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8、優勢
「但我剛剛吃完飯!」米沙說。
「胡說,」看守回敬道。他伸出他的手錶,「看是什麼時聞,你這愚蠢的老頭。
吃好,很快就到審訊你的時間了。」那人傾身向前,「你幹嗎不告訴他們想要知道
的,同志?」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
「隨你的便。好好吃。」牢門撞上門框,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不是一個叛徒,」門關上後,費利托夫說道:「我不是,」話筒聽見了,
「我不是。」
「我們要幹成了。」瓦吐丁說道。
在費利托夫身上發生的事情在純效果上跟醫生努力在感覺剝奪水箱中要達到的
沒有什麼兩樣。囚犯正在失去同現實的聯繫,然而比那個瓦涅也娃女人要慢得多。
他的牢房在建築物的內部,囚徒不知晝夜輪迴。那唯一的一盞禿燈抱從不熄滅。幾
天之後,費利托夫完全失去了時間感。接著,他的身體功能開始顯出一些不規則症
狀。然後,他們開始更改就餐之間的時間間隔。他的身體知道有什麼事不對頭,但
是他感覺出有毛病的事情這麼多,而且對付這種迷惑現象又如此不成功,結果在犯
人身上發生的實際上取精神病類似。這是一種經典技術,能忍受它兩個星期以上的
人物的確相當稀少,一般事後都能發現成功的抵抗者依靠了某種不為他的審訊者所
知的外部參照物。例如交通聲或洗涮抽水聲。那些遵循有規則格局的聲音。漸漸地,
「二」局學會了把這些都隔離掉。那一排特別的新牢房跟其餘的一切是與聲隔絕的。
做飯在上面一層樓,以消除氣味。列福爾托沃的這一部分反應了幾代人在制服人的
精神方面的臨床經驗。
這比施酷刑好些,瓦吐丁心想。拷問也必然影響審訊者。那是難點。一旦一個
人(罕見的情況也有婦女)變得太精於此道,那個人的思想就變了。施刑者會逐漸
瘋狂起來,導致不可靠的審訊結果,以及一個毫無用處的克格勃軍官,他然後就必
須讓人換掉。而且,偶爾要住院治療。在三十年代,當他們的政治主子意識到他們
造成了什麼時,這樣的軍官常常被斃掉了,結果只是換上新的同類,這樣持續到審
訊者們尋找更有創造性、更聰明的方法的時候。對每人都更好些,瓦吐丁上校懂得
這點。新的技術,甚至虐待性的,不產生任何永久的傷害。現在情況幾乎是他們在
處理精神病,他們引發的病,並且那些為克格勃管事的醫生們現在能自信地觀察到,
對祖國犯下的叛國罪本身就是一種嚴重性格錯亂的症狀,是亟需決定性治療的。這
位每個人對工作都覺得好些。儘管一個人能因引起一個勇敢的敵人痛苦而感到內疚,
邢麼幫助治療一個病態的心靈,一個人只需感覺良好。
這一個比大多數都病得厲害,瓦吐丁充滿諷刺意味地想到。他有點玩世不恭,
不相信現在新的一茬「二」字號人在訓練及定向期間學的那套廢話。他懷舊地記起
那些幾乎二十年前訓練他的人們的故事——過去在貝利亞手下的好日子……雖然聽
見那些狂人說話時,他渾身起雞皮疙瘩,至少他們對他們幹的事情是誠實的。雖然
他很高興他沒有變成他們那樣的人,他並不自欺,相信費利托夫得了精神病。他,
實際上,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自覺自願地選擇了叛國的道路。一個罪惡的人,一
點不錯,因為他違背了他的母體社會的規章,但是儘管如此,他是一個勁敵。瓦吐
丁對準安設到費利托夫牢房屋頂的光纖管,看著他,一邊聽著從拾音器傳來的聲音。
你為美國人幹了多長時間了?自從你的家人死後?那麼長?差不多三十年了…
…那可能嗎?第二管理局的上校苦思不解。那是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金·菲爾比
也沒有幹得那麼久。理查德·索爾基的生涯,儘管卓越,卻是一個短暫的生涯。
但這有道理,也要對奧列格·彭可夫斯基表示敬意,那個叛國的格魯烏上校的
抓獲是二局辦的最棒的案子之一——但是現在卻被這種想法琺污了,即彭可夫斯基
用了自己的死來提高一個重大的特務的職位……可能就是他本人招募的。那就是勇
氣,瓦吐丁告訴自己。為什麼這樣的美德一定身投進叛國罪裡?!他對自己狂怒。
他們為什麼不能像我那樣熱愛自己的祖國?上校搖著他的頭。馬克思主義要求它的
追隨者有客觀性,不過這太難了。總是有同審訊對像打得太近的危險。他極少有這
個問題,不過說回來,他從來沒辦過這樣的案子。三次蘇維組聯盟英雄稱號!一個
貨真價實的國家偶像,他的臉曾出現在各種雜誌圖書的封面上。我們真的能讓他干
過的事昭示天下?蘇聯人民知道老米沙,斯大林格勒的英雄,紅軍中最勇敢的鬥士
之一……變成了羅金娜的叛徒會有什麼反應呢?對國家信念的影響是件必須考慮的
事。
新
不是我的問題,他告訴自己。他透過那個高技術窺視孔看著那老入。費利托夫
正試著吃他的東西,他不大相信現在是吃飯的時候,更不知是吃早飯的時候——因
為與世隔絕,一日三餐都是一樣的。
瓦吐丁站起來,伸展身體以減輕背疼。這個技術的一個副作用是它也擾亂審訊
者們自己的生活方式。他自己的日程表全亂了。現在剛過午夜,而他在過去三十六
小時內只睡了七小時。但是,他至少知道時間、日期以及季節。他敢肯定費利托夫
不知道。他再彎下腰來,看到費利托夫正要吃完他那碗稀飯「帶他來。」克列門蒂·
弗拉基米羅維奇·瓦吐丁上校命令道。他走進盥洗室,往臉上澆了些冷水。他瞅瞅
鏡子,斷定他用不著刮臉。接著他確認他的軍服風紀完美無缺。在被囚徒打亂的世
界中;一個重要的因索必然是他的審訊者的臉龐和形象。瓦吐丁甚至對鏡練習他的
外觀:自豪,傲慢,卻又有同情心。他在鏡子裡看到的並不使他差愧。那是個職業
好手,他對鏡子中自己的影像講。不是一個蠻子,不是一個愚鈍的人,卻是一個有
技能的人,做著一件困難而必要的工作。
跟以往一樣,當犯人走進來時,瓦吐丁已在審訊室中坐好。當門打開的時候,
他一成不變地是一副在幹著什麼事的樣子;而他的頭總是顯得有些吃驚地抬起來,
似乎是說,哦,又輪到你了嗎?他合上他面前的卷宗,把它放進他的公文包,這時
費利托夫坐進他對面的扶手椅中,那很好。瓦吐丁沒有看就注意到了。不必吩咐審
訊對像他必須做的。他的頭腦正固定在他縣有的唯一現實上:瓦吐丁。
「我希望你睡得不錯,」他對費利托夫講。
「夠好的,」是回答。老人的雙眼朦朧。藍色的眼不再有旺盛的精力,——瓦
吐丁在第一次審訊時曾羨慕不已。
「我相信你的伙食還算可以?」
「我吃過更好的。」疲倦的一笑,笑容後面還有一些輕蔑和驕傲,不過沒有發
笑者想像的那麼多,「但我也吃過更糟的。」
瓦吐丁平心靜氣地掂量他的囚徒的力量,它變弱了。你知道,上校想,你知道
你肯定會失敗,你知道那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我看得出來,他用眼睛說道,在他的
注視下,尋找並發現了弱點。費利托夫試圖在嚴重考驗下不衰竭,但是鋒芒已經磨
損,在瓦吐丁的注視下,別的什麼東西也開始鬆弛開採。你知道你在打敗仗,費利
托夫。
有什麼用啊,米沙?他的一部分問道。他有時間——他控制著時間。他將用他
需要的一切手段來制服你。他在贏著呢。你知道這點,絕望告訴他說。
告訴我,大尉同志,為什麼你問自己這麼愚蠢的事情?你為什麼需要對自己解
釋你為什麼是個男子漢?一個熟悉的聲音問。在整個從布列斯特-裡托夫斯克到維
亞茲瑪的路途上,我們知道我們在打敗仗,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也沒有。如果
你能蔑視德國軍隊,你當然能蔑視這個城鎮軟蟲契卡分子!
謝謝你,羅曼諾夫!
沒有我,你究竟怎麼過得了,我的大尉?那聲音咯咯笑著。儘管你那麼聰明,
但有時也會是個最愚蠢的人。
瓦吐丁看到有什麼東西變了。雙眼一眨,變清亮了,那疲倦老朽的背挺直起來。
是什麼在支撐你?憎恨?為了你家庭發生的事情你就那麼痛恨祖國……或者是
別的什麼?……
「告訴我,」瓦吐丁說:「告訴我,你為什麼憎恨祖國。」
「我不恨,」費利托夫答,「我曾為祖國殺敵。為祖國流過血。我為祖國被燒
傷了。但我不是為了你的同類做這些事情。」儘管他那樣虛弱,輕蔑之情象火焰一
樣在他眼中燃燒。瓦吐丁不為所動。
我接近了,但什麼東西變了。如果我能找出那是什麼,費利托夫,我將制住你!
某種東西告訴瓦吐丁,他已經得到了他需要的。竅門在於認準它。
審訊繼續下去。雖然費利托夫這次會成功地進行抵抗,以及下一次,以至於再
下一次,瓦吐丁正在搾乾那人的肉體和情感能量。兩人都知道。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但是在一件事上兩人都錯了。兩人都以為瓦吐丁控制著時間,縱然時間是人的最高
主宰。
格拉西莫夫因美國新到的「火急」電文而吃了一驚,這一份來自普拉托諾夫。
它是通過電纜發來的,提示他在外交信袋中有一道「僅供主席閱讀」信息在途中。
那真是非同尋常。克格勃比其他的對外情報機構更依賴一次性使用密碼系統。這些
是不可破譯的,甚至在理論上也不能,除非密碼序列本身被破獲了。它是緩慢的,
但卻是穩當的,而克格勃需要的就是「穩當」。然而,在那一級傳送之上,有另一
套規程。每一個主要情報站都設有—種特別密碼。它甚至連名稱都沒有,不過是從
「駐紮官」直達主席。普拉托諾夫非常重要,連中央情報局都沒有懷疑到那種程度。
他是華盛頓的駐紮官,情報站站長。
那份電文到達時,直接送到了格拉西莫夫的辦公室。他的私人密碼文書,一個
無懈可擊的大尉不在辦公室。主席自己動手,譯出第一句,得知這是一個「鼴鼠」
警報。克格勃沒有一個固定的術語來描述自己內部的叛徒,不過高級官員知道那個
西方詞。
這份電文很長,花了主席整整一小時來解密,在解譯用三十三個字母的俄語字
母表任意移換組成的內容時,他為自己的笨拙而罵聲不絕。
一個潛伏特務在克格勃內部?格拉西莫夫吃驚地想。地位多高?他傳進他的私
人秘書,要代理人卡休斯和中央情報局的瑞安,I ·P ·〔瑞安名的字母縮寫,似
為俄語化的,如John轉為Ivan縮為I 。——譯者〕兩人的檔案,跟所有這類命令一
樣,它沒有用多長時間。他暫時把卡休斯的放到一夯,打開了瑞安的檔案材料。
有一份六頁的生平簡歷,僅在六個月前剛更新過,加上原版報章剪輯和翻譯稿。
他不需要後者。格拉西莫夫講一口帶口音而可接受的英語。他讀到:年齡三十五,
資歷涉及商業界、學術界,以及情報界,駐倫敦的特別聯絡官。他在捷爾任斯基廣
場的第一份簡短評價帶上了某位分析專家政治觀點的色彩,格拉西莫夫看得出來。
一個富有而吃不了苦的半瓶醋。不,那不對頭。他上升得太快,不可能是那樣,除
非他有在檔案中顯然不存在的政治影響。可能是個聰穎的人——一個作家,格拉西
莫夫看到,記起在莫斯科有他的其中兩本著作的印冊。肯定是個驕傲的人,習慣於
舒適和特權。
那麼說你犯了美國的貨幣流通法,是嗎?於對克格勃主席,這個想法來得很容
易。在任何社會,腐化都是邁向財富和權力的路。瑞安有他的缺陷,正如所有人那
樣。格拉西莫夫知道他本人的缺陷就是極端的權力慾,然而他把對任何次要事物的
慾望看成是一個傻瓜的標誌。他回到普拉托諾夫的電文。
「評價,」信文作出結論,「對像不是為意識形態或金錢的考慮所動,而是為
憤怒和自我形象。他有一種對監獄的真實恐懼感,但更怕的是身敗名裂。I ·P ·
瑞安可能掌有他聲稱的情況。如果中央情報局的確有一個置身高位的『鼴鼠』在莫
斯科中心內,瑞安很有可能看到過來自他的情報,即使沒見過名字或臉相。情報應
該足以辯明這個漏洞。」
「建議:因兩個原因,應該接受這項提議。第一,識破美國間諜。第二,將來
好利用瑞安。這次提供的獨一無二的機會有兩方面。如果我們去掉對對像不利的證
人,他就欠了我們的債。如果這項行動被發現,可以怪罪於中央情報局,由此而來
的質詢將會嚴重地損害這個美國情報機關。」
「嗯,」格拉西其夫對自己喃喃而語,一邊把檔案放到一旁。
代理人卡休斯的檔案厚得多。他這時正在成為克格勃在華盛頓最好的情報來源。
格拉西莫夫把這個檔案讀過幾次了,只是快速翻閱,直到他翻到最新近的情況。兩
個月前,瑞安受到了調查,詳情不知——卡休斯把它當作未經證實的傳言來報告。
那是對它有利的一點,主席心想。它也排除了瑞安的提議同別的任何最近發……
費利托夫?
要是那個瑞安能辯明的地處高位的特務是我們剛剛逮捕的那個怎麼辦?格拉西
莫夫心想。
不。瑞安本人在情報局內的位置就夠高的了,不至於把政府部門搞混淆。唯一
的壞消息是克格勃高層有一漏洞,這事不是格拉西莫夫眼下需要的。它的存在就夠
壞的了,不過讓消息傳出大樓……那可是場大災難。如果我們發起一場真正的調查,
風聲就會傳出。如果我們不找出我們中間的特務……並又如果他如這個瑞安說的那
麼地處高位……要是情報局發現我和阿列克山德羅夫……?
他們會幹什麼?
要是這個……?
格拉西莫夫微笑著,向窗外看去。他會思念這個地方的。他難合這種遊戲。每
一個事實至少有三面。每一種想法有六面。不,如果他要相信那個的話,那麼他必
須相信卡休斯在情報局控制之下,而且所有這一切在費利托夫被逮捕前就計劃好了。
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主席查閱他的日曆,看美國人什麼時候到這兒來。這次將有
更多的社交活動。如果美國人真的決定把他們的「星球大戰」〔即戰略防禦計劃的
通俗、戲謔說法。——譯者〕系統擺到談判桌上——那會使納爾莫諾夫總書記臉上
增光,但那會改變多少政治局票數?不會太多,只要我能將阿列克山德羅夫的頑固
控制住。而且如我能顯示我已招幕了一個我們自己的特務,在中央情報局內如此之
高……如果我能預測美國人將交易掉他們的防禦計則,那麼我本人就能搶在納爾莫
諾夫的和平倡議前……
決定作出了。
然而格拉西莫夫不是一個愛衝動的人。他發出一個信號給普拉托諾夫,要通過
代理人卡休斯查實一些細節。這個信號他可通過衛星來傳。
那個信號一小時後到達華盛頓。它及時地被蘇聯大使館和美國國家安全局從蘇
聯「光譜」-19通訊衛星抄錄下來,安全局把它輸進計算機帶子,同其它成千上萬
的俄國信號在一起,安全局為了破譯這些信號,一天到晚連軸轉。
對蘇聯人要容易些。信號被帶到使館的一個保密部分,在那兒,一個克格勃尉
官把加密攪亂的字母轉化成清晰的明文內容。然後它被鎖進一個有守衛的保險箱,
等普拉托諾夫早晨來。
那發生在六時三十分。通常的報紙在他的辦公桌上。他想,美國新聞界對克格
勃真是很有用處。一個自由的新聞界的概念對他來說是如此陌生,他甚至從來沒有
考慮過它的真正功能。不過其它事情要先干。夜間執勤官在六時四十五分時進來,
向他匯報前一夜的事情,而且也交付了來自莫斯科的信息,那兒現在已經是矢後時
分。在電文清單上頭一條是一個僅供駐紮官閱讀的通知。普拉托諾夫知道那必定是
什麼,立即朝保險箱走去。保衛使館這一部分的那個年輕克格勃軍官一絲不苟地檢
查普拉托諾夫的證件——他的前任由於大膽得在僅僅九個月後就假定他憑眼睛朗認
得普拉托諾夫而失掉了這份工作。這份電文,在一個密封套內恰當地標明,放置在
恰當的分類格內,普拉托諾夫把它塞進衣袋,然後把門關上鎖牢。
克格勃的華盛頓情報站比情報局在莫斯科的要大,然而還大得不夠使普拉托諾
夫滿意,原因是在這個使團的人數被削減到數量上同美國在蘇聯的大使館配員相當
的程度,美國人花了多年時間才做到。他通常在七時三十分傳他的下屬長官們到他
們的晨會,但是今天他提前叫了他的一個軍官。
「早上好,上校同志,」那人端正地說道。克格勃不以它的詼諧而著稱。
「我需要你從卡休斯那裡得到一些關於這個瑞安事宜的情況。我們絕對有必要
盡快地核實他目前的法律困境。那就是說,今天,如你能辦到。」
「今天?」那人接過書面指示的時候,有些不安地問道:「行動這麼快是有危
險的。」
「主席知道那點,」普拉托諾夫冷冰冰地說。
「照辦,」那人點頭同意。
那人寓去時,駐紮官暗暗地笑了。那就是一個月裡他所表露的感情。這一回真
是有前途。
「魯漢在那兒,」一個聯邦調查局專員說,這時那人從使館大院內出來了。他
們當然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不過第一個跟蹤他的專員注意到他像一個粗魯的傢伙,
這名字就固定了。他的正常早程式表面上是開幾間使館辦公室,然後在高級外交人
員九點鐘出現之前處理零碎事務。那包括在一家附近的咖啡店吃早餐,買幾份報紙
雜誌……而且常常在幾個地點之一留下一兩個記號。就跟大多數反諜報行動一樣,
真正的難點是得到第一個突破點。在那之後就是純粹的警察工作。他們十八個月前
就獲得了對魯漢的突破點。
他走過四個街區到了那家店子,在冷天裡穿戴得不錯——他可能發覺華盛頓的
冬天相當溫和,他們一致這樣認為——並且正按日程表拐進那地方。跟大多數咖啡
店一樣,這家有一批常客。其中三人是聯邦專員。一人的穿著像一個女商人,總是
在一個角落的隔檔座位裡獨自一人讀著她的《華爾街日報》。兩人拴著匠人的工具
帶,或在魯漢進入前,或在後,昂首闊步朝櫃檯走去。今天他們在等他。當然他們
不總是在那兒。那個婦女,特別專員黑絲爾·盧米斯,把她的日程同真正的商事協
調起來,注意在工假日時不出現。那是一個風險,但是一項嚴密的監視,不管制定
得有多仔細,不能夠太有規律。同樣地,在他們知道魯漢不在的日子裡,他們也出
現在那家咖啡館,從不改變他們的程式來顯示他們對監視對象的興趣。
盧米斯專員在一篇文章的邊上記下了他的到達時間——她總是在報上寫劃——
而木匠們從櫃檯後面的鏡面牆裡看著他,一邊狼吞虎嚥,吃著他們的炸土豆餅,交
換著幾個吵吵嚷嚷的玩笑。正如平常,魯漢從正在咖啡店外面的報攤上買了四份不
同的報紙。他要的雜誌都在週二到報攤。女招待不用請求就斟好他的咖啡。魯漢點
起他慣常的香煙——一支美國「萬寶路」,俄國人的寵物——喝著他的第一杯咖啡,
一邊瀏覽《華盛頓郵報》的第一版,那正是他通常的報紙。
再加的咖啡這兒是不收錢的,他那分準時上來了,他用了將近六分鐘,那也大
概對頭,每人都注意到了。喝完後,他拿起他的報紙,留了點錢在桌上。當他從他
的盤子前離開時,他們都能看到他把他的紙巾捏成一團,把它放進空咖啡杯旁的那
只小盤裡。
情報活動,盧米斯立即記到。魯漢把他的帳單拿到櫃檯那頭的收款處,付完帳
離去了。他是好樣的,盧米斯再次記到。她知道他怎樣及在何處作投遞,然而她仍
然差點沒看見他放置它。
另一個常客走了進來。他是個出租車司機,通常在一天開始前喝杯咖啡,在櫃
台的那頭獨自而坐。他把他的報紙翻到體育版,跟平常一樣,四下環顧咖啡館。他
能看到那只碟子上的紙內。他可大不如魯漢。把報紙放到他的大腿上,他在櫃檯下
夠過去取回了那張信息,把它夾進「時尚」部分。
在那之後,事情很容易。盧米斯付了她的帳就離去了,跳進她的福特「陪同」
牌車,向「水門」公寓樓區開去,她有一把韓德森公寓的鑰匙。
「你今天要收到一個來自魯漢的信息。」她告訴代理人卡休斯。
「好吧。」韓德森從他的早餐上抬頭看。他一點也不喜歡讓這個姑娘把他作為
雙重間諜來「經管」。他特別不喜歡她因為她的姿色才經辦此案這個事實,他們交
往的「掩護」是假扮的戀情,而那當然純粹是虛的。儘管她充滿柔情,她那甜蜜的
南方口音——以及她那令人暈旋的美貌!他大發牢騷——韓德森知道得太清楚了,
盧米斯把他看成比微生物高半級的東西,「請記住,」她有一次對他講,「有一間
屋子等著你呢。」她指的是在伊利諾斯州馬裡安的美國聯邦監獄——不是「改造設
施」一它替代了阿卡特拉茲而成為極端罪犯的家。不是哈佛畢業生果的地方。但她
只那樣幹了一次,其它方面對他還是以禮招待,甚至偶爾在大庭廣眾之下抓著他的
胳膊。那只能把事情弄得更槽。
「你想要點好消息嗎?」盧米斯問。
「當然。」
「如果這一個像我們希望的那樣完成,你可能就沒事了。完全走出來。」她以
前從來沒講過這個。
「怎麼回事?」代理人卡休斯有興趣地伺。
「有一個情報局官員叫瑞安……」
「是啊,我聽說證券交易委員會在檢查他的底細——喔,他們交了,幾個月前。
你讓我告訴俄國人那件事……」
「他有污點。犯了法,用知情者情報賺了五十萬美元,有一個大陪審團兩周內
要開庭,那要燒掉他的屁眼,可熱鬧了。」她的髒話從那甜甜的,南方美人的微笑
中講出,簡直活靈活現,「情報局要讓他在外面吊干。沒有任何人幫忙。裡塔恨透
他了。你不知道為什麼,但你是從弗雷登伯格參議員的助理那兒聽來的。你得出的
印象是他被當作為某件搞砸了的事情的替罪羊,但你不知道是什麼事。幾個月在中
歐的什麼事,也許是那樣,但你只聽到那些。有些情況你馬上講出。有的你讓他們
等到今天下午。還有件事——你聽到風聲,說戰略防禦計劃也許真要擺到桌上來。
你認為這個情況不對頭,但你聽到一個參議員對此說了某些話。記住了?」
「是咧。」韓德森點點頭。
「好吧。」盧米斯朝洗澡間走去。魯漢所愛的咖啡店對她的身體系統來說太油
膩了。
韓德森走到他的臥室,選了一條領帶。走出來?他邊想邊系領帶,先系成小結,
然後又改了主意。如果那是真的——他不得不承認她從來沒對他說過謊。把我當垃
圾那麼對持,但從沒對我說過說話,他心想。那麼我能擺脫……然後又怎樣?他問
自己。那有什麼關係嗎?
有關係,但是他能擺脫出來更要緊。
「我更喜歡那條紅的,」盧米斯從房門口說道,她甜甜地笑著,「我想今天該
來一條『強人』式的。」
韓德森順從地將手伸向紅色的那條。他從來沒想到要反對,「你能告訴我……?」
「我不知道——而你知道得更清楚。但是,除非每個人都覺得你贖回了一些,
他們是不會讓我這樣講的,韓德森先生。」
「你能叫我彼得嗎,就這一次?」他問道。
「我的父親是第二十九個在越南上空被打下來的飛行員。他們把他活捉了——
有他的照片,活著的——但他再也沒有出來。」
「我不知道。」
她平靜地說道,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好多事情你不知道,韓德森先生。他
們不讓我像我爹爹那樣飛行,但是在調查局裡,我盡我所能讓那些狗雜種們過得難
受些。他們讓我幹那個。我只希望那將傷害他們,像他們傷害我一樣。」她又笑了,
「那不太有職業道德,對吧?」
「我很遺憾。恐怕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別的事。」
「當然你知道。你要對你的接頭人講我吩咐你說的。」她扔給他一個微型錄音
機。它有一個特別的計算機化的計時器和一個反竄改裝置。在出租車內時,他會處
於間歇性監視之中。假如他企圖以任何方式警告他的接頭人,他就有被察覺的可能
性——可能性有多大或多小他不知道。他們不喜歡他,他們也不信任他。他知道他
永遠也掙不來好感和信任,但是韓德森會滿足於擺脫出來。
他幾分鐘離開他的公寓,走下樓去。有正常數量的出租車在來回接人。他沒作
手勢,而是等待一輛朝他開來。他們一直到它跟上弗吉尼亞大街的車流時,才開始
談話。
那輛車把他帶到在西北 G街的總審計局總部。在大樓內,他把錄音機遞給了另
一個聯邦調查局專員。韓德森懷疑它也是一個無線電裝置,其實它不是。錄音機向
胡佛大樓去了。它到那兒時,盧米斯在等著。帶子被倒回,然後放音。
「情報局這一次算是搞對了。」她向她的主管人發表看法。有一位更高級的官
員在這兒。這比她想像的還要重要,盧米斯馬上明白了。
「大概是。像瑞安那樣的來源並不是常有的。韓德森把他的線放得很好。」
「我告訴他說這也許是出來的票據。」她的聲音裡有更多的話。
「你不贊成?」助理局長問道。他經管全部聯邦調查局的反諜報行動。
「他還付得不夠,不抵他幹過的勾當。」
「盧米斯小姐,這一切都完成之後,我將對你解釋你為什麼錯了。把那念頭放
開,好嗎?你辦這個案子幹得很漂亮。現在別把它吹了。」
「他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問道。
「通常的,進入證人保護計劃。他也許到頭來在蒙大拿州比靈斯經營『溫迪』
快餐店,誰知道呢。」助理局長聳聳肩,「要提升你,把你派到紐約外勤處。我們
有另一個我們覺得你可勝任的行動。有一個派駐在聯合國的外交官需要一個好管理
人。」
「好的。」這次的笑容不是勉強的。
「他們咬了。他們咬得很牢,」裡塔告訴瑞安,「我只希望你能勝任它,小老
弟。」
「不包含任何危險。」傑克攤開雙手,「這應該是相當文明的。」
只是你知道的部分才這樣,「瑞安,就外勤行動方面來說,你還是個外行。記
住那點。」
「我必須這樣才行得通。」傑克指出。
「那些諸神欲摧之人,他們先使其驕傲,」行動副局長說道。
「索福克勒斯〔 Sophocles,古希臘悲劇家。——譯者〕不是那樣說的。」傑
克咧嘴笑了。
「我的說法更好。我甚至讓人在『農莊』豎起了一塊標牌來引用我。」
瑞安為這個任務的想法是一個簡單的——太簡單了,而裡塔的人在十小時中把
它精練成一個真正的行動。雖然概念上簡單,它會有其複雜性。它們都那樣,但裡
塔不喜歡這個事實。
巴特·曼寇索早就習慣了這樣一個想法,即睡覺沒有包括在期望潛艇艇長們所
作事情的單子裡,而他特別恨的是,在他能夠躺下來僅十五分鐘後就是一記敲門聲。
「進!」來死!他沒說出來。
「『火急』電信,僅供艇長閱讀,」上尉帶歉意地說。
「最好是份好的!」曼寇索咆哮道,忽地打開舖上的被單。他穿著內衣就朝後
面的通信艙走去,在左舷,正在攻擊中心後面。十分鐘後他鑽出來,把一張紙條遞
給領航員。
「十小時之內我要在那兒。」,「沒問題,艇長。」
「下一個打擾我的人,最好是為一個嚴重國家緊急狀態!」他走向前去,赤腳
拍打在艙板鋪面上。
「信息已發,」韓德森晚按時告訴盧米斯。
「別的還有什麼?」這燭光融融等等,她心想。
「只是想要證實。他們沒要新情況,只是要支持他們已經從別的來源得知的情
況。至少,我是那樣看的。我還要為他們作一次投遞。」
「哪一個?」
「那份新的戰場空防報告。我從來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費這份心。不管怎樣。月
底之前他們就能在《航空週刊》上讀到它。」
「讓我們別把這套程序吹了,韓德森先生。」
這一次,信息可按正常情報通信來處理。因為它是關於一個敵方高級情報官員
的「個人」情況,它會被標出來以提起主席的注意。在克格勃高層中,人們知道格
拉西莫夫是一個對西方傳言的興趣不亞於對俄國傳言的興趣的人。
當他次日清晨到達時,它在等著。克格勃主席病恨莫斯科和華盛頓之間的八小
時時差——它使得事情那麼他媽的不方便!對莫斯科中心來說,命令任何即刻行動
以至於冒險,讓他的外勤人員提示美國人他們是什麼人。由此一來,極少發出幾個
貨真價實的「即刻行動」信號,他的個人權力能因象經度線這樣平凡的東西而失效,
這冒犯了這個克格勃主席。
「對像P ,」電文開始講,英語「 R」〔 R是瑞安,Ryan姓氏的字首字母。—
—譯者〕在西裡爾字母表中是「 P」〔西裡爾字母是俄語所用字母。——譯者〕,
「現在是一項秘密犯罪調查的目標,此項調查是作為一件非情報事件的一部分。然
而,懷疑對P 的興趣是基於政治目的的,可能是進步的國會成員的一種努力,試圖
因為一次未知的失敗行動——大概牽涉中歐——來損害中央情報局,但這沒有重複
沒有被證實。由於他的地位, P的犯罪恥辱會有損於高層中央情報局官員。我站把
這個案子的情報可靠性列為 A級。三個獨立的來源現在證實我在88(B )531 -C
/EOC 中發送的說法。全部詳情將經由信袋送到。本站建議深究。駐紮官華盛頓。
完畢。」
格拉西莫夫把它放進他的辦公桌。
「好,」主席喃喃自語。他看了一下表。他必須出席兩小時後的經常性週四上
午的政治局會議。它將如何進行?一件事情他知道:它將是一次有趣的會議。他計
劃在他的遊戲——「權力角遠」——上推出一個新的變種。
他的每日行動匯報會在星期四總要長些。在會上拋出幾件無害的珍聞絕沒什麼
壞處。他的政治局同僚們都是這樣的人,對他們來說陰謀來得就像呼吸那麼容易,
而且在過去的世紀裡,任何地方都沒有這樣一個政府,它的高級成員不津津樂道地
聽人講隱秘活動。格拉西莫夫記下了幾則,小心仔細地只選擇那些他可以談論而不
損害重要案子的事情。他的轎車在預定的時刻到來,跟任何時候一樣,由一輛警衛
員的車領先陪伴著,然後一起朝克里姆林宮急馳而去。
格拉西莫夫從不第一個到達,但絕不殿後。這一次,他緊跟著國防部長走進去。
「早上好,德米特米·季莫菲也維奇,」主席說得不帶笑容,但儘管如此還是
夠親切的。
「和您一樣,主席同志,」雅佐夫謹慎地說道。兩人都坐了下來。雅佐夫要謹
慎的原因不只一個。費利托夫像一把神話中的劍那樣懸在他的頭上,在這之外,他
還不是最高蘇維埃委員會的有投票權的正式成員。格拉西莫夫是。那就給予了克格
勃比國防部更大的政治權力,然而在最近的歷史中,僅有幾次國防部長在這間會議
室有投票權的時候,他首先得是一個黨務要人——象烏斯季諾夫那樣。雅佐夫首先
是一個軍人。儘管他是一個忠誠的黨員,他的軍服不是那種烏斯季諾夫的戲裝。雅
佐夫在這張桌子旁永遠不會有投票權。
安德烈·伊裡奇·納爾莫諾夫帶著他通常的精力走進會議室在所有政治局成員
中,只有克格勃主席比他年輕,每當他出現在排坐在「他的」會議桌旁的年長者們
的面前時,納爾莫諾夫總感到需要表現出生機勃勃的幹勁。他工作的緊張重壓在他
身上顯露出來了,每個人都能看出來。那一頭青絲開始迅速變灰,而且他的髮際似
乎也在退。但是那對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很難說是非同尋常的。他示意大家都坐下來。
「早上好,同志們,」納爾莫諾夫井井有條地說道:「首項討論是關於美國軍
備談判小組的到達。」
「我有好消息要報告,」格拉西莫夫立刻說。
「真的?」阿列克山德羅夫在總書記能說話之前問道,表明了他本人的立場。
「我們有情況暗示美國人原則上願意把他們戰略防禦計劃擺到談判桌上,」克
格勃主席通告說:「我們不知道他們為此會要求什麼讓步,也不知道他們願意在他
們的計劃中所作讓步的程度,然而儘管如此,這是美國姿態的一種變化。」
「我覺得那個難以相信,」雅佐夫大膽說道:「他們的計劃進展頗深——正如
你上周親自告訴我的,尼古拉伊·波裡索維奇。」
「在美國政府內部有一些政治叛逆者,而且目前在中央情報局自身內部可能進
行著一場權力爭奪,我們剛剛獲悉。不管怎樣,那是我們的情報,而且我們認為是
相當可靠的。」
「那倒是頗令人吃驚。」頭都轉向外交部長坐的地方。他看上去持懷疑態度,
「美國人在這一點上一直是毫不動搖。你說『相當可靠』,但不是完全可靠?」
「這個來源地位高,但是情況目前還沒有充分證實。本週末之前我們會知道得
更多的。」
桌子周圍的眾人紛紛點頭。美國代表團將於星期六中午到達,談判要到星期一
才開始。將給予美國人三十六小時來克服他們的時差不調,在那期間將在科學院飯
店舉行一次歡迎宴會,別的沒什麼事。
「這樣的情報對我的談判小組顯然是一件極有興趣的事情,但我覺得它太令人
驚異,特別是有鑒於那些給我們在這裡舉行的關於我們的『明星計劃』的匯報會,
以及關於他們的對應計劃的匯報。」
「有理由相信美國人已經得知『明星』,」格拉西莫夫平和地答覆道:「也許
他們發覺我們的進展令人清醒。」
「『明星』被滲透?」另一個成員問道:「怎麼回事?」
「我們還不肯定。我們正在努力。」格拉西莫夫答覆道,注意沒朝雅佐夫的方
向看。該你走了,國防部長同志。
「這麼說,美國人也許真的對削減我們的計劃比對削減他們的計劃更感興趣。」
阿列克山德羅夫發表看法。
「而他們認為我們的努力曾是走向反面的。」外交部長道出牢騷,「我要是能
對我的人講什麼是真正的問題就好了?」
「雅佐夫元帥?」納爾莫諾夫說道。他不知道他在把他自己的人置於困境。
直到現在,格拉西莫夫沒把雅佐夫搞清楚,吃不準他是否有可能覺得把他因費
利托夫事件的政治脆弱點帶給他的政治主子不安全。這會給他答案。雅佐夫害怕我
們能夠使他身敗名裂的可能性——確實性,他糾正自己,雅佐夫到現在必然明白那
點。他也害怕納爾莫諾夫不會以他自己的職位束冒險救他。那麼我把雅佐夫和瓦涅
也夫兩人都同化過來了?如果是這樣,我不知在我替換總書記之後,是否值得讓雅
佐夫留下來……你的決定,雅佐夫……
「我們克服了激光功率輸出的問題。餘下的難題是計算機控制方面的。由於他
們的計算機工業的優越性,這裡我們遠在美國技術之後。僅僅在上周,格拉西莫夫
提供給我們一些美國的控制程序,但我們甚至還沒有開始研究,就獲悉程序本身被
事件超過了。」
「當然,我這樣說的意思不是批評克格勃……」
是的!在那一刻格拉西莫夫肯定了。他在向我表明他自己的意思,並且最好的
是,會議室裡沒有別人明白剛才發生的事情,連阿列克山德羅夫也不明白。
「……事實上,這相當清楚地表明了技術上的難題。但那只是一個技術難題,
同志們。這個難題也能被克服。我的看法是,我們在美國人前面。假如他們知道這
點,他們會為此而恐懼。我們到目前為止的談判立場一直是只反對以空間為基地的
計劃,從來沒反對陸基的,因為我們始終清楚我們的陸基系統比對應的美國系統要
有希望得多。大概美國立場的變化證實了這點。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不拿『明星』
來交換任何東西。」
「這是個可大加辯護的觀點,」格拉西莫夫片刻之後評論道:「德米特米·季
莫菲也維奇在這裡提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會議桌周圍,眾人紛紛心神領會
地——他們都這樣認為,其實比任何人敢猜想的還要離譜——點頭。而國家安全委
員會的主席同國防部長完成了他們之間的交易,只不過是眼睛一瞥及眉毛一揚。
當討論在他周圍進行時,格拉西莫夫把頭轉向會議桌首席。納爾莫諾夫總書記
關切地看著這場辯論,做著記錄,沒有注意到他的克格勃主席的凝視。
我不知那張椅子是不是比我的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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