行空中加油,這是它們任務中的一部分。太陽剛剛露
出地平線,在它們下面的天色仍是一片黑暗。現在是當地時間清晨三點,是人類反應能力最
糟的時間。
冰島科夫拉維克警報聲驚醒了睡在宿舍外面的蘇聯飛行員,不到十秒鐘,地勤人員已經
開始起飛前程序,同時空勤人員也跨上鋼質階梯,進入座艙,將頭盔上的無線電插入插座,
好得知緊急狀況是怎麼回事。
「強大的敵人干擾活動出現在西方。」航空團團長宣佈:「三號計劃,重複:三號計劃
。」
在管制拖車內,雷達操作員看見他們的雷達螢幕轉變成惡夢般的白色——雜訊干擾狀況
。一隊美國的空襲飛機正朝著他們而來——很可能是B—52,可能是大舉進攻。很快的,美國
飛機就會飛近而使地面雷達能夠「穿透」其強烈干擾,到那時候,戰鬥機就得試著在盡量遠
的地方盯住轟炸機,在轟炸機能襲擊目標之前多打下幾架。
蘇聯的飛行員在冰島已經受過嚴格的操練,兩分鐘之內,第一對米格—29已經滑上跑道
,七分鐘之內,所有戰鬥機都已升空。蘇聯計劃留下三分之一的戰鬥機守住科夫拉維克,其
餘的全部飛往西面迎戰干擾的來源。飛機上的飛彈鎖定雷達已經打開,搜索著目標。升空十
分鐘以後,干擾停止了,一架米格—29測到了正在撤退的干擾機,用無線電通知科夫拉維克
基地。地面管制員告訴他,在螢幕上顯示出方圓三百公里內沒有任何飛機的蹤跡。
一分鐘之後,干擾又開始,這一次是從南面和東面過來的。而這一次更為謹慎。米格—
29開始向南飛,他們奉命直到離海岸線一百哩後才得開啟雷達,但當他們開啟雷達卻沒有看
到任何東西。放出干擾波的飛機距離一定十分遙遠,地面管制員報告,第一次接觸到三架干
擾機,第二次接觸到四架。飛行中隊指揮官心想,這些干擾機的數量可真不少,他們試圖引
誘我們兜圈子,好讓我們用光燃料。
「向東飛。」他對飛行領隊下達命令。
B—52的機員現在是真的緊張了。一架護航的徘徊者截聽到米格—29的無線電內有一道
命令,而另一架則被來自西南面的空中攔截雷達波掃過。戰鬥機也向南飛,他們現在離科夫
拉維克一百五十哩,正在越過冰島的海岸線。任務指揮官估量整個狀況,命令轟炸機稍微向
南轉。
這種B—52轟炸機並未攜帶炸彈,只設計帶了強力的雷達干擾器,好讓其他轟炸機飛到
蘇聯勢力範圍內的目標上空。在它們下面,第二個中隊的雄貓式戰鬥機正朝著目標飛去——
凡塔那冰河的東面坡段。夾在它們中間的還有隸屬於海軍的徘徊者,以防蘇聯的米格—29萬
一飛得太過接近時可協助對抗空對空飛彈。
「開始遭遇空用雷達波,方位二—五—八,看來正在接近中。」一架徘徊者報告,另一
架也收到同樣的訊號,而經過三角測量後,距離為五十哩,夠近的。任務指揮官正駕駛著一
架徘徊者。
「琥珀月球,再說一次,琥珀月球。」
B—52立即轉回東向,並且俯衝,打開它們的炸彈艙,放出數以噸計的鋁質干擾片,這
些干擾片是雷達訊號無法穿透的。當他們看見干擾片時,美國戰鬥機全部丟下了它們的輔助
油箱,徘徊者也從戰鬥機群中分離,沿著干擾片西面的軌道飛行。現在輪到最後部分了,雙
方的戰鬥機以加起來一千哩的時速迅速地拉近彼此的距離。
「報到。」任務指揮官以無線電下令。
「黑色王牌報到。」VF—41的隊長領命。
「海盜報到。」VF—84的隊長回答。每架飛機都已就位。
「開始行動!」四架徘徊者同時打開反飛彈干擾器。
海盜中隊的十二架雄貓在三萬呎的高度上一字排開,一聲令下,它們啟動了它們的飛彈
導向雷達。
「美國戰鬥機!」一名蘇聯飛行員叫道。他們的威脅接收器立即告訴飛行員那些戰鬥機
的雷達已經鎖定了他們的飛機。
蘇聯的戰鬥機指揮官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當然美國人不會在無適當護航的情況下讓他們
的轟炸機再冒一次險。他不顧這個,專心的盯住B—52,被過去的訓練所役使。米格機的雷達
受到大量的干擾,其偵測範圍被減半了,而且根本無法追蹤任何目標。飛行大隊指揮官下令
他的飛行員要警戒來襲的飛彈,他相信他們能夠躲過那些看得見的飛彈。他下令所有他的飛
機增加動力。接下來,他命令所有保留的戰鬥機兵力離開科夫拉維克前來支援,只留下兩架
留守。
美國飛機只需要數秒鐘就能鎖定目標。每一架雄貓都攜帶了四枚麻雀飛彈和四枚響尾蛇
飛彈。它們首先發射麻雀飛彈。天空中共有十六架米格機,多半都至少被兩枚飛彈鎖定,但
是麻雀飛彈是以雷達導向的,每一架美國戰鬥機都必須保持其雷達鎖定目標,直到飛彈擊中
目標後,這樣一來它們會冒著接近蘇聯飛彈射程內的危險,而且雄貓並為配備保護性的干擾
器。
美國飛機佔據著背向太陽的位置。當蘇聯的雷達開始穿透美軍的干擾時,第一枚來自太
陽方向的麻雀飛彈出現,擊毀了一架米格機,引起了正在飛行中的其他飛機的警惕。蘇聯飛
機開始向上、下閃躲,有些飛行員看見那些七吋寬的飛彈來襲時,紛紛做急轉彎,然而又有
四枚飛彈找到了目標。轉瞬間,半空中有三次乾淨利落的擊毀,另有一架飛機受到重創,夾
著尾巴逃回基地。
海盜中隊的戰鬥機用完所有飛彈後轉向東北面飛去,蘇聯飛機在後追擊。蘇聯的飛行隊
指揮官因為美國飛彈的表現拙劣而鬆了一口氣,然而仍因損失了五架飛機而感到十分憤怒。
他剩下的飛機上的雷達開始能夠抵擋美國的干擾後,立刻點燃後燃器飛進來。蘇聯的指揮官
知道美國戰鬥機的時機已過,現在該輪到他了。他們朝東北方向飛去,他們遮陽鏡後面的眼
睛,一面瞥過太陽,一面快速地看著雷達螢幕,想要找到目標,他們從不向下看。領隊那架
米格機終於找到了一個目標,他立刻發射出兩枚飛彈。
在他們下面兩萬呎處,「黑色王牌中隊」的十二架雄貓靠著兩座高山作為屏障而躲過地
面雷達的偵測,現在它們點燃了後燃器衝向天際,它們的雷達一直關著。九十秒鐘之內,飛
行員開始聽見嗶嗶的訊號聲,那表示他們的響尾蛇熱導向飛彈正在追蹤目標。數秒鐘之後,
十六枚飛彈在兩哩的範圍之內全都發射出去。
六名蘇聯飛行員根本沒有機會知道是什麼東西擊中了他們,十一架米格機中有八架在數
秒鐘內被擊中。當隊長急轉他的飛機而使得一枚響尾蛇飛彈錯過目標直朝著太陽飛去時,他
的運氣只停留了短暫的片刻而已,現在他還能怎麼辦呢?他看見兩架雄貓向南飛去,離開了
他剩下的飛機。要想重新組織以發動攻擊已是太遲了——他的僚機已經消失,他能看見的唯
一一架友機在他的北面——因此這名上校將他的米格機做了一次8個g的急轉彎後直衝入美國
飛機中,不顧他的威脅接收器發出的嗡嗡警告聲。第二組空中王牌中隊發射出來的兩枚麻雀
飛彈擊中他的機翼,這架米格機立刻在他身邊四周裂成兩半。
美國飛機沒有時間慶幸,任務指揮官報告有另一對米格機朝他們飛來,兩個美國中隊立
刻重新組好隊形準備迎戰,二十四架戰鬥機形成了一道堅實的圍牆,當米格機衝入了一團干
擾片中,雄貓的雷達關了將近兩分鐘。蘇聯的副領隊犯了一個大錯誤,他的同僚飛行員陷入
危險中,他必須前往救援。一組雄貓放出剩下的麻雀飛彈,另一對射出了響尾蛇。共有三十
八枚飛彈逐漸接近那八架蘇聯飛機,蘇聯飛機根本不清楚有東西飛過來,其中半數被美國的
空對空飛彈炸得粉碎,另外三架則受到重創。
雄貓飛行員全都想再飛近一點,但是任務指揮官命令他們離去,他們的燃料剩下不多了
,而且史頓威機場還在七百哩之外。他們向東轉回,穿過B—52轟炸機灑在天空中的鋁質干
擾片雲。美軍完成了三十七次擊落記錄,原來他們只預料會有二十七架蘇聯飛機。事實上三
十六架米格機中只有五架未受損。一名震驚的空軍基地指揮官立刻採取救援作業。很快地,
傘兵師的攻擊直升機飛往東北方,搜救被打下的飛行員。
東德史丹德爾從阿爾菲德到漢米倫有三十六公里,阿利克斯耶夫想,剛好是戰車的半小
時車程。三個師的部隊現在正在路上,而且自從渡河過程完成以來,他們只前進了十八公里
,這一次是英國軍隊:英國皇家裝甲團的戰車及第二十一騎兵團在通往漢米倫的半路上阻攔
了他的先遣部隊,兒戲英軍堅持了十八小時絲毫未曾退縮。
在這裡的確有危險,因為這個移動中的機械化編隊整個被擋在這裡。蘇聯正在將他們的
車隊運送進來填補這個缺口,但是北約的空中力量被運用到極限。萊納河上的橋樑的破壞速
度幾乎與俄軍修復的速度一樣快,工兵們已經在河岸上準備好渡河點,兒戲現在俄國人能夠
讓他們的步兵運輸車「游」過河,但是戰車不會「游」,而且每次試圖讓它們潛水過河時都
告失敗——雖然它們的裝備應該可以這樣做的。有太多的單位必須要部署好,以斷絕北約的
防線,但是只有少數的單位能夠發揚戰果。阿利克斯耶夫已經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教科書上所
描述的突破範例——只是對方也有著能牽制並粉碎此項突破的教科書。西戰區共有六個A級
師團可以派入戰場,在這之後,他們將開始運用由後備軍人組成的B級單位,這些單位的人
員年齡較大,裝備也較老舊。這些單位的數量不少,但是不會,也無法像年輕的軍人一樣有
優異的表現。這位將軍不願意派出這些單位到戰場去,因為他們的傷亡必定比正規軍的高出
許多,然而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的政治主人要這樣做,而他只是政治政策的一個執行者而
已。
「我必須回到前方去。」阿利克斯耶夫告訴他的上司。
「是的,但是至少要離最前線五公里,波維,現在我可不能失去你。」
比利時布魯塞爾歐洲盟軍總司令看著他自己的記錄表,幾乎他所有的後補部隊都被派往
戰場,而蘇聯似乎永遠有用不盡的人員和車輛可派往前線。他的軍力單位沒有時間重新組織
及重新部署,北約的所有軍隊全面臨著一場惡夢:他們只能對敵人的行動做出反應,而幾乎
全無機會獲得自己的主動權。目前為止,事情已理出頭緒,但是十分勉強。在他的地圖上顯
示出漢米倫東南方有一旅英軍,事實上那個旅的兵力只相當於一個加強團,由精疲力盡的人
員和受損的裝備所組成。全靠炮兵與飛機,才能勉強維持不潰散而已。但即使如此還是不夠
的,除非他的單位能夠得到新的補給。更嚴重的是,北約的軍需品只能再維持兩星期,來自
美國的補給因為運輸船團遭受攻擊而嚴重地延誤。他要怎樣跟他的屬下說明?將彈藥的消耗
縮減到最低程度——而此刻唯一能阻止俄軍的方法就是運用手邊所有的每一項武器。
他的晨間情報簡報會已經開始,北約組織的首席情報官是一位德國將軍,由一位帶著一
支錄影帶的荷蘭少校陪同,這位情報官知道歐洲盟軍總司令要看原始資料而不只是分析報告
。那位荷蘭少校將放映機準備好。
一幅以電腦繪製的地圖顯示出來了,接下來顯示的是各單位的位置,錄影帶花了不到兩
分鐘的時間顯示出五小時的資料,重複了幾次,好讓軍官們能夠領悟其形式。
「將軍,我們估計蘇聯正在派遣六個師到阿爾菲德。你們在此看見的在布朗斯喬格主要
道路上前進的就是第一個派遣師。其他軍力則是來自他們的戰區後補隊,而這兩個朝南前進
的師是從北方軍集團調出的後補軍。」
「這麼說,你們認為這是他們的主攻點?」總司令問。
「是的。」那位德國將軍點點頭。
總司令皺著眉頭,合理的做法是退到威悉河後面,縮短他的防線,並重新組織他的軍力
。但是這也意味著放棄漢諾瓦,德國決不會接受的,他們自己的國家戰略是保衛每一個家園
和田園,讓俄軍付出昂貴的代價——並且將北約的軍力延伸到被敵軍突破的點。政治上而言
,他們絕不會接受此種戰略撤退。如果必要,西德的軍事單位會不惜單獨作戰,他可以清楚
地看見他的首席情報官眼中明顯的此種意圖。他自己心裡也承認:如果有人入侵新罕布什爾
州,那麼我會不會撤退到賓州去?
一個小時之後,現有北約後備軍力已開始從歐斯納布魯克開拔,朝東面的漢米倫出發。
德國的這一場戰役將在威悉河畔一決勝負。
蘇格蘭史頓威歸來的雄貓獲得了短暫的休息,它們甫一降落,美國和英國的地勤人員就
裡二可為它們重新加油,並且重新裝載武器。現在俄軍會更加小心地空襲英國北部的飛機場
。支援英國寧錄式偵察機及鴿燈式空中預警機的美國空中雷達預警機,將會使得飛離挪威?
安多雅的蘇聯馬眼罩式轟炸機難以遁形。英國皇家空軍的旋風式戰鬥機擔任外海兩百哩的空
中巡邏任務,同時美國的飛行員乘機休息。有幾位富有冒險心的機長在他們的座艙底下漆上
紅星標誌,情報官則評估機頭攝影的錄影帶及蘇聯飛彈雷達的記錄。
「看來我們確實重創了他們。」托蘭德評斷地說。宣稱的擊落數字太高,但戰鬥機的飛
行員向來如此。
「當然如此。」海盜中隊的隊長回答。這名海軍中校點著一根煙,他宣稱他個人打下了
兩架米格機。「問題是他們會再補充嗎?這一招有效,但是他們不會再次落入圈套。你告訴
我,托蘭德,他們能再補充我們擊毀的那些飛機嗎?」
「我認為他們不能。米格—29是他們唯一能飛得這麼遠的戰鬥機,其餘的遠程飛機都在
德國,而他們在那裡也挨了重擊。如果俄軍決定派出米格—31,我想它們可以到達這麼遠的
地方,但是我認為他們不會為了此種任務而派出主要的攔截機。」
海盜中隊的隊長點頭表示同意。「好吧,下一步是:我們在靠近冰島的上空執行一項戰
鬥空中巡邏,並且隨時打擊那些逆火式轟炸機的空襲。」
「他們也可能來搜索我們。」托蘭德警告道。「他們一定想知道我們現在在做什麼,在
哪裡做。」這位VF—41的隊長看著窗外,他的一架雄貓停在半哩之外兩個沙包堆中間,可以
清楚地看見機身上帶有四枚飛彈。他的手指撫過他胸前的空戰王牌勳章,轉過身來。
「好,如果他們想在我們的勢力範圍及雷達範圍內與我們戰鬥,那很好。」
西德阿爾菲德阿利克斯耶夫跨下停在該鎮外圍的直升機,然後登上一輛機械化步兵戰鬥
車。兩座浮橋已在架設,其他五座浮橋的零件堆置在河岸邊上,岸邊還有著無數已燒燬的戰
車和卡車殘骸,第二十裝甲師的師長和他在一起。
「北約的空中攻擊實在厲害。」貝洛哥維耶將軍說:「這是我前所未見的,即使有我們
的防空飛彈,他們還是飛進來了。我們雖然有所收穫,但是還不夠,而且當我們往前線迫近
時,事情變得愈來愈糟糕了。」
「你今天完成了哪些進展?」
「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英軍,他們至少有一個裝甲旅。天亮以來,我們已迫使他們後退
了兩公里。」
「在那裡預計應該有比利時的軍隊。」沙吉托夫指著遠方說。
「他們消失了,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這令我擔心。我已經在左翼佈置了一個師,以
防他們的反擊。其他單位會加入第二十裝甲師,我們準備今天下午再發動攻擊。」
「兵力如何?」阿利克斯耶夫問。
「第二十師只剩下九十輛可用的戰車,可能更少。」那位將軍說:「這些數目是四小時
以前統計的。我們的步兵表現較佳,但是該師的軍力只剩下標準的不到一半了。」
他們的車子駛上了浮在河上的浮橋,每一個箱形的橋段鑲接到兩邊的另兩個橋段上,當
車輛越過萊納河時,車身上下起伏,彷彿是一艘水面上的小艇一樣。三名軍官控制著自己的
感覺,沒有一個人喜歡被鎖在河上面的鋼質箱子內。技術上來講,這種機械化步兵戰鬥車是
水陸兩用的,但是有許多輛曾經是毫無預警地便沉沒到水裡去了,而且很少有人能逃得出來
。他們可以聽見遠方炮火聲,阿爾菲德的空襲毫無警告地便發生了。他們花了一分多鐘才越
過這座折疊橋。
「如果你好奇的話,剛剛我們通過的橋創下了最長的生存紀錄。」他查看了手錶說:「
七小時。」
「你為他申請金星獎章的那位少校,他現在怎麼樣了?」
「在空襲時受傷了,他會活下去。」
「把這個給他,說不定他會復原得較快。」阿利克斯耶夫從口袋裡拿出一枚金星獎章,
用血紅色的絲帶繫著。他將它遞給那位將軍。現在那名工兵少校是蘇聯聯邦英雄了。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所有潛艇在抵達浮冰群時全都慢了下來。麥克福特透過潛望鏡觀察,
一條模糊的白線在不到兩哩之外,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有若干艘潛艇在極靠近冰群處徘徊
,沒有看見任何飛機。
聲納員報告有許多噪音,浮冰群的鋸齒狀邊緣是由成千個個別的浮冰塊組合而成,這些
冰塊大小各有不同,從數千平方呎到數英畝不等。每一年會因為春季的來臨而融化掉一部分
,並且以紛亂的位置漂浮,直到冬季來臨時再度凍結在一起。當它們在北極的短暫夏季裡四
處漂流時會互相碰撞,因而毀掉一些較小的浮冰,那些永無止境的碰撞聲音及大冰塊的碎裂
聲越過北極而傳到阿拉斯加的北面。
「那是什麼?」麥克福特稍微調整一下潛望鏡,將把手轉到十二級功率上。他見到的可
能是潛望鏡,但是一瞬間即消失,隨即又出現,原來那是一條殺人鯨,似劍的背鰭,它呼吸
噴出的氣體在北極海的冷空氣中凝聚成一道水柱。接下來又出現了幾條,他們是怎麼稱呼的
,一個家庭?一個族群,不,應該是說一群鯨魚。他想:這到底是好預兆還是壞預兆?這種
鯨的學名是露鰭鯨,也就是死亡使者。
「聲納組,有沒有任何東西在方位一—三—九上?」
「操舵室,我們測到有十一條殺人鯨在那個方位。我想是三條公的、六條母的,以及兩
條幼鯨,相當接近,方位正在緩慢地改變。」聲納組長的回答口氣像是受了侮辱一般,根據
標準的命令是不得報告「生物」的出現,除非有特殊的命令。
「很好。」麥克福特不禁咧嘴笑了。執行「杜利德行動」的其他潛艇排成一直線,延伸
十二哩之長,它們一艘艘地潛至深處,朝著浮冰群之下前進。一小時之後,這個船隊朝東方
駛去,到達浮冰群邊緣之內五哩之處,在它們下面一萬二千呎處是巴倫支深海平原。
冰島「一整天都沒有看到一架直升機。」史密斯下士說。
愛德華注意到談話可以讓他們不那麼注意他們正在吃生魚的事實。他看看手錶,該是通
話的時間了,現在他對無線電發射機已經熟悉到連睡著時都能組合天線了。
「犬屋,這裡是獵犬,情況似乎好多了,完畢。」
「獵犬,知道了,你們現在在哪裡?」
「離我們的目的地大約四十六公里。」愛德華回答。他與他們互相對照地圖。還有一條
道路要穿越,而且也只剩下一排山丘要爬。「沒有什麼可報告的,只除了今天一整天都沒有
看見一架直升機,事實上,我們連一架飛機都沒有看見。」愛德華抬頭看看天空,天空相當
晴朗;通常他們一天會看見一次或兩次戰鬥機在天上巡邏。
「知道了。獵犬,我們接獲通知,海軍在黎明時曾派出一些戰鬥機,給他們一次痛擊。
」
「太棒了!自從上次那架直升機看到我們之後,就沒有再看過一個俄國人了。」在蘇格
蘭的那位控制員聽到這話之後,不禁毛骨悚然。愛德華又繼續說:「我們已經厭倦了吃魚,
但是釣魚還算有趣。」
「你那位女朋友怎樣了?」
麥克對這個問題露出了微笑,「她並沒有拖延了我們的進度,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
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
「好吧,如果再看到什麼我會向你報告。完畢。」愛德華關掉無線電發射機的開關。「
我們的朋友說,今天海軍幹掉了一些蘇聯的戰鬥機。」
「也應該是時候了。」史密斯說;他只剩下五根香煙了,現在他瞪著其中一枝,考慮著
要不要讓他的補給品減少到四枝,當愛德華看著他的時候,他拿起打火機,決定還是點上一
枝。
「我們要到哈維姆斯福吉多?「維吉迪絲問:「為什麼?」
「有某人想知道那裡的情況。」愛德華說。他打開那幅戰術地圖,圖上顯示出海灣的進
口處充滿了岩石。他花了好一會兒才瞭解到土地的丈量是以公尺計的,而地圖上的深度刻度
是以噚計算的……科夫拉維克「有多少?」
這位戰鬥機航空團團長慢慢地被抬下直升機,他的手臂被繃帶固定在胸前。這名上校從
他分解的飛機上彈射出來時,他的肩膀脫臼了,然後他的降落傘落在一處山坡上,摔斷了足
踝,還有幾處被嚴重地割傷。花了十一個小時才找到他。整體而言,上校認為他是幸運的—
—他笨得讓他自己受到敵方優勢兵力的支配而一頭撞進伏擊。
「有五架還能執行任務,損壞的那幾架中有兩架可以修復。」
上校憤怒地咒罵著,無視於流在他血管內的嗎啡。「我的人員呢?」
「我們找到六個人,包括你在內。兩人未受傷,還可以飛行,其他人都在醫院裡。」
另一架直升機降落在他們旁邊,傘兵部隊的那位將軍跨出飛機,向他走來。
「很高興看見你還活著。」
「謝謝你,將軍同志。你還在繼續搜救嗎?」
「是的,我派了兩架直升機執行任務。怎麼回事?」
「美國人用重型轟炸機發動空襲,我們根本看不見,只能從干擾中得知他們出現了,他
們的隊形中混合了戰鬥機,當我們接近時,轟炸機逃走了。」這位空軍上校試圖描述最好的
一面,而將軍也未給他壓力,這是一個暴露的外圍基地,這是預料中的事情,米格機本來就
無法逃過美機的襲擊,沒有理由處罰此人。
將軍已經發出無線電訊,要求更多的戰鬥機,雖然他並不抱著希望。他們的作戰計劃說
他們不需要更多戰鬥機,然而計劃上也說他的師團只須在無支援的狀況下守住這個島兩星期
,到那個時候,他們預料紅軍應該已完全勝利,而且在歐洲的陸上戰爭也應該結束了。他所
接獲的前線報告只不過是莫斯科電台新聞的潤飾而已,紅軍正在攻打萊納河——而他們在這
場該死的戰爭的第一天就已經在攻打那裡了。奇怪的是,他們也蓄意不報導每天受到攻擊的
城市名稱。他的情報主任冒著生命的危險收聽西方世界的無線電廣播,以便獲得這場戰爭進
行情況的概念——因為KGB會認為這是不忠於國家的行為。如果西方的報導是真的,那麼在
德國的戰役便是一場血淋淋的混亂——他一點也不相信那些報導。除非那場戰役結束,否則
他會一直處於易受攻擊的不利地位。
北約會試圖來襲嗎?他的作戰官認為不可能,除非美國人能夠先摧毀從基洛夫斯克起飛
的長程轟炸機,而且奪取冰島的重點就是要阻止美國的航空母艦移動到一個也可以奪取冰島
的位置。因此,理論上,將軍只預計到會有逐漸增強的空中攻擊,而且他有地對空飛彈可抵
抗這些攻擊。然而這位將軍並不是是靠著吹噓的紙上作業而成為一位師長的。
北大西洋「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艦長看見插在他手臂上的管子。他能記得的最後
一件事情是在艦橋上進行到一半的午後值班。現在他的臥艙上的小窗被遮蓋起來;外面已經
是晚上了。
「你昏過去了,艦長,」醫護組主任說,「請不要——」
艦長試著要坐起來,他的頭只從枕頭上抬起十八吋時,他的力氣就用完了。
「你必須休息,因為你昨晚失血太多並且有內出血,我想那是穿孔性的胃潰瘍。昨晚真
把我嚇死了。你怎麼不早點來找我?」主任拿起一瓶止痛藥片。艦長心想,這年頭人們愈來
愈聰明了,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們。「你的血壓降到二十,這可不是一般的胃痛,你可能需要
動手術,有一架直升機已經在路上,我們要送你上岸。」
「我不能離開這艘船,我——」
「這是醫生的命令,如果你死在我手上,那麼我會失去完美的紀錄。很抱歉,長官,除
非立刻就醫,否則將會有大麻煩。你必須上岸去。」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新名字
維吉尼亞州諾福克「早安,愛德。」美國海軍大西洋艦隊水面艦艇指揮官坐在書桌後面
,桌面上的文件似乎已經分堆整理好了。早安——在午夜過後半小時道早安。自從前一天黎明
到達以後,莫瑞斯便沒有離開過諾福克。如果他回到家裡,他必定會再去睡覺……
「早安,長官,我能為你效勞嗎?」莫瑞斯不想坐下來。
「你想不想再出海去?」指揮官問。
「用哪一艘船?」
「魯賓?占姆斯號,它的艦長患了胃潰瘍,今天早上才被空運過來。它和從太平洋艦隊
調出來的兩棲部隊將於一小時後抵達,我指定它擔任船團護航任務。我們在紐約港有個大船
團,有八十艘船,全部都是大而快速的,裝載著重裝備,即將前往德國,航程四天,有大批
英、美的護航艦護送,再加上航空母艦的支援。魯賓?占姆斯毫克要在港內停留一段時間,
它需要加油和重新補給。今晚它就要航向紐約港,由英國皇家海軍的戰斧號陪同。如果你決
定了,我就把它派給你。」這位將軍仔細地注視莫瑞斯。「如果你要它,它就是你的了。你
決定了嗎?」
「我的東西還在裴瑞斯號上。」莫瑞斯敷衍地說。他真的想回到海上去嗎?
「收拾了行李上路吧,愛德。」
莫瑞斯心裡想,還有多的是人可以做這件事,自從他抵達諾福克以來,和他一起共事過
的人全都等著得到這份職位。回到海上去,再度歸隊——還是每晚駕車回到那空無一人的家
中,再去做惡夢?
「如果你要我,那麼我就接受它。」
西德佛朗胡森北方的地平線上閃爍著炮火,照亮了樹木,隆隆的炮聲持續迴響於空中。
到師部的車程距離阿爾菲德僅十五公里。三次劇烈的空中攻擊以及二十次大炮的炮幕,使得
那個早晨變成了一場昨晚惡夢的延續,甚至從不間斷。
第二十裝甲師的師部現在成為進軍漢米倫作業程序的指揮站攻擊團。已經接替了阿利克
斯耶夫貝洛哥維耶將軍,現在是第二十裝甲師的指揮官,也是作戰運動群的總指揮。作戰運
動群的觀念向來是蘇聯戰前的重要理念,「大膽的衝擊」將會打開通往敵人後方的通路。作
戰運動群將利用這種方式快速進入通路,進而攫取重要的經濟及政治據點。阿利克斯耶夫背
靠著他的裝甲指揮車站著,看著北方那映照出樹木輪廓的炮火。他想:這又是一件出乎計劃
之外的事情,我們老是預計北約會配合我們的計劃。
頭上有一道黃色的閃光,阿利克斯耶夫眨著眼睛,看著這個火球拖著燃燒的尾巴,掉在
數公里之外的地面上,這是我們的飛機還是他們的?又有一個年輕有為的生命被消滅了。現
在,我們開始用機器殺害我們的年輕人;誰說人類不是在使用高科技來製造毀滅?這樣值得
嗎?
而為了這個,他花了一生的時間準備;四年在軍官學校裡,從一個初級軍官的艱困開始
,爬升到一個連長。當他被肯定為是一顆升起的明星後,又進入莫斯科佛朗茲軍事學院受訓
三年,成為營長,再返回莫斯科進入佛洛斯洛夫將官學院。他在班上名列第一,成為團長,
再升為師長,而所有的一切努力難道就是為了這一場戰爭嗎?
野戰醫院設於五百公尺外的樹林裡,吹襲的風將受傷士兵的哀嚎聲傳送到指揮站,這跟
他小時候看的——而且現在仍在看的電影一點也不一樣。傷兵被認為應該是在沉默與堅定的
尊嚴中承受痛苦,吸著仁慈而辛勤工作的醫護兵所提供的香煙,等待著勇敢、辛勞的醫生及
美麗、犧牲奉獻的護士來照顧他們。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天大的謊言,一個該死的謊言
。他以一生的時間來準備的職責只是一種有組織的謀殺,他將那些臉上還長著青春痘的年輕
男孩送進了槍林彈雨與血淋淋的戰場上。燒傷是最可怕的,那些從燃燒中的戰車中逃出來的
人員,身上的衣服著火——他們從未停止哀嚎。那些死於休克或死於仁慈軍官手槍之下的士
兵,被更多送往戰場上的年輕人所取代。那些較幸運被送往醫護站的士兵發現醫護人員太過
於忙碌而無法提供他們香煙,而且醫生也因為疲乏而倒下。
他在阿爾菲德獲致傑出的戰術勝利尚未讓他們得到任何戰果。他開始從靈魂深處懷疑,
是否虛擲了這些年輕人的性命,這些年輕人付出生命的代價所獲得的是不是只不過是陣亡名
冊上對他們的歌頌而已,而那些不得不為他們寫頌詞的同袍卻極力想忘記戰場上他們也曾忍
受過的恐懼。
第二個他自問的問題是:波維,你槍斃的那四名上校團長呢?現在良心發現不是太晚了
嗎?但是現在,這不是一場在地圖桌上的遊戲或只是在席波拉的一場演習,也不是一些的例
行訓練意外。一名連長在遵守了所有上面命令之後看這整件事情是一回事,一個發出命令的
人去看他的工作表現又是另一回事。
「沒有什麼比戰勝更可怕——除了戰敗。」阿利克斯耶夫想起了一位俄國將領所寫的,
而為什麼他一直被允許閱讀這樣的書籍?如果軍人們多讀點這種評論而少讀點虛偽的光榮紀
錄,那麼,當那些政治主人命令他們衝鋒陷陣時,他們會怎麼做?現在將軍告訴自己,現在
有個激進的念頭……他對著一棵樹小便,然後走回指揮站。
他發現貝洛哥維耶正傾身細看地圖,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他是個好人,一個好軍人,但是
他對這一切有著什麼樣的想法?
「同志,比利時的旅剛剛又出現了,他們正在攻擊我們的左翼,他們困住了我們正在移
往新地點的兩個軍團,我們有麻煩了。」
阿利克斯耶夫走到貝洛哥維耶旁邊,審核看還有什麼可用的單位。北約仍然不能協調。
攻擊任務由兩個會合的師擔任,一個師已經精疲力盡,另一個仍精神很好,但是沒有經驗。
一名中尉移動了地圖上的圖標,俄軍正在後退。
「讓預備的團待在原位。」阿利克斯耶夫下達命令,「讓這個團移到西北面,等比利時
軍隊接近這條路的會合點時,我們將試著攻打他們的側翼。」這是頑強抵抗到底的軍人作風
。
冰島「嗯,就是那裡了。」愛德華將望遠鏡遞給史密斯下士。哈維姆斯福吉多海灣仍在
數哩之外,他們從二千呎高的山頂上第一次看見他們的目的地。在他們下面有一條閃爍的河
流流入海灣,就在十哩之外。每個人都保持低姿勢,害怕在身後低位太陽的襯托之下造成顯
眼的目標。愛德華打開無線電發射機。
「犬屋,這裡是獵犬,目的地已經在望。」愛德華知道這樣說實在很笨,哈維姆斯福吉
多海灣幾乎有二十哩長,最寬的地方有十哩。
在蘇格蘭的那個人深受感動,愛德華一行人在過去十小時內已經走了十五公里。
「你們的情況如何?」
「如果你還要我們走得更遠,那麼這具無線電發射機將會故障。」
「知道了,」那名少校忍著不笑出來,「你現在的正確位置在哪裡?」
「大約在第五七八號高地以東五哩。現在我們已經到了,你能否告訴我們要做什麼?」
愛德華建議道。
「如果你們看見任何俄軍的活動,再說一次,任何活動,我們都要立刻知道。如果有艘
船碰上岩石而觸礁,我們都要知道狀況,知道了嗎?」
「知道了,你是要我們觀察所有細節。還沒有看見任何俄國兵,我們左面有一些廢墟,
在我們下游處有個農場,兩個地方都沒有看見任何活動。你要我們移到某個特定的地方嗎?
」
「我們正在商量,現在你們就待在那裡,找個好地點藏身,留在原位。你們的食物狀況
如何?」
「有足夠的魚可維持一天,而且我看見一個湖,或許我們可以從那裡弄點食物,還記得
你說要送披薩過來嗎?我現在就要,要加胡椒和洋蔥。」
「獵犬,魚對你們有好處。你的訊號強度變弱了,你要開始考慮電池問題了。還有什麼
要報告的?」
「沒有了,如果看見任何事,我會向你報告的。完畢。」愛德華關上開關。「各位,我
們到家了。」
「很好,隊長。」史密斯笑著問:「哪裡是家?」
「普特哈達魯就在山的那一邊,」維吉迪絲說:「我舅舅海利就住在那裡。」
愛德華告訴他自己,我們可以在那裡吃一頓像樣的飯,或許來一些小羊肉、啤酒或較烈
的酒,還有一張鋪著床單、墊被的床,一間浴室,有熱水可刮鬍子,洗個澡,甚至有牙膏。
愛德華可以聞到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他們盡量在可能的時候在河裡梳洗,但是大部分時候情
況不容許。我覺得自己聞起來像一頭山羊,但是他想:我們不能笨得走這麼遠的路去做這些
事。
「下士,我們把這裡弄得安全一點。」
「遵命,羅傑斯你先睡覺,嘉西亞和我站第一班衛兵,四小時,你佔那個小土墩,我要
往右走一點。」史密斯看著愛德華說:「隊長,趁著能夠的時候休息一下是個好主意。」
「聽起來不錯。你看見任何重要的事情就叫醒我。」史密斯點點頭,然後向右走了大約
一百碼。
羅傑斯已經進入半睡眠狀況,他的頭枕在他折疊起來的夾克上。這名大兵的步槍靠在他
的胸前。
「我們要待在這裡嗎?」維吉迪絲問。
「我很想去探望你的舅舅,但是城裡可能有俄國兵。你覺得怎麼樣?」
「很累。」
「跟我們一樣嗎?」他咧嘴笑著問。
「對,跟你們一樣累。」她承認。維吉迪絲躺在愛德華旁邊。她身上很髒,毛線衣有幾
個地方已經破了,鞋子也壞得不能再修了。「現在有什麼事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我不知道,然而他們要我們到這裡來是有理由的。」
「但是他們不告訴你為什麼!」她抗議道。
愛德華心裡想,現在她有了機智的觀察力。
「他們告訴你了,而你不告訴我們?」維吉迪絲追問道。
「不,你知道的跟我一樣多。」
「麥克,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情?為什麼俄國兵要到這裡來?」
「我不知道。」
「但是你是個軍官,你一定知道的。」維吉迪絲用手肘撐起她的上半身。她似乎真的感
到驚訝。愛德華笑了一下,難怪她感到困惑。冰島的唯一武裝力量就是島上的警察,這裡是
個活生生的和平王國,這個國家根本沒有軍隊可言,只有若干小型的武裝船隻用以保護漁船
,而警察是他們維持治安僅需的力量。這場戰爭破壞了本地的完美紀錄,一千年來,島上沒
有陸軍或海軍,冰島從未被攻擊過,現在發生了,只因為冰島正好在半途上。愛德華想:如
果北約未曾在科夫拉維克建立基地,這件事情會不會發生?當然不是這個原因!你這個白癡
,你已經看過俄國人是多麼混蛋!即使沒有北約的基地在此,冰島還是在半途上,但是他媽
的這一切又為什麼會發生?
「維吉迪絲,我只是一名氣象官,我為空軍預測天氣。」這只使她更加的困惑。
「不是戰士?不是海軍陸戰隊?」
麥克搖搖頭。「我是一名空軍軍官,是的,但我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不像史密斯下士
一樣,我有不同的工作。」
「但是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戰士。」
「是的,我想我是吧——只在偶然的時候。」
「等這一切都過去之後,你想做什麼?」在她的眼睛裡充滿了興趣。
一次想一件事情好嗎?」他現在只能想幾小時之內的事情,而不是數天或數星期之後的
事情。如果我們活下來了,接下來又當如何?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吧,首先要想法子活下去
,你想的是「戰爭結束後」的事情,但是有可能結束嗎?「我太累了,無法想這些問題,我
們睡吧!」
她顯然不情願聽他這樣說,他知道她想瞭解他未曾認真想過的事情,但是她比她所承認
的還要疲倦得多,十分鐘以後她睡著了,還打呼。麥克以前未注意過,這位可不是瓷娃娃,
她有著堅強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有優點,也有缺點。她有著天使的面孔,但是她卻讓
自己懷孕了——這又怎樣!愛德華想,她的勇敢勝過她的美貌,當直升機飛抵我們上空時,
她救了我一命,她做得比一個男人更好。
愛德華命令自己躺下來睡覺,他現在不能想這個問題,最重要的是要活下去。
蘇格蘭「那個地區是否已經檢查過?」少校問。他沒有想到愛德華一行人真走得了那麼
遠,而且有八萬名俄軍在島上。每一次當他想到這五個人在空曠、多岩石的地面上行走,而
蘇聯的直升機又在上空巡邏時,他都不禁汗毛直豎。
「大約在午夜左右,我想。」那個來自特種作戰執行署的人說;他的眼角因微笑而起皺
,「你們這些傢伙最好嘉獎一下那個年輕人,我自己也曾經經歷過相同的事情,你們決無法
想像他們所完成的事情是多麼困難,而且又有一架恐怖的雄鹿式直升機在他們頭上巡邏。我
向來就一直警告過你們,要注意那種飛機。」
「無論如何,現在該是有專業人員協助他們的時候了。」那名皇家海軍陸戰隊上校宣佈
道。
「要記得帶一些食物給他們。」這位美國空軍少校建議道。
維吉尼亞州蘭吉利空軍基地「那麼,到底是什麼問題?」中村問。
「有些火箭發動機的外殼有點不均勻。」工程師解釋道。
「有點不均勻?是不是說它們會爆炸?」
「可能。」工程師承認。
「太妙了!」中村少校說,「本來是預定要我帶著這怪物上升十七哩去找出軌道上是什
麼東西?爆炸?是我還是它?」
「如果這種火箭爆炸是不會太嚴重的,它只會斷裂成數個段落,然後自行燒燬。」
「我能想像從十七哩以外的距離來看是不會太嚴重的,如果這玩意兒在我的F—15二十
呎內爆炸呢?」邦兒想:從天上掉下來,這可是一段很長的距離。
「很抱歉,少校,這火箭發動機幾乎已有十年機齡了,當它被堆放到倉庫之後,從沒有
人去檢查過它。我已經用X光和超音波檢查過,我想它還好,但我也可能是錯的。」這位來
自洛克希德公司的工程師說。剩下的六枚反衛星飛彈中,有三枚已被這名工程師證明其固態
燃料火箭推進藥上有裂縫,另外三枚是否有問題。「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好話?」
「是你在飛它,少校,」戰術空軍副司令說,「這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我們可不可以調整一下,等我抽身後再點燃它?」
「你需要多少時間?」工程師問。邦兒細想她的座機在那種高度上的速度和可操作度。
「大約十到十五秒。」
「我必須在程式軟體上做個小小的改變,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我們必須確定飛彈
將會保持足夠的向前速度,以保持它的發射高度。你確定這樣的時間夠嗎?」
「不確定,我們必須以模擬器來找出答案,我們有多少時間?」
「最少兩天,最多六天,要視海軍的情況而定。」那位將軍回答。
「太棒了。」
「執行官,把它駛出港去。」兩小時之後,莫瑞斯下達命令。他看著恩斯特的每一個動
作,他對於必須依賴他人來做這件事情覺得不好意思。
但是這艘船也夠令他驚訝的。港口外面有逆風,而這艘巡防艦有個極大的航行空間。當
系船繩被卸下時,風與位於艦橋下方船體上的輔助動力裝置將占姆斯號的船首推向外面,然
後燃氣渦輪引擎使它向前移進了航道。恩斯特慢慢地做好這件事情,雖然他也有能力更快速
地完成這件工作。莫瑞斯細心地注意到了,這人不想令他的新艦長難堪。
從現在起,事情就很容易了。莫瑞斯看著他的船員工作。他已經聽說過加州海軍的故事
——就像這樣——但是在航海圖桌前的士官充滿自信地更新位置,雖然他不熟悉這個港口。
他們無聲地滑出船塢的停船碼頭。他看見空曠的停船處,而這些地方不會很快地被填滿。而
且有不少船的閃亮船殼因炮彈孔和扭曲的鋼板而遭破壞。吉德號就在那裡,它的前船樓前面
被一枚蘇聯飛彈擊中,穿過它多層的防衛裝置。他的一名船員也正朝著那個方向看,一個年
輕的小伙子,他燃起一根香煙。莫瑞斯很想走過去問他在想什麼,但是他也無法描述自己的
想法。
在這之後,它走得很快,他們在空曠的航空母艦停泊處向東轉,這在漢普頓港的航道,
然後經過擠滿了兩棲部隊的小克裡克碼頭。現在,海洋已經在向它們招手,在多雲的天空下
顯出陰沉的灰色。
英國皇家海軍戰斧號已經在那裡了,就在他們前面三哩處,它白色的艦旗在桅桿上飄揚
,一個訊號燈開始對他們亮起。
「魯賓?占姆斯是個怎樣的惡魔?」戰斧號想要知道。
「你要怎麼回答,長官。」訊號手問道。
莫瑞斯大笑,惡兆似乎已經破除。「你回答他:『至少我們不用岳母大人的名字來為軍
艦命名。』」
「好!」那位士官愛極了這樣的回答。
蘇格蘭史頓威「眼罩式轟炸機應該是不能帶飛彈的。」托蘭德說,但是他看見的事實證
明俄國人騙過了我方的情報單位。六枚飛彈穿過了防衛的戰鬥機,落在英國皇家空軍基地周
圍。半哩之外,兩架飛機正在燃燒,而且基地的雷達也被毀了。
「現在我們知道為什麼過去數天以來,他們的活動量減少了,他們是在重組他們的轟炸
機,準備對付我們的新戰機軍力。」馬羅利上校說道,一面觀察著基地的損失。「攻擊,反
擊。我們會學習,他們也會。」
戰鬥機正在陸續飛回來,托蘭德計算著數量,他發現少了兩架旋風式和一架雄貓式。落
地之後,飛機立刻滑進機堡,在那裡重新裝載武器。
「那些混蛋以我們的戰術來對付我們。」一名雄貓的飛行員說。
「你們遇見了什麼?」
「兩個戰鬥機群,大約相隔十哩,先遣機群是米格—23,後面跟著眼罩式。米格機比我
們早發射飛彈。他們用干擾擋回了我們的雷達偵測。他們的戰鬥機必定是用了新的儀器,一
種極為厲害的干擾器,我們無法穿透。我想他們的油料也用得差不多了,因為他們沒有試圖
追擊我們。我想他們只是想讓我們遠離他們的轟炸機,直到他們發射飛彈為止。我們打下了
兩架米格—23,但是沒有打到眼罩式轟炸機。總之俄國人已改變了對我們的戰術。我們損失
了一架雄貓,我不知道是什麼打中了他。」
「下一次,」另一個飛行員說:「我們要帶一些會鎖定干擾源的飛彈上去,去跟蹤他們
的干擾機。這一次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這樣做。如果我們能先逮到干擾機,就能較容易地對
付他們的戰鬥機。」
托蘭德想:那麼俄國人會再改變他們的戰術,但至少我們已主動的讓他們對我們做出反
應了,這是個改變。
西德佛朗胡森經過八小時的激烈戰鬥,落在前進指揮站的炮火減少了。貝洛哥維耶和阿
利克斯耶夫阻止了比利時部隊的反攻。但是光阻止是不夠的。他們前進了六公里,比利時炮
兵在俄軍通往漢米倫的主要道路上進行大規模干擾性射擊,阿利克斯耶夫想,他們當然是要
再來一次攻擊。我們必須先下手——但是用什麼?他必須讓他的三個師超越,在漢米倫前面
等著他們的英國部隊。
「每次我們有所突破,他們就會讓我們慢下來,並且進行反擊。」沙吉托夫少校冷靜地
說道,「這是不應該發生的。」
「相當好的觀察!」阿利克斯耶夫輕蔑地說道,並且極力地抑制他的脾氣。「我們預料
突破的效果跟上一次大戰中我們對付德國人一樣,問題是那些新式的輕型反戰車飛彈,『三
人一組的吉普車』」——他用美國式的稱謂——「可以沿著道路跑,在某處就位,然後對我
們發射一兩枚飛彈,在我們能夠有所反應之前又跑掉了,跑到幾百公尺之外再重施故伎,防
禦性火力比以前歷史上任何一次戰役都強得多,而且我們未能料到後方防禦部隊會阻擋一個
縱隊的前進。我們的安全就是要靠移動。」阿利克斯耶夫解釋他在裝甲學校學到的基本課程
。「光是一次簡單的突破是不夠的,我們必須要在他們的防線上打開一個大洞,並且至少前
進二十公里,才能免受他們反裝甲飛彈的追擊,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讓部隊開始運動
。」
「你是說我們沒辦法贏。」沙吉托夫開始有了自己的疑慮,但是他實在不希望聽見他的
上司也有疑慮。
「我說的是我四個月前說過的話,我是對的:這個戰爭將變成消耗戰。目前,科技已經
擊敗了軍事藝術,對我們是如此,對他們也是一樣。現在,我們只能等著那一邊先消耗完人
員和軍力。」
「我們這兩樣都比對方多。」沙吉托夫說。
「不錯,我們還有許多年輕人可被送上戰場。」他想:會有更多傷兵被送到野戰醫院,
而成列的卡車也會不停地來來回回。
「將軍同志,我父親希望知道前線的狀況,我該怎麼告訴他?」
「告訴部長同志,北約的抵抗能力比我們預計的高出許多,現在的關鍵是補給。我們需
要有關北約補給狀況的正確情報,如此才能以適當的方式惡化他們的狀況。才能評估北約還
能撐多久。我不要他們送到莫斯科的那種經過潤飾的報告。我需要原始資料。」
「你對於莫斯科提供的情報似乎不太滿意?」
「我們被告知北約組織的政治是分歧的,他們軍事上也不協調,你對此種報告有什麼看
法,少校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尖銳地問道。「我不能透過軍方管道做此種要求,你以為呢
?我要你寫好通行證,我要你三十六小時內回到這裡,我相信到時候我們仍會在這裡。」
冰島「他們半小時之內會到達那裡。」
「知道了,犬屋。」愛德華回答:「還是沒有看見俄國人。整天沒有看到一架飛機。六
小時以前我們西面的路上有一些活動,四輛吉普車太遠了看不清什麼人坐在裡面,他們是向
南走的。海岸上沒有東西,完畢。」
「好,他們到達以後讓我們知道。」
「好的。完畢。」愛德華關上無線電。「各位,我們有『朋友』來了。」
「是誰,什麼時候?」史密斯立刻問。
「沒有說,但是知道他們半小時內會到。必定是用空降的。」
「他們來帶我們離開此地?」維吉迪絲問。
「不,他們無法在此地讓飛機降落。下士,你有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和你一樣。」
飛機提早到達,愛德華第一個看見。C—130力士型四引擎運輸機從東北方飛過來,只離
他們所在的山坡數百呎。當四個小小的影子從貨艙門冒出來時,剛好從西面吹來一陣勁風。
然後力士機向北急轉,飛離這個地區。愛德華盯住那四具下降的降落傘,它們沒有飄下到在
他們下面的山谷,反而直直落到充滿岩石的斜坡上。
「該死,他們錯估了風向。」
愛德華一行人向他們跑去,試著記住他們降落的地點。他們的迷彩降落傘在他們著陸之
後變得難以看見了。
「站住!」
「好,好,我們是來會見你們的。」愛德華說。
「表明身份。」那聲音以英國腔說道。
「代號是獵犬。」
「名字呢?」
「愛德華。美國空軍中尉。」
「慢慢走過來。」
愛德華單獨一人慢慢走過去,他看見一個影子躲在岩石後面,他手上拿著一枝衝鋒鎗。
「你是誰?」
「尼可士官,皇家海軍陸戰隊。你選了一個爛地點來迎接我們,中尉。」
「我沒有,」愛德華回答,「我們一小時前才知道你們要來。」
「亂搞,又一次亂搞。」那個人走了出來大叫,「跳傘已經是夠危險,還選在這片該死
的岩石區降落!」接著另一個又出現。
「我們找到少尉了,我想他死了。」
「需要幫忙嗎?」麥克問。
「我希望這是場惡夢。」
那些人不論是來救他們的——或是來執行其他任務——一開始就把事情搞砸了。他們的
指揮官摔在一大片參差不齊的岩石上,死了,尼可士官的足踝也嚴重受傷,另外兩個人無恙
。沒有時間哀悼。他們花了一小時整理東西,把降落傘埋在石堆下面。愛德華領他們登上山
頂。至少為他們的無線電發射機帶來了新電池。
「犬屋,這裡是獵犬。事情搞砸了!」
「怎麼這麼久?」
「告訴那架力士機的飛行員,他真他媽的該去看眼科醫生了。你送來的人員,他們的領
隊死了,士官長扭傷了腳踝。」
「有沒有被人看見?」
「沒有,他們降落在岩石區上,沒有死光算是萬幸。我們要回到山頭上。我們會消掉痕
跡。」
尼可士官是老煙槍,他和史密斯找到一塊岩石,躲在後面點煙。
「你的長官看來不錯。」
「他只是個半吊子空軍中尉,但他的確表現不錯。你的腳還好吧?」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用它走路,你的隊長明白他周圍的狀況嗎?」
「隊長?我看過他親手用刀殺死三個俄國兵,這夠好了吧?」
「真的啊!」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接觸美國海軍
魯賓?占姆斯號
「艦長?」
莫瑞斯被放在他肩上的手驚醒。經過了直升機夜間降落演習之後,他只希望能夠在他的
私人寢室內躺下來休息幾分鐘。他看一下手錶,時間是午夜過後不久。他的臉上滿是汗水,
相同的夢魘又再度出現。他抬頭看執行官。
「什麼事,執行官?」
「我們收到一份指示,要求我們查清楚一件事情,可能只是捕風捉影,但是——還是你
自己看吧!」
莫瑞斯帶著那份急件走進他的私人浴室,將它塞入口袋,匆匆地洗了一把臉。
「『……不尋常的接觸出現了好幾次,我們試過要找出它的位置,但是沒有成功。』?
」他念著那份指示,一面用毛巾擦臉,一面問道:「那個接觸究竟是什麼?」
「你實在難倒我了,長官。接觸位置在北緯四○度三○秒、西經九度五五秒。他們測出
它的位置,但是無法測知那是什麼,我正要把偵測範圍的航海圖印出來。」
莫瑞斯用手梳理他的頭髮,兩小時的睡眠總比沒有好,不是嗎?「好吧,我們到戰情中
心看有沒有推論出什麼結果。」
戰術行動官已經將印出的航海圖放在艦長座位旁邊的桌上。莫瑞斯檢查了主戰術顯示儀
,為了配合他們清查百噚海底峽谷的命令,他們仍在離海岸相當遠的地方。
「那裡離我們這裡好遠!」莫瑞斯立刻注意到。這個位置有點熟悉,艦長低頭細察航海
圖。
「是的,長官,一段大約六十哩的航程。」恩斯特同意道:「那裡的水很淺,無法使用
拖曳式聲納陣列。」
「啊,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了!那是安卓?多利亞號沉沒之處。很可能是有人得到了一
個磁性偵測接觸而懶得去查看他的航海圖。」
「我不認為是這樣。」奧瑪利從暗處走出來,「最初是有一艘巡防艦聽到它。那艘巡防
艦的船尾絞盤裂開了,他們不想失去它,於是改變航向駛往新港,代替了原來預定前往紐約
港的航路,因為新港的港口較深。他們說曾經收到一個很奇怪的被動聲納接觸,但後來消失
了。他們做了一次目標行動分析而算出這個位置。他們的直升機數次飛掠過這個接觸點,而
機上的磁性偵測儀正好在多利亞號的上方,就是這麼回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奧瑪利遞過來一份傳訊文件,「這份文件送到前,執行官正好去找你。他們曾經派出一
架獵戶星反潛巡邏機去偵察,情況一樣,他們也聽見了奇怪的東西,但是後來又消失了。」
莫瑞斯皺了一下眉頭,這不是一場徒勞無功的追逐嗎?然而這份命令是發自諾福克,那
就變成了一次官方的無功搜索。
「直升機的狀況如何?」
「十分鐘之內可以起飛,機上帶有一枚魚雷和一具輔助燃料箱。所有裝備都已就緒。」
「告訴艦橋用二十五節的速度前往該處。英國的戰斧號知道這個狀況嗎?」他得到一個
點頭的回答。「好,打訊號告訴他們我們準備怎麼做。船尾的絞盤,這對我們要去的地方沒
什麼助益。奧瑪利,我們會接近到接觸點的十五哩之內,然後放你出去搜索,也就是在○二
三○是的時候讓你升空。如果你要找我,我會在軍官休息室。」莫瑞斯決定去嘗試一下船上
的伙食。奧瑪利也正好要往同一個方向走。
「這些船隻都有點怪異。」這名飛行員說道。
莫瑞斯也表示同意。例如船尾到船首的通道位於左舷,而不像一般船樓一樣是位於中央
的。這些「瑣碎的事」打破了船隻設計上長久以來的若干傳統。
奧瑪利先步下樓梯,為船長打開軍官休息室的門。他們看到兩名初級軍官坐在電視機前
面,正在觀賞一部飛車與裸體女郎的錄影帶。莫瑞斯知道那影帶是從船上士官長的錄放影機
中播出來的,這樣的結果是:一個特別誘人的胸脯立刻重播在全船官兵的眼前。
夜間點心是一條切開的麵包和一碟冷盤。莫瑞斯為了自己拿了一杯咖啡然後做了一份三
明治。奧瑪利則從艙壁櫥上的冷藏器裡選了一份果汁,海軍對它的稱呼是「蟲汁」。
「不要咖啡嗎?」莫瑞斯問,奧瑪利搖搖頭,「太多咖啡會讓我過度興奮,你總不希望
我在黑暗中降落直升機時雙手發抖吧?」他笑著說:「我已經太老了,不適合這種玩意兒。
」
「你有孩子嗎?」
「三個男孩,如果我不堅持的話,我想他們不會有人願意成為水手。你呢?」
「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們跟著媽媽一起回肯薩斯州去了。」莫瑞斯吃起他的三明治
,那麵包不太新鮮,冷盤也不夠涼,但是他需要進點食物。這是他三天以來第一次不必自己
單獨進餐,奧瑪利把炸薯片推到他面前。
「多攝取一點碳水化合物吧,艦長。」
「那『蟲汁』會喝死你。」莫瑞斯點頭示意著那果汁。
「我已經嘗試過了。我在越南飛過兩年,多半擔任搜救任務,被擊中過兩次,雖然未墜
毀,但是已經讓我們嚇得半死了。」
他的年齡有這麼大了嗎?莫瑞斯感到驚訝,他必定錯過了數次陞遷的機會。艦長暗自在
心中記住要去查看奧瑪利的受階日期。
「你怎麼會在戰情中心?」艦長問。
「我並不很想睡,而且我也想去看看拖曳式聲納陣列是怎麼操作的。」
莫瑞斯感到意外,一般的飛行員不會對船上的裝備有這麼大的興趣。
「我聽說你在裴瑞斯號上的表現非常好。」
「還不夠好。」
「那種事情,即使你表現得再好也還是會發生的。」奧瑪利細心的看著他的艦長,這是
在這艘船上唯一有充分作戰經驗的人。奧瑪利發現莫瑞斯身上有著某種特質,那是自從越戰
以來他從未看見過的。奧瑪利聳聳肩,算了,這不是他的問題。他從自己的飛行裝口袋裡找
出一包煙,「你介意我吸煙嗎?」
「我剛開始恢復吸煙。」
「謝天謝地!」奧瑪利提高聲音:「跟這些軍官休息室內的天真男孩比起來,我還以為
我是唯一的糟老頭呢!」那兩名年輕的中尉笑了起來,但他們的眼睛沒有離開電視螢幕。
「你在船上有多少經驗?」
「我多半時間是待在航空母艦上的,艦長。過去的十四個月我在傑克斯號擔任教官職位
,完成過許多奇怪的工作,大部份的工作是用海鷹式直升機完成的,我想你會喜歡我那架飛
機的,那具吊放聲納是我曾經用過的最棒的聲納。」
「你對這份接觸報告有什麼看法?」
奧瑪利向後靠,眼睛看著遠處,一面噴著煙說道:「很有意思。我記得曾在電視上看過
多利亞號的報導,它是右舷傾斜地沉沒的。有許多人潛水下去看那艘沉船,水深約二百呎,
剛好淺得可容許業餘潛水人嘗試,而且沉船上佈滿了成千上萬的纜線。」
「纜線?」莫瑞斯問。
「拖網,有許多商業漁船到那一帶去捕魚,他們的魚網被沉船纏住。就像格利佛被捆在
小人國海灘上一樣。」(註:見喬納桑?史威福特所著的《格利佛遊記》。)
「你說得對,我想起來了。」莫瑞斯說:「這就解釋了聲音的來源,那是潮汐或水流穿
過那些纜線而發出的聲音。」
奧瑪利點點頭,「是的,這可以是一種解釋,但我還是想去看一下。」
「為什麼?」
「所有出自紐約港的船隻都必須經過那裡的正上方,而且俄國人知道我們在紐約港編組
了一支大運輸船團——除非KGB不再作業,他們一定知道的。如果他們想跟蹤船團,那裡就
是藏匿一艘潛艇的最佳地點。想想看,如果你在那個地方收到了磁性偵測接觸,你會忽視它
;如果一艘潛艇靠得那艘沉船夠近,那麼一具以低功率運轉的核子反應爐所產生的噪音不會
比沉船發生的海流雜訊大聲,如果我是一名大膽的潛艇艦長,我會想盡辦法利用這種地方來
掩護。」
「你真瞭解他們的想法。」莫瑞斯說:「好吧,我們來看看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
○二三○時,莫瑞斯在管制塔上監視整個起飛過程,然後走到戰情中心。這艘巡防艦正
處於戰鬥狀態,以八節的速度前進,船上的推進器靜音系統正在運作,如果有蘇聯的潛艇在
十五哩之外,它絕不會發現有一艘美國的巡防艦正在附近。戰情中心裡的雷達顯示出直升機
正逐漸接近那個位置。
「羅密歐,這裡是錘子,請進行無線電測試,完畢。」奧瑪利說道。直升機上的資料通
訊系統也將測試訊息傳送到巡防艦上。負責直升機通訊控制的士官立刻加以檢視,並且滿意
地自言自語;他剛聽到的試音用語是什麼?哦,對了——是『性感女郎的甜蜜接觸』——他
不禁咧嘴笑了。
距離安卓?多利亞號的沉沒地點兩哩之處,直升機開始搜索。奧瑪利定住他的飛機,讓
它在浪花翻騰的海面上五十呎處滯空飛行。
「放下聲納,威利。」
後座的士官打開了懸吊控制器,從直升機機腹上的一個孔中垂下了吊放聲納。海鷹號帶
了一千餘呎的電線,足以到達變溫層以下的深度。在這裡只要兩百呎就到海底了,他們必須
小心地讓聲納不要靠近海底,以免受損。士官非常小心地注意著電線,當聲納沉到一百呎深
度時,他停住絞盤。正如海面船隻的聲納一樣,這具聲納也兼具音訊與視訊輸出,當電視型
的映像管顯示出頻率線條的同時,機員也可從耳機裡聽到聲音。
這是最困難的部份,奧瑪利提醒自己,在強風吹襲之下要想穩住一架直升機,需要須臾
也不能疏忽的注意力。他們沒有自動駕駛儀,而且搜獵一艘潛艇永遠是一項需要耐心的任務
。被動聲納需要數分鐘才能傳回訊息,而他們不能使用自動聲納系統,因為乒生波只會驚動
對方。
五分鐘之後他們仍未偵測到任何東西,只除了雜亂的噪音。他們收回聲納,向東飛去,
再度一無所獲。耐心點,這位駕駛員告訴自己,他痛恨必須耐住性子。再一次的向東飛,再
一次的等待。
「我聽到一些聲音,方位○—四—八,不曉得是什麼,只是一種高音域的聲音。」他們
等了兩分鐘以確定那不是假信號。
「收回聲納。」奧瑪利拉高直升機,向東北飛三千碼。三分鐘之後,聲納再度被吊入海
裡,這一次什麼也沒有發現,奧瑪利再次改變位置。他想:如果要我寫一首搜獵潛艇的歌曲
,我會把歌名定為「一次、一次、又一次!」這一次彈回了一個訊號,事實上是兩個訊號。
「有意思!」魯賓?占姆斯號上的反潛作戰官說道:「這個接觸離沉船的位置有多近?
」
「非常近。」莫瑞斯回答:「幾乎就在同一方位上。」
「很可能是水流聲。」威利告訴奧瑪利:「很微弱,就像上一次一樣。」
這名飛行員伸手去打開一個開關,將聲納訊號輸入他的頭盔耳機。」奧瑪利提醒自己:
我們是在搜尋一個非常微弱的訊號。「也可能是水流噪音。準備拉起聲納,我要往東飛,去
做三角測量。」
兩分鐘之後,聲納第六次被送入海裡。這一次的接觸現在被直升機上的戰術顯示儀定出
了方位,這具戰術顯示儀就設置在正駕駛與副駕駛中間的控制盤上面。
「我們在這裡獲得了兩個訊號。」雷斯頓說:「大約相距六百碼。」
「我看是如此,我們去看較近的那個,威利——」
「電纜在極限之內,可準備拉起了,機長。」
「拉起聲納。羅密歐,這裡是錘子,你收到我們所收到的訊號了嗎?」
「是的,錘子。」莫瑞斯答道:「檢查南面的那個訊號。」
「我們正在做。預備。」奧瑪利飛向兩個接觸位置中較近的那一個。他小心地監視著儀
器,再度將直升機停在空中,「放下聲納。」
「接觸!」一分鐘之後士官說道。他檢視顯示幕上的音頻線條,並且在心裡將之與他所
知的蘇聯潛艇資料做比較。「估計這接觸是出自一艘核子潛艇的蒸汽與機械噪音,方位在二
—六—二。」
奧瑪利凝神傾聽了三十秒,他臉上出現了微笑,「沒錯,是一艘核子潛艇!羅密歐,這
裡是錘子,我們逮到了一個可能是潛艇的接觸,方位在以我們為中心的二—六—二,現在我
們要前往證實。」
十分鐘之後,他們鎖定了那個接觸的位置,奧瑪利直接飛往該處,在接觸點的正上方放
下了他的聲納。
「那是一艘勝利級的潛艇。」這艘巡防艦上的聲納員觀察著說道:「看到這些音頻線條
沒有?那表示有一艘勝利級潛艇正在減速而將其反應爐的動力輸出量減到最低。」
「錘子,」莫瑞斯透過無線電呼叫:「這裡是羅密歐,有任何建議嗎?」
奧瑪利飛離接觸點,只留下一具煙霧浮標來標示出接觸位置。由於海面的狀況,那艘潛
艇很可能沒有聽到他們,即使聽見了,它也知道最安全的對策就是待在海底;美國人只帶了
導向魚雷,這種魚雷無法偵測到緊貼在海底的潛艇。一旦發射了之後,它只會兜著圈子轉,
直到燃料用盡,或者是直衝海底。他想:他可以採取行動迫使潛艇離開海底,但是主動聲納
在淺水區裡未必有這樣的效果,而且如果俄國人不動呢?海鷹式直升機只剩下一小時的燃料
了,這名駕駛員於是做了決定。
「戰斧號,這裡是錘子,你聽到我了嗎?完畢。」
「等這麼久才呼叫我們,錘子。」貝寧艦長立即回答。這艘英國反潛驅逐艦正小心地觀
察著整個搜尋過程。
「你船上有沒有馬克—11深水炸彈?」
「有,我們可以在十分鐘之內裝載妥當。」
「我們會等著。羅密歐,你可以批准一次向量攻擊嗎?」
「可以。」莫瑞斯回答。在這種狀況下,利用向量攻擊法是最完美不過的了,而且他太
過興奮,以致於沒有因為奧瑪利的越權而惱怒。「可自由使用武器。」
奧瑪利在一千呎的高度上盤旋、等待著。這真瘋狂,俄國人是不是就待在那裡?他們是
不是在等待著運輸船團經過?他們有一半的機會可聽到直升機,如果聽到了,他們是不是也
希望這艘巡防艦靠近,好讓他們能夠擊沉它?他的射控系統操作員正密切地注意聲納顯示儀
,監視著接觸位置的可能改變。目前為止,一直未改變,引擎動力未增加,沒有機械上的突
然改變,什麼也沒有,只除了反應爐間歇動力的運轉聲,那是一種超過兩哩距離即偵測不到
的聲音,難怪有好幾個人檢查過卻都沒有發現它。他不禁佩服那位蘇聯潛艇指揮官的勇氣。
「錘子,這裡是小斧頭。」
奧瑪利臉上綻開了微笑,與美國人不一樣的,英國人都以與母艦相關的名稱來為艦載直
升機命名。英國皇家海軍大膽號的直升機是浪女號;戰斧號的則稱為小斧頭。
「知道了,小斧頭,你在哪裡?」
「在你南面十哩。我們機上有兩枚深水炸彈。」
奧瑪利將他機身後面的防撞燈打開。「很好,請待命。羅密歐,我打算這樣做,你把我
們聲納浮標的位置告訴小斧頭,我們要利用我們的聲納探出交叉方位,以便投彈,你同意嗎
?完畢。」
「知道了,同意。」莫瑞斯回答。
「準備發射魚雷。」奧瑪利告訴他的副駕駛。
「為什麼?」
「如果深水炸彈錯過目標,我肯定它一定會像產卵期時的鮭魚一樣浮出海底。」奧瑪利
將直升機調頭,看見了那架英國山貓型直升機上閃爍的防撞燈。「小斧頭,發現獵物了。我
現在看見你在我的九點鐘方向,請保持現在的位置,我們要就位了。威利,接觸位置有無任
何改變?」
「沒有,長官。那傢伙真沉得住氣。」
你這可憐又勇敢的雜種,奧瑪利暗自想著。在接觸點正上訪的煙霧浮標就要燒光了,他
又投下了另外一隻。重新檢查過他的戰術顯示儀之後,他飛到接觸點以東一千碼處,在離海
面五十呎高度上盤旋,垂下了吊放聲納。
「它在那裡,」士官報告道:「方位二—六—八。」
「小斧頭,我是錘子,我們已準備好要進行向量攻擊了,請向羅密歐請示你的舵向。」
那架英國直升機航向的控制現在是發自魯賓?占姆斯號的雷達,該雷達將它導向正北面
的航向。奧瑪利看看山貓式直升機接近,一面檢查以確定側風未將他的直升機吹離位置。
「你要一次投一枚炸彈在我的煙霧標示處,預備,小斧頭!」
「已準備好了,」英國駕駛員解開深水炸彈的保險,以九十節的速度飛來,奧瑪利將閃
光燈對準煙霧浮標排成一列。
「一號彈——發射!二號彈——發射!趕快拉高!」
山貓式直升機的駕駛員無須催促,當第二枚深水炸彈落下之時,飛機立即向上拉起,疾
速向東北方飛走。就在同一時間,奧瑪利猛拉控制桿,將他那具精密的聲納拉出水面。
海底傳來一道奇異的閃光,接著又是一道。海面上出現了翻騰的泡沫,飛濺在星空之下
。奧瑪利飛近,並且打開降落燈,海面上翻湧著泥沙以及……燃油?就像是電影裡的情節,
他想。他又投下了另一具聲納浮標。
海底迴盪著深水炸彈的爆炸聲,但是聲納系統過濾掉這些隆隆聲,將之鎖在高音頻帶上
,他們聽到溢出的空氣與衝擊的水流聲音。潛艇上大概是有某個人按下了壓艙按鈕,企圖充
氣將潛艇升上水面。接下來又有其他聲音,像是水滴在熱盤上。過了好一會兒奧瑪利才明白
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什麼,機長?」威利透過機上對講機問道:「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聲音。」
「那艘核子潛艇已破裂了,你聽到的是核子反應爐裂開的聲音。」老天!它會如此靠近
海岸線,這真是糟糕,今後數年將無法再潛水到多利亞沉船處了,他想。奧瑪利轉到無線電
頻率上。「小斧頭,這裡是錘子,我收到船殼崩裂的聲音,我們認為那是一次擊毀,你是否
要求證實這次擊毀,完畢。」
「是我們的獵物,錘子,謝謝你的導航。」
奧瑪利笑著說:「知道了,小斧頭,如果你想要這次擊毀的功勞,還得將環境影響的報
告呈報給環保署呢!完畢。」
山貓直升機上的正副駕駛員互看了一眼。「到底什麼意思?」
這兩架直升機以鬆散的隊形回航,故意在這兩艘英國及美國的巡防艦上空飛掠,以慶祝
這一次擊毀。這是戰斧號的第二次記錄,而魯賓?占姆斯號現在可以在操航室旁邊漆上半艘
潛艇的圖形(註:表示協同他艦擊沉一艘潛艇之意)。這兩艘巡防艦各自載回它們的直升機
,轉向西面,朝紐約港航行。
蘇俄莫斯科米克希爾?沙吉托夫以俄國式的擁抱和熱情的親吻歡迎他的兒子從前線歸來
。這位俄共中央委員挽著兒子的手臂,領他進入一輛由專用司機駕駛的豪華汽車,開往莫斯
科。
「你受傷了,凡兒。」
「被玻璃割傷手。」伊凡聳聳肩說道。他的父親遞給他一小杯伏特加,他接過來,「我
兩個星期沒有喝酒了。」
「哦?」
「將軍不許在他的指揮站內喝酒。」伊凡解釋道。
「他是否如我想的一樣是一位好軍官?」
「或許比你想的更好。我看過他在前線指揮,他是一位真正有天賦的領袖。」
「那麼我們為什麼還未能征服德國?」
在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沙吉托夫的成長過程中,他的父親在黨中央的地位節節高昇,
幾乎到達最高位置,他常常看見父親在瞬間從一個和藹的主人變成面目可憎的共黨間諜,然
而這是第一次發生在他們之間。
「北約組織的準備得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周全得多,他們正等著我們,而且他們在戰爭中
的第一次任務就像一陣猛烈的震撼——甚至於在我們的部隊還未越過邊界之前,他們早已準
備好了。」伊凡解釋了「夢幻之地」行動所帶來的結果。
「沒有人告訴我們情況有這麼糟,你確定是這樣的嗎?」
「我看過幾座橋樑,同樣的飛機也襲擊了史丹德爾市外的一個偽裝指揮部,在我們尚未
知道飛機已在那裡之前,炸彈就已經投下來了。如果他們的情報再好一點,我現在就可能不
在這裡了。」
「這麼說,那就是他們的空軍力量了?」
「這是最重要的關鍵,我看過他們的地面攻擊機,它們橫掃我軍坦克縱隊時就像收割機
碾過麥田一樣,真可怕。」
「但是我們有防空飛彈啊?」
「我們的飛彈部隊每年只演習一、兩次,每次都只是對著直線飛行的靶機開火,這些目
標是每個人都能輕易看見的。北約組織的飛機是飛在樹木之間,如果雙方的防空飛彈都像製
造商說的那麼好,那麼全世界的飛機現在都已經被擊落兩次以上了。但是最可怕的還是他們
的反戰車飛彈,就像我們自己的一樣,那些飛彈的性能兼職是太好了。」這位年輕人比手劃
腳地說著:「一輛輪型車輛上有三個人,一名駕駛,一名裝載手,一名射手。他們躲在路邊
轉彎處的樹林後面等著,當我們的坦克車隊出現在他們視線之內時,他們便從,這麼說吧,
兩公里之外開火。他們專門對付指揮車,也就是上面有無線電天線的戰車。我們還未有所警
覺之前,他們的第一枚飛彈已經擊中目標。他們還有時間再發一枚,擊中另一輛坦克,在我
們還來不及召來炮兵火力之前,他們便已經溜走了。五分鐘以後,在另一地點,相同的清醒
又重演一次。」
「這種情形會吞噬我們。」年輕人說道,重複了他的指揮官所說的話。
「你是說我們正在敗退?」
「不,我是說我們沒有贏。」伊凡說道:「但是對我們而言都是一樣的。」接下來,他
繼續重複指揮官說過的話,他看見父親坐到車上的皮座位內。
「我早就知道,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凡兒,那些笨蛋。」伊凡用頭示意,要父親防範
司機。他的父親微笑並且做出一個不在意的姿勢。凡達利已經侍候沙吉托夫多年了,他的女
兒由於這位部長的關照,現在已是一名醫生,而當別的年輕人都在軍中服役的同時,他的兒
子卻安全地在大學裡唸書。「石油的消耗量比預計的高出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比黨中央的
預計高百分之二十五,比國防部的預計高百分之四十。沒有人想到北約組織的飛機能夠找到
我們隱藏的石油貯存場。我的屬下正在重新評估全國的貯存量,如果他們能及時準備好,那
麼今天下午我就能收到這份臨時報告。看看周圍,凡兒,你自己看看。」
視線所及之處幾乎不見一輛車子,即使是卡車也沒有。本來就不是一個活躍的都市,如
今的莫斯科連俄國人自己都覺得毫無生氣。人們匆匆地在半空的街道上走著,不看周圍,也
不往上看。伊凡注意到大部份的男人都不見了,其中許多人再也回不來。就像平常一樣,他
的父親又看透了他的心思。
「傷亡情況呢?」
「很慘重,遠遠超過預估的程度;我不知道確切的數字,我的職位是情報工作,不是行
政工作,但是我知道損失非常嚴重。」
「這都是因為一項錯誤的決定,凡兒。」部長冷靜說道。他想:但是黨永遠是對的。這
句話,你相信了多少年?。
「現在已經無法彌補了。父親,我們還需要有關北約組織補給情況的情報,我們可以說
送到前線的資料太過誇張,我們需要更正確的資料以便做自己的評估。」
在前線!米克希爾想,他對這些話的憤怒不足以完全壓抑住他對兒子的成就所感到的驕
傲。他曾經擔心他的兒子會變成黨員家庭中的又一個年輕「貴族」,阿利克斯耶夫不是那種
會輕易提拔別人的人,而從他自己的消息來源中,他已得知伊凡曾陪同將軍親往戰線多次,
這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可惜的是,是戰爭使他長大的。
「我盡力而為就是了。」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薩亞塔納?安那海溝是他們所要經過的最後一處深海區,這支由快速
攻擊潛艇所組成的船隊,在接近浮冰群邊緣時,速度幾乎慢到完全停止的狀態。在這一區,
他們預計應該會發現兩艘我方的友善潛艇,然而在戰鬥作業中並不合適用「友善」這兩個字
,因為所有的美國潛艇都是在戰鬥狀態。麥克福特檢查了時間和位置,到目前為止,每一件
事情都按照計劃進行了,他想,這真是太令人驚異了。
他不喜歡擔任前導船,如果冰山邊緣有俄國人在那裡巡航……首先挨打就是他。他懷疑
挨打的人會是說英語的,還是說俄語的。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我收到微弱的機械噪音,方位在一—九—一。」
「方位是不是正在改變?」
「剛收到,長官,目前方位未變。」
麥克福特伸手越過值勤電工技師的助手,打開聲納電話的開關,唯一聽到的聲音是浮冰
群的嘶嘶聲與呻吟聲。在他身後,執行官已命令火力控制組為這個新發現的目標解算魚雷攻
擊方式。
話筒中傳來一串電訊的音節。
麥克福特從接收器上拿下聲納電話的聽筒,按下傳達鍵。
「祖魯X光,」經過數秒鐘的停頓後,傳來一個沙沙的回答聲。
「巴洛克旅館。」英國皇家海軍王權號回答。麥克福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整個戰情中
心的官兵們雖然都未察覺到,但是他們自己也都不約而同的做了同樣的事。
「車進一。」艦長說道。十分鐘之後,他們到達了聲納電話可清晰通訊的範圍內,芝加
哥號停下來,開始通訊。
「歡迎光臨蘇俄的後花園,各位。計劃稍有改變,『鍵盤』」——那是英國皇家海軍超
級號的密碼代碼——「正在南面二十哩處,它正在為你們檢查前面的航道。過去三十個小時
以來,我們一直未遭遇敵對行動,海岸線沒有敵蹤,祝狩獵愉快。」
「謝謝你!鍵盤鎖,所有人員都在此,完畢。」麥克福特將電話放回原處,「各位,這
次任務開始了!車進二。」
這艘核子攻擊潛艇加速到十二節,朝方位一—九—七前進。英國皇家海軍王權號計算一
艘艘經過的美國船後,再回復到原來的戰鬥位置,緩慢的沿著浮冰群邊緣巡航。
「祝好運,夥伴們。」王權號的艦長吐了一口氣說道。
「他們應該會安然進入。」
「我擔心的不是進入,吉米」艦長回答——以英國潛艇傳統的方式稱呼艦上的大副:「
我擔心的是出來。」
蘇格蘭史頓威「你的電報,長官。」一名英國皇家空軍的中士遞給托蘭德一份電報。
「謝謝你。」他掃瞄了一下電文。
「要離開我們了?」飛行大隊長馬羅利問。
「他們要我飛往諾伍德,那是在倫敦市外,對不對?」
馬羅利點點頭。「送你到那裡沒問題。」
「真好,電文上說要『立刻』前往。」
英格蘭諾伍德他到過英格蘭許多次,每次都是因公,而且都是陪同位於查德罕郊外政府
通訊總部的同僚一起去的。他的飛機似乎總是在夜晚到達,他現在也是在黑夜裡飛行。事情
有些不對勁,有些事情顯然是……燈火管制,下面只有很少的燈光,這有關係嗎?現在飛機
已有精密的導航儀,或者這主要只是心理戰,以提醒人們這世上正在發生什麼事,如果連續
的電視新聞報導——其中有的還是前線傳真過來的——還未能喚醒人們,那麼僅是這樣做又
有什麼用?托蘭德早已麻木,像所有軍人一樣,他沒有時間考慮大局,只能集中注意力於自
己所負責的小天地。他可想像愛德?莫瑞斯和丹尼?麥克福特也是一樣的,這時他瞭解到這
是一周以來自己第一次想到他們。他們近況如何?目前他們當然比他更暴露在危險裡,雖然
戰爭的第二天他在尼米茲號上的經驗,足夠使他的恐懼持續終身。托蘭德不知道一周前發出
的例行電訊已直接影響的他們的生命,這已是今年的第二次了。
十分鐘之後,那架波音七三七客機著陸了。機上只有二十人,幾乎全是軍人。托蘭德被
一輛接送汽車送到諾伍德。
「你是托蘭德中校?」一名皇家海軍中尉問道。「請跟我來,長官。大西洋艦隊司令想
見你。」
他注意到查理?比提上將正咬著一根沒點著的煙斗,站在一幅巨大的大西洋地圖前面。
「托蘭德中校報到,長官。」
「好,」將軍沒有轉身地說:「茶和咖啡在角落,中校。」
托蘭德為自己倒了一些茶。他只在英國喝過,而喝了幾個星期的茶後,不禁自覺奇怪,
為什麼以前在家裡從來不喝。
「你們的雄貓式戰鬥機在蘇格蘭表現不錯。」比提說道。
「那是因為我們的雷達佔優勢的關係,長官。超過一半的擊落戰績都是皇家空軍的傑作
。」
「上周你送了一份報告到我們的空軍作戰部隊,說你們的雄貓式戰鬥機能夠從遠距離外
以目視追蹤逆火式轟炸機。」
托蘭德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是的,將軍,我們的飛機有一種電視攝影系統,其設計
可以使它在三十哩的距離之外就能判斷對方戰機的機型,在天氣好時甚至於可以從大約五十
哩處追蹤大如逆火式的飛機。」
「逆火式轟炸機不會發現他們嗎?」
「不太可能,長官。」
「你們可以跟蹤逆火式轟炸機多遠?」
「這是機員的問題,長官。若有空中加油機的支援,我們可以讓雄貓式戰鬥機在空中支
持四個小時,來回各兩小時,這足以讓他們一路飛回家。」
比提這時才轉身面對托蘭德。查理爵士以前也是個飛行員,曾是皇家方舟號的最後一任
指揮官,那是英國最後一艘真正的航空母艦。「你對俄國人的軍用機場有多少確切的瞭解?
」
「你是說逆火式轟炸機的機場嗎?長官?他們在基洛夫斯克附近有四個機場。我想你應
該有那些地方的衛星照片,長官。」
「在這裡。」比提遞給他一本資料夾。
托蘭德想著,這多少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四星上將不會和新陞官的中校深入討論,除
非他們沒有更好的事要做,但比提有很多工作要做。巴伯打開了資料夾。
「唔,」他看著恩波茲洛的照片,那是在基洛夫斯克東面的一座機場。當衛星經過時,
那裡的煙幕罐點燃著,形成的黑煙完全遮蓋了跑道,而且火光也干擾了紅外線成影系統。「
唔,那裡有強化的機棚,可能有三架飛機。這一張是否在他們前來空襲時拍的?」
「沒錯,很好,中校。當衛星越過時,逆火式轟炸機已經離開機場三小時。」
「還有卡車——加油用的?」他得到點頭的回答。「它們降落後立刻加油?」
「我想是的,就在進入機棚之前做的。顯然他們不喜歡在建築物中加油,這是有原因的
。過去數年來,俄國人曾發生過多起爆炸的意外事件。」
托蘭德點點頭,想起一九八四年蘇俄北海艦隊彈藥儲存場中爆炸的事件。「如果能逮到
他們的基地就太棒了——但我們沒有一架戰術飛機可以飛得那麼遠。B—52戰略轟炸機可以
,但它們會被擊落,我們在冰島得到這個教訓。」
「但一架雄貓式戰鬥機幾乎可以追蹤逆火式轟炸戰機直至蘇聯的大門口,這不就可以讓
你預估到他們降落的準確時間?」查理爵士堅持道。
托蘭德看著地圖。蘇聯的逆火式轟炸機從基地起飛,大約需要三十分鐘的航程才能再飛
回他們戰鬥機的戰鬥範圍。
「加上十五分鐘的誤差……對了,上將,我想我們可以做到。我在想逆火式轟炸機要多
久才能重新加滿油。」托蘭德看到將軍那雙藍眼睛後面閃過許多想法。
「中校,我的作戰官會就所謂的『杜立德』(註:杜立德為二次世界大戰,第一位帶隊
空襲東京的飛行員)行動向你做簡報。我們用你們著名飛行員的名字來為它命名,目的是做
為把你們海軍資產拿過來的一種藉口。目前只有你看過這份資料。一小時後回來,我要你評
估一下如何改善基本的作戰概念。」
「是,長官。」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他們停泊在紐約港內。奧瑪利正在軍官休息室內撰寫摧毀蘇聯
潛艇報告的最後結語。此時,左舷艙壁上的通話器響了起來。他抬頭發現自己是室內唯一的
人,這表示他必須去回話。
「休息室,這裡是奧瑪利中校。」
「這裡是戰斧號,我可以跟你的指揮官說話嗎?」
「他正在小睡,我可以幫忙嗎?還是你有要緊的事情?」
「如果他不太忙,我們船長想請他過來聚餐。半小時以後,也請你們的執行官和直升機
駕駛員一塊兒來。」
這位飛行員笑了。「執行官上岸去了,但直升機駕駛員可以去,只要英國女王的船還在
海裡。」
「是的,我們還在這裡,中校。」
「好吧,我會去叫醒他。待會兒再回你話。」奧瑪利掛上通話器,走出大門。不巧撞在
威利身上。
「抱歉,長官。要進行魚雷裝載演習嗎?」
「好的,反正我要去見船長。」威利曾抱怨上次的演習速度太慢了。奧瑪利將報告交給
威利士官。「把這個拿到船上辦公室,叫他們打好字。」
奧瑪利向前走,發現船長臥房的門關著,但「請勿打擾」的燈沒亮。他敲一下門走進去
。裡面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你沒看見嗎?」聲音像喘氣。莫瑞斯躺在床上,雙手握拳放在毛毯上。他的臉上滿是
汗水,喘息的有如剛跑完馬拉松。
「上帝。」奧瑪利猶豫了一下,他並不真正瞭解他的艦長。
「小心!」這一次更大聲,這名飛行員心想,如果有人在通道上聽見這聲音,或許會以
為艦長——他必須採取行動。
「醒醒,船長!」傑利抓著莫瑞斯的肩膀;將他抬成坐姿。
「沒看見嗎!」莫瑞斯叫著,仍未清醒。
「冷靜一點,老兄。你現在正緊緊靠在紐約港的碼頭,你很安全,船也很安全。醒一醒
,艦長,沒事了。」莫瑞斯連眨了大約十次眼睛。他看見六吋距離以外的那一張奧瑪利的臉
。
「你在這裡幹嘛?」
「還好我來了,你還好吧?」這位飛行員點上一根煙,遞給了船長。
莫瑞斯拒絕了,他站起來,走到洗臉台前,拿了一杯水。「只是一場愚蠢的夢。你要什
麼?」
「我們受邀在半小時之後到隔壁吃飯——我猜他們是為了酬謝我們協助他們擊沉了一艘
勝利級潛艇。還有,我想要求你的船員練習在我飛機裝載魚雷,上次的速度慢了點,我的士
官說的。」
「你要他們什麼時候練習?」
「一入夜即可,船長。他們最好是在困難情況學習如何做。」
「好的;半小時後晚餐?」
「是的,長官。最好是可以喝一杯。」
莫瑞斯不太熱衷的笑著:「大概會吧。我要清洗一下。在休息室等我;是正式的晚餐嗎
?」
「他們沒有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不打算換衣服,船長。」奧瑪利穿的是飛行衣,
他如果沒有這麼多口袋會覺得有點寂寞。
「二十分鐘。」
奧瑪利回到臥室,把飛行靴擦個乾淨。他那件飛行衣是新的,所以,他想這已經夠正式
了。莫瑞斯的事令他擔心,那個人可能會因此發瘋,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指揮官身上,否
則這樣一來,也會成為奧瑪利自己的難題,況且,他是一個好人。
他們再碰面時,他看來好多了。一次淋浴的功效真令人驚異。他的頭髮後梳,而且卡其
軍服也熨過,這兩名軍官走到船尾的直升機停機處,然後步下扶梯走到碼頭上。
英國皇家海軍戰斧號看起來比美國的小型驅逐艦大。事實上,它短十二呎,但較重七百
噸,船上的各種不相同的設計反映出建造者的想法,無疑的它比美國船隻要漂亮。它平凡的
船身線條,因為上部結構而更顯得平衡,那個上部結構彷彿是放在船頂上的雕刻作品,而非
一處停機坪。
莫瑞斯很高興發現晚餐是非正式的。一名年輕的海軍少尉見習官在扶梯下等著他們,護
送他們上船,解釋船長正在用無線電通話。在旗艦和值班軍官的傳統敬禮後,那海軍少尉見
習官帶領他們進入有空調設備的船裡,然後再到軍官休息室。
「我的天,一座鋼琴!」奧瑪利驚叫著。一座老舊的直立式鋼琴被一條兩吋寬的繩帶固
定在左舷的艙壁上。幾位軍官站起來自我介紹。
「喝酒嗎?紳士們?」一名服務生問。奧瑪利拿了一罐啤酒,走到鋼琴邊。一分鐘以後
,他必須奮力才能穿過那群英國人;休息室的前門被打開了。
「傑利!」有一個肩帶上綴了四條槓的男人叫道。
「道格!」奧瑪利從座位上跳起來,跑過去和他握手。「你他媽的近況如何?」
「在無線電通話中我就聽出是你的聲音了,『錘子』,的確是。美國海軍的飛行人才都
用光了,所以才提拔你,呃?」二個人同時大聲笑了起來。奧瑪利用手招呼他的船長過去。
「愛德?莫瑞斯艦長,這是道格,貝寧艦長,英國皇家海軍,大英帝國最高勳爵協會會
員,還有其他一些狗屁的頭銜。艦長,小心這隻老火雞,在他規矩做人以前,他是開潛艇的
。」
「我想你們早已認識了。」
「某個他媽的大蠢蛋決定送他去英國皇家海軍精靈號授課,相當於我們的反潛作戰學校
。當時我正在選讀高級課程,這把我們的關係至少拉開了一百年。」
「『狐狸籬笆』復原了沒有?」莫瑞斯問道。「艦長,那是一個離此約半哩的酒吧,有
一晚我和道格——」
「我正試著忘掉那晚的事,傑利。蘇珊因為那件事把我整了幾個星期。」他帶領他們到
船尾,並且替自己拿了一杯酒。
「昨晚打沉勝利級潛艇的事太美了!莫瑞斯艦長,我知道你過去的指揮記錄十分輝煌。
」
「打沉一艘查理級,完成兩次救援行動。」
「在上一次航行中,我們碰到一艘E級巡航飛彈潛艇,是一艘舊船,但是它的艦長相當
不錯,我們周旋了六個小時,只可惜有兩艘柴油潛艇,也許是T級潛艇溜了進來,打沉了我
們五艘商船和一艘護航艦。狄奧米多號可能打中其中一艘,我們不太確定。」
「那艘E級是不是在後面跟蹤你?」莫瑞斯問。
「也許,」貝寧回答。「顯然俄國人是在相當謹慎的計劃下追蹤我們的護航船團。在上
次的逆火式轟炸機發射兩枚飛彈襲擊我們,其中一枚闖入我們的干擾雲,幸好我們的海狼飛
彈攔截了另一枚,不幸,那個在我們後面爆炸的飛彈切斷了我們的拖曳式聲納陣列,我們因
此只剩下了二○一六聲納系統。」
「這麼說你們比我們幸運多了。」
「看來是的。」
二位艦長開始進入專業的交談,不過這也就是晚餐的重點所在。擺桌子時,奧瑪利看見
了那名英國直升機正駕駛,他們也開始了相同的話題,同時奧瑪利一面彈著鋼琴。皇家海軍
好像有一種共識:當他們和美國海軍軍官打交道時,會請他們早點來,先給他們一杯酒,然
後再談正事。
晚餐很好,不過這兩個美國人的判斷力大概因為酒精而受到影響。奧瑪利小心傾聽他的
艦長描述裴瑞斯號是如何失去的,蘇聯人用什麼戰略,他又如何無法適當地反制他們。那就
像在聽一個人訴說兒子的死亡故事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你很難有其它辦法。」道格?貝寧表達了同情之意。「勝利級潛艇是
強勁的對手,它一定很仔細地計算過你的最高速度。」
莫瑞斯搖頭道:「不是,我們很快就脫離它,但它很快地計算出解決我們的方法。如果
我做得更好,這些人不會死,我是艦長,是我的錯。」
貝寧說:「我也曾在潛艇上待過,我知道它比較有利,因為它一直在追蹤你。」他看了
奧瑪利一眼。
晚餐在八時結束,護航艦隊的各指揮官會在次日下午會面,運輸船團可在日落時出發。
奧瑪利和莫瑞斯一起離開,但這位直升機飛行員卻在扶梯口停下來。
「我忘記了我的帽子,我一會兒就回來。」他匆忙走回軍官休息室。貝寧艦長仍在。
「道格,我需要你的意見。」
「他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回船上來。對不起,傑利,但我的確這樣認為。」
「你是對的。我可以試著做一件事。」奧瑪利獲得了一點建議,二分鐘後他和莫瑞斯會
合。
「艦長,你有事情必須立刻回去船上嗎?」他靜靜地問:「我有些事想和你談一下,但
我不想在船上談。那是私人問題,好不好?」這名飛行員看來十分不好意思。
「我們走一下,好嗎?」莫瑞斯同意了。二位軍官朝東面走去;奧瑪利看看街道兩旁,
發現一家有水手進出的濱水區酒吧。他帶莫瑞斯進去,在後面找了一個包廂座位。
「兩個酒杯。」奧瑪利告訴女侍應生說。他打開飛行衣下面口袋的拉鏈,並抽出一瓶黑
布斯愛爾蘭威士忌。
「你要在這喝酒,就要在這裡付錢。」奧瑪利交給他二張二十元鈔票。
「兩個杯子和冰塊。」他的口氣不容許有任何爭辯。「不要打攪我們。」服務來得很快
。
「今天下午我看過我的航空日誌。」奧瑪利一下子喝了半杯後說道:「四千三百六十小
時的執勤時間,包括昨晚的在內,以及三百七十小時的戰鬥時間。」
「那是最後一天,最後一次,我去搜救一架在海防(譯者註:位於東京灣的一個北越海
港)南面二十哩被打下來的A7攻擊機的機員。」這件事情他甚至從未跟自己的妻子說過。「
我發現一道閃光,但錯誤地忽視它,心想那大概只是窗戶的反光或河流的反光罷了,於是繼
續飛。其實那可能是炮口準星或一副望遠鏡的反光。一分鐘以後一百厘米口徑的高射炮彈在
我們周圍出現,直升機就這樣毀了。我降落了,但著火了。左邊的副駕駛被撕裂了,他的腦
漿濺在我的膝蓋上,而我的機務長叫瑞奇,他在後面,我往後看,看到他的兩條腿都撕裂了
。我想他當時還活著,但是該死的,我連一件事也做不了,甚至不能去看他——此時有三個
人走過來。我只好逃走。也許他們沒看到我,也許他們根本不在乎我。老天!我不知道。另
一架直升機在十二小時後找到了我。」他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斟滿莫瑞斯的酒杯。「別讓
我一個人喝。」
「我已經喝夠了。」
「你沒有。我也沒有。我花了一整年才忘掉它。你沒有一年的時間,你只有今晚,你必
須把它說出來。你以為現在很糟?但是如果你不發洩出來會變得更糟。」
他又喝了一口酒。奧瑪利告訴自己。至少這酒很好。他看著莫瑞斯坐在那裡五分鐘不言
不語,只啜飲著酒,並且盤算要不要回船上去。這位驕傲的艦長,正如所有的艦長一般,命
定要寂寞一生,而他的這一位艦長更是最寂寞的一個。奧瑪利想:他害怕我說得對,他害怕
情況真的會愈來愈糟,你這頑固的傢伙,希望你能明白。
「回顧一下。」這名飛行員冷靜地說道:「一步一步分析。」
「你已經替我做了。」
「算我多嘴,但是只有如此我才能解開惡夢的癥結。惡夢出現在你睡覺的時候,也會出
現在你清醒的時候。」
慢慢地他真的做了。奧瑪利帶領著他通過整個過程,聽他一步步地敘述天候狀況,船向
、速度,以及正在操作的感應器。一小時後,酒只剩下四分之一瓶了。最後他們講到了魚雷
。莫瑞斯的聲音開始崩潰。
「那時我已經沒有其它辦法了,那該死的東西就這樣射進來。我們只剩下一枚水妖式拖
曳誘餌,但第一顆魚雷卻他媽的把它解決掉了。我試著要控制船,但是——」
「但是你正在對付的是一枚導向魚雷。你無法擺脫它,也無法扭轉情勢。」
「我不應該讓——」
「沒有什麼不應該!」飛行員又再斟滿了酒。「你以為你是第一個失去船的人?你有沒
有玩過球賽?喂,就是有兩方參與的,每一方都想要贏。你以為那些蘇聯潛艇的指揮官只會
坐在那裡說:『殺我吧,殺我吧!』?你一定比我想的還要笨。」
「但我的船員——」
「有些死了,但大部分沒有。我很遺憾有人死了,我也遺憾瑞奇死了,那孩子還不滿十
九歲,但不是我殺他的,而你也沒有殺了你的手下,你救了你的船,並且把船和大部分船員
都帶回來了。」
莫瑞斯一下子把酒喝光,傑利再倒滿它,也不管已經沒有冰塊了。
「這還是我的責任。你想,當我回到諾福克時,我去探望——我是說我必須去探望他們
的家屬。我是船長,我應該——那裡有個小女孩,而……上帝,奧瑪利,你又怎麼說?」莫
瑞斯問。此刻他開始飲泣,眼淚幾乎要流下來了,傑利注意到他的眼淚,很好。
「他們從沒教過我們該怎麼說。」奧瑪利同意道。你認為他們現在應該學到了。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而你能對一個孩子說什麼?」淚水直流,到現在他們已經花了兩
個小時了。
「你可以告訴那小女孩,她爸爸是好人,而且他已經盡力,你也盡了力,因為那是我們
能做到的。你做的都沒有錯,但有時候做得再好也沒用。」這也不是第一次有男人在他的肩
上哭泣,他記得他也做過同樣的事。他想:這種生涯有多痛苦,竟然使好人至此。
幾分鐘之後莫瑞斯恢復常態了,這時他們已喝光整瓶酒,二人有生以來第一次喝得那麼
醉。奧瑪利扶起艦長,帶他走到門口。
「怎麼啦,水手,受不了了?」有個商船水手,獨自一人站在吧檯邊。這話說得不是時
候。
很難從奧瑪利寬鬆的飛行裝上看出他是一個很有力量的人。他左手臂抱住莫瑞斯,右手
扭著那人的脖子,把他拖出酒吧外。
「你還有話要跟我的朋友說嗎,小子?」奧瑪利抽緊他的手。
回答是一聲低吟。「我的意思只是說他不能喝酒而已。」
這位飛行員放開了他。」再見。」
把艦長拉回船上是困難的事,部份原因是奧瑪利也喝醉了,但主要是因為莫瑞斯快要醉
倒了。這也是計劃之一。但錘子把時間縮短了。以醉眼從碼頭看上去,那扶梯顯得險峻異常
。
「有什麼問題嗎?」
「晚安,大副。」
「晚安,中校,你跟艦長一塊嗎?」
「你最好也來幫幫忙。」
「你不是開玩笑吧。」大副走下扶梯。他們合力把艦長抬上船。最難之處是通往艦長臥
室的樓梯;他們召來另一水手幫忙。
「該死,」那年輕人說道。「老大喝得真醉。」
「這樣才能讓真正的航海人知道如何去克服無奈的痛楚。」大副同意道。三人合力把他
弄上梯子。接下來,奧瑪利獨自處理,他將船長放到床上。船長睡得很沉,這位飛行員希望
惡夢不會再來,而他自己的惡夢卻仍一再出現。
英格蘭諾伍德「怎麼樣,中校?」
「是,長官,我想它是可行的。我看大部份的資料差不多都已就緒。」
「原案的成功率較低,我肯定會打草驚蛇,但新方案有可能擊潰他們。」
托蘭德抬頭看著地圖。「時間的配合才是最大的問題,但是跟上次攻擊空中加油機不會
有太大差別。我喜歡這計劃,長官,這必定可以解決一些問題。運輸船團的狀況如何?」
「在紐約港裡已聚集了八十艘船。他們將在二十四小時內開航,有嚴密的保護和航空母
艦支援,甚至有新的神盾級巡洋艦陪同著商船。當然,下一步是——」比提繼續道。
「是,長官,而『杜立德』行動是關鍵。」
「沒錯。我要你回去史頓威。我也會派我的空軍作戰人員去和你的部屬一起工作。我們
會將所有的發展情況通知你。記住,資料只能給嚴格限制的有關人員看。」
「明白了,長官。」
「好,你走吧!」
熾天使書城
【第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偵察兵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七○○是對傑利?奧瑪利來講是來得太早
了一點。他睡在雙人寢室的下鋪——他的副駕駛則睡上鋪,他第一件想到要做的事情就是去
拿三顆阿斯匹林,然後再躺回去休息。他想:這實在有點好笑,他覺得「錘子」好像是在他
的腦袋裡,不對,他糾正自己,應該是他的吊放聲納正在他的腦海裡發出乒生波,儘管如此
,他還是做了一些事情。他記得從年輕起就認為這種事情是慈悲的具體表現,這使得他所受
的苦有了依歸,因為唯有真正受苦的人才能體會慈善工作的意義。他等了十分鐘讓阿斯匹林
進入他的血液裡,然後走到浴室淋浴;先用冷水,再用熱水,使他的頭腦清醒。
軍官休息室裡坐滿了人,但很安靜。軍官們根據年齡聚集成群,互相低聲交談。這些年
輕軍官從未面對過戰爭,而數周前從聖地亞哥出發時所可能感受的興奮,已被目前工作重擔
中清醒的現實感取代。船被擊沉了,有些他們所認識的人死了。對這些大孩子來說,恐懼比
他們受過的戰鬥訓練更為可怕難測。他可以看到他們臉上的疑問,而唯有時間能回答這些疑
問。他們會學習著去忍受,或者永遠無法學會。戰爭對奧瑪利來說並不陌生,他知道他也會
害怕,但是他盡量將恐懼置於腦後。和恐懼糾纏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恐懼很快就會再來臨,
永遠也擺脫不掉。
「早安,執行官!」
「早,傑利。我正要去叫醒艦長。」
「他需要睡眠,法蘭克。」奧瑪利離開艦長臥室以前已把鬧鐘關上了。恩斯特知道奧瑪
利的意思。
「事實上在十一點以前我們並不真的需要他。」
「我知道你是個好執行官,法蘭克。」奧瑪利考慮著要選擇果汁還是咖啡;今天早上的
果汁是橙色類的——但是味道不像任何一種水果。奧瑪利比較喜歡紅色類的,因此他只為自
己倒了一些咖啡。
「我監視了昨晚的魚雷裝載演習,我們的成績比最好的紀錄還要少一分鐘——而且是在
黑暗中。」
「聽起來相當不錯;出發前的簡報什麼時候開始?」
「一四○○是,在隔壁的會議室內舉行,每一位指揮官、執行官以及其他特定的人都要
參加,我想你也要去吧?」
「是的。」
恩斯特放低聲音聲說道:「你確定艦長沒事?」在船上不可能藏得住秘密。
「從戰爭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站在第一線上,他需要放鬆一下,這是古老而光榮的
海軍傳統。」他提高聲音說道:「該死,這些年輕男孩都太小了,他們不應該捲入戰爭!怎
麼沒有人想到要去拿一份報紙?全國足球聯盟賽已經在全國展開,而這裡居然沒有報紙!這
是什麼鬼休息室!」
「活像只大恐龍,從來沒見過這種人。」一名初級工程軍官低聲說道。
「你會習慣他的啦。」雷斯頓少尉說道。
冰島兩天的休息正是醫生開給大家的處方。尼可士官長幾乎已能正常的走路,而這幾個
美國人已開始明顯地討厭皇家海軍給他們的配給裡額外加進去的魚類食物。
愛德華的眼睛再次沿著水平線看過去。人類的眼睛會自動地去看移動的物體,而她正在
移動,所以不去看她幾乎是不可能。事實上,愛德華告訴自己,保持警戒而不去看周圍情況
是不可能的。要命的是,她卻覺得很有趣。肥皂是那幾名拯救者帶來的——愛德華更清楚那
些拯救者以及整個狀況,但是為什麼要告訴她,使她擔憂?——離他們的山頂營地半哩的這
個小湖是指定的沐浴場所。在交戰狀態下,沒有一人可以單獨跑到這麼遠的地方,這位中尉
很自然的被指定要照顧她——而她也照顧他。在她洗澡的時候,拿著上膛的步槍來保護她似
乎有點荒謬,就算有俄國人在附近,愛德華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她穿衣服的時候他注意到她
的擦傷幾乎痊癒了。
「我好了,麥克。」他們沒有毛巾,但只要回復人的氣味,這點代價也是值得的。她走
向他時,頭髮還是濕的,而且臉上還帶著促狹的表現。「抱歉,令你覺得不好意思。」
「這不是你的錯。」幾乎不可能對她發脾氣。
「肚裡的孩子使我變胖。」她說。麥克很難看得出來,而且又不是他自己的身材。
「你看來很好。如果我不應該看而看到了,我向你道歉。」
「有關係嗎?」
愛德華發現他再次感到詞窮。「呃,在你發生那件事情之後,我是說,你大概不會希望
有一群陌生男人圍著看你,尤其在你,呃,裸體的時候。」
「麥克,你不像那些人。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傷害我。即便知道了他對我所做的事情,你
還說我很美——而且我已經變胖了。」
「維吉迪絲,不論有沒有懷孕,你都是我看過的最美的女孩,而且你很勇敢,也很堅強
。」我想我愛你,但我不敢說。「我們只是選擇了『一個不適當的時間』相遇而已。」
「對我來說是很好的時間,麥克。」她拉著他的手,現在她已經會笑了。她的笑容很溫
柔,很友善。
「既然你認識了我,每次你想到我,你就會記起那個——俄國人。」
「是的,麥克,我會記得,我會記得你救過我。我問過史密斯下士。他說你奉命不許接
近俄國人,因為太危險了。他說你是因為我才來。你當時甚至還不認識我,但你來了。」
「我做得是對的。」他握著她的雙手。我現在該說什麼?寶貝,如果我們能活著離開這
裡……這聽來像一部差勁的老電影。愛德華再也不是十六歲的少年了,但現在所有他曾經經
歷過的少年情懷再度出現,麥克並不是東普斯特高中的調情高手。「維吉迪絲,我對這個很
笨,我不知道怎麼和年輕女孩談話——老天,我和人談話的技巧實在不高明。這跟辛蒂不一
樣,她瞭解我。我弄天氣圖,玩電腦,但我通常要喝下幾瓶啤酒後才有膽量說——「我知道
你愛我,麥克。」說出這個秘密時,她的眼睛閃亮起來。
「呃,是的。」
她把肥皂拿給他,「該你洗了,我不會看太多的。」
西德佛朗胡森沙吉托夫少校送出了他的備忘錄。部隊被迫退到第二據點——阿爾菲德以
北十五公里的克朗羅——現在已有六個師團參與漢米倫的行動,其他部隊則試圖要擴大突破
陣線,但是仍然有困難。在德國的這一區域道路相當少,而且他們所控制的路線仍受到空中
武力及炮兵的攻擊,使得增援部隊在來不及參與戰鬥以前已蒙受傷亡。
一開始用來為裝甲師打開防線缺口的三個機動步兵師,現已變成了兩支完整蘇聯軍隊的
主力。在他們已經攻入原由德軍兩個旅防禦的地方,現在他們必須面對來自幾乎全是北約組
織會員國所組成的混合部隊。阿利克斯耶夫因為錯失良機而扼腕不已。如果師部炮兵未曾對
那數座橋發射多管火箭,他是否已經如他所願的在一天之內到達了威悉河。波維告訴自己:
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改變了,他看了一下沙吉托夫給他的燃料資料。
「一個月?」
「照目前的作戰消耗量,是的。」沙吉托夫面色沉重的說。「而且這樣做我們已經傷害
到全國的經濟了。我父親想問,我們能否減少前線的消耗。」
「當然,」將軍勃然大怒。「我們可以輸掉戰爭,這樣就能保有他珍貴的燃料!」
「將軍同志,你要求我為你準備的精確資料,我只是照辦,我父親也給了我這個。」那
名年輕人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份文件,十頁厚,這是一份KGB的情報評估,上面有只限中央
委員閱讀字樣,這是一份很有意思的資料,「我父親要我告訴你,替你拿這份文件可冒了不
少險。」
將軍是速讀專家,也是個不輕易表露情緒的人。西德政府透過雙方設在印度的大使館與
蘇聯取得直接聯繫。這份文件主要是在討論德國所要求的達成可能協議的談判。KGB的報告
認為這種要求表示北約在政治上已開始瓦解,再加上北約到目前為止軍需品消耗量的分析報
告。KGB估計北約的補給品只剩下兩周,即使加上目前為止所有已運到的軍需品。敵我雙方
都沒有生產出足夠的軍需品和燃料來支持其軍隊。
「我父親認為有關德國的資料特別具有意義。」
「可能是的。」阿利克斯耶夫謹慎的說道。「他們不會因為政治領袖正準備達成可接受
的協議而放鬆其戰鬥。如果我們能給他們合理的報酬而使德國脫離北約,那麼我們的目的就
達成了,我們將能輕易攫取波斯灣。我們要給德國人什麼好處?」
「這個還沒有決定。他們要求我們退回戰前位置,最後的條件將在國際監督下以較正式
的方式商討,他們是否要脫離北約則要視雙方的最終條約而定了。」
「不能接受,我們一無好處,我奇怪他們為什麼還要談判?」
「顯然,他們的政府正陷入混亂之中,出現平民恐慌和經濟崩潰的現象。」
「哦。」德國經濟的崩潰,阿利克斯耶夫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但是德國政府正眼睜睜地
看著他們兩代的努力被蘇聯的炸彈摧毀。「但為什麼他們沒告訴我們這些呢?」
「中央委員唯恐可能達成協議的消息會使得對德國進一步施加壓力的行動受到負面影響
。」
「白癡!這樣我們才能知道要攻擊什麼!」
「我父親也有同感,他想聽聽你的意見。」
「告訴部長,我在前線看見北約的軍隊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尤其是德軍的士氣仍然十
分高昂,他們到處反抗。」
「他們的政府在做此事時或許未通知他們自己的軍隊,如果他們正在欺瞞他們的北約盟
友,那麼他們的高級將領又何嘗不會做同樣的事?」沙吉托夫說道,畢竟,他自己的國家就
是這樣的。
有可能,伊凡,這裡還有另外一份報告。」阿利克斯耶夫又回去看他的文件:「這真可
恥。」
紐約簡報是由一名上尉主持的,當他報告的時候,各護航艦的指揮官和高級軍官們都一
面瀏覽著簡報文件,就像高中學生在看莎士比亞的劇本一般。
「外圍的聲納哨將沿著這條威脅軸線佈置。」艦長在掛圖上移動著棒子,反潛巡防艦魯
賓?占姆斯號和戰斧號被安排在離艦隊的三十哩之外,這使得那兩艘巡防艦遠離了其他船隻
的防空飛彈的掩護範圍。它們雖有自己的防空飛彈,但到時候它們還是得完全靠自己。「我
們大部份的航程都有拖曳式陣列監視系統的支援。這些船隻現在正在準備,我們預料將會遭
到蘇聯潛艇及飛機的攻擊。」
「為了應付飛機的攻擊,獨立號航空母艦和亞美利加號將負責艦隊的支援任務,就如各
位所知道的,新的神盾級巡洋艦碉堡山號也會加入戰隊,並且當蘇聯的雷達海洋偵查衛星下
一次掠過我們上空之前,空軍會把它打下來,大約是在明天格林威治時間一二○○是。」
「太好了!」一個巡防艦長說。
「各位,我們要運送總重量達二百萬噸的設備以及由後備軍人與國民兵所組成的整個裝
甲師。不包括物質的增援,這些東西就夠讓北約用三個星期。」簡報完畢。
「有沒有問題?沒有?那麼,祝各位好運。」會議室的人走光了,軍官們通過武裝的衛
兵,走到充滿陽光的街道上。
「傑利?」莫瑞斯冷靜地說。
「是,艦長?」這名飛行員戴著他的航空用墨鏡。
「昨晚的事——」
「艦長,昨晚我們都喝太多了,老實說,我也不太記得,也許六個月後我們才能夠回想
起昨晚的事。你睡得很好嗎?」
「幾乎睡了十二小時。我的鬧鐘沒有響。」
「也許你需要一個新的。」他們經過昨晚的酒吧,兩人看了它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笑
了出來。
「又要準備戰鬥了,朋友!」道格?貝寧加入他們。
「只要你不要讓你的船單獨靠近敵人就好了。」奧瑪利建議道。「那些『強行登艦』的
傢伙可是很危險的。」
「你的工作就是要使那些混蛋遠離我們,傑利,明白嗎?」
「他最好能夠。」奧瑪利輕鬆地說。「我不希望他只是光說不練。」
「你們這群好傢伙。」飛行員憤怒道:「喂,我飛行可是完全靠自己的,找到該死的潛
艇後就把它交給你這個道格,而我居然沒有得到一點尊敬!」
「這就是飛行員的毛病,你要不是每五分鐘告訴他一次他有多偉大,他就會因此而感到
不快。」莫瑞斯微笑著說,他已跟昨晚那個抑鬱寡歡的人完全不一樣了,「道格,有什麼東
西是我們可以提供給你的?」
「也許可以交換一些食物?」
「好啊!叫你的補給官來,我想我們可以好好商量。」莫瑞斯看看手錶:「我們還有三
小時才開航,何不去吃點三明治,邊吃邊談,我想到一個作弄逆火式轟炸機的主意,需要你
們提供一點意見……」
三小時後,巡防艦開始離開碼頭。魯賓?占姆斯號緩慢移動,它的渦輪引擎緩慢地推動
著它以六節的速度在污水中前進。奧瑪利從直升機右邊的座位上看著,警戒著可能暗伏在海
港出口的蘇俄潛艇,雖然四架獵戶星式巡邏機早已積極地清查過該區域。也許兩天前他們擊
毀的那艘勝利級奉命要跟蹤船隊並報告有關事項,首先它指示逆火式轟炸機奇襲他們,然後
自己再伺機接近,發動攻擊。現在雖然跟蹤者已被消滅,但不代表這次航行是一個秘密。紐
約是個八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一定有人在窗口拿著望遠鏡觀察,記下船隻型類及號碼,然後
打一通電話,很快地情報就到達莫斯科了。莫斯科就會派潛艇接近他們預定的航道。一旦船
團離開陸基空軍的保護,蘇聯的搜索飛機就會來監視,並且隨之而來的是攜帶了飛彈的逆火
式轟炸機。
奧瑪利想,這麼多船,他們經過一長列船隻,有些水平裝卸船載著戰車、戰鬥車,以及
一整個裝甲師的人員,其他船隻則高堆著可直接放在卡車上傳送的貨櫃。所有貨物都以電腦
記錄,以便迅速送往制定的目的地。他想到新聞報導,德國陸上戰鬥的紀錄片,就和此刻的
情景差不多。海軍的任務是:保持航道的暢通,以運送那些在德國的軍隊所需的裝備。並讓
船隻通過。
「它的航行狀況如何?」柯洛威問。
「不太壞,」莫瑞斯回答這位記者說:「我們有尾翅安定器,它不會搖晃得太厲害,如
果你有任何問題,我們的船員可能會有辦法解答,不要不好意思問。」
「我會盡量不妨礙你。」
莫瑞斯對那個路透社的記者善意地點點頭。一小時以前才通知說他要來,但他看來像是
一位專家,至少他懂得把東西都全放在一個箱子裡。他佔用了軍官宿舍裡最後一個可用的舖
位。
「你的長官說你是他最好的指揮官之一。」
「我想我是不是個好艦長就得留給時間去證明了。」莫瑞斯回答道。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攻擊時間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首兩天一帆風順。護航艦隊走在前面,利用聲納偵測沿岸淺水
區可能出現的敵方潛艇,結果沒有任何發現。商船隊跟隨在後,慢慢地排成八列,每列有十艘
。這支以二十節時速前進的船團正趕著要運送貨物。在頭四十八小時的航程中它們以微微Z字型
的防潛航線從新英格蘭沿岸經加拿大東面、貂島,到格蘭德海岸,這一段路,有陸上飛機編隊
組成的大保護網掩護。現在最安全的一段路已經過去,當它們離開沿岸的水域航向大西洋時,
才真正進入了未知的險境。
「有關我的特別報導……」柯洛威對莫瑞斯說。
「你一天可以用我的衛星發射器兩次,只要不干擾到官方的通訊。你是瞭解的,你的報
導會經過諾福克當局的過濾,以免有敏感的消息外洩。」
「我很瞭解,艦長。你可以相信我,只要我是跟你一起在這裡,我就決不會洩露任何會
危及你船隻的消息!今年我在莫斯科有過非常刺激的經歷。」
「什麼?」莫瑞斯轉過身來,並且放下他的望遠鏡。柯洛威敘述了他在莫斯科的見聞。
「我的同行——美聯社的派翠克?福萊恩——現在正在戰斧號上,無疑地正在喝啤酒。
」他下結論道。
「這麼說,當這一切事情爆發時你正好在那裡。你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
柯洛威搖搖頭。「如果我知道的話,艦長,那麼我早就寫出來了。」
一名信差出現在艦橋側,帶著一個卷宗,莫瑞斯接過來,看見有三份電訊。他簽上名。
「有重要的事情嗎?」柯洛威滿懷希望地問著。
「是艦隊的最新氣象報告,以及有關蘇聯偵察衛星的資料,再過三個小時,它就會飛過
我們上方,在這之前,空軍會試著把它打下來。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大事。你還好吧?有沒
有問題?」
「沒問題,艦長,就像一次愉快的海上旅遊。」
「的確是的。」莫瑞斯伸頭探進操舵室說:「就戰鬥位置,空中行動。」
莫瑞斯領著這名記者進入戰情中心,解釋道他即將看見的演習是為了確保他的人員能適
當的做好每件事,即使是在黑暗中。
「是不是那些電報讓你產生警覺?」
「不是,但是在六個小時之內,我們就要脫離陸基戰鬥機的保護範圍,那就意味著俄國
人隨時會來找我們。」莫瑞斯心中暗想:只有我們自己在這裡,遠離著船隊將十分孤單。他
讓他的人員進行了一個小時的演習,戰情中心的人員則進行了兩次電腦模擬演習,在第二次
時,一枚敵人的飛彈穿過了他們的防禦。
維吉尼亞州蘭吉利空軍基地F—15戰鬥機滑到機棚之外停了下來,機工長把梯子靠在飛
機機身上,中村少校爬下來,迫不及待的去檢查受損的機身。
「情況還不太嚴重,少校。」士官長安慰她道。火箭引擎爆炸的碎片把她的左機翼打穿
了一個啤酒罐大小的洞,同時只差三吋就打中燃料槽。「我可以在數小時內修好它。」
「你還好吧?」這名洛克希德公司的工程師問道。
「反衛星飛彈一射出去就爆炸了,就在發射後五十呎處,真夠瞧的,同時,你算錯了。
它爆炸十分壯觀,那些碎片滿天飛,我真夠幸運,只被其中的一片打中。」把這位女飛行員
嚇得魂飛四散,接下來她有一小時的復原時間,現在她可真是生氣了。
「抱歉,少校。真希望我還能說些什麼使你好過一點。」
「我們得再試一次。」邦兒說道,她透過那個洞看著天空,「什麼時候還要升空?」
「十一時十六分。」
「好吧。」她走進建築物,上樓進入飛行員休息室,室內周圍牆壁都貼滿壁毯,這是為
了吸收噪音——也可防止飛行員的拳頭受到嚴重傷害。
蘇俄基洛夫斯克雷達海洋偵察衛星毫無阻礙地在軌道上飛行,第二次通過北大西洋上空
時,它發現下面幾乎有一百艘船以整齊的隊形航行著,這必定就是情報資料上所說的那一支
運輸船隊了,蘇聯情報分析家滿意的註明:船隊正在可輕易下手攻擊之處。
九十分鐘之後,兩支攜有飛彈的逆火式轟炸機航空團,由熊式—D型搜索機率領,從基
洛夫斯克附近的四座機場升空了,直朝著冰島雷達空隙處飛去。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這就是你替他們預備的『驚奇』嗎!」柯洛威輕拍著主戰術
顯示儀上的一些記號問道。
莫瑞斯深思地點點頭,「以往我們是在雷達管制下讓船隊通過,雷達管制必須關掉我們
的雷達,使得他們很難藉著雷達波發現我們,這次我們稍有改變;這個顯示是來自SPS—
49雷達——」
「你是說操舵室上面的那個黑色怪物?」
「正式,這些符號是從亞美利加號上起飛的雄貓,這些是KC—135空中加油機,至於這
裡的這個寶貝則是E—2C鷹眼雷達預警機,鷹眼上的雷達現在是關閉的。如果俄國人出現,
必須飛得很近才能知道這裡有什麼。」
「但是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在這裡了。」柯洛威反駁道。
「不,他們只知道有一支船隊在附近某個地方,但這樣還不能夠發射飛彈,他們唯一能
確定的就是有一具SPS—49雷達正在運作。他們必須發射他們自己的雷達波才能知道水面上
有什麼東西,這樣一來我們就看見他了,我們的戰鬥機於是可以在後面追擊他們,速度快到
他們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將他們擊落了。」
「如果逆火式轟炸機今天不來呢?」
「它們遲早會來,柯洛威先生,熊式偵察機也會告訴海底下的潛艇。來揍我們一頓,他
們會覺得挺值得的。」
冰島這是他們第一次覺得無聊。雖然愛德華這一行人一路上受夠了驚嚇,但從未感到無
聊過。現在他們待在同一地方已經整整四天了,而仍未接到動身的命令。他們觀察到俄國人
的一些小活動,也向上報告了,除此之外,無事可做,時間的壓力對他們來說是沉重的。
「中尉,」嘉西亞指著天空說:「我看見有飛機向南飛。」
愛德華拿出他的望遠鏡,天空上有白色、蓬鬆的雲,因此看不見凝結尾,但是——在那
裡!他看見一道閃光,是從某物上反射出來的反光。他張大眼睛想要辨識它。
「尼可,你看呢?」他將望遠鏡遞過去。
「那是蘇聯的逆火式。」尼可簡單扼要地說。
「你確定?」
「十分確定,中尉,我看過他們太多次了。」
「算一下有幾架。」愛德華拿出無線電發報機。
「我只看見四架,全都向南飛,長官。」
「你確定那是逆火?」愛德華又問。
「我敢用生命擔保,愛德華中尉!」尼可暴躁地回答道。他看著愛德華打開無線電。
「獵犬呼叫犬屋,完畢。」今天的通訊站動作比較慢,叫了三次才有回應。
「犬屋,這裡是獵犬,我有情報給你,我們看到逆火式轟炸機向南飛。」
「你怎麼知道是逆火?」
「因為英國皇家海軍尼可士官說他敢用生命擔保那是逆火,共有四架。」——尼可現在
豎起五根手指頭——。
「更正,是五架,向南飛。」
「知道了,謝謝你,獵犬,還有什麼事?」
「沒有了,你還要我們在這裡待多久?完畢。」
「我們會通知你,耐心點,我們並沒有忘記你們。完畢。」
北大西洋熊式偵察機以斜線隊形前進,機員們用眼睛掃瞄天空,並且探測有沒有雷達波
或無線電頻率出現。現在,領隊的熊式機偵測到一具美國雷達正在發射訊號,他們只花了一
分鐘就認出那是派裡級巡防艦所使用的SPS—49對空搜索雷達。機上的技術官測量出訊號的
強度,標示出位置,並且判斷出他們遠在該雷達的偵測範圍之外。
在第三架熊式機上的空中攻擊指揮官收到情報,他將之與他的運輸船團情報資料比較,
那個位置正好就在他在地圖上畫出的圓圈的正中央。事情這樣正確完美,令他有點不敢相信
。船隊採取直接航向歐洲的航道?為什麼?到目前為止,大部份船隊都採取較迂迴的航道,
偏向亞述爾群島南面,迫使要攻擊船隊的敵機必須飛得更遠,並且迫使逆火為了攜帶更多燃
料而只能裝載一枚飛彈。這裡顯然事有蹊蹺。在他命令之下,巡航路線改成東南方向,並且
降低高度,保持在美國雷達的偵測高度範圍之下。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你能看得多遠?」柯洛威問。
「要看目標的高度、大小以及大氣狀況而定。」莫瑞斯回答。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電子顯
示幕。兩架雄貓已經準備好。「以熊式機來說,如果它的高度在三萬呎,我們很可能在二百
五十哩之外便可偵測到,但是如果它飛得愈低,我們就得要愈近才能看到它,雷達波無法穿
越平面,它是以直線發射的。」
「但低飛很耗油。」
莫瑞斯看著這名記者說:「這些該死的東西都帶足了夠飛一星期的燃料。」他誇張了一
點。
「艦長,有來自大西洋艦隊司令部的消息。」通訊官遞上來一份電報。電文是:據報可
能有逆火式轟炸機正越過冰島向南飛,格林威治時間一○一七。莫瑞斯將電報交給他的戰術
行動官,行動官立即去看航海圖。
「好消息?」柯洛威問;他的心思敏銳,不用要求看電文彷彿就能讀到內容了。
「兩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可能就會看見逆火式轟炸機了。」
「它們是來攻擊運輸船團的?」
「不,很可能先攻擊我們,他們還有四天的時間可襲擊船團,先幹掉護航艦就可使他們
的任務容易得多。」
「你擔心嗎?」
莫瑞斯微微一笑,「柯洛威先生,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是擔心的。」
艦長以反射動作去檢查各種狀況顯示板,他所有的武器和感應器系統都在運作——能有
一艘新型的船隻真是太好了!威脅信息顯示板上指出附近沒有潛艇,但這份資料不能完全相
信。他現在可以下令就備戰位置,但是屬下們正在進午餐,最好是讓每個人都吃飽再發警報
。
多麼該死的等待!莫瑞斯想,他無言地監視著顯示幕,影像指出友方飛機緩慢地盤旋著
,他們也在等待。
「有更多執行戰鬥空中巡邏的戰鬥機起飛了。」一名軍官報告道,顯示幕出現了另外兩
架參與戰鬥空巡任務的雄貓式戰鬥機。亞美利加號也收到了相同的空襲警報,這艘航空母艦
在兩百哩之外,正朝西駛往諾福克港。同樣的,正從亞述爾群島折返的獨立號也收到了警報
。自從戰爭爆發以來,這兩艘航空母艦就已經在海上穿梭巡航,以避開蘇聯海洋偵察衛星的
軌道;它們可以為若干運輸船隊提供反潛保護,雖然這樣也會使得航空母艦本身受到嚴重威
脅。截至目前為止,美國的航艦還未能發揮其預期的功能,它們並未發揮攻擊性;尼米茲號
航艦戰鬥群的遭遇便是一次慘痛的教訓。莫瑞斯又點了一根煙,現在他想起來第一次戒煙的
理由,太多煙會燒壞喉嚨,令他失去味覺,也使他的眼睛模糊,但是從反面來看,香煙也讓
他在等待時有事可做。
北大西洋熊式機現在排成了朝北向的直線,集中在這艘巡防艦的雷達訊號。空中攻擊指
揮官下令他們向西轉,並且降低高度,其中兩架飛機未領知命令,於是他必須再重複一次命
令。
在它們西方兩百哩處,E—2C鷹眼預警機上的一名技術官抬起頭來,他剛聽到有人在說
俄語,是以密碼表達的,但絕對是俄語。
數分鐘後,護航艦隊中的每一艘船隻都收到了這份情報,他們全體歸納出一個答案:逆
火式轟炸機還未出現,那些是熊式機。每個人都想擊毀這些熊式機。亞美利加號航空母艦上
的戰鬥機開始升空,同時還派出了一架雷達預警機,畢竟,俄國人很可能也正在找它。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它們必定是朝著我們而來的。」戰術作戰官說。
「應該是的。」莫瑞斯同意道。
「多遠?」柯洛威問。
「沒有辦法知道,鷹眼預警機攔截的一個無線電通話,看來應該是很近了,但是善變的
大氣狀況也可使你聽見半個地球以外的聲音。李恩納先生,讓我們就戰鬥位置,以便採取空
中行動。」
五分鐘之後,這艘巡防艦已完全準備好了。
北大西洋「早安,熊先生。」雄貓戰鬥機上的飛行員打開他的電視顯示映像管,蘇聯的
飛機大約在四十哩之外,陽光從巨大的螺旋槳反射出來。戰鬥機的飛行員決定此刻不用雷達
而接近,他將加速油門開到八成的動力,並且啟動他的飛彈控制器,他的迎面接近敵機速度
高達每小時一千哩,也就是每分鐘十七哩。
然後:「啟動雷達!」這名駕駛員下令,在後座的雷達攔截官立即開啟增加戰鬥機上
AWG—9雷達的動力。
「我們逮到它了!」過了一會,雷達攔截官報告。
「發射!」兩枚飛彈釋出,加速到每小時三千哩。
當一個獨立分開的預警接收器發出嗶嗶聲時,那名蘇聯的電偵官正試圖分析那艘巡防艦
上搜索雷達的信號性質,他轉頭去看那聲音到底是什麼,瞬時間,他的臉色轉為灰白。
「敵方鎖住我們了!」他透過內部通話機大叫。
那名飛行員立刻反應,他將他的熊式機向左轉,並且朝著海面下降,同時機後的電子戰
技術官啟動了干擾系統,然而,轉彎已使得干擾器夾艙被蓋住,無法干擾來襲的飛彈。
「怎麼回事?」空中攻擊指揮官透過內部通話機追問道。
「我被攔截機的雷達波鎖定了。」技術官回答,他雖然害怕卻還很冷靜,「干擾器夾艙
已經打開。」
空中攻擊指揮官轉而對他的通訊人員說:「發出警報:敵方戰鬥機已在此位置活動。」
然而已經沒有時間了,兩枚鳳凰飛彈的距離已不到二十秒,但第一枚飛彈沒有命中而且
飛得無影無蹤,第二枚已經鎖定了這架正在下降的轟炸機,炸掉了它的尾部,這架熊式機像
是一張掉落的紙張,轉了幾圈直落到海裡。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雷達幕顯示出那架雄貓的位置,每個人屏息注視著它發射出去
的兩枚飛彈在顯示幕上消失,在靜默中,那架雄貓繼續向東飛了三十秒,然後轉頭向西飛回
。
「各位,那是一次漂亮的擊毀,」莫瑞斯說道:「粉碎了一架熊式轟炸機。」
「你怎麼知道?」柯洛威問。
「你想,如果錯過了目標,它會返航嗎?而且如果那不是一架熊式機,它必定已打破了
無線電的沉寂。電偵官,我們有沒有從方位○—八—○收到任何無線電通訊?」
在隔壁右舷角落上的值班士官連頭都沒有抬地說:「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艦長。」
「太棒了,」莫瑞斯說:「計劃果然生效了。」
「也就是說,如果那傢伙來不及發出訊號——」柯洛威明白了。
「那麼我們就是唯一知道的人,或許我們可以幹掉整隊來襲的飛機。」莫瑞斯走到顯示
螢幕前面,亞美利加號上的戰鬥機已經全部升空,在船隊南方氣七十哩處,他看著船艙壁上
的鍾:逆火式轟炸機約在四十分鐘的航程之外。他拿起電話:「艦橋,這裡是戰情中心,發
信號給戰斧號,叫它靠近來。」
數秒鐘之內,戰斧號做了一個左滿舵的大轉彎,向西朝著魯賓?占姆斯號駛來。莫瑞斯
想,今天已經採取了一項不一樣的行動,而且生效了;何不再來一次?
「準備發出直升機!」他下達命令。
奧瑪利正待在他的駕駛艙裡讀一本雜誌,至少是讓他的眼睛掃過一張張的圖片,好使他
暫時忘記周圍發生的事情。從擴音器上傳來的命令讓他的心思離開了「七月小姐」(註:花
花公子雜誌上每月的封面女郎)。立即地,雷斯頓少尉開始了引擎的啟動程序,同時奧瑪利
檢查了故障顯示板,看看有沒有任何機械上的問題,然後他看出機窗外,以確定甲板人員已
經離開而空出起降區。
「我們奉命要做什麼,機長?」系統操作員問道。
「我們要去做飛彈的誘餌,威利。」奧瑪利親切地回答,然後,他們升空。
北大西洋最南端的那一架熊式機現在離運輸船隊還不到六十哩,但是它並不知道,美國
人也不知道,因為它在魯賓?占姆斯號雷達偵測水平高度之下。這架熊式機的飛行員知道現
在該是他開始爬升並且打開搜索雷達的時候了,但是空中攻擊指揮官尚未下達任何命令。雖
然沒有麻煩的跡象,然而他很擔心,他直覺地感覺到某種奇怪的事情正在發生。上星期有一
架熊式轟炸機失蹤了,失蹤之前曾經報告它正在追蹤來自一艘美國巡防艦上的雷達信號。除
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說,就跟現在的情況一樣,……空中攻擊指揮官惟恐敵人的戰鬥機採取行
動而取消了逆火式轟炸機的任務,只是他因此而受到譴責,說他這是懦夫的行徑。就像戰爭
中的許多例子一樣,已知的資料總是負面的,他們知道有四架熊式機一直沒有回來。他知道
他的空中攻擊指揮官還為下達預期的命令,他也知道沒有麻煩的明顯跡象。他更知道他心裡
的不快樂。
「離那艘美國巡防艦的估計距離是多少?」他透過內部通話機問道。
「一百三十公里。」領航員回答。
保持無線電的沉寂,那名飛行員告訴自己,這是命令……「去他的命令!」他大聲說道
,低下身去打開他的無線電發射機。「海鷗二號呼叫海鷗一號,完畢。」
沒有回音,他又再呼叫兩次。
有好幾個無線電接收員聽見了那個呼叫聲,不到一分鐘,那架熊式機的位置已被標示出
來,就在運輸船團東南方向四十哩處;一架雄貓式戰鬥機立刻飛往接觸點。
空中攻擊指揮官沒有回答……他一定會回答的,熊式機的飛行員告訴自己,他一定會回
答的。逆火式轟炸機應該已經到了兩百公里之內了,而我們到底要帶領它們進入什麼樣的地
方?
「打開雷達!」他下令。
每一艘負責護航的船隻都偵測了從熊式機上巨凸雷達發射出來的清楚雷達波。最近的一
艘有防空飛彈裝置的船隻——叢林號巡防艦——立即開動它的飛彈雷達,對準飛來的熊式機
發射了一枚標準防空飛彈,但是那架飛向熊式機的雄貓式戰鬥機靠的太近了,於是那艘巡防
艦又立刻關閉追蹤雷達,以至於那枚失去雷達鎖定的標準防空非但自動地自行爆炸了。
熊式機上的警報響了兩次,第一次是防空飛彈警報,第二次是空中攔截雷達——接下來
雷達操作員發現了運輸船團。
「西北面有許多船隻。」雷達操作員將資料傳給領航員,領航員再計算出精確位置,傳
給逆火式轟炸機。這架熊式機關閉它的雷達,立即降低高度,同時通訊官廣播出他的目視報
告。接下來,每架飛機的雷達都打開了。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有逆火式轟炸機,」當信號出現在顯示幕上時,戰術行動官
說道:「方位○—四—一,距離一百八十哩。」
艦橋上,執行官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除了來襲的轟炸機之外,他現在也正在為他的船
艦操舵,而他的船就靠在英國皇家海軍戰斧號旁邊僅五十呎處。這兩艘船艦靠得如此之近,
以至於它們在對方雷達螢幕上出現時,會被誤認為是只有一個目標。五哩之外,奧瑪利也與
來自戰斧號上的直升機保持著貼近的隊形,以二十節的速度在海面上飛行,兩架直升機上的
雷達反射放大器都已打開,通常它們的機體太小而不會出現在這種雷達顯示幕上,而現在它
們會被當作是一艘船隻,一個值得用飛彈攻擊的目標。
北大西洋就像在高級俱樂部內進行的競技比賽一樣,現在空中行動也具備了相同的優雅
特性。運輸船團附近正在執行戰鬥空巡任務的雄貓式戰鬥機,朝著三架熊式轟炸機飛去,最
前面的一架熊式已經被美國飛彈瞄準了,而另外兩架尚未偵測到船隊的位置,但它們已經沒
有機會了,因為它們已向西方逃離。這是徒勞無功的逃逸,由螺旋槳驅動的巡邏轟炸機不可
能逃得過超音速戰鬥機的追擊。
海鷗二號首先被擊毀,它的正駕駛本來想要將他的接觸報告傳回去,但是兩枚麻雀飛彈
已在他的機身旁邊爆炸,機翼燃燒了起來。他下令他的機員跳傘,同時盡量保持機身的平穩
,好讓他們能夠逃生。一分鐘之後,他掙脫座位,從機腹下的逃生艙門跳出。這架熊式機在
他的降落傘張開五秒鐘後爆炸,這名飛行員眼看著飛機變成了火球衝入海裡,一面懷疑著他
會不會淹死。
在他上面,一隊雄貓飛向逆火式轟炸機,而且它們競相往前飛,看看誰能先就飛彈發射
器的位置。蘇聯的轟炸機開動後燃器,以陡峭的曲線向上爬升,啟動俯視雷達為它們的飛彈
尋找目標,它們奉命找出護航艦隊的位置,再予以擊毀。它們發現他們正在尋找的是離運輸
船團三十哩之外的雷達顯像幕上的兩個光點。後面的一個較大目標誘出了六個飛彈,五哩之
外的那個較小目標誘引出了四個飛彈。
蘇格蘭史頓威「我們現在正遭遇好幾隊逆火式轟炸機的空襲,空襲位置在北緯四十五度
,西經四十九度。」托蘭德手中握著「紅色火箭」電報。
「東大西洋司令會怎麼說?」
「他現在也可能正在研究。你準備好了嗎?」他問那名戰鬥機駕駛員。
「是的,我準備好了。」
房間角落上的印字電報機開始印出:發動杜立德行動。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吸血鬼!吸血鬼!有飛彈來襲!」
舊事再度重演了,莫瑞斯心想。這個戰術顯示儀比他在裴瑞斯號上的要新式得多了,每
個來襲的飛彈都被標出了速度向量,指出速度和方向;它們正以低位置襲來。
莫瑞斯拿起電話:「艦橋,這裡是戰情中心,執行分離動作。」
「艦橋,遵命,正在分離。」恩斯特說道:「緊急停機!全速緊急倒退!」
舵手將油門向後拉,然後驟然倒轉推進器的槳葉角度,使船隻從前進變成全速後退。魯
賓?占姆斯號突然地減速,使得船上的人員必須奮力穩住自己;同時戰斧號徐徐前進,加速
到二十五節。一等它到了安全位置後,這艘英國巡防艦向左做了個滿舵,而魯賓?占姆斯號
則改成全速向前,並且向右疾轉。
盤旋在上方的任何一名蘇聯雷達操作員必定會被這次詐局弄得目瞪口呆。來襲的AS—
4飛彈原來一直是對準著一個目標,現在卻有兩個目標出現,而且正在分離,這些飛彈將注
意力平均分散,每個目標各有三個選擇。
莫瑞斯仔細地看著顯示幕,他和友船的距離正急速拉大。
「飛彈正在追蹤我們!」電子支援系統操作員大聲說道。「有多枚飛彈的尋標器正在追
蹤我們。」
「右滿舵,逆轉航向。發射干擾片火箭!」
當四枚火箭在他們正上方爆炸開來時,戰情中心裡的每一個人都被震得跳起來,鋁箔片
在空中散佈開來,造成一個雷達目標,以誤導飛彈。當這艘船猛然向左轉的時候,船身嚴重
地向左傾,它的船首飛彈發射器也跟著轉。一枚防空飛彈已被設定好攔截來襲的第一枚蘇聯
飛彈,這艘巡防艦調整到向北的航向,在戰斧號後面三哩處。
「我們來了!」武器官說道。射擊控制台上的解算指示燈閃爍著紅光。
第一枚白色SM1飛彈衝入天際,一當它完全脫離發射鋼軌以後,能夠以兩度空間方式旋
轉的發射座台立刻又從圓形彈藥庫中承接了另一枚飛彈,然後再度轉動、舉高,在第一枚飛
彈射出後的七秒鐘內又射出一枚。接下來發射座台再重複兩次相同的程序。
「就是它!」當奧瑪利看見第一個煙霧尾巴時說道。他的手指關掉雷達反射加大器的開
關。「小斧頭,關掉你的放大器,向左轉!」兩架直升機都加足了動力逃逸。四枚飛彈突然
失去了目標,它們繼續向西射去,準備尋找其他目標,但是那裡沒有目標可尋。
「再發射干擾片。」莫瑞斯發出命令,一面從電子追蹤器上監視著敵我雙方的飛彈範圍
。當第二批鋁箔干擾片火箭在空中炸開時,戰情中心又再次受震。風力將這一團干擾片吹向
來襲的飛彈。
「還有飛彈在追蹤我們!」
「擊中!」武器官喊道。第一枚蘇聯飛彈在顯示幕上消失,它是在十六哩之外被攔截的
,但第二枚蘇聯飛彈仍繼續前進。第一枚防空飛彈飛射後錯過目標,只在目標後面徒勞無功
地爆炸,接下來第二枚也錯過了,於是又發射另一枚防空飛彈去攔截。現在距離只剩下六哩
,五哩,四哩,三哩。
「擊中!只剩下一枚來襲飛彈,轉向了,去追逐干擾片!掠過船尾!」
那枚飛彈在魯賓?占姆斯號後面兩千碼處墜海,即使在這樣的距離,那爆炸聲仍十分驚
人。接下來,戰情中心內一片沉寂,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住他們的儀器,尋找著其他來襲
的飛彈,過了好幾秒鐘他們才確定沒有了,這些水手一個一個地轉頭互相對望,鬆了一口氣
。
「現代戰爭缺乏人性,且更充滿了緊張。」柯洛威說道。
莫瑞斯靠回在椅子上回答說:「也充滿了其他同樣冷酷的東西。戰斧號的情況怎麼樣了
?」
「仍在雷達顯示幕上,長官。」戰術行動官回答。莫瑞斯伸手去拿無線電通話機。
「巴洛瓦,這裡是羅密歐,你聽到了嗎?完畢。」
「我相信我們還活著,」貝寧正在檢視他的戰術顯示儀,並且深感不可思議地搖搖頭。
「有損失嗎?」
「沒有,小斧頭正要飛進來,它也沒事,真好!」貝寧艦長說:「還有沒有其他來襲的
飛機?我們這裡的儀器顯示沒有!」
「沒有,雄貓已把逆火式趕出雷達顯示幕之外,我們再來確定一次。」
「好,羅密歐。」
莫瑞斯掛上電話,環視戰情中心說:「各位,幹得好!」
室內的水兵們互相對望,臉上露出了笑容,但笑容未持續太久。
戰術空軍觀察官抬起頭來說:「艦長,這是給你的資料,俄國人已對我們發射了他們四
分之一的飛彈,目前為止我知道雄貓擊落六枚,而碉堡山號擊落最多枚,但是我們有一艘巡
防艦被擊中,還有三艘商船。雄貓式戰鬥機正在返航。」他盡力讓他的聲音保持平靜,「他
們報告說沒有擊落任何一架逆火。」
「他媽的!」莫瑞斯說,計策失敗了,而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失敗。
他還不知道史頓威方面認為這是一次成功。
蘇格蘭史頓威對於所有軍方行動而言,最重要的關鍵是通訊,然而這一次的作戰行動沒
有足夠的時間來設立適合托蘭德的路線。亞美利加號的空中預警機一直追蹤著蘇聯的逆火式
轟炸機,直到它們脫離雷達偵測範圍為止。來自空中預警機上的資料連線到航空母艦上,從
那裡經由衛星傳到諾福克,然後再經由人造衛星傳到諾伍德,而他的資料則是經由陸上線路
從英國皇家海軍總部傳來的。北約在這一場戰爭中的最重要任務需要依賴電晶體和電話線,
其次才是使用的武器。
「好了,它們的最後航向是在○—二—九,時速是六百一十節。」
「這樣的話,它們兩小時十七分鐘後便可越過冰島上空,它們用後燃器飛行的時間是多
少?」溫特斯聯隊長問。
「根據亞美利加號的情報看來,大約是五分鐘。」托蘭德皺起眉頭,因為這是相當薄弱
的情報資料。
「不論怎麼說,你已經攔截到這份情報了,他們的燃油儲存量已經消耗掉一些了……好
,三架雄貓式戰鬥機,每架間隔八哩。」他觀察了最新的衛星天氣圖,「能見度很好,我們
將看見它們。誰先看到就跟蹤下去,其他飛機則可返航。」
「祝你好運了,聯隊長。」
北大西洋從史頓威起飛後的這一段朝著西北方向的航程中,三架雄貓式戰鬥機緩緩地爬
升到三萬五千呎的高度,和它們的空中加油機連接。數百哩之外,逆火式轟炸機的機員們也
在進行著同樣的事情;運輸船團上空出現的大量美國戰鬥機讓他們嚇破了膽,然而時間與距
離有利於他們,因此他們毫髮未傷地逃脫了。每一架逆火式轟炸機上的機員正在互相交談,
他們的心情因為還要面對又一次危險任務的高潮而不得安寧。他們討論著返回基洛夫斯克時
必須做的任務說明,這種說明是要根據直接的數學公式來做的。他們斷定每三枚飛彈就有一
枚擊中目標,即使是算入了敵方的防空飛彈。今天的防空飛彈對峙是小規模的,然而沒有人
去做適當的評估。在全體一致的同意下,他們打算宣稱擊毀了十六艘船隻,並且也打算宣稱
在兩個雷達監視哨外面的潛艇同志們也經歷了一段艱困的時間。這些戰鬥機的機員們現在放
鬆了精神,啜飲從熱水瓶裡倒出來的茶,一面思考著下一次對付這支有八十艘船的船團的攻
擊事宜。
雄貓式戰鬥機看見冰島的群峰之後立刻分散開來,飛行員沒有用無線電通訊,只在各自
就巡邏位置之前互相以手勢交換信號。他們知道雷達波無法找到他們這裡,溫特斯聯隊長查
對他的手錶,逆火式轟炸機應該在三十分鐘內抵達此處。
「如此美麗的島!」這位逆火式轟炸機的飛行員對他的副駕駛說。
「看來是很美,但是要叫我住在這裡就不敢說了。我懷疑這裡的女人是否如傳聞中的一
樣美麗,哪一天我們一定要來個『機件故障』。這樣就能在此降落,就會知道真相了。」
「我們一定會叫你結婚的,傅洛迪亞。」
副駕駛大笑,「那麼有很多女人要哭了,我怎能夠辜負這世上的女人?」
正駕駛此刻打開無線電:「科夫拉維克,這裡是海上飛鷹二十六號,情況檢查。」
「海上飛鷹,我們沒有其他接觸,只有你們,應該是正確的,敵我識別器的顯示很正常
。」
「知道了,完畢。」正駕駛關上無線電,「這麼說,傅洛迪亞,我們的朋友還在那裡,
好寂寞的地方。」
「如果附近有女人,而你又是調情聖手,你一定不會寂寞的。」這時候內部通話器傳來
了另一個聲音。
「叫那個色鬼閉嘴好不好!」領航員開玩笑說道。
「你要叫我學做政工官嗎?」副駕駛說道,「還有多久到家?」
「兩小時二十五分鐘。」
逆火式轟炸機繼續以六百節的時速向東北方向飛,直到它接近冰島中央的荒地。
「獵物出現!」正駕駛冷靜地說道:「在一點鐘方向,是低空飛行。」雄貓式戰鬥機上
的電視系統顯示出蘇聯轟炸機的特殊機型,溫特斯心想:其實又何必對俄國人吹毛求疵,至
少他們的飛機形狀可真漂亮。
他將飛機轉向,這動作使機頭上的攝影機對準目標,同時後座的副駕駛拿著望遠鏡搜索
;很快地他發現了另外兩架逆火正以鬆散的隊形飛近。不出所料,它們的航向是朝著東北面
,而且正在三萬呎的高度上。溫特斯找到一大片雲來藏身,能見度降到只有數碼。溫特斯想
,外面可能還有另一架逆火,或許它也喜歡飛進雲裡,這樣的話會搞砸整個任務。
過了一會兒,他飛出雲層,努力讓飛機側飛,然後再潛回雲層。他的心中默默計算著時
間與距離,逆火式轟炸機現在應該已全部通過,他拉動控制桿,急速升到雲朵頂端。
「它們在那裡。」後座的副駕駛首先發話,「注意!看見更多逆火,在三點鐘方向。」
正駕駛立刻又把飛機潛回雲裡,十分鐘之後他說:「我們南邊已經沒東西,現在它們必
定已全部通過了,你認為呢?」
「是的,我們去看一下。」
過了恐怖的一分鐘後,溫特斯信箱他會不會讓它們飛得太過前面了,因為他的電視系統
掃瞄過天際,沒有發現任何東西。耐心點,他告訴自己,隨即加速到六百九十節。五分鐘之
後,他的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小點,慢慢地又增為三個點。他估計他是在逆火後方四十哩,並
且太陽是在他的後面,對方不可能看得見他。他後座的副駕駛檢查了雷達警報接收器和後面
的天空,看看有無其他飛機,這一檢查程序是每一分鐘重複三次。如果一架美國的戰鬥機能
夠在此出現,那麼蘇聯的飛機又何嘗不是一樣?
正駕駛注視著慣性導航系統上出現的數據,注意燃料狀況,同時也注意前蘇聯轟炸機隊
形的可能改變。這一個過程是既刺激而有時卻又是很無聊的,他深知他正在做的這一件事情
是具有重大意義的,但是真正的行動跟駕駛一架波音七四七從紐約飛到洛杉磯一樣地無聊。
他們飛行了一個多小時,也飛過了冰島與挪威海岸之間的七百哩範圍。
「這裡就是他們的重地了,」後座的副駕駛說道:「前面有對空搜索雷達,看來那裡就
是安多雅了,就在一百哩之外。很可能再過兩、三分鐘他們就會發現我們。」
「很好。」有對空搜索雷達的地方就是有戰鬥機的地方。
「算出他們的位置。」
「是。」
「開始傳送電訊!」溫特斯調轉機頭飛回海上。
兩百哩外,一架盤旋的英國寧錄型偵察機收到了訊號,再將訊號傳送到一枚通訊衛星上
。
英格蘭諾伍德比提上將盡力想保持冷靜,但是對一個神經已經緊繃的人而言這並不容易
,更何況從戰爭爆發以來,他承受了一次又一次攸關生死的危機。杜立德行動是他的重要秘
密武器;過去兩個小時以來,他一直在等待著雄貓式戰鬥機傳回來的消息,其中兩架未看見
任何蘇聯飛機,徒勞無功地返航,有一架一直沒有回來,它是不是照計劃地追蹤,還是已經
掉進大海裡了呢?
通訊室內角落上的印字傳訊機開始發出了這位將軍所憎恨的嘰喳聲:目視報告與格林威
治時1543時在北緯69/20、東經15/45發現野兔;航向021;速度580節,高度三萬呎。
比提將軍撕下這一頁電訊,將之交給他的空軍作戰官。「這表示它們在三十七分鐘內降
落,假定這是最後一隊飛機,而且每隊之間相距十五分鐘,那麼第一隊轟炸機會在二十二分
鐘內降落。」
「也就是從現在算起十五分鐘?」
「是的,將軍。」
「傳令下去!」
不到三十秒鐘,六條不同的衛星頻道開始發出相同的訊息。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三艘美國潛艇潛伏在巴倫支海靠近蘇聯海岸的海床上,由於離岸太近
,這裡的深度只有一百七十四呎,在終於接獲向南移的命令之前,他們緊張得彷彿經過了一
世紀之久。麥克福特微笑著鬆了一口氣。有三艘英國潛艇,包括英國皇家海軍多爾海灣號在
內,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任務。它們發現了正在蘇聯與挪威海岸線外巡航的一艘蘇聯巡防艦與
四艘巡邏艦,並且用魚雷攻擊。俄國人只能臆測是有支潛艇艦隊正企圖穿透他們的巡邏防線
,因此派出反潛巡洋艦向西前去攔截。
他希望這樣能為芝加哥號和它的夥伴開出一條無阻的航道。
當他們接近時,他的電子技術官一路標示出他們的方位,他們發射飛彈時必須在完全精
確的位置上。
「還有多久開火?」執行官問。
「他們會通知。」麥克福特說。
接下來,從諾伍德傳來了訊息,他們獲得了通知。
他們將要在格林威治時間1602發動攻擊。
「升潛望鏡!」麥克福特將潛望鏡繞了一圈,看見暴風雨激起了四呎高的海浪。
「我這裡看起來似乎沒有敵蹤。」執行官看著電視顯示幕說道。
船長合上把手,潛望鏡降到承座井內。「電偵官,你呢?」
那名官員回答道:「有許多雷達波,艦長,我這裡顯示出有十種不同雷達的發射機正在
操作中。」
麥克福特檢視了攻擊中心右面艙壁上的戰斧飛彈的狀況顯示板。他的魚雷發射管內裝載
了兩枚馬克—48飛彈和兩枚魚叉飛彈。艙壁上的時鐘滴嗒響著,格林威治時間1602愈來愈近
了。
「開始發射程序。」
插栓開關轉動,武器狀況燈閃爍著紅光;艦長和武器官將鑰匙插入控制盤,使之轉動;
負責武器狀況顯示板的士官將發射把手向左轉——至此武器裝載過程才算完成。前面,在這
艘潛艇的船首,十二枚戰斧巡弋飛彈的導向系統已經完全啟動,船上所有電腦已被輸入資料
,告訴它們飛行將從哪裡開始,而它們也已經知道該在哪裡結束。
「發射。」麥克福特發出命令。
艾默斯特號並不是正規的蘇聯海軍,主要是用來執行安全作業的;這一艘葛裡夏級的巡
邏艦是由KGB的人員操作,它的艦長過去十二小時以來持續不斷地衝刺、漂浮、吊放其直升
機上的聲納,以偵測美國的潛艇。由於它的柴油引擎是關閉的,因此它未發出一點噪音,而
且它的船身很短,超過一哩距離便很難偵測到它。它也沒有聽到美國潛艇迫近。
第一枚戰斧飛彈與十六時零一分五十八秒穿破巴倫支海的海面,距離這艘蘇聯巡邏艦僅
兩千碼。監視員過了一、兩秒鐘才反應過來,當他看見那個圓筒形狀靠著固體燃料火箭推進
器升高,並且以弧形線路向西南面飛來時,他的胃裡彷彿突然被塞滿了冰球。
「艦長!右舷海面有飛彈射出!」
艦長衝出艦橋,驚訝地看著第二枚飛彈破水而出,然後急忙地又衝進操舵室。
「就戰鬥位置!」正駕駛室快呼叫艦隊總部,告訴他們敵人的飛彈從方格位置
451/679發射——現在!全速前進,右轉舵!」
這艘巡邏艦的柴油引擎開始怒吼。
「那到底是什麼?」聲納組長問,他的潛艇由於發射飛彈而每四秒鐘震動一次,「操舵
室,這裡是聲納組,我們在方位○—九—八有接觸,柴油引擎海面船艦,聽來像是葛裡夏級
,而且十分接近,長官。」
「升潛望鏡!」麥克福特將潛望鏡轉了一圈,拉動把手,把功率開到最大;他看見那艘
蘇聯反潛巡邏艦正在急速轉變。「快射!預備!海面目標方位○—九—七,距離」——他使
用測距儀計算——「一六○○碼,航向——他媽的!他轉走了,方向○—九—○,速度二十
節。」太近了,不能發射飛彈,他們必須用魚雷對付它。「降潛望鏡!」
射擊控制人員將數據輸入電腦,電腦需要十五秒鐘才能消化資料。「設定完畢!準備第
一及第三發射管。」
「發射管充水,外門打開——預備!」執行官說。
「配合計算的方位,發射!」
「一號魚雷發射,三號魚雷發射。」執行官極力控制住他的情緒;這艘葛裡夏級是從哪
裡冒出來的?「重新裝載馬克—48!」
「最後一枚飛彈射出!」飛彈技術官宣佈道,「恢復發射前位置。」
「左滿舵!」
艾默斯特號的船員根本沒有看見在它船尾後面海面射出的飛彈,船上的人員急忙地奔跑
就戰鬥位置,同時艦長忙著將動力開到最大,而且船上的武器官上氣不接下氣地去準備火箭
發射器。此刻他們根本不需要用聲納,他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潛艇在那裡——這在對他們
的祖國發射飛彈!
「準備好後立即發射!」艦長大吼。
武器官的拇指按下發射鈕,十二枚反潛火箭衝出天際。
「艾默斯特號,」無線電傳來緊急的呼叫聲,「重複你的訊息,什麼飛彈,哪一種飛彈
?」
美國海軍?恩典號正在發射最後一枚飛彈的同時,那艘蘇聯巡邏艦對它開火了。艦長下
令采全速開航並且做了個急轉彎。就在此時,火箭已經過來,並且開始朝著潛艇落下,火箭
以大圓形的方式落下,這種設計是為了盡可能涵蓋最大的攻擊範圍;其中兩枚在一百碼之內
爆炸,近得引起一陣強烈的震動,但不足以損及恩典號,但是最後一枚直接落在這艘潛艇瞭
望塔(帆罩)上方的海水裡,一秒鐘之後,這枚四十六磅重的彈頭爆炸開來。
艾默斯特號的艦長正在判斷他的第一次齊發火箭是否擊中了目標,因此他忽略了無線電
傳來的呼叫。最後一發火箭爆炸得較快,他正想要再下令開火,他的聲納官報告有兩個物體
從船後接近,於是他大叫著下達轉舵命令。當無線電通話器繼續尖聲呼叫他的同時,這艘巡
防艦已經加到最高速度。
「兩枚魚雷都命中目標!」
「升潛望鏡!」麥克福特任由它一路上升到一個定點才抓住把手。在完全放大的狀況下
,那艘葛裡夏級巡邏艦幾乎佔滿了整個鏡頭,那兩枚魚雷擊中了它的左舷,這艘千噸的巡邏
艦在他的眼前崩解。他將潛望鏡轉了一圈,掃視整個海平面,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敵船。「
好了,全部清除!」
「不會持續太久的,它剛剛擊中了恩典號,長官。」
「聲納組,你看看方位○—九—○上有什麼?」麥克福特說。
「有很多噪音,但是,長官,我想在首位○—九—八處有大量氣泡。」
「開到那裡去。」麥克福特將潛望鏡保持著升出水面的位置,同時執行官將潛艇駛往恩
典號。那艘葛裡夏級完全被摧毀,兩枚魚雷共帶有將近一千磅的炸彈。他看見兩艘救生艇在
那個被擊中的水域上自動地充氣,但是沒有看見人。
「波士頓號正在呼叫,艦長,它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告訴他們。」艦長稍微調整了望遠鏡,「它在那裡!政要浮出水面——天哪!」
那只潛艇的翅翼已破裂,後面的三分之一也被撕裂成片。一個潛鰭板下垂,就像受傷的
鳥翼;它們的潛望鏡和主承座井扭曲的有如現代雕刻作品。
「跟恩典號聯繫。」
六十枚戰斧巡弋飛彈現在已經在空中了,當它們一離開水面,固體燃料火箭就將它們推
到一千呎的高度,它們的彈翼和噴射引擎空氣進口開始伸出,一旦噴射引擎開動,這些戰斧
就會開始下降到離地三十呎的高度,飛彈上的雷達系統會掃瞄前方,以使飛彈保持貼地飛行
,並且與非但內電腦記憶庫的地形資料互相比對。有六個蘇聯雷達偵測到非但的發射階段,
但是當它們降低飛行高度後,雷達幕上失去了它們的蹤跡。
負責監視可能攻打他們祖國的核子攻擊的蘇聯技術官,每一秒鐘都和那些西方技術官一
樣的緊張。數星期來持續的對峙,再加上永無止休的最高警戒狀態,已經使他們的精神到達
崩潰的邊緣。當他們一發現戰斧巡弋非但從海上發射時,立刻將彈道非但的攻擊警報以急電
傳到莫斯科;艾默斯特號的目視非但警報也幾乎同樣快地傳到了什維洛莫斯克的海軍總部。
立刻,「霹靂」警報被送出去,這個預先設定的密碼代碼可保證通往國防部長處的訊息通道
不受阻礙。部署在莫斯科周圍的反彈道非但的發射權立刻發送給防炮連指揮官。然而在此之
前數分鐘,雷達官已經通知莫斯科當局說那些飛彈已在他們的雷達顯示儀上消失,也不在彈
道軌道上;防禦單位保持著高度警戒,而且蘇聯北部的所有空防攔截戰鬥機也開始出動。
非但本身並不會關心到它們所引起的這一場騷亂。此刻,它們飛掠過充滿陡峭岩石和絕
壁的俄國海岸,直奔苔原而去,那是一大片廣闊無垠的濕地,是道地的北地風光,對於巡弋
飛彈而言,這是最理想不過的地形了。它們設定了飛行通路,縮減離地的呎距,以五百節的
速度呼嘯過這一大片青郁的濕地。每一枚飛彈掠過貝波瑟珞湖後,也就是它們的第一個飛行
基準點,它們的飛行路徑分散開來。
已經從地面上起飛的蘇聯戰鬥機隊,現在仍不十分清楚要追擊的是什麼東西,雷達資料
只提示了目標的航向和速度。但是如果目標是巡弋飛彈,那麼它們很可能可以到達黑海的邊
緣,也可以瞄準莫斯科,並且還可以採取蒙騙的路徑,避過直接通往蘇聯首都的路線。攔截
戰鬥機在地面控制中心的命令下,在白海南面上空一字排開,打開了它們的俯視雷達,希望
能夠發現正在掠過苔原的飛彈。
然而,飛彈不是飛向莫斯科的,它們在偶爾出現的丘陵之間前進。飛彈以二—一—三的
航向飛行,直到它們抵達了矮松林上方。接下來,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向右急轉,改變航向到
二—九—○上,其中一枚飛彈失去控制掉落地面上,另一枚未能轉彎而仍然向南飛,其餘的
則繼續朝著目標前進。
海上飛鷹二十六號最後一架逆火式轟炸機在恩波茲洛——南機場盤旋,等待著降落;飛
行員檢查他的燃料,還剩下大約三十分鐘,不需要太匆忙。為了安全的理由,三個逆火式轟
炸機航空團分散在基洛夫斯克這個採礦城市南邊的四個機場,城鎮周圍的山上部署了強力雷
達和機動防空飛彈連,以防範北約組織的飛機攻擊。大部分的煉礦場仍在運作,飛行員看見
煙霧從許多高聳的煙囪裡冉冉上升。
「海上飛鷹二十六號,你可以降落了。」塔台終於傳來指示。
「今晚是誰,傅洛迪亞?」
「襟翼二十度,空速二百節,起落架已放下並鎖定。我想是艾玲吧!電信局那個瘦高女
孩。」
「那是什麼?」正駕駛問。一個小小白色的物體突然出現在他前面的跑道上方。
指定攻擊恩波茲洛南機場的十二枚戰斧巡弋飛彈中的第一枚剛以低角度橫飛過跑道,立
刻,它的彈頭蓋彈離了彈身,數百枚次彈頭四散在這一地區。有十七架逆火式轟炸機已經回
到地面,其中十架正在戶外從運油卡車上補加燃料,其他的則在裝載武器,準備下一趟任務
,它們分散在水泥護壁內。每一枚次彈頭就相當於一發迫擊炮。戰斧飛彈投下了所有的次彈
頭之後,立即向上爬升,再轉而衝向地面,以本身裝載的燃料來助長摧毀力量。已準備好的
一架逆火式轟炸機先遭殃,兩枚次彈頭落在它的機翼上,立刻,這架轟炸機變成了火球,直
衝入雲霄。
二十六號機上的正駕駛推進他的加速油門,爬升而脫離降落狀態,恐懼地看著十架轟炸
機在他的眼前爆炸,遮掩不住的煙霧告訴他尚有其他飛機受到較輕的損壞。不到兩分鐘,攻
擊過程結束了,炸毀的卡車像玩具一樣在跑道上亂轉,人員拿著消防水管朝著燃燒中的卡車
和飛機噴灑。這名飛行員朝著北方另一個機場飛去,然而他看見了那裡也有團團濃煙升起。
「還有十五分鐘的燃料,你最好快一點找個地方降落。」傅洛迪亞警告道。他們左轉往
基洛夫斯克南機場,同樣的情景再度出現,顯然這次攻擊早已計劃好要同時攻擊四座機場。
「阿佛利甘達,這裡是海上飛鷹二十六號,我們的油料即將用磬,必須立刻降落,你能
接受我們嗎?」
「可以,二十六號,跑道已清理,風向二—六—五,風速二十節。」
「很好,我們要進來了,完畢。」正駕駛調轉機身。「那到底是什麼?」他問傅洛迪亞
。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通訊系統壞了,射擊控制和水平舵也壞了,我們阻止了漏水情況,
引擎無損,我們還可以航行。」美國海軍,恩典號的船長透過通話機說道。
「很好,請待命,」波士頓號也在旁邊。「杜德,我是丹尼,你看怎麼樣?」
「它沒有辦法自己做到,我建議我們先送後面的船隻出去,你和我來為它護航。」
「同意,你跟著他們出去,我們會盡快地算出基準點。」
「祝你好運,丹尼。」波士頓號升起它的鞭形無線電天線,很快地發出訊號。一分鐘之
後,芝加哥號的聲納顯示出其他潛艇向北疾駛的噪音。
「恩典號,建議你採取○—一—五航向,並且盡快地前進,我們會在後面掩護你。波士
頓號等一下會跟我們會合,我們會護送你到浮冰群。」
「你不能這樣冒險,我們可以——」
「他媽的,開動你的船,別囉嗦!」麥克福特透過麥克風吼道;以年資來說,他確實比
恩典號高出三個月。現在這艘受創的潛艇下潛,並且一十五節的速度朝東北方向前進。它受
損的瞭望塔結構發出的聲音就像一輛破車,在水流中嘰嘎作響,但是他們無能為力,如果這
支潛艇想要爭取生存的機會,它就必須使盡全力,盡量遠離剛才發射飛彈的位置。
蘇俄莫斯科米克希爾?沙吉托夫環視這一群蒼白著臉的人,他們正等待著可能聽到的壞
消息。
「國防部長同志,」俄共總書記說:「你能否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似乎是那些潛艇對著我們北方的幾座機場發射了一些巡弋飛彈,他們的目的顯然是要
摧毀我們的部份逆火式轟炸機,他們到底有多成功,目前我還不知道。」
「他們是從哪裡發射飛彈的?」皮特耶?布魯柯夫斯基問道。
「在莫曼斯克東邊。離我們的海岸線還不到三十哩,被我們的一隻巡邏艦看見了,而且
也傳回報告,但是接下來那艘巡邏艦卻憑空小時了,現在我們已經派出飛機搜救。」
「它們到底是怎麼到達那裡的!如果有潛艇對我們發射彈道飛彈,」布魯柯夫斯基追問
道:「我們能在多久時間內收到警報?」
「六、七分鐘。」
「好極了!我們沒有辦法這麼快就有所反應。你怎麼會讓它們靠得這麼近。」
「他們逃不掉的,皮特耶,我向你保證。」國防部長恨恨地說道。
總書記向前傾身說:「我要你明白,這種事情絕不能再發生!」
「既然我們都在這裡,」沙吉托夫說:「可否請國防部長敘述一遍德國前線一夜之間的
發展情況?」
「北約的軍力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就如KGB告訴我們的,他們的補給已嚴重短缺,而且
從過去幾天的外交發展看來,我們可以篤定地說北約的政治已出現分歧,我們只要繼續施加
壓力,他們必定會崩潰。」
「但是我們的燃料也快用光了。」布魯柯夫斯基說:「德國給我們的條件是合理的。」
「不,」外交部長強調地搖搖頭說:「這樣我們什麼也得不到。」
「我們可以得到和平,同志。」布魯柯夫斯基冷靜地說:「如果我們繼續——想想看,
我的朋友們,想想看幾小時以前,當飛彈飛進來時,我們都在想些什麼?」
第一次,沙吉托夫體會到這位老同志點出了他們內心都同意的要點。日復一日,月復一
月地,他們一再地接受別人的允諾、計劃以及保證,說是每件事情都在控制之下。直到這次
,這個所謂的假警報,才迫使他們不得不去檢視這一混沌深淵的邊緣究竟存在著什麼樣的嚴
重問題。整整十分鐘,他們害怕大局已經失去控制,而國防部長的吹噓也無法讓他們忘記這
種不利的情勢。
經過幾分鐘的考慮之後,總書記宣佈:「我方代表將於數小時後會見德國代表,外交部
長明天會向我們報告他所提出的新條件內容。」
在這個結論下他們結束了會議。沙吉托夫將會議筆記塞入他的公事包內,獨自離開房間
,踏下樓梯走回他的車子去。一名年輕的副官為他打開車門,這時有一個聲音叫住他。
「米克布爾?艾卓爾多夫基,我能搭一段便車嗎?我的車子壞了。」那是波瑞斯?高索
夫,是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也就是KGB的頭子。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向西經31度開火
蘇俄莫斯科「我們今天去兜個風如何,米克希爾?艾卓爾多
夫基?或許我們可以在車上談談?」沙吉托夫感覺到他的血液瞬時間都涼了下來,但是並未
表露出來,他想,一位KGB頭子怎麼可能沒有一副邪惡的外表?來自列寧格勒的高索夫就像
沙吉托夫一樣,也是短小精悍型的。他在擔任中央委員會的不起眼的總務局長後即接掌國安
會。有必要時,他能裝出一副和藹的笑臉,也能在下一秒鐘轉變成一臉寒霜。現在他恢復了
本來面目。
「當然,波瑞斯?喬治耶維契。」沙吉托夫回答,並且指著他的司機說:「你可以毫無
顧忌地說話,凡達利是個好人。」
「我知道。」高索夫回答,「他已經替我們工作了十年。」
沙吉托夫只要看那司機的後頭就知道高索夫說的是實話。
「我們要談什麼?」
這名KGB的頭子從手提箱裡拿出一個如一本平裝書大小的裝置,他打開裝置上的一個開
關,發出了令人討厭的嗡嗡聲。
「一個聰明的設計,是在荷蘭製造的。」他解釋道:「它會發出一種噪音使得大部份的
竊聽麥克風失效,有點像口琴。」接下來他的口氣突然轉變。
「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你知道英國人攻擊我們的機場意味著什麼嗎?」
「勢必帶來許多問題,但是——」
「我不這樣想,目前有好幾支北約組織的運輸船隊正在海上,最大的一支數天前從紐約
出發,運載了兩百萬噸軍需品,再加上一整師美軍,正前往歐洲。擊落我們一些轟炸機之後
,北約組織已經重挫了我們對付船隊的軍力,他們也打通了可直接攻擊我國本土的通路。」
「但是冰島——」
「已經被敵人壓制住了。」高索夫解釋蘇俄戰鬥機在科夫拉維克發生的事情。
「你是在告訴我戰爭情況變壞了嗎?那麼為什麼德國人還要進行和平談判?」
「是的,這是個很好的問題。」
「假如你心中有疑慮,局長同志,你不應該來問我的!」
「告訴你一個故事,一月份我接受一次引流手術,KGB的每日主控權於是交給第一副主
席約瑟夫?賴利諾夫,你見過小約瑟夫嗎?」高索夫問。
「沒有,他絕對無法替代你在政治局中的地位。國防會議呢?」沙吉托夫轉過頭來問:
「他們沒有徵詢你的意見嗎?那時候你已經復原了,不是嗎?」
「只是傳言,有兩個星期的時間我病得很嚴重,當然這個消息是對外封鎖的,而是又過
了一整個月我才回到工作崗位。國防會議的人不想打擾我養病,因此年輕有野心的約瑟夫才
會奉召前往政治局會議提出KGB的正式情報評估報告。你或許能想像得到,即使在情報單位
裡也有許多分歧的思想,這不像是你所專長的工程學,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歸納成清楚的數據
與圖表。我們必須去看透他人的心思,而往往那些人對事件的看法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清楚;
有時我會想,為什麼不乾脆聘用吉普賽的算命者……我扯遠了。」
「KGB一直維持著我們所謂的『戰略情報評估』,這是每天必須更新的文件,這份文件
可以幫助我們判斷敵方的政治及軍事力量。由於我們的工作性質,也由於我們過去曾經犯過
嚴重的錯誤,我們設立了三個評估小組來擔任評判工作,分出最好的,最糟的以及中等的狀
況。從字面上來看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不是嗎?當我將狀況評估資料提呈給政治局時,
通常是用中等狀況,如果有特殊理由,我們也會加注另外兩種狀況的資料。」
「這麼說,當他奉召前往政治局做評估報告時——」
「是的,年輕的約瑟夫,這個有野心的小混蛋,他想得到我的職位就像狼垂涎於羊一樣
,他很聰明地把三種資料都帶在身邊,當他明白他們要什麼時,就給他們什麼。」
「但是你復職以後為什麼不糾正錯誤?」
高索夫回了他一個諷刺的微笑,說道:「米克啊,有時候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天真小子
!我真該殺了那個該死的小雜種,但是這不可能;約瑟夫現在身患重病,雖然他自己並不知
道;時機還不到。」高索夫輕鬆地說著,好像是在討論度假事宜:「目前,KGB已經分裂成
數個派別,約瑟夫控制了其中之一,而我控制了另一個,我的這一派勢力較大,但還未掌握
全局。他是總書記和國防部長的耳目,我是個孱弱的老人了——他們這樣告訴我的,若不是
這場戰爭,可能我早就被撤換掉了。」
「但是他向中央委員會扯謊!」沙吉托夫幾乎是咆哮地說道。
「也不盡然,你以為約瑟夫是傻瓜?他交出去的是一份正式的KGB情報評估,是由我這
一部門的主管所起草的。」
他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事?他害怕失去職位,而且他需要其他中央委員的支持?就僅此而
已嗎?
「你是在告訴我,這一切只是一項錯誤?」
「正是,」高索夫回答:「我們石油工業上的惡運與錯誤判斷—當然不是你的錯—再加
上黨中央的一點恐懼、我的一名屬下的野心、國防部長的輕忽以及對西方世界的愚蠢估計,
造成了我們今天的局勢。」
「那麼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沙吉托夫憂心忡忡的問道。
「什麼也不做,我只要求你記住,下周我們就可能知道這場戰爭的結果了,噢!」他說
:「我的車子修好了,你可以停到那邊,凡達利。謝謝你的便車,米克。」高索夫關上他的
干擾掩護裝置,跨出車子。
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沙吉托夫看著這位KGB頭子的座車開走,消失在轉角處。他
的一生曾經玩過無數次權力鬥爭的遊戲,沙吉托夫能夠爬上黨的最高階層,絕非僅是因為效
率的表現而已,凡是阻礙到他的人都必須剷除,這個前途光明的生涯是鬥爭得來的,這樣他
才能坐在這輛豪華的轎車裡,並且冀望更高的權力。然而這場權力鬥爭的遊戲從未如現在一
樣危險過,他不知道這一場遊戲的規則,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相信高索夫,他說的都是實情嗎
?或許他只是在掩飾他犯下的錯誤,並且歸咎於約瑟夫?賴利諾夫?沙吉托夫不記得他是不
是見過這位第一副主席。
「到辦公室去,凡達利。」沙吉托夫命令道。他太過專注於思考,以致於忘記了擔心他
的司機的另一種身份。
英格蘭諾伍德托蘭德以極大的興趣掃視著衛星照片,那枚KH—11衛星在飛彈攻擊後的四
小時掠過基洛夫斯克上空,訊號經由即時連線送到北約組織的指揮中心。每一座逆火型戰機
基地都有三幅照片。
「我們計算他們大約共有八十架,在我看來似乎有二十一架全毀,三十架左右受損,基
地的設備顯然挨了重擊。現在我還想知道他們的人員損失程度,如果我們也幹掉他們很多人
員——那麼逆火式轟炸機至少有一星期無法升空。他們還有獾式轟炸機,但是它們的性能較
差,比較容易擊毀。將軍,這是一場新的競賽。」
查理?比提上將微笑著,他的情報主任說得幾乎完全相同。
維吉尼亞州蘭吉利空軍基地F—15攔截戰鬥機以一百呎的高度呼嘯過跑道,當她經過塔
台時,中村少校減低了速度,回轉機身,做了一次優雅而沉著的降落。她成了空戰王牌(註
:凡擊落五架敵機的飛行員,即成為王牌)!打下過三架獾式轟炸機和兩枚衛星,是美國空
軍史上第一個女性空戰王牌,也是第一位空戰王牌。
她將飛機滑入一處已準備好的停機坪裡,從梯子上跳下來,跑道接待委員會處,戰術空
軍副司令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
「少校,如果你再這樣子降落,我就一腳把你踢回家去!」
「是,長官,對不起,長官。」她笑了,沒有一件事能破壞今天愉快的心情。「下次不
會了,長官,一個人一輩子只會做一次空戰王牌。」
「情報處說蘇聯還有另外一枚雷達海洋觀測衛星可用,發射之前他們或許會再考慮一下
。」將軍說著,這時他已稍微冷靜了一些。
「他們是不是還在製造更多的衛星?」邦兒問。
「兩枚;這個週末我們就可能得到正確消息,如果確定,那麼你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
的真時照相偵察衛星。在那之前,雷達海洋觀測衛星是第一優先目標。」將軍微微一笑說:
「別忘了在你的飛機上添上第五顆紅星,少校。」
維吉尼亞州諾福克不管怎樣,它們還是要出發的,蘇聯雷達海洋觀測衛星的摧毀只是讓
它們比較安全而已。先是驅逐艦,再來是巡防艦,依次出海,在空中巡邏機的保護網下搜索
敵人的潛艇。接下來是巡洋艦和航空母艦,最後離開小克裡克碼頭的是塔拉瓦號、關島號、
拿撒爾號、伊肯號,加上另外二十餘艘船隻,總共超過六十艘船。它們分成三個作戰群,以
二十節的速度向東北方前進,這趟路要花上六天時間。
美國海軍船隻普瑞爾號即使速度只有三節,它仍無法好好的航行。這艘船隻只有兩百餘
呎長,每一個浪花都使他們顛簸得像馬兒跳過籬笆一樣。船上的船員是大雜燴,不全是海軍
,也不全是平民;平民負責駕駛船隻,海軍負責操作電子設備。每個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
:他們還活著。
普瑞爾號是從一艘遠洋漁船改造而成的,它後面帶著的不是拖曳網,而是拖曳式聲納。
聲納固定在一條佈滿了聲納感應器的六千呎長電纜尾端,它接到的訊號是由船上的電腦處理
,再經由衛星以每秒三萬兩千位元的速率傳送到諾福克。這艘船是用安靜的電動馬達驅動的
,船殼上也安裝了推進器靜音系統,用來消除它本來就不算大聲的機械噪音;船身頂部是用
玻璃纖維製造的,可以減低它的雷達訊號,所以實際上它等於是一艘隱性船,即使船上除了
一支獵鯊魚用的步槍之外就別無其他武器,這種船仍是最危險的反潛武器。普瑞爾號和另外
三艘姊妹船繞著大圈的路徑在北大西洋上巡航,這個大圈位於紐芬蘭和愛爾蘭之間,它們的
任務是監聽有無敵人的潛艇經過。其中兩艘船的船橋上已添上了擊毀記錄的光榮圖樣,因為
這兩艘船都各有一架獵戶星式反潛機不斷地協助,而且蘇聯的潛艇兩次不幸地遇見它們,然
而它們的任務不是要擊毀敵人潛艇,而是要警告其他友艦,好讓它們避開潛艇。
在普瑞爾號船中央的戰情中心,一組海洋學技師正監視著一排電視型的顯示映像管,而
其他人則忙著追查可能靠他們太近而會造成直接威脅的任何東西。
一名士官用手指著顯示幕上的模糊線條說道:「這必定是從紐約出發的那一支運輸船團
。」
「是的。」他旁邊的技師說:「而這裡是那些想要逮到它們的混蛋。」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至少我們並不孤單,」奧瑪利說。
「你對事情永遠抱持這種樂觀的態度嗎?」法蘭克?恩斯特問。
「我們的俄國朋友必定是有著極佳的情報效率,我是說你們的空軍人員已經擊落了他們
的衛星。」貝寧船長將他的咖啡放回桌上。五名軍官在莫瑞斯的私人臥室裡商量事情,貝寧
是搭戰斧號上的直升機飛過來的。
「是的,因此他們知道我們的組合,」莫瑞斯說:「而他們一心想要削減我們的力量。
」
從諾福克傳來的電訊聲稱至少有六艘蘇俄潛艇正朝著船隊而來,其中四艘會在北面,這
是他們的責任區。
「現在我們應該隨時可以從拖曳式聲納陣列得到一些消息。傑利,你能夠承受連續三天
的作戰嗎?」
奧瑪裡笑了,「如果我說沒辦法,會有用嗎?」
「我認為我們應該保持靠近。」貝寧說:「最多分開五哩。真正的訣竅是要懂得如何選
擇適當的時機,運輸船團希望盡可能保持直線航行,對不對?」
「是的。」莫瑞斯點點頭,「也難怪船團指揮官要這麼做。叫這麼多船采Z字形路線行
駛,會造成像一次真實攻擊那樣的混亂情況。」
「嘿;好消息是短時間內不會有逆火式轟炸機。」奧瑪裡指出,「我們又可回到只有一
度空間的威脅。」
當動力減低時,這艘船的動作改變了。這艘巡防艦剛停止二十八節速度的衝刺,現在它
要以五節的速度漂流數分鐘,好讓它的被動聲納發揮功能。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聲納接觸,方位三—四—六!」
麥克福特一邊向前走一面想著:離浮冰群七百哩,速度只有五節。
他們在深海裡這是一場賭博,但是,是一場精彩的賭局。他們不顧恩典號產生的噪音而
以十五節急速離開敵人的海岸。它花了四小時趕到百噚海底峽谷。他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緊張
,因為他擔心蘇聯會對他們的飛彈攻擊採取報復行動。蘇聯是先派出了反潛巡邏機,然後無
所不在的熊式轟炸機也在四處投下聲納的浮標,然而他們可以躲過它們。恩典號上的大多數
聲納系統都仍在運作中,雖然無法自我防禦,但是至少它能聽見來襲的危險。
整個四小時的航程中,這艘已受損的潛艇一路發出像是載滿酒桶的馬車所發出的聲音,
麥克福特實在不敢去想像他是怎麼辦到的。現在他們在七百呎的深海裡,因為他們所部署的
拖曳式聲納陣列,他們有了更佳的方法可以警覺到接近的危險。波士頓號和芝加哥號分別在
它們受創的姊妹艦兩邊三哩處為它護航。以五節的速度要走七百哩的航程,幾乎要花掉六天
時間……麥克福特想。
「好吧,這次我們又遇見什麼,組長?」
「來的很慢,長官,因此相當近。」聲納組長以平靜的口吻說道。
艦長轉身對攻擊中心下令:「右轉到○—二—五。」
舵手將舵盤右轉五度,緩緩將這艘潛艇帶到朝向東北的方向。在五節速度下的芝加哥號
可說是「海洋裡的一個洞」,幾乎是無聲的,但是它的接觸目標也同樣的安靜。麥克福特看
著螢幕上的音頻線條,有幾分鐘的時間,這線條的形狀只有微乎其微的改變。
「接觸方位有改變,現在是三—四—一。」
「喬?」麥克福特問他的執行官。
「我計算它的距離是八萬碼,速度約四節。」
太近了,艦長想,然而它很可能還沒發現我們。
「我們去幹掉它!」
那枚馬克—48魚雷被設定在最低速度上,當它被射出發射管時立刻向左轉四十度,然後
直朝著接觸點而去,它後面的導線連在潛艇上。當聲納組員指示這枚魚雷朝向目標的同時,
芝加哥號也緩慢駛離發射地點。突然間,聲納組長猛然抬起頭來。
「它聽到魚雷了,正在加速,我得到它的槳葉計數——是F級柴油引擎潛艇,正在加速
到十五節。注意,它的發射管正在充水。」
那枚魚雷開始加速,並且打開它的聲納尋標器。F級潛艇知道它已被敵人發現了,它的
艦長本能地反應,下令加速並向右轉,然後沿著來襲魚雷的方位,也向敵人回敬一枚導向魚
雷。接下來它急速下潛,企圖擺脫正在接近的魚雷。
速的轉彎在水中留下一處激流,洶湧的亂流使馬克—48迷失了一會兒,但這枚魚雷突破
阻礙,再度找到它的目標。這枚綠色的武器下潛,緊跟在那艘F級後面,在四百呎深度時追
趕上它。
「進來的方位正在迅速改變,」聲納組長說道:「它將要經過我們船尾——擊中,我們
擊中目標了。」那聲音透過船殼傳來,就像遠處隆隆的雷聲。麥克福特戴上一副耳機,他即
時聽見那艘F級潛艇瘋狂地想充氣浮上水面的聲音,以及內部船艙結構扭曲時的金屬爆裂聲
,但是他沒有聽到那名艦長的臨終行動,那就是:他放出了船尾角落內的求救浮標,浮標浮
出了水面,開始傳出連續的訊息,F級潛艇上的全體官兵都已經死了,但是求救浮標告訴他
們的艦隊總部他們葬身何處——立即,有好幾艘潛艇和海面船隻動身前往該地。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奧瑪利拉動聯合仰角控制桿,爬升到五百呎,從這個高度,他
可以看見駛往西南方的船團北面邊緣。有好幾架直升機在空中——是某人的好主意,許多商
船上載有軍用直升機作為散裝貨,而大半都是可飛的。機員們都駕著直升機在船隊周圍的上
空巡邏,尋找露出水面的潛望鏡。任何潛艇唯一承認害怕的對手就是直升機。這個過程稱為
「黑色天空」反潛作戰行動。整個船團上的士兵已接受指示要仔細看著海面,如果有任何發
現須立即報告,這樣一來,造成了許多錯誤的報告,但是至少這些人有事可做了,而且遲早
可能真的會有人看見潛望鏡。開始繞圈以前,奧瑪利的海鷹式直升機向東飛了二十哩,他們
是在尋找這艘巡防艦在最後一次漂流時它的被動聲納陣列所可能發現到的一艘潛艇。
「好了,威利,投下一枚低頻搜索暨測距聲納浮標,現在!」
那名士官立即按下按鈕,從側翼中釋出一枚聲納浮標,直升機繼續向前飛,每隔兩哩便
投下一枚浮標,共投了五枚,形成了一道延綿十哩的屏障。接下來,奧瑪利駕著他的飛機繞
著大圈,他自己監視海面,而他的士官則檢視螢幕上的聲納顯示。
「機長,我聽到艦長說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的,我說的是我們開航的前一天
晚上。」
「那晚我只想大醉一場,而艦長好心地陪我一起醉;你難道沒有醉過?」
「沒有過,長官,我不喝酒。」
「這個海軍以後會變成什麼模樣,竟然不喝酒?你來操縱一分鐘。」奧瑪利的手離開操
縱桿去調整他的頭盔,這是新的頭盔,他還不十分習慣。「你發現什麼了嗎,威利?」
「還不確定,長官,再給我一、兩分鐘。」
「好。」這名飛行員看了一下儀器,然後恢復對外面的掃視。「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在百
慕大和新港之間的一次帆船比賽,有一艘三十五呎的船遇上暴風雨,那一船的船員全是女孩
,當船進水之後,她們失去了她們所有的——」
「機長,我從四號浮標收到一個微弱的訊號。」
「總之我能把她們救起來真要感謝上帝。」奧瑪利握住操縱桿,將直升機開向西北面。
「你也不喝酒,雷斯頓先生?」
「酒會激起慾望,但會讓人失去能力,」副駕駛說道:「再兩哩,長官。」
「他甚至於懂得莎士比亞,或許你也是的;跟我說話,威利。」
「四號浮標仍有一個微弱訊號,其他的則都沒有。」
「一哩。」雷斯頓說著,一面注視著戰術顯示儀。
奧瑪利的眼睛掃視著海面,尋找有無垂直線或小綹泡沫。
「四號浮標的訊號轉為中強度,長官,五號浮標有動靜。」
「羅密歐,這裡是錘子,我想這裡有東西,我打算在四號和五號之間再投下一個低標搜
索暨測距浮標,這一個的指定號碼是六,投下——現在!」又一枚聲納浮標從機身上落下。
「錘子,這裡是羅密歐。」控制員呼叫道:「從我們這裡看來,那個接觸點在屏障線北
面,重複一次,北面。」
「知道了,我們有同感。一分鐘之內應該會知道確實結果。」
「機長,」威利叫道,「六號浮標上有中強度訊號。」
「羅密歐,這裡是錘子,現在我們要降到這個接觸點上。」
在魯賓?占姆斯號上,他們標示出直升機和聲納浮標排列的位置。
奧瑪利緩緩地拉回控制桿,減低向前的速度,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徐徐壓低聯合仰角控制
桿,慢慢地降低飛機高度,直到機身停在海面上方五十呎處。威利將吊放聲納垂下到兩百呎
的深度。
「聲納接觸!長官,可能是一艘潛艇,方位三—五—六。」
「拉起聲納。」奧瑪利下令。
海鷹號爬升,朝北面飛一分鐘後再度停在半空中,奧瑪利再次放下他的聲納。
「接觸!方位一—七—五,聽來像是一艘雙螺旋槳潛艇正在以十節速度前進。」
「我們已經逮到它了。」機長說:「我們來解決它!」雷斯頓將數據輸入戰術電腦。
「方位改變,看來似乎它向左轉了——是的。」威利確認道:「是向左轉。」
「它聽到我們了?」雷斯頓問。
「它可能是聽到了船團而轉向想盯住它們。威利,拉起聲納。」奧瑪利下達命令,「羅
密歐,這裡是錘子,我們找到目標,可能是一艘潛艇。請准使用武器。」
「錘子,知道了,所請照準,重複一次,可自由使用武器。」
機長向東南面飛一千碼,聲納再度放下;直升機調轉機頭迎風滯空飛行。
「又逮到它了,長官。」威利興奮地說:「方位三—五—五。方位正從右邊改變到左邊
,長官。」
「它會經過我們下面。」雷斯頓看著戰術導航儀說道。
「羅密歐,這裡是錘子,我們確定這是一艘潛艇,我們要對這個接觸點做一次反潛攻擊
。」奧瑪利將直升機保持著滯空飛行,同時他的士官讀出正在改變的方位。「攻擊程序開始
!」
「打開保險。」雷斯頓的手按下按鈕。「魚雷選擇,位置一。」
「設定初步搜索深度二五○呎;方向選擇,蛇行。」雷斯頓完成適當的設定。
「設定完畢。」
「好,威利,準備進行『洋基搜索』。」奧瑪利下達命令,他的意思是用主動聲納搜索
。
「準備就緒,長官,接觸方位現在是二—○—○,從右到左迅速改變中。」
「追擊它!」奧瑪利觸動開關,將聲納訊號輸入他的耳機。
威利用拇指按下按鈕,聲納音鼓送出一連串乒聲波,音波能量波前從那艘潛艇的船殼反
彈,再回到音鼓。那個接觸目標突然增加引擎動力。
「主動接觸!方位一—八—八,距離八百碼。」
雷斯頓將最後的數據輸入射擊控制系統,「設定!」
機長按下控制桿右邊的按鈕,馬克—46魚雷從接合環上釋出,衝入海裡,「魚雷射出。
」
「威利,固定乒聲波。」奧瑪利打開無線電。「羅密歐,我們剛投下一枚魚雷,目標是
一艘正在下潛的雙螺旋槳潛艇,大約離我們八百碼,方位一—八—八,魚雷現在已在水裡,
請準備。」
那枚馬克—46被設定在「蛇行」的攻擊模式上,一連串的起伏彎度帶著它向南而去。被
直升機的聲納驚動了的那艘蘇聯潛艇正以全速逃跑,並且急速下潛,以躲避魚雷。
「錘子,這裡是羅密歐,據報小斧頭會朝著你的方向去,如果魚雷沒有擊中它的話,完
畢。」
「知道了。」奧瑪利回答。
「打中它了!」威利興奮地說。那枚魚雷接近潛艇時正在自動發出乒聲波,艦長猛然向
右轉,但是魚雷已經接近得無法躲避了。
「擊中了,這是一次擊毀!」威利的聲音幾乎比爆炸聲還大。在他們正前方,海面似乎
正在跳動,但是沒氣泡浮上來,魚雷必定是在極深之處擊中它的。
「好,」奧瑪利說;在他服役這些年當中,他從未對一艘活生生的潛艇發射過一記實彈
魚雷,在垂死邊緣掙扎的潛艇是他所聽過最悲哀的聲音。現在有一些燃油泡沫浮出水面。
「羅密歐,我們聲稱為一次擊毀,叫甲板長準備好油漆刷子。現在我們要去看潛艇的碎
片,再看看有沒有生還的人。」另一艘巡防艦在前一天救起落水的一架熊式機上的機員,他
們已被送回陸地接受審問。但是這一次沒有生還者,奧瑪利繞飛了十分鐘之後轉身返航。
冰島「獵犬,你們吃飽了也休息夠了嗎?」犬屋問道。
「你可以這樣說。」愛德華一直在等著這句話,但此刻那聲音聽來似乎有不祥之兆。
「我們要你們去巡邏哈維姆斯福吉多的南面海岸,並且向我們報告任何蘇聯軍隊的活動
,我們對史達斯荷姆鎮尤其感興趣,那是個在你們西方約四十哩的小港口。和以前一樣,你
們的任務是躲藏、觀察,並且報告,懂嗎?」
「知道了,我們有多少時間?」
「我不能說,獵犬,我不知道,但是你們要立刻動身。」
「好吧,我們十分鐘內就走,完畢。」愛德華拆下天線,將無線電塞入背包裡。「各位
,我們要離開這個山間避難所了。尼可士官?」
「是的,長官。」尼可和史密斯一起走過來。
「你們出發以前有沒有接受過簡報,告訴你們要做什麼?」
「沒有,長官,我們的命令是接替你們,並且等待進一步指示。」愛德華已經看過尼可
的地圖盒子,他有整個冰島西面海岸的地圖,只不過他們降落地點的圖示太過於粗略。當然
,他們偵查海岸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不是嗎?中尉拿出一張戰術地圖,標出他們向西的行
進路線。
「好了,我們來分組,史密斯下士,你和我們的新朋友擔任尖兵;尼可,你和羅傑斯一
起,你掩護後面,你們兩組各持一具無線電,我拿最後一具,其他人都跟著我。每一小組都
得保持在彼此的視線距離內,我們要盡量採取高地路徑,會遇到的第一段硬面路就是從這裡
算起向西的十哩路。如果看見任何狀況立刻伏倒,並且向我報告。我們要避免與敵人接觸,
不可逞英雄,知道了嗎?好,十分鐘之內出發。」愛德華把裝備聚集在一起。
「我們要去哪裡,麥克?」維吉迪絲問。
「史達斯荷姆。」他回答。「你還好嗎?」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她在他旁邊坐下:「那麼我們什麼時候要到史達斯荷姆?」
麥克微笑道:「他們沒告訴我。」
「為什麼他們總是不告訴你?」
「這就是所謂的安全問題,也就是說我們知道得愈少愈好。」
「這真愚蠢。」她回答。愛德華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她說得既對也錯。
「我想等我們到了那裡,就可以開始考慮再過正常的日子了。」
她的臉色變了。「什麼是正常日子,麥克?」
又是一個好問題,愛德華想,但是我現在腦筋裡事情太多無法好好去想這個問題。「我
們以後再說吧。」
東德史丹德爾漢米倫戰役與漢諾瓦戰役,目前已變成了同一個行動。兩個小時之前,北
約軍隊已撤退到西面,也就是工業城的南面,這樣可以讓他們縮短陣線並且集中軍力;蘇聯
的軍隊則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前進,懷疑會有其他的德國部隊出其不意地出現。阿利克斯耶夫
與西戰區總司令細細研究過地圖,試著分析出北約軍隊撤退後的下一步行動。
「他們這樣做至少能保留一或兩個旅當做預備兵力。」阿利克斯耶夫想:「他們可以利
用217高速公路迅速地將部隊從一個戰區移到另一個戰區。」
「德軍有過幾次自願地撤退?」他的上司問道:「他們不曾心甘情願地撤退過,他們的
防線太過綿長,現在顯然是他們的部隊已經枯竭了。」
「我們也一樣,我們派去取代A級單位參與戰鬥的B級單位的傷亡人數比原先的A級單位
要多出三分之一。現在,我們正在為了前進而付出重大的代價。」
「我們早就付出重大代價了!如果我們現在輸了,那麼這些代價就白付了。波維,我們
必須全力攻擊,眼看整個戰區就要被我們攻破了。」
「將軍同志,我的印象並非如此,我們遭遇的反抗仍然十分頑強,儘管損失慘重,德國
人的士氣仍非常高昂,他們已嚴重地傷到我們,而且他們自己也知道。」阿利克斯耶夫三個
小時以前才從佛朗胡森的前線指揮部回來。
「在前線觀察作戰狀況雖然很有用,波維,但是這樣也會影響你透視整個大局的能力。
」
「阿利克斯耶夫在心裡暗自咒罵,這個所謂的「大局」往往只是幻想而已,他自己的頂
頭上司已經告訴過他很多次了。
「我要你策劃一次沿著這整個前線的攻擊計劃。北約軍隊的部隊已嚴重的枯竭,他們的
補給也很少了,而且他們的傷亡也十分慘重。現在,一次猛烈的攻擊就可以瓦解他們五十公
里的前方防線。」
「我們沒有足夠的A級單位可發動這樣大規模的攻擊。」阿利克斯耶夫反對道。
「保留A級單位以備突破時用,我們要從漢諾瓦北部派遣最好的後備師前往波登威德爾
南部發動攻擊。」
「我們沒有這樣的力量,再說,這樣會耗掉太多燃料。」阿利克斯耶夫警告道,「如果
我們一定要發動攻擊,我建議用這裡的兩個師來一次突擊,從漢米倫南面的這個前線開始。
這兩個單位都已準備就緒,你的建議太過於冒險。」
「現在這個時機已不適合半吊子的攻擊方法了,波維!」西戰區總司令大吼,他以前從
未對阿利克斯耶夫大聲過。這名較年輕的下屬心中想著,到底他的指揮官承受了上面了的多
少壓力。現在總司令冷靜下來。「僅沿著一條軸線攻擊會使得敵人也只沿著一條軸線反擊。
」他繼續說道:「我們這樣做會使得敵人的任務變得複雜得多,他們不可能在每一個地方都
有強大的力量,我們會找出他們的弱處,從那裡突破,然後讓我們剩下的A級部隊渡過萊茵
河。」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投下,現在——現在——現在!」奧瑪利大吼。八具聲納浮
標從海鷹式直升機的機身旁邊彈出,然後這名正駕駛將機身調頭向西飛去。
這一次,奧瑪利飛了漫長而又疲勞的三個小時,可是卻沒發現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他
不斷地停住、吊放、傾聽,再停住、吊放、傾聽。他知道海水下面隱藏著一艘潛艇,可是每
一次當他開始覺得似乎要逮到它時,那該死的東西又溜走了!它到底採取了什麼不同的戰術
?
小斧頭也遭遇了同樣的難題,只不過它盯梢的那只蘇聯潛艇一直是繞著它打轉,而且差
一點就擊毀了戰斧號。這艘巡防艦猛然激起的渦流從後面引爆了蘇聯的魚雷,而當時那枚魚
雷已經十分接近了。可以說是過份接近了,奧瑪利讓直升機呈滯空飛行。
「放下聲納!」他們在空中停了一分鐘,沒有動靜。「羅密歐,這裡是錘子,你聽到什
麼了嗎?」
「錘子,它才剛剛消失;我們的方位是三—四—一。」
「妙極了,那傢伙正在監聽你,想等你停止衝刺,然後它再減低動力後退。」
「這是個很正確的猜測,錘子。」莫瑞斯說。
「如果它朝西面去,我已在那裡設了一道聲納浮標屏障,但是我想它是朝著正南方向駛
去,現在我正要用吊放聲納測它。」奧瑪利轉到內部通話器的頻道。「你聽到了任何聲音沒
有,威利?」
「沒有,長官。」
「準備拉起聲納。」一分鐘之後,直升機再度飛走,二十分鐘之內他們又放下了六次,
仍然一無所獲。
「再一次,威利,準備垂下,這一次吊放到八百呎深度。」
「準備就緒,長官。」
「放下聲納。」奧瑪利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外面的溫度適中,但是陽光使得駕
駛艙變成了一間溫室,回到母艦上之後,他需要洗一次澡。
「正在八百呎深度上搜索,長官。」他的士官說道;他也覺得燠熱難當,雖然他帶了兩
瓶冷飲。「長官,我聽到了一些聲音……方位一—八—五。」
「升起聲納!羅密歐,我逮到了一個可能的接觸,在我們南邊,現在我們要去追蹤它。
」
「錘子,這裡聽不出你附近有任何聲納。巴洛瓦和小斧頭有個接觸,發射了兩枚魚雷,
但沒有擊中。」
這名飛行員心想,誰說這是容易的任務。他又飛了三千碼,再次放下吊放聲納。
「接觸,這一次是千真萬確的,二型引擎的聲音,正在方位一—八—三上。」
奧瑪利檢查他的燃料,只剩下四十分鐘,他必須要快一點了。他下令拉起聲納,再向南
飛三千碼,他伸展了一下綁在安全帶下的肩膀。吊放聲納垂下去搜索深海時,他覺得時間彷
彿靜止了。
「又一次接觸,長官,在我們北面,方位○—一—三,方位正在改變,現在是○—一—
五。」
「盯住它!」還有三十分鐘的燃油,時間是他們的大敵。雷斯頓選定武器,解開保險。
「威利,開始擊錘!」聲納立刻送出五道乒聲波。
「○—一—九,距離九百碼!」
雷斯頓設定搜索深度和搜索形式。奧瑪利的手指滑過控制桿,按鈕釋出魚雷。
當魚雷下潛到八百呎深度開始搜索前,那艘潛艇加足動力左轉,逃離直升機。奧瑪利憤
怒地責怪自己選擇了個不好的角度發射魚雷,但要重新拉回吊放聲納並再逮到它必會耗掉太
多時間。他讓直升機滯空飛行,透過耳機傾聽那枚魚雷追逐那艘查理級雙螺旋槳潛艇。那艘
核子潛艇狂亂地疾駛,企圖躲避來襲的魚雷。
「他們現在仍在同一方位上。」威利報告道:「我想魚雷找到它了——擊中!」
但是那艘查理級並為完蛋,他們聽見它充氣的聲音,然後它停住了。當接觸點向北駛走
時,他們聽見一陣雜亂的機械聲傳來,然後當這艘潛艇慢下來時,這聲音便逐漸消失。奧瑪
利沒有足夠的燃料來確定結果,他只得轉身向西朝著魯賓?占姆斯號飛回去。
「錘子,這裡是羅密歐,怎麼回事?」
「我們擊中它了,但是未完全擊毀。請預備,我們要用預備油返航,正常油料只剩五分
鐘了。」
「知道了,我們會準備好。我們正在用另一架直升機艦艇那艘查理級;我要你跟小斧頭
回合。」
「我們怎麼會沒將它擊毀?」雷斯頓問。
「幾乎所有的蘇聯潛艇都有雙重船殼,彈頭只有一百磅的馬克—46彈頭可無法夠力到每
次都能締造擊毀戰績。如果能的話你應該從尾部攻擊,但是這一次我們沒有辦法。如果能從
尾部襲擊就能擊毀它的軸承封蓋,它的引擎室就會淹水,這樣一來便能毀掉任何船艦。在學
校時他們並沒有告訴你要先打尾部,對不對?」
「沒有,沒有特別強調這一點。」
「我猜也是。」奧瑪利低聲說道。
經過四個小時的飛行之後能夠再見到魯賓?占姆斯號真是太好了。奧瑪利疲倦地想著,
這甚至於比去謁見軍政首長還更好,他讓海鷹式直升機飛到巡防艦船尾左舷角落的上方,調
整好直升機與船艦的角度。後座的威利打開機艙拉門,丟下一根繫繩,艦上甲板人員將加油
管接連到繩上,威利將之拉回,再將油管插入油箱,這個過程稱為「直升機空中加油」。同
一時間,奧瑪利駕著直升機對抗船尾後面襲來的亂流。燃料進入了他的油箱,讓他能夠再支
撐四個小時。當奧瑪利奮力維持機身平穩時,雷斯特的眼睛也盯住燃料表。
「油箱滿了,威利,關閉。」
威利垂下加油管,收回繫繩;他很高興能關上門,再度安全地坐回座位。他告訴自己,
軍官們總是太聰明,他們從不去做這種事情。
「巴洛瓦,這裡是錘子,你要我們飛到哪裡?」
「錘子,我是巴洛瓦,飛到方位一—三—○,在離巴洛瓦八哩處會合小斧頭。」
「就上路了。」奧瑪利在魯賓?占姆斯號上方繞了一圈,然後朝著南面飛去。
「錘子,這裡是羅密歐,剛接到通知,辛姆斯號的海上精神號直升機剛才替你解決了那
艘查理級潛艇,而且護航艦指揮官說我們『幹得好!』。」
「告訴指揮官說:『不客氣。』。巴洛瓦,我是錘子,我們在追蹤的目標是什麼?完畢
。」
「我們本來認為那是一艘雙螺旋槳潛艇,但是現在不能確定了,錘子。」貝寧艦長答道
:「我們已發射了三枚魚雷,但是沒有擊中。它也對我們發射了一枚魚雷,在我們的尾跡後
提前爆炸了。」
「離多遠爆炸的?」
「五十碼。」
真險!這名飛行員心想。
「好了,我看見小斧頭了;巴洛瓦,這一局是你的球賽,現在你要我到哪裡去?」
在獵殺那一艘現在已被擊毀的查理級的過程中,莫瑞斯一直保持著遠遠在它後面的位置
,現在他下令以二十五節的速度接近戰斧號。為了避開發現潛艇的多個聲納接觸點,運輸船
團正在改變航向,它們採取稍微偏南面的航向。
奧瑪利的直升機在距離戰斧號七哩的上空呈滯空飛行,同時小斧頭回到母船去加油,並
且裝載聲納浮標。垂下吊放聲納與四處移動的程序又再度開始。
「什麼也沒有,」威利報告。
「巴洛瓦,這裡是錘子,這個目標在做什麼,你能否給我們一些指示?」
「在劇變溫層上方。我們有兩次差一點逮到它,它的航向是朝南。」
「聽來像是一艘彈道飛彈潛艇。」
「同意。」貝寧回答。「我們上一次的基準點距離你現在的位置不到一千碼,而這一次
,我們什麼也沒有聽見。」
奧瑪利查核從戰斧號的管制中心傳來的資料,就像通常的潛艇航向追蹤一樣,這些資料
上全是模糊的意見與不確實的判斷,而且全無大膽的假設。
「巴洛瓦,你是潛艇駕駛,你來跟我說話,完畢。」這真是蹩腳的無線電程序,但是還
能怎麼辦?
「錘子,唯一有點道理的事就是它移動得非常快。」奧瑪利再更仔細地檢查他的戰術顯
示儀。
「你說得對,巴洛瓦。」奧瑪利深思了一會兒,這是一艘P級巡航飛彈潛水艇,或許吧
!他想,雙螺旋槳,巡弋飛彈,並且快得像個賊。
「錘子,巴洛瓦,如果我們假定它是十分快速的,我建議你飛向東面,等到羅密歐完成
一次衝刺,這樣就可給我們一個方位。」
「好,巴洛瓦,給我一個向量。」在戰斧號的命令之下,海鷹號向東飛了二十哩,開始
垂下吊放聲納。這一次花了十五分鐘時間才在小斧頭上裝載了兩枚黃貂魚魚雷和聲納浮標,
並且完成了加油程序。
「機長,你認為我們正在追蹤的是什麼?」雷斯頓問。
「如果我說是P級巡航飛彈潛艇會不會讓你嚇一跳?」奧瑪利問。
「但是蘇聯僅有一艘這種潛艇呀!」副駕駛反駁道。
「沒錯,但這並不表示他們會留著它當古董,老兄!」
「還是沒聽到任何動靜。」威利報告。
魯賓?占姆斯號完成一次衝刺,轉向南方,好讓它的聲納測出其餘接觸的方位。莫瑞斯
想,只要戰斧號仍然踩住它的尾巴,我們就能以三角測量法測出每一個接觸,而且用兩架直
升機……「接觸!估計可能是一艘潛艇,方位○—八—一,方位正在緩慢的改變,聽來像是
……是的,正在由北向南移。」資料立即傳到戰斧號及護航艦隊指揮官處。又有一架直升機
加入了搜獵行動。
「垂下聲納!」這是今天的第三十七次,奧瑪利心想。「我要睡著了。」
「我也是。」雷斯頓乾笑著說道。這一次又是一無所獲。
「怎麼會有一件事同時令人感到興奮又如此無聊。」這名海軍少尉問道,不知不覺地說
出與前一天那位雄貓戰鬥機飛行員一樣的話。
「拉起聲納!你知道嗎,這件事情我自己也想過好幾次了。」奧瑪利打開無線電,「巴
洛瓦,這裡是錘子,我有個主意。」
「我們在聽,錘子。」
「你叫小斧頭在我們南邊投下一排聲納浮標,再在西邊部署一排,然後我開始發乒聲波
,或許我們可以刺激那傢伙做出一些事,以前你駕駛潛艇時有沒有被直升機逼得採取行動過
?」
「沒有,但是我的確曾經為了躲避一架直升機而遠離航道。你等一下,讓我想一想。」
「你知道的,這傢伙是個大膽冷靜的混蛋,他必定知道我們在追蹤他,而他仍然不退卻
,他真的以為他能幹掉我們。」
「他只有最後的四個小時了,機長。」威利說。
「你知道一場賭局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嗎?那就是你必須知道什麼時候該罷手。」奧瑪利
開始爬高,並且打開搜索雷達,這是今天的第一次,這對偵測一具潛望鏡並無多大效用,但
是可能就剛好逮到一艘正要回到變溫層下面而靠近海面行駛的潛艇。太陽逐漸西沉,奧瑪利
瞥見另外兩架直升機的飛行燈,知道它們也正在努力當中,它們投下了兩排被動聲納浮標,
每排長八哩,兩條線互呈直角。
「兩排聲納浮標監視線已佈置好了,錘子。」貝寧艦長呼叫道,「開始。」
「威利,開始擊錘!」在直升機下方六百呎處,聲納音波以高頻聲波脈衝擊打海水。他
持續了一分鐘,然後拉回吊放聲納,再向東南面飛去。整個程序持續了半小時,到了這個時
候,他的雙腿已經僵硬,使得他的控制動作變得困難。
「你來控制一下飛機。」奧瑪利讓雙腳離開踏板,活動一下雙腿,恢復他的血液循環。
「錘子,這裡是巴洛瓦,我們有個接觸,東西走向排的六號浮標。」六號是西端算過來
的第三個,而東西走向排的西端連接著南北走向排的開端。「這一次的訊號很弱。」
奧瑪利接回控制,並向西飛去,同時另兩架直升機則盤旋在各自的聲納監視視線後面。
「輕一點,輕一點。」他透過內部通話器低聲說道。「我們不要過份驚動它。」他小心
地選擇航向,既不直接飛到接觸點的上方,也不離它太遠。又過了半小時,每一分鐘都是難
挨的,最後他們發現那個接觸目標正以十節的速度朝東面行駛,在劇變溫層下方極深之處。
「我們的三個聲納浮標找到它了。」貝寧艦長報告道,「小斧頭正飛往該位置。」
奧瑪利看著三哩之外那個閃爍的紅色飛行燈,小斧頭投下兩個定向監視聲納浮標,然後
等在那裡。狀況顯示在奧瑪利的顯示儀上,那個接觸目標正經過這兩個定向監視聲納浮標之
間。
「發射魚雷!」小斧頭呼叫。黃貂魚魚雷被釋出,在前來的潛艇前面半哩處進入海水裡
,奧瑪利飛近,讓海鷹號呈滯空飛行,並且投下他自己的聲納浮標傾聽結果。
就像馬克—48一樣,黃貂魚魚雷也不用傳統的推進器,因此很難用聲納找出它的位置,
包括奧瑪利的及那艘潛艇上的聲納。突然間他們聽到那艘潛艇加足馬力轉彎所發出的推進器
凹渦聲,然後是它為了想擺脫魚雷而驟然改變深度的船身噪音。它沒有成功,接下來的是爆
炸彈頭的金屬碎裂聲。
「擊中!」小斧頭大叫。
「放下聲納!」
威利放下吊放聲納,那艘潛艇正要浮上來。
「又一次!」雷斯頓懷疑地說道:「這是連續的第二次。」
「對準它,向它擊錘。」
「距離四百,方位一—六—三,我發現一個上升都卜勒音差。」
「繞圈搜索,初步搜索深度一百。」
「設定完成。」雷斯頓回答。
奧瑪利立刻投下魚雷。「拉起聲納!巴洛瓦,剛才那一擊未擊毀目標,我又投下了一枚
魚雷。」
「它好像正要浮出水面,好讓船員逃脫。」雷斯頓說。
「也可能是要浮出水面發射飛彈。如果有機會,它應該已經逃脫了,如果是我,我也會
逃走。」
第二次擊中解決了那艘潛艇,奧瑪利直接飛回魯賓?占姆斯號,他讓雷斯頓來降落海鷹
直升機。一等直升機停穩,他立即跳出來向前走。莫瑞斯在停機位中間的走道上等他。
「幹得好!傑利。」
「謝謝你,艦長。」奧瑪利將頭盔留在機上,他的頭髮汗濕地貼在頭上,他的眼睛因數
小時的飛行而感到刺痛。
「我想跟你討論幾件事情。」
「可不可以一邊洗澡、換衣服,一面跟你談,艦長?」奧瑪利穿過軍官休息室,走進他
的宿舍,不到一分鐘,他脫下衣服,走進軍官浴室。
「像你這樣,一天要流多少汗呀?」莫瑞斯問。
「很多。」這名飛行員按下淋浴鈕,閉上眼睛,讓冷水流過他全身「你知道,我已經說
了十年,我說馬克—46應該換一種比較大的彈頭,我真希望兵工署的那些混蛋現在會聽我的
了!」
「那第二艘潛艇是哪一種?」
「我敢打賭那是P級巡航飛彈潛艇,聲納組的那些傢伙真不賴,你給我的方位指示棒極
了。」他又按一下鈕,讓更多冷水出來。一分鐘以後奧瑪利出來了,他現在看起來像個人樣
了。
「艦隊司令正在為你申請勳章,我想是你的第三個傑出飛行十字勳章吧。」
奧瑪利想,上兩次受勳是因為救人,」這次則因為殺人。
「你要多久才能準備好再度升空?」
「如果我說下星期你會肯嗎?」
「穿上衣服,我們去軍官休息室談。」
這名飛行員梳好頭髮,穿上乾淨的衣服,他想起上一次他太太告訴他,要用痱子粉來預
防汗水和緊身衣物對皮膚的虐待,而他竟愚蠢地沒有接受這個建議,認為那有損於他飛行員
的男子氣概。儘管衝過澡,仍有幾處皮膚發癢與擦傷。當他走進軍官休息室時,他發現莫瑞
斯拿著一杯冰蟲汁正在等他。
「你擊中了一艘柴油引擎潛艇和兩艘飛彈潛艇,它們是如何作戰的?有沒有不尋常之處
?」
「非常積極大膽。那艘P級巡航飛彈潛艇本來應該已經退走,而那艘查理級則採取漂亮
的路徑,但是它的確也經歷一段難挨的時間。」奧瑪利喝完第一杯蟲汁,同時在心裡把整件
事情想了一遍。「你說得對,它們的碓被上面逼得很緊。」
「比我們預期得還嚴重,它們冒了通常不會去冒的險,這給了我們什麼樣的線索?」
「這表示我們未來兩天會很忙碌。抱歉,艦長,此刻我太累了!無法深思。」
「去休息一會兒吧。」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跛子的競賽
東德史丹德爾時間是清晨兩點鐘,儘管他已盡了一切努力想要改變,然而攻擊仍決定在
四小時之內開始。阿利克斯耶夫瞪視著地圖,地圖上標示著友方及情報處估計的敵軍所在位
置。
「高興點,波維!」西戰區總司令說:「我知道你認為我們用掉了太多燃料,但這同時
也使他們消耗掉剩下的戰爭補給品。」
「他們可以再補給。」波維說。
「胡說,根據我們自己的情報,美國的運輸船團受到重挫,現在他們正要運送大量補給
品,但是海軍方面則告訴我們,他們將會派出所有軍力前往攔截,即使敵人補給品會抵達目
的地,也終將太遲了。」
阿利克斯耶夫告訴自己:他的上司或許判斷得沒錯,畢竟他能在這一行業中爬到現在的
地位並不是偶然的,但是仍然……。
「你要我到哪裡去?」
「到作戰運動群指揮站去,但是不得到比那裡更靠近前線的地方。」
作戰運動群指揮站裡阿利克斯耶夫諷刺地想著。最初,第二十親衛裝甲師是預定作為作
戰運動群的,後來加入第二個師,再加入第三個師;每一次突破行動遭到挫折時就增加一個
師的編制,到最後,每次的挫敗使得這個「作戰運動群」名稱變成一種荒唐的笑話;他的悲
觀思想又出現了。等待利用機會攻擊的後備部隊停在離前線相當遠的地方,這樣他們才能隨
時移師前往北約防線上任何一個最有可能被穿透的地方,而他們可能需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到
達那裡。阿利克斯耶夫提醒自己,北約組織已經展現了他們彌補失陷防線的卓越能力,但是
他立刻將這想法丟到一邊,因為他有太多事情要想。他離開指揮中心,召來沙吉托夫,再度
找來一架直升機帶他向西飛。他的飛機停在地面上,等待著例行的巡航任務。
用戰鬥機來為一架從史丹德爾市起飛的直升機護航,這種情形早就被北約組織的空中管
制官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沒有多餘的單位處理這件事情。這一次不同了,一架在萊茵河上空
的空中預警機監視著這架直升機升空,並且看見有三架米格機為它護航,有兩架F—14幽靈
式戰鬥機剛從柏林南方的空戰任務中返航,地區管制軍官立即用無線電叫他們向北飛。這兩
架戰鬥機貼著樹頂飛掠,當它們沿著俄國飛機所用的安全通道飛行時,飛行員關閉了他們自
己的雷達。
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獨自坐在這架米爾—24攻擊直升機的後機艙內,這種機艙可容
納八名全武裝的士兵,因此他們兩人有足夠的空間可伸展肢體,沙吉托夫利用機會小睡一會
兒。護航的米格機在他們上方一千尺處,正當它們不停地盤旋時,看見了正在低飛的那兩架
北約組織的戰鬥機。
「六哩。」從空中預警機上傳來了呼叫聲。
一架幽靈機立即爬升,用它的雷達找到兩架米格機,並且發射出兩枚麻雀飛彈。另一架
幽靈則對直升機發射了兩枚響尾蛇飛彈。
那兩架米格機的威脅收信機發出警報時,它們已被飛彈盯住,其中一架向地面俯衝而逃
過一劫,它以無線電向它的僚機發出警告的同時,另一架米格機在半空中爆炸了。阿利克斯
耶夫因為上方突現的閃光而驚詫得霎眼,接著直升機猛然向左轉,像一塊石頭直落而下,他
緊抓住座位安全帶。當響尾蛇飛彈擊落直升機的尾旋翼時,它正在一片樹林的上方。沙吉托
夫驚醒過來,驚訝地大叫。那架米爾—24衝進樹叢裡時在空中打了好幾轉,跳彈了五十尺的
距離才著地,主旋翼破裂,碎片向四面八方飛迸,左機艙門就像是塑膠製成的一樣,輕易地
爆裂開來。阿利克斯耶夫立刻從破門裡跑出來,拖著沙吉托夫就跑,他的本能再一次救了他
。兩名軍官跑了二十公尺之後,油箱在他們身後爆炸,他們兩人都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那
架幽靈機繼續向西方安全地飛走了。
「你有沒有受傷,伊凡?」將軍問道。
「我甚至沒有嚇得尿褲,這表示我是沙場老將。」這個笑話一點也不起作用,這名年輕
人的聲音和手都在發抖。「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
「問得好!」阿利克斯耶夫環顧四周,希望能看見燈光,但是這個鄉村正在實施燈火管
制,而且俄國人早已學會在公路上使用燈光會有苦頭好吃。「我們必須找到一條路,我們得
向南走,直到看見一條路為止。」
「哪裡是南面?」
「和北面相反之處就是南面,這是北面。」將軍指著天上的一顆星,然後轉身再找一顆
星,「這顆星可引領我們向南走。」
蘇俄什維洛莫斯克耶律?諾維柯夫海軍上將在他的地下指揮總部監視整個戰役的進展,
這個總部離他的主要艦隊基地有數公里。他對於主要長程武器的損失,也就是逆火式轟炸機
的損失,感到十分痛心,然而俄共政治局對於飛彈突擊事件的反應更是令他震驚。中央委員
們多少認為美國人有可能會在同一地區再發動一次彈道飛彈的攻擊,儘管有許多反對的爭論
也無法改變他們的想法。這名艦隊司令暗自抱怨:難道美國人會笨得在此種受束縛的水域裡
用他們珍貴的彈道飛彈潛艇來冒險。他受命要對抗那些快速攻擊潛艇,他被迫須用他一半的
船隻來追逐這些敵艦,以阻止他們逃逸,但他沒有這麼多船可供浪費。
這位蘇聯北海艦隊司令到目前為止已經打了漂亮的一仗,奪取冰島的行動進行得無懈可
擊,這是蘇聯最大膽的一次攻擊!就在第二天,他又粉碎了一支美國航空母艦戰鬥群,為他
的麾下締造了名留青史的一次凱旋史詩。他計劃結合他的配有飛彈轟炸機與潛艇來對抗北約
組織的運輸船團,這個計劃十分成功,尤其是在他決定用轟炸機先消滅船團的護航艦之後。
他的潛艇損失很大,但這是他早就料到的,北約組織的海軍長久以來就一直持續地演練反潛
作戰,他的損失是無可避免的。諾維柯夫自己不得不承認他自己還是犯了一些錯誤,他應該
早一點有系統地先摧毀護航艦,但是莫斯科當局只將商船的擊毀放在第一位,而他不得不屈
從於這項「提議」。
現在情勢改觀了,逆火式轟炸機意料之外的損失使得他們在未來的五天當中毫無空中攻
擊能力可言,這樣一來,他被迫要派出他的反航空母艦的潛艇隊去對付北約的運輸船團,這
也意味著他們必須穿過北約組織的反潛防衛佈署線,不用說損失必然也是慘重的。另外,他
的熊式偵察轟炸機軍力也遭受嚴重的襲擊。諾維柯夫憤怒地想:這場該死的戰爭本來預計到
現在應該要結束的。他有一支強大的海面船隻軍力可護送增額部隊到冰島,但是他不能這樣
做,除非等到德國的那一場戰役能夠得到一個結束。他提醒自己:從來沒有一個作戰計劃能
讓在和敵人接觸的先鋒部隊存活下來。
「將軍同志,衛星照片送來了。」他的副官遞給他一隻牛皮紙袋。幾分鐘之後,艦隊情
報主任帶著他的資深照片解析專家一起抵達。照片在桌面上一字排開。
「噢,這裡有問題。」那名專家說。
將軍不需要他人的說明也知道問題在哪裡?維吉尼亞州的小克裡克碼頭已經空了,美國
的兩棲突擊部隊連同一整個陸戰隊師已出海了。諾維柯夫曾以極大的興味看著這個大西洋艦
隊的分支單位前往諾福克的過程,現在他的海洋偵察衛星已雙雙被擊毀!而允許他發射最後
一枚此種衛星的權力也被撤銷。下一張照的是航空母艦的碇泊碼頭,也空了。
「尼米茲號航艦仍然在南安普頓。」他的情報處主任指出:「它的船身嚴重傾斜而無法
進港,而且那裡也沒有夠大的乾塢可容得下它。現在它碇泊在外海碼頭,那裡也去不了,這
樣一來使得美國只有三艘航空母艦可用:珊瑚海號、亞美利加號、以及獨立號。沙拉拖加號
目前正在執行運輸船團的護航任務,而大西洋艦隊剩下的航空母艦現在都在印度洋。」
諾維柯夫暗自咒罵,這對印度洋戰隊來講是個壞消息,不過那個戰隊隸屬於蘇聯太平洋
艦隊,不干他的事,他自己的問題已經夠多了。這是諾維柯夫在對抗北約海軍上第一次面臨
進退兩難的局面,他的任務太多而船隻太少!且派遣他一半的反潛作戰軍力去追逐已經在撤
退的北約潛艇實在無多大的意義。
英格蘭諾伍德「又見面了,將軍。」托蘭德招呼道。比提將軍看起來好多了;他的藍眼
睛現在亮得有如水晶,而且這位將軍的背部挺直,雙臂交抱地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圖面前。
「蘇格蘭的情況怎樣了,中校?」
「很好,長官。上兩次的空中攻擊須再檢討。可否容我問一句話,『杜立德』行動的結
果?其中有一艘船的指揮官是我的朋友。」
比提將軍將頭轉過來道:「哪一艘船?」
「芝加哥號,長官!丹尼?麥克福特。」
「哦,似乎有一艘船受創,而芝加哥號和另一艘船正在護送它離開。事實上,它們正在
巴倫支海東面掀起一場騷亂,據報蘇聯已經派出一支龐大的艦隊去追逐他們。總之,你就要
回到你的航空母艦隊去了,到時候你可以去見我的情報官員,這樣就可以得到你朋友的最新
消息。我今天召見你是要親口謝謝你發電報告訴我們可以一路追蹤逆火式轟炸機到家,這個
主意對我們來說是非常有用的。你是個後備軍人,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他們怎麼會讓你走
的。」
「有一次我不小心讓我的巡防艦擱淺了。」
「我明白了,你的功勞足以抵過那次錯誤了,中校,」比提伸手與他握別。
東德溫徹斯蘭本「停住那輛該死的卡車!」阿利克斯耶夫大叫,他站在路中間,冒著被
車輾過的危險。車停下來了,他跑到駕駛座旁邊。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那名下士問道。
「我是阿利克斯耶夫陸軍上將。」他親切地回答道:「你是誰,同志?」
「我是維達米爾?伊凡?馬利金下士。」他看見將軍制服的肩章後,張口結舌得幾乎說
不出話來。
「既然我的官階比你高,你就得聽我的,現在我要你盡這輛車的速度,將我和我的副官
送到最近的交通管制站去,走吧!」
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跳上卡車後車廂,他們發現車上滿是板條箱,但仍有空間可容
他們坐在上面。
將軍咒罵道:「浪費三小時。」
「本來可能會更糟呢。」
比利時布魯塞爾「這是一次重大的攻擊,長官!他們正要開拔,看來他們像是要佈署八
十公里長的防線。」
歐洲盟軍最高統帥冷靜地看著地圖,他們早已料到,情報處早在十二小時之前已從蘇聯
軍隊的運輸狀況預測到了。他有四個後備旅可用於這一戰區,他想:謝謝老天爺,幸好我事
先說服德國人縮短他們在漢諾瓦的防線。他的後備部隊中有一半是從那裡調來的,而且是不
到一天以前才抵達的。
「主攻擊軸線在哪裡?」將軍問他的作戰官。
「目前還不清楚,看來像是一次全面攻擊——」
「全面硬攻以找出我們的弱點。」歐盟統帥下結論道:「他們的後備軍力在哪裡?」
「長官,我們已經確定老俄在佛朗胡森南部有三個師的一小部份,他們顯然是屬於A級
單位。現在正在進行攻擊的似乎大半是B級部隊。」
「我們真的這樣重挫了他們嗎?」歐盟統帥誇張地問道。他的情報官們一直努力地估計
敵方的傷亡,他每天晚上都會獲得一份報告。老俄B級後備單位五天之前開始出現在前線,
這很叫人疑惑;他知道蘇聯在烏克蘭南部至少仍保有六個A級單位,但是沒有任何移師的跡
象,為什麼這些軍力未被投入德國前線?他們為什麼只派出後備軍人?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
好幾天,而他的情報長也只能聳聳肩表示不知道。他想,不是我愛抱怨,但這兩個野戰軍可
能就足以瓦解他的整個前線。
「哪裡是反擊的好地點?」
「報告長官,我們在史賓吉有兩個德國裝甲旅,蘇聯顯然是用兩個後備機動步兵師來攻
擊,還有一個師級的邊防部隊,在這裡,離那兩個裝甲旅十公里,他們已經離開戰線兩天了
,他們還沒休息夠,但是——」
「是呀!」歐盟元帥打斷這名軍官的話:「下令他們開拔。」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經過一早上徒勞無功的搜索之後,奧瑪利在這艘巡防艦上空盤
旋。過去三個小時,有三隻運輸商船被擊沉,兩艘是被突破了船團的防空飛彈系統的飛彈擊
中,一艘是被魚雷打中。有兩隻敵方潛艇潛入船團中間,其中一隻被嘉樂利號上的直升機擊
毀。他們即將進入歐洲大陸的陸上飛機掩護范圉內,對這一位直升機駕駛員而言,這一仗他
們應該算是打贏了;船團的損失不算太大,還有三十六個小時就可抵達陸地。
降落是例行公事,走到艦首後,奧瑪利回到軍官休息室去進點飲料和三明治,他發現柯
洛威正在等他。這名飛行員見過這位記者,但是未正式談過話。
「把你的直升機降落在這只像玩具一樣小的船上,是不是像表面上看來一樣的危險?」
「航空母艦的停機甲板只比這裡大一點點而已;你是不是要為我寫一篇報導?」
「為什麼不呢?你昨天擊毀了三艘潛艇。」
奧瑪利搖搖頭,「是靠護航艦隊中兩艘船艦、兩架直升機及其他支援部隊的幫忙,我只
是奉命到他們指示的地點。獵殺潛艇不是那麼簡單,每個部門都要參與,否則就會讓對方贏
。」
「這就是昨晚的情況?」
「有時候對方也會做對事情,我剛才就花了四小時尋找他們,但是一無所獲的離開。或
許那是一艘潛艇,或許不是,昨天一路都很幸運。」
「打沈它們會讓你心裡有困擾嗎?」柯洛威問道。
「我已經在海軍待了十七年,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喜歡殺人的人。我們甚至於不願意用
『殺人』這個字眼,除非是喝醉酒時。我們打擊船艦時只好盡量的假裝那只是一條船—一件
東西,而沒有人在船上,這樣並不誠實,但是我們別無選擇。老天,這是我第一次完成所謂
的『份內工作』,在這之前,我一直做的是搜救的工作。我從未投下過一枚實彈在活生生的
潛艇上,直到昨天;我還沒有想過我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他躊躇了一下,「那種聲音
真可怕,如果你是在很深的深度上打穿船殼,你會聽見空氣疾竄的聲音,船殼內空氣壓力的
突然改變會使空氣燃燒,船裡的每一個人都會化為灰燼。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人
曾經這樣告訴過我。總之,你會先聽到空氣急竄的聲音,然後是尖銳聲—就像車輛猛然煞車
時一樣,那是船艙完蛋了,接下來是船體崩裂的聲音,有點像是空洞的隆隆爆炸聲。那就表
示:有一百個人剛剛死了,現在,我知道我一點也不喜歡了。」
「糟糕的是它卻真夠刺激,」奧瑪利繼續說:「你知道你是在進行一件相當困難的工作
,需要專心一致、反覆的演練與深奧的思想,你必須要深入對手的心靈裡,但是同時你還得
假裝你的任務是要去摧毀一個無生命的目標;聽起來不太有道理,不是嗎?所以你必須做到
的是:不要過分多慮你的工作,否則就根本無法完成任務。」
「這一場戰爭我們會贏嗎?」
「那就要看陸地上的那些兄弟們了,我們的工作只是支援他們,這個運輸船團即將完成
住務了。」
真氣人,前面這貼居然一點回貼都沒有,太打擊我了,大家都在外面玩嗎?還是快要到
結尾時覺得這本書不好看了?
不管了,我還是繼續往上貼吧。不過這還真是打擊我的積極性呢。
西德胡朗佛森「他們告訴我說你死了。」貝洛哥維耶說。
「這一次連擦傷都沒有,但爆炸把伊凡從酣睡中驚醒。這裡的攻擊進行得如何?」
「初步的跡象顯然十分樂觀。我們前進了六公里,史賓吉那裡的進展和這裡差不多,明
天我們或許就能包圍漢諾瓦了。」
阿利克斯耶夫不禁想著他的上司或許真的說對了,或許北約防線已真的薄弱到不得不放
棄的程度了。
「將軍同志,」陸軍情報官說:「有報告說德國的坦克在艾德格森出現,報告的通訊剛
剛中斷了。」
「文德格森到底是在哪裡?」貝洛哥維耶很快低頭看地圖,「在防線後十公里!快去查
證那份報告。」
他們腳底下的地面震動了起來,接著傳來一陣飛機噴射引擎及發射飛彈的隆隆聲。
「他們剛打中我們的無線電通訊機。」通訊官報告。
「快轉到備用指揮站去!」阿利克斯耶夫大叫。
「這裡就是備用指揮站,昨晚他們轟掉了我們的主指揮站。」貝洛哥維耶答道:「我們
現在正在組織另一個指揮站,目前我們只能利用此地現有的東西來指揮。」
「不,」阿利克斯耶夫說:「如果要這樣做,不如我們一面移動一面指揮。」
「這樣我無法好好地調度。」
「如果你死了就連最起碼的調度也辦不到了!」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整個地獄之門似乎開了,就像是一場惡夢,除非你能從惡夢中醒來,
麥克福特提醒自己,否則那一場夢魘會一直跟隨著你。至少有三架熊式—F型飛機在他們上
面,到處投下聲納浮標。他的聲納上出現兩艘克瑞瓦克級飛彈巡洋艦和六艘葛裡夏級巡洋艦
,另外還有一艘勝利級潛艇似乎也決定要加人狩獵行列。
芝加哥號正一步步扳回一點劣勢,過去數小時,變幻莫測的戰術已擊毀了對方的那艘勝
利級潛艇和一艘葛裡夏,並且重創了一艘克瑞瓦克。但是現在情況轉惡,俄國人正在聚眾攻
擊它,而它卻無法逃離敵人的魔掌!在這段周旋的時間內,它已盡力測出那艘勝利級潛艇的
位置,並且將之擊毀,然而海面船艦群已靠近到離它五哩之處。就像一名拳擊手正在用拳靶
練拳一樣,它唯一能用的優勢就是盡量遠離敵船。
麥克福特想做也必須做的事就是與波士頓號上的杜德?辛姆斯艦長通話,以協調他們的
行動,但是他不能,因為水底電話無法傳達得那麼遠,而且會發出太多噪音。就算他試著發
出無線電廣播,波士頓號也必須要上升到靠近水面處才能用天線收到電訊,而他確知杜德必
定是將他的船下潛至可允許的最深深度。獨立作業向來是美國潛艇的守則,不像蘇俄是採取
聯合戰術,美國人一直不認為有這種需要。現在,麥克福特需要一些主意「教科書」上的解
決之道是保持機動力,並找尋出路,然而芝加哥號現在被困在一個固定位置上,而且不能離
開受損的姊妹艦太遠。一旦俄國人知道有一個「跛子」在那裡,他們便會像一群獵狗一樣迫
不及待地前去吞噬恩典號。到時候,麥克福特會一點辦法也沒有,俄國人會很樂意用一些小
型船艦來換取一艘美國的688級潛艇。
「有主意嗎,執行官?」麥克福特問。
「何不來點威士忌酒讓我們開開心。」執行官試著製造一點輕鬆氣氛,但沒有用。算了
,或許艦長不是個愛喝酒的人。「依我看!唯一能把他們引離我們友艦的方法就是讓他們來
追我們一陣子。」執行官說道。
「向東走,然後從他們艦隊的腹部攻擊他們?」
「這是一場賭博,」執行官承認,「但是哪一件不是賭博?」
「好吧,你來操舵,車進二,盡量貼近海底航行。」
芝加哥號轉向東南方向,加速到十八節。麥克福特心想,現在是知道我們的航海圖到底
有多正確的時候了。俄國人有沒有在那裡布下水雷?他必須把這一想法拋到一邊,因為即使
他們真的觸爆了一枚水雷,他也永遠沒有機會知道的,執行官將潛艇的深度保持在航海圖上
所標示的海底位置上面的五十尺之內—事實上,他留了一些餘裕,他是保持在一哩之內的最
高海底點之上的五十尺處,但如果航海圖上真有錯誤,即使有這種預防撞船的措施也並不能
減少損害。麥克福特想起他第一次潛行入巴倫支海的情形,就在這附近有幾艘被打沉的巡洋
艦,如果以十八節的速度撞上其中一艘……這艘潛艇航行了四十分鐘。
「車進一。」麥克福特下達命令,他再也耐不住了。芝加哥號減速到五節,他對潛航官
下令道:「升到潛望鏡深度。」
水平舵操縱員拉動他們的控制器,當外面的水壓逐漸變小時,船體發出輕微的嗚聲,船
殼膨脹了一寸左右,在麥克福特命令之下,電子支援系統主桿首先升起,就像先前一樣,他
們仍然發現一些雷達波來源。接下來,搜索用潛望鏡也升起了。
鋒面移過來了,挾帶著暴雨向西而行。不妙!麥克福特心想,這樣會使我們的聲納效果
減少百分之十。
「我在方位二—六—四上發現了一個主桅—那是什麼?」
「那個方位沒有雷達訊號。」技術官說。
「是艘破船——是那艘克瑞瓦克級,我們已經重創了它,現在讓我們來徹底解決它,我
——」一個陰影掠過鏡面,麥克福特立即將潛望鏡的角度向上調整,他看見一架剛掠過的熊
式機的機翼和螺旋槳。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船尾方向有好幾個聲納浮標。」
麥克福特闔上把手,降下望遠鏡。「下潛到四百尺深度,左滿舵,全速前進!」
一個聲納浮標就投在離潛艇不到兩百碼的位置上,它發出的乒聲波在船殼間反彈不休。
熊式機要多快地轉回來,才能夠對我們發射魚雷?在麥克福特的命令下,一枚噪音誘餌
器被送人水中,未能生效,於是又發射了另外一枚。一分鐘之後,麥克福特心想,首先他們
會試圖用磁性偵測儀盯住我們。
「倒回錄影帶。」職班的電工官很高興有事可做了。升出潛望鏡五秒鐘之中所記錄的影
帶顯示出那艘受創的克瑞瓦克級上部結構的殘餘部份。
「正經過三百尺深度,速度二十節,還在加速。」
「靠海底潛行,喬。」麥克福特說。他看著重播的記錄帶,但這只是為了讓他的眼睛有
事可做而已。
「魚雷在船後左舷位置,方位O—一—五。」
「右舵十五度!全速前進!轉入新航向一—七—五。」麥克福特讓那枚魚雷變成在他的
船尾方向,他的腦海裡自動地出現戰術狀況。蘇聯的反潛魚雷:直徑十六寸,時速約三十節
,射程四哩,可以跑九分鐘,而我們正以二十五節速度前進,它就在我們後面。如果它在我
們後面一哩……,要七分鐘才趕得上我們,它會趕上我們,但我們正在每分鐘加速十節……
不會,它追不上我們。
「船尾有高頻乒聲波,聽來像是魚雷聲納尋標器。」
「大家安靜,我想它追不上我們。」但是任何在鄰近水域裡的蘇聯潛艇都可聽見我們,
他想。
「正穿過四百尺深度,開始擺平船身。」
「魚雷靠近了,長官,」聲納組長報告道:「乒聲波聽來有點可笑,就像——」潛艇此
時因為船後的強烈爆炸力而搖晃不已。
「車進一,右轉十度,轉入新航向二—六—五。你們剛才聽到的是魚雷擊中海底的聲音
;聲納組,把資料給我。」
俄國人又在芝加哥號北面投下了一整排聲納浮標,距離遠了,很可能聽不到他們。方位
最近的蘇聯船隻正穩定地接近,它們都朝著芝加哥號而來。
「很好,這樣可暫時讓它們遠離我們的友艦,執行官。」
「太棒了!」
「我們再向南走一段,看能否讓它們超到我們前面,然後提醒他們,他們追逐的對手可
不是好惹的。」
冰島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裡,愛德華想,我一定要搬到內布拉斯加州。他記得以前曾多
次飛越布州,那裡看來是那麼的平坦可喜,即使是市區也是十分整齊、優雅。冰島就不同了
,就因為如此,現在的路程比他們離開科夫拉維克以後的路要容易多了。愛德華一行人一直
保持著五百尺高度的行進路線,這樣可以讓他們遠離沿海碎石道路至少兩哩,有山嶽在他們
背後,前面有寬闊的田野景觀。到現在為止,他們只看見過俄軍的例行活動,他們假定每一
輛移動的車輛上都有俄國兵,或許並不真是如此,但是由於蘇聯部隊佔用了太多平民車輛,
因此想要區分是不可能的,他們只好假定那些車上全是俄國兵。
「在休息嗎,下士?」愛德華這一組人趕上史密斯。前面半哩處有一條道路,這是兩天
以來他們所見到的第一條路。
「看到前面那座山頂了嗎?」史密斯指著,「二十分鐘以前有一架直升機降落在那裡。
」
「太妙了!」愛德華打開地圖,「一O六三號山頭,標高三千五百尺。」
「是個很好的了望地點,不是嗎?你想從那裡他們能不能看見我們?」
「十或十一哩!要看情形了,隊長,我想他們是要利用那裡觀察兩邊的海域,如果他們
有腦筋的話,也應該會注意這裡的岩石區。」
「你想他們有多少人在那裡?」愛德華問。
「不知道,可能沒有人—該死,他們或許要在那裡設個瞭望台,但我不敢確定,或許有
一班人,或許有一整排人。你得假設他們有很好的望遠鏡和無線電。」
「我們要如何通過他們?」愛德華問,在他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是一片空曠的荒地,只有
少數幾叢樹。
「你問得好,隊長。要小心地選擇我們的通路,保持低伏姿勢,利用死角—所有你受訓
的守則,地圖上顯示在他們四哩之外有一個小海灣,我們要繞過遠路而不碰上大路是不可能
的——幾乎辦不到。」
「什麼問題?」尼可士官也到了,史密斯跟他解釋整個狀況,愛德華則拿出無線電發報
機。
「你只知道他們在山頂,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軍力或武器,對不對?」犬屋問道。
「完全正確。」
「該死,我們要你上那座山一趟。」愛德華心想:這可真是個驚喜。「沒有機會上去嗎
?」
「沒有,再說一次,根本沒有機會。我想不出來有比這更容易的自殺方法。讓我們想清
楚再回答你好嗎?」
「好,我們會等著,通話完畢。」
愛德華召集士官們,詳細地研究地圖。
「問題是:他們那裡有多少人?他們的警覺性如何?」尼可說:「如果他們那裡有一整
排人,我們就可預料他們必定會有巡邏。其次是:他們有多少巡邏活動,如果是我的話!我
每天會安排不只兩次的巡邏。」
「如果是你,你會在那裡佈署多少人?」愛德華問。
「俄國人在這裡有一整師傘兵部隊,再加上其他附屬單位,假定總共有一萬人,他們還
是無法在整個島上派駐守備隊,因此,他們會派一個步兵排守在這個山頭或任何其他山頭,
或只是派一個偵察小組——炮兵觀察員。他們會搜索入侵的軍隊,而且從那上面,一個人只
要一具小型望遠鏡就可以俯瞰整個海灣到我們北面的地區,或許還能夠清楚地一路看到他媽
的科夫拉維克,他們也會搜索入侵的飛機。」
「你是故意把情形說得容易些。」史密斯懷疑道。
「我想我們可以安全的到達那個山下,然後等夜幕降臨——這段時間他們的眼睛正好面
對陽光,你知道,然後我們再通過他們下面。」
「你以前曾經這樣做過嗎?」愛德華問。
尼可點點頭,「在福克蘭島,我們在登陸之前的一個星期到那裡去進行偵察工作,就和
我們現在做的工作一樣。」
「但是他們在無線電上並未提到任何登陸的事情。」
「中尉,這裡就是你們的海軍準備登陸的地方,雖然沒有人告訴我,但我知道他們總不
會是為了要找個足球賽的場地而派我們來這裡,不是嗎?」尼可說道,他今年三十五歲,已
在軍中服役快二十年了,是這一行人當中年紀最大的,過去幾天來,接受外行人的指揮使他
十分懊惱,但是愛德華有個優點,那就是他願意聽別人的意見。
「好吧,他們要我們也到山頭上去偵察狀況;主峰西面的那個小山頂怎麼樣?」
「要想安全地登上那個山頂而不被發現就必須繞遠路,我想我們也可以在那裡建立我們
自己的了望站,只要他們不太警覺的話。」
「好!一等到我們穿過這一條路以後就聚在一起,你擔任尖兵,尼可士官,我建議我們
休息一下,一旦我們開始上路後就得走上好一陣子不得休息了。」
「山腳離此八哩,我們要在日落時抵達那裡。」
愛德華看看手錶說:「好吧,我們一小時內動身。」他隨即走到維吉迪絲身邊。
「我們現在怎麼辦?麥可。」愛德華詳細地把情形解釋給她聽。
「我們將要靠近一些俄國兵,可能會很危險。」
「你是不是要求我不要跟你走?」
說是會傷到她的心,說不又……狗屎!
「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受到傷害。」
「我要跟你在一起,麥可,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全。」
英格蘭南安普頓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才將水從傾斜的船艦內抽出,潛水夫們的壯觀活
動更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兩艘強有力的拖船凱康貝號與維克多號拖著它的尾部,慢慢進人
蘇蘭特碼頭。來自威士伯的修船工人已完全修復了它的飛行甲板,然而上面多處灰色的鋼板
顯示出隨意的修補工作是在匆促間完成的,完全沒有考慮到這艘船的盛名。有兩千名工作人
員曾經投入這項修復工作,從美國運來新的攔截索和來自遠處的電子設備已經替代了那些被
蘇聯飛彈摧毀的部份。拖船護送它到凱夏堡,然後它自己向南駛往桑恩海峽。護航艦隊已在
普茲茅斯港等它,接下來這一小支船隊轉向南面,再向西行,進入英吉利海峽。
飛行作業隨即展開,首先抵達的飛機是海盜式攻擊機,接下來的是重型入侵者攻擊機與
專門用以搜獵潛艇的維京式反潛機。尼米茲號又返回工作崗位了。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發射!」三個小時折磨人的工作,其成果只繫於最後一秒鐘。他們
已經熟悉了射出魚雷時空氣壓縮的那種震動感,現在,兩枚魚雷被射進了巴倫支海的黑色海
水裡。
那名蘇聯艦長太急於證實芝加哥號的死訊,於是讓他自己的那艘巡防艦緊跟在剩下的兩
隻葛裡夏級後面,這三艘船全對著海底發射乒波聲,找尋一艘已死的潛艇。你沒有料到我們
會向南跑吧?或許向東,或許向北,但沒想到是向南。麥克福特讓他的潛艇以大圈子繞著蘇
聯的巡防艦潛行,並使那些巡防艦保持在他的聲納偵測範圍內。然後靠近距它們兩千碼處,
發射出兩枚魚雷,一枚去追擊那艘克瑞瓦克,另一枚去追擊離得最近的巡邏艇。
「目標的航向與速度不變,長官。」魚雷緊追在蘇聯那艘反潛巡防艦後面。「它仍然在
朝另一方向發乒聲波,長官。」
瀑布式顯示幕亮起,接觸音頻線上出現一個明亮的點,這時,隆隆的爆炸回音穿過船殼
傳來。
「升潛望鏡!」麥克福特讓目鏡對到甲板高度,再慢慢地升高它。「這是一次擊毀,我
們擊裂了它的背部,好!」他再將潛望鏡轉到近處那艘葛裡夏級的方位上,二號目標正在轉
向—它的引擎正在加速,並且向左轉。
「艦長,魚雷上的導線切斷了。」
「它還能跑多久?」
「四分鐘,長官。」那艘葛裡夏級以全速前進四分鐘之後將會逃出魚雷尋標器的搜索半
徑。
「該死,它要錯過目標了。降潛望鏡,我們要離開這裡,這次我們要向東走,保持四百
尺深度,三分之二速前進,航向O—五—五。」
「必定是爆炸的震動力,長官,爆炸後半秒,導線就脫離第二枚魚雷。」麥克福特和他
的武器官再去檢查位置標示圖。
「你說得對,我讓它靠得太近才切斷導線。」麥克福特走到航海圖桌前,「你想我們的
友艦在哪裡?」
「大約就在這裡,長官,二十到二十五哩之外。」
「我想我們也耍夠他們了,現在看看能不能趁著俄國佬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回到
那邊。」
「我們很幸運,艦長。」執行官說道。
「這倒是真的。我要知道他們的潛艇在哪裡,我們先前擊毀的那艘勝利級潛艇剛好阻擋
了我們的視線,其他的潛艇又在哪裡?他們不可能只用這些船來追趕我們。」當然不會如此
,麥克福特心裡明白,俄國人早已劃定了獵殺保留區,某些戰區是不准某些型式的船隻進入
的,他們的海面船隻和飛機會集中在一個戰區內,在這一戰區之外的地方,他們的潛艇有絕
對的獵殺權力……。
他告訴自己,到目前為止他一直做得很好,三艘巡邏艦,一艘大型反潛巡防艦,以及一
艘潛艇,這對任何人的記錄而言都算是很可觀的,但是事情尚未過去,除非等到他們把恩典
號安全送到浮冰群才算結束。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岩石上的潛行冰島
這一趟行程中第一段路的直線距離是八哩,但是他們所行經的路不是直線,這裡也是火
山地形,充斥著大小不一的岩石,大岩石下有影子,他們盡可能走在岩石的陰影下,每一步
路都是迂迥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使得八哩的路程變成了十六哩。
這是第一次愛德華有被監視的感覺,雖然他們繞過的山頂被一條稜線遮住,但是誰敢說
俄國人沒有另外的斥候隊在外面?誰敢說他們沒有被看見?或許有些拿著望遠鏡的俄國兵已
經看見他們的步槍和背包,然後拿出他們的手提式無線電通知一架武裝直升機。奮力地步行
使他們心跳加速,而恐懼更使他們的心跳快上加快,再加上疲倦,就像是加在借款人身上的
貸款利息。
尼可士官確實是個有效率而又律己頗嚴的領導人,他是這一行人中年紀最長的,他的耐
力,他疼痛的足踝,以及他的一切,都讓愛德華感到驚訝。他們全都保持著肅靜,沒有一個
人敢弄出一點聲音。尼可無法對腳程太慢的人怒罵,他輕蔑的眼光就足夠了。他比我足足多
了十歲,愛德華告訴自己,更何況我還是個田徑選手,我應該可以追得上這個混球的,不是
嗎?
尼可本打算在他們的大部份旅程中盡量地讓他們避開沿海公路,但是公路中有一段是繞
著一處小海灣迥轉的,而這個海灣距離他們必經之路還不到一哩。在這裡,他們面臨了一個
殘酷的抉擇:是冒著被公路上俄國兵發現的危險而走原來的路,或是冒著被山頂上了望兵發
現的危險而採取別的路線。他們決定走原來的路。他們緩慢而謹慎地向前,沿途觀察來往的
車輛,發現大約每隔十五分鐘就有一輛車子經過。當他們悄悄地攀上一個有陡峭絕壁的峽谷
時,夕陽低低垂掛在西北方的天際。他們發現了一處岩石凹洞,可以讓他們在必須急急溜過
了望站下方之前稍做休息。
「很好,這是一趟不錯的日間散步,可不是嗎?」這名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士官說道,
他甚至於沒有流汗。
「你想證明什麼,士官?」愛德華問;他的確是想證明什麼。
「抱歉,中尉,你的朋友告訴我說你的體能不錯。」
「我想我還沒有發過心臟病,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我建議再等一個小時,等太陽再沉下去一點,然後我們上路,還有九哩路,我們應該
盡快。」
老天爺!愛德華暗自叫苦,他故意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確定他們不會看見我們?」
「確定?不,我沒有把握,然而我知道薄暮時分是最難看清事物的時候,因為眼睛無法
從明亮的天空立刻適應到黑暗的地面。」
「好吧,你已經帶我們走這麼遠了。現在我要去看看那位小姐。」
尼可看著他走開,說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會介意去看看那位『淑女』。」
「這樣說話不太厚道,尼可。」史密斯冷眼旁觀地說道。
「得了吧!你知道的,他是——」
「尼可,說點好聽的吧,」史密斯警告道,他是很累了,但還沒有累到那個程度。「她
經歷過一段艱難的時刻,老兄,而且中尉很有紳仕風度,懂嗎?我本來也以為他是個溫吞水
,但是我錯了。總之,老兄,維吉迪絲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淑女。」
麥克發現她像個嬰兒一樣蜷臥在一塊岩石旁邊,羅傑斯一直在旁邊護衛著她,直到中尉
過來他才走開。
「你好嗎?」麥克問道,她緩緩地轉過頭來。
「累死了,我快累死了,麥克。」
「我也是,寶貝。」麥克在她身邊坐下來,把雙腿向外伸,一面懷疑他的肌肉組織會不
會從骨頭上脫落。他還有力氣去撫摸她的頭髮,她的頭髮因汗水而糾結,但是他並不在意這
些。「只要再走一點路就到了,嘿,是你自已要跟來的,記得嗎?」
「我是個傻瓜。」她的聲音裡有著調侃的成份。只要還能笑,麥克憶起父親的話,就表
示沒有被打敗。
「來吧,最好把腳伸開來,要不然它們要打結了。來吧,過來。」愛德華拉直她的雙腿
,並且輕輕按摩她的小腿。「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一點香蕉。」
「什麼?」她抬起頭來。
「香蕉含有豐富的鉀,可以防止肌肉腫脹。」或者也含有鈣質,可供孕婦的需要,他想
。
「等我們到了新的山頭時要做什麼?」
「要等我們的人來。」
「他們會來嗎?」她微微變了聲音問道。
「我想會的。」
「那麼到時候你就要離開了?」愛德華沉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克服羞怯。如果她說—
—「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他再度遲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這就是……」
「我答應你,邁克。」
他在她身邊躺了下來,愛德華驚訝地發現此刻他是這麼渴望地要她,她不再是一個被強
暴的犧牲者,不再是一個不明不白地懷了孕的女人,也不是一個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陌生人
,他被她的內在力量和其他無以名狀的情感深深震撼了。
「你說的對,我是真的愛你。」你這隻狗養的,終於說出來了,他暗想。他握住她的手
,兩人一起為了前面的任務而休息。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那是其中的一艘船,我想是恩典號。我聽到一些奇怪的短暫聲音,
像是金屬塊互相碰觸的聲音。」
兩個小時以來,他們一直在追蹤這個目標——每一次的接觸都可能是一個目標,當這個
接觸的音源變成一個實在的目標時,他們便十分謹慎地接近它。海面上的暴風雨嚴重的影響
他們的聲納功能,而且那個目標為了防止發出一個可供辨識的訊號而採取十分隱密的運動方
式,這種情形痛苦地持續了好一段時間。那個接觸音源會不會是一艘蘇聯的潛艇,正在搜尋
它自己的目標?終於,從受損的瞭望塔所發出來的無力嘰嘎聲洩露了它的身份。麥克福特下
令以八節的速度靠近他的目標。
恩典號上的聲納系統修好了沒有?當然他們一定會試著修復,麥克福特想,而且如果他
們因此而測到有一艘潛艇正在小心翼翼地接近時,他們會不會想到那可能是他們的老朋友芝
加哥號,還是認為那又是一艘蘇聯的勝利級—Ⅲ潛艇?同樣的,麥克福特也無法確定他們的
目標是不是真是恩典號。這也就是為什麼美國的潛艇向來是被訓練成獨立作戰的,因為聯合
作戰中有太多不明確的狀況。
他們將蘇聯的海面船艦軍力遠遠地拋在後面,麥克福特的「打就跑」戰略騙過了敵人。
在聲音逐漸遠離之前,他們傾聽著這由飛機和海面船隻組成的狩獵隊伍咄咄逼人的聲音,現
在敵人的這支狩獵隊伍已在他們後面三十哩處。情況的發展似乎有利於他們,但是這個地區
連一艘敵人的海面船隻都沒看到,這令麥克福特大感不安,這表示他們很可能正在蘇聯的潛
艇戰區內。而潛艇則是最危險的對手。他早先打沉那艘勝利級純粹是因為運氣好,那名蘇聯
艦長太急於發動他自己的搜獵行動而忘了去查看他的側翼。這一種錯誤他們不會再犯第二次
。
「距離多少?」麥克福特問他的追蹤組人員。
「大約兩哩,長官。」
這是在通話範圍極限的邊緣,但是麥克福特希望再靠近一些。耐心點,麥克福特提醒自
己,潛艇作戰就是持續的耐心作業,只為了數秒鐘的行動,就得花好幾個小時做準備工作,
你沒有得胃潰瘍算是奇蹟。二十分鐘後,他們靠近到離恩典號不到一千碼之處,麥克福特拿
起他們的專用水中聯繫電話。
「芝加哥號呼叫恩典號,完畢。」
「你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呀!丹尼!」
「杜德在哪裡?」
「兩小時以前他為了追蹤某目標朝西面去,我們失去他的音訊,他的那個方向一點聲音
也沒有。」
「你的情況如何?」
「尾部的拖曳聲納還可以用,其他的聲納已經停用,我們可以用魚雷室的控制系統發射
魚雷。控制室仍然在漏水,但只要我們的深度不超過三百尺就沒問題。」
「你能不能再快一點?」
「我們試過加速到八節,但是深度無法維持,瞭望塔會掉落,產生的噪音會使情況更糟
,我只能快到六節。」
「很好,如果你的尾部拖曳聲納還能用,那麼我們會在你前面數哩為你引路,就說定是
五哩吧。」
「謝謝你,丹尼。」
麥克福特掛上電話。「聲納組,你有沒有聽到任何像是一個實體的聲音?」
「沒有,長官,目前什麼也沒有。」
「車進二。」那麼波士頓號到底在哪裡呢?這位艦長不禁自問。
奇怪,怎麼會這麼平靜呢?」他的執行官說道。
「你說吧,我知道我的行為像個神經病,但是我已經偏執夠了!」麥克福特需要一點笑
聲。「好了,現在我們先衝刺再向北漂流,先沖十五分鐘,再漂流十分鐘,直到我們抵達恩
典號前方五哩處,再慢到六節的速度,繼續我們的任務。我要去打個盹,兩小時後叫醒我,
去告訴各部門軍官和組長,要確實讓每一個人得到休息,我們夠累的了,我不希望有人累垮
。」麥克福特抓起半塊三明治邊走邊吃,到他的寢室只有八步距離,而食物已被他吞下肚子
了。
「艦長請到控制室!」當頭上的擴音器傳來呼叫聲時。他覺得彷彿才剛開始閉上眼睛;
麥克福特走出門時看了一下手錶,他已經睡了九十分鐘,這正是他需要的。
「怎麼回事?」他問他的執行官。
「有個像是潛艇的接觸,在我們左後方,才剛剛出現,方位已經在改變——正在靠近我
們,還沒有收到信號。」
「是波士頓號嗎?」
希望杜德不是這樣做事的,麥克福特告訴自己,他心想自己是不是錯了?剛才是不是不
應該叫恩典號以最快速度航行而使它發出了噪音?這是疲勞的後果,他知道,疲勞的人會犯
錯,尤其是決策上的錯誤,然而艦長是賠不起這樣的錯誤的,丹尼。
芝加哥號的時速是六節,這樣的速度根本不會發出噪音,艦長想,沒有人會聽見我們。
……可能吧!但它們之中有一艘是波士頓號嗎?如果是,那又會是哪一艘?如果是前面那一
艘,我們是不是應該警告它因而暴露我們自己的位置?或是直接冒險開火?但這樣可能會誤
中目標,或者我們什麼也不做?
麥克福特走到位置標示板前面,「它離恩典號多近?」
「四千餘碼,正在接近它的左船首。」
「那麼它可能已經發現恩典號了。」艦長心想。
「這傢伙到底是誰?」追蹤官冷靜地問道:「而它後面的二號接觸點又是什麼?」
「瞬間接觸!瞬間接觸!」聲納組長叫道:「二號目標上有機械噪音出現!」
「左轉十五度。」麥克福特冷靜地下令。
「有魚雷在水裡,方位二—四—九!」
「車進二!」這個命令非常大聲。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一號接觸點的機械噪音增加了,好,現在確定前面的接觸是
雙螺旋槳船艦,槳葉計數顯示出它的速度是十節,正在加速,有渦凹產生。一號目標正在疾
行,確定是蘇聯T級潛艇。」
「後面那一艘是波士頓號。車進一!」麥克福特下令讓他的潛艇慢下來。「擊毀它,杜
德!」
他的希望實現了,十五秒鐘之後傳來了爆炸聲,辛姆斯採取了和芝加哥號上的朋友一樣
的戰術,先靠近到離目標只有數千碼的位置上,讓對方無法疾行逃脫。十五分鐘之後,波士
頓號和它那艘安然無恙的姊妹艦會合了。
「說到這難熬的四個小時,那艘蘇聯T級潛艇還真不賴!」辛姆斯透過水中聯繫電話說
道:「你還好吧?」
「很好,現在我們擔任前鋒,你要不要暫時接掌後衛?」
「沒問題,丹尼,待會兒見。」
冰島「帶路吧,尼可士官。」
俄國兵的了望站在南面三哩之外,並且在三千尺高度上。他們攀上了峽谷的峭壁進入了
比較空曠的地面,處於了望站和太陽中間。在知識上,愛德華相信尼可所說的光線條件以及
人眼對這種條件的反應——而且要看見三哩之外的東西並不容易,但是在這種心情下走路讓
愛德華覺得就像裸體在尖峰時間的街道上行走一樣。他們已經用掩飾用的化妝品塗黑了臉,
而且他們的制服顏色可與大地的顏色及肌理相混。但是移動的東西向來最易引人注目,而現
在我們就在移動,愛德華心想,我在這裡做什麼?
一次踏出一步,輕輕走,不要揚起塵上,放慢腳步,不可有驟然的動作,低下頭。尼可
交待的每一件注意事項在他的腦海裡迥響著,瞧我,我是隱形的。
他強迫自己不要往上看,但是如果他沒有偶而偷看一眼,那麼也太不符合人性了。那座
山峰就在他們上面高聳著,靠近山頂處的確十分陡峭,是一座火山嗎?他懷疑。山頂上沒有
任何活動的跡象,也許那裡根本沒有人吧?對,幫我們個忙吧,希望他們看不見,希望他們
正在睡覺、吃飯或搜索天上的飛機。他不得不把目光收回來。
他跨過的或繞過的石塊不久之後就混合在一起了,因為他的眼睛幾乎花了。每一個人都
是獨自走著,沒有人說話,每一張臉都是沒有表情的,這意味著他們有著沈默的毅力,或意
味著他們正在盡力對抗疲倦。光要安全地走在這些岩石上就得要集中心神了。
就要結束了,這是最後一段路,最後一段要爬的陡坡了。愛德華不斷地向自己保證,等
這一切結束後,我會開車子去取早報,我一步路也不要走了,要是我不能擁有一樓的房子,
那我一定要裝一部電梯,我一定要有一棟平房,我要坐在前廊看我的孩子在院子裡幫我剪草
。
終於,那座山頂落到他們後面了,現在他必須轉頭才能偷看到那個了望站,不知是什麼
原因,俄國巡邏兵乘坐的那架直升機一直沒有再出現。他們現在比較安全了,因此尼可加快
了步伐。
四小時之後,那座山頂被刀峰狀的火山岩脊遮在後面了;尼可叫停,讓大家休息,到此
刻,他們已經走了七個鐘頭。
「好了。」尼可士官說道:「真夠容易的,不是嗎?」
「士官,下一次你從飛機上跳下來時,請摔斷你的腳。」邁克建議道。
「最困難的部份已經過去了,現在剩下的就是爬過這座小小的山。」尼可指出。
「最好先取一點水。」史密斯指著一百碼之外的溪流說。
「好主意。中尉,我認為我們應該盡快到那個山頭上去。」
「我同意,這絕對是我這一生所爬的最後一座該死的山。」
尼可大笑,「我自己也說過這種話,長官。」
「我不信。」
美國海軍獨立號「歡迎上船,托蘭德中校!」大西洋攻擊艦隊司令的職位應該是屬於三
星上將的,但是史考特?傑克森少將卻是以他目前的官階接掌這個職位。這位終身以航海為
職志的少將是海軍裡最資深的一位航艦戰鬥群指揮官,而且他也是接替已故的貝克准將之職
的人。「有一封來自比提總司令的信極力推薦你。」
「他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把別人發現的想法轉達出去而已。」
「好,當特遣艦隊受到襲擊時,你正好在尼米茲號上,對不對?」
「是的,長官,我正在戰情中心。」
「另外一個唯一逃出的人就是桑尼?史文生?」
「史文生艦長,是的,長官。」
傑克森少將拿起電話,撥了三個號碼,「請史伯丁艦長過來,謝謝。托蘭德,你和我,
以及我的作戰官要重新審核那一次的經驗,看看是不是我們簡報遺漏了些什麼。我不會讓他
們再有機會在我的航艦上打洞,孩子。」
「長官,請不要低估了他們。」托蘭德警告道。
「我不會低估他們,托蘭德,這也是我要你來的原因。你們那個戰鬥群在太過於偏北的
地方遇襲,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無法援助。奪取冰島是他們漂亮的一場行動,這樣一來把我
們的計劃整個弄砸了,我們要改變情勢,中校。」
「我也是這樣想的,長官。」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它很漂亮吧!」奧瑪利將煙灰彈到欄杆外面,交叉著手臂,
看著海平面上那艘龐大的航空母艦,艦身是淡灰色的,正有一架飛機降落在它的甲板上。
「我本來應該是要報導運輸船團的事情的。」柯洛威說道。
「哦,它們現在差不多就要進港了,你的故事結束了。」這位飛行員笑著轉過身來,「
老天,你讓我出名了,對不對?」
「你們這些討厭的飛行員都是一個樣子!」這名路透社的記者有點生氣地說道:「艦長
甚至於不肯告訴我們要去哪裡。」
「你不知道嗎?」奧瑪利驚訝的問。
「是呀,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北方。」
法國哈佛港為了迎進運輸船團,整個港口都已肅清了,商船的船員被引領著經過一些破
損的船隻,這些船隻是誤觸到蘇聯的水雷,這些水雷有些是戰前即布好的,有些則是由飛機
空投,港口本身也受過六次長程戰鬥轟炸機的空襲,每次空襲都受到法國防空部隊的攻擊而
付出慘痛的代價。
最先進港的是水平裝卸船,共有八艘水平裝卸船,運送了一整個裝甲師,這個裝甲師將
會很快地轉往聖杜克洛盆地。這些船一艘接一艘地將彎曲的船尾卸貨板放到碼頭上,坦克車
開始一輛輛地駛下來,它們會合了一長排的運送牽引車,每一輛牽引車會將坦克車或步兵戰
鬥車運到前線。坦克車和牽引車連接後,它們逐一地開往港口旁邊雷諾工廠中的集合地點。
卸下整個裝甲師需要花上好幾個小時,然而有關單位已經決定將所有東西集合成一隊,一起
運送到不到五百公里外的前線戰場去。
經過了似乎永無止境、緊張的航行之後,對於美國部隊而言,抵達此處無疑是接受了一
次文化上的震撼。美國國民兵部隊中有許多人從未出過國,當地的碼頭工人和交通警察則因
為連續數周忙亂的工作而精疲力盡,他們累得無法表達出人情味,但是已經知道增援部隊抵
達的一般法國平民,不顧森嚴的警衛,逐漸聚集在一起,觀看這些新到的人。美國部隊不准
離開他們的營區,經過非正式的交涉後,決定允許一個小型代表團和美國部隊做簡短的會面
。安全上的顧慮其實是不必要的,因為所有北約港口的出入電話線路都在嚴密的控制之下,
而且此次親善的會面產生了一個始料未及的結果。就像看見他們自己的父兄一樣,剛到達的
這批美國部隊瞭解到歐洲是他們值得為之一戰的,這些歐洲人在美國本土上一直被認為是會
威脅工作機會的人,而現在他們才瞭解這些人也有著表情、希望與夢想,但是所有的這些現
在全都面臨了危險。他們不是在為一個主義,一個政治決策或是一紙條約而戰,他們來到此
地是為了這些人民,為了這些與他們自己家鄉沒什麼兩樣的人民而戰。
他們花的時間比預期的還長兩個小時。有些車輛在運輸中途損毀了,但是港口和警察單
位很技巧地把集台地點組織得相當好。這個裝甲師於午後不久,以穩定的五十哩時速上路了
,多線道的高速公路為了他們的通過已經被肅清了。當他這支部隊在進行最後的裝備檢查時
,每隔幾碼就有人站著跟他們揮手致意。他們這一趟旅程中最輕鬆的部份至此差不多要結束
了。
冰島他們到達山頂時是清晨四點鐘,只是他們發現這片山有好幾座「山頂」,俄國人佔
據了三哩之外最高的那一座。愛德華一行人可以在其中兩個副峰中做選擇,兩座副峰都比那
標高一千公尺的相鄰主峰低了數百尺。他們選擇了較高的一處,可以俯瞰幾乎就在他們正北
方的史達斯荷姆小漁港,以及那個充滿了岩石的大海灣,也就是圖上所說的哈維姆斯福吉多
。
「看來是相當不錯的了望地點,愛德華中尉。」尼可判斷說。
「士官,這樣很好,因為我不想再多走一步路。」愛德華拿起望遠鏡看向東面的主峰。
「我沒有看見任何活動。」
「他們在那裡。」尼可說。
「是的,」史密斯說道:「再確實不過了。」
愛德華從稜線滑下來,拿出他的無線電發報機。
「犬屋,這裡是獵犬,我們已經到了你指定的地方了。完畢。」
「告訴我你確實的位置。」
愛德華打開地圖,念出座標。「我們相信隔壁的主峰上有俄國兵的了望站,大約在五公
里之外。根據地圖,我們這裡很隱密而且我們有兩天的食物和飲水。我們可以看見通往史達
斯荷姆的道路,事實上現在的視線十分清楚,我們也可以清楚地看見科夫拉維克,我們能夠
描述出任何事情,也可以看到整個半島。」
「很好,我要你看北方,然後詳細地告訴我們看見的東西。」
愛德華將無線電天線交給史密斯,然後轉身用望遠鏡觀看那個小鎮。
「好,那裡的土地相當平坦,高出水平面,就像在架子上一樣。鎮區很小,也許只有八
條街的寬度。有幾條小漁船繫在碼頭邊……我算算有九條。泊船碼頭北面與港口東面有延綿
數哩的岩石地面,沒有看見裝甲車輛,也沒有看見明顯的蘇聯部隊標誌——等一下,我看見
街道中間好像停著兩輛十六人座的車輛,但是沒有人在車子旁邊,太陽的位置還是很低,那
裡有很多陰影,路上沒有活動,我想就這些了。」
「很好,獵犬,報告得好,如果看見俄國士兵,即使只有一個,也要讓我們知道。保持
警覺。」
「有人要來接我們嗎?」
「獵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美國海軍獨立號托蘭德站在戰情中心裡看著顯示幕,潛艇是他最關心的。八艘盟軍潛艇
正在冰島西方的丹麥海峽,它們形成一道屏障,使得敵人的潛艇很難越雷池一步。直到敵人
在科夫拉維克的戰鬥機軍力被削弱後,正在格陵蘭的桑卓斯頓空軍基地執勤的海軍獵戶星式
巡邏機才能擔任支援潛艇的反潛任務。這樣可以為大西洋打擊艦隊打開一條通路。更多的潛
艇形成一條與艦隊前進路線平行的陣線,那些潛艇則由不斷從飛行甲板上起飛的艦載S—
3A維京式反潛機獲得支援。
五角大廈已經對新聞界發佈消息,說這一支海軍隊伍是被派往戰事陷於膠著狀態的德國
。事實上,這支編制嚴謹的兩棲部隊離他的航空母艦只有二十哩,正在○—三—九航向上,
距離真正的目的地僅四百哩。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我們不再是朝著北方航行了。」柯洛威說道。晚餐已在軍官
室準備好了,軍官們正在吃著船上的最後一批新鮮蔬菜。
「我相信你是對的。」奧瑪利同意道,「我想我們現在正朝西面走。」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到底要到什麼鬼地方去,反正他們已經不准我再用你們的衛星線
路。」
「我們正在為尼米茲號航艦戰鬥群護航,除非當我們一路上都以二十五節的速度航行,
否則不是那麼容易辦得到的。」奧瑪利一點也不喜歡這次任務,他知道他們正在冒險,雖然
說冒險是戰爭的一部份,但這名直升機飛行員不喜歡戰爭中的任何一部份,尤其是冒險。然
而他們付我薪水是要我做事,而不是要讓我去喜歡我該做的事。
「護航的潛艇大半是英國海軍的,對不對?」
「是的,這又如何?」
「這樣我就可以告訴我家鄉的人說,英國海軍是多麼重要——」
「聽著,柯洛威先生,假設你發出你的報導,然後讓它登在地方報紙上,如果有一個蘇
聯間諜看見了你的故事,將它傳回——」
「怎麼可能?毫無疑問地,政府已經對各種通訊線路設下嚴格的限制。」
「俄國人跟我們一樣,有許多通訊衛星。在我們這艘不起眼的小巡防艦上就有兩個衛星
通訊器,你已經看過了,你想它們會是很昂貴的嗎?想想看你也可以在你的後院設立一個,
或許就藏在草叢裡,更何況整個航艦戰鬥群的行蹤是保密的,完全管制通訊,眼前這個時候
,任何人都不得送出任何消息。」
莫瑞斯走進來,坐進他在桌首的位子。
「艦長,我們要到哪裡去?」柯洛威問。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抱歉,不能告訴你。戰斧號要繼續跟我們合作一陣子。為尼米茲
號戰鬥群護航。我們現在的指定代號是『M部隊』。」
「我們能得到什麼協助嗎?」奧瑪利問。
「碉堡山號正朝我們這裡駛來,它必須先重裝彈藥,並且和英國皇家海軍光輝號會合,
等它們趕上我們,會在我們附近作業,我們又要擔任外圍聲納哨了。進行四個小時真正的反
潛作業,再追上航空母艦。」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共有三個接觸點,全在十分鐘之內便可抵達的位置上,其中兩個接觸
點在芝加哥號前方,各在船首左右兩邊的前方,另一個則是在左方。麥克福特此刻明白了俄
國人不知怎麼已經知道他們擊沉了那幾艘潛艇。那些接觸點很可能是某種無線電浮標,他敢
確定。這意味著他已經完成的所有成功戰果已為這三艘美國潛艇帶來了更大的危機。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方位二—六—六上有些聲納浮標,算算有三個——不,是四
個。」
有更多熊式轟炸機飛進來了嗎?麥克福特疑慮著,是一次聯合獵殺行動嗎?
「艦長,你最好到前面來看看。」聲納組長呼叫道。
「怎麼回事?」瀑布式顯示幕突然擁擠了起來。
「長官,現在他們正在佈署三排聲納浮標,上面必定至少有三架飛機。這架離我們相當
近,看來它要在我們後面投下一排浮標,或許就投在我們友艦的上方。」
麥克福特看見新的訊號線段以每分鐘一段的速度在增加,每一線段都代表著一個蘇聯的
聲納浮標,其中一條線向東面延伸,同時另外有兩條線也以不同的角度不停地伸展出去。
「他們想包圍我們,組長。」
「看來是如此,長官。」
每擊毀一艘蘇聯船隻,就多給他們一次測定我們位置的機會,他們已經多次確認了我們
的航向和前進速度。麥克福特必須讓他的潛艇回到薩亞塔納?安那海溝,他通往浮冰群的路
線有一百哩寬、三百噚深,但是會有多少蘇聯潛艇藏在那條通路上?當這位船長看著顯示幕
上延伸著的浮標佈署線的同時,聲納組員也不斷讀出潛艇接觸點的方位。
「我想這是恩典號,它剛增加了速度——是的,你瞧這噪音,它正在加速,想必是這個
浮標就投在它附近?還是找不到波士頓號。」
前面兩艘潛艇的接觸點方位仍然不變,麥克福特無法算出距離,除非他自己或對方兩個
目標來一次疾行。如果他向左轉,就會接近第三個接觸點,這不是好主意;如果他向右轉,
雖可遠離那艘潛艇,但是那艘潛艇便會去接近恩典號;如果他什麼也不做,那麼他就什麼事
也無法完成,麥克福特現在不知所措了。
「又有一個浮標,長官。」這個浮標位於現有的兩個接觸點之間,看來他們想測出恩典
號的確實位置。
「是波士頓號,它——它正要通過一個浮標。」一條新的接觸線段突然明亮地出現在原
來沒有東西的地方。杜德正在增加潛艇動力,故意要讓自己被對手發現,麥克福特想,然後
他會急速下潛,躲過對手。
從俄國佬那邊的觀點來看,這名艦長對自己說,他們或許並不十分清楚自己是被派出來
對付什麼樣的對手,不是嗎?他們也許已猜出他們要對付的不只是一艘美國潛艇,但是有多
少艘呢?他們不可能知道,因此他們想在出擊之前剌激對手採取行動,好讓他們知道這裡到
底有些什麼船艦。
「有魚雷在水裡,方位一—九—三!」
一架蘇聯的熊式轟炸機已對波士頓號投彈。麥克福特看著聲納顯示儀,辛姆斯將他的潛
艇駛往深處,同時,蘇聯的魚雷在後面追擊,他改變了航行深度,而且進行了數次航向及速
度上的驟變,試圖擺脫魚雷。噪音誘導器所產生的線條出現在顯示幕上,保持著不變的方位
,同時波士頓號疾行到更遠之處。魚雷去追逐噪音器了,在它用完燃料之前又跑了三分鐘。
螢幕再度清晰起來,聲納浮標的訊號還在,波士頓號與恩典號減弱了動力,消失了——
但是蘇聯潛艇的訊號也不見了。
他們在做什麼?他們肚子裡打著什麼算盤?這名艦長自問道,外面到底是那一種蘇聯潛
艇?
是T級柴油引擎潛水艇,一定是的,他們減低了電動馬達的動力,慢到舵效速度(註:
指船艦的最低速度),這就是它們會在顯示幕上消失的原因。好吧,它們不會再來追逐我們
了,當飛機在偵測恩典號和波士頓號時,它們停止移動,它們是在配合著熊式轟炸機!這表
示它們必定在很淺的深度上,太好了,因為靠近海面,它的聲納功能必定會削弱。
「組長,假定剛才那兩個接觸是兩艘T級潛艇正以十節速度航行,這比值能不能給我們
個偵測距離?」
「這些水的狀況……十或十二哩。如果是我,我會很小心地使用這些數據,長官。」
又有三排聲納浮標佈署線開始出現在芝加哥號的北面,麥克福特走到後面去看那些浮標
是如何被標示出位置的,他們假定在聲納浮標佈署線上每個浮標之間的間隔大約為兩哩,這
樣一來,便給了他們距離數據。
「不很難解,不是嗎?」執行官觀察道。
「這不是你的職責,幹嘛要自找麻煩?我們來看看能否在浮標之間找到出路。」
「我們的朋友在做什麼?」
「他們最好也朝北走,我不敢想像如果他們向我們靠過來會有什麼後果,我們就從這裡
穿過去吧。」
執行官下達了命令,芝加哥號再次向前移動,現在他們可以真正地確定船殼上的橡皮鑲
片能否吸收聲納的音波了。那些蘇聯潛艇的最後方位也被標示出來,麥克福特知道它們或許
也可能在那道噪音牆的後面移動,等他再偵測到它們時,或許它們已經到了相當危險的近距
離內了。他下潛到深處,這艘潛艇下潛一千尺,並且朝著一對正在發出乒聲波的聲納浮標之
間的正中央點駛去。
又有一枚魚雷出現在他們船後的水裡,麥克福特下令疾行以擺脫它,但是立刻他發現那
枚魚雷是在追擊另一個目標,或者它根本不是在瞄準任何一個目標,他們聽見它跑了數哩之
後消失了。這可真是讓人分心的最佳辦法,麥克福特一面想著,一面下令讓他的潛艇回到朝
北的航向。
當他們愈來愈接近聲納浮標時,浮標與他們之間的方位角度也隨著改變。每個浮標之間
正好相距兩哩,他們從正中間穿過,兩個浮標距離他們船側兩面各一哩。當芝加哥號通過第
一道敵方聲納浮標佈署線時,幾乎是貼著海底潛行的,他們可以清楚地聽見對方設定的音頻
穿過船殼,真像是電影裡的情節,這位船長心想。未直接參與船隻駕駛任務的其他官兵全都
看著船殼四周,彷彿那噪音正輕柔地撫觸過船身。第二道聲納浮標佈署線距離第一道線有三
哩,芝加哥號微微向左轉,朝著另兩個浮標中間的間隙小心翼翼地駛去。
現在他們的速度減到四節。聲納組叫出北面有一個可能的接觸,但是很快的消失了,或
許那是一艘蘇聯T級潛艇,或許什麼也不是,總之這個接觸的方位還是被標示了出來。芝加
哥號花了將近一小時才到達第二道正在發出乒生波的聲納浮標佈署線。
「有魚雷,在左舷!」聲納組員大叫。
「右滿舵,全速前進!」
芝加哥號的螺旋槳推進器擊打著海水,為那架剛對著可能的接觸點投下一枚魚雷的蘇聯
飛機,製造出它正想要的大量噪音。他們又疾行了三分鐘,等待著進一步的魚雷資料。
「魚雷在哪裡?」
「它仍在發射乒聲波,但是是對著另一個方向發射,方位正在向南改變,從左到右,而
且正在消失。」
「車進一!正舵!」麥克福特下令道。
「又有一枚魚雷,方位O—四—六!」
「右滿舵!全速前進!」麥克福特再度下令。他轉身對執行官說:「你知道他們剛剛做
了什麼事?他們投下一顆魚雷騙我們採取行動!他媽的!」真是漂亮的戰術,不管你是誰,
你知道我們不會不睬一枚魚雷。
「但是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也許他們只是猜中了,或許他們只是試試看,然而我們給了他們一個接觸。」
「魚雷方位○—四—一,魚雷的乒聲波正射著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盯上我們,長
官。艦長,又有一個新接觸,方位O—九—五,聽來像是機械噪音——可能是潛艇。」
「現在又是什麼?」麥克福特低聲說道。他讓那枚蘇聯魚雷落在他後面,並緊貼著海底
潛行。當芝加哥號的速度超過二十節之後,它的聲納功能降為零,然而他們的儀器還是能聽
到魚雷發射的乒聲波,當它下潛緊追著這艘潛艇時,麥克福特使用策略,讓魚雷落到他後面
。
「上升到一百尺深度,發射一枚噪音誘導器。」
「全速上升!」潛航官下令讓船首水槽暫時充氣,以使此一策略生效。噪音器在水中造
成了很大的騷動,魚雷去追它,放過了正在充氣的芝加哥號,這是個好計策,然而也是最不
得已的方法。潛艇上升得很快,當水壓在鋼殼上逐漸變小時,有彈性的船體會因水壓降低膨
脹而發出聲音。外面有一艘潛艇,而芝加哥號正在製造各種雜音,麥克福特唯一能做的就是
逃跑。他敢確定那一艘敵艦絕對會用導向魚雷在下面繞圈追逐他。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一
艘潛艇始終在那裡而沒有移動。當魚雷的推進燃料用完時,他下令讓芝加哥號減速到五節,
然後轉向。下一個難題是:有一艘蘇聯的潛艇靠過來了。
「他一定知道我們在那裡,艦長。」
「你說得對。執行官、聲納組、操舵室,進行『洋基搜索』行動。」敵我雙方都用了不
尋常的戰術。「射擊控制組,待命!這回我們要來一次出其不意的攻擊。」
裝在芝加哥號船首的那具強有力但是很少使用的主動聲納,開始對著水中發射低頻聲波
。
「接觸!方位○—八—六,距離四千六百碼。」
「盯住它!」
三秒鐘之後,芝加哥號的鋼質船殼上迴響著蘇聯聲納的聲波。
「對準了!三號與二號發射管待命。」
「配合方位,發射!」數秒鐘內,兩枚魚雷接連被射出去。「切斷魚雷導線,下潛!潛
到一千尺深度。全速前進,左滿舵,轉入新航向○—八—五。」當魚雷前去追逐目標時,芝
加哥號轉向,加速向西駛去。
「有魚雷在我們船後,方位○—八—五。」
「耐心點,」麥克福特說。你沒有料到我們會來這一招吧。「射擊控制組,幹得好!我
們比對手快了一分鐘發射。我們現在的速度是多少?」
「長官,二十四節,還在加速。」操舵手回答,「正要通過四百尺深度。」
「聲納組,有多少魚雷在追我們?」
「至少三枚,長官,我們的魚雷正在發乒聲波,我相信它們已經找到目標了。」
「執行官,幾秒鐘內我們要改變航向和深度,到時候你每十五秒發射一枚噪音誘導器,
共發出四枚。」
「是,長官。」
麥克福特走到操舵手身後,這名舵手前一天才剛滿二十歲。舵向指示燈指出他們正在正
舵狀態,船身下傾十度,潛艇剛通過五百尺深度,還在繼續下潛。標速儀顯示出現在的速度
是三十節。當芝加哥號的速度快要到最高極限時,它的加速度率慢了下來。麥克福特拍拍這
名年輕男孩的肩膀。
「現在,上升十度,右舵二十度。」
「是,長官。」
隆隆的爆炸聲響徹整個船殼,這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魚雷擊中目標了,每個人都跳了起
來,也有人畏縮了一下——因為他們後面也有著魚雷在追擊他們。芝加哥號用計在水中留下
了一個巨大的螺旋水流,執行官用四枚噪音器加強效果。芝加哥號加速向北而去,發射出的
小型氣體產生器,使騷動水流中充滿氣泡,造成絕佳的聲納目標。這艘潛艇疾駛過一枚聲納
浮標下面,然而那艘蘇聯潛艇無法再射出另一枚魚雷,因為他們惟恐這樣會干擾那些已經在
水裡的那些魚雷。
「所有接觸的方位都正在改變,長官。」聲納組報告。
麥克福特鬆了一口氣,「車進一。」
操舵手撥動車鍾把手,引擎室立刻反應,芝加哥號再度慢下來。
「我們要再試著消失了,他們現在或許還搞不清楚是誰殺了誰,我們要利用這個機會回
到海底,再向北潛行。幹得好,各位。」
那名操舵手抬起頭說道:「艦長,芝加哥號的北方不再是最險惡的地方了!」
但卻是最累人的地方,艦長心想,他們不可能再這樣跟過來了,他們得退回去好好想一
想,不是嗎?他腦海裡還記得航海圖,他知道到浮冰群還有一百五十哩。
熾天使書城
【第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史達斯荷姆
海岸西德
胡森他們終於擊敗了對方的反擊。不,阿利克斯耶夫告訴自己,我們並沒有擊敗他們,
只是迫使他們撤走而已。削弱了蘇聯半數的攻擊兵力之後,德國人撤銷了他們自己的部隊。
現在對蘇聯軍隊而言,贏取勝利要比佔領戰場重要得多了。
事情變得更加困難了,貝洛哥維耶說得對,他說一面移師一面調度一場大型戰役比在一
個固定地點指揮要困難得多,光是要在擁擠的指揮車裡打開一幅正確的地圖就是場對抗時間
和空間的戰鬥,何況是八十公里長的前線會有多少戰術地圖。敵人的反擊迫使這名將軍不得
不將他一個珍貴的A級後備部隊調往北方,正好及時看見德軍重創三個B級機動步兵師的後方
地區之後巧妙地撤走這使得數千名試圖要應付老舊裝備而且僅能勉強記住訓練守則的後備軍
人驚慌失措。
「他們為什麼要撤退?」沙吉托夫問將軍。
阿利克斯耶夫沒有回答這個微妙的問題他已經問過好幾次了。可能有兩個原因,他告訴
自己,第一,他們缺乏繼續作戰的力量,並且必須暫時撤退下來準備下一次毫不留情的攻擊
,好讓我們的作戰行動瓦解。第二,我們的攻擊主軸線延伸到威悉河的邊上,他們可能是被
召回去應付這個可能的危機。陸軍情報官走過來。
「將軍同志,我們的一架偵察機傳來一份惱人的報告。」這名軍官指的是來自一架低飛
偵察機的無線電概略報告。北約組織的制空權已經對那些最重要的單位造成了非常慘重的損
失,這架米格—21的駕駛員在失蹤以前曾經報告說看見在奧斯納布魯克南方的E8號高速公路
上有一大隊裝甲部隊。將軍立刻拿起無線電電話打到史丹德爾。
「你接到這份報告為什麼不立刻通知我們?」阿利克斯耶夫不滿地問他的上司。
「這是一份尚未證實的報告。」西戰區司令回答。
「該死,我們知道美軍增援部隊已在哈佛港登陸!」
「他們至少還需一天時間才能到達前線,你多快能在威悉河建立橋頭堡?」
「我們在這條河上的洛賀爾鎮已經有這樣的一個單位。」
「那麼就快派你的架橋單位到那裡,讓他們過河。」
「同志,我的右翼仍未佈署好,而據報有一整師敵軍正朝我們這裡來!」
「你只管注意渡過威悉河的事,讓我來擔心這個虛幻的裝甲師!這是命令,波維?李歐
尼托夫基!」
阿利克斯耶夫掛回電話,告訴自己:他對全盤大局較清楚,等我們在威悉河設好橋頭堡
之後,我們前面一百公里就不會有真正嚴重的阻礙。渡過威悉河之後,我們就可一路直逼魯
爾工業區,也就是德國最重要的工業心臟區。如果我們摧毀了該區,或只是對該區造成威脅
,那麼德國人便會尋求政治上的解決方案,如此,這一場戰爭我們就贏了。這就是他要告訴
我的。
這位將軍注視著地圖,很快的,領頭的一個團將會下令他的人員在洛賀爾渡河。一個架
橋工兵團已經上路了,而他又有著自己的命令。
「作戰運動群開始移師。」
「但是我們的右翼!」貝洛哥維耶抗議道。
「我們只好讓他們自己照顧自己了。」
比利時布魯賽爾歐洲盟軍最高統帥仍在擔心補給狀況,他也被迫冒險將最高運輸優先權
給予現在正前往史賓吉的這一個裝甲師。貨櫃船隻卸下的軍需品、零件,以及數以百萬計的
特殊貨品項目,現在都急著要運送到前線去。他最大的一支後備部隊,也就是裝甲部隊,將
要與德軍的兩個旅混合。第十一裝甲騎兵團雖然名義上是團,兵力卻曾經一度算是一整個旅
,現在只剩下兩營疲倦的兵員。
他的補給狀況仍然很差,他的許多前線單位已經只剩下四天的消耗品存量,而重新補給
的過程,即使事事順利,估計也得花上兩天時間;在戰前演習時,這樣的時間估計已經很勉
強,何況現在,他的兵員和各國都瀕臨勝敗攸關之際,然而他還能有什麼選擇?
「將軍,我們得到一份報告,有一整團俄軍正在進攻威悉河,看來似乎俄國人想要在左
岸設置部隊。」
「我們在那邊有什麼?」
「一營德國步兵,他們是相當疲憊的一支部隊,另外有兩個裝甲連正在路上,應該一個
小時後就可抵達那裡。有個明顯的跡象指出蘇聯的增援部隊正朝著那個方向而去,這可能是
他們的攻擊主軸線,至少他們是朝那個方向前進的。」
歐洲聯盟最高統帥坐回椅子上,同時看著地圖。他有一個團的後備兵力在距離洛賀爾不
到三小時的路程內,這位將軍是個喜歡賭博的人,坐在一張有一疊紙牌和價值數百元籌碼的
賭桌前才能讓他有滿足感,他總是贏家。如果他從史賓吉南面發動的攻擊失敗了……那麼俄
國人就會讓他們的兩個師或三個師渡過威悉河,而他就只剩下一個團來阻止俄軍。如果他下
令讓他的新裝甲師移往那裡,而且還要出現一點奇蹟他們才能即時到達,那麼,他會為了針
對俄軍的再次移師而發動攻擊的最好機會就會被浪費掉了,不,他不能老是只做出消極的接
招,他指著史賓吉說道:「要多久他們才能準備好開拔?」
「整個師——至少需要六個小時,我們可以派那一支還在路上的部隊向南到——」
「不。」
「這麼說,我們就派現在已準備好的部隊從史賓吉向南移?」
「不,」歐洲盟軍最高統帥搖搖頭,然後解釋他的計畫……冰島「我看到一個俄國兵。
」嘉西亞大叫,愛德華和尼可立刻都到了他旁邊。
「哈羅,俄國佬,」尼可冷冷地說道。
即使有望遠鏡,三哩多的距離仍然是很難看得清楚的。愛德華只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
沿著山頂的稜線走,他帶著一枝步槍,顯然也戴了一頂軟帽——可能是一頂貝雷帽(注?一
種絨質、羊毛制的扁圓形帽子)——而不是一頂鋼盔。那個人停了下來,手舉到臉上,看來
他也有一具望遠鏡,他往北看,再往下看,然後將他的望遠鏡對著從左到右的方向來回看了
兩遍,接下來,他轉身,看往科夫拉維克的方向。
另一個人出現了,走到第一個人旁邊,也許他們正在交談,但是從這個距離根本不可能
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那個拿著望遠鏡的傢伙指了指北面的某件東西。
「你想這是怎麼一回事?」愛德華問。
「他們正在談著天氣、女孩、運動、食物——誰知道?」尼可回答,「又有一個人!」
第三個人出現,這三個俄國傘兵站在一起,不知在做什麼,其中一人必定是軍官級的,
愛德華心想。那個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另外兩個人很快的離開,在稜線背後消失了蹤影。你
下達了什麼命令?
不久有一群人出現,光線很差,而且他們在那裡擠成一堆,算不出有多少人。但至少有
十個人,一半的人都帶了自己的武器,而這些人開始下山,朝西。
「對,他是個聰明的軍官,」尼可說道:「他正派出一支巡邏隊,以確保這個地區的安
全。」
「我們怎麼辦?」愛德華問。
「你認為呢?中尉?」
「我們的命令是要堅守在此,所以我們只好留在這裡,並且希望他們不會看到我們。」
「他們不太可能看見我們,你知道的,我想他們不會爬下山——至少有八百尺——再走
過一片岩石地,然後再爬上我們這個山頂,只為了想看看有沒有美國人在這裡。記住,我們
會知道他們在那裡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我們看見了他們的直升機。」
否則的話,我們可能已經一路撞進他們的地盤了,一定是這樣的,愛德華提醒自己。在
我回到緬因州的家裡之前,我是不會安全的。「他們那裡還有更多人嗎?」
「起碼有一整排人,這是他們聰明的地方,不是嗎?」
愛德華拿出無線電發報機向犬屋報告此地的情況,同時尼可繼續觀察那些俄國兵。
「一排兵?」
「那是尼可士官的估計,很難從三哩之外無誤地細數人頭,老兄。」
「好吧,這個我們暫時不管,有沒有任何空軍的活動?」
「從昨天起就沒有看到過一架飛機。」
「史達斯荷姆的情況呢?」
「太遠了,看不清楚,我們看見那些十六人座的卡車還停在街上,不過沒看見裝甲車輛
,我敢說他們在那裡一定有小型守備隊在監視港口。那些漁船並沒有出海。」
「很好,獵犬,報告得很好;待在那裡。」少校關上開關,轉身對著正在通訊控制台上
的人說:「讓他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作業真是太遺憾了,不是嗎?」
「要是把整個作業搞砸了,那才是遺憾呢!」那個衛星通訊官喝著茶說道。
愛德華沒有把無線電發報機收好,只是將它放在岩石旁邊。維吉迪絲仍在山頂下面二十
尺處的一塊平坦岩石上睡覺,眼前愛德華所能想到最吸引人的事情大概就是睡覺了。
「他們朝這個方向來了。」嘉西亞說道,他把望遠鏡遞給愛德華,史密斯和尼可在幾碼
之外商量事情。
麥克用望遠鏡對著那些俄國人的方向,他告訴自己,剛才他們的命令不太可能是要他們
來這裡一探究竟,你最好繼續這樣想。他將望遠鏡轉到那個俄軍了望站。
「又來了,」士官長告訴他的中尉長官。
「什麼事?」
「我看見那邊山頂上有一道閃光,是太陽光照在某樣東西上反射出來的。」
「可能是一塊閃亮光滑的岩石,」那名俄國中尉不屑地回答道,連看都不去看一眼「中
尉同志!」那名軍官看見一塊石頭飛到眼前,他接住它,他太過驚訝而忘了生氣。「你看這
塊石頭會閃亮嗎?」
「要不然就是一隻丟棄的罐頭,我們在此地已經看見太多觀光客和登山者留下來的垃圾
,不是嗎?」
「那為什麼它一直來來回回晃動不停?」
那名中尉終於露出了怒容:「士官長,我知道你在阿富汗有一年的作戰經驗,我也知道
我只是個新進的軍官,但是不論怎麼說,我他媽的就是個軍官,而你只是個他媽的士官!」
這就是我們這個無階級社會下的神語。這名士官長想,他盯住中尉看,很少有幾名軍官
能承受得住他的眼光。
「好吧!士官長,你自己去告訴他們。」他指著無線電話機說道。
「馬剋夫斯基,你回來以前順便查看你右邊的那座山頂。」
「但是那裡有兩百公尺高,」班長生氣地說。
「不錯,不過不會花多少時間的。」士官安撫地說道。
美國海軍獨立號航艦托蘭德一張張地更換放映機裡的幻燈片,「各位,這些衛星照片是
不到三小時以前才拍攝的,俄國人有三個機動雷達,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他們每天將它
們四處移動——也就是說有一具已經被移走——而且通常有兩具維持全天候運作。在科夫拉
維克我們發現有五部SA—11發射車,每部有四枚飛彈,這種防空飛彈對我們來說是最壞的消
息,你們已經聽過有關其性能的簡報,而且你們最好也預計有數百枚手發射型防空飛彈。這
照片顯示有六門機動型防空機炮,我們沒有看見任何固定的機炮,但是它們一定就在那裡,
各位,只是被偽裝掩飾了。至少有五架,或可能多達十架的米格—29戰鬥機,本來應該有一
整個航空團在那裡,是尼米茲號上的那些飛行員殲滅了他們一部份的戰鬥機。記住,那些剩
下的蘇聯飛行員可是從兩個雄貓戰鬥機中隊的攻擊中倖存下來的,所以他們的戰技都是頂尖
的,而我們在科夫拉維克可能遇到這樣的阻力。」
扎蘭德退到一邊去,讓聯隊作戰官說明整個任務的剖析,這個任務計劃讓托蘭德留下深
刻印象,他希望俄國人也會有同樣的印象。
十五分鐘以後,放映掛幕卷收起來。在這次攻擊中首先起飛的飛機是E—2C鷹眼空中雷
達預警機,他們由戰鬥機護航,飛往離冰島海岸不到八千哩處的上空,並且向四面八方發射
雷達波,掩護整個艦隊。有更多的鷹眼飛到更遠之處去為整個艦隊防範敵人可能從空中及潛
艇上發射的反艦飛彈。
冰島科夫拉維克蘇聯的地面雷達早在鷹眼式預警機啟動機上強有力的雷達系統之前便已
偵測到它們了,他們能夠看見其中兩架此種以低速螺旋槳驅動的飛機正在防空飛彈射程之外
盤旋,每架鷹眼機都有另兩架飛機陪著,這兩架飛機的八宇型飛行路線,顯然是雄貓式戰鬥
機護衛著鷹眼式預警機。警報響起,蘇聯戰鬥機飛行員登上他們的飛機,同時飛彈與防炮人
員立刻緊急就位。
蘇聯戰鬥機部隊指揮官是一名少校,他有三次擊毀敵機的戰績,但是他心中明白應該小
心為上,他曾經被擊落過一次。美國人已經為他的航空團設下陷阱,他可不願意再栽進去第
二次。是否這一次是真正的攻擊,是不是對方為了想知道他們在冰島還剩下些什麼飛機而誘
出他們——他怎會知道呢?他心裡已經做出決定。在這位少校的命令下,戰鬥機起飛了,它
們爬升到二萬尺,在半島上空盤旋著,節省他們的燃料,並且保持在陸地上空,在那裡他們
有友方防空飛彈的支援。他們在數天以前已經很小心地練習過這個戰術。他們有信心那些地
面的飛彈操作員已能夠辨出友機和敵機。當到達一定的高度時,他們的雷達威脅收信器告訴
他們在東、西兩面還有更多的鷹眼式預警機,這份資料立刻被傳回,並且要求由逆火式轟炸
機進行一次空中攻擊。他們得到的回覆是:先確定美國船隊的位置與船型。空軍基地司令官
無需再三叮囑,那名蘇聯戰鬥機指揮官已在心裡暗自發誓,美國空中預警機是主要目標,且
是他伸手可及的,連同他一整個航空團,他已經開始追擊敵機,並且冒著損失島上全部戰鬥
機的危險,他心裡也明白那正是美國飛機上的飛行員最希望他做的事情。
入侵者攻擊機首先飛入,以五百節的速度從南面緊貼著海面低飛而來,標準反幅射飛彈
掛在它們的機翼下,後面較高的高度上跟隨著更多的雄貓式戰鬥機。當這些戰鬥機通過空中
預警機時,它們自己的雷達上顯示出正在盤旋的米格機,它們開始對那些米格機發射鳳凰飛
彈。
米格機不能忽視飛彈的來襲,它們接受地面雷達管制員的指示,分成雙機編隊,並且分
散開來。
入侵者攻擊機在三十哩的距離上突然向上爬升,也就是在蘇聯地對空飛彈的射程範圍之
外,每一架入侵者攻擊機都發射出四枚標準反幅射飛彈,每一枚飛彈都鎖定了蘇聯的搜索雷
達。蘇聯的雷達操作員面臨了進退兩難的選擇:他們如果讓搜索雷達繼續開著,這樣毫無疑
問地會被摧毀,或者關掉雷達減低被擊中的機率——並且完全失去對他們上方空戰的追蹤能
力。他們選擇折衷的方法,蘇聯的地對空飛彈指揮官下令他的人員以不等的間隔時間打開、
關閉他們的系統,希望能迷惑來襲的飛彈,同時牽制來襲飛機的攻擊。飛彈的飛行時間只有
一分多鐘,多數雷達人員在這時候關閉整個系統,並且讓它們一直關著——每個人都以最「
方便」的方法誤解了那項命令。
鳳凰飛彈最先來襲,米格機的飛行員們突然失去他們的地面管制站的指引,但是仍保持
著他們的分散動作。有一架米格機被四枚飛彈盯住,它只能躲掉其中兩枚而闖人另外兩枚的
射程內。那名蘇聯航空團少校指揮官無法想出有效的辦法反擊,因而恨得咒罵不已。
接著來臨的是標準反幅射飛彈,俄國人有三具空中搜索雷達,還有三具飛彈射控雷達,
當第一聲警報響起時,所有這些雷達即已開啟,然而在偵測到空中的飛彈後又立刻被關閉。
標準飛彈只迷惑了一下子,因為它們的導向系統被設計成可記錄下雷達的位置,以防雷達的
突然關閉,而它們現在已經鎖定了那些位置。飛彈完全擊毀了兩具雷達發射機,並重創了另
外兩具。
美國的任務指揮官覺得十分惱怒,因為蘇聯的戰鬥機不合作。即使當他下令入侵者攻擊
機突然爬升後,敵機並未如預料的飛出來,而他本來佈署了一些戰鬥機在低空等待,想來一
次徹底解決。現在蘇聯的雷達已經關閉,於是他下達第二道命令,三個中隊的FA—18大黃蜂
戰鬥機從北面以低空陸續地飛進來。
蘇聯的防空指揮官下令打開雷達,看見天空中不再有飛彈,但隨即又看見了正在低飛的
大黃蜂戰鬥機。下一個看到美國攻擊機的是米格機的飛行指揮官,這是他的機會。米格—
29事實上與這種新型美國戰鬥機的外形並無二致。
大黃蜂戰鬥機發現了蘇聯防空飛彈發射器,開始對它們發射導向武器,飛彈在天空中交
織,兩架大黃蜂被防空飛彈擊中,兩架被防炮射中,掉落到地面,同時,美國的戰鬥轟炸機
用炸彈與機炮橫掃地面。然後,米格機抵達了。
美國飛行員接到警報,但是他們太接近他們的轟炸目標而無法立即有所反應。一旦釋出
飛彈和炸彈之後,它們又變回為戰鬥機了,並且再向高空爬升——與防空飛彈相較之下,它
們更怕米格機。這一決生死的空中戰鬥是一場互使對方困惑的傑作。雙方的飛機如果是肩並
肩地停在地面上已很難區分,何況在戰鬥中,又是在六百節的速度之下,要想辨認更是不可
能。數量較多的美國飛機在確認他們的目標之前,不得不停止開火。俄國人知道他們正在攻
擊的是什麼,但是對著太像自己同志飛機的目標,他們也不敢開火。結果是:一大群混合的
飛機太過於接近而無法發射飛彈。當飛行員尋求敵我的識別時,雙方演出一場老式的空中纏
鬥。由於敵我過於接近,兩具蘇聯殘存的發射器也無法發射出防空飛彈。美國預警機上的管
制員和蘇聯的地面管制站根本沒有機會主導大局,控制權完全在飛行員身上,戰鬥機點燃了
後燃器,做一連串的高G力迴轉,同時飛行員的頭轉來轉去,眼睛忙著分辨飛機的標誌是友
機還是敵機,這一部份的困難度雙方是相等的。美國飛機是模糊的灰色,比較容易在長距離
辨識,兩架大黃蜂首先被擊落,接著是一架米格。然後一架米格被空用機炮擊中,一架大黃
蜂被空對空飛彈擊中,一枚漫無目標的蘇聯防空飛彈一起炸掉了一架米格和一架大黃蜂。
那名蘇聯少校看見這情形,立刻大叫讓地對空飛彈停火,接下來他發射他的空用機炮對
付一架剛掠過他機頭前面的大黃蜂—沒打中,於是他轉向去追它,他看見它接近並以高度偏
向射擊對著一架米格—29開火,重創了對方的引擎。少校不知道他的飛機還剩下多少架,不
僅如此,他為自己的生存在心中掙扎——最後他決心放棄自己的生命。他關閉後燃機,退去
心中的警示意念,無視於即將用罄的燃料,他的對手向北飛去,將他引到水域上空。少校發
射出他的最後一枚飛彈,看著飛彈直飛入那架大黃蜂的右引擎,同時他自己的引擎也熄火。
那架大黃蜂的尾翼斷落,當他和那名美國飛行員各在相距數百尺的空中彈射逃生時,少校滿
意地叫了出來。擊落四架敵機,少校心想,至少我已經完成我的職責。三十秒鐘之後,他掉
進了海裡。
戴維斯隊長不顧斷裂的手腕,爬進他的救生筏,咒罵著,同時卻也暗自慶幸,他第一件
想到要做的事情就是打開求救無線電。他環視四周,看見另一個黃色救生筏在不遠的距離之
外。用單手划水不容易,但那傢伙正朝著他劃過來。接下來的是一個極大的震驚。
「你被俘了!」那人舉槍對著他,戴維絲的左輪手槍早已沉到海底。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
「我是亞歷山卓?喬治耶維契?查帕耶夫——蘇聯空軍。」
「你好,我是蓋斯?戴維斯隊長,美國海軍;是誰打中你的?」
「沒有人打中我,是我的燃料用完了。」他舞動著手槍說道,「你是我的俘虜。」
「狗屎!」
查帕耶夫少校搖搖頭,就和戴維斯一樣,他還未完全從戰場的緊張和死裡逃生的震驚中
恢復過來。
「你最好拿穩你的槍,少校,因為我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鯊魚。」
「鯊魚?」
戴維斯得想一想新的俄國潛艇所用的代號。「阿庫拉魚,水裡的阿庫拉魚。」
查帕耶夫的臉一下子變白了。「阿庫拉魚?」
戴維斯扭乾他的飛行裝,將那只受傷的手伸進衣服裡。「少校,這是我第三次掉進海裡
,上一次我待在救生筏裡整整十二個小時,而且我看見幾條該死的鯊魚。你的救生筏有驅鯊
劑吧?」
「什麼?」查帕耶夫現在真的大感困惑了。
「這種東西。」戴維斯把塑膠容器浸入水裡。「把你的筏和我的繫在一起,這樣比較安
全,這種驅鯊劑會讓阿庫拉魚遠離我們。」
戴維斯試著用單手將兩個救生筏綁在一起,但是沒有成功。查帕耶夫放下手槍幫忙。被
打下過一次,而且又剛從一次戰役中生還,這名少校突然產生了要活下去的意念,可能被肉
食魚類吃掉的想法嚇壞了他,他從筏邊看入水裡。
「老天爺,真是個倒霉的早晨!」戴維斯的手現在開始痛了。
查帕耶夫也低聲咒罵地附和,他環顧四周,發現根本看不見陸地。接下來,他伸手要去
拿求救無線電,這才發現他的腿割傷了,他的無線電在他彈出飛機時掉了。
「我們兩個真是倒霉的龜兒子。」他用俄語說道。
「什麼?」
「陸地在哪裡?」海洋從未看來如此遼闊過。
「在那裡,大約二十五哩之外。你的腿看來不妙,少校。」戴維斯冷冷地笑道:「我們
的彈射椅一定是同一種牌子的。噢,他媽的!該死的手,還真痛!」
冰島史達斯荷姆「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愛德華心中懷疑,他們的位置太遠,沒
辦法聽到任何聲音,但是他們不可能看不見在科夫拉維克升起的團團濃煙。
現在,他們更要擔心的是已經來到他們山腳下的俄國巡邏隊。尼可,史密斯和四名士兵
分散開來,排成一百碼的防線,愛德華在最中間。他們臉上塗了黑彩,蹲在岩石後面,監視
著半哩之外的俄國兵。
「犬屋,這裡是獵犬,我們這裡有麻煩了,完畢。」他又呼叫了兩次才得到回答。
「什麼問題,獵犬?」
「有五、六名俄國兵要爬上我們這座山頭了。他們現在在我們下面大約六百尺,在半哩
之外。還有,科夫拉維克是怎麼回事?」
「我們在那裡發動一次空中攻擊,目前我只知道這些。保持連絡,獵犬,我看看能不能
給你們一些援助。」
「謝謝,通話完畢。」
「麥克?」
「早安,很高興我們當中有一人好好地睡了一覺。」她在他身邊坐下來,手放在他腿上
,恐懼暫時被丟到一旁去。
「我敢發誓我剛剛看到山頂上有人在動。」那名俄國士官長說道。
「我看看。」中尉用他的強力望遠鏡觀察山頂,「沒有,什麼也沒有。也許你看見的是
一隻鳥,這裡到處都是鳥。」
「有可能。」士官長同意道。
他開始覺得有點內疚把馬剋夫斯基派到那上面去。如果中尉有一半的頭腦,他想,他應
該派一個較大的隊伍,由他自己來領隊,做出一個軍官應有的表現。
「我們的空軍基地正在遭受嚴重的攻擊。」
「你有沒有用無線電問過?」
「已經試過了,但是目前他們的無線電關著。」他的聲音裡透著擔憂。六十哩的距離對
這具小型戰術無線電機而言是太遠了一點。他們的大功率超高頻無線電機已向空軍基地報告
過了。中尉只想和他的巡邏隊待在一起,他知道這裡是最適合他的地方。「警告馬剋夫斯基
。」
愛德華看見其中一名俄國兵停下來,撥弄著他的手提隨身無線電通話機。告訴他們走錯
山頭了——叫他們回隊上去吧!
「低下頭去,寶貝。」
「怎麼回事,麥可?」
「有幾個人正在爬上我們這裡。」
「誰?」她的聲音裡有著憂懼。
「你猜。」
「隊長,確定他們要爬上來了。」史密斯透過無線電警告道。
「是的,我看見了。每個人的位置都妥當嗎?」
「中尉,我極力主張讓他們走到非常近之後再開火。」尼可呼叫道。
「有道理,隊長。」史密斯在同一線路上說道。
「好,好主意。各位,我要立刻聽到他們的回答,對了,我已經呼求救援了,或許我們
能夠得到一點空中支援。」
麥克拉一下步槍的拉柄,以確定子彈已上膛了。他將保險固定好,然後放下他的這把
M—16步槍。陸戰隊員手中拿著手榴彈,愛德華從未學過如何使用這種武器,而且這種武器
也令他恐懼。
來吧,你們這些混蛋,快滾吧!我們會很高興放你們走的。他們一路靠近,每個巡邏兵
都是慢慢地爬上來的,一手拿著槍,一手抓住岩石,他們一面向愛德華這個方向看,一面注
意著腳下。麥克心裡著實害怕,這些俄國兵都是精銳的軍人,他的同伴也是,只有他不是。
他曾經面對過俄國兵,一次是在維吉迪絲家裡,一次是在直升機事件中,此刻他忘記了他曾
經有過的勇氣,現在他只想逃走——但是如果他真這樣做了會有什麼後果,他原本已經贏得
這幾名陸戰隊士兵的尊敬,他能夠對他們置之不顧嗎?這樣他如何面對他的後半生?還有維
吉迪絲呢?他能在她面前逃跑嗎?你最害怕的是什麼,麥克?
「保持冷靜。」他喃喃自語。
「什麼?」維吉迪絲問,她也很害怕,因為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沒什麼。」他試著微笑,但只成功了一半。你不能讓她失望,不是嗎?
那些俄國兵現在距離他們五百碼,而且仍在他們下面。對方更加小心地前進,他們共有
六個人,每次兩人輪流前進。他們呈扇形散開,並且不再只走好走的路。
「隊長,我們有問題了,我想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史密斯透過無線電說道。
「尼可,我要聽聽你的意見。」
「我們等他進入到一百碼的距離內,然後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把頭低下來,我建議你請
求支援。」
愛德華打開無線電發報機,「犬屋,我們這裡需要支援。」
「我們正在努力,我們正試著——試著讓某些『朋友』聽進這個頻道,需要花點時間,
中尉。」
「最多只剩下五分鐘,然後我們就要開始開火。」
「讓這個頻道保持通話狀態。」
他們在哪裡?愛德華問自己,他現在看不到任何人,那些一向被他們用作掩護的岩石與
地形,現在反而不利於他們,他不敢再把頭探出去,並且保持著低伏姿勢。他是負責帶隊的
軍官,他有最有利的位置,而且他必須去看週遭的情形。愛德華緩緩地移動,想看清楚下面
的那些人。
「那裡有人!」那名俄國士官說道,一面抓起無線電通話機。「馬剋夫斯基,你正要進
入一隊敵人中,我看見一個戴著鋼盔的人在山頂上。」
「你是對的。」那名中尉轉身對他說:「把迫擊炮架起來!」
那名軍官跑向大型超高頻無線電,試圖連絡科夫拉維克。有武裝的軍隊在這座山上只意
味著一件事——但是科夫拉維克的無線電仍關著。
愛德華看見一名俄國兵站起來,另一人在背後大叫一聲,他又立即伏下。當那個身影再
度出現時手裡拿著一枝槍。緊接著他聽見一陣炮彈呼嘯聲,然後在他五十碼之外爆炸開來。
「噢,他媽的,」愛德華立刻趴下,蜷伏在岩石邊。有大堆碎石落在他周圍,他看看維
吉迪絲,她似乎無恙。他再看看遠處的山巔,有人朝山下跑。又有一發迫擊炮彈落到他右邊
,接著是自動步槍的槍聲。他抓起他的無線電。
「犬屋,我是獵犬,我們受到攻擊。」
「獵犬!我們已經連絡一艘航空母艦,等一下。」地面再度震動,那發炮彈落在他前面
不到三百尺處,幸好他掩蔽得很好。「獵犬,那艘航空母艦現在正在你的頻道上,請與它通
話,它的代號是星座,而且它知道你的位置。」
「星座,這裡是獵犬,完畢。」
「收到了,獵犬,我們知道你的位置在一O六四號山頭西方五哩,告訴我怎麼回事。」
「星座,我們正受到一班俄國步兵的攻擊,他們的增援人員已經在路上,他們在一O六
四號山頭的了望站上有座迫擊炮,正在對我們開火,我們需要緊急支援。」
「知道了,獵犬,請等一下……獵犬,我們已派出支援朝你的方向去了,估計到達時間
二十五分鐘,你能在位置上標出記號嗎?」
「沒辦法!沒有辦法標記號。」
「知道了,待在那裡,撐下去,我們會再呼叫你,通話完畢。」
愛德華聽見左方傳來一陣驚呼,他探出頭去,看見一發迫擊炮彈落在尼可附近,而且俄
國兵已經離他不到一百碼了。愛德華抓起他的步槍,瞄準其中一個移動的身影開火,但只是
暫時逼退他。愛德華用空著的那隻手拿起通話機。
「尼可,史密斯,我是愛德華,請說話。」
「尼可在這裡,那個發射迫擊炮的混蛋射得可真準,我們這裡有兩個人受傷了。」
「我們還好,隊長,我們看見兩個俄國人倒下去了,我讓嘉西亞過去支援你。」
「知道了,夥伴們,我們的空中支援已經在路上了,我——」那身影再度出現,愛德華
放下通話機,拿起步槍瞄準他,射出三發子彈,沒打中,那身影又隱沒到視線之外。愛德華
再拿起通話機。「尼可,你需要協助嗎?」
「我們當中有兩個人還可以射擊,但是我想你的羅傑斯恐怕已經死了;那裡有——」無
線電通話機停了一下,「好,我們殺了一個俄國兵,另一個退走了。小心!中尉,你的左前
方五十碼有兩個人。」
麥克看看他的岩石四周,試圖瞄準對方開火,而對方也回敬了他幾槍,但是都未互相擊
中對方。
「嗨,隊長!」嘉西亞偷偷爬到他旁邊。
「兩個壞蛋在那邊。」愛德華指著敵人的方向說,這名士兵點點頭,然後向左移到地形
隆起處後面找掩蔽,移動了三十尺時,有一發迫擊炮彈在他後面四步處爆炸,這名士兵重重
地摔到地面,然後他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天哪,這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已經把他們帶到這裡了,眼看著我們就要脫困了,
這太不公平了!
「史密斯,嘉西亞倒下了,必須把他帶回這裡,尼可?如果你可以到達我的位置,快行
動!」他打開無線電發報機,「星座,這裡是獵犬,告訴你的飛機快一點。」
「還有二十分鐘了,四架A—7,還有其他的支援也快到了,但是A—7會先到達你那裡。
」
愛德華抓起他的步槍,往嘉西亞那裡移動,這名士兵還有氣息,但是他的背部和腿上都
插滿了炮彈碎片。中尉爬向地形隆起處,看見一名俄國兵蹲伏在三十尺之外,他用步槍瞄準
,開火,那名俄國兵倒下,也對著愛德華射擊,子彈劃過空中,只差一碼就打中愛德華。另
一個傢伙到哪去了?麥克伸出頭去,正好看見一個像棒球一樣大小的東西飛過半空中,他慌
忙後退,那枚手榴彈落到離他剛才駐腳之處十尺遠的地方。麥克向右疾滾,然後匍匐地回到
山頂。
那名俄國兵又消失了,但是愛德華看見其他的人已抵達他的山坡下死角,並且奮力地朝
他的位置跑上來。他探出頭去看,同時警覺地讓頭保持低位。另一名俄國兵——在那裡!正
要爬下山去,明顯地拖著一個受傷的人,迫擊炮開始落在他後面,以掩護他的撤退。
「你還好吧,中尉?」是史密斯,他的手臂受傷了,「那名該死的迫擊炮操作手可真是
個神射手!」
三分鐘之後,尼可也來了,他未受傷,但是跟他在一起的那名英國皇家陸戰隊士兵的腹
部不斷地流出血來;愛德華焦急地看手錶。
「十分鐘後空中支援就來了,如果我們集中在山頂上的一個地方,他們就可以在四周投
彈。」
這些人選擇距愛德華不到五十尺的位置。麥克抓住維吉迪絲的手臂,把她安置在兩塊大
圓石中間。
「麥克,我——」
「我也很害怕,待在此地,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動。你可以——」炮彈呼聲再度響起
,這一次離得很近。愛德華按倒她,並且趴在她身上護著她,像是有一根炙熱的針刺透了他
的小腿一樣。
「他媽的!」傷口就在他的靴子上方,他試著要站起來,但是腿似乎無法承受任何重量
,他四下尋找無線電,然後單腳跳過去取它,一路咒罵著。「星座,這裡是獵犬,完畢。」
「還有九分鐘,獵犬,」那聲音耐心地說道。
「星座,我們的人會集中在山頂,我們全在山頂的五十尺之內。」他探出頭去,「大約
有十五名壞蛋正朝著我們而來,也許就在七百碼之外。我們打贏了第一仗,但是有四個人倒
下了,而且有三個人受傷,看在老天的份上,先解決那門迫擊炮吧,它實在是要命!」
「知道了,撐著點,孩子們!救援就要到了。」
「你受傷了,中尉!」尼可說。
「我注意到了。飛機再八、九分鐘就到了,我告訴他們先解決那門迫擊炮。」
「好極了。俄國人會喜歡這種血淋淋的玩意兒。」尼可割開愛德華的長褲,為他綁上繃
帶,「看來你要好一陣子不能跳舞了。」
「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拖慢他們?」
「我們要在他們離我們五百碼時開火,這樣會讓他們更加謹慎。來吧,中尉。」尼可把
他拖到一個掩護位置。
俄國兵正以極佳的技巧向前移動,他們利用每一個可用的掩護輪流地往上攀。山頂上的
那門迫擊炮現在安靜了下來,但是不會等得太久,只要那些士兵到達夠近的地方而開始最後
的攻擊時,它勢必會再度開火。尼可已經扔掉了他的衝鋒鎗,改用一把半自動步槍瞄準目標
,當他估計敵我之間的距離為五百碼時,這位士官開始小心地瞄準,並且扣動了扳機。他沒
打中,但是山坡上的每一個俄國兵都立即伏倒。
「你知道你剛做了什麼事嗎?」愛德華問。
「我知道,我剛邀請那門追擊炮對我們發射更多炮彈。」尼可轉頭去看中尉,「但是這
是我們僅有的選擇了,不是嗎?」
「麥克,你需要這個。」維吉迪絲來到他身邊。
「我叫你留在——」
「這是你的無線電,我——」
」伏下!」麥克將她按倒在他身邊,一發迫擊炮彈落在他們的三十碼外,接下來,又有
連續五發越過他。
「他們來了!」史密斯大叫。
這名陸戰隊下士開火,俄國兵也回敬他,同時他們分成兩路,各自飛快地尋找掩護點,
企圖包抄山頂。麥克抓起無線電。
「星座,我是獵犬。」
「是的,獵犬。」
「他們就要上來了,現在!」
「獵犬,我們A—7已經看見你們了,我要知道你和你的人員的正確位置,再說一遍——
正確無誤的位置。」
「星座,這個山有兩座副峰,在一O六四號山頭西面約三哩,我們在北面的這一座上,
重複一遍,在北面的這一座上。我們全集中在山巔的五十尺之內,如果有任何移動的人,那
就是敵人,我們都固定不動。那門迫擊炮就在一O六四號山頭上,我們要它快點完蛋。」
無線電停了好一會兒,「好,獵犬,已經告訴他們你的位置了,低下你們的頭,他們一
分鐘就到了,從南面進來,祝好運!通話完畢。」
「兩百碼。」尼可說,愛德華加入他,並且把步槍放平。三個人立即站起來,兩邊同時
開火,但是愛德華無法確定他是不是打中了敵人。子彈打起了數尺之外的塵土和石頭碎片,
更多的迫擊炮彈再度落下,五名俄國兵已經來到眼前,這時,愛德華看見了那深灰色的戰鬥
轟炸機從他右邊低飛而來。
粗短的A—7E海盜二型機在山峰三哩之外拉高一千尺,四枚集束炸彈落下,在半空中分
散開來,一團濃煙從俄國兵的了望站中升起。在三哩之外聽來,那聲音就像一串爆竹的爆裂
聲。同時,那座山頂籠罩在一片煙霧、火星裡。三十秒後,另一架飛機再重施故技,現在,
那山頂很可能不再有活人了。
那些正在進攻的俄國兵顫慄地停下來,轉身去看他們的營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看
見更多飛機就在離他們不到二千碼的上空盤旋。很明顯的,他們唯一能再多活五分鐘的機會
就是盡可能地靠近美國兵。這班俄國兵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持續對目標開火,並且拚命向山
上跑。又有兩架海盜二型攻擊機飛下來,機上的飛行員是被山上的動作吸引來的。飛機以不
到一百尺的高度掠過山坡,放出兩枚集束炸彈。愛德華聽見從轟隆的爆炸聲處傳來尖嚎,但
是在他眼前升起的一大團煙塵遮住了視線,使他看不見任何東西。
「老天爺,他們投得再準確不過了。」
「是的。」尼可回答道,一邊用手拭去臉上的血。
他們仍可聽見濃煙那頭的步槍射擊聲,但是風力將那聲音吹走。至少還有五名俄國兵朝
著他們而來,海軍的海盜二型機再度飛近,但是又飛走了,因為不能在離自己人這麼近的地
方投彈。飛機數秒鐘之後又飛回來,對地面發射空用機炮,彈片到處飛迸,有些爆炸地點離
愛德華還不到十碼。
「他們到哪裡去了?」
「我猜是左邊吧,」尼可回答,「你能不能直接與戰鬥機通話?」
愛德華搖搖頭說:「無線電機種不對,士官。」
A—7在半空中盤旋,飛行員看見地面上有動作。愛德華試著對他們揮手,但是不敢說他
們會不會認出他的姿勢;其中一架俯衝到他左邊,發射了一枚空用炮,炮彈在岩石後面炸開
,愛德華聽見一聲慘叫,但是看不見任何東西。
「完了!」愛德華轉頭去看他的衛星無線電發報機,最後一發迫擊炮的碎片顯然是打穿
了背包。
「伏下,」尼可一把抓住愛德華,把他往下按,同時,一枚手榴彈劃過他們上面,在數
尺之外爆炸開來。「他們又來了。」
愛德華為他的步槍重新裝上彈匣,他看見五十尺外有兩名俄國兵,他對他們發射出一連
串子彈,其中一人倒下,另一人對他回了一槍,然後向左邊逃走。他感到腿部一陣沉重,接
下來他看見尼可仰面倒在地上,肩部有三個紅色的彈孔。愛德華把最後一個彈匣裝進他的步
槍裡,笨拙地向山坡左邊移動,他的右腿不太能著力。
「麥克……」
「快到另一邊去,」愛德華回答,「小心,」
他看到一張臉和一把手槍——接著一道閃光,愛德華向右伏下,但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他胸部挨了一槍,震驚使得他忘了那無法忍受的痛楚。當他拖著腳步倒退時,向空中發射
了幾槍,以牽制對方。人都到哪裡去了?有步槍射向他的右邊,為什麼沒有人幫助他?他聽
見A—7在空中盤旋的引擎吼聲。飛行員什麼事也不能做,只是無助的看著。他一邊流著血,
一邊咀咒著,他受傷的腿使得他動彈不得,左手也使不上力,愛德華只能用右手握著步槍,
就好像握住一把特大號的手槍一樣,等待著俄國人再次出現。這時,他感覺有一雙手穿過他
的手臂下,將他往後拖。
「維吉迪絲!別管我,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求求你丟下我,趕快跑吧!」
她不發一語,只是不顧一切奮力且蹣跚地將他拖過岩石,她的呼吸因奮力而變得急促。
愛德華因失血而逐漸失去意識,他仰頭看見那些A—7開始飛離,同時也聽到一種令他不解的
聲音,突然出現的一陣風在他身邊吹起塵土,那巨大的深綠色影子在頭頂出現時,他聽見一
長串爆裂的機槍射擊聲音,有人跳出來,一切都結束了,他閉上眼睛,心想一定是那名蘇聯
指揮官接通了科夫拉維克的無線電,這是米爾—24直升機前來支援他們的了望站……愛德華
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他經歷了一場不錯的競賽,但是輸了。遠處傳來了幾聲槍響,之後直
升機起飛,一切都靜下來。俄國人會如何對待一個曾經殺過無助俄兵的戰俘?
「你就是獵犬嗎?」
他必須用最大的努力才能睜開眼睛,他看見一個黑人站在他前面。
「你是誰?」
「山姆?波特,第二偵察隊的一名中尉,你是獵大,對吧?」他轉身,「我們這裡需要
一名醫護兵。」
「我的人全部都受傷了。」
「我們正在照顧他們,五分鐘之內會把你弄出去,撐著點,獵犬,我現在還有一些工作
要做。好了,各位。」他大聲叫道:「我們去看看還有沒有俄國兵,如果還有活著的,我要
把他們一網打盡。」
「麥克?」愛德華仍然十分困惑,當他昏過去時,她守候在他身邊。
「這傢伙到底是誰?」五分鐘之後波特中尉問道。
「他是空軍氣象官,他做得很好。」受傷的史密斯回答。
「你們怎麼到這裡的?」波特一面問一面招手叫無線電通訊員過來。
「我們他媽的一路從科夫拉維克走過來的,長官。」
「很長的一段路,下士。」波特深受感動。他下了一個簡短的無線電通訊命令。
「直升機已經在路上了,我想那位女士也要跟我們一起走吧?」
「是的,長官,歡迎到冰島來,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你看,下士。」波特指著西方說道。有一隊灰色的飛機出現在地平線上,向東朝著史
達斯荷姆飛去。
美國海軍芝加哥號麥克福特確定它們還在那裡,但是確切的位置到底在哪裡?自從打沉
最後一艘T級之後,他們的聲納就未再接觸到另外兩艘蘇聯潛艇,他使用的迴避戰術為他們
帶來了相當平靜的八小時。蘇聯的反潛機仍在他們頭上盤旋,也仍然繼續投下聲納浮標,但
他們必定是弄錯了,那些浮標並沒有十分接近,他只有四次必須疾行逃離它們,在非戰時期
他們就已經常常遇見必須疾行遠離蘇聯潛艇的狀況,但是經過了過去數天的緊張之後,這就
像是在渡假一樣輕鬆。
艦長利用這段時間讓他和他自己的屬下們休息,對這些需要有一整個月的時間好好睡覺
的人來說,這四、五個小時的睡眠簡直是聊勝於無,就像給一個在沙漠中的人一杯水一樣,
只夠讓他們再支撐一段短時間,而他們也還需再支撐一下,到北極冰原邊緣還有整整一百哩
,約十六小時的航程。
芝加哥號在它的姊妹艦前面五哩處,每一個小時麥克福特都會讓他的潛艇向東疾行一會
兒,好讓拖曳式聲納陣列確定他和姊妹艦之間的正確位置,這項工作並不容易,因為即使在
這樣近的距離也很難定出恩典號與波士頓號的位置。
不知道俄國人會怎麼想,他們利用克瑞瓦克級與葛裡夏級配對的攻擊計劃已經失敗,他
們已經學到了用那些船隻來建立一道防線是一回事,而用它們來追逐一艘具備長程武器和電
腦化射擊控制系統的潛艇又是另一碼子事。他們對主動聲納浮標的依賴減低了反潛巡邏機的
效率,而且另外一件事也功敗垂成,那就是:將一艘柴油引擎潛艇放在兩排聲納浮標之間,
然後漫無目標地發射一枚魚雷以誘使敵艦採取行動的戰術。麥克福特告訴自己:謝天謝地,
他們沒發現那枚魚雷是多靠近我們。他們的T級潛艇是難纏的對手,安靜而且很難被測出位
置,但是它們不夠精緻的聲納系統還是使得蘇聯付出了代價。最重要的是,麥克福特已經比
數星期之前更有自信了。
「怎麼樣了?」他問位置標示官。
「看來他們還在像原來一樣的行駛著,在我們後面約一萬碼,我想這一艘是波士頓號,
它的速度比原來快了很多,恩典號在這裡,一直採取直線航道,我們跟它的距離保持得很好
。」
「左舵十度,轉入新航向三—五—五。」麥克福特下令。
「左舵十度,新航向三—五—五。長官,我的舵盤已經轉到左舵十度。」
「很好。」艦長啜飲一口熱可可,這比喝咖啡好多了。芝加哥號緩緩朝北行駛,在船尾
的機房裡,潛艇的工程人員密切地監視儀表,同時反應爐減少百分之十的動力。
現在唯一的壞消息是海面上的暴風雨,為了某種原因,一連串的暴風正襲擊著這世界的
頂端,而這次暴風則特別兇猛,聲納人員估計浪頭高達十五尺,且風速也高達四十節,這對
北極的夏季而言是頗不尋常的。這場暴風減低了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聲納功能,可是當
他們到達浮冰群時,這將是最理想的天候條件,海面狀況會將大約一畝大小的浮冰磨成碎冰
塊,產生的噪音將可掩護美國潛艇。十六小時,麥克福特想,再過十六小時就可脫離這裡了
。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我們有個接觸,方位三—四—O。目前還沒有足夠資料以確
定船級。」
麥克福特向前走到聲納組。
「讓我看看。」
「在這裡,艦長。」聲納組長指著顯示幕說:「我還不能算出槳葉計數,也無法給你具
體的資料,不過感覺像是一艘核子潛艇。」
「建立模型資料。」
組長按下一個按鈕,輔助螢幕顯示出預測的聲納範圍,這是電腦根據當地的水紋計算出
來的。他們的直接路徑聲納偵測距離是三萬餘碼,水的深度甚至於還不滿這個涵蓋範圍,而
且他們收到來自浮冰群的低頻背景噪音,這會妨礙他們識別聲納接觸的能力,就好像在明亮
的太陽光下,即使是極強的電燈也會相形失色。
「這裡有一個緩慢的方位改變,正在從左向右移動,現在的方位是三—四—二……信號
稍微減弱了;這是什麼?」聲納組長看著螢幕下方新出現的模糊音頻線條。「一個新的接觸
,方位○—○—四。」那線條變弱不見了,兩分鐘之後又回到螢幕上,方位○—○—六。
麥克福特不知道該不該下令就戰鬥位置,從一方面來看,他或許很快的就必須要盯住一
個目標,或許不必。讓他的屬下多休息一會兒不是更好嗎?他決定再等一下。
「確定了,現在我們有兩個很可能是潛艇的接觸點,方位三—四—○與○—○—四。」
麥克福特回操舵室,下達向東轉的命令,這樣可以讓他的拖曳式聲納陣列追蹤新的目標
,還可以測出兩個接觸的各別交叉方位以供計算精確的距離,這比他原先預料的還更好。
「波士頓號正往西行,那方向我測不出東西,但可碓定它確實是向西行的。」
「宣佈就戰鬥位置。」麥克福特下令。
艦長知道,他必須讓需要睡眠的人醒來,別無選擇。在船上所有臥鋪上的人員立刻醒過
來,並且跳下床來,在有限的空間裡,有人急奔到下層甲板,有人爬到上面去。每個人都解
除了例行的值班任務而進入戰鬥位置。
「所有崗位的人員到齊且已準備就緒,長官。」
回復工作,這位艦長站在位置標示圖桌前,考慮著戰術狀況。兩艘可能是敵方的潛艇闖
入他通往浮冰群的航道,如果波士頓號正在移動,那麼辛姆斯艦長也很可能已聽見什麼了,
可能在它西邊,也可能是在它後面。在短短的二十分鐘內,麥克福特的心態從充滿自信轉變
成極度不安;他們在幹什麼?為什麼這兩艘敵艦幾乎直接闖入他的航道中?
「上升到潛望鏡深度。」芝加哥號慢慢地從七百尺深度升上來,共花了五分鐘,「升電
子支援設備。」
細長的主桿以油壓動力升起,將資料輸給電子作戰官。
「艦長,我找到三個J—波段飛機搜索雷達。」他讀出方位數據。可能是熊式或五月式
反潛機吧,麥克福特心想。
「讓我們看看四周;升潛望鏡。」他必須讓潛望鏡一路升到頂才能穿破大浪。「好了,
我看見一架五月式反潛機在方位一—七—一上朝西面低飛——它正在投聲納浮標。聲納組,
你在南面有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沒有,只有兩艘友艦的接觸,波士頓號正逐漸從我們的聲納顯示上消失,長官。」
「下潛到六百尺。」俄國佬不是向來只能依賴主動聲納浮標嗎?該死!他下令一等到這
艘潛艇潛到受命深度後,立即回頭向北走,並且將速度減到五節。看來他們要以被動聲納追
蹤我們了,他們或許是偶而在某處接觸到我們,或許不是,麥克福特心想。被動聲納的追蹤
是需要很吃重的技術,而且西方海軍配備有精緻的信號處理裝備可製造出假的目標,騙過敵
方……但是,麥克福特心想,我們已經把航道資料以電訊方式發佈出去了。他們很可能會湧
到這裡來,我們何不來點新鮮的戰術,但是有什麼戰術呢?另一條在北面的通道比這裡窄得
多,而熊島與挪威北岬之間的通路雖然比較寬,但是蘇聯北海艦隊已在那裡佈署了一道屏障
,他疑慮著是否匹茲堡號和其他船隻已安然脫離,應該是的,因為那些船隻的速度比俄國人
的追獵行動還要快,就跟追獵我們的行動一樣。
這就是我們搜獵蘇聯船艦的方法,麥克福特想著,他們無法聽見我們的被動聲納浮標,
而且他們永遠不曉得是否被追蹤。這位艦長靠在包圍著潛望鏡的軸承座欄杆上,他告訴自己
,好消息是:他們很難用聲納聽見我們,或許敵人逮到了一個接觸,可能沒有,應該是沒有
,如果他們聽見我們,而且確定了,那麼現在鐵定已經有魚雷來追我們了,但是水裡沒有魚
雷,那表示他們沒有聽到我們。
「前面兩個接觸的方位已確定。」
在寬闊的海域裡,他們可以利用變溫層騙過敵人,但是這裡沒有,由於水不深,再加上
海面上的暴風雨,使得變溫層幾乎不可能成形。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麥克福特心想。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新接觸,方位二—八—六,可能是潛艇,正嘗試計算槳葉速
度。」
「向左轉到三—四—八航向,住手!」麥克福特改變主意,現在的情況看來,小心謹慎
總比大膽行動要好。「向右轉入○—一—五航向。」然後他下令讓芝加哥號潛到一千尺深度
,離海面愈遠,他的聲納效果就愈佳。如果俄國人為了保持與飛機的通訊而正在接近海面之
處,那麼他們的聲納功能相對的也會減低。在採取戰鬥行動之前,他會打出他手上的每一張
牌,但是如果——他面臨了很多種可能,如果說這些接觸目標中有一個或兩個是友艦,如果
王權號或超級號因為恩典號的受損而接受了新的命令回到這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方位
二—八—六上的新接觸也可能是友艦。
該死!沒有規則可循,英國人說他們一抵達浮冰群就要離去,因為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要
做——但是從五月份以來,他自己的命令就已被改過多少次了?英國人難道不是一樣?麥克
福特自問道。
「振作點,丹尼,你是艦長,每個人,都認為你應該知是怎麼做……即使你不知道該怎
麼做。」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算出這三個接觸點的距離,並且試著確認它們的身份。聲納組又
花了十分鐘處理這些工作。
「它們全都是單螺旋槳潛艇。」聲納組長終於說出。
麥克福特只有苦笑,這份資料毫無用處,因為所有的英國潛艦和蘇聯的勝利級與A級核
子動力攻擊潛艦都同樣是單推進器的。
「機械信號呢?」
「它們全都以低速行駛,艦長,無法確認,三個接觸都只有蒸氣噪音,因此可能都是核
子潛艇,但是請你看這裡,你會明白確實無法得到足夠的信號,抱歉,長官,我已經盡力而
為了。」
麥克福特知道,他們愈往東去,他的聲納所獲得的信號就愈少。他下令改變航向,向西
南面駛去。
至少,他算出了距離。北面兩個目標各是十一哩和十三哩,西面的那個目標則在九哩之
外,全部都在他的魚雷射程之內。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我們在方位一—九—八上測到一個爆炸聲……還有其他聲音
,可能是一枚魚雷,方位二—○—五,信號很弱,進來又出去了,除此之外,那一區沒有其
他聲音,長官。好像是崩裂噪音,在方位一—九—八。抱歉,長官,這些噪音都很微弱,唯
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個爆炸聲。」艦長又回到聲納室。
「好,組長,我知道這不是簡單的任務,如果真是這麼簡單,我就不需要你了。」麥克
福特看著螢幕;那枚魚雷還在跑,方位稍為改變了一些,對芝加哥號沒有危險。「集中注意
力在那三個接觸點上。」
「是,長官。」
你應該想想我經歷過的演練,是那些經驗讓我學會了耐心。
芝加哥號繼續向西南面走,現在,麥克福特已經跟上了西面的那個目標,他認為那是最
不像友艦的目標。距離逐漸縮短,八哩,然後七哩。
「艦長,確定二—八—O方位上的目標是A級核子潛艇。」
「你確定?」
「是的,長官。那是A級的引擎,我現在得到了清楚的信號。」
「瞄準它,我們要在深處射出魚雷。以低速跟著它,然後我要在它下面轟掉它。」
他的射擊控制組人員今天的表現更好,看起來他們的工作速度似乎比電腦支援設備的速
度還快。
「艦長,如果我們從這個深度發射,會用到我們貯存的大量高壓空氣。」執行官警告道
。
「你說得對,上升到一百尺深度。」麥克福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老夭爺,我居然疏忽
了這一點。
「拉起水平舵十五度!」
「設定完畢,長官。」
「預備!」艦長看著深度儀表的指針慢慢地朝反時鐘方向轉動。
「一百尺深度,長官。」
「射擊力控制組呢?」
「準備就緒了。」
「對準計算的目標方位,發射!」
「二號魚雷發射了,長官。」
那艘A級核子動力攻擊潛艇可能已經聽見了空氣的爆破聲,也可能沒有,魚雷以四十節
的速度朝著三—五—○方向而去,直對著目標。三千碼之外,魚雷導線下指令要它轉彎向深
處去。麥克福特對這次發射十分謹慎,遠比他向來的作風更謹慎得多,當那艘A級潛艇測到
來擊的魚雷時,芝加哥號已經離開了發射地點,即使對方還擊,也找不到它了,但是這樣卻
增加了失去導線的機會,使得魚雷容易錯過目標。那枚魚雷向深海而去,利用水壓減少它發
出來的噪音,讓敵人較不易發現它。他們必須使用一些特別的角度,因為那艘蘇聯潛艦的最
高航速可達四十餘節,幾乎就跟魚雷的速度一樣快。芝加哥號繼續向西南方向走,盡量遠離
那枚魚雷。
「魚雷繼續正常運轉。」聲納組報告道。
「離目標還有多遠?」麥克福特問。
「大約六千碼,長官,我建議在四千碼時升起它的深度,然後加快速度。」武器官提議
道。
「很好。」
追蹤組標示出魚雷與目標的經過路線——「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那艘A級潛艇剛剛
加大了引擎動力。」
「它聽到魚雷了,讓魚雷上升,全速前進,打開它的聲納。」
「船殼膨脹聲,長官,那艘潛艇正在改變深度。」聲納組長呼叫道,他的聲音裡透著興
奮。「魚雷聲納已經在顯示幕上了,我們魚雷正在發乒聲波,對方似乎也是。」
「長官,我們失去控制電線了。」
「現在應該沒關係了,聲納組,算出那艘潛艇的槳葉計數。」
「正以四十二節速度轉彎,長官,有大量的渦凹聲,似乎正在轉彎,看來它剛發射出一
枚噪音誘導器。」
「這裡有沒有人曾經打中過一艘A級潛艇?」執行官問道。
「據我所知,沒有。」
「錯過了!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魚雷剛剛超過了目標艦的船尾。目標顯然正朝著東
面駛去。魚雷仍然——哦不,它現在轉彎了,魚雷仍在發乒聲波,艦長,我想它正在追那枚
噪音誘導器,我的螢幕顯示出魚雷與目標艦的距離正在拉大。」
「該死的,我還以為我們早已鎖定了這艘目標。」武器官咒罵道。
「我們離發射地點多遠?」
「大約七千碼,長官。」
「那艘A級潛艇的方位呢?」
「三—四—八,目標的方位正在向東移,機械噪音減少了,槳葉計數顯示它的速度現在
是二十節。」
「它仍會與魚雷保持距離,」麥克福特說道。只要魚雷仍在發出乒聲波,並且仍在跑著
,沒有人會去接近它。魚雷會一直繞圈,直到燃料用完,但是只要有任何東西在它的四千碼
聲納半徑之內,就有可能被它偵測到。「另外兩個接觸目標呢?」
「沒有變,長官。」位置標示官說,「它們似乎十分安定。」
「這表示它們全是俄國潛艇。」麥克福特低頭看位置標示圖。如果它們是英國潛艇,那
麼在一聽到那艘蘇聯A級核子動力攻擊潛艇時,一定會開始移動,並且早已對它發射魚雷了
,而且現在,很可能二十哩之內的每一個人都已聽到了那艘A級潛艇了。
三對一,而且現在它們都已有所戒備了。麥克福特故意樂觀地想著,至少現在我知道我
的敵人是什麼了。聲納組報告在南面有另外一個接觸。那應該是波士頓號,麥克福特心想,
如果不是,那麼恩典號必定是已經遭遇到什麼事情了。他下令讓芝加哥號向南走。如果他想
要打沉那三艘敵艦,就得要有他人的協助。一小時之後,芝加哥號與波士頓號會合了。
「我聽到一艘蘇聯的A級潛艇。」
「我們沒打中它;你有什麼收穫嗎?」
「我們曾測到一艘雙螺旋槳潛艇,已經被我們擊沉了。」辛姆斯回答道。他們將連繫電
話的功率開到最低限度。
「前面十四哩處有三艘敵艦,其中一艘是A級,另外兩艘就不知道了。」麥克福特很快
地說明了他的計劃。他們打算向北行駛,兩艘潛艇保持十哩的橫向距離,從他們的側翼盯住
那三艘目標艦,即使他們未打中目標,也可以趁著俄國人分開追逐他們時,讓恩典號以直線
通過。辛姆斯同意了,兩艘潛艇再次分開。
麥克福特知道他們離浮冰群還有十六小時的航程,他們上面很可能仍有蘇聯的反潛機。
他已經浪費了一顆魚雷——不,麥克福特告訴自己,這是計劃得很好的一次攻擊,只是沒有
成功罷了,這種事情常會發生。
有排聲納浮標出現——這一次是主動聲納——在他的東北面。他憤怒地希望著俄國人只
會選擇一套戰術,並且一直使用這同一套戰術,該死,現在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離開這裡
。當然,他也才剛對蘇聯本土發射過巡弋飛彈,而那些俄國佬現在必定還在為此憤恨不已呢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告訴他那些巡弋飛彈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麥克福特強迫自己停止
這種漫無目的的想法,他在這裡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芝加哥號向西北方向移動,這樣一來,它的聲納接觸點的方位也跟著變成了在它的右邊
。那艘A級潛艇仍在那裡,它的機械噪音時而出現,時而消失。技術上來講,麥克福特可以
對它開火,但是他心裡明白,它的速度和作戰能力足以打敗馬克—48魚雷。他懷疑那名俄國
艦長是怎麼做的;令他驚訝的是,那位艦長竟然沒有沿著來襲魚雷的路線回敬他一枚魚雷,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是不是因為他知道在這一區內還有他們自己的友艦?麥克福特甩掉這個
想法。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俄國人目前正在不按牌理出牌。
向西北的航向使得他們拉近了與其中一個接觸點的距離。那一艘A級和另一艘不知是什
麼級的潛艇正向東面駛去,保持著十哩的間距——或許它們並不自知吧,麥克福特心想,他
站在位置標示圖前面,一個針對最近目標的射擊控制解算已經設定好了,距離減到了八哩,
麥克福特又走到聲納室。
「你有什麼資料可以給我?」
「現在看來它有點像是二型反應爐,是一種改良型的,它可能是一艘勝利—Ⅲ級潛艇,
再給我五分鐘,我就能確定了,長官,我們愈接近它,就愈能清楚它是什麼。」
「輸出的動力呢?」
「很低,長官,我本來預計數分鐘前就可以得到槳葉計數,但是沒有成功,它很可能只
是在舵效速度上。」
麥克福特靠在隔艙板上,這個隔艙板隔開了用來處理信號的巨型電腦。瀑布式顯示幕上
的線條顯示出那艘勝利—Ⅲ級潛艇機械噪音的特殊低頻形式,那線條既模糊又細窄。三分鐘
之後,它變成了一條明亮的垂直光束。
「艦長,現在可以確定那個我們稱為二號的接觸目標是一艘勝利—Ⅲ級俄國潛艇。」
麥克福特走向後面的控制室,「距離二號目標有多遠?」
「一萬三千五百碼,長官。」
「射控解算已設定好了,長官。」武器官報告道:「一號發射管準備好了,管內已充水
,外門已關閉。」
「右舵十度,」麥克福特說,芝加哥號轉向,為準備好的魚雷定向。他檢查深度:兩百
尺,一等發射完畢,他會下令迅速向東轉,並且下潛到一千尺。潛艇減速到六節,目標的方
位是三—五—一,芝加哥號的船腹魚雷發射管角度微微偏向船身中線外惻。「射控解算?」
「已設定!」
「打開外門。」在魚雷控制板上的值星官按下按鈕,等待著狀態指示燈亮起。
「外門打開了,長官。」
「瞄準方位,發射!」這艘七千噸的美國海軍芝加哥號因為魚雷的發射而再度震動。
「一號魚雷發射完畢,長官。」
麥克福特下令改變航道與深度,加速到十節。
又一次耐心的考驗,要多快才能聽到魚雷傳回的信號?這枚魚雷在較淺的水域裡前進,
麥克福特希望海面的噪音能夠掩蓋掉魚雷的噪音,他心想,那艘勝利級潛艇的聲納到底有多
好呢?
「一分鐘。」武器官手持著碼表說道。這枚馬克—48被設定的速度是每分鐘一千三百碼
,大約要跑十分鐘。這就像是在觀賞一場足球比賽,麥克福特想,一場足球賽中的兩分鐘衝
刺,如果四分衛瞭解他的職責,則兩分鐘的比賽時間可以達到半小時的成績;不同的是,他
們不是在爭取得分。「三分鐘,還剩下七分鐘。」
芝加哥號下潛到一千尺,艦長再度下令減速到六節,他已經對另兩個接觸點設定了射控
解算,但是他們必須等。
「五分鐘,還剩下五分鐘。」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二號目標剛剛加速了,有渦凹聲,槳葉計數顯示它的速度是
二十節,而且還在加速。」
「讓魚雷加到全速。」麥克福特下令。那枚馬克—48加速到四十八節,也就是每分鐘一
千六百碼。
「目標艦轉向東面,槳葉計數是三十一節。長官,我在目標艦後面發現一個奇怪的信號
,目標艦現在的方位是三—五—八,新信號的方位是三—五—六。」
「噪音誘導器?」
「聲音不像,聽來不一樣……不是誘餌,但是是類似的東西,長官。目標仍在繼續轉向
,現在方位是三—五—七,我相情它是在改變航向。」
「上升到兩百尺深度。」艦長說。
「它到底在做什麼?」當潛艇再度上升時,執行官懷疑地問道。
「長官,新信號掩護了目標。」聲納組宣佈。
「魚雷現在正在發乒聲波,長官。」
「如果他有一個欺敵誘餌,他會將它放在自己和魚雷之間。」艦長冷靜地說著:「射擊
控制組,我要對二號目標發射另一枚魚雷,並且更新一號目標的解算。」
距離與方位數據被重新輸入電腦。
「準備用三號發射管攻擊二號目標,用二號管攻擊一號目標。」潛艇通過三百尺深度,
繼續上升。
「對準方位後發射!」麥克福特冷靜地下達命令,然後再讓他的潛艇下潛。「那個在勝
利—Ⅲ級方向舵的玩意兒我們認為是拖曳式聲納陣列艙,但是如果那是一個類似我們所用的
欺敵誘餌呢?」我們的潛艇不用那種東西,但是俄國人有他們自己的行事方式,麥克福特想
。
「魚雷還是有可能會不理它。」
「但是敵人並不這樣想,他認為那樣可以行得通——然後他可以躲到爆炸噪音的後面,
再對我們還擊一枚魚雷。」麥克福特走到位置標示圖前面。另一枚魚雷正朝著另一艘可能也
是勝利級的敵艦而去。第二艘目標現在轉向東面疾行,那艘A級潛艇也是。這是明顯的戰術
行動:離開危險地區,轉向,然後開始自己一方的攻擊。當兩艘潛艇轉向時,會減低他們的
聲納對來襲魚雷前進路線的偵測效果。聲納組呼叫。
「艦長,我聽到爆炸聲,方位三—五—四,我們失去了二號目標艦的接觸,不確定魚雷
擊中它沒有;另兩枚魚雷仍在正常地前進。」
「耐心點。」艦長深呼吸一口氣說道。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有一些聲納浮標投在我們船後面。」方位立即被標示出來,
那些浮標呈南北走向,排列在芝加哥號的後面。
「另兩艘敵艦中的一艘對它的友艦發出訊息了。」執行官猜測。
「猜得好。一旦他們想出正確的做法,那些聯合戰術就會變得十分難對付了。」
「二號目標艦轉回來了,長官,我得到一個二型反應爐機械信號,方位三—四—九。有
一些像是船殼膨脹的聲音,二號正在改變深度。」
武器官下令讓正在水裡的一枚魚雷稍微左轉幾度;麥克福特抓起一隻筆來咬。
「好吧,或許它的聲納有點混亂了,我敢打賭,它是想要升起一根天線,好告訴它的友
軍我們發射魚雷的地點。車進二。」
「有魚雷在水裡,方位O—三—一!」
「那個方位有沒有其他東西?」
「沒有,長官,我的顯示幕上沒有其他東西。」
麥克福特檢查位置標示圖。生效了,上帝的旨意,他已經將俄國人誘往東面,朝著波士
頓號的杜德?辛姆斯艦長而去。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魚雷在我們船後,方位二—八—六!」
「下潛到一千兩百尺。」這位艦長毫不猶疑地說道。「右滿舵,轉入新航向一—六—五
。我們的『朋友』—那艘勝利級蘇聯潛艇已經將訊息傳給它的朋友。」
「長官,魚雷的導線已脫離。」武器官報告道。
「估計二號的距離。」
「魚雷離它大約六千碼,再過一分鐘魚雷就會開始發乒聲波。」
「這一次這艘勝利級犯了錯誤,在它升上去發送無線電之一刖,應該先掩護它的尾部。
聲納組,我們後面的魚雷位置在哪裡?」
「方位正在改變——長官,我們的聲納性能被水流噪音蓋過了,最後一次測到的蘇聯魚
雷方位是二—七—八。」
「車進一!」麥克福特下令潛艇減慢到安靜的速度,兩分鐘以後,他們發現那枚從空中
投下來的魚雷已經遠離他們,而他們對著那艘勝利級發射的魚雷已經接近目標了。
這個時候,聲納顯示幕整個混亂了。二號目標很晚才發現來襲的魚雷,但它還是以全速
逃掉了。他們對另一艘勝利級所發射的魚雷仍在跑,而它卻正在疾行以躲避發自波士頓號的
另一枚魚雷。那艘A級核子動力攻擊潛艦正全速朝正北方向走,另一枚馬克—48在後面追它
。另外有兩枚蘇聯的魚雷也正朝西面而去,很可能是在追逐波士頓號,但是芝加哥號的聲納
上並未看見它的姊妹艦。五艘潛艇在水裡疾轉,其中四艘正被智慧型武器追逐著。
「長官,二號目標又佈署了一個欺敵誘餌,一號目標也有一個。我們的魚雷正對著二號
目標發乒聲波,別人的魚雷正對一號目標發乒聲波,而蘇聯的魚雷正在方位○—三—五發乒
聲波,長官,我在方位三—三—九發現一個爆炸聲。」
老爹本來要我當個會計師的,麥克福特心想,早知道聽他的話,現在我就能把這些該死
的數目字弄清楚了。他走到位置標示圖前面。
位置標示的紙上繪圖也並沒有清楚多少,畫出聲納接觸點及魚雷行進路線的鉛筆線條,
看來就像一團雜亂的電線被扔到圖上一樣。
「艦長,方位三—三—九上有很大的機械雜音,聽來像是有東西破裂了。長官,有大量
的金屬噪音,現在有一些空氣噪音,它在充氣,還沒有崩裂的聲音。」
「左滿舵,轉入新航向O—一—O。」
「我們沒有擊毀那艘勝利級嗎?」
「我要再監視它一會兒,如果我們把它送回家去,那麼我們還是有一次重創敵艦的戰績
紀錄。另外那兩艘敵艦怎麼樣了?」
「一號目標後面的魚雷還在發乒聲波,波士頓號的魚雷也一樣——我猜那是波士頓號發
射出來的。」
這場混亂持續了十分鐘,第二艘目標將兩枚魚雷拋到船後,朝西北方向疾駛而去。更多
的聲納浮標佈署線出現在芝加哥號所經過的航道上,另一枚從空中投下的魚雷往西面去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它是針對什麼目標而被投下來的——離得不夠近,不需要擔心。那枚他們用
來追擊第二艘勝利級潛艇的魚雷正盡其最大的速度追趕目標,而另一枚魚雷則從反方向進來
,可能波士頓號也對那艘蘇聯A級核子潛艦發射了魚雷,但是那艘A級正以幾乎與魚雷相同的
速度逃逸。麥克福特重新建立了與恩典號的聲納接觸,並且繼續向北駛。這一場混亂對他有
利,而且他也好好地利用了這個優勢。他希望波士頓號能躲過向它的方向發射的蘇聯魚雷,
但這是他幫不上忙的。
「方位○—○—三有兩個爆炸聲,長官。」這是第二艘勝利級潛艇的最後方位,但是除
了爆炸聲之外,聲納未測到其他聲音。魚雷是不是擊毀了那艘潛艇,還是只擊中了誘餌,還
是它們互相碰撞到對方了?
芝加哥號繼續向北行駛,加速到十節,以迂迴的「Z」字形路線通過聲納浮標佈署線,
試圖拉大它與受創的恩典號之間的距離。戰情中心的官兵們在經過一場瘋狂的追蹤和發射程
序之後,精神上已和他們的艦長一樣精疲力盡了。在戰前演習時,這項任務中的技術部份一
直都沒有問題,只是無法模擬出戰場上發射真槍實彈的那種緊張情緒。艦長將人員分組,讓
他們去餐廳進食,並且做半個小時的休息,廚師把三明治送來給那些無法離開崗位的人。麥
克福特坐在潛望鏡後面,閉著眼睛,頭靠在某個金屬物件上,同時嘴裡嚼著火腿三明治。他
想起來曾經看見這種罐頭被裝上船,海軍方面今年初以好價格買到波蘭的火腿,波蘭火腿,
他想,真夠瘋狂的。
一小時之後,他讓官兵們解除了戰鬥狀態,一半的人可以離開崗位,他們並沒有到餐廳
去進食,他們寧可去睡覺,艦長知道他自己也跟他們一樣迫切地需要睡眠。等我們到達浮冰
群,他向自己保證,我一定要好好大睡一個月。
他們在聲納儀上找到了波士頓號,螢幕上出現一道詭異的線條,就在他們的正東面。恩
典號仍在他們後面,仍以六節的速度行駛,它破裂的背鰭也仍然在製造過多的噪音。現在,
時間過得快多了,艦長仍然坐著,拋掉他的尊嚴,聽著報告——睡著了。
麥克福特抬起頭來,看看手錶,發現他打了半個小時的瞌睡。還有五小時就到浮冰群了
,聲納現在已經能清楚地聽見船首前面兩側有著涵蓋了三十度範圍的低頻率怒吼聲。
那般蘇聯的A級核子動力攻擊潛艇到哪裡去了?麥克福特自問,十秒鐘之後,他走到了
聲納室。
「最後一次測到那艘A級潛艇的方位在哪裡?」
「長官,三小時之前,我們失去了它的蹤影。最後一次測到它時,它正以戰鬥速度穩定
地朝東北的方位駛去,此後就消失而未再出現,長官。」
「它會不會藏到浮冰群裡去等我們?」
「如果它真這樣做,我們會在它發現我們之前先找到它,長官,如果它正在移動,它的
引擎會發出大量中頻及高頻噪音。」聲納組長解釋道,麥克福特對這一點早就有數,只是他
希望再聽到一次。「所有的低頻浮冰群噪音會減低它在長距離外偵測到我們的機會,而且如
果它正在移動,我們應該大有機會能夠聽到它。」艦長點點頭,然後走向船尾。
「執行官,如果是你在駕駛那艘蘇聯A級潛艇,你會到哪裡去?」
「回家!」執行官微笑答道:「它必定明白外面至少有兩艘美國潛艇,他的勝算太少,
我們已經打傷他們一艘勝利級,波士頓號很可能也擊毀了一艘;他會怎麼想?不錯,俄國人
是很勇敢,但是他們並不瘋狂,如果他還有點理智,他會向上面報告說追丟了接觸目標,然
後趕緊離開。」
「我不這樣想,他痛宰了我們的魚雷,很可能也打敗了波士頓號發射的魚雷。」艦長冷
靜地說道。
「你可能是對的,艦長,但是它不在我們的聲納顯示幕上。」
麥克福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我們要很小心地接近浮冰群。」
「我同意,長官,我們已經夠饉慎的了。」
麥克福特並不這麼認為,但是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到底遺漏了什麼?
他們對浮冰群邊緣位置的測定資料是舊的,時間與風力必定已經使得冰塊向南移動,而
且增高的夏季氣溫會使海洋上的這片白色屋脊厚度變薄,或許可以走一個小時就能到浮冰群
?麥克福特懷著希望地想著。
位置標示圖顯示出波士頓號在他們東邊十五哩,恩典號在他們東南邊八哩。還有三小時
就到浮冰群了,十八海里,或許不到十八海里,到時候他們就安全了。外面不應該再有什麼
敵艦了,他們不可能派出整支艦隊來追我們,他們還有太多其他問題要擔心的。麥克福特又
開始打盹了。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麥克福特的頭抬了起來。
「這裡是操舵室,什麼事?」執行官回答。
「恩典號加速了,長官,估計現在時速是十節。」
「很好。」
「我睡了多久?」艦長問。
「大約一個半小時,其間你醒過來一會兒,而且你的鼾聲不大,並沒有吵到別人。聲納
顯示幕上仍是空白,只有我們自己的友艦。」
麥克福特站起來伸展筋骨。這還不夠,極度缺乏睡眠會讓我倒下去,這種情形再繼續下
去的話,我會為我的屬下帶來危險,甚至於超過俄國人所帶來的危險。
「離浮冰群還有多遠?」
「大約一萬兩千碼。」
麥克福特走去看航海圖,恩典號已經趕上它,並且與他並列而行了,他不喜歡這樣。
「恩典號加速到十二節,轉人○—四—五航向,他太急了。」
「你說得對。」下達正確的命令之後,執行官說道:「但是誰又能責怪他呢?」
「我能,經過了這一段難熬的時間,他已經走到了這個程度了,難道還在乎這幾分鐘?
」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有一個可能的接觸在○—六—三方位。聽起來像是機械噪音
,很微弱,正在消失,有水流雜音把它掩蓋過去了。」
「要慢下來嗎?」執行官問,艦長搖搖頭,「車進二!」芝加哥號加速到十八節。麥克
福特低頭盯著航海圖,這裡有著某些他忽略掉的重要東西。這艘潛艇仍在一千尺的深海裡,
而恩典號仍在運用它的尾舵,並且正在接近海面處航行,這樣一來,使它的聲納功能大受影
響。波士頓號是不是也正在以很淺的深度航行?火力控制追蹤組裡的士官持續地得知他們自
己的和友艦的航向與速度。芝加哥號迅速地拉近距離,半個小時之後,它已經在恩典號的左
前方有一大段距離了,麥克福特下令再次減速到六節。當減速後,外面的水流噪音減少,聲
納的功能又完全恢復了。
「方位O—九—五有聲納接觸!」
位置標示組立刻在航海圖上畫下一道線,與先前的方位標示線互相交叉……幾乎剛好在
波士頓號與恩典號中間。麥克福特彎下腰去,細察那裡的深度——一千九百尺,比一艘
688級的潛艇所能下潛的深度還要深…………但是對蘇聯A級核子動力攻擊潛艦而言不會太深
……。
「哦,他媽的!」
他不能對那個接觸點發射魚雷,因為那個方位距離恩典號太近,一旦導線脫落,魚雷將
會進入自動狀態,到時候它可不管恩典號是不是友艦。
「聲納組,進入主動狀態,對方位O—九—五進行『洋基搜索』!」
他們花了一點時間加強聲納系統的功率,接下來,深沉的巴——哇聲響開始在海水裡迴
盪開來。麥克福特想藉此警告他的同志,但同時也驚動了那艘A級核子動力攻擊潛艦。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有船殼膨脹聲及機械噪音在方位O—九—五。顯示幕尚未出
現目標。」
「快點,杜德!」這位艦長焦急地催促著。
「瞬間接觸!瞬間接觸!波士頓號剛剛加快了速度,長官——恩典號也加快了,水裡有
魚雷,方位○—九—五!有多枚魚雷在水裡,方位O—九—五!」
「全速前進!」麥克福特看著位置標示圖,那艘A級潛艇在他的兩艘友艦的後面,已經
近到危險的程度,而恩典號既不能跑也不能下潛,而且無法採取任何行動!當麥克福特的射
擊控制組在準備兩枚魚雷時,他只能無助地看著。那艘A級潛艇已經發射了四枚魚雷,兩枚
一組,分別對準兩艘美國潛艇,波士頓號改變航向,朝西而行,恩典號也一樣。麥克福特和
執行官走到聲納室。
他看見接觸線條在整個顯示螢幕上左右移動,較粗的線條表示潛艇,較細、較亮的線條
則是四枚魚雷。那兩枚瞄準恩典號的魚雷迅速地接近,這艘受損的潛艇已加速到二十節,而
它製造的噪音有如一輛行駛中的破卡車,很明顯它是逃不掉了。三枚噪音器出現在榮幕上,
但是魚雷不理會它們,這些線條終於聚集成明亮的一點,在螢幕上炸散開來。
「他們擊中它了,長官。」聲納組長平靜地說道。
波士頓號的機會較大,辛姆斯現在以全速前進,魚雷在他後面不到一千碼,他也放出了
噪音器,並且急速改變了方向與深度,一枚魚雷跟著誘餌下潛,在海底爆炸了,另一枚魚雷
鎖定了波士頓號,又一個明亮的點出現在螢幕上,結果再明顯不過了。
「對A級敵艦展開洋基搜尋。」麥克福特說道,他的聲音黯然而充滿了悲憤。接下來,
這艘潛艇因為強力的聲納脈衝而再度震動。
「方位一—○—九,距離一萬三千碼。」
「準備就緒!」
「對準後發射!」
那艘蘇聯的A級核子動力攻擊潛艦並未在那裡等著魚雷的到來,它的艦長知道外面還有
第三艘潛艇,他也知道他已經被乒聲波測到。這艘蘇聯潛艇加到最高速度向東駛去。芝加哥
號的武器官試著要讓魚雷更接近正確的航道,但是它們的速度比那艘A級潛艇慢了五節,而
且從數理上來看也是很明顯的:魚雷會在距離敵船尚有兩千碼時就燒完了推進燃料。麥克福
特不再管那兩枚魚雷,他也以戰鬥速率追逐那艘敵艦,半個小時後,也就是魚雷用完燃料之
前的三分鐘,他減速到五節,水流的噪音減低,他們的聲納也恢復功能,他們及時聽見那艘
A級潛艇減速並安全地脫逃了。
「好吧,現在我們要再試一次。」他們離浮冰群只有三哩了,現在芝加哥號十分安靜。
那艘A級向西轉,麥克福特的追蹤組人員搜集資料,以計算出敵艦的距離,它向西轉是個錯
誤,顯然它以為芝加哥號逃到潛艦群中而它也安全了。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有新接觸,方位○—○—三。」
這回又是什麼?又是俄國人布下的陷阱嗎?
「我需要資料!」
「十分微弱,但是我聽得出方位正在改變,現在是○—○—四。」
一位士官從滑尺上抬起頭來說:「這距離一定不超過一萬碼,長官。」
「瞬間接觸,瞬間接觸!有魚雷在水裡,方位○—○—五!」
「左滿舵!全速前進!」
「方位改變!魚雷現在的方位是○—○—八!」
「撤銷命令!」麥克福特大叫,那個新的接觸是在攻擊蘇聯的那艘A級潛艇。
「天哪,這是什麼玩意兒?」聲納組長問道。
那艘A級潛艇聽見了新的魚雷後立刻轉向,他們再度聽見也看見A級潛艇的引擎怒吼聲…
…但是魚雷還是迅速地拉近了它與目標的距離。
「是一艘英國潛艇,那是他們最新的魚雷,我還不知道他們帶了這種東西呢!」
「有多快?」聲納組長問。
「六十或七十節。」
「老天!我們快跑一些吧!」
那艘蘇聯A級潛艇航行了三哩,然後向北轉,想逃進浮冰群下面,但是它沒有成功,槍
魚式魚雷從斜角切入,聲納顯示幕上的線條再度合併,終於出現了明亮的一點。
「駛向北面。」麥克福特告訴執行官:「加速到十八節,我要確定他們知道我們是誰。
」
「我們是英國皇家海軍多爾海灣號。你是誰?」
「芝加哥號。」
「我們聽到早先的那一場騷動,只有你們嗎?」占姆犀?李特艦長問道。
「是的,我們遭遇那艘蘇聯A級潛艇的埋伏——我們是唯一生還的。」
「我們將為你護航。」
「知道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一次行動成功了沒有?」
「知道,你們成功了。」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章】
第四十章 殺戮戰場
冰島史達斯荷姆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時間又是那麼短。
波特中尉和他的武裝偵察突擊隊在鎮上發現了八名俄國士兵,正企圖從唯一的一條道路
向南逃走,不想卻闖入了埋伏,造成五人的死傷。他們是唯一能向科夫拉維克的俄軍發出警
報的人,因為只有他們看見出現在海平面上的船艦。
第一批正規部隊是用直升機運送進來的,在每一個能夠俯瞰海灣的山頭上佈署相當於一
排或一連的軍力,他們特別小心地注意防範從科夫拉維克飛來而且低於雷達有效搜索高度的
飛機。儘管經過一切的努力,科夫拉維克還有一具蘇聯的雷達正在運作。一架CH—53超級種
馬直升機將一具機動雷達運到冰島西北海岸上的一座山頭上,一組陸軍操作人員立刻開始工
作,讓雷達進入運作狀態。這時,船艦進入了充滿礁石而被稱為「惡夢」的史達斯荷姆港,
五千名士兵已經登上許多條通往鎮區的道路。
一艘大型戰車登陸艦的艦長從諾福克開始便一路計算著礁石與砂洲的數目,當他抵達目
的地時已經算到第五百個了。接下來,他開始集中精神記下他的指定責任區,該區的代號是
綠色查理二號區。白晝與低潮對他們有利,許多礁石因為低水位而暴露出來。直升機的機員
們完成了運送士兵及卸下雷達等首要任務後,立刻將指示燈裝置在大部份的礁石,這對整件
任務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剩下來的工作就像蒙著眼睛穿越高速公路一樣危險。首先進入的是
戰車登陸艦,藉船頭輔助推進器協助操舵動作,以十節的冒險速度飛快穿過這致命的迷官。
波特中尉的突擊小組又發揮了功能,他們挨家挨戶找出當地漁船的船長及大副,這些熟
悉海灣狀況的人被直升機載往先導船隻上,協助引導龐大的灰色兩棲登陸艦通過最狹窄的通
路。中午之前,第一艘戰車登陸艦的跳板已經跨上陸地,讓第一批海軍陸戰隊的戰車登陸島
上。緊跟在後面的是裝載了鋼材與鑽孔跑道材料的卡車,這些卡車被派往東面預定的一處平
坦地區,為海軍直升機及獵鷹式垂直起降戰鬥機鋪設基地。
艦隊直升機完成了標示礁石及砂洲的任務後,立即返回,再去裝運士兵。這些運送士兵
的直升機由海眼鏡蛇攻擊直升機及獵鷹式戰鬥機護航,將海軍陸戰隊隊員送到能夠俯瞰希維
達河的各個山頂去。他們首先與俄軍的外圍觀察站接觸,展開了首次真正的戰鬥。
冰島科夫拉維克「我們的情報資訊太多了。」安卓耶夫將軍低聲抱怨道。從他的總部他
可以看見一團巨大的蒸氣煙霧緩緩地上升,那是愛荷華號與新澤西號戰艦以及擔任防空任務
的飛彈巡洋艦。
「我們現在可以迎戰了。」炮兵指揮官說。
「等一下,」等你能做的時候再說,他轉身對通訊官說:「已經傳話給什維洛莫斯克了
嗎?」
「是的,北海艦隊今天會派出飛機,潛艇也開始上路了。」
「告訴他們,他們的主要目標是在史達斯荷姆的美國兩棲艦艇。」
「但是我們還不確實他們是不是在那裡,而且那個港口太危險——」。
「他們還會在哪裡?」安卓耶夫不客氣地問道:「我們在當地的瞭望哨一直沒有回話,
而且我們已經接獲報告說有敵人的直升機從那裡向東西及南面飛,用點腦筋,小子!」
「將軍同志,海軍的主要目標是敵人的航空母艦部隊。」
「那麼跟我們的海軍同志解釋,美國的航艦飛機無法從我們手上奪走冰島,但是他們該
死的海軍陸戰隊卻能!」
安卓耶夫看見煙霧從他的一個重機槍連陣地升起,數秒鐘後聲音傳來,俄軍的第一次齊
發彈落在離目標尚有數千碼的地方。
「發射任務開始!」
愛荷華號自從韓戰以後就未再發射過它的大炮,但是現在,巨大的十六寸口徑主炮正緩
緩地轉向左舷;中央火炮控制台上,一名技術官正在用搖桿控制器操縱一架猛犬式遙控無人
載具,這架數年前購自以色列的迷你搖控飛機在蘇聯炮兵陣地上空八千尺處盤旋,機上的電
視攝影機從一個炮座轉到另一個炮座。
「我算出共有六門大炮,看來像是一五五公里口徑的,就說它們是六寸口徑的好了。」
俄軍炮兵陣地的位置被精確地標示出來,接下來,電腦計算出空氣密度、大氣壓力、相
對濕度、風向、風速、以及十數項氣象資料。槍炮官注視著狀態顯示板,等待解算指示燈亮
起。
「開始射擊!」
二號炮台的中央炮管射出一發炮彈,後部指揮塔上的一具微波雷達追蹤那枚炮彈,將它
的飛行路線與射擊控制電腦的數據互相比較。不出所料的,預測的風速率有點錯誤。雷達本
身的電腦將修正過後的讀數輸入主系統,剩下的八根主炮管微微地調整位置,在第一發炮彈
落地以前它們也一起開火了。
「老天爺!」安卓耶夫低聲驚呼,橘紅色的鮮艷火光剎時之間籠罩了發射炮彈的美國船
艦。他左邊有人大叫,以為是蘇聯的炮彈擊中了目標,安卓耶夫未存此種幻想,他知道他的
炮兵訓練不足,甚至於尚未找到他們的目標,他將望遠鏡轉向四公里之外他的炮兵陣地。
第一發炮彈落在最近一門炮的東南邊一百五十公尺處,接下來的八發則落在炮兵陣地後
面兩百公尺處。
「立刻撤走炮兵陣地!」
「減兩百公尺,做效力射擊!」
炮管已經開始了三十秒的重新裝彈程序。內部氣壓彈射器將絲質推進藥袋推出炮口,以
清理炮膛,炮尾閂打開,炮彈裝載軌伸到適當位置,炮口接受檢查,以確定無殘留物。接下
來,從處理室升上來的炮彈升降器接在裝載軌的後緣,將彈頭推入等待的炮管內,高功率推
進藥袋被置於裝載軌上,再從裝載軌上將之填入彈頭後面。裝載軌上升,炮尾閂以油壓關閉
,炮管重新上升瞄準。炮塔人員迅速離開裝載室,並用手按住皮套護耳,在射擊控制室中,
按鍵被壓下,炮尾閂再次受震後彈,裝填程序又重新開始,這些年輕的海軍官兵們正執行著
與四十年前他們的祖父輩所做的相同的工作。
安卓耶夫走到外面,臉色慘白迷惑地看著這幅景象,他可以聽見那些炮彈凌空而過的呼
嘯聲,像是綿帛的撕裂聲。接著,他轉身去看炮兵陣地,卡車駛近大炮,等士兵發射完最後
一發炮彈之後,開始準備重新佈署大炮陣地。這個炮兵陣地共有六門一五二公厘口徑的大炮
與多輛運送士兵及彈藥的卡車。一陣塵土與碎石揚起,接下來是三聲爆炸巨響。新澤西號加
入它姐妹艦的行列,也發射出四次齊發彈。
「那是什麼?」一名中尉指著天空中的一個黑點問道。
炮兵指揮官從他只剩下三分之一重型火炮的陣地上收回他的目光,認出了那是一架遙控
飛機。「我可以打下它。」
「不!」安卓耶夫大叫,「難道你想暴露我們最後一個防空飛彈發射器的位置?」這位
將軍曾在阿富汗面對過迫擊炮與火箭,這一次卻是他頭一遭處於挨重炮轟擊的這一邊。
「我們其他的炮兵陣地都全部偽裝妥當了。」
「我要你的每一門炮都至少有三處預備陣地,要全部偽裝。」這位將軍走回到建築物內
,他相信美國人不會炮轟科夫拉維克的市區,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地圖室內有一幅整面牆
大小的冰島西海岸地圖,他的情報參謀已經在疑有美國軍隊的地點插上旗幟。
「我們在希維達河有什麼軍力?」他問他的作戰長。
「一個營,十輛空降步兵戰鬥車,其他的運輸工具有卡車和指揮車。他們有迫擊炮、反
戰車飛彈以及發射式防空飛彈,這些都是佈署來掩護波嘉納斯河上的高速公路橋樑的。」
「美國人已經在這個山頭監視他們了。我們看見的是那一種飛機?」
「美國人有數艘航空母艦已到了攻擊我們的射程之內,每一艘航空母艦上有二十四架戰
鬥機、三十四架攻擊機。如果他們也帶來了一整師的海軍陸戰隊,那麼我們還會面對相當數
量的直升機和定翼式獵鷹戰鬥機,這種飛機可以從他們的兩棲攻擊艦艇上及臨時設立的基地
上起飛,而且只要有適當的建材,就可以在四到六個小時內建立此種基地。一整師海軍陸戰
隊的人力相當於我們的兩倍,包括一個重戰車營,有著比我們強的炮兵火力,但是迫擊炮的
數量不如我們。真正叫我擔心的是他們的機動力,他們能夠在我們周圍迅速佈署,利用直升
機與運輸機將部隊運送到他們所選擇的任何地方——」
「就像我們登陸此地時一樣,是的。」將軍完全同意。「他們的能力如何?」
「美國的海軍陸戰隊員們向來自許是最精銳的部隊,就像我們一樣。毫無疑問地,他們
的某些資深軍官以及士官都有戰鬥經驗,但也有少數的連級軍官及士兵才剛要見識真正的戰
役。」
「情況有多糟?」一個人走進室內,他是KGB的站主任。
「你這只會打小報告的混蛋東西,你告訴我他們的陸戰師是要往歐洲去的,現在他們正
在殺我的人。」遠處傳來的重炮隆隆聲打斷了安卓耶夫的話,戰艦正在對一個補給站開火,
所幸那裡剩下的軍需品不多了。
「將軍同志,我——」
「滾出去!我還有事情要做。」安卓耶夫此刻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的任務沒希望了
,然而他是一名傘兵部隊的將領,他不容失敗。他有十架攻擊直升機,在美軍那次攻擊科夫
拉維克機場之後就分散開來,並且被隱藏了起來。「我們有沒有機會派人過去看看那邊的港
口?」
「我們正在美國空中預警機的持續監視之下,我們的直升機必須飛過敵人陣地才能到達
那裡,而美國人又有他們自己的武裝直升機和噴射戰鬥機——這等於自殺任務。我們的人無
法到達能夠看見任何東西的地方,除非是奇蹟出現,而且也不會活到能告訴我們任何有用的
情報的時候。」
「那麼看看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們弄到一架從本土起飛的偵察機或是爭取衛星支援。我必
須知道我們正在對抗的是什麼,如果我們能夠攻入他們入侵的海岸,就較有機會能打敗他們
的地面部隊,如此他們的海軍艦載飛機也無可奈何。」
程序很複雜,但是從北海艦隊司令部送來的一份急電打斷了官僚作風的繁文褥節。一枚
蘇聯的真時電傳偵察衛星用掉了它四分之一的操縱燃料來改變它的運行軌道,於兩個小時之
後到達冰島上空。幾分鐘之後,最後一枚蘇聯的雷達觀測衛星從拜科諾太空中心向南發射,
它繞行地球的第一圈軌道使冰島進入它的雷達偵測範圍之內,在安卓耶夫發出訊息後的四小
時,俄軍對美國部隊在冰島上的部署狀況已有了清楚的瞭解。
比利時布魯塞爾「他們準備好了嗎?」歐洲盟軍最高統帥問道。
「如果能再多十二個小時會更好,但是他們總算準備就緒了。」作戰官看看手錶說:「
十分鐘之後就出發了。」過去數小時以來,他們充份地利用每一分鐘,成功地將新抵達的師
佈署在適當位置,另外有數個額外的旅被整合成兩個混合國籍的師,幾乎全部的後備軍力也
已佈署在整條前線上,同時已經將無線電掩蔽及欺敵計劃通知所有的前線單位,並以無線電
廣播訊息喚出重新佈置的部隊。直到目前為止,北約組織一直謹慎地限制其「煙幕行動」,
讓歐洲聯盟最高統帥能以十個旅的軍力來賭整個西歐的命運。
西德胡桑這是一次刺激的行動,當疲備不堪的B級機動步兵師強渡威悉河時,阿利克斯
耶夫不得不下令讓他伺機要擴張戰果的A級部隊向前移動,在這段時間內,這位將軍一直緊
張地等待著來自他搖搖欲墜的右翼之消息,結果沒有任何消息。西戰區總司令果然言出必行
,他對漢堡發動了一次全面性的攻擊,迫使北約不得不從蘇聯的最後一個突破點抽走他們的
軍力。
這可不是簡單的戰術,防空飛彈和防炮單位已經從其他戰區被調來,如果北約組織知道
了外圍的俄軍活動,他們必定會不惜一切努力地阻止俄軍進入魯爾區。到目前為止北約的抵
抗仍十分微弱,阿利克斯耶夫心想,是不是他們還不知道周圍正在發生的事情,還是他們已
用盡了人員和後勤力量。
最先動身的A級單位是第一二O機動步兵師,也就是著名的羅格契夫親衛隊,該單位的
先頭部隊現在正渡過洛賀爾河,緊跟在後的是第八親衛裝甲師;另外有兩個裝甲師則正在通
往洛賀爾河的路上集合,同時,一個工兵團正努力地在河上架設七座橋樑。情報處估計有北
約兩、三個團正朝著他們而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不夠,這次不夠,即使他們的空中力量
已經枯竭,北約的這兩、三個團還不足以對付他們。他的前線攻擊部隊報告說,在洛賀爾河
周圍只遭受輕微的反擊,或許我的上司終究還是對的。
「敵人在薩爾茲曼多夫有大量的空中活動。」一名空軍通訊官報告。
那正是第四十裝甲師所在之處,阿利克斯耶夫想。那個B級單位已經被德軍的騷擾攻擊
弄得疲憊不堪——「第四十裝甲師報告他們的前方正遭受敵人的主力攻擊。」
「他們所謂的『主力』是指什麼?」
「這份報告是從後備指揮部傳來的,我連絡不上該師指揮部,副指揮官報告有美國和德
國以整旅的戰車向他們逼近。」
整旅的兵力?又是一次騷擾攻擊?
「丹遜也遭受敵人的攻擊。」
「丹遜?那是相當靠近葛洛納的地方,他媽的,他們是怎麼到達那裡的!」阿利克斯耶
夫立刻下令:「查證那份報告,看看是空中攻擊還是地面攻擊。」
「第一二O機動步兵師的一個團已全部渡過威悉河,正朝布魯克恩前進,第八裝甲師的
先頭部隊已經看見威悉河,防空飛彈單位已經佈署妥當,可掩護渡河地點。」
阿利克斯耶夫心想這就像是一個人同時閱讀報紙上的不同版面一樣。貝洛哥維耶將軍在
前線,正在調度交通管制事宜,並且為渡河後的戰略進行最後的佈署。波維知道這裡是最適
合他的地方,但是一如以往,他仍然為著不能親自參與真正的作戰行動而惱怒不已,他只能
像一個黨頭目一樣下達各項命令,而不是真正的作戰指揮官。從所有先遣部隊調來的炮兵都
已前去保護渡河作業,以防敵人的反擊。
我的後方戰區兵力十分薄弱……「將軍同志,敵人用戰車和機動部隊在丹遜發動攻擊,
還有強大的戰術空中支援。在丹遜的團長估計有一旅的軍力。」
有一座橋在丹遜,且還有一整旅軍力在薩爾茲曼多夫?
那些B級單位的指揮官全都缺乏經驗與訓練,如果他們是真正有效率的軍官,他們早就
進了A級單位而不會只是擔任看守任務的三流後備軍人了。
「不倫克出現敵人的地面部隊,軍力不詳。」
離這裡只有十五公里!阿利克斯耶夫伸手去拿地圖。地圖原是塞在他的指揮車內的,因
此他走到外面,與他的情報官一起將地圖攤開在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手指著地圖說:「那是在我們前面二十公里處的攻擊。」
「敵人新的部隊應該還沒有就位,而且戰區情報處說他們已被分散到北方前線區去作為
定點的補充兵員。」
「佛朗胡森的指揮總部報告說遭到嚴重的空中攻擊後,即失去連絡。」
就好像強調這最後一次報告一樣,北面不倫克的方向傳來一陣爆炸聲,那裡是第二十四
裝甲師的油料及軍需供應站,且突然之間,地平線上出現了低飛的飛機。這個機動指揮站是
設在能夠俯瞰胡桑鎮的樹林裡。該鎮大部份地方已被棄守,而他們的單位無線電發報機就在
那裡。北約的飛機到目前為止顯然仍不願傷害平民建築物,除非不得已時——今天不同,四
架戰術戰鬥機低飛到鎮中心,就在他們的無線電發報機的地方投下了高爆炸彈。
「立刻架設代用發報機。」阿利克斯耶夫下令。
更多的飛機從頭上呼嘯而過,朝著西南面的二四O號高速公路飛去,就在那條公路上,
阿利克斯耶夫的A級單位正朝著洛賀爾河移動。這位將軍找到了一具可用的無線電,立刻呼
叫在史丹德爾的西戰區總司令。
「我們這裡即將要遭受敵人來自史賓吉的主力攻擊,我估計至少有兩個師的軍力。」
「不可能,波維,他們沒有兩個師的後補軍力!」
「我這裡接獲報告說不倫克、薩爾茲曼多夫和丹遜都有敵人的地面部隊,我想我的右翼
已經陷於危境,我必須重新調配我的軍力,我請求允許中止在洛賀爾河的攻擊,以便因應此
項危機。」
「所請不准!」
「將軍同志,我是這一區域的指揮官,如果我獲得授權做適當的處置,便可掌握情勢。
」
「阿利克斯耶夫將軍,你的目標是魯爾區,如果你不能達成任務,我可以再找一位可以
做得到的指揮官。」
阿利克斯耶夫不能置信地看著他的無線電話筒,他已經為此人工作了兩年,他們是朋友
,他向來都相信我的判斷的。
「你要我繼續執行攻擊任務而不顧敵人的行動?」
「波維,他們只是在搔擾我們,如此而已。讓那四個師渡過威悉河。」那人口氣緩和多
了,「通話完畢。」
「沙吉托夫少校!」阿利克斯耶夫叫道。一會兒那名年輕軍官出現了。「去找一輛車子
,我要你立刻前往丹遜。我要你親自去觀察你所能看見的。小心點,伊凡?米克希洛夫基。
我要你兩小時之內回來,動身吧!」
「你不採取別的行動嗎?」情報官問道。
波維看著沙吉托夫登上一輛輕型卡車,他無法面對他的情報官,「我有我的命令,繼續
渡過威悉河的作業。我們在賀魯有一個反裝甲營,叫他們向北移師,路上要小心從不倫克來
的敵軍。貝洛哥維耶將軍會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警告他,他會改變他的佈署,那麼貝洛哥維耶將軍就會被控抗命,這樣比較安全。
我只要謹慎地傳出警告,並且——不!如果我不抗命,我就不能誘使他人抗命。
如果他們是對的呢?這可能只是一次騷擾,而且魯爾區又是個十分重要的戰略目標。
阿利克斯耶夫抬起頭來說:「戰鬥序列不變。」
「是,將軍。」
「說有敵人戰車在不倫克的報告是不正確的。」一名初級軍官走過來說:「觀察員看見
我們的戰車朝南前進,誤認為是敵人。」
「那麼這是好消息囉?」阿利克斯耶夫追問。
「當然是的,將軍同志。」那名上尉膽怯地答道。
「你有沒有問過,為什麼我們的戰車會向南走?該死的!難道每一件事情都要我來想嗎
?」他不能對身邊的人吼,但是他需要有個人聽他吼叫。那名上尉頹喪地站在他面前,阿利
克斯耶夫感到有點慚愧,但是他實在需要發洩一下。
能夠擔任這項任務是因為他們比其他人都具備了更多的戰鬥經驗,但是沒有人想到他們
根本沒有這一種作戰類型的經驗。除了遭遇局部性的逆擊之外,他們一路前進,很少有北約
的部隊做到這一點。但是這位中尉——他一直還不習慣新晉陞的官階——麥克知道,他們是
最適合這項任務的人選。美軍的M—1戰車有一個引擎限製器,將時速限制在四十三哩左右,
這個限製器往往是戰車組員最先要拆除的對象。
他的M—1正以五十七哩的時速向南前進。
這一趟旅程顛跛地足以讓他得腦震盪,但他從未感到過如此的興奮。他的生命在大膽與
瘋狂的刀鋒邊緣徘徊。陸軍直升機飛過他們這一連的頭頂,巡邏著道路,並且宣佈前往阿爾
菲德的一路上全無敵蹤,俄軍根本未利用他們的通路做任何事情。這其實算不上是一條道路
,只是一條地下輸油管經過的便道而已,是一條直直穿過森林、寬一百尺、叢生著雜草的便
道。當戰車向南疾駛時,寬闊的履帶翻起地面上的泥土,好似一艘快艇一路激起船尾浪花一
樣。
轉彎時,駕駛手讓戰車慢下來,同時麥克傾身向前,注意有沒有被直升機漏掉的敵人車
輛。其實不一定要是一輛敵人的戰車,只要有三個俄兵手持著飛彈發射器,那麼麥克太太就
會接到一紙電文,很遺憾地通知她和她的兒子說……。
已經前進了三十公里,他想,該死!離德軍的裝甲擲彈兵單位將俄軍的防線衝開一個洞
到現在只不過半小時而已,然而咻的一聲,美軍的黑馬裝甲騎兵團開始不顧一切地向前衝,
真夠瘋狂的,但是不管怎麼說,從他的第一次戰役——也就是戰爭爆發後一小時——到現在
他還能活著,那已經就夠瘋狂的了。還有最後十公里路。
「看那邊,我們的戰車正向南走,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沙吉托夫對他的司機咆哮道
,他的口氣簡直就和他的將軍一模一樣。
「那是我們的戰車嗎?」司機問道。
這位新上任的少校搖搖頭,又有一輛坦克通過樹木間的空隙——它的炮塔頂蓋是平的,
而不是俄制戰車的橢圓形!
一架直升機出現在樹林上方,呈滯空飛行,沙吉托夫並未將它錯認成是蘇聯的,而機身
兩側的短翼顯示那是一架攻擊直升機。就在它機頭前的機關鎗對他們開火前一剎那,司機急
忙向右轉。沙吉托夫在彈雨到達之前跳出車子,背部著地後立即向樹林裡滾去。他的頭朝下
,但是他仍能感覺到子彈擊中卡車油箱後爆炸燃燒的熱力。這名年輕軍官躍入樹叢,躲在一
棵大松樹後面,那架美軍直升機飛到離車輛還不到一百尺的近距離內,確定車子確實已被摧
毀後,調頭向南方飛走,他的無線電則留在那輛已翻覆而且正在燃燒的卡車裡。
「水牛三十一號,這裡是卡曼奇,完畢。」
「卡曼奇,這裡是三十一號,請說,完畢。」
「我們剛轟掉一輛蘇聯的卡車,此外則無敵蹤,你可以叫他們滾進來了,牛仔!」直升
機的飛行員催促道。
麥克大笑,但他不得不提醒自己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有好幾名戰車駕駛手就是因為在
德國鄉間的路上稍不留神而陷入麻煩。現在輪到他們了!再兩分鐘,再三公里路。
這裡就是設下陷阱的地方!
「水牛三十二號,我們看見三輛蘇聯車輛守在山頂,看來像是運兵裝甲車,橋上的車輛
似乎全是卡車,修復站在河北岸的鎮上。」
這輛戰車來到最後一個轉彎處時慢了下來,麥克下令讓他的車輛離開道路,駛上一處周
圍有一列樹木遮住的草叢裡。
「目標是十一點鐘方向的運兵裝甲車,距離二千七百碼,準備好後發射,伍迪!」
第一輛八輪裝甲車在車上人員尚未察覺有戰車在附近以前即被炸開來,他們以為是飛機
炸的,因為在路上四十公里內,他們未發現有敵人的坦克車,一分鐘之內又有兩部卡車被毀
,麥克這一排的另外四輛戰車也跟著向前衝去。
三分鐘之後,它們全抵達了山頂,這種龐大的艾布蘭戰車一輛接一輛地駛上山頂,俯瞰
著這個小城市;經過多天的連續空襲及炮火的洗禮,這裡已經不再能被稱為一座城市了。蘇
聯已經搭好四座臨時倍力橋,有許多卡車正在渡河或等著渡河。
第一輛戰車就位後立即對任何可能具危險性的目標展開攻擊,機關鎗的火力對準卡車,
主炮管也對著位於鎮北的戰車修復站開火。這時候這兩個部隊的兵員已經就位,步兵裝甲車
上的二五公厘口徑機炮也對準卡車,十五分鐘之內,上百輛卡車陷入一片火海,連同足夠供
應蘇聯一個師兵力作戰一整天的補給品也付之一炬,但是這些補給品並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其餘的兵員趕上了先頭部隊,他們的任務是截斷俄軍的通訊網路。德國人已經佔領了葛洛
納,而且在賴恩河以東的俄軍已被切斷了補給,兩座俄軍橋樑已被肅清,一連M—2布萊德雷
步兵戰鬥車急速過河去佔領鎮東的陣地。
伊凡?沙吉托夫爬到長滿青草的路邊——他原先不知道那是什麼——直到看見那些部隊
經過後,他的胃彷彿收縮成一個冰球。他們是美軍,估計至少有一個營的軍力,沒有重炮,
沒有卡車,只有履帶車。他力持鎮定地數算著戰車和步兵戰鬥車的數目,這些車子以一種他
以往絕不會讚賞的快速度經過他的眼前,最令他驚異的是車輛發出的聲音;渦輪引擎驅動的
M—1坦克不會像柴油引擎戰車一樣發出巨大的聲響,除非已經到了數百公尺之內,否則你不
會覺察到它。低噪音再加上高速度……它們正朝著阿爾菲德而去!
我必須向上級報告,但是如何報告?他的無線電已經毀了,而且沙吉托夫想了好一會兒
才知道他在哪裡……離賴恩河兩公里,剛通過一個樹林。他面臨了一個困難的抉擇,如果他
調頭走回指揮站,得走二十公里路,如果他向後方跑,那麼他可能只需花一半的時間就能遇
見友軍單位而將警報發出去,但是跑那條路是懦夫的行為,不是嗎?
不管是不是懦夫的行為,他決定必須向東走。警報沒能發出去令他覺得十分嘔氣。沙吉
托夫移到樹叢邊緣,等待美軍車隊的空隙,到對面只有三十公尺,花五秒鐘穿過間隙,他告
訴自己,不得超過五秒!
又有一輛M—1呼嘯而過,他向左邊看,下一輛在三百公尺之外,沙吉托夫深吸一口氣,
衝入了空曠地段。
那輛戰車的車長看見他,但是來不及去用他的機關鎗,而且一個步行的人,又未帶步槍
,不值得為他停下來。他只用無線電報告他所看見的情況,然後又回到他手頭上的任務。
沙吉托夫跑進樹林內一百公尺後才停下來,只是一小段距離,但是他覺得他的心臟彷彿
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他靠坐在一棵樹幹邊,緩和一下他的呼吸,繼續看著美軍車輛經過。
過了好幾分鐘才能夠再度活動。接下來就是得再爬上陡峭的山坡,很快的,他就能再看到賴
恩河了。
看見美軍戰車已經夠讓他震驚了,而現在他所看到的景象更糟。陸軍戰車修復站已成了
冒煙的廢墟,到處都是燃燒的卡車,還好現在是下坡了,他跑下山脊東面的山坡到達河邊,
迅速地脫下手槍皮帶,沙吉托夫躍入激流裡。
「那是什麼?嘿,我看見一名俄國兵在游泳!」一名機槍手立刻將O?五寸口徑機槍轉
過來,裝甲車指揮官阻止他。
「把子彈省下來對付米格機吧,士兵!」
他爬上河的東岸,轉身向後看,那些美軍裝甲車正要進入防禦位置,他跑到一處掩護地
點,停下來,在他前進之前又計算了美軍車輛的數目。在沙克市有一個交通管制站,沙吉托
夫一路跑下去。
一小時之後,事情全部就緒,麥克中尉跳出他的戰車,去檢查他這一排其他戰車的位置
,一輛彈藥運輸車在每一輛戰車前面稍作停留,發給每輛戰車十五發炮彈,雖然不夠補充它
們已發射出去的數量,但已經算不錯的了。接下來的將是蘇聯的空中攻擊。戰車的兵員都下
車砍伐樹木,利用枝葉偽裝他們的車輛,伴隨的步兵已經準備了刺針防空飛彈,空軍戰鬥機
也已經在空中盤旋。情報處說有八個俄軍師正在這條河的西岸,麥克等在他們的補給通路上
,這使得此地變成了極重要的據點。
美國海軍獨立號跟上一次不相同,托蘭德想。空軍從桑卓斯頓空軍基地派出一架E—
3哨兵式預警機在上空巡邏,以保護這支艦隊,而海軍自己的四架鷹眼式預警機也在空中,
甚至於有一具陸軍操作的雷達也被送上了冰島,三艘神盾級巡洋艦中有兩艘伴隨著航空母艦
,另一艘保護著兩棲部隊。
「你想他們會先打我們或是先打兩棲部隊。」史考特?傑克森海軍上將問。
「這可是一件丟銅板做決定的事情,」托蘭德回答:「要看是誰下的命令;他們的海軍
會想先攻我們,而他們的陸軍則會先殺兩棲部隊。」
傑克森交叉著手臂盯著地圖顯示儀。「在這樣的近距離內,他們可以從任何所想要的方
向來攻擊我們。」
他們估計不會有超過五十架的逆火式轟炸機,但是仍有很多較老式的獾式轟炸機,而且
艦隊距離蘇聯的轟炸機基地只有一千五百哩。因此這些飛機可以裝載最大的載彈量來攻擊他
們。為了阻止俄軍,美國海軍有四個中隊的雄貓以及六個中隊的大黃蜂,總計有一百四十架
戰鬥機。現在已有二十架在空中,由空中加油機支援,同時地面攻擊機也持續地轟炸俄軍的
據點。美國戰鬥艦已經結束了它們對科夫拉維克地區的首次拜訪,現在它們到了哈維福吉多
——鯨魚灣——為在波嘉納斯河以北的海軍陸戰隊提供火力支援,整個作戰計劃已經算入了
遭遇蘇聯防空飛彈的攻擊的可能性,會有更多的吸血鬼(蘇聯飛彈)出現。
北挪威的失守已降低了真時衛星系統的效力,潛艇仍在搜集信號情報,觀察蘇聯轟炸機
起飛的任務則交給正在蘇格蘭上空作業的英國及挪威巡邏機。一架挪威巡邏機發現呈V字隊
形的獾式轟炸機朝西南方向飛去,立刻以無線電發出警告。這些蘇聯的飛機離艦隊大約尚有
七十分鐘的航程。
托蘭德工作所在的戰情中心就在飛行甲板的下面,當戰鬥機彈射起飛時,他可以聽見頭
上噴射引擎發出的怒吼聲,他很緊張。托蘭德知道現在的戰術情況已經和戰爭開始第二天的
情況完全不同,而且他還記得上次從類似於此的艙房中只有兩人逃出來,而他僥倖的是其中
一人。大量情報資料湧進這房間,陸上雷達、空軍的E—3以及海軍的E—2都以資料傳輸鏈將
資料傳到這艘航空母艦上,天空中的電磁波能量足以煮熟路過的飛鳥。顯示儀指出戰鬥機正
朝著戰鬥位置飛去,雄貓已經到冰島的北海岸,盤旋著等待蘇聯的轟炸機。
「出點主意,托蘭德,我需要你出點主意!」傑克森准將冷靜地說道。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們,那麼他們就是從東面迫近,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兩棲部隊,他
們會直接飛進來。如果他們朝史達斯荷姆飛,則決不可能是欺敵戰術。」
傑克森點點頭,「我正是這麼想。」
當攻擊機降落以補充下次轟炸任務所需的炸彈時,他們頭頂上的飛行甲板不斷地發生轟
隆聲。除了希望有效利用資源之外,他們也希望以猛烈而持續的空襲重挫蘇聯傘兵部隊的士
氣。陸戰隊的獵鷹式戰鬥機與攻擊直升機也加入行動。最初的戰果比預期的好,俄軍的佈署
並未如他們想像中的廣,而且已知的俄軍聚集點全遭到炸彈和火箭的痛擊。
「星座,這裡是藍鷹三號,我受到一些干擾,方位○—二—四……現在干擾更強了。」
這資料直接傳到航空母艦上,黃色閃光粗線條出現在電子顯示器上,接著其他的鷹眼式預警
機很快地也報告了相同的情報。
艦隊的空中作戰官露出了微笑,他拿起麥克風,他的各單位都已就位,這樣他可以有好
幾種選擇。
「執行三角洲計劃。」
綠鷹一號載著獨立號的航空聯隊隊長,他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在這項任務中他寧可駕
駛雄貓式戰鬥機。他指示兩架來自兩個雄貓式戰鬥機飛行中隊的戰鬥機去找出蘇聯的干擾機
。經過改裝的獾式機分散開來,在前面形成一道寬廣的防線,以干擾波掩護正以五百節速度
前進的轟炸機,現在它們離雷達偵察到的敵機只有三百哩了。雄貓式戰鬥機也以五百節的速
度對著它們飛去。
每一架干擾機都在美國雷達螢幕上以類似楔形的閃光線符號呈現出來,因此它們看起來
像是馬車輪子的輻條。由於每一根輻條都指定由一具雷達波追蹤,這樣一來控制員就能比對
資料與進行三角測量,找到干擾機的位置。雄貓式戰鬥機迅速地飛近,後座的雷達攔截官都
將他們的鳳凰飛彈尋標器開到「追蹤干擾源」的段位,如此一來,飛彈不需要依賴飛機本身
的雷達波作為導引,它們會追蹤從獾式機上發出的干擾電波。
有二十架干擾機的位置被標出來了,十八架戰鬥機朝它們飛去,每架干擾機至少被兩枚
飛彈追蹤。
「三角洲計劃,開始執行!」
雄貓在離目標四十哩處開始依序發射飛彈。又一次,鳳凰飛彈凌空而去,它們的飛行時
間僅五十六秒,十六架獾式干擾機剎時在半空中炸開來,剩下的四架在看到拖著煙霧尾巴的
飛彈時立刻關掉干擾器,俯衝逃逸,雄貓則在後面追擊。
「大量雷達接觸,一號空襲,有十五架飛機,方位○—○—九,距離三—六—○,速度
六百節,高度三萬尺;二號空襲——」報告繼續著,同時敵機位置也立刻被標示出來。
「主力朝著我們來了,很可能獾式機要去攻擊兩棲部隊,而逆火式轟炸機則針對我們,
它們試圖對我們發射飛彈,很可能它們是想在遠處誘引我們的戰鬥機。」托蘭德說。
克森上將簡短地對他的作戰官交待了幾句話。綠鷹一號預警機將負責管制兩棲部隊的空
防作戰,隸屬於尼米茲號的藍鷹四號則負責航艦戰鬥群的防禦。戰鬥機群依照計劃分隊,並
且進入作業位置。托蘭德注意到傑克森上將已將空中行動的控制權交給預警機上的軍官們,
約克鎮號上的艦隊空防官則負責管制防空飛彈船艦。所有的單位全部進入警戒狀態,但令雷
達處於待命狀態。
「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們可能會再度使用遙控無人靶機。」傑克森說。
「遙控靶機的確生效過一次,」托蘭德同意地說道:「但是我們還未曾在這麼遠的地方
遇見過。」
雄貓戰鬥機分成每四架一組,每一組都由雷達管制,飛行員們早接受過任務簡報,瞭解
曾經朦騙過尼米茲號的靶機。戰鬥機飛行員直到離目標僅五十哩時才打開雷達,替機上的電
視系統找出目標的精確位置。
「藍鷹四號,」一架雄貓呼叫:「獵物出現,我看見一架逆火,準備接戰,完畢。」
蘇聯的攻擊計劃是預計美國戰鬥機會追擊干擾機而向北飛,如此一來,當逆火式轟炸機
在東邊出現時,它們在數量上便會佔優勢,但是現在干擾機已經被擊落,而且逆火式轟炸機
也還未在它們的雷達上發現美國航空母艦艦隊,它們既不能根據一小時以前的衛星照片來發
射飛彈,也不能逃跑,這些蘇聯的超音速轟炸機點燃了後燃器、啟動了雷達,開始與時間、
距離,及美國的攔截戰鬥機競賽。
又一次,就像觀賞電視遊樂器一樣,當逆火轟炸機打開它們機上的自衛干擾器時,美國
雷達幕上表示該種飛機的符號也跟著改變;於擾器減低了鳳凰飛彈的效率,然而俄國空軍的
損失已是相當慘重。當雄貓機群接近蘇聯轟炸機時,「發現獵物」的呼叫聲在無線電中此起
彼落,而且代表逆火式轟炸機的符號也逐一在雷達螢幕上消失,逆火以每分鐘十七哩的速度
接近,它們的雷達拚命地搜尋著美國艦隊。
「有些漏網之魚接近了。」托蘭德說道。
「六或八架。」傑克森同意。
「假設每架裝載有三枚飛彈。」
現在,雄貓攔截戰鬥機已經發射完它們的飛彈,它們飛離戰鬥位置,讓載著麻雀飛彈和
響尾蛇飛彈的大黃蜂戰鬥機加入行動。要讓戰鬥機一直盯牢目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逆火
式轟炸機的速度能夠造成難以追擊的飛行航線曲度,而且眾所周知的,戰鬥機所能裝載的油
料不多,儘管如此,它們的飛彈還是連連奏捷。終於,一架蘇聯飛機的雷達得到了海面目標
接觸,它用無線電報告了美國艦隊的位置,剩下的七架逆火發射出飛彈,然後立刻以兩馬赫
的速度向北返航。美國戰鬥機油料快用完了,在它們不得不返航之前又打下了三架逆火式轟
炸機。
「發現吸血鬼」的呼叫聲再一次傳來,托蘭德也再一次感到畏懼。二十枚來襲的飛彈立
刻被標示出位置,整個艦隊全都啟動了干擾器與防空飛彈系統,同時兩艘神盾級巡洋艦也在
威脅軸上,數秒鐘之內,它們發射出飛彈,同時,裝有SM2防空飛彈的各戰艦也發射它們的
飛彈加入了火網,讓它們的飛彈接受神盾級巡洋艦上電腦化射控系統的導引。共有九十枚
SM2瞄準來襲的二十枚飛彈,其中只有三枚逃過海對空飛彈的火網,而且三枚中的一枚朝著
一艘航空母艦飛去。亞美利加號的點防禦機炮追蹤這枚AS—6,在離母艦一千尺之處將之摧
毀,另外兩枚飛彈雙雙發現了溫萊特號巡洋艦,在離獨立號四哩之外,將它擊毀。
「該死!」傑克森沉著臉說:「我們挨了一記。接回飛機吧,它們的油料快用完了。」
每個人的注意力都轉向獾型轟炸機;北方的雄貓戰鬥機群剛剛進入有效射程範圍內,這
些獾型的機員們本來預計跟在它們的干擾機後面飛進來,現在,原先的戰術已經改變,有些
獾型機反應較慢,仍沒有發現前面已經沒有電子牆可掩護它們了,但是不管反應快或是慢,
它們都別無選擇。這些獾型機在離發射點尚有五分鐘距離時,偵測到迎面而來的美國戰鬥機
,它們保持航向,加到全速,以縮短它們易受傷害的時間,同時機員們也焦慮地找尋來襲的
飛彈。
雄貓式戰鬥機的飛行員很驚訝那些獾型機竟然沒有改變航向,使得情況看來更像是靶機
,他們飛進,以目視確定目標,惟恐再次受騙而對靶機開火。
「發現獵物!獾型機在十二點鐘方向。」一架雄貓在四十哩之外發射出兩枚飛彈。
與逆火型轟炸機不同的是這些獾型機早已鎖定了它們目標的位置,使它們能夠在最大的
射程內發射AS—4飛彈。這些機齡已達二十年的老式轟炸機一架一架地發射出它們的飛彈後
,飛行員立刻以大轉彎將飛機飛離現場逃逸而去。他們的急速飛離使得他們有一半飛機得以
倖存,因為美國海軍的艦載戰鬥機無法追擊它們。在預警機上,擊毀紀錄一一被記下來,即
使是飛向史達斯荷姆的飛彈也算在內。蘇聯海軍航空隊剛承受了一次可怕的損失。
美國海軍拿撤爾號愛德華還未從麻醉藥中清醒過來,他依稀聽見總部的電子警報聲,他
只模糊地知道他身在何處,他似乎還記得自己是在一架直升機上,接下來的印象就是躺在碉
堡內的床位上,身上插滿了針頭和管子。他知道那警報是什麼意思,而且也知道他應該感到
害怕,但是藥物的影響使他還無法集中意識去感受害怕的情緒。他掙扎地抬起頭來,維吉迪
絲就坐在他床邊的一張椅子上,握著他的右手,他握緊了一下,不知道她是睡著的,不一會
兒,他自己也睡著了。
五層甲板上面,拿撤爾號的艦長正站在艦橋上,他正常的戰鬥位置應該是在戰情中心裡
,但是這艘船此刻並未移動,而且他認為這裡是最佳的警戒地點,一百餘枚飛彈正從東北面
飛來,一小時之前他們一接獲空襲警告之後,船上所有官兵立即點燃了置於這個所謂「錨角
」海灣內各礁石上的煙幕罐,他知道這是他僅有最好的防禦方法,然而他自己也幾乎不敢相
信這到底是不是最好的。在飛行甲板角落裡的點防禦機炮已設定在自動狀態,由於它們的形
狀,水手都戲稱它為電影星際大戰裡的R2D2機器人,這種近迫武器系統格特林機炮上升了二
十度,指向威脅軸,這些就是他能做的。空防專家決定即使他們發射了干擾片火箭也是弊多
於利。這位艦長聳聳肩,不管那一種方法較好,五分鐘之內他就會知道了。
他看著文生號巡洋艦向東面移動,以慢速航行。突然間四枚拖著煙霧尾巴的飛彈從發射
器上射出去,接下來立刻又重新開始飛彈發射程序,很快地,東北面的天空便已瀰漫著大量
的灰色煙霧。透過望遠鏡,他開始看見攔截成功後所發出的一團團黑色煙霧。那些黑色煙團
愈來愈近,來襲的飛彈也是,而這艘神盾級巡洋艦無法將它們全部攔截,四分鐘之內,文生
號的彈藥庫已經空了,然後它調頭以全速在兩座礁石島之間疾駛;艦長大感訝異地看著這一
幕,這人正以二十五節的高速將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巡洋艦冒險開入礁石群中!老天爺!
四哩之外,一枚飛彈擊中霍拉普西島,接下來又一枚擊中希利島,戰術生效了!
十哩之外,蘇聯的飛彈自動啟動了紅外線尋標器,結果發現了它們的目標視窗上充滿了
光點。由於超過搜尋負荷,它們會自動地瞄準最大的紅外線信號。那許多光點放出熱氣,飛
彈於是自動選擇最大的目標,以三馬赫的速度做最後的俯衝。它們根本不可能知道它們正在
攻擊的是一些火山礁石。三十枚蘇聯飛彈穿過了美國艦隊的防空飛彈防禦網,只有三枚瞄準
船艦。
兩座拿撤爾號上的方陣點防禦機炮系統一起旋轉,對著一枚飛得太快而根本無法看清楚
的蘇聯飛彈開火,艦長往機炮彈道方向看去,正好及時看見頭頂一千尺上面一道白色的閃光
,接下來的爆炸聲震得他的耳朵幾乎要聾了,當炸彈碎片從他旁邊的操舵室反彈過來時,他
才注意到讓自己曝露在外面是多麼危險。兩枚飛彈落在他西面的鎮區內,然後天空又恢復平
靜。西面的一團火球告訴他至少有一艘船被擊中了,還好,不是我的船!
「狗娘養的!」他拿起通往戰情中心的電話,「戰情中心,這裡是艦橋,兩枚飛彈落在
史達斯荷姆,派一架直升機過去,那裡必定有傷亡。」
托蘭德看著空中接戰記錄帶,帶子以快速度轉動,一部電腦計算著擊毀戰績。現在每一
種機器都是自動操作的。
「哇塞!」這名情報官自言自語道。
「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嗎,孩子?」傑克森說:「史伯丁,我要兩棲部隊的報告!」
「剛剛傳到,長官,查理斯頓號剛挨了一記,斷成兩半了。我們的龐沙號和關島號受到
輕微損傷——只有這些,將軍!」
「再加上溫萊特號。」傑克森深吸了一口氣,兩艘極有價值的艦艇和一千五百名官兵犧
牲了,然而此次戰役還是成功的。
冰島科夫拉維克「現在攻擊北約海軍的行動應該已經結束了。」
安卓耶夫並不奢望會有快速的情報傳來,美軍終於成功地摧毀了他最後一座雷達,他已
無法追蹤空戰的情況。他的無線電截聽人員已經收到無數的傳訊,但是全部太快也太弱,以
致於除了只知道正在進行一場戰鬥之外無法再做出任何結論。
「上一次我們逮到一支美國航艦戰鬥群後,它們被我們擊得粉碎。」作戰官抱著希望地
說道。
「我們在波嘉納斯河邊的部隊仍在猛烈的火力攻擊之下。」另一名作戰官報告。美國的
戰鬥艦已經襲擊他們一小時了。「他們正在承受重大的損失。」
「將軍同志,我收到一個——你是最好聽聽這個,就在我們指揮頻道上。」
訊息以俄語重複了四次:「冰島的俄軍指揮官,這裡是大西洋打擊艦隊指揮官,如果你
收不到這個訊息,別人也會轉告你的,告訴你的轟炸機,下一次表現好一點;我們很快就會
見面了,完畢。」
西德沙克市沙吉托夫抵達交通管制站時,正好及時看見一營戰車沿路而下,朝著阿爾菲
德而去。他雙手扶著膝蓋,沮喪地站在那裡看著戰車經過。
「證明你的身份!」那是一名KGB的尉官;KGB已經接管了交通管理的權力,因為他們可
以輕易地槍斃違規者。
「我是沙吉托夫少校,我必須立刻見你的指揮官。」
「你是什麼單位的,沙吉托夫?」伊凡站直了,連一聲少校的稱謂都沒有,也沒有同志
兩個字,就直呼沙吉托夫!
「我是西戰區副總司令阿利克斯耶夫將軍的隨身參謀,現在你立刻帶我去見你的指揮官
!」
「證件!」那名中尉伸出手來,臉上充滿了冷酷的傲慢神色。
沙吉托夫冷冷地笑著,他的證件全在一隻防水信封裡;他將最上面的一張卡交給那名
KGB的中尉,那是他父親在他動身前設法為他拿到的。
「你為什麼有這張一級優先通行證?」那名中尉現在有點警覺了。
「而你他媽的是誰有資格過問?」這名俄共中央委員之子把臉湊到離那人不到一公分處
,「立刻帶我去見你的指揮官,否則我們看看今天誰會在這裡被槍斃!」
那名軍官倒抽一口氣,立刻領他到一間農舍內。交通管制站的指揮官是一名少校,很好
。
「我需要一具連得上軍級頻道的無線電。」沙吉托夫怒聲說道。
「我們的無線電全是團級和師級的。」少校回答。
「最近的師部在哪裡?」
「第四十坦克師在——」
「已經被消滅了!該死,我需要一輛車子,現在!阿爾菲德有美軍——」
「我們剛剛派出了一營——」
「我知道,叫他們回來。」
「我沒有獲得授權。」
「你這該死的笨蛋,他們正駛向陷阱,召回他們,現在!」
「我沒有獲得授——」
「你是德國間諜嗎?你難道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有一次空襲,不是嗎?」
「阿爾菲德有美國戰車,你這個白癡!我們必須發動一次反擊,但是一個營是不夠的,
我們——」第一聲爆炸開始,在六公里之外。「少校,你有兩個選擇,你給我一部車子,或
者你把姓名和兵籍號碼告訴我,這樣我好向上面報告。」
那兩名KGB軍官互相交換了無法置信的眼光,沒有人膽敢這樣對他們說話,但是如果有
人敢如此……沙吉托夫拿到了車子,立刻出發。半小時之後,他到達賀魯的補給站,在那裡
,他找到一具無線電。
「你在哪裡,少校?」阿利克斯耶夫問。
「在賀魯,美軍穿過了我們的防線,他們至少有一營的戰車在阿爾菲德。」
「什麼?」無線電停了一會兒。「你確定嗎?」
「將軍同志,我剛才得游過一條該死的河才能到這裡,我計算有一列二十五輛的裝甲車
輛,就在鎮北數公里處。他們擊毀了我們的戰車修復站及一列卡車。我再說一遍,有美軍在
阿爾菲德,至少有一營的軍力。」
「立刻到史丹德爾去,親自向西戰區司令報告。」
美國海軍獨立號「晚安,查帕耶夫少校。腿怎麼樣了?」托蘭德問道,並且坐到他的病
床旁邊,「你得到適當的照料了嗎?」
「無可抱怨了。你的俄語說得很——很流利。」
「我很少有機會和俄國人交談,說不定你可以幫我一些忙。」亞歷山卓?喬治耶維契?
查帕耶夫少校,電腦資料上印著,30歲,莫斯科防空司令喬治?庫士坦丁維契?查帕耶夫將
軍之次子,其妻是俄共中共委員的最小女兒伊莉雅?尼可拉耶維契?高維洛夫。這麼說這名
年輕人可能知道許多內幕消息。
「在文法上?」查帕耶夫不屑地說道。
「你是米格機隊的指揮官?輕鬆點,少校,他們現在都完了,你是知道的。」
「我是最資深飛行軍官,是的。」
「有人要我向你致意,我自己並不是飛行員,但是他們告訴我,你在科夫拉維克的戰術
十分傑出。我相信你只有五架米格機,我們昨天也損失了七架飛機,三架被米格機打落,兩
架被你們的飛彈擊中,兩架被地面炮火擊中。算一算兩邊的軍力,我們感到十分驚訝。」
「那是我的職責。」
「對,我們都各有自己的職責。」托蘭德同意道:「如果你擔心我們會怎樣對待你,那
就大可不必了。你會受到最適當的待遇。我不知道你的上司是怎麼告訴你的,但是你可能已
經注意到有一、兩次『黨』所告訴你的並不由完全是事實。從你的身份證件上看來,你有一
個妻子和兩個小孩,我也有家,我們都會活著再看到家人,少校,或許吧。」
「我們的轟炸機什麼時候攻擊你們?」
「這已經是三小時以前的事了,沒有人告訴你嗎?」
「哈!第一次攻擊尼米茲號時——」
「當時我在尼米茲號上,我們挨了兩記飛彈。」托蘭德簡短地說了那次攻擊。「這次的
結果完全不同,我們正在進行救援行動,等我們救上一些生還的人之後,你就會知道你們的
空軍對我們已經不再是個威脅了,但潛艇則是另一碼子事,但用這件事情來問一名飛行員是
沒有道理的,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一次審訊。」
「那你為什麼來這裡?」
「稍後我會問你一些問題的。我只是想下來打個招呼,有沒有什麼我可以替你效勞的,
你需要任何束西嗎?」
查帕耶夫不知要如何應付,除了老美會把他拖出去槍斃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期待什
麼。他當然有想要逃脫的念頭,但是待在大海中的船上,這個念頭似乎是行不通的。
「我不相信你,」他終於說道。
「少校同志,現在我不會問你米格29的事,因為冰島上一架也不剩了,蘇聯空軍其餘的
同型機都在中歐,而我們不去那裡。問你有關冰島地面部隊的佈署也沒道理,你是一名飛行
員,當然不知道那些事,對於會對我們構成威脅的潛艇也是一樣,你對潛艇知道些什麼?想
想看,少校,你是受過教育的,你有任何我們需要的情報嗎?我懷疑。我們會經由正常管道
用你來交換我們的戰俘——這是政治問題,為了我們的政治主子。在這之前,你會得到妥善
的照顧。」托蘭德停下來,跟我說話,少校……「我餓了,」過了好一會兒查帕耶夫說道。
「晚餐大約在三十分鐘之內會準備好。」
「你們會送我回家,在——」
「我們沒有勞改營,也不殺戰俘,如果我們要對付你的話,為什麼醫生要縫合你的腿,
還給你止痛藥?」
「我身上帶的照片呢?」
「差點忘了,」托蘭德把一隻皮夾遞給他,「在機上帶著些東西不是違反規定嗎?」
「我把它當成護身符。」他說。查帕耶夫拿出他妻子和孩子的那張黑白照片,我會再見
到你們,也許幾個月之後,但是我一定會再見到你們的。
巴伯笑道:「它的確奏效了,少校同志,這是我的。」
「你太太蠻苗條的,你也是個幸運的傢伙。」查帕耶夫的眼睛濕了,他眨了眨眼睛,去
掉淚水。「我想要一杯酒。」他期待地說道。
「我也想要,但是我們船上不許可。」他看著照片,「你的兩個女兒好漂亮,少校,你
知道,要我們離開家人真會讓人發瘋的。」
「我們都有我們的職責。」查帕耶夫說道。托蘭德臉上有著憤慨。
「都是那些該死的政客,他們只要一聲令下,我們就得行動,像個白癡一樣,他媽的,
我們甚至於不知道這場該死的戰爭是怎麼開始的!」
「你是說你不知道?」
成了,可待因(註:麻藥的成份)和同情……,他打開口袋裡錄音機的開關。
西德胡桑「如果我繼續此次攻擊計劃,我們將會被摧毀在這裡了!」阿利克斯耶夫抗議
道:「我的側翼有整整兩個師,而且我已接獲報告說美軍戰車已進入阿爾菲德。」
「不可能!」西德戰區總司令憤怒地回答。
「這份報告是來自沙吉托夫少校,他親眼看見他們抵達的,我已命令他前往史丹德爾親
自向你報告。」
「我已經派出第二十六機動步兵師迫近阿爾菲德,如果那裡真有美軍出現,他們會處理
的。」
那是C級單位啊!阿利克斯耶夫心想,後備軍人缺乏裝備,又沒有經過訓練。
「你的渡河作業進行得怎麼樣了?」
「兩個團又過河,第三團正在移動。我們已經發現了敵軍的空中活動——該死,我後面
有敵軍單位!」
「回到史丹德爾來,波維,貝洛哥維耶在胡桑指揮坐陣,我這裡需要你。」
我被解職了,我被解除了指揮權!
「知道了,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回答。他關上無線電。我能將我的部隊留在這易
受反襲之處嗎?我能否警告我的屬下?阿利克斯耶夫的拳頭重重地擊在桌面上。「給我接貝
洛哥維耶將軍!」
西德阿爾菲德距離太遠了!因此無法獲得來自北約防線上的炮兵支援,而且他又被迫將
他們自己的炮兵單位留在後面。麥克以瞄準儀透過薄霧看見正在前進的俄軍隊形。他估計有
兩團兵力,那是一種典型的二前一後師級攻擊編隊。嗯,沒有見到任何防空飛彈的發射器在
前面。負責總指揮的上校開始透過指揮頻道下達命令。友軍的空中支援亦將來臨。
阿帕奇攻擊直升機在裝甲騎兵的正後方突然升起,它們飛向南面,對正在前進的蘇俄車
輛做側翼攻擊,一面閃避地面高射炮一面側飛,對著前導的戰車發射地獄火反戰車飛彈,攻
擊直升機上的飛行員不停地搜索蘇聯的防空飛彈發射車,但是一輛也沒有看到,接下來的是
A—10攻擊機,它們用火神炮和集束炸彈繼續直升機未完成的工作。
「它們進來的姿態看來好蠢,老兄。」射手說。
「也許他們沒有經驗,伍迪。」
「對我來說無所謂。」
接下來,在鎮東邊緣的布萊德雷步兵戰鬥車也瞄準了它們的飛彈,前導的蘇聯戰車甚至
還未到達有效射程內就已經慌亂地開火了。俄軍的攻擊行動顯然還未開始之前就已喪膽了,
蘇聯戰車全停下來開火,戰車內紛紛冒出煙霧,它們瘋狂地四下射擊。有幾發瘋狂的炮彈落
在麥克的戰車附近,但全部都是未經瞄準的射擊。攻擊行動在離鎮區兩公里之外被制住了。
「向北前進!」阿利克斯耶夫透過耳機說道。
「將軍同志,如果我們向北——」飛行員開口說。
「我說向北!保持低飛。」他又說。
這架米爾—24驟然下降。當飛行員不得不遵從他愚蠢而又危險的命令時,阿利克斯耶夫
胃裡的食物彷彿一下子全湧到了喉頭,他坐在後座,抓住安全帶,從右機身邊門探出頭盡力
去看他所能看見的情景。直升機猛烈地上下、左右地閃躲——飛行員知道那裡有危險。
「那裡!」阿利克斯耶夫叫道:「十點鐘方向,我看到美軍或德軍的戰車,在十點鐘方
向。」
「我也看到一些防空飛彈發射車,將軍同志,你想不想飛近一點看?」飛行員不情願地
問道。他將飛機下降到一條林道上方,當他投下一瞥時,他們的飛機離地面只有兩公尺。
「至少有一營的軍力。」這位將軍說。
「我敢說決不只這樣。」飛行員表示出他的意見。他開在最大動力上,機鼻朝下,以期
獲得最快的速度,並且他的眼睛也搜索著前方的敵機。
將軍攤開地圖,他不得不坐下並且繫好安全帶,這樣才能使用他的兩隻手。「老天爺,
他們已經攻到這麼南邊。」
「就像我告訴你的,」飛行員透過機內通話器說:「他們已經突破了。」
「你能多接近阿爾菲德鎮?」
「那要看將軍今晚想活多久而定了。」阿利克斯耶夫注意到他話裡的憤怒與恐懼。他提
醒自己,駕駛這架直升機的飛行員因為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已兩次得到蘇維埃國家英雄的榮
銜。
「盡可能接近到你認為安全的地方,上尉同志,我必須親自去看看敵人在做什麼。」
「知道了,坐穩,這會是一趟艱難的旅程。」這架直升機驟爬升,以避開火線,然後又
像一枚石頭一樣地猛然下降。阿利克斯耶夫驚懼於他們離地面這麼近才停住。「有敵機在頭
上,像是『惡魔的十字架』……其中四架,朝西而飛。」
他們掠過一條路的上方,其實也不算是一條路,阿利克斯耶夫心想,那只是一條曾被履
帶車壓過的草徑,雜草從泥土中被連根翻起。他查看地圖,發現這條草徑是通往阿爾菲德。
「我要飛過賴恩河上空,從東南接近阿爾菲德,如果我們遭遇意外,至少那裡還有我們
的部隊。」飛行員建議道。才說完這話,直升機立刻又開始上、下顛跛。飛掠過一處山脊時
,阿利克斯耶夫看見有許多戰車。有好幾發曳光彈射向他們的飛機,但都被飛行員拋到後面
去了。「好多戰車,將軍同志,我敢說至少有一營。我們的戰車修理站應該在南面——看看
那裡還剩下什麼——可惡!敵方直升機,在南面!」
這架直升機停下來,在半空中盤旋,當一枚空對空飛彈擦過旋翼梢時,他們聽見飛彈呼
嘯而過的怒吼聲,這架米爾—24再度開始移動,上下激烈運動,閃躲敵人的火力,將軍看見
一道冒煙的飛彈尾巴從他們頭上掠過。
「好險!」
「你打中它了嗎?」
「將軍您難道要我停下來看看?咦,那是什麼?原先並不在這裡的啊!」
這架直升機稍作停留,阿利克斯耶夫看見燃燒中的車子和四下奔逃的人。坦克是老舊的
T—55……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反襲!一分鐘之後,他看見那些車輛重新編隊,再做一次努力
。
「我看夠了,直駛史丹德爾,盡快!」將軍靠回座位,他看見地圖,企圖為他剛才所看
到的情景理出頭緒。半小時之後,直升機降落了。
「你說對了,波維,」當他一走進作戰室,西戰區司令立即說道,他的手上握著三張衛
星照片。
「第二十六機動步兵師的初步攻擊行動已在敵人陣線前方兩公里處被擊潰了。當我飛過
他們上方時,他們正準備重新集合,準備再來一次,這是錯誤的!」阿利克斯耶夫急切地說
道:「如果我們想奪回那個陣地,必須要有萬全的準備。」
「我們必須盡快奪回那個橋頭堡。」
「很好,叫貝洛哥維耶分出他的兩個單位,讓他們回到東面。」
「我們不能放棄威悉河的渡河作業!」
「將軍同志,不是將部隊抽回就是任由北約將他們就地消滅,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選擇
。」
「不,一旦我們奪回阿爾菲德,便可再增補兵員,這樣可以抵禦北約在側翼的反襲,也
可讓我們繼續前進。」
「我們要用什麼力量去攻擊阿爾菲德?」
「三個師已經在路上了」
阿利克斯耶夫看了地圖上的單位佈署點,「他們全是C級單位啊!」
「是的,我必須將我大部份的B級單位調回北面,北約已在漢堡發動反襲,放輕鬆點,
波維,我有許多C級單位正前往前線。」
好極了,全是一些又老又肥,而且毫無經驗的後備軍人,他們正往前線去對付那些身經
百戰的敵軍!
「等那三個師就位之後,先讓他們的炮兵移往前線,這樣我們就可以炮轟北約的陣地。
葛洛納的情況如何?」
「德軍正在那裡渡過賴恩河,但是我們已牽制住他們了,有兩個師也正移往該地去攻擊
他們。」
阿利克斯耶夫走到地圖顯示板前去看自從他離開以後的戰術情形,北面的戰線並無明顯
的改變,而且北約組織從阿爾菲德到洛賀爾河的反擊位置直到現在才標示出來,在葛洛納與
阿爾菲德的位置上插了藍旗幟,漢堡也遭受了北約的反擊。
我們已失去了主動權,要如何將之奪回?
最初蘇聯陸軍是以佈署在德國的二十個A級師開啟戰端,之後又投入了十個師,接下來
又有兵力投入,所有的這些兵員現在都已派入戰場,其中許多單位因嚴重的損失而被撤離戰
線,最後一支完整的後備部隊現在在洛賀爾河,而他們也即將被困。貝洛哥維耶是個好軍人
,即使他知道他的軍隊不撤退的話,就逃不過被包圍的命運,他也不可能抗命。
「我們必須停止攻擊,如果繼續下去,那些師會被困在兩條河的後面,而不只是一條河
而已。」
「這次攻擊在政治上和軍事上而言是必需的。」西戰區司令回答:「如果他們繼續向前
推進,那麼北約勢必會調回攻擊的軍力前往魯爾工業區,這樣我們就可以逮住他們了。」
阿利克斯耶夫不再爭論,他所想到的事情不禁讓他打了個寒顫,我們是不是已經輸了。
美國海軍獨立號「將軍,我必須見海軍兩棲部隊中的一個人。」
「誰?」
「卻克?洛伊——他接掌團長之職以前,我們曾在大西洋艦隊司令部的情報處共事過。
」
「何不——」
「他很行,將軍,他是這一方面的專家。」
「你認為這份資料有這麼重要?」傑克森問道。
「我確信如此,但是我需要他人的意見,而卻克是最佳人選。」
傑克森拿起電話,「給我接艾默森將軍,快點……比利嗎?我是史考特,你們那裡有個
卻克?洛伊上校嗎?在哪裡?好,我這裡有個情報官必須立刻見他……非常重要,比利。很
好,他十分鐘之內上路。」將軍放下電話,「你拷貝好那份錄音帶了嗎?」
「是的,這是其中一份拷貝,原件鎖在保險櫃裡。」
「會有一架直升機等著你。」
飛到史達斯荷姆需花一個小時,從那裡有一架陸戰隊的直升機帶著他向東南面飛去,他
在一頂帳蓬裡找到了正在查看地圖的卻克?洛伊。
「你做得很好,我聽說了尼米茲號的事情,很高興你做到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要你聽聽這卷帶子,大概花你二十分鐘的時間。」托蘭德向他解釋那名俄國人的身
份。他遞給他一具附有耳機的小型日本制錄音機。這兩名軍官走出帳蓬,找到一處安靜的地
點。洛伊迴帶兩次以聽清楚其中的一段。
「真他媽的!」聽完帶子後他冷冷地說道。
「他以為我們已經知道了。」
洛伊上校停下腳步彎身拾起一塊石頭,握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然後用力將之擲出。「
當然,我們一直以為KGB是無所不能的,當然他們一定以為我們的情報人員也是一樣能幹,
我們一直就有這項情報,只是我們卻忽略了。」他的聲音充滿了懷疑和嘔氣。「你確定這不
是瞎編的故事?」
「我們把他從水裡拉出來時,他的腿上有嚴重的割傷,醫生替他縫合,而且給他止痛劑
。我是趁他失血過多又受到可待因麻醉劑的影響而虛弱不堪時逮住他的,就像你喝醉酒時很
難說謊一樣,不是嗎?我真的需要你的意見。」
「你想再把我拉回情報工作去?」洛伊笑著問,「巴伯,這些東西聽來很有道理,你應
該盡快向上面報告。」
「我想歐洲盟軍最高統帥應該知道這件事。」
「你不能就這樣打個電話跟他約見啊,巴伯。」
「我可以透過東大西洋艦隊司令,原帶會被送到華盛頓,中情局會用測謊機來分析,但
是我卻看到了那人的眼神,卻克。」
「我同意,你應該盡快交給上面,而且歐洲盟軍最高統帥就能盡快地利用這份情報。」
「謝謝,上校,對了,我要如何叫回直升機?」
「我會處理,順便,歡迎到冰島來。」
「情況如何?」托蘭德跟這位上校回到帳蓬。
「我們遭遇到精銳的部隊,但是他們也有嚴重的問題,而且我們擁有所需要的一切火力
。我們已經困住他們了!」上校停了一下,「幹得好,你這傢伙!」
兩個小時之後,托蘭德登上了飛往英國希斯羅機場的飛機。
蘇俄莫斯科簡報會是由費德?波利斯維契?布克哈利思元帥主持的。KGB於前一天逮捕
了羅茲柯夫和夏維利恩元帥。這項行動告訴沙吉托夫部長的遠比簡報內容要來得多。
「從阿爾菲德西面發動的攻擊由於西戰區司令的不良計劃與執行不力而導致阻滯,我們
必須再奪回主動權,所幸我們還有可用的部隊,而且北約受到嚴重的損失,這是不容否認的
事實。」
「我建議換掉西戰區的所有指揮官和——」
「等一下,我想說點話。」沙吉托夫插口道。
「說出重點,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國防部長說道,他的口氣十分不耐煩。
「布克哈利恩元帥,你建議換掉西戰區的全部指揮官?這樣做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雖然沒有說出來,沙吉托夫想,但是也夠明顯的了。
「我兒子是西戰區副司令阿利克斯耶夫的參謀,而這位將軍就是帶領蘇聯軍隊突破阿爾
菲德和洛賀爾防線的人,他已經受過兩次傷,而且他的直升機一度被敵人的飛彈擊落——之
後他攔住一輛卡車急駛到前線,又領導了一次成功的攻擊,他是我所知道我軍中唯一有效率
的將軍,而你要用一名完全不熟悉情況的人去代替他,這太瘋狂了吧!」他憤怒地說道。內
政部長傾身向前——「就因為你的兒子是他的參謀——」
沙吉托夫的臉漲得通紅,「『就因為你的兒子,』你說的?不錯,我的兒子是在前線,
他為國效命,當他在他的將軍身邊一起被擊落時,他也受傷了,只差一點就沒命了;在座的
哪一位能夠像我這樣說話,同志們,你們的兒子又在哪裡?」他憤怒地重擊桌子。接下來,
沙古托夫以較和緩的口氣作結論,以一個認真的問題——真正嚴重的問題——責問他的同志
:「這裡的共產黨員都到哪裡去了?」
全場一陣死寂,沙吉托夫知道,如果他的政治生涯不是就此結束,就是會更上一層樓。
他的命運取決於下一個說話的人。
「在偉大的愛國戰爭(註:指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皮特耶?布魯柯夫斯基以年長者
的尊嚴口吻說道:「俄國共黨的中央委員們向來是站在最前線的,他們當中有許多人喪失了
兒子,即使是史達林同志也將他自已的兒子獻給國家,與大多數工人及農民的兒子並肩作戰
。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說得好,元帥同志,如果你願意的話,可否對阿利克斯耶夫將軍
作個評估?沙吉托夫同志的看法是否正確?」
布克哈利恩看來有點不自在,「阿利克斯耶夫是個聰明、年輕的軍官,是的,他在目前
的崗位上表現不錯。」
「可是你要用你自己的人來代替他?」布魯柯夫斯基沒有等他回答:「這太奇怪了,我
們總是不能記取教訓。我們忘了所有的俄國人都須分擔責任——我們是否還記得一九四一年
的錯誤?由於上司的錯失而將一些優秀的軍官逮捕,用一些可能將我們帶入毀滅之途的所謂
親密戰友來替代他們!如果阿利克斯耶夫是個懂得作戰的優秀軍官,你為什麼要換掉他呢?
」
「我們的決定或許匆忙了一點。」國防部長承認道,他看見會議桌上眾人表情的快速變
化。我會記住你的,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如果你要和我們最老的中央委員站在同一陣
線上,我無所謂,他活不了多久了,你也一樣。
「那麼我們就這樣決定了。」黨主席說道:「接下來,布克哈利恩,冰島的情況怎麼樣
?」
「據報有一些敵軍部隊已經登陸,但我們立刻對北約艦隊還擊。現在我們正在等待敵軍
的損失報告,要等到偵測衛星的資料後才能確定。」布克哈利恩早已知道蘇聯的損失情形,
但是他要等到有利的攻擊結果出來後,才敢透露。
東德史丹德爾穿著野戰服的KGB官員在天黑後不久抵達,阿利克斯耶夫正忙著佈署新到
的C級部隊,所以沒有看見他們進入西戰區總司令的辦公室,五分鐘之後,他被傳喚。
「阿利克斯耶夫將軍同志,你現在是西戰區司令了。」他的上司簡單地說道:「祝你好
運。」
阿利克斯耶夫聽到將軍說話的語氣後,他的後頸升起一股寒意。這位將軍左右兩邊各站
著一名穿著標準KGB野戰制服的上校,屬於A級單位的制服肩部繡著「國家安全委民會」
KGB字樣,那種制服表現出來的傲慢氣息配合這兩名KGB上校的面孔是再適合不過了。
我該怎麼說?我又該怎麼做,這是我的朋友啊!
這名西戰區前任總司令替他說了:「再見了,波維。」
他們把將軍帶走,阿利克斯耶夫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將軍走到門邊停下來,繼續舉步
之前,他回頭投下了絕望認命的一瞥。阿利克斯耶夫最後看見的是將軍的掛槍袋,鬆垮地吊
著已經空了的槍套,他轉開視線,又看見桌上放著確定他新職位的電報,電報告訴他,他已
獲得黨、中央委員、以及全體人民的信賴,他將電報揉成一團擲向牆壁,前幾個星期他也看
過寫在這種格式紙上的類似文字,如今收到那份電報的人,現在正坐在一輛向東開去的車子
裡。
這個職位我又能做多久?阿利克斯耶夫召來他的通訊官。
「給我接貝洛哥維耶將軍!」
比利時布魯塞爾歐洲聯盟最高統帥讓他自己好好地吃了一頓飯,從戰爭爆發以來,他一
直是以三明治、咖啡及胃酸果腹,這使得他足足減輕了十磅。亞歷山大大帝從十幾歲開始,
就在指揮軍隊了。將軍心想,這或許就是他為什麼能做得好的原因,他還很年輕,他還挺得
住。
他的戰術成功了,裝甲騎兵團已進入阿爾菲德,德軍也終於穩穩地控制了葛洛納和布魯
京,除非俄軍的反應夠快,否則他們在威悉河的部隊會受到猛烈的突擊。他辦公室的門被打
開了,進來的是他的德籍情報官。
「對不起,將軍閣下,有名海軍情報官求見。」
「是重要的事情嗎,尤思?」
「是的。」
歐洲聯盟最高統帥看看他的餐盤,「好吧,叫他進來。」
將軍覺得這人實在不起眼,他穿著一般船上的卡其制服,只有十分銳利的眼光才能看出
他的非凡之處。
「將軍,我是巴伯?托蘭德中校,數小時之前,我在大西洋打擊艦隊的威脅評估小組—
—」
「冰島的情況如何?」
「攻擊艦隊的敵方空軍已被殲滅,長官,尚有潛艇的問題有待解決,而海軍陸戰隊正在
移動。我想我們會贏得這一仗的。」
「好,他們派去追蹤航艦的潛艇愈多,追蹤我的運輸船團就愈少。」
這是你的看法,托蘭德心想。「將軍,我們抓到了一名俄國飛行員,他出自政治世家,
我審訊過他,這裡是錄音帶,我想我們已經知道戰爭爆發的原因了。」
「尤思,你檢查過他的資料沒?」
「沒有,長官,他已經對東大西洋艦隊司令做過簡報,比提將軍希望這些資料直接交送
給你。」
歐洲聯盟最高統帥的眼睛瞇了起來:「我們來聽聽,孩子。」
「石油。」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關鍵時刻
比利時布魯塞爾錄音帶總共拷貝了三份,一份送到了歐洲聯盟最高
指揮總部的情報參謀處,做成獨立的譯版,再與托蘭德的翻譯對照比較,一份送到法國情報
處做電子分析,第三份送交給一位俄語流利的比利時心理學家,由他進行心理分析。在這個
時候,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總部裡一半以上的情報官也對原先有關蘇聯燃料油消耗的資料加以
更新,美國中央情報局與其他國家的情報單位也開始深入調查蘇聯石油的生產量與使用量。
托蘭德在分析結果出來以前數小時就已經先預測到答案了:資料不足。預估的結果各有不同
,有的是說蘇聯的石油還夠用好幾個月,有的則說他的燃料幾乎快耗盡了。
歐洲聯盟最高統帥花了些時間才接受了這些資料的表面價值。從俘虜的口中他的情報人
員獲得了極豐富的資料,但太多數是錯誤的,甚至有些是互相矛盾的。由於補給官都是跟在
作戰部隊的後面,因此鮮有被俘的。最先探知實情的是空軍,他們知道敵人的油料補給場遠
比預料中的要小,他們以小型的加油站來替代原來在俄國社會中所盛行的大供應站制度(尤
其在衛丁堡的大貯油場被炸毀之後),以因應日益增加的空戰需要量。過去北約的空中深入
打擊任務一直是著重於蘇聯的機場、彈藥場、交通要道以及迫近前線的戰車部隊,他們認為
這些都遠比預料中更小的燃料貯存場更有價值,何況這種較小的目標不太容易標示出來位置
。大型燃料庫的交通特點是經常有數百輛的卡車進出,小型燃料庫則進出的車輛較少,因此
飛機上的俯瞰雷達很難找出其位置,所有的這些因素都是軍事上決定目標優先次序的依據。
與空軍總司令討論了十五分鐘之後,歐洲聯盟最高統帥改變了攻擊的優先次序。
東德史丹德爾「我不能同時做兩件事。」阿利克斯耶夫喃喃自語。過去十二小時以來,
他一直試著找出解決方案,但是沒有辦法。自己終於成為總指揮官而不再是一名唯命是從的
屬下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現在無論是成功或失敗,他都要負全部責任,一次錯誤就是他
的錯誤,一次失敗也是他的失敗,現在他明白為人屬下是多麼輕鬆。就像他的前任司令一樣
,阿利克斯耶夫也須下命令,即使他的命令是不可能做到的。他必須保有已佔領的地區並且
繼續前進。他只有足夠的力量來完成其中一項而無法同時完成這兩件事情。你必須從威悉河
向西北面前進,切斷威脅到我方前進部隊的右翼敵軍,同時為攻進魯爾河谷的決定性攻擊鋪
好路。下達此項命令的人不是不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就是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可能做到。
但是北約知道這不可能辦得到,他們的空軍已經摧毀了洛賀爾河與阿爾菲德之間每一條
路上的蘇聯運輸車隊。守護貝洛哥維耶將軍右翼的兩個B級裝甲師已經被擊潰,相當於一營
的阻斷兵力也已佔領了各重要的十字路日,同時北約的指揮官命令增援了在阿爾菲德的裝甲
騎兵團,可能還有整整兩個裝甲師埋伏在洛賀爾河北岸的叢林裡。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未攻
擊貝洛哥維耶的部隊,他們之所以未採取行動,可能是要讓他放膽渡河,然後誘他們向北逆
襲。
阿利克斯耶夫記起在佛朗茲軍事學院所學到的重要一課是:一九四二年的卡爾科夫(註
:烏克蘭東北之城市)防禦戰役,德軍故意讓前進的紅軍部隊深入,再切斷他們的後路加以
殲滅。當時的最高統帥(史達林)忽略了戰況上的客觀條件(這種情形後來被稱作「違反戰
場上的第二條規則」),反而只注意明顯戰果的主觀條件,這樣的作法不幸後來被證明是錯
誤的。教科書上這樣地下了結論;阿利克斯耶夫心中懷疑,他如今所做的選擇會不會是錯誤
的,將來會不會變成那些軍官們的學習課程,當他們將反對分析評論填入他們的作業簿上時
,會不會批評波維?李歐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是個狗屁將軍?
或者,他應將部隊撤回……然後承認被打敗了。這樣很可能會被槍斃,最後大家會記得
,他是祖國的一名叛徒,如此正合某些中央委員的意。將這麼多年輕男孩送入炮火裡以後,
如今他自己也面對著死亡,只是死的方式與預料中的完全不同。
「沙吉托夫少校,我要你立刻回莫斯科,親自向他們報告我要做的事情。我要分出貝洛
哥維耶將軍的一個師軍力,派他們去再次打通往阿爾菲德的路。阿爾菲德的攻擊將從兩個方
向進行,等成功之後,我們就可繼續渡過威悉河而無需擔心我們的矛頭會被切斷。」
「一個巧妙的折衷辦法。」少校滿懷希望地說道。
這正是我要聽的!
西德彼得堡匿蹤戰鬥機只剩下十二架了。它們曾經兩度暫時被調離戰場以期找出能夠降
低危險度的新戰術——而又能獲得一些戰果的,伊靈頓上校如此告訴自己。有若干蘇聯的防
空系統已經證明比他預料的還精良,但是他半數的損失卻還是無法解釋的,難道這些損失是
因為武器載重量過高且飛在最低的高度時造成的,還是因為每個人都可能遭遇不測?每一個
飛行員都認為在一次任務中被擊落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一,但是出勤五十次之後,這機率變成
了百分之四十。
他的飛行員都保持著不尋常的冷靜,這個精銳的匿蹤戰鬥機中隊是個全部由男人組成的
親密大家庭,其中三分之一的成員已經犧牲了。這種使得他們能夠保持沉默而私下飲泣的專
業素養是有一定限度的,而現在,這個限度已經超過了。出勤能力降低了,但是戰鬥的要求
並未減少。伊靈頓知道,對整體的軍事行動而言,打擊目標絕對比個人的傷感來得重要。
他將飛機在跑道上調頭,起飛朝東向飛去,今晚他沒有帶任何武器,只保留了響尾蛇飛
彈和反雷達飛彈來作為自我防衛之用。他的F—19A帶了副油箱而不是炸彈,他飛到三千尺的
初步高度,在俯衝到五百尺高度之前,他先檢查了他的儀表也稍為調整了飛機的角度。五百
尺是他飛掠威悉河的高度。
「地面上有一些活動,公爵。」後座的伊斯利報告:「像是一列戰車和部隊運輸車,在
六十四號公路上,正朝著東面走。」
「報告進來。」在這個戰區中任何正在移動的東西都是他們的目標。一分鐘之後,他們
掠過了阿爾菲德北面的萊納河。他們看見了炮兵在遠距離外發射炮彈的火光,伊靈頓向左邊
側滑以避免炮火。六寸口徑的炮彈在飛行途中是不會管那飛機是不是隱形的。
這應該比攻擊任務安全,伊靈頓這樣告訴自己。他們向東飛去,在離一條次要道路二哩
處,伊斯利用裝在機頭上的電視攝影機偵察地面上的狀況。當蘇聯的防空飛彈系統掃瞄天空
搜索攻擊目標時,他們的威脅警告接收器上的警示燈閃亮了起來。
「戰車,」他冷靜地說道:「有好多。」
「在移動嗎?」
「我想沒有,看來像是停在路邊靠近樹木的地方。等等,飛彈發射警告!三點鐘方向有
防空飛彈。」
伊靈頓拉下操縱桿,急速向左轉,他必須在數秒鐘之內將飛機一路俯衝,而且還須轉頭
向另一方向,才能看到來襲的飛彈,然後他拉起機首再回到右邊,這樣才不會讓這架價值五
億美元的飛機撞到地面。他所看見的防空飛彈只是一道黃白色的火焰,正朝著他而來。他算
出它的高度之後,立即來一次向右的急轉彎,後座的伊斯利雙眼緊盯著飛彈。
「甩掉了,公爵——□!」飛彈飛過這架F—19A的後面,落到樹林裡爆炸了。「儀器顯
示這是一枚SA—6,搜索雷達在一點鐘方向,而且很接近。」
「好。」伊靈頓說道。他啟動了一枚反雷達飛彈,從四哩之外的距離對準那具雷達發射
出去,等到俄軍發現時已經太遲了。好好享受這一頓吧,俄國佬!
「我在想,你所說的他們準備如何逮著我們的看法是對的。公爵。」
「是的。」F—19A的設計是用來對付來自上方的雷達,而由下往上仰視的任何雷達就大
有機會可逮住它們。它們可以採取超低的飛行高度來躲過,但是這樣一來就無法看見想要看
的東西了。他調頭,再去看一下那些戰車。「你認為有多少,唐恩?」
「很多,超過一百輛。」
「告訴總部。」伊靈頓向北返航時,伊斯利也將這份情報報告上去。幾分鐘之後德國的
幽靈式戰鬥機會來拜訪這個戰車集合地點。那個戰車停泊之處可能就是加油地點,他想,運
油卡車不是已經到了那裡就是還在路上。運油卡車現在是他的主要目標,這是經過數星期以
來一直以補給站和車隊為目標之後的突然改變……那是什麼?
「卡車,在正前方!」伊靈頓看著抬頭顯示器上的夜視畫面。一長列的運油卡車,正以
緊密的隊形前進,它們有曲度的金屬頂蓋甚易辨認。他再度調轉機頭,在離道路兩哩的上方
盤旋。伊斯利的紅外線顯示幕顯示出引擎和排氣管排出的熱度,比清涼的夜間空氣還要熱。
那景像有如一群鬼魅正在樹木生長線旁邊的路上移動。
「我數過了,大約有五十輛,正朝著戰車集合點駛去,公爵。」
每輛車有五千加侖容量,伊靈頓心想,二十五萬加侖的柴油……足夠裝滿兩個師的每一
輛戰車。伊斯利也將這個消息報告上去。
「陰影三號,」空中預警機上的管制官回答道:「我們已經派出八架飛機,預計抵達時
間四分鐘,請盤旋等待評估戰果。」
伊靈頓未領知命令,他將飛機右轉,下潛至樹頂高度,飛了數分鐘,心中懷疑著有多少
棵樹旁邊有著俄國兵正持著肩射式手持SA—7飛彈發射器等待著敵機來臨。
早在越戰時期他就瞭解到,無論他的飛行技術多優秀,總有一天他會碰上被擊中的機率
,而喪失生命。但是多年處於和平時期的心情,使他忘了這個危機——伊靈頓從未想到會有
一架敵機能夠毀掉他,只有SA—7飛彈能,而且他絕不可能預知什麼時候會飛過一具SA—
7發射器的上空。別再想那些了,公爵。
英國皇家空軍的旋風式戰鬥機從東面快速飛進來,領頭的那一架將它的集束炸彈投在運
油車隊的前面,其餘的飛機則以大角度切過路的上方,將炸彈密集地投在運輸車隊中。卡車
爆炸了,將燃燒中的油料拋到空中。伊靈頓看見兩架戰鬥轟炸機向東返航時,機身側面被橘
紅色的火焰映得通紅。燃油流散到路的兩旁,他看見未受損的卡車急忙地停住,轉頭而去,
拚命想從大火中逃脫。有些車輛被駕駛員放棄了,有些則仍奮力向南繼續行駛,只有幾輛車
逃逸成功,但大部份都因極重的負載量而陷入泥中動彈不得。
「告訴他們摧毀了半數,算是不錯的了。」
一分鐘之後,這架飛機又奉命再度朝東北方向飛。
在布魯塞爾,來自空中搜索雷達機上的下鏈雷達信號傳達運油車隊的位置,一具已被設
計成具有錄影機功能的電腦從運油車逃逸回家的路徑找到它們的出發點。另外八架攻擊機於
是立刻朝著那個隱藏在樹林裡的地點飛去,匿蹤戰鬥機首先到達那裡。
「我的顯示儀上出現防空飛彈的雷達信號,公爵。」伊斯利說:「我敢說有一套的SA—
6和一套的SA—11,他們必定認為這個地方很重要。」
「而且還有一百個混蛋帶著肩射式地對空飛彈。」伊靈頓加上一句,「離預定攻擊時間
還有多久?」
對攻擊機而言,兩套的地對空飛彈是很不利的消息;「我們先宰掉他們一些。」
伊斯利找到了那具SA—11搜索/目標獲取雷達訊號的出處,伊靈頓以四百節的時速朝它
飛去,他利用一條道路,以低於樹頂的高度低飛,直到距離目標兩哩之處。從機身上發射另
一枚反雷達飛彈,朝那具雷達飛去,同時,有兩枚敵人的飛彈也朝著他們飛來,公爵立即以
最大動力向東急轉,同時飛射出干擾片。一枚飛彈去追逐干擾片而爆炸,另一枚則鎖定了飛
機身上反射出去的雷達信號,在後面緊追不捨。伊靈頓急速攀升,將飛機拉成一個最大的
G力限制迴轉,希望能擺脫那枚飛彈,但是那枚SA—11的速度太快了,它在這架飛機後一百
尺處爆炸。不一會兒,兩名機員從失控的飛機中彈射出來,他們的降落傘在離地面四百尺的
危險高度上打開。
伊靈頓降落在一塊小空地上,他很快地收起降落傘,啟動求救無線電,並抽出他的左輪
手槍。他一眼看見伊斯利的降落傘掉進一片樹林中,即刻往那個方向跑過去。
「該死的樹!」伊斯利說道。他的雙腳懸在空中,伊靈頓爬上樹去,將傘帶割斷,救他
下來,這名少校的臉上流著血。
爆炸聲從北面傳來。
「他們逮到它了!」伊靈頓說。
「是的,但是誰會來逮我們呢?」伊斯利說:「我的背部受傷了。」
「你能動嗎,唐恩?」
「他媽的,是的,我還能動。」
東德史丹德爾將油料的貯存處分散成小型的方式幾乎使得北約對這種小型貯油處的攻擊
降為零,這種安全情況持續了將近一個月。雖然對戰車與對彈藥庫的攻擊十分猛烈,但是這
兩項軍需都能夠得到充份的補充,油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將軍同志,北約已經改變了他們空中攻擊的形式。」阿利克斯耶夫從地圖顯示板上轉
過身來聽他的空軍情報官講話。五分鐘之後,他的補給主任也走了進來。
「情況有多糟?」
「全面來看,大概是我們前線補給量的百分之十,以阿爾菲德一地來講,大約是百分之
三十。」
接下來,電話鈐響了,那是將於五小時之內要攻擊阿爾菲德的那一師的師長。
「我的燃料完蛋了,運油車隊在離此五公里處遭受攻擊並且被摧毀了。」
「你能以現有的油量攻擊嗎?」
「可以,但是作戰行動會大受限制。」
「你必須以你現有的資源來攻擊。」
「但是——」
「如果你不去救他們的話,有四個師的蘇聯士兵會全部被殺。攻擊依計劃執行。」阿利
克斯耶夫放回電話,貝洛哥維耶將軍也缺少燃料。一輛戰車如果加滿了油,可以跑三百公里
的直線距離,但是坦克車很少是以直線前進的,而且儘管有著命令,車員們也必定不會在靜
止時關掉柴油引擎,否則在遭遇敵人突如其來的空中攻擊時,發動引擎所花費的時間可能就
意味著死亡。貝洛哥維耶被迫將他的預備用油供給他在東翼的裝甲師,這樣他們才能夠與西
翼的C級部隊配合,一起攻打阿爾菲德。在威悉河左岸的兩個師實際上都已喪失了機動力。
阿利克斯耶夫以攻擊賭他重建補給路線的能力。他告訴他的補給主任要設法取得更多燃料,
如果攻擊計劃成功了,他會需要更多燃油。
蘇俄莫斯科情況的改變實在頗為戲劇化——從史丹德爾到莫斯科搭噴射機不過兩個小時
;從戰爭到和平,從危險到安全。他父親的私人司機凡達利在軍用機場接他,立刻開車返回
位於首都郊外白樺樹林裡部長的別墅。他進入前廳時,看見父親正和一位陌生人在一起。
「這位一定就是鼎鼎大名的蘇聯陸軍少校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沙吉托夫了。」
「伊凡,這位是波瑞斯?高索夫。」
當這名年輕人被介紹給這位KGB的負責人時,他的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些許輕蔑。他靠
回他的座椅,觀察著這名曾經下令炸毀克里姆林官——並設計安排了幾名孩子在那裡——的
人。現在時刻是清晨兩點鐘;KGB的忠心部屬——不,沙吉托夫少校更正自己,應該說是忠
於高素夫個人的部屬——正守在外面,以確保此次會談的隱密性。
「伊凡?米克希洛夫基,」高索夫和藹地說道:「你對前線戰況有什麼評估?」
這名年輕的軍官看了父親一眼,期待獲得一點暗示:「勝負的機會各佔一半,請記住我
只是一名資淺軍官,欠缺做可靠評估的素養,但就我看來,兩者都有可能。北約組織缺乏人
力,但是他們有突如其來的補給。」
「大約是兩周的補給量?」
「可能還不到。」沙吉托夫說:「我們在前線學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補給品的消耗速
度遠比預料中的快。石油、武器等每一件東西似乎都要消耗殆盡了,因此我們在海軍的朋友
必須不斷地攻擊他們的運輸船團。」
「我們執行此項工作的能力已經嚴重地減低了。」高索夫說道,「我完全沒料到,事實
上,我們的海軍已經被擊敗了。冰島很快就會落回北約的手中。」
「但是布克哈利思沒有這麼說啊!」老沙吉托夫表示懷疑。
「他也沒有告訴我們北海艦隊的長程飛機也幾乎被消滅殆盡,但情形確實是這樣的,那
個笨蛋以為他能瞞得了我!現在美國在冰島有一整個師的兵力,再加上他們艦隊的強大支援
力量。除非我們的潛艇能擊潰那些美國船艦,但是你們要記住,如果我們的潛艇到冰島去,
它們便無法攻擊北約的運輸船團——冰島將會在一周之內失守,這會使得海軍想孤立歐洲的
戰略完全失敗。如果北約能夠如願地隨時重新補給,結果會是如何?」
伊凡?沙吉托夫緊張地在座位上變換了他的姿勢,他明白這一場談話正導向什麼樣的結
果,「那麼我們可能會輸掉這一場戰爭。」
「可能?」高索夫哼道:「那麼我們的命運就注定了。我們會輸掉對北約的戰爭,而我
們的能源危機仍存在,而且我們的軍力也將所剩無幾了,到了那時候,中央委員會怎麼做?
」
「但是如果阿爾菲德的攻擊成功了呢?」這兩名中央委員都否定了這個說法。
「與德國在印度的秘密談判進行得如何了?」沙吉托夫部長問道。
「噢,你也注意到外交部長對這件事情的掩飾?」高索夫詭異地笑一笑,他天生是個陰
謀家。「他們一點也沒有改變他們的交涉條件,最重要的是,那個談判是他們為防萬一北約
的軍力崩潰而預留的後路,可能一開始就是個詭計,我們並不確定。」這名KGB頭目為自己
倒了一杯礦泉水,「八小時之後就要舉行中央委員會議,到時候我將不在場,我覺得我的心
臟到時候會出問題。」
「所以賴利諾夫會將你的報告呈上去。」
「是的,」高索夫咧嘴而笑,「可憐的約瑟夫,到時候他會被自己的評估情報資料困住
。他會報告說事情的進行雖然與計劃不符,但仍會繼續下去,他會說北約目前的攻擊只是為
了要瓦解我方在阿爾菲德的攻勢而企圖做困獸之鬥,而且與德國的談判仍然很有希望達成協
議。我要警告你,少校,他放了一個人在你的單位裡,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從未見過他
的報告,很可能就是他提供的情報而導致前任指揮官的被捕,又讓你的將軍就任現在的職位
。」
「他會有什麼下場?」這名軍官問道。
「這不用你操心,」高索夫冷漠地答道。過去三十六小時以來已經有七名高級軍官被捕
,現在全都關在勒弗托夫監獄裡,即使高索夫曾有心要警告他們即將會發生的事情也是力不
從心。
「父親,我需要知道燃油的情況。」
「我們已經到了最低的全國貯存量,我們有一星期的燃油量正要送出去,或許現在正在
裝船;另外還有可供佈署在德國的軍力一個星期的補給量。再加上供軍隊派遣到波斯灣的一
周用量。」
「所以告訴你的指揮官,他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去打贏這場戰爭,如果他失敗了,那麼就
意味著他的頭也保不住了。賴利諾夫會將自己情報評估的錯誤歸咎給軍方,你的生命也會有
危險,年輕人。」
「我們單位中誰是KGB的間諜?」
「戰區作戰官,他以前只是副作戰官,但是他的主控官是賴利諾夫的同黨,我不知道他
到底報告了些什麼事情。」
「阿利克斯耶夫將軍是——技術上來講,他從威悉河抽出一個師將他們調往東面去解救
阿爾菲德是違反命令的。」
「那麼他現在已經有危險,而我無法幫助他。」即使稍加暗示也不行。
「伊凡,你該回去了,高索夫同志和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討論。」沙吉托夫擁抱一下他的
兒子,並且送他到門口。他看著紅色的車尾燈消失在白樺樹林裡。
「我不想利用我的兒子做這件事。」
「你還能信任誰,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我們的祖國正面臨毀滅的危機,黨的領導
階層已經瘋狂了,而我甚至沒辦法完全掌握KGB的控制權。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已經輸了
!現在我們必須救一切我們能救的。」
「但是我們仍佔有敵人的領土——」
「昨天無所謂,今天無所謂,但是一個星期以後就不一樣了,等到局勢明朗到連國防部
長都不得不承認我們已經輸了時,他會怎麼做?你想過沒有?當絕望的人瞭解到他們已經失
敗時——而且那些絕望的人又握有核子武器的控制權時,你想會有什麼結果?」
什麼結果?的確。沙吉托夫心想。他又問了兩個問題,我——我們該怎麼做?然後他看
著高索夫,又問了自己一次第二個問題。
西德阿爾菲德邁克很驚訝地看見俄軍沒有立即反應。那天晚上有空襲和幾次猛烈的炮兵
攻擊,但是預期的地面攻擊卻沒有出現,這對俄軍而言是個嚴重的錯誤。有更多軍需品抵達
,為他們帶來了這一星期以來第一次的充足補給,更好的是,一整個旅的德國裝甲擲彈兵加
強了他們這個已經削弱的第十一裝甲騎兵師,而且邁克知道,他可以信任這些人就像信任自
己戰車的複合裝甲一樣。他們的防禦位置深入到東、西兩側。從北面南下的裝甲部隊現在能
夠以長程火炮支援阿爾菲德,工兵單位已經修復了俄國人在賴恩河上架設的倍力橋,而邁克
正要東移前去支援在阿爾菲德守橋的機械化部隊。
通過蘇聯的倍力橋令人有奇怪的感覺,而要向東面移動更是奇怪!邁克心裡這樣想著。
他的駕駛手很緊張,他們正以五哩的時速通過這座狹窄而看來又十分脆弱的結構。渡橋之後
,他們立即沿著河向北走,繞著鎮區而行,天空中雲幕低垂,細雨微飄,又有著薄霧,這種
典型的歐洲夏季氣候將能見度減至一千碼。他會見了部隊,他們引領他就防禦位置。先前在
此的俄軍幫了大忙,他們清理過路上的石塊,使得美軍有了高兩公尺而剛好可以將戰車藏住
的屏障。邁克中尉跳下車來,檢查他四輛戰車的位置,然後與步兵連指揮官商議,這名指揮
官是派來支援的。阿爾菲德鎮的外圍有兩營的步兵正固守在深掘的戰壕裡,並且有一整個中
隊的戰車支援。他聽見頭頂炮彈呼嘯而過的聲音。這種新型炮彈能在他前面多霧的戰場上佈
雷,當他跳進戰車裡時呼嘯聲變了,攻擊開始了。
東德史丹德爾「他們移師所花的時間太久了。」阿利克斯耶夫對他的作戰官咆哮。
「還有三個師,而且現在正在移動。」
「但是抵達的增援部隊有多少?」
這名作戰官曾經警告過阿利克斯耶夫不要進行兩頭攻擊的行動,但是將軍執意要進行計
劃。貝洛哥維耶的A級裝甲師已經就位,準備從西面發動攻擊,同時三個C級後備師則從東面
進攻。正規裝甲師沒有炮兵——因為炮兵無法快速移動因而不能帶著他們一起走——然而這
三百輛坦克車和六百輛步兵運輸車就是夠可怕的兵力了。但是他們要去對付什麼,並且在進
行途中又有多少車輛會被空中攻擊摧毀呢?
沙吉托夫走進來,他的A級部隊制服因旅途奔波而顯得縐摺不堪。
「莫斯科的情況如何?」阿利克斯耶夫問。
「很不樂觀,將軍同志,攻擊的進度怎麼樣了?」
「才剛剛開始。」
「哦?」少校對於遲延深感驚訝。他仔細地端詳那名站在地圖桌前的戰區作戰官,他正
在佈署部隊,同時標圖官也正準備為攻擊的進度標示記號。
「我替高指揮階層帶了一個訊息給你,將軍同志。」沙吉托夫遞給他一隻看來像是正式
文件的信封。阿利克斯耶夫的眼睛掃過文件,他拿著紙張的手指變得僵硬,過了一會兒才控
制住自己。
「到我辦公室來。」將軍不發一言,直到辦公室的門關上。「你確定這是真的嗎?」
「這是高索夫局長親口告訴我的。」
阿利克斯耶夫坐在他的桌角上,點起一根火柴將那份文件燒掉,看著那份文件在火焰中
捲曲,直到快燒到指尖時他才將火弄熄,「那個混帳東西!」告密的居然是自己的幕僚!「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沙吉托夫將他所知的消息大略地敘述了一遍。將軍沈默了大約一分鐘,他計算了他所需
要的燃料數量,再與保留的數量做比較。
「如果今天的攻擊失敗……我們就……」他轉過身去,不願意,也不能讓自己大聲地說
出:這一輩子我還未學會讓自己失敗!他記起了他第一次對北約戰爭的建議,我告訴他們要
立即進攻,我也告訴過他們我們需要的是戰略上的奇襲,而且如果等大久的話就很難成功。
我告訴他們我們必須封鎖北大西洋以阻止北約軍力的再補給。但是我們一樣也沒有做到,我
的朋友被關進了KGB的監獄,而我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就因為我無法完成那些我告訴過
他們不可能完成之事——就因為我一直是對的!
現在事到臨頭了,波維,如果中央委員們能夠輕輕鬆鬆地槍斃你時,他們何必再費事的
聽你申辯呢?
那位戰區作戰官探頭進來說:「部隊已經動身了。」
「謝謝你,耶夫格尼?維屈。」阿利克斯耶夫故作親切地回答,要從桌上站起來,「來
吧,少校,我們來看看多快能粉碎北約的防線。」
西德阿爾菲德「彈幕射擊,」伍迪在他的炮手位置上說道。
「好像是的。」邁克同意。
上級告訴他們預計會有兩到三個蘇聯後備師,現在看來敵人很可能有兩個正規炮兵單位
支援,而且他們是從河的兩岸開火。不良的能見度對兩邊都有影響,俄軍無法精確地引導他
們的炮兵火力,而北約部隊的空中支援也減到最低程度,一如往昔,炮擊的最糟部份就是火
箭,前後共持續了兩分鐘,無導向的火箭像冰雹般地落下,雖然有人員死亡,也有車輛被毀
,然而防衛的軍力是經過萬全準備的,因此傷亡並不嚴重。
伍迪啟動了他的熱影像瞄準鏡,瞄準鏡讓他看見一千碼距離外的東西,這是肉眼視力範
圍的兩倍。炮座的左側坐著緊張的裝填手,他的雙腳輕踏在控制彈藥艙內的踏板上,駕駛手
則坐在主炮下面那個只有棺材大小的艙房裡,手指扣著控制桿。
「注意,我們的朋友進來了。」邁克告訴他的車員們,「據報部隊正朝東面移動。」
「我看見他們了。」伍迪報告,只有少數幾個步兵從前面的觀察站回來,人數不如預期
的多。邁克心想:這麼點時間就有這麼多傷亡——「目標,十二點鐘方向戰車!」伍迪說道
。他扣下控制桿上的扳機,這輛坦克射出的第一發炮彈時車身似乎要跳起來了。
已發出彈頭的彈殼從炮閂中彈出,裝填手用雙腳踏下踏板,彈藥艙的門滑開,他拉出另
一發脫殼穿甲彈,將之轉過面,然後塞入炮膛內。
「準備!」
伍迪又發現了另一個目標,由於邁克正在看著全排的前方,因此他須自己作主。部隊指
揮官呼叫炮兵開火,就在第一列戰車的後面,他們看見跳出運兵車的步兵們正在快跑,以追
上戰車,而八輪的運兵車也混入隊伍中。俄制布萊德雷型機械化步兵戰車以25公厘口徑的機
關炮瞄準他們,當近發引信的炮彈在離地面二十尺處爆炸時,爆炸碎片像雨點一般落在步兵
身上。
他們不會錯過目標,因為蘇聯戰車正以正常的一百碼間距隊形前進,集中在一道狹窄的
前線上。它們是老式的T—55,伍迪看見它們配備有老舊的100公厘口徑炮管,在對方尚未能
看見北約軍的位置之前,伍迪已經擊毀了其中三輛。一發炮彈擊在他們戰車前面的一個石頭
堆上,激起了一團石頭與金屬的混合碎片,落在他們車頂上;伍迪以一記成型裝藥彈回敬那
輛戰車,俄國兵連忙發放出煙幕彈作為掩護,但是一點也派不上用場,因為北約戰車上的電
子瞄準器可以穿透煙幕。現在俄軍能夠清楚看見北約的裝甲騎兵隊了,因此有更多的炮彈落
在他們的位置上。當北約的炮兵也搜索到俄軍的炮兵連時,一場雙方炮兵的殊死戰於是開始
了。
「指揮車!裝彈!」炮手鎖定那輛T—55後開火。這發錯過了目標,他們又裝上了一發
,這一次將那輛戰車的炮塔轟上了天空;熱影像瞄準儀顯示出反戰車飛彈逐漸拉近距離以及
那輛被擊中的戰車四散開來的爆炸亮點。突然之間,俄軍全停了下來,大部份的戰車被就地
解決,但是還是有幾輛調頭逃逸了。
「停火!停火!」邁克對他的這一排戰車下令,「報告情況。」
「水牛三十二號有一邊履帶被毀。」其中一輛回答,其餘的都受到石牆的保護而完好如
初。
「共發射了九發炮彈,老大。」伍迪說。邁克與裝填手打開頂艙蓋,讓炮彈的硝煙味散
出去。槍炮手拉下他的皮製頭盔,然後甩甩頭,他棕色的頭髮顯得污穢不堪。「你們知道嗎
?我真想念M—60型戰車上的某個地方。」
「什麼地方,伍迪?」
「我們這輛車底部沒有艙蓋,不必爬出去就能小解,真是太棒了。」
「你一定要說出來嗎?」駕駛手埋怨道。
邁克過了好一會才知道駕駛手為什麼這樣說,他大笑。這是他們第一次全然制住了俄軍
且無撤退——以目前不可能辦到的情勢而言,這算是很不錯的戰績了,而他的車員們有什麼
反應呢?他們在互相開玩笑。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奧瑪利再度起飛。他平均每天要飛十小時,過去四天以來,有
三艘船被魚雷打沉,兩艘被蘇聯潛艇發射的飛彈擊中,但是俄國佬也付出了相當的代價。他
們可能派出了二十艘潛艇進入冰島的海域,其中有八艘在企圖闖越北約艦隊外圍的潛艇防禦
網時被擊毀,還有幾艘被具備了拖曳式聲納陣列的船艦盯住,這些船艦上的直升機現在有英
國皇家海軍光輝號上的船載飛機支援。一艘大膽的蘇聯T級柴油引擎潛艇闖入了其中的一個
航艦戰鬥群中,對亞美利加號的防護圈發射了一枚魚雷,結果被嘉倫號驅逐艦擊沉了,這艘
航空母艦現在只能以二十五節的速度前進,勉強能夠執行艦載飛機的飛行任務,但至少它還
存在著。
M部隊——也就是魯賓?占姆斯號、戰斧號以及光榮號——目前正護送一個兩棲部隊到
另一個地點,天空中仍有熊式轟炸機出沒,俄軍只要一有機會仍會找上兩棲部隊的船集。從
一千尺的上空,奧瑪利可以看見拿撒爾號以及在北面的另外三艘船艦。科夫拉維克有團團煙
霧升起,蘇聯的軍隊根本無法有片刻的休息。
「他們不容易發現我們。」雷斯頓心想。
「你想蘇聯部隊有無線電嗎?」
「當然有。」
「你想他們可能會從那些山上看見我們,再以無線電通知潛艇嗎?」
「我還沒想到這一點。」這名海軍少尉說。
「沒關係,我相信俄國人一定會這樣做。」奧瑪利再往北面看過去,有三千名海軍陸戰
隊員在船上,而陸戰隊員曾經在越南救過他不止一次。
奧瑪利和魯賓?占姆斯號佔著這支小型運輸船隊向陸地這一邊的位置,而英國的船艦則
在向海的那一面,而且它們的艦載直升機負責防衛的任務。這一帶的海域相當淺,它們的拖
曳聲納都收了起來。
「威利,投下,現在!」第一枚主動聲納浮標被投入水中,接下來的幾分鐘內,他們又
投下了五枚。用於外海搜索上的被動聲納浮標不宜在這裡使用,如果蘇聯潛艇已接獲通知而
知道要往哪裡走,那麼就無法用匿蹤這張牌,最好的辦法是將它們激出來而不是去找到它們
。
三個小時過去了,奧瑪利心想。
「錘子,這裡是羅密歐,」莫瑞斯呼叫道:「巴洛瓦與印地亞受到一個可能的接觸,在
向海那一面外兩哩處,方位二—四—七。」
「知道了,羅密歐。」奧瑪利回答道,他對雷斯頓說:「那混蛋正在飛彈射程內,這可
能會讓那些海軍陸戰隊員們感到高興吧!」
「接觸!四號浮標有接觸!」威利看著聲納顯示儀說道:「信號很弱。」
奧瑪利讓直升機調頭,沿著聲納浮標佈署線飛回去。
冰島科夫拉維克「你想他們會在哪裡?」安卓耶夫問他的海軍連絡官。從來自若干個山
頂了望站的報告中,他們已標示出敵人編隊的位置。
那人搖搖頭:「正在試著接近目標。」
這位將軍想起了他第一次在船上的情形,那時他覺得多麼容易受攻擊又多麼危險啊!在
他心底不為人知的那一部份甚至於有些同情那些美國海軍陸戰隊員,但是憐憫是這位將軍所
付不起的奢侈。他的傘兵部隊已經受到猛烈的攻擊,當然他不希望有更多敵軍和敵人的重裝
備出現。
他的這一師軍力已佈署在雷克雅維克和科夫拉維克之間,他們須盡可能地阻止美軍進入
。他原先的命令仍在進行:使美軍無法使用科夫拉維克機場。這點他可以做到,然而這樣做
可能會使他們的菁英部隊面臨絕滅的命運。他的難題是:雷克雅維克機場對敵人而言也是一
樣有用的,而且只用一個輕裝師的軍力不可能同時兼顧兩地。
現在,美軍部隊已經到了他的瞭望員視線內了——一整團攜有重武器的部隊,再加上可
隨處降落的直升機,如果為了因應這個威脅而重新佈署,那麼當他使前線單位離開戰鬥位置
時,可能導致重大災難;如果他調動他的後備軍力,那麼他們便會暴露於空曠位置,飽受美
國海軍炮彈及飛機的攻擊而被殲滅。美軍這個單位已經在移動,並不是要去加入其他的佈署
以對抗他的空降步兵部隊,而是要在幾分鐘之內而不是幾小時之內探測出他的弱點。一旦就
位後,登陸艇就能等到天黑或利用暴風雨的機會,快速而不被發覺地渡過水面讓部隊登陸。
他如何能夠部署他自己的軍力來對抗?他的雷達已經完蛋,他只剩下一座防空飛彈發射器,
而且美國戰艦已經有系統地消滅了他大部份的炮兵陣地。
「外面有多少潛艇?」
「我不知道,將軍同志。」
美國海軍魯賓?占姆斯號莫瑞斯看著聲納標示圖,幾分鐘之後,聲納浮標的接觸信號完
全退去。是一群鯡魚嗎?有可能。海洋裡充滿了魚,而且多到足以在主動聲納上看來像是一
艘潛艇。當他的這艘船艦正努力加速要趕上兩棲部隊的同時,他的聲納幾乎完全失效。可能
是一艘潛艇在船隊的外側——每一個潛艇接觸都可能是一艘巡弋飛彈潛艇——每一位戰隊長
只能以全速逃過它的追擊。
瑪利現在正在放下他的吊放聲納,試著再找回那個失去的接觸,他是唯一不向情勢屈服
的人。
「羅蜜歐,這裡是巴洛瓦,請注意,我們正在追蹤一艘可能帶有飛彈的潛艇。」道格?
貝寧必須假設最糟的情況。
「知道了,巴洛瓦。」根據資料聯線畫面,三架直升機正在支援戰斧號,而且這艘英國
巡防艦已駛入接觸點與運送兩棲部隊船艦之間的直線上。小心了,道格。
「接觸!」威利說道:「我逮到一個主動聲納接觸,方位三—○—三。距離兩千三百碼
。」
奧瑪利不必去看戰術顯示儀,他非常清楚那艘潛艇就在他和兩棲部隊之間。
「拉起聲納!」當聲納被絞盤拉上來的同時,這名飛行員讓直升機呈滯空飛行。那個接
觸目標現在已經有所警覺,這樣使得事情變得更為困難。「羅蜜歐,這裡是錘子,我們這裡
有個接觸。」
「知道了。」莫瑞斯正在看顯示幕,他命令這艘巡防艦以戰鬥速度接近。這並不是個明
智的戰術,但是他別無選擇,他只能在那個接觸目標靠近可攻擊兩棲部隊的射程內前先發動
攻擊。「發訊號給拿撒爾號,告訴它我們正在追逐一個可能的接觸目標。」
「放下聲納!」奧瑪利下令,「下放到四百尺深度後開始擊錘!」
威利一等聲納垂至適當深度後立刻將之啟動,他得到一個全螢幕的回音。這個聲鼓太靠
近岩石底部,因此出現了將近二十個岩石尖頂信號。海潮的流動一點也沒有助益,岩石周圍
的水流雜音也會對被動聲納的位置標示造成無數錯誤的讀數。
「長官,我在這裡什麼也沒找到。」
「我可以感覺到它,威利,上次我們對它發乒聲波時,我敢打賭我們測到它在潛望鏡深
度,趁著我們飛過來時它下潛到深處去了。」
「那麼快?」雷斯頓問。
「對。」
「機長,這些訊號中有一個好像移動了一點。」
奧瑪利打開他的無線電,從莫瑞斯那裡得到了一個發射武器的許可。雷斯頓將魚雷設定
成圓周搜索,機長將它投入海水裡。並且將聲納接到耳機上。他聽到魚雷推進器的聲音,然
後是魚雷的聲納尋標器發出的高頻乒聲波。魚雷連續繞行了五分鐘,然後轉變成連續的乒聲
波——爆炸了。
「爆炸聲很奇怪,長官。」威利說。
「錘子,這裡是羅蜜歐,報告情況。」
「羅蜜歐,錘子,我想我們剛才擊中了一大塊岩石。」奧瑪利停了一下。「羅蜜歐,我
確定這裡有一艘潛艇,只是還沒有辦法證明而已。」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這裡是個該死的最佳躲藏處,羅蜜歐。」
「同意。」莫瑞斯現在已經知道他能夠相信奧瑪利的判斷。他呼叫在拿撤爾號上的兩棲
部隊指揮官:「十一月,這裡是羅蜜歐,我們這裡有個可能的接觸,建議你們向北疾行,我
們要追擊它。」
「不行,羅蜜歐,」那位戰隊長立刻回答,「印地亞正在追蹤一個十分可能的目標,再
說一遍,這個接觸很像是一艘飛彈潛艇,我們正以最高速度駛往我們的目的地。你幫我們解
決它吧,羅蜜歐。」
「知道了,完畢。」莫瑞斯放回電話,看著他們的戰術行動官說道:「繼續靠近那個基
準點。」
「追逐一個潛艇接觸點,這不是太危險了嗎?」柯洛威向道,「你不是派你的直升機去
盯梢它了?」
「你學得很快,柯洛威,這是很危險沒錯,當我在安那波裡斯時,他們提到這個方法是
可以行得通的……」
這艘巡防艦的兩具噴射渦輪主機同時以全速運轉,利刃般的船首以三十節的速度切過海
水,當它疾行接近那艘潛艇時,船上單螺旋槳的轉矩使得艦身左傾了四度。
「愈來愈難對付了。」奧瑪利現在能夠清楚地看見巡防艦的主桅,當他在水面上五十尺
處飛行時,也能看見在水平面上的橫桁。「跟我說話,威利!」
「大量的海底回音,長官,這海底必定看來像一座城市,所有這些該死的東西都混在一
起了。我們遇見漩渦了——這裡有太多東西,長官,聲納也不管用。」
「轉用被動聲納。」這名飛行員伸手去轉動開關,以便聽得更清楚些。威利說得沒錯,
有太多的水流雜訊。用點腦筋!他告訴自己。這名飛行員看著他的戰術顯示儀,兩棲部隊只
在十哩之外,他用自己的聲納聽不見他們,但是那艘潛艇有三成的機會可以聽到。如果先前
我們是在潛望深度上逮到它,那麼它很可能已經知這兩棲部隊的大略位置……但還未確定到
足以開火的程度。
「羅蜜歐,這裡是錘子,你能否警告兩棲部隊,叫他們走遠一點,完畢。」
「沒辦法,錘子,他們正以全速駛向外海以躲避一個十分可能是飛彈潛艇的接觸。」
「太妙了!」奧瑪利透過內線通話器咒罵道。「準備拉回吊放聲納,威利。」一分鐘以
後他們朝西面飛去。
「這位潛艇艦長可真不是省油的燈,膽子大且有頭腦。」奧瑪利一面說著,一面打開無
線電。
「羅蜜歐,我是錘子,將十一月的航向軌道輸入到你的戰術儀顯示儀上,然後傳送給我
。」
這程序花了一分鐘時間。奧瑪利心中暗自感謝那位在海鷹式直升機的電腦上設計了此一
特性的不知名工程師。這名飛行員劃出一條從他們的第一個接觸時到拿撒爾號現在位置上的
假想線,假設這艘潛艇是以二十到二十五節的速度前進……飛行員伸手指著顯示儀說:「這
裡就是那混蛋的位置!」
「你怎麼知道?」雷斯頓問。奧瑪利此刻已經讓海鷹號朝那裡飛去。
「因為如果我是他,我就會在那裡!威利,這一次我們要放深一點,要把音鼓放在整整
一百尺的深度上。再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傢伙以為已經騙過我們了。」沒有人能騙過錘子!
奧瑪利在他所選定的位置上空盤旋,然後讓海鷹號呈滯空飛行。
「放下圓球,威利,只用被動聲納搜索。」
「一百尺了,你聽,機長!」當機長正試著保持直升機的穩定時,第二響傳了進來。「
可能接觸方位一—六—二。」
「要換成主動嗎?」
「等一下。」
「方位正在緩慢改變,現在是一—五—九。」
「羅蜜歐,這裡是錘子,我們有一個可能的潛艇接觸。」直升機上的電腦資料傳送到魯
賓?占姆斯號上。莫瑞斯將他的航向調整到對著那個接觸點。奧瑪利收回他的吊放聲納,投
下一隻聲納浮標來標示位置。他一面飛到另一個位置,一面盯住那個接觸。現在,這艘反潛
巡防艦離直升機四哩。
「放下聲納!」他們等了一分鐘。
「接觸!方位一—九—七。六號聲納浮標顯示出接觸方位為一—四—二。」
「逮到你了,混蛋!拉回聲納,我們去幹掉它!」
雷斯頓處理射控系統的同時,奧瑪利向南飛到那個目標的正後方,他為他的最後一枚魚
雷設定了兩百尺的搜索深度與蛇行的航向。
「放下聲納!」
「接觸,方位二—九—八。」
「擊錘!」
威利按下主動聲納的按鈕。「精確接觸,方位二—九—八,距離六百碼。」
「設定完成!」雷斯頓立刻說道。這名飛行員按下紅色投彈鈕,深綠色的魚雷落入水中
。
沒有動靜!
「機長,魚雷未啟動——是啞彈,長官。」沒有時間容他咒罵,「羅蜜歐,錘子;我們
剛對一個精確接觸點投下了一枚魚雷——一枚啞彈,全然沒有動靜。」
莫瑞斯緊握住無線電話的話筒,手指關節泛白。他下達航線、舵位命令。「錘子,羅蜜
歐,你能否繼續追蹤那個接觸目標?」
「絕對行。它正急急轉入二—二—O,等一下,正向北轉——似乎現在慢下來了。」
魯賓?占姆斯號此刻離那艘潛艇六千碼,兩艘船全在同一航向上,而且都在彼此的射程
內。
「緊急停車!」莫瑞斯下令,數秒鐘之內,整艘船因為慣性作用而震動不已。不到一分
鐘,這艘反潛驅逐艦減速到五節,莫瑞斯下令保持三節舵效速率。「推進器靜音系統呢?」
「運作中,長官。」船艦的控制官說道。
柯洛威一路上一直閉著嘴——但是這太過份了,「莫瑞斯艦長,這樣一來我們不成了待
宰的羔羊?」
「是的,」莫瑞斯點點頭,「但是我們能夠比它更快停車,他的聲納波應該現在才要回
去——而且我們並未發出足以讓它能夠聽見的噪音。現在的外在條件對雙方的聲納都一樣不
利,這是一場賭博。」艦長承認道。他用無線電呼叫另一架直升機來支援,光輝號派出一架
,預計十五分鐘後與他們會合。
「空中有吸血鬼!吸血鬼!」雷達技術員叫道:「空中有兩枚飛彈——」
「巴洛瓦報告它的直升機剛對一艘導引飛彈核能潛艇投下了魚雷。」反潛作戰官報告道
。
「事情變得更複雜了。」莫瑞斯冷靜地說:「自由使用武器。」
「巴洛瓦攔截了一枚飛彈,長官,另一枚正朝印地亞飛去!」
莫瑞斯雙眼緊盯著主顯示幕,一個「Λ」形狀的符號正朝著英國皇家海軍光輝號而去—
—速度極快。
「估計這吸血鬼是SS—N—19,巴洛瓦估計它的接觸目標是一艘俄制○級潛水艇,它報
告已經對它發出魚雷,長官。」現在有四架直升機在那個「Λ」形的潛艇接觸符號周圍盤旋
。
「羅蜜歐,這裡是錘子,那混蛋在我們正下方,方位剛剛改變,像是要朝著我們而來。
」
「聲納組,對方位一—一—三進行『洋基搜索』。」莫瑞斯拿起無線電話,「十一月,
向北轉!現在!」他向拿撤麗號下達緊急命令。
「印地亞被擊中了,長官,吸血鬼擊中了印地亞……等一下,印地亞的直升機報告說它
剛又對著那個接觸發射了另一枚魚雷!」
光輝號現在得自己照顧自己了,莫瑞斯心想。
「聲納接觸,長官,方位一—一—八,距離一千五百碼。」這資料被傳送到射擊控制組
,解算的完成指示燈亮起。
「設定完成!」
「發射!」莫瑞斯停了一下,「艦橋,這裡是戰情中心,以戰鬥速度前進!轉入航向○
—一—○。」
「真緊張!」柯洛威先生看著這一切說道。
在這一艘巡防艦的左舷上,三根魚雷管中的一根射出了一枚魚雷。下面,輪機組人員聽
著他們的引擎從空轉加到最大動力,巡防艦定住船尾,同時它的槳葉在水中打出無數泡沫。
有力的噴射渦輪主機使這艘船艦加速,幾乎就像汽車加速一樣。
「羅蜜歐,這裡是錘子,警告,警告,那目標剛對你發射了一枚魚雷!」
「干擾誘餌?」這艘巡防艦因為移動得太快致使它的聲納無法生效。
「一枚在水裡,一枚已在準備發射,長官。」一名士官說道。
「那就是了。」莫瑞斯說道,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看著它,然後將之整包丟進
垃圾筒內。
「羅蜜歐,這裡是錘子,這個接觸是二型引擎,估計是一艘勝利級潛艇,現在正以全速
向北轉。你的魚雷正在對目標發射乒聲波,但是我們追丟了它對你們發射的那枚魚雷。」
「知道了,盯緊那艘潛艇,錘子。」
「你這冷血的混蛋!」奧瑪利說道,他可以看見從英國皇家光輝號上升起的濃煙。白癡
!這名飛行員告訴自己,你不應該發射那第一枚魚雷,現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是「乒」敵人潛
艇而已。
「艦長,那枚魚雷還在繼續發乒聲波,似乎越來越接近目標了。回聲間距縮短,船殼膨
漲聲,那艘潛艇又改變深度,它想升上來,我想。」
奧瑪利看見水中一陣騷動,突然,那艘勝利級的半圓形船首穿出水面——顯然在企圖擺
脫魚雷的追擊時失去了深度控制,接下來的是奧瑪利生平第一次真正見到的魚雷彈頭的爆炸
。當巨大的水柱在潛艇船首破水而出之處一百尺外出現時,那艘潛艇又再度後滑,沉進水裡
。
「羅蜜歐,這裡是錘子,這是一次擊毀,我看見那狗娘養的!重複,是一次擊毀記錄。
」
莫瑞斯和他的聲納官一起檢查,他們沒有找到那枚蘇聯魚雷的追蹤聲納波,它消失了。
貝寧艦長幾乎無法相信,那艘蘇聯○級潛水艦目前為止已經挨了三記魚雷,卻仍然在那
裡,沒有船體崩裂的雜音,但是機械噪音停止了,而且他在主動聲納上測到那艘潛艇。戰斧
號以十五節的速度靠近,那黑色的船殼從一大堆泡沫中浮出海面。艦長跑到艦橋上用望遠鏡
看著,那艘潛艦離他們不過一哩,一個人出現在瞭望塔上,急劇地揮手。
「停火!停火!」他大叫。「船艦控制組,盡快靠過去。」
他無法相信,那艘潛艇的上部船殼有兩道裂口,用破裂的壓艙槽浮著,船身傾斜了三十
度。有人從瞭望塔及甲板艙蓋裡陸續地爬出來。
「巴洛瓦,這裡是羅蜜歐。我們剛在向陸地的這一邊擊毀一艘勝利級,請報告你的狀況
,完畢。」
貝寧拿起電話,「羅蜜歐,這裡是巴洛瓦,我們這裡有一艘受傷的○級潛艇在海面上,
船員正在棄船,它發射了兩枚飛彈,我們的的海狼防空飛彈攔截了其中一枚!另一枚擊中印
地亞的船首,我們準備進行救援行動,告訴十一月可以繼續前進了,完畢。」
「我這就去,巴洛瓦,完畢。」他轉變頻道,「十一月,你聽到剛才巴洛瓦的傳訊了嗎
?」
「是的,羅蜜歐,現在讓我們把他們送上岸去吧!」
安卓耶夫將軍親自接收來自了望站的報告,然後再將無線電話遞回給他的作戰官。現在
,美國的登陸艦離阿卡納斯燈塔只有五公里了,他們可能是要往哈維福吉多的舊捕鯨港去等
候機會吧。
「我們要抵抗到最後一分鐘。」那名KGB的上校說道:「我們要讓他們看看蘇維埃的軍
人是如何戰鬥的!」
「我欽佩你的精神,上校同志。」他走到角落去拿起一把步槍,「這裡,你可以拿著這
個親自到前線去。」
「但是——」
「柯斯布瑞克上尉,替上校找個駕駛兵,他要到前線去讓老美看看蘇聯軍人是怎麼戰鬥
的。」安卓耶夫心中竊笑地看著他走出去。這個秘密警察不會再回來了,他走了之後,安卓
耶夫召來他的師部通訊官,他所有的長程無線電通訊機只剩下兩具,其餘的全遭摧毀。將軍
知道他現在還不能投降,他的手下還得先付出大量的鮮血,而將軍會因為士兵的每一滴鮮血
而飽受痛苦。但是他知道,很快的就會到一切努力都不再有用的時刻,到那時候,他不會再
讓他的士兵做無謂的犧牲。
西德阿爾菲德又過了好一陣子,第二波攻擊差一點就要成功了,邁克想。俄軍戰車加到
全速,現在它們已經到了美軍陣地前面五十碼處,這個距離近得足以讓它們老舊的主炮毀掉
泰半的美軍戰車,但是攻擊卻在接近成功的剎那停止不前了。而在黃昏時分的第三波攻擊卻
是一場全無精神的行動,由一群已經精疲力盡而無力進入作戰區內的兵員來執行。他可以聽
見他後面正在進行的另一場行動,在鎮西的德軍正遭受猛烈的攻擊。
東德史丹德爾「貝洛哥維耶將軍報告北面有一波猛烈的逆襲——朝著阿爾菲德前進。」
阿利克斯耶夫麻木地接受這個消息,他的這一場賭博已經輸掉了。這就是為什麼這會被
稱為一場賭博的原因了,波維。
現在,怎麼辦呢?
地圖室內十分安靜,負責標示友軍與敵軍行進路線的初級軍官本來就不多話,而現在,
他甚至於不再去看其他的地圖了,這已經不是一場看誰的軍隊先占進目的地的競賽了。
你想說的字眼是「悲哀」,波維。這位將軍站在他的作戰官旁邊。
「耶夫格尼?維屈,我需要你的意見。」
他聳聳肩,「將軍,我們必須持續下去,雖然我們的兵員都累了,他們的也是。」
「我們正在派一些毫無經驗的部隊去對抗百戰沙場的精銳敵軍。我們必須改變做法。我
們要從已從前線撤回的A級單位中調出軍官與士官,用他們來帶領現在正要抵達的C級單位。
這些後備軍人必須要由有經驗的軍人來帶領,否則我們就像是把牛群送入屠宰場一樣。其次
,我們必須暫時中止攻擊行動!」
「將軍同志,如果我們這樣做——」
「如果我們這樣做,我們就會有力量再做一次最後的一搏,這最後一搏將在我選擇的時
間和地點進行,而且將是一次有充份準備的攻擊。我要下令貝洛哥維耶將軍以他認為最佳的
辦法撤退——我不能將這命令交由無線電傳送,耶夫格尼?維屈,我要你今晚飛往貝洛哥維
耶將軍的指揮部,他需要有優秀的作戰頭腦協助他,這是你的新職務派令。」我要給你一個
贖罪的機會,你這忘恩負義的混蛋,善用你的機會吧!更重要的是,這樣可以趕走這個
KGB的密告者。作戰官走出去安排他的交通工具。阿利克斯耶夫帶著沙吉托夫回到他的辦公
室。
「我要你回莫斯科去。」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解決衝突
比利時布魯塞爾「十個委員就能做到……太令人驚訝了。」
「你說什麼,將軍?」他的情報主任問道。歐洲盟軍最高統帥不禁搖搖頭,他充滿信心
地再看一次地圖,這位將軍認為阿爾菲德保持了極佳的狀況。鎮西的德軍遭受猛烈的攻擊,
雖然他們的防線有些內陷,卻沒有被攻破,更多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一個裝甲旅正打算前
去增援他們。新抵達的裝甲師也正向南挺進,要去孤立來自威悉河的俄軍師。前進得最遠的
俄軍部隊已被阻斷了地對空飛彈的補給,而且北約的空軍也持續不斷地定期轟炸他們的陣地
。
空中偵察顯出阿爾菲德鎮東一片空地的東面成了燒燬的戰車的墳場,增援的部隊也朝著
那裡而去。俄軍將會再回來,然而天空會再度放晴,北約的飛機會再悉數進入戰場。
「尤恩,我想我們已經擋住他們了。」
「是的,將軍閣下,現在我們要開始逼退他們了。」
蘇俄莫斯科「父親,阿利克斯耶夫將軍要我告訴你,他不認為有可能打敗北約組織。」
「你確定?」
「是的,父親。」這名年輕人在部長的辦公室裡坐下來。「我們未能達成戰略上的突襲
,我們低估了北約的空軍力量——還有其他太多東西。我們未能阻斷北約的再補給,只除了
上一次逆襲本來可以成功的,但是……。我們還有一次機會,將軍已經下令暫時停止攻擊,
以為最後一次攻擊做準備,為了要這樣做——」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你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我們能夠重創北約而拖延他們一次大型逆襲,那麼我們就能掌握籌碼,就能夠讓
你——讓中央政治局站在一個有力的立場去談判,雖然還不一定能做到,但這是將軍僅見的
最佳選擇,他要求你將這個主意帶入中央政治局,請你轉告他們,這需要在外交上解決,而
且要快,要在北約恢復元氣而足以發動他們自己的攻擊之前。」
部長點點頭,他在椅子上轉頭望出窗外好幾分鐘,他的兒子則在旁等待著他的回答。
「在我們做到這點之前,」部長終於說:「他們會下令逮捕阿利克斯耶夫。你知道那些
已經被捕的人有什麼下場?你不知道嗎?」這個兒子過了一會兒才捕捉到他父親話裡的意思
。
「他們不能!」
「昨天晚上,他們七個全部,包括你的前任司令。」
「但他是個有效率的指揮官啊!」
「他失敗了,伊凡,」老沙吉托夫悄然說道:「這個國家不喜歡失敗,而為了你,我必
須和阿利克斯耶夫站在同一條線上……」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現在我已別無選擇,我必須和
高素夫合作,不管他是不是個混蛋東西,不管結果如何,而我也要拿你的性命冒險了,伊幾
。「凡達利會開車送你回別墅,你要換上平常衣服等我,不可以走到外面,不可以讓任何人
看見你。」
「但你也必定是受到監視的呀!」
「當然,」他的父親笑了一笑,「我是受到國安會官員的監視,是高索夫的親信。」
「如果他騙了你呢?」
「那麼我就死定了,伊凡,你也是一樣。原諒我,我作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
子,過去數星期,你一直讓我覺得十分驕傲。」他站起來,擁抱他的兒子,「去吧,伊凡,
你必須信任我。」
他的兒子走了之後,沙吉托夫拿起電話,撥到KGB總部。高索夫局長不在,這名石油部
長留下口信,說高素夫要的有關波斯灣石油產量的問題答案已經準備妥當了。
日落後不久部長以暗碼要求的會面開始進行。午夜時分,伊凡?米克希洛夫基再度登上
飛往德國的飛機。
東德史丹德爾「高索夫局長對你處理叛徒的方法大加讚賞,他說如果殺掉他,即使是意
外死亡,也會引起懷疑,而他現在安然地在敵人陣線後面執行他的職務,他們便會以為他並
未受到懷疑。」
「下次你見到那混球時,替我說謝謝。」
「你的朋友在三十六小時之前被槍決了。」沙吉托夫接下來說道。將軍陡然震住了。
「什麼?」
「前任西戰區司令被槍決了,連同夏維利思、羅茲柯夫元帥,以及另外四個人。」
「而那該死的混帳高索夫還向我道賀。」
「他說他無力挽救,而且深表哀悼之意。」
來自國安會的哀悼……阿利克斯耶夫想著,總有一天的,你等著瞧,高索夫同志……「
我是下一個,當然。」
「你要我把你的未來作戰計劃告訴我父親是對的,他和高索夫都認為如果你把這計劃提
呈給最高統帥部,你將會立刻被捕。中央政治局仍認為勝利是可能的,如果他們失去了這種
想法,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阿利克斯耶夫清楚地知道他所指的任何事情是什麼。
「說下去。」
「你想將有經驗的部隊摻入抵達C級師團的想法是對的——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每天都
有好幾個這樣的部隊在莫斯科進出。」沙吉托夫停下來讓他的將軍自己去下結論。
將軍的全身似乎都在顫抖,「伊凡,你是在說叛變。」
「我們是在討論祖國的生存之道——」
「不要把你的性命和國家的重要性搞混了!你是個軍人,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我也是
,我們的生命都已獻給了——」
「給我們的政治領導人?」沙吉托夫嘲弄地說。「你對黨的尊崇來得太晚了,將軍同志
。」
「我希望你的父親能說服中央政治局採取更折衷的方法,我無意引導政變。」
「採取折衷辦法的時機早已不再,」沙吉托夫回答,語氣十足像個年輕的黨頭目。「我
父親和其他人一樣,也反對戰爭,但是沒有用。如果你建議用外交方式解決,那麼你就會被
捕而遭到槍斃的命運,第一個是因為你未能達成交付的任務,第二是因為你竟敢向黨的階級
制度挑戰而提出不該是你權限的政策。將來會由誰來接替你的職位?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我父親擔心中央政治局會不惜以核子武器來解決爭戰。」我父親是對的,沙吉托夫心想,阿
利克斯耶夫已經為國家服務了太多年,即使對黨有著再多不滿,也不會容他自己有一絲背叛
的思想。
「黨與革命都被其領導者背叛了,將軍同志,如果我們不加以拯救,兩者都會失去。我
父親說你必須決定你是為誰與為何革命。」
「如果我做錯了選擇呢?」
「那麼我就死定了,還有我父親和其他人,而且你也救不了你自己。」
他說得對,他說的每一件事情都對,十月革命的意義也終被出賣,黨的理想也被扭曲了
——但是——「你在試圖擺佈我!你父親告訴過你除非你能用當初的理想說服我,否則我不
會合作。」將軍沉吟了一下,找尋得體的用詞,「正當性,說出你行為的正當性。」
「我父親說你已被制約了,正如共黨理論所言一樣,一個人是可以被制約的,你醫生都
被灌輸軍隊是為黨服務的概念,而且你也被教導說你是國家的守護者。他要我提醒你,你也
是黨的一份子,現在該是人民要求黨改革的時候了。」
「哦,這就是他為什麼要與KGB的頭子合作的原因了!」
「或許你希望由東正教教會裡的那些大鬍子教士或是古拉格那些持反對意見的猶太人來
使革命變得名正言順;但是我們必須以我們現有的一切來爭戰。」要沙吉托夫以這種方式來
和一個飽經戰火的人說話確實需要無比的勇氣,但是他的父親是對的。過去五十年來,黨中
央曾兩次任性地整肅軍官。而那些蘇聯軍隊中的將領們為了他們自己的尊嚴與權限,在整肅
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到要謀反。但是一旦做成決定……他的父親已告訴他……「祖國正在
大聲呼救啊,將軍同志!」
「別跟我說祖國!」黨是人民的靈魂,阿利克斯耶夫記起了他復誦了上千次的這句口號
。
「那麼那些來自斯剋夫的孩子們呢?」
「那是KGB一手安排的!」
「你把責任推到那些命令執行者的頭上嗎?如果是這樣,那你自己呢?」
阿利克斯耶夫猶疑著:「要推翻整個國家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伊凡?米克希洛夫基。
」
「將軍同志,難道你的職責就是執行只會導致國家滅亡的命令嗎?我們並不希冀推翻整
個國家,「沙吉托夫緩下口氣來說道:「我們是要你保住國家!」
「我們可能會失敗。」阿利克斯耶夫刻意用委婉的語氣說道。他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如果我免不了一死,我應該死得像個人而不是像條狗。」將軍拿出一疊紙和一支筆,開始草
擬一份確保他們不會失敗的計劃,至少在未完成其中一項之前他不會死。
冰島九一四高地洛伊上校知道那上面有精良的部隊,幾乎整師炮兵都在轟擊那個山頭,
加上持續不斷的空中攻擊與戰艦上那些五寸炮。他看著他的屬下在殘餘俄軍的火力之下朝陡
坡爬上去,主力艦停在接近海岸的地方,從他們的副炮中發射近發炮彈。炮彈在離地面二十
尺左右爆炸,發散出的醜惡黑煙將碎片散佈在山頭上,同時,海軍陸戰隊的重炮也被推上山
頭。每幾分鐘炮兵就會暫停一會兒,讓飛機進來投擲汽油彈和集束炸彈——而俄軍仍然不斷
的還擊。
「現在……讓直升機出動,現在!」洛伊下達命令。
十分鐘之後,他聽到十五架直升機掠過他們的指揮站上空朝東面飛去,繞過山頭的背面
。他的炮兵協調官呼叫暫時停火,以便讓他的兩連士兵在山頭南麓降落,他們在海眼鏡蛇攻
擊直升機的支援下快速跑向北面的俄軍陣地。
俄軍指揮官受傷了,代理指揮官後來才發現敵人的部隊已來到他的背面,無望的情況現
在變成了絕望。消息傳出得很慢,蘇聯的無線電通話機大半已被摧毀,有些部隊根本無法接
到命令而在他們的戰壕內被殺,但是他們是例外,大部份士兵在聽到停火命令之後舉手投降
,混合著羞慚與鬆了一口氣的心情,他們放下武器,準備受俘。到了此時,山頭上的戰役共
持續了四小時。
「九一四高地沒有回答,將軍同志。」通訊官說道。
「沒有希望了,」安卓耶夫低聲自語。他的炮兵被毀,地對空飛彈也沒有了,他受命駐
守在島上才數周,上級答應過給他海上支援,也告訴他歐洲的戰役只會持續兩周,至多不會
超過四周。他已經支持了比這更長的時間。他的一個團已在雷克雅維克北面被殲滅了,現在
美軍佔據了九一四高地,從那裡,他們可以看見冰島的首都。他的兩千名士兵不是陣亡就是
失蹤,另外有一千人受傷。夠了。
「看看能不能用無線電聯絡美軍指揮官。告訴他我要求停火,並且希望跟他會面,他可
以選擇任何地點。」
英國海軍拿撒爾號「你就是獵犬了。」
「是的,將軍。」愛德華試著要從床上坐起來,但是插在手臂上的管子和腿上的石膏不
容他這樣做。這艘登陸艦上的臨時醫院擠滿了傷患。
「而這一位必定就是維吉迪斯小姐了。他們告訴我說你很漂亮;我有個女兒年齡和你差
不多。」
海軍醫護兵已經替她找來了合身的衣服,一位醫生也替她檢查過了,說她的懷孕狀況正
常而且健康。她經過了休息與沐浴,對麥克和對見過她的每一個人來說,她可以令他們憶起
以前的美好時光和美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麥克,我早就死了。」
「我聽說了,你還需要什麼東西,小姐?」
她低頭看看愛德華,這就是她的答案。
「以一名氣象官來說,你表現得太好了,中尉。」
「長官,我們做的都是躲過敵人。」
「不只如此,你報告了俄軍在島上的軍力,也報告了他們的位置——嗯,至少你報告了
他們未駐守的位置。你和你的手下做了超過躲過敵人的事,孩子。」將軍從他的口袋裡拿出
一隻盒子,「幹得好,你這個海軍陸戰隊!」
「長官,我是空軍。」
「哦,是嗎?他們說你是海軍陸戰隊的一員呢。」這位將軍將一枚海軍十字勳章別在他
的枕頭上。一名少校走過來,遞給將軍一紙電訊,將軍將它放進口袋裡,再看看那一排排的
病床。
「是時候了。」他低聲說道。「維吉迪斯小姐,請你替我們照顧這個人好嗎?」
蘇聯斯弗羅夫斯克再過兩天他們就要開拔往前線去了。第七十七機動步兵師是C級單位
,就像所有的C類單位一樣,這個師也全是由三十多歲的後備軍人組成的,而且只有正常編
製三分之一的裝備。動員後,他們沒有接受足夠的訓練,較有經驗的老兵將他們的只是傳授
給新進的兵員。這是一種甚為奇怪的組合,新到的人員體能狀況都不錯,但是對軍旅生涯一
無所知,年長的人雖然仍記得服役的情形,但是由於年齡的關係而有些力不從心了。年輕人
有年輕的熱情,雖說他們也害怕暴露與戰場上的危險中,但還是會毫不遲疑地捍衛他們的國
家。較年長的人都已有家室,他們可能會失去的也較多。這個機械化步兵師的帶頭軍官全是
從激烈戰役中調回來的沙場老將,德國人一定不會高興聽到這個消息。一名通訊士官收到了
一份訊息,這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有經驗的戰鬥軍官和士兵將在莫斯科跟他們會合,有經
驗的後備軍人知道他們需要有這些人教教他們自己在前線苦戰得來的教訓。
他們知道這也意味著:第七十七機動步兵師將在一個星期內投入戰場。那天晚上營區裡
十分安靜,士兵們站在無暖氣的營房外面,望著烏拉山東面山坡上的松樹林。
蘇俄莫斯科「我們為什麼不繼續攻擊?」總書記追問道。
「阿利克斯耶夫將軍已經通知我他現在正在準備一次大型攻擊。他說他需要時間來組織
軍隊,做一次重擊。」布克哈利恩回答。
「你告訴阿利克斯耶夫同志,」國防部長說道,「我們要的是行動,不是空言!」
「同志們,」沙吉托夫說:「我好像還記得在我服兵役時學到的,除非有完全的準備,
否則不得貿然攻擊。如果我們命令阿利克斯耶夫在還未準備好之前進攻,便是在命令我們的
軍隊步上失敗之途,我們必須給他時間,讓他做適當的準備。」
「現在你是國防專家了?」國防部長說道:「可惜你在你自己那一行業並不是專家,否
則我們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部長同志,我早就告訴過你對前線用油量的估計太過樂觀,我是對的。你有沒有說過
『給我們油,我們會善加利用』?你也說過戰鬥最快兩周可以結束,最慢也不過四周,有沒
有?」沙吉托夫環視會議桌,「像你這種專家才是導致我們失敗的原因。」
「我們沒有失敗!我們會打敗西方。」
「同志們,」高索夫走進來,「原諒我遲到了,我剛接獲通知,我們在冰島的部隊已經
投降。負責的將軍說他的兵員已有三分之一傷亡,而且戰況已完全無望了。」
「立刻逮捕他!」國防部長咆哮道:「也拿下那名叛徒的家人。」
「我們的國防部長同志在逮捕自己人方面顯然比打敗敵人要有效率的多了。」沙吉托夫
諷刺地說。
「你這個混蛋!」國防部長的臉氣白了。
「我並不是說我們已經輸了,但是很明顯的,我們也還沒有勝利。現在是我們尋求政治
途徑以解決戰爭的時候了。」
「我們可以接受德國的條件。」外交部長滿懷希望地說道。
「我很遺憾的通知你,這已經不再有可能了。」高索夫回答:「我有理由相信這是件丟
臉的事——德國人的煙幕行動。」
「但是前天你的代理人才說——」
「我已經警告過你和他,我有我的疑慮。法國的一家報社今天披露一則消息,談德國已
經拒絕了蘇聯就解決戰爭問題而提出的政治性協議條件。他們還透露了正確的會議舉行時間
與地點——這消息只可能是出自德國的官方管道。很明顯的,這是北約組織一直用來影響我
們戰略考量的煙幕。他們是在給我們一個訊息,同志們,他們是要說:他們會堅持作戰到結
束戰爭為止。」
「布克哈利恩元帥,北約的軍力為何?」總書記問道。
「他們的人員與物資都蒙受了重大損失,他們的陸軍已經精疲力盡,一定是的,否則他
們早就發動了一次全面的逆襲了。」
「那麼就再來一次逼進,」國防部長說,他環視會議桌,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再一
次非常非常努力的逼進,或許阿利克斯耶夫是對的——我們需要統合一次主力反攻去粉碎他
們的防線。」
現在你會抓住他人的救生圈以求生存了!沙吉托夫心想。
「國防委員會將私下討論這件事情。」總書記說。
「不!」沙吉托夫反對道:「現在這件事情是整個中央政治局的政治問題,國家的命運
不能僅憑五個人來決定。」
「你沒有資格反對,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在這張桌子上你沒有投票權。」沙吉托
夫因為高索夫的這番話而錯愕不已。
「或許他應該有投票權。」布魯柯夫斯基說。
「這個問題現在不宜決定。」總書記宣佈道。
沙吉托夫環顧這張橡木桌上的每一張臉,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大聲說話。他本來差一點就
可以改變政治局中的權力平衡,但是在各小派系的力量強弱程度分出高下之前,老規則還是
佔了優勢。會議解散了,除了五個國防委員之外,其他人都離場,他們將布克哈利恩元帥留
了下來。
沙吉托夫站在會場外面,找尋他的盟友。他的同僚經過他身邊,有些人跟他眼光相遇,
但隨即調開視線看往他處。
「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說話的是農業部長,「還有多少燃油可供運送糧食?」
「還有多少糧食?」沙吉托夫問。還會有多少糧食?
「比你想像的多。我們已將全蘇聯的私人土地劃區增加了三倍——」
「什麼?」
「是的,現在在農場上的老人們正在種植大量的糧食——至少是足夠餵飽我們活著的這
段時間,眼前的問題是:我們如何運送?」
「沒有人告訴過我。」這算是好消息吧?沙吉托夫懷疑。
「你知道我曾經這樣建議多少次了?不知道,是的,去年七月你還沒來到這裡,不是嗎
?這種建議我已經說了好多年了,我告訴他們這樣做可以解決許多問題,到最後,他們始終
聽我的了!我們現在有足夠的糧食了,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只是我希望我們有足夠
的人民可吃它們。我需要石油將糧食送到各城市去,我能得到我需要的油嗎?」
「我來想想辦法,菲利?摩西耶夫基。」
「你剛才說得好,同志,我希望有人會聽你的。」
「謝謝你。」
「你的兒子好嗎?」
「我上次聽到他的消息,是的,他很好。」
「我很慚愧我的兒子不在戰場上,」農業部長聽熱烈一下,「我們必須——算了,現在
沒時間討論這個;請你盡快給我一個燃油的數量。」
是一個改變信仰的人?還是一個挑撥的間諜?
東德史丹德爾阿利克斯耶夫將那份電訊握在手裡:立刻飛回莫斯科洽商。這是宣判他的
死刑嗎?將軍召來他的代理人。
「沒有新的進展,我們在漢堡附近做了一些調查,似乎他們正準備進攻漢諾瓦北面,但
還不至於有我們無法處理的事情。」
「我必須回莫斯科一趟。」阿利克斯耶夫看出那人臉上的關切,「別擔心,阿納托利,
我擔任指揮官的時間還未長得足以被槍斃,如果我們有任何希望能將這些C類師團轉變稱戰
鬥部隊,那麼我們就必須有系統地安排人員的調度。我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回來。告訴沙吉
托夫少校去拿我的地圖箱,十分鐘以後在外面跟我碰面。」
阿利克斯耶夫從車子後座將這份電訊交給他的副官。
「這是什麼意思?」
「幾個小時之內我們就會知道了,伊凡。」
蘇俄莫斯科「他們真是瘋了!」
「你應該小心選擇你的措詞,波瑞斯?喬治耶維契。」沙吉托夫說道。「北約現在做了
什麼事?」
這名KGB的頭目驚訝地搖搖頭,「我指的是國防委員會,你這個小傻瓜!」
「而我這個小傻瓜在政治局會議裡沒有投票權,這還是你自己說的。」沙吉托夫急於希
望能得到對方的解釋。
「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在這件事情上我一直盡力在保護你,請你別做出讓我遺憾
的事情。如果你要公開強求中央政治局做決定,你會全盤皆輸,而且會毀了你自己。至於現
在這件事情是——」高索夫猶豫了一下,「這件事情是,他們要我跟你討論一下他們的決定
並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他們毫無疑問的是瘋了。」高索夫繼續說:「第一,國防部長希望先發動小型戰術核
武彈頭攻擊。第二,他希望獲得你的支持,並且建議再進行一次煙幕行動。他們預備在東德
引爆一個小型的戰術核彈,逼使我們進行報復,同時職責北約先破壞了『不先行使用核彈』
的協議。更糟的是,他們已經電召阿利克斯耶夫,請他回莫斯科評估這個計劃,並且討論執
行的細節。現在他應該已經在路上。」
「中央政治局委員們決不會同意的,我們不全是瘋子,不是嗎?你有沒有告訴他們北約
會有什麼反應?」
「當然,我已經告訴他們,一開始北約不會有所反應,因為他們會覺得太意外了。」
「你是在鼓勵他們?」
「我希望你記住,他們會聽賴利諾夫的意見而不是我的。」
高索夫同志,沙吉托夫心想,你對祖國安危的關心遠不如你對自己前途的關心。如果能
讓你打垮其他人,即使導致國家滅亡,你也在所不惜,不是嗎?
「在政治局會議中有投票權的人……」
「他們會支持國防委員會,想想看,布魯柯夫斯基不會贊成,農業部長或許也不會,但
我懷疑。他們希望你對這個計劃說點好話,這樣可減低老皮特耶的反對,皮特耶是個老好人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會聽他的了。」
「我決不做這種事!」
「但是你一定要這樣做,阿利克斯耶夫也必須同意。」高索夫站了起來,看出窗外,「
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們不會用核子武器,我已經想過這一點。」
「你是什麼意思?」
「當然你知道在這個國家是由誰來控制核子武器。」
「當然知道,戰略火箭軍、陸軍的炮兵——」
「對不起,我沒有說清楚,是的,他們是控制了火箭,但是是我的人在控制核子彈頭,
而且約瑟夫?賴利諾夫的同黨並不在KGB的這個部門裡!這就是為什麼你必須獨自進行的原
因了。」
「很好,那麼我們就得先警告阿利克斯耶夫。」
「小心點,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發現你兒子已經進出莫斯科好幾趟了。但是如果有人看
見你在阿利克斯耶夫尚未與他們會面之前就先跟他見面……」
「是的,這一點我瞭解。」沙吉托夫想了一下,「或許凡達利可以在機場跟他碰面,遞
給他一份訊息。」
「好極了,你可以當秘密警察了。」
部長的司機被召進來,沙吉托夫交給他一張手寫的通知便條,他立即出發,駕著部長的
那輛豪華轎車朝機場疾駛而去。一隊軍用人員武裝運輸車在路上,造成交通阻塞。四十分鐘
之後,他注意到油表指針向下滑,奇怪了,前一天他才剛把油加滿了——中央委員會決不會
缺少任何東西,但是指針一直向下滑,引擎停住了。凡達利打開車門走出車外,打開引擎蓋
。離機場還有七公里。這名司機檢查了皮帶和電線接頭,都沒有問題,他走回車裡,試著再
發動,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他想出一定是交流發電機壞了,而且電瓶動力也用完了,他
試了一下車上電話,證實電瓶完全失效了。
阿利克斯耶夫的飛機剛到。一輛莫斯科軍區指揮官提供的專車開到飛機旁邊,將軍和他
的副官立刻進入車內朝克里姆林宮疾駛而去。對阿利克斯耶夫而言,這趟旅程中最令他害怕
的就是踏出機門的那一剎那——他幾乎有點期待在門口等他的不是專員用車,而是KGB的秘
密警察,因為被捕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
將軍和他的副官一路上沉默不語——該說的話已在吵雜得無法竊聽的飛機上說完了。阿
利克斯耶夫注意到空曠的街道,沒有卡車,大部份的卡車現在都在前線,即使在食品店外的
長龍也比平常短了一些。一個正處於戰時的國家,他想。
阿利克斯耶夫本來以為到克里姆林宮的行程會很慢,實際上卻不然。似乎就在一眨眼之
間,車子已駛入了克里姆林宮的大門。一名站在內閣大廈前的士官拉開大門,精神抖擻地向
他敬禮,阿利克斯耶夫回禮後步上通往門口的台階,另一名事關等在那裡,阿利克斯耶夫以
真正軍人的儀態步入,背部挺直,面孔威嚴,新擦過的皮靴閃閃發光。當他進入大廳時,眼
睛被天花板吊燈上反射出來的光線吸引住。他捨棄電梯,走樓梯到會議室,他注意到這棟大
樓經過爆炸事件已重新整修過了。
一名上尉官階的衛隊在樓梯口迎接將軍,領他進入會議室的兩道門。阿利克斯耶夫命令
他的副官在門外等候,他的大簷帽則緊緊地夾在腋下。
「同志們,陸軍上將波維?李歐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奉命報到!」
「歡迎到莫斯科了,將軍同志。」國防部長說道,「德國的戰況怎麼樣了?」
「敵我雙方都精疲力盡了,但仍在戰鬥,目前的戰況仍呈膠著狀態,我們可用的武器與
兵員較多,但是燃油嚴重短缺。」
「你能打贏嗎?」總書記問道。
「可以,但是要給我數天時間重整軍隊,而且如果我能夠對新到的後備部隊進行一些嚴
格的緊急重組,那麼我想我們很可能可以切開北約組織的前線。」
「只是可能而不是絕對?」國防部長問。
「在戰爭中沒有所謂的『絕對』。」阿利克斯耶夫簡單地答覆。
「現在我們已經學到了這一點。」外交部長艱澀地說道:「為什麼我們還沒有贏?」
「同志們,一開始我們就未能達成戰略及戰術上的奇襲,而奇襲是戰爭中最重要的變數
,如果我們的奇襲成功,那麼很可能——幾乎可以確定——我們早已在兩周或三周內成功了
。」
「為了確定成功,你還需要什麼?」
「國防部長同志,我需要人民和黨的支持,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你在規避問題!」布克哈利恩元帥說道。
「我們在最初攻擊時未獲准使用化學武器,而化學武器是具有決定性的優勢!」
「這種武器的政治性代價恐怕太大了。」外交部長防禦地說道。
「現在用這種武器還有沒有用?」總書記問。
「我想不行,這些武器應該在戰爭一還是時便用在敵人的裝備貯存地點,現在這些地方
都已經空了,即使現在攻擊也只能收到很有限的效果,而且在前線使用化學武器也不再是明
智的選擇,新抵達的C級部隊缺乏在化學武器環境下作戰的必要裝備。」
「我們要再問一次,」國防部長重複說道:「為了確保勝利,你還需要什麼?」
「為要達成一個決定性的突破,我們就必須在北約防線上衝開一處最少寬三十公里、深
二十公里的大洞。為了要做到這一點,我需要十個已準備好且可立刻進軍的足額師,我需要
有數天時間來準備這支軍力。」
「你認為戰術核子武器呢?」阿利克斯耶夫的臉色未變,他力持鎮靜。你瘋了嗎,總書
記同志?
「這個風險很大。」真是個第一流的輕描淡寫。
「如果我們能夠阻止,我是說以政治手腕,阻止北約組織的報復呢?」國防部長問。
「我不認為有可能。」而你也是一樣。
「但是如果我們能夠促成這種可能呢?」
「那麼就能夠明顯地增進我們的機會。」阿利克斯耶夫停了一下,看到那些人臉上的表
情時,他心中不禁升起寒意。他們要在前線使用核子武器——如果北約也採取相同的報復行
動,那麼我的部隊會悉數蒸發,然後呢?只有使用一次嗎?還是會有更多、更多的核武被使
用而讓爆炸地點一步步地逼近東、西雙方?如果我說他們瘋了,他們會找一個不會說這種話
的將領來取代我。「問題是在於控制,同志們。」
「怎麼說?」
如果他想活著阻止這件事情……阿利克斯耶夫謹慎地措詞,混合著實話、謊言與猜測。
要這位將軍做違心之論不是意見容易的事情,但至少這是一件他與同僚們已討論了將近十年
的事情。「總書記同志,核子武器對敵我雙方而言都是政治性的武器,都是被政治領袖控制
著,這樣可限制它們在戰場上被使用。在戰術環境中使用核武的決定須經過政治領袖的許可
。等到他們允許時,戰術環境早已有所變化,而這種武器到時候也失去了使用的時機。北約
似乎從未瞭解過這一點,他們所擁有的核子武器主要是設計給戰場指揮官用的,可是我從不
認為他們的政治領袖會輕易授權給戰場指揮官使用那種武器。就因為如此,他們較有可能使
用戰略性核武來對付我們的戰略性目標,而不是用戰場上的戰術性武器。」
「這和他們的說法不同。」國防部長反對道。
「你應該注意到,當我們在阿爾菲德和洛賀爾河達成突破時,北約的核子彈頭並未被運
用在攻擊橋頭堡上,儘管戰前他們的各種文章都顯示他們可能會用。我的結論是:敵我雙方
的變數比我們所知道的多得多。我們自己也已經學到戰爭中的現實情況與戰爭理論之間可能
會有很大的差異。」
「這麼說,你贊成我們使用核子武器了。」外交部長問道。
不!謊言從他嘴裡說出:「如果你們有把握能阻止北約採取報復行動的話,當然我會贊
成。然而我必須要警告你們,我對北約組織反應的預測可能會與其他人的預測有很大的差別
。我會預測北約的報復行動將比我們所想的慢幾個小時,而且他們會對付戰略性目標而非戰
術性目標。他們很可能會襲擊道路、鐵路交叉點、飛機場以及軍需補給站,這些目標不會移
動,而我們的戰車會。」想想我剛剛講的話吧,同志們:很快的情勢就會失去控制,尋求和
平吧,你們這些傻瓜!
「這麼說你認為如果我們不在乎我們自己的戰略性目標受到威脅,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
使用戰術武器?」總書記滿懷希望地問道。
「基本上,這是北約戰前的教條,但是這個教條沒有料到他們有可能在友邦的領土上使
用核子武器,因此我警告你,北約的反應將會很難預料。」
「你只管操心你的戰場。」國防部長說,「讓我們來操心政治問題。」
現在只剩下一個理由能制止他們。「很好,既然這樣,我要有這些武器的直接控制權。
」
「為什麼?」總書記不悅地問道。
這樣它們就不會被發射出去了,你這該死的白癡!「這是個很實際的問題,目標的出現
或消失只在數分鐘之內,如果你們要我在北約防線上炸出一個大洞,我將沒有時間請求你們
的許可。」
阿利克斯耶夫駭然地發現,即使這樣的提議也沒能使他們退縮。
「你需要多少?」國防部長想要知道。
「這個問題牽涉到突破作業的進行時間與地點,我們將用小型核彈頭對付分散的點目標
而非人口中心,我估計最多三十枚五到十千噸的核彈頭就夠了,我們會用自由飛行的炮兵火
箭來發射。」
「要多少時間你才能準備好你的攻擊行動?」布克哈利恩元帥問道。
「那要看我能夠多快將老兵部隊編入新兵部隊而定,如果這些後備軍人想在戰場上生存
下去,我們必須用有經驗的人來帶領他們。」
「好主意,將軍同志。」國防部長贊成道。「我們不再耽擱你,兩天之內,我要看到你
詳細的突破計劃。」
這五名國防委員看著阿利克斯耶夫靠腿、敬禮,然後離去。高索夫看著布克哈利元帥。
「而你先前想撤換掉這個人?」
總書記同意地說道:「這人是我多年來僅見的一個真正的戰鬥軍人。」
阿利克斯耶夫揮手叫沙吉托夫跟他一起走。當他們步下台階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胃
裡彷彿有冰冷的鉛塊壓著,知道他的膝蓋是多麼的虛軟。阿利克斯耶夫不相信有上帝,但是
他明白他剛剛看見地獄的門打開了。
「少校。」他們一進入專員用車,阿利克斯耶夫即小心措詞地說道:「既然我們已經回
到莫斯科,或許你會想在返回前線以前去看望令尊一下吧?」
「你實在太好了,將軍同志。」
「這是你應得的獎勵,再說我也想知道我們燃油的供應量?」
當然,前座的司機一定會將他聽到的每一句話報告上去。
「他們要我在前線使用核子武器!」部長家的門一關上,阿利克斯耶夫立即低聲說道。
「是的,我也正在擔心這個。」
「必須阻止他們!實在無法預測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國防部長說戰術性的核武環境可以很容易地被控制住。」
「他的說法就像那些北約的白癡一樣!戰術性與戰略性核子武器之間根本沒有分界,那
只是外行人和學術界對他們政治領袖所說的一道模糊的想像界限而已。到時候,我們與一場
核子浩劫之間的唯一一件事——也就是我們的生存,將繫於某位北約組織領袖的慈悲胸懷—
—如果有這麼一個人的話。」
「你是怎麼告訴他們的?」部長問道。阿利克斯耶夫有沒有足夠的機智而只說出該說的
話?
「我必須活著阻止他們,我高速他們這是個好主意!」將軍坐了下來,「我也告訴他們
我必須要有這種武器的控制權,我想他們會同意。這樣一來,我保證這些武器決不會被用。
我只會讓我自己的人來做這件事情。」
「這麼說你也同意必須阻止國防委員會?」
「是的。」將軍低頭看著地板。然後再抬起頭來,「否則——我不知道。很可能他們的
計劃會引發一些沒有人能阻止得了的事情。如果我們死了,也是為了很好的理由而死。」
「我們該如何阻止他們?」
「政治局何時舉行會議?」
「現在是每天,通常是在九點三十分開會。」
「我們能夠相信什麼人?」
「高索夫站在我們這一邊。還有幾個中央政治局委員,但是我不知道能跟誰接觸。」
太妙了——我們唯一的盟友居然是KGB!
「我需要一點時間。」
「這個對你可能有幫助。」沙吉托夫遞給他一份高索夫送來的檔案夾,「這是你轄下被
中央認為不可靠的軍官名單。」
阿利克斯耶夫掃視了一下名單,他認出其中三人,他們在團級及營級指揮任務上都有優
異的表現……一個優異的軍官在他們那些政客的眼中卻是可疑的軍官。我的人員正在為祖國
奮戰,即使如此卻仍受到懷疑!
「我奉命要在返回前線之前擬好攻擊計劃,我會待在陸軍總部。」
「祝你好運,波維?李歐尼托夫基。」
「你也一樣,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將軍看著那對父子互相擁抱,他不禁想著自
己的父親對這件事情會抱著怎樣的看法。我能找誰來替我指點迷津呢?
冰島科夫拉維克「午安,我是威廉?艾默森少將,這位是洛伊上校,他將擔任翻譯官。
」
「我是安卓耶夫將軍,我會說英語。」
「你準備投降嗎?」艾默森將軍問。
「我準備跟你協商。」安卓耶夫答道。
「我要求你的部隊立刻終止敵對,並且繳械投降。」
「那麼我的人員會有什麼樣的待遇?」
「他們會被視為戰俘,受傷的人會得到適當的醫療,我們會按照一般的國際慣例來處理
你的人。」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話?」
你是不知道。」
安卓耶夫注意到這個回答裡所包含的無禮與真率。但是我還有什麼選擇?
「我提議停火,」—他看了一下手錶—「在一五○○時整。」
「同意。」
比利時布魯塞爾「要多久?」歐洲盟軍最高統帥問道。
「三天,我們就能夠用四個師來攻擊。」
四個師之外我們還剩下什麼?最高統帥心裡想,我們已經阻止了他們,可是我們拿什麼
兵力趕走他們?
他們很有信心,一開始,北約僅憑著科技上的優勢,現在更是如此,俄軍的新式戰車和
槍炮已經耗盡,現在被派入前線的都是已有二十年機齡的老式武器,然而他們還有足夠的數
量,因此,歐洲盟軍最高統帥的每一項防禦措施都必須小心地計劃、小心地執行,只有在空
軍方面,他佔有優勢,但是僅憑空中武力並不能贏得戰爭。德國人被迫艱苦地進行一次逆襲
,他們的許多土地,許多人民正處於敵人的佔領區之下。德國國防軍確實已在前線若干據點
有所斬獲,但他們仍須等待。德國陸軍目前的力量還不足以獨自推進,因為在制止俄軍行動
時他們扮演主角,承受了嚴重的損失。
蘇俄喀山年輕人因興奮過度而睡不著覺,較年長的人則太過憂心而無法入睡。第七十七
機動步兵師的兵員全擠在客車廂裡,每個人都有座位,但是擁擠得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火車以一百公里的時速前進,鐵軌是以俄國式的方法鋪設的,每節鐵軌的頭尾相連而沒有支
距,因此車上的C級部隊的士兵所聽見的是連續低沉吼聲,而不是西方乘客所熟悉的喀啦、
喀啦聲,這使原本已緊繃的神經更加緊張了。
車速慢下來,幾個士兵探出頭去,發現他們停在喀山站,軍官們感到十分驚訝,因為抵
達莫斯科之前他們預計是不停車的。他們的疑問立刻出現了答案,原來是有新的人員加入他
們。
「注意,」一個聲音大聲叫道:「沙場老兵抵達了!」
雖然已經發給他們新制服,但是從斑駁的皮靴上看來,他們顯然渡過了艱苦的數個星期
,從他們昂首闊步的傲慢神情就可知道他們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他們每二十個人一組地分別
進入客車廂,很快地為自己找到舒適的位子,那些被趕出座位的年輕新兵就得站著。新上車
的人當中也有軍官,他們很快找到同階級的同伴,第七十七機械化步兵師的各級軍官們開始
從他們口中得知有關北約的信條與戰術的第一手資料,他們開始學到什麼樣的戰術是有效的
,什麼樣的是無效的,所有的這些教訓都是那些未能在喀山站加入這個師的弟兄們用鮮血換
來的。新徵召入伍的人員都沒有聽到這些教訓。軍官們看著他們居然能安然入睡,即使是在
往戰鬥前線的路上。
蘇格蘭菲仕蘭芝加哥號停泊在碼頭邊,為下一次任務重新裝載魚雷與飛彈,一半以上的
官兵們都上岸去鬆弛一下筋骨,並且替多爾海灣號的船員們買酒。
他們在巴倫支海的表現使這艘潛艇聲名大噪,因此必須在準備好之後立即再回到海上,
為那些現在正在挪威海的航艦戰鬥群護航,這個戰鬥群正朝著蘇聯位於科拉半島上的海軍基
地前進。
麥克福特獨自坐在他的寢室裡,心中想著為何任務的結果如此悲慘竟會被認為是極成功
的,他希望不要再奉命出海了——但是他明白這是不可能的……蘇俄莫斯科「好消息,將軍
同志。」一名上校將頭探進阿利克斯耶夫獨佔的一間辦公室。「你的人在喀山站趕上第七十
七師。」
「謝謝你。」那名上校退下之後,阿利克斯耶夫又回到他的地圖上。
「太奇妙了!」
「什麼事?伊凡?」
「你為第七十七師選擇的人、公文、命令——一切就這樣順利完成了。」
「那只是例行的人員調派作業——為什麼不應該完成?」這位將軍問,「更何況中央政
治局已經批准了。」
「但這是唯一用飛機運送的部隊。」
「那是因為他們要到最遠的地方。」阿利克斯耶夫握住一份他剛填好的電報稿:第七十
六親衛空降師的阿卡迪?辛亞諾夫基?索羅金上尉——不,他現在是少校了——立刻向莫斯
科報到。他也要坐飛機,可惜他不能叫他帶一些他的人來,蘇聯的將軍是不可能和士兵有接
觸的。
「那麼,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阿利克斯耶夫將軍是怎麼計劃的?」
沙吉托夫遞過去一些字條。高索夫翻閱了一會兒。
「如果他成功了,那麼我們就能再創出一個新的列寧勳章,不是嗎?」這位將軍太過聰
明了,真可惜!
「還有一段路要走呢。要怎樣安排時間?我們要仰賴你設計步驟。」
「我有一名少校,他擅長與這一類工作。」
「我相信。」
「還有一件事要做。」高索夫說道。離去之前他花了好幾分鐘解釋。沙吉托夫揉掉那些
阿利克斯耶夫給他的字條,然後叫凡達利將之燒燬。
故障燈和警告鈴聲立即引起了列車調度員的注意。喀山站東面約三公里處的查佛德卡亞
橋上的鐵軌出了問題。
「派一名調查員到那裡去。」
「有一列行駛中的列車離那裡還不到半公里。」
「叫它立刻停車!」調度員立刻打開控制塔台信號燈的開關。
助理調度員拿起無線電電話,「一九九一列車,這裡是喀山中央調度站,前方橋上有問
題,立刻停車!」
「我看到信號了,正要停車。」火車司機回答。「我們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一九九一列車有一百節車廂,平台車節中載著裝甲車和裝滿彈藥的火車
。當司機運用每一節車廂的剎車時,火花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四濺開來,但是他還需多幾百公
尺才能完全停住列車。他探頭出去看前面——他希望是個錯誤的信號。
糟了!就在橋西側,有一節鐵軌鬆脫了,這名司機對他的同僚發出警告的叫聲,然後他
自己心裡也畏縮了。火車頭衝出鐵軌,滑向側邊,車頭嘎然停住,但是卻止不住後面的三具
引擎車頭和平台車節,這些車節也滑出軌道,幸好橋上的鋼架擋住它們,使它們不至於掉入
約茲河中。鐵軌調查員於一分鐘後到達,他跑向電話亭,一路不停地咒罵著。
「我們這裡需要兩輛大型救難車。」
「情況糟到什麼程度?」調度員問道。
「沒有比去年八月那次嚴重,十二小時到十六小時就可通車。」
「問題出在哪裡?」
「所有經過橋上的列車都有可能傷及鐵軌——你以為呢?」
「有沒有傷亡?」
「我想沒有,列車速度不快。」
「十分鐘之內我會派一組人到那裡。」調度員抬頭看黑板上所列的即將到達的其他列車
。
「該死!我們該怎麼處理?」
「我們不能將他們分開,車上是集體行動的一個陸軍師,他們預計是要前往北面,我們
不能送他們到南面去,諾維丹尼洛夫斯基橋好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擁擠不堪了。」
「送他們去庫斯克站,我打電話給雷夫斯卡亞調度站,看看他能不能提供我們一條通路
。」
火車於七點三十分抵達,一節節車廂魚貫被導入庫斯克站的邊軌上,車上的部隊中有許
多人以前從未到過莫斯科,除了那些在最外面邊軌上車廂內的人之外,我有的士兵都只能看
見運送他們同袍的火車。
「這是陰謀破壞,企圖使我們的國有鐵路癱瘓!」那名KGB的上校說。
「也有可能是鐵軌磨損,同志。」喀山站的調車員說,「但是你懷疑是對的。」
「鐵軌磨損?」上校嗤之以鼻。他十分確定事情並非如此。「我看也許是你對這件事情
的態度不夠認真吧!」
調度員心裡升起一股寒意。「我也有我的職責,現在我要清理一大堆撞毀的車廂,空出
橋面,讓列車可以再度通行,眼前我有七列列車等在庫斯克,除非我能讓它們繼續向北駛—
—」
「從你的地圖上看來,所有繞過本市北面的列車只能靠一個轉轍點。」
「呃,是的,但這是雷夫斯卡亞調度站的責任。」
「你有沒有想過破壞者可能不是一名調度員,或許他是在別的地段工作的,有沒有人去
檢查過那個轉轍點?」
「我不知道。」
「那麼去查出來!我要派我自己的人去檢查,免得你們這些鐵路局的笨蛋又把事情搞砸
了。」
「但是我的工作時間表……」這個調度員是個驕傲的傢伙,但是現在他知道他的好運已
經離他而去。
「歡迎光臨莫斯科。」阿利克斯耶夫親切地說道。
阿卡迪?辛亞諾夫基?索羅基少校個子很小,就像大多數的傘兵軍官一樣。他是個英俊
的年輕人,有著一頭淡褐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因著某種原因而閃閃發光,阿利克斯耶夫比
這名軍官更明白那是什麼原因。他的腿在攻佔冰島挨了兩槍而有點跛。他胸前掛著紅旗勳章
,這勳章是表彰他的連上在戰火中的優異表現而頒發的。索羅金和其他早期的傷兵一起飛離
冰島去接受治療,現在,他們在等待新的派令,而他在冰島上的弟兄都已被俘。
「我能為將軍做什麼?」
「我需要一新的副官,而我寧願選一個有戰鬥經驗的軍官,並且,阿卡迪?辛亞諾夫基
,我要你執行一項精密的任務。在我們討論之前,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解釋一下。請坐下,你
的腿怎麼樣?」
「醫生叫我在一個禮拜後才可以跑步。他們是對的,昨天我試著往常一樣跑十公里,結
果只跑了兩公里就不行了。」他臉上毫無笑容,將軍可以想見自從五月份以來這個大男孩就
再也沒笑過了。阿利克斯耶夫先對他說明這一切事實的原委。五分鐘之後,索羅金的手在皮
椅上開了又閡,如果他是站著,那麼他的手槍套子大約也在這個位置上。
「少校,一名軍人最重要的就是紀律。我調你來此只為一個原因,但我必須知道你會完
全無誤地澈底執行一項命令,如果你說你不能,我也能諒解的。」
他臉上全無表情,但是他的手放鬆了,「是的,將軍同志,而且我從心底感謝你調我到
這裡來,我會全然照你所說的去做。」
「好,那麼你跟我來,我們有工作要做。」
將軍的車子已經等在外面,阿利克斯耶夫和索羅金開車繞過莫斯科市內的複雜道路,經
過明星劇院,朝著庫斯克火車站而去。
第七十七機動步兵師的師長正在打盹,他有一名新到的副師長,這位師長是剛從前線調
回來的旅長,他替代了原來擔任此一職位的一位年齡已超過役齡的上校。他們討論北約的戰
術已超過十小時,現在那位將軍想利用意外停在莫斯科的這段時間補充點睡眠。
「這裡是怎麼回事?」
這名第七十七師的師長睜開眼睛,看見有一位四星上將瞪眼看著他,他立刻跳了起來,
像一名新兵似的立正站好。
「早安,將軍同志。」
「你也早!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當我們的人在德國戰場上做殊死戰時,你們這一整師
該死的人卻在鐵路旁邊睡大覺!」阿利克斯耶夫幾乎是大吼的對那人說。
「我們——我們的火車沒辦法前進,前面的鐵軌有點問題。」
「鐵軌有問題?你有車輛,不是嗎?」
「列車是要到基輔去的,我們要在那裡換車去波蘭。」
「我來替你安排交通工具,我們沒有時間了。」阿利克斯耶夫像對一個迷路的小孩一樣
對他解釋。「叫醒你的士兵,火車不能動你可以動!把你的車輛弄下平台車節,我們帶領你
通過莫斯科,然後你們可以自己到達基輔車站。現在揉揉你那睡眼惺忪的眼睛,趁我還沒把
你撤職之前叫你的部隊開始行動!」
將軍從不懷疑稍加訓斥的效果。阿利克斯耶夫看著那名師長對他的團長們大叫,然後團
長又回去對它們的營長吼叫。十分鐘之內吼叫聲充斥了整個師。又過了十分鐘,系鏈被鬆解
,一輛輛BTR—60運兵裝甲車從平台車上開下來,在火車站前面的柯斯克哥廣場集合步兵們
登上運兵車,他們身上穿著野戰服,手上拿著他們的武器,一個個看起來異常危險。
「你的新通訊官到了嗎?」阿利克斯耶夫問。
「到了,他們已經完全取代了我自己的人。」那位師長點頭說道。
「好,我們已經從戰場上學到了通訊保防的重要性,你的新進人員會對你很有幫助。新
的步兵呢?」
「每一團中都編入了一連老兵,每個步兵連也都有老兵編入。」師長很高興能有一些有
經驗的軍官替代他原先那些並不怎麼稱職的手下。
「很好,叫你的人以團縱隊形前進,表現給我們的人民看看,同志,讓人民看看蘇聯陸
軍師應有的樣子,他們會需要知道的。」
「我們要如何穿越這個城市?」
「我已經找到KGB的邊境防衛隊來執行交通管制,要你的人依序前進,我不希望有人走
失。」
一名少校跑過來報告:「二十分鐘可以出發。」
「十五分鐘!」師長堅持地說。
「很好。」阿利克斯耶夫在旁邊看著說道:「將軍,我跟著你走,我要看看你的人有多
熟悉自己的裝備。」
米克希爾?沙吉托夫一如往常地提早抵達中央政治局委員會議處。克里姆林宮的通常警
衛是一連輕武裝步兵,他們隸屬於儀隊部隊,一個少經訓練的部隊——一隊沒有利齒的老虎
,正如大多數的儀隊一樣,他們只練習禮儀、擦亮皮靴,看起來像是軍人,然而他們在莫斯
科市外的阿勒畢諾師部擁有一整師的戰車和槍炮等裝備。克里姆林宮的真正衛隊是KGB的邊
境防衛隊已經駐守在莫斯科城外的蘇聯民兵部隊。典型的蘇聯體制是由三支不同的部隊分別
效忠三位不同的部長。儀隊師有最精良的裝備,但是訓練最差,KGB有最好的訓練,但只有
輕武裝,而內政部長所屬之民兵部隊也欠缺武器,並且也只有接受半軍事化的警察訓練,但
他們多半是由兇猛驃悍的塔塔族人組成的。這三種衛隊之間的關係十分複雜。
「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
「是。」說話的是農業部長。「早安,菲利?摩西耶夫基。」
「我很擔心,」那人低聲說道。
「擔心什麼?」
「我擔心他們——國防委員會——可能正在考慮用核子武器。」
「他們不會這樣不擇手段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奉命來刺探我的,同志,如果是的話,
那麼你一定已經知道他們告訴過我了,現在,我倒要看看你是哪種人。
那人的臉色不變。「我希望你是對的,我不希望我才剛把這個國家餵飽就眼看著別人把
它毀了。」
一個盟友!沙吉托夫告訴自己。「如果他們仍以投票方式決定,我們又能怎麼辦?」
「我不知道,米克,我真希望我能知道該怎麼做,我們中有太多人都被隔絕在這個重大
決定之外。」
「你會發言反對這瘋狂的舉動嗎?」
「我會!很快的我就要當祖父了,我要我的孫子在一個平穩的國家中長大,即使我得犧
牲姓名也在所不惜!」
原諒我,同志,原諒我先前對你的看法。
「永遠是早起的鳥,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高索夫與國防部長一起抵達會場。
「菲利和我討論運送糧食所需的石油配額。」
「你應該操心我的戰車,糧食可以等。」國防部長穿過他們走進會議室。沙吉托夫和他
的同夥互看了一眼。
會議依照往例在十分鐘以後開始,由總書記主持,立刻地,他開始討論國防事宜。
「我們在德國必須採取一次決定性的行動。」
「你已經告訴我們好幾個星期了!」布魯柯夫斯基說。
「這一次會成功,阿利克斯耶夫將軍一小時內會抵達,他會呈上他的計劃。現在我們要
討論在前線使用戰術性核武以及如何阻止北約也以核武反擊的事宜。」
在這個會議桌上,面無表情的不止沙吉托夫一人,他計算了一下,面露恐懼的有四人。
討論熱烈地進行下去。
阿利克斯耶夫與師長乘車走了頭幾公里,經過印度大使館和司法部,他諷刺地看了一眼
後者,今天我經過這棟建築物真是再適合不過了!這輛八輪指揮車上有一具無線電,六名通
訊官全坐在後面以協助師長能從這輛指揮車上指揮部隊前進。通訊官是從前線調回來的,而
且全都忠於那位將他們帶回來的作戰長官。
前進的速度很慢。戰鬥裝甲車的設計是為了快速前進,但快速前進也意味著破壞,而且
超過二十公里時速的戰車會將路面翻開。就因為如此,他們才平穩地駛著。車隊吸引了民眾
,他們聚集圍觀,向經過的士兵們揮手、歡呼。他們的行進隊伍並不像每天經過的儀隊部隊
那樣華麗、整齊,讓那些百姓興奮的是這些都是要開拔往前線作戰的真正軍人。KGB的軍官
們站在沿線道路的兩側,「勸告」莫斯科民兵的軍官們讓這個師通過——他們解釋的理由是
東面鐵路網出了問題,而交通警察也很高興地為祖國的戰士開路。
當車隊抵達諾吉那廣場時,阿利克斯耶夫在炮手的座艙裡站起來。
「你能讓你的人有這種訓練水準非常好。」他告訴這位師長。「我要下車了,現在我要
去看看你其他的屬下表現得怎麼樣,我們會在史丹德爾見面。」阿利克斯耶夫叫駕駛員不要
停車,他用敏捷如少年人的身手跳下指揮裝甲車,站在街上揮手叫車輛過去,並且向那名深
感自豪能駕駛這輛車的駕駛員敬禮。五分鐘之後第二團的車隊抵達了,而他正在等待的是這
一團中的第二營。索羅金在這一營的指揮車上,他傾身到車外去抓住將軍的手,將他拉上車
子。
「像你這種年紀的老人這樣做可能會受傷的,將軍同志。」索羅金警告道。
「你這小混球!」阿利克斯耶夫向來對自己的體能十分自豪。他看著這一位營長,這個
剛從前線調回來的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將軍同志。」
「記好你的命令,並且控制好你的人。」阿利克斯耶夫鬆開他的手槍掛套的蓋口,索羅
金則為自己準備了一把AK—47步槍。
在,他可以看見聖?巴塞爾教堂了,成群的塔尖和圓頂出現在拉茲納街底。前進的車輛
一隊一隊地依序右轉,駛過這棟老教堂。在他後面,裝甲運兵車上的士兵們一個個抬起頭來
望著這幕景像,這是最老式的BTR,沒有車頂蓋。
就是這裡了!阿利克斯耶夫低聲對自己說道。這扇恐怖者伊凡所築的大門直通內閣大廈
,並且對著鍾塔下面的大門。時間是十點二十分。他比跟中央委員們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十分
鐘。
「我們都瘋了嗎?」農業部長問道,「難道我們要將核子武器像鞭炮一樣拿來賭博嗎?
」
真是個好人!沙吉托夫心想。但是他決不是一個雄辯家。這名石油部長在長褲上擦他汗
濕的手心。
「國防部長同志,你正領著我們走向毀滅之途!」布魯柯夫斯基說道:「而現在你還希
望我們跟隨你。」
「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總書記說:「我們早就決定了。」
一個爆炸聲為這項聲明劃上了休止符。
「現在!」阿利克斯耶夫說。指揮車後座的通訊官啟動了師部無線電通訊網路,宣佈克
里姆林宮剛發生了爆炸事件,阿利克斯耶夫將軍親自指揮的一營步兵正要前往調查。
阿利克斯耶夫已經開始行動。三輛運兵車通過已毀的大門,停在內閣大廈的大門階梯前
面。
「這裡發生了什麼?」阿利克斯耶夫對儀隊衛兵大吼道。
「我不知道——你不能留在這裡,你未獲准,你必須——」
索羅金用三發子彈解決他。他跳下車子時他那條跛腿幾乎令他摔倒。他快步衝向建築物
,將軍跟在後面,到達門口時,阿利克斯耶夫轉身過來。
「守住這一邊,有人要謀害中央政治局委員!」這個命令傳達到陸續抵達的部隊中。儀
衛隊從舊兵工大廈建築裡跑出來,穿過空地,有人發射了幾槍警告。衛隊有點猶疑,接下來
一名中尉射出了一整個彈匣的子彈,一場槍戰於是在克里姆林宮的圍牆內展開。兩群蘇聯的
士兵互相開火,其中只有十個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俄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們錯愕地透過窗戶看
著他們互相開火。
阿利克斯耶夫不願讓索羅金少校做前導,但是少校知道誰的命比較值錢。他在二樓遇見
一名衛隊上尉,他殺了對方。他繼續向上走,阿利克斯耶夫和一營的營長跟在他後面,默記
著四樓的樓面結構。另一名衛隊——這次是一名少校——拿著一把槍站在那裡對他開槍,但
是因為目標蹲伏下而沒有擊中。索羅金一個翻身就把他解決了。會議室只有二十公尺了,他
們發現一名空著雙手的KGB上校。
「阿利克斯耶夫在哪裡?」
「這裡!」將軍手裡握著手槍。
「這層樓已經沒有活著的衛兵了。」那名秘密警察說道。他剛藏在外衣裡的滅音手槍幹
掉了四名警衛。
「門!」阿利克斯耶夫向索羅金示意,他並未踢開門,因為門根本沒鎖。進入前廳後再
穿兩道門就是中央委員會了。
索羅金首先進去。
他們發現裡面有二十一名老人和中年人,大多站在窗戶前看著下面那場即將結束的槍戰
。駐在克里姆林宮內的儀隊護隊編制本來就不為了應付這種陣仗的。因此遇到一整連有作戰
經驗的步兵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接著走進來的是阿利克斯耶夫,他收起手槍。
「同志們,請回到座位上去,顯然有人陰謀要奪取克里姆林宮。幸好我要前來赴約時這
一部隊的車隊剛好經過這裡。坐下,同志們!」這位將軍命令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國防部長問。
「三十四年以前當我加入軍校時,曾經發誓要為國家及黨消滅所有敵人。」阿利克斯耶
夫冷冷地說道:「包括那些只知道把我們的國家導入毀滅之途的人。沙吉托夫同志?」那位
石油部長指著兩個人說道:「你,同志,還有高索夫同志,你們兩位留下,其餘的人在幾分
鐘之內要跟我一起離開。」
「阿利克斯耶夫,你剛簽署了你的死亡證。」內政部長說著伸手去拿電話。索羅金少校
舉起步槍,一槍解決了那支電話。
「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我們可以輕易地殺掉你們,這比我們心裡盤算的方法要方便多
了。」阿利克斯耶夫等了一會兒,一名軍官跑進會議室點頭說:「我們現在要走了,同志們
,如果你們企圖開口說話,就會被當場格殺。兩個兩個走,現在,動!」這名剛剛在克里姆
林宮內引爆了第二個炸彈的KGB上校帶領第一批人走出去。
他離開之後,沙吉托夫和高索夫走向這位將軍。
「幹得好!」KGB的頭目說道。「勒弗托夫監獄已經準備好了,執勤的全部是我的人。
」
「我們不去勒弗托夫,計劃更改了。」阿利克斯耶夫說。「他們要去舊機場。等我用直
升機將他送到一個軍方集中營後,將由我所信任的人來看管。」
「但是我已經都安排好了呀!」
「我相信,這位是我的新副官,索羅金少校。沙吉托夫少先現在已經在那個集中營進行
最後的安排了。告訴我,局長同志,你看索羅金少校是不是有點面熟?」
他看來是有點面熟,但是高索夫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晉陞少校以前,他是第七十六防衛空降師的一名上尉。」
「是嗎?」高索夫嗅到危險,但不知道原因。
「索羅金少校曾經有個女兒,她是十月先鋒團的團員,我可以告訴你,第七十六空降師
的基地是在斯剋夫。」阿利克斯耶夫解釋道。
「為了我的小史維特拉娜,」索羅金說:「她死得面目全非。」KGB頭目只來得及看到
一支步槍和一道白色閃光。
老沙吉托夫跳開,並且驚訝地看著阿利克斯耶夫。
「即使你信任這個秘密警察是對的,我也不願意聽命於他。我留給你一連忠實的士兵,
我必須去控制軍隊,你工作是控制黨的組織。」
「我們現在又怎能相信你?」農業部長問。
「現在我們應該出發去控制所有通訊線路了,所有事情都會依照我們計劃進行。他們會
宣佈有一項意圖顛覆政府的陰謀已被忠貞的部隊制住。今天稍晚,你們當中有一人要上電視
。現在我必須走了。祝兩位好運。」
經由KGB官員引導,這個機動步兵師中的各營朝電視台、各廣播電台以及各主要電話交
換機前進。為了回應一個保衛該市抵擋數量不明的叛徒的緊急呼叫,他現在移動的相當快速
。事實上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只知道他們是受命於一位四星上將。對第七十七機
動步兵師說,這就夠了。通訊小組表現得很好。這個師的政戰官來到部會大廈,他發現有四
位俄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正在電話機前面下達命令,情況改變了,而這幾位黨魁似乎已經控制
住情勢。他所瞭解的是:其他中央政治局委員在這一場叛變中不是被殺了就是受傷了。而這
一場叛變居然是克里姆林宮的本身的禁衛軍發起來的,KGB的局長發現了這項陰謀,及時找
來忠貞的部隊,但是在抵擋叛徒時英勇犧牲了。但這位師部隊政戰官的眼裡看來,每一件事
情都不太有道理,其實也不必有道理,他接到的命令相當合理,然後他將指示以無線電傳給
師長。
事情容易到令沙吉托夫感到驚訝的程度。知道真相的還不到兩百人,戰鬥發生在克里姆
林宮的圍牆之內,有很多人聽到這場騷動的聲音,掩飾的說詞目前還足以應付情勢。他在中
央委員會中還有幾個朋友。他們也依照指示採取緊急時期的行動,到了當天晚上,控制權落
到了三個黨員手上,其他的政治局委員則被扣留在城外某地,由武裝的衛兵看管,索羅金少
校負責監視他們。由於沒有了內政部長,蘇聯民兵部隊於是都聽命於政治局,同時KGB也因
為群龍無首而搖搖欲墜,這個單位成了蘇聯體制中的最後一個諷刺,因為失去了頭目之後他
們已無法自救。俄共政治局滲透入各階層的控制現在剛好防止了人民去問必須要問的問題,
而無法形成有組織的反抗力量。而且每一小時都給了沙吉托夫及他的盟友更多鞏固他們統治
的時間。他要年事已高但仍頗得眾望的皮特耶?布魯柯夫斯基領導黨組織,並且擔任國防部
長之職。軍方還記得當年他服役時,身為人民委員的他很為士兵著想,同時他任命阿利克斯
耶夫將軍為代理國防部長及三軍參謀總長。菲利?摩西耶夫基仍然留任農業部長之職,同時
也掌理內政部。沙吉托夫則擔任俄共總書記。這三個人形成了鐵三角,這種權力形態會一直
持續到他們引進更多自己人時為止。一項最艱難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森林裡的漫步
比利時布魯塞爾沒有什麼比不明的情況更令人害怕的了,而情況愈不明,恐懼就愈深。
歐洲盟軍最高統帥的桌上並列著四份情報分析報告。這四份報告中唯一相同之點就是:他們
都不知道正在發生的是什麼事,但很可能是很糟糕的事情。
「我還需要你們這些專家幹什麼?」他想。
從一枚電子偵察衛星得到的片斷資料上,他得知莫斯科市內發生了一些戰鬥,而且有部
隊向通訊中心移動,但是國家電視台和廣播電台仍然照常放節目,莫斯科時間清晨五點鐘出
現了一則新聞,是官方消息。
是國防部長髮動的一次政變嗎?這可不是好消息,而政變已經被平定的事實只使這個消
息稍微好一點而已。監聽站剛剛聽到皮特耶?布魯柯夫斯基——眾所皆知的史大林主義的最
後忠實擁護者——所發表的簡短演說:保持冷靜與對黨的信心。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歐洲盟軍最高統帥心中疑慮著。
「我需要更多資料。」他告訴他的情報組長,「我們對於蘇聯軍隊的統御結構瞭解多少
?」
「阿利克斯耶夫——新的西戰區司令——目前不在他指揮崗位上,這對我們來說是好消
息,因為我們將依計劃在十小時之後展開攻擊。」
歐盟最高統帥的電話鈴聲響起,「我說過不接電話的——說下去,法蘭茲……四小時?
波斯坦。先不要答覆,稍後我再給你回話。」他掛斷電話。「我們剛街道一份公開無線電電
訊,蘇聯的三軍參謀總長急於希望跟我在波斯坦會面。」
「『急於希望』,將軍閣下?」
「電訊上是這樣說的,我能搭直升機去,他們也會提供一架直升機護航到會面地點。」
將軍向後靠,「你想會不會是因為我做得太好了而使得他們想把我打下來?」這位歐洲盟軍
最高統帥笑著自我解嘲。
「我們得知他們有大批軍隊正朝著漢諾瓦東北面前進。」情報主任指出。
「我知道,尤恩。」
「別去,」這位情報主任說道:「派一位代表去。」
「他為什麼沒有這樣要求?」歐洲最高統帥心中疑慮著:「一般正常的做法都是這樣的
。」
「因為他著急了,」尤恩回答:「他們還沒有贏,也沒有真正損失什麼,但是他們的前
進被我們阻擋住了,而且他們尚有石油問題。一旦莫斯科有了個全新的領導班子,他們會怎
麼做呢?他們在鞏固權力時會封鎖新聞媒體,而且他們會想要結束敵對狀況,他們不想要分
心,這是一個大力施加壓力的好時機。」他下結論道。
「在他們以無計可施之際?」將軍問道:「他們仍有許多核子武器可用。蘇聯那邊有沒
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或只是看來不尋常的事情?」
「沒有,只除了有新的後備師抵達。」
要使我能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呢?
「我要去。」盟軍最高統帥拿起電話,將他的決定通知北大西洋理事會的秘書長。
與兩架蘇聯攻擊直升機保持緊密隊形飛行確實容易令人緊張,歐洲盟軍最高統帥盡量壓
抑自己不要往機窗外面看,而試著專心看自己的資料報告。他手上有一份北約組織情報單位
為他準備的五名蘇聯高級指揮官的生平資料,他不知道他將與其中的哪一位會面。他的副官
坐在將軍對面,看著機窗外面。
東德波斯坦阿利克斯耶夫不安地來回踱步,新的黨主席正在莫斯科處理問題,而此刻他
卻不得不離開那裡,這令他十分擔憂,他想,那個新上任的黨魁真是個白癡,居然還問我他
們怎麼能相信我!他研讀著那位北約對手的簡歷:59歲,父親與祖父都是軍人,父親是位傘
兵,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突出部之役中殉職。西點軍校畢業,在班上名列十五,曾四次在越
南服役,最後一個職位是第一○一空降師師長;被北越視為是一名非常危險而又傑出的戰術
專家,而他的現況也證明了所傳非虛。阿利克斯耶夫低聲自語:擁有國際關係學的碩士學位
,想必具有語言天才;已婚,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不是軍人——顯然他的子女認為三
代從軍已經夠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四個孫子。有四個孫子……如果一個人已經有了孫
子……喜歡玩紙牌,僅知的一項壞習慣。適度飲酒,沒有性醜聞。阿利克斯耶夫笑了,我們
對那種無聊事情都太老了,再說誰又有那個時間呢?
直升機的聲音從樹林那一頭傳來,阿利克斯耶夫站在一處空地邊的指揮車旁。車員們在
樹林裡,另外還有一排步兵,本來是沒有這種需要的,但北約可能會利用這個機會攻擊並且
殺掉——不,我們沒有那麼瘋狂,他們也不會的,將軍這樣告訴自己。
那是一架他們新型的黑鷹式直升機,那架直升機盤旋了一下,然後優雅地降落在草坪上
,另兩架米爾—24直升機則在上空盤旋。機門並未立刻打開,飛行員關閉引擎,旋翼足足花
了兩分鐘緩緩停住。然後,機門滑開,將軍沒有戴帽子地跨出直升機。
對一名傘兵而言,他的個子太高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
這位歐洲盟軍最高統帥本來可以帶著他的柯爾特45口徑手槍,但是他研判最好還是給俄
國人一個未帶武器的印象,所以放棄了。他的衣領上有四顆黑色的星章,而他的傘兵與戰鬥
步兵的徽章別在左胸,右胸前只有一個簡單的名牌:羅賓森。我不須再展現什麼了,俄國佬
,我已經贏了!
「叫樹林中的人退下。」
「可是,將軍同志!」這是一名新的副官,他還不瞭解他的上司。
「快點,如果我需要翻譯員我會揮手叫你。」阿利克斯耶夫走向那位北約的指揮官,那
兩名副官一起退走。
兩位將軍互相敬禮,但誰都不願先伸出手。
「你是阿利克斯耶夫,」羅賓森將軍說道:「我本來以為會和別人碰面的。」
「布克哈利恩元帥已經退休了——你的俄語非常好,羅賓森將軍。」
「謝謝你!阿利克斯耶夫將軍,幾年以前我對貴國劇作家契柯夫的作品發生興趣,而惟
有懂得原文你才能完全瞭解一齣戲劇。從那時候開始我讀了不少俄國文學作品。」
阿利克斯耶夫點點頭,「這樣也助你更瞭解你的敵人。」他以英語接下去,「你非常敏
銳,我們散散步好嗎?」
「你在樹林中有多少人?」
「一排機械化步兵。」阿利克斯耶夫轉以俄語說道。羅賓森的俄語能力比對方的英語能
力強多了,而波維必須把他的重點說出來。「我們怎能料到直升機裡會冒出什麼來。」
「這倒是真的。」歐盟最高統帥同意道。而你卻站在空曠的地方——你是要告訴我你無
所畏懼嗎?「我們要談些什麼?」
「終止敵對關係,或許吧!」
「我在聽。」
「你當然知道我並未參與發動這場瘋狂的戰爭。」
羅賓森將軍轉過頭來看著他說:「軍人向來是做什麼的,將軍?我們常常是流最多血而
又承受最多責難的人。令尊也是軍人,不是嗎?」
「是的,他是裝甲兵,不過他比你的父親幸運些。」
「運氣,總是這樣的,不是嗎?」
「我想我們最好別將這點告訴我們的政治領導人。」阿利克斯耶夫差一點就要對羅賓森
露出笑臉,直到他發現自己為羅賓森打開了話題。
「你的政治領導人是誰?如果我們想達成一項有效的協議,我必須告訴我的政治領導人
是誰在主事。」
「蘇維埃聯邦的共黨總書記是米克希爾?艾卓爾多夫基?沙吉托夫。」
這是誰?歐盟最高統帥心想,他不記得這個名字,他反覆回想俄共中央政治局全權委員
的全部名單,但這名字並不在名單上。最後他放棄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利克斯耶夫看見羅賓森臉上的疑惑,這一次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不知道他是誰,
對吧!將軍同志,這可是一個你無法對付的未知數。「就像你們美國人常說的,該是做些改
變的時候了。」
是誰教你玩牌的,小子,盟軍統帥心想,而我手上握有王牌,你有什麼?
「你有什麼建議?」
「我不知道怎樣做外交家,但我知道如何做個真正的軍人。」阿利克斯耶夫說道,「我
提議就地停火,並且在兩周之內撤軍到戰前的位置。」
「兩周之內我不需停火可以做到這點。」羅賓森冷冷地說。
「付出慘重的代價,並且冒更大的風險。」這名俄國將軍指出。
「我們知道你們缺乏石油,你們全國的經濟也可能崩潰。」
「是的,羅賓森將軍,而且如果我們的軍隊潰散,為了防衛我們的國家,我就只有一個
選擇。」
「你們的國家對北約發動了一次侵略戰爭,你想我們會讓你們一走了之嗎?你還有什麼
建議?」最高統帥冷靜地問道。他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他已經上過一次當,兩次
就太多了。「而且別再跟我提克里姆林宮的炸彈陰謀——你當然知道我們和那件事情一點關
係也沒有。」
「我已經告訴你我並未參與,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是你想我們的政治局會在國家經濟
面臨崩潰時坐視不管嗎?如果你們知道我們石油短缺,不早就對我國施加政治壓力了嗎?如
果你們知道我們石油短缺——」
「我們幾天前才知道。」
這麼說我們那些上級大員們的煙幕行動真的生效了?
「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們你們需要石油?」羅賓森問道。
「那樣你們就會給我們嗎?羅賓森,我雖沒有你的國際關係學碩士學位,但還不至於笨
到那個地步。」
「我們會要求並且提供某種方式的讓步,但是你不認為我們一直被瞞著嗎?」
阿利克斯耶夫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他瞪著葉子看了一會兒,葉脈的網路多麼奇妙啊!
脈脈相連,就好像每一件事情都環環相扣一樣。你剛剛又扼殺了一個有生命的東西,波維!
「我想我們的中央政治局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而他們發動了一場侵略戰爭,」羅賓森重複道。「我們有多少人因他們而死?」
「下這個決定的人都已被捕,他們會在人民法庭中以叛國罪起訴。沙吉托夫同志一直就
是反對戰爭的,他甚至於甘冒自己的生命危險,就像我一樣,極力將之結束。」
「我們要這些人,我要再舉行一次紐倫堡大審,以違反人道罪名控訴他們。」
「那只有在我們自己的審判之後,才能把人交給你們,那將會是一次真正的審判,羅賓
森將軍。」阿利克斯耶夫說道。現在兩人的說話都像軍人而非外交家了。「你認為你的國家
受到傷害,改天我會告訴你我的國家因為這些愚蠢的人而受到什麼樣的傷害!」
「你們新的一代會有所改變嗎?」
「我怎麼知道,但是我們會努力,不管怎麼說,這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才怪!「你對於新成立而尚不穩定的政府似乎很有信心。」
「那你呢,將軍同志,對於一個不到兩個禮拜之前才做艱苦的防禦戰的人來說,你的口
氣也好像很有信心!記得你說的運氣嗎!你可以如你所願的對我們施加壓力,蘇聯是無法贏
的,但是雙方都會有慘重的損失。你應該知道你們有多險,我們差一點就打敗你們了。如果
不是你們那些該死的隱形轟炸機在第一天就打中我們的橋的話,或者是如果我們能夠多粉碎
你們三到四支運補船團的話,現在開條件的就是我了。」
羅賓森提醒自己,就差一兩支船團,的確很險。
「我建議就地停火,」阿利克斯耶夫又重複一次,「可以從午夜還是停火,然後在兩周
內我們會撤回到戰前的位置,這樣,這場殺戮就可以結束了。」
「戰俘的交換呢?」
「這個我們可以稍後再處理。目前,我認為柏林是最適當的地方。」一如預料,柏林的
大部份區域都還未受戰火波及。
「你們防線後方的那些德國平民要怎麼處理?」
阿利克斯耶夫想了一會兒,「他們可以在停火後自由離去,並且,我們允許你們可以穿
過我們的防線提供糧食補給給他們,當然得在我們的監督之下。」
「那麼虐待德國平民的事件你要如何處理?」
「這是我的事。任何違反戰場服役條例的人將會受到軍法審判。」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利用第二個禮拜的時間來準備一次新的攻擊呢?」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發動你預期在明天要開始的反攻?」阿利克斯耶夫問道。
「實際上就在幾小時後了,」羅賓森想要接受了。「你的政治領導人是否會同意你的條
件?」
「會的,你呢?」
「我必須向他們說明,但是我有簽署停火的權力。」
「那麼這決定就在你了,羅賓森將軍。」
二位將軍的副官很不自在的一起站在樹林邊。蘇聯步兵排及直升機機員也目不轉睛的看
著他們。羅賓森將軍伸出他的手。
「感謝上帝。」蘇聯的副官說道。
「可不是嗎?」他的對手同意道。
阿利克斯耶夫從他的後口袋掏出半公升瓶裝的伏特加酒。「我已經好幾個月滴酒不沾了
,但是我們俄國人在訂定協議的時候不能沒有酒。」
羅賓森喝了一口然後將它遞回去。阿利克斯耶夫也喝了一口,而後把瓶子朝著一顆樹擲
去。瓶子沒有破。兩個人都因為有種解脫的感覺而放懷大笑。
「你知道,阿利克斯耶夫,如果我們是外交家而不是軍人——」
「是的,這就是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的理由,瞭解戰事的人比較容易去停止一場戰爭。
」
「你說對了。」
「告訴我,羅賓森。」阿利克斯耶夫停了一下,想起歐洲盟軍最高統帥的名字是尤根納
,姓史蒂芬。
「告訴我,尤根納?史蒂芬,當我們在阿爾菲德突破防線的時候,有多險?」
「夠危險了,危險到連我都不確定了。有一個據點甚至剩下不到五天的補給,但是沒有
多久就有幾個運補隊抵達了。那是我們不斷前進的支柱。」羅賓森停了下來。「你會對你的
國家怎樣做?」
「我不敢說,我也不知道;沙吉托夫同志也不知道。但是黨必須要給人民一個交代。領
導人必須要對某些人負責,我們已經學到了這點。」
「我必須走了。波維?李歐尼托夫基,祝你好運。或許以後……」
「是的,或許以後。」他們再次握手。
阿利克斯耶夫看著歐洲盟軍最高統帥召喚他的副官,而他的副官則和他的俄國對手握手
。他們登上直升機。渦輪引擎啟動,四葉旋翼開始轉動,機身緩緩從草地上升起。黑鷹式直
升機在現場上空繞了一圈,讓護航直升機跟上隊形後一起朝西面飛去。
你永遠不會知道的,羅賓森。阿利克斯耶夫獨自站在空地上對自己微笑。你決不會知道
當高索夫死了之後,我們根本找不到他控制核子武器的個人密碼。我們至少還需要一段時間
才能再使用它們。將軍和他的復關一起走向指揮車。阿利克斯耶夫在那裡用無線電將整個情
況傳回莫斯科。
西德沙克伊靈頓上校協助伊斯利穿過樹林,兩人都受過逃亡求生訓練,課程嚴格的成都
曾使得伊靈頓發誓如果要他再參加求生訓練,他寧可放棄飛行。然而他知道,就是因為嚴格
,才使得他現在仍然記得這些課程。他們已經等了十四個小時,只為了要安全越過這條該死
的馬路。他計算被擊落的地點大約離友軍防線十五哩。一趟鄉間的腳程變成了一整個星期的
躲藏,而且他們還必須像牲畜一樣在溪裡飲水,沿著一棵棵的樹木前進。
現在,他們來到一處空曠的邊緣,天色極暗,也異常靜寂。俄軍是不是又攻回這裡了?
「讓我們試試看,公爵。」伊斯利說道;他的背部情況更糟了,而且只能在別人的扶持
下行走。
「好吧!」他們盡力地向前移動。大約走了一百碼之後,看見有一團黑影在他們西周晃
動。
「他媽的!」伊斯利低聲咒罵,「抱歉,公爵。」
「沒關係。」上校說;他甚至於還沒有想到要去拿他的左輪手槍。算了一下對方有八個
人,而且似乎都帶了步槍。這八個人很快地就包圍住這兩個美國人。
「你們是誰,」其中一人用德語問道。
「我們是美國人。」伊靈頓也用德語回答,謝天謝地他們是德國人。但他們不是,他們
的鋼盔形狀透露了他們的身份。
狗屎!就差這麼一點路了!
那名俄軍中尉用手電筒照他的臉,奇怪,他居然未取走伊靈頓的手槍,接下去更奇怪的
事發生了,中尉放下步槍後用手臂擁抱他們,並親吻他們,他指向西面。
「那一條路,兩公里。」
「別和那傢伙爭論,公爵。」伊斯利低聲說道。當他們離開的時候,那些俄國人注視的
眼光令他們覺得背後的負擔很沉重。一個小時之後,這兩名飛行員抵達了友軍的防線,他們
從那裡得知了停火的消息。
美國海軍獨立號戰鬥群已朝西南方向前進,他們本來預計要攻擊莫曼斯克附近的蘇聯基
地的,當托蘭德正在估算俄國戰鬥機與防空飛彈兵力的時候,召回的命令到了。他閡上卷宗
,將之塞回身後的保險櫃裡,然後走下底艙,去告訴查帕耶夫上校他們真的能或者回去見他
們的家人了。
北大西洋C—9南丁格爾式救護機正朝著西南方向飛,目的地是華盛頓的安德魯空軍基地
,機上載滿了冰島最後一次攻擊戰中受傷的陸戰隊,一名空軍中尉,一名平民。機員本來拒
絕搭載平民,但一位海軍陸戰隊的二星將軍以無線電告知他們,如果他們誰敢將這位小姐從
中尉身邊帶走,那麼陸戰隊將會以個人事件來處理。麥克大半時間都是醒著的,他的腿仍需
要進一步的手術——他的小腿肌腱裂開了,但是沒什麼大礙。四個半月之後他就是一個父親
了,稍後,他們還可能計劃再生一個他的孩子。
維吉尼亞州諾福克奧瑪利已經載著記者飛回岸上了。莫瑞斯希望這名路透社的記者在被
調往他處之前,能將他最後一次的戰役故事刊出——毫無疑問地這將是一篇戰後的報道了。
魯賓?詹姆斯號已經護送受損的亞美利加號回到諾福克來接受修理。在停靠這艘巡防艦時,
莫瑞斯站在艦橋側邊看著這座他早已十分熟悉的港口,留意著潮汐與風向。他心底伏著一個
問題——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損失了一條船,朋友逝去,他所造成的傷亡,以及他親眼所看到的……「正舵!」莫瑞
斯下令,一陣南風吹來,幫助魯賓?占姆斯號靠上了停泊碼頭。
船尾,一名水兵將系船繩丟給碼頭上的人。負責靠港的軍官向一名士官揮手示意,值星
官按下了播音系統按鍵。
這一切都意味著一件事,莫瑞斯終於明白,一切都結束了。
「停車的震動聲傳來,接下來是士官的聲音。
「系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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