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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等監察官「願意」跟我說話的這一天，真的等得好苦、好久喔！
你知道嗎？我有幾次曾經試著想用寫信、留紙條的方式，來突破我們之間的僵局，
但最後都作罷了。
為什麼要作罷呢？
除了因為先前立仁叮嚀的「多說多錯」，以及「不知怎麼下筆」的原因之外，我想
，還有一點，可能是你不太能體會的，因為我也是在每次真正提筆想開始寫的時候，才
確實感覺到的，那就是：
「這好像不是講求制度、講求階級倫理、硬幫幫的軍隊中玩的『把戲』吧！而應該是
像在同學、朋友、同事，甚或是家人之間等等，比較軟性關係上，才做得出來的吧……」
真的，坐在黑夜裡，面對著監察官的辦公桌椅，和一堆屬於軍隊的公文、圖書和東
西的我，強烈地覺得這樣的舉動像在辦家家酒，有點唐突、有點怪異，根本不知道怎麼
寫起。
所以，他如果主動找我談，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我求之不得，我一定會好好
把握。
即使他想以軍階壓我：「不關你的事，你看到就好，你敢給我亂說的話，我就給你
怎麼樣、怎麼樣……」或者要打死不承認地說：「你那天應該沒看見什麼嘛，對不對？
」我都願意配合「演出」，給他完全的台階下的，因為，那總比現在這樣的情形好吧？
只是，我真的沒料到，他的開口竟來得這麼突然，毫無預警，就是在今天。
＊＊＊
趴在辦公桌上午休的我，一點鐘響，立刻起身把門打開、燈打開。就在加了水要回
座時，監察官進來了。
趁著主任到總務科找科長說話、吳先生去上洗手間，辨公室只剩我們兩個的時候，
監察官開口了。
「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將軍退役的，陳小姐她爸爸也曾經是上校，我們兩家本來就
很熟、很有交情？……」
低著頭翻著抽屜的我，聽到他壓抑得有些扭曲、變形的聲音，說出這一句話來，我
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不像真的情境。
我很是震驚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心跳一下子快亂了起來。
監察官的臉嚴肅得可怕，但看得出來，他還努力地想擠出一點輕鬆的笑意，掩飾自
己緊繃的情緒和些微的緊張。
在來不及仔細分析他為什麼一開口就先說這句話的意思，以及我又該怎樣回答比較
得體的狀況下，我立刻抓住機會，直接反應地頻頻點頭，也以既緊繃、壓抑却又無比誠
摯的聲音說：「監察官，我知道，我知道，這些陳小姐都曾經跟我說過了，至於其他的
，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突然間，空氣像被凍結了一樣，監察官臉一僵，嘴角笑意蕩然無存地問說：「什麼
意思？什麼是其他的呢？」
我的心窩像重重被擊了一拳似的，當場愣住了。
「其他的是什麼？」
監察官怔怔地看著我，再問上這一句，他的臉好像瞬間脹了起來，嘴角也抖了兩下
。
我從脚底麻到頭頂，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不知何時已回到隔壁辦公室的吳先生，從我身後的「中間門」走過來這邊，
逕自在開飲機前加著水。
我和監察官立刻鬆動了剛剛的情緒，眼睛離開了彼此，他翻他的公文，我翻我的抽
屜。不過，我却瞄見加完水、打算坐在沙發上翻一下報紙的吳先生，也刻意地瞄了一下
我和他。
沒兩分鐘之後，主任從總務科回來，也過來加了水，沒講什麼地又穿過我身後，回
他辦公室去了。
接著林小姐過來門口喊了一聲：「監察官，別忘嘍，等一下兩點要到工地那邊喔！
」然後，監察官蓋了幾個公文章之後……
走了！手插口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報的吳先生，又刻意地瞄了一下他的背影，也和我四目交接了一下！
＊＊＊
「我的意思只是主動要他放心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為什麼要一股腦兒地
這麼『把握機會』呢？」
「可是，他自己開口就先講那樣子，他不是也先承認了些什麼事了嗎？怎麼能怪我
呢，我潛意識裡也是被引導的啊……」
受不了的我，藉著上洗手間的機會，跑來陽台上平撫一下剛剛對話的錯愕，心裡自
責著，也盡量分析著。
「難道這就是我們第一次的對話嗎？或者是唯一的一次呢？那……不要也罷……」
我望著滿天厚重的烏雲，內心愈理愈亂，有一種快窒息的感覺。
可是，我萬萬也想不到其實也不用再釐清、分析了，因為一個接一個更衝擊的劇情
，就要快速地向我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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