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Cat 掃描, Bearbear 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務必保留此信息！謝謝！ 圓神:263
自強活動回來隔一個多禮拜後的某一天，趁新監察官公出不在，林小姐跑到我辦公
室，邊看著報紙、邊輕聲談笑著。
「怎麼辦，監察官那坨大便一調走，我們的空氣不只變香了，而且這裡好像也快變
成兒童樂園了，快樂得不得了，他要是知道的話，不包準氣死才怪……喂！不知道他會
不會讓現在跟他同辦公室的人，長針眼、又長痔瘡的……」她說。
我當場一聽，笑翻了，但……沒想到，第二天，這裡就出事了……
＊＊＊
那天下午快三點，門口警衛室那頭緊急按了兩聲「暗號」鈴，大家才在猜，是不是
上級長官或督察員要來抽查什麼業務時，一輛公務車就已停妥在我們樓前的穿堂。
聽見總座急呼主任趕快一起出去迎接，整個隊上立刻緊張起來。
五個上級督察官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然後，除了一個在總座辦公室和總座、主任聊
天之外，其他的，就像是散彈槍的子彈一樣，分別「射向」他們每一個人負責的部分，
前往各個「地點」抽查、巡視，看能不能「命中要害」、有所斬獲。
工務科、總務科都被選上了，而我們政戰室……
「喔……原來你就是這裡的政戰文書啊……很有名喔，你……」上級的督察官微笑地
打量我，說著。
「他不錯喔，很勤快、很優秀……」新監察官對著曾經一起在上級單位是同事的督
察官說著。
但接著……在邊和新監察官狀似輕鬆地的談笑過程中，督察官却毫不含糊地檢查著
我每一項的業務，而且問得非常詳細，我的桌上攤得滿滿的卷宗和資料……
其實，軍隊裡面雖然很怕每季、每年的業務檢查、裝備檢查之類的(因為，那準備工
夫是很累人的，尤其，如果你是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脚型的話)，不過，一聽到不預警
的抽檢，可能很多人更是不寒而慄，因為，它完全無從準備起，只能靠平常扎實的執行
工夫，馬虎不得。而且，一抽查完，上頭的賞罰就立刻跟著來了……
「怎麼樣？老哥，我說不錯吧 ……他一個人抵三個人用啊……常加夜班，很認真的
啊……」新監察官在一旁替緊張得半死的我，敲著邊鼓，打著氣。
「不錯，不錯，真有你的……小子！」督察官看著我，笑著。
沒一會兒工夫，各「點」巡察完的督察官們，陸續擠進政戰室裡，或站或坐地聊著
天。
「老實講，這次是因為我們裡面有人說啊……這個人是誰我們就不說了……他說啊
……你們這個單位沒什麼紀律……需要好好地『照顧照顧』一下，所以我們這『一狗票
人』才過來繞繞、看看啊……沒想到只查出兩個小缺點……可見情報有錯、情報有錯…
…哈哈哈！」
「是啊是啊！發這情報的人真是該打庇股了……我們這兒一向好得很哪……你們要
常來就知道啦……」
「對啊……問我們新來的監察官老弟最清楚了，他會騙你們這些老同事嗎？哈哈哈
……」
聽著總座、主任非常賣力、非常幽默地和督察老爺們交談哈拉著，我心頭暗地裡吃
了兩驚。
第一驚是：
在場，任誰都猜得出來那個建議要好好照顧照顧我們的人是哪一個人。
「他怎麼那麼沒品啊，怎麼說，這裡也是他待過的舊單位啊……」我在心裡叫著。
#
想到那天中午，我完全「隱沒」在「人群」中，一起舉杯歡送著監察官……不料
歡送會結束後，有點搖搖晃晃的他，一回到辦公室，竟趁著總座、主任和科長們，接電
話的接電話、上洗手間的上洗手間、找茶葉泡的找茶葉泡，而暫時走開時，冷冷地對我
說了一句：「你以為，你贏了嗎？」這讓我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寒顫了起來。
看著他一身酒味、紅著臉，仍不忘詭異地摳弄他的青春痘，我真的不知道該講些什
麼來應對他的話……
「監察官……你一直誤會我了……」我幾乎是用盡擠奶的力氣，才短短地說出這幾
個字而已。
可是，他只有嘴角微動一下，要笑不笑地看著我，皺著眉的眼神，依舊飄忽，甚至
帶著鄙視的訊息……這使我更是毛骨悚然，立刻低下頭去，根本不敢看他……
而且你知道嗎？就在上完洗手間的主任脚步聲愈來愈近時，他又補上了一句：「你
好好地玩吧……」然後……用鼻孔笑了一聲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說話了……
就這樣，他硬生生地為這個風暴，劃下了令人不知所措、仍是處處伏筆的句點。而
我──，就只能接受，不能如何，也不知道能如何……
#
「印表機趕快修一修，工程進度表趕快補上就好了嘛……否則這麼小兒科的缺點，
叫我們記上去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至於，伙食兵下午三點多還在睡午覺這一點…
…我們就非寫不可啦……因為，說什麼是因為打掃廚房太累，根本沒有嘛……中午餐盤
都還沒洗咧……所以，非寫不可……算我們對不起啦！好不好……」
「哎呀，不要這麼說，是我們伙食兵該打屁股的，你們怎麼這麼說呢……會的會的
，我們一定改進、一定改進……」
「……。」
目送著滿屋子喧嘩笑語離開，我心中有輕鬆、也有忐忑，因為……
是的！我的第二驚就是：阿苗又出疱了，而且，這次可真是大大的疱呀！(出疱：台
語，出紕漏的意思。)
果然……
＊＊＊
那天吃完晚餐後，我們這些義務役士官兵，統統被尉仔罰站在月光下聽訓。
「一粒老鼠屎就可以壞了一鍋粥，一個爛兵也可以拖垮一個軍隊，你們懂不懂？」
「是不是我對你們太好、管理得太鬆了，你們才這麼沒紀律？啊──給你們方便，
就隨便啦……」
在營區的小廣場前，穿著軍服的我們，彷彿又置身回新兵訓練中心一樣，聽著尉仔
「爆罵」了一個小時，甚至還……
「好，既然你們像驢子一樣，都要人家打一下才動一下的話……來，伏地挺身，一
下二上，預備──，一……二……一……屁股不要翹那麼高……二……一……再下去…
…誰叫你起來的……二……一……」
「交互蹲跳，一下二上，預備──，一……二……一……二……」
「仰臥起坐，一上二下，預備──，一……二……一……二……」
「現在繞著營區，跑步──，走……來，精神答數──，雄壯……威武……嚴肅…
…剛直……」
筋疲力盡的我，看著尉仔從一開始就邊喊邊跟我們做著同樣的操練動作，同樣也做
得一身是汗，聲音也喊啞了，我更咬緊著牙，賣力地跑著……
我完全可以了解身為我們小隊長的他的心情。因為身為伙委的我，對於阿苗被抓疱
的這件事，也同樣有著氣憤、愧疚的複雜感受啊……
十點多，洗完澡，到辦公室處理完一點事情之後，我決定到餐廳去好好跟阿苗談一
談。
＊＊＊
仍一身汗臭、奮力地把刷過的地拖乾、準備接受尉仔隔天一早「徹底」檢查的阿苗
，板著臉，看都不看我一眼。
等他一、兩分鐘拖完地之後，我邊排著桌椅，邊準備開口跟他說話時，阿苗就先問
我了：「聽說這次的找碴，不是調到上面的監察官要修理你嗎？怎麼會址到我這邊來咧
？……奇怪咧……」
他的不屑和把責任全推在我身上的問話，讓我當場愣住了。
接著，他又充滿敵意、冷冷地間斷說著：
「跟你這個伙委辦伙很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累，却還要別人跟著累……當個兵
而已，那麼努力有用嗎？要升官嗎？……你以為伙食辦得好就了不起了嗎？你怎麼不去聽
聽看，別人都在說，你那麼拚命，將來人家怎麼敢接手……別人很反感你知不知道……」
「說好聽，是去大宗採買比較便宜、比較方便、還有發票，其實，你自己心裡想什
麼，自己很清楚才對……哎呀，跟你講也沒關係了啦！我上禮拜半夜也有偷溜出去啊……
怎麼樣，老子就是有錢啊……別那麼不信任人，狗眼看人低嘛……」
「為什麼我每一次怎樣，尉仔差不多都會知道咧？連我前幾天檢驗出有性病的事，
他也知道了……我得性病關別人什麼事啊？為什麼大家要傳得那樣呢……難怪監察官本
來那麼好的人，會被你氣走……」
「……。」
看著阿苗愈講愈激動，我內心却愈聽愈錯愕、也愈想愈難過……
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似是而非的看法，和心態不平衡的認知呢？連許多人知道他得
了「菜花」的事情，他為什麼硬要和監察官的事情扯在一起呢？
「你可不可笑啊？」我在心裡嚷著，快吐血。
於是……
「我有像別人一樣取笑過你嗎？要你這『甩王』用力地甩，看可不可以甩掉菜花的人
不是我吧？你幹嘛遷怒到我身上呢？」我吞了一口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中是壓抑到
了極限的情緒。
阿苗看著我，沒再說話。
「你應該去問問看，是誰告訴我這件事的，不然，你沒告訴我這件事我怎麼會知道
呢？……然後，你可以再去問問看，有沒有誰是因為我告訴他，他才知道這件事的？…
…」
「還有，你應該再去問問尉仔，看從以前到現在，你哪一次什麼事情、出了什麼疱
，是我去『告狀』，他才知道、他才辦你的，你可以去問嘛……不要客氣……」
我嚴肅地說完這一串，眼神還是直視著阿苗，因為……我實在太氣了。
「監察官的事情你又了解多少了？……你這樣說對我公平嗎？……而且，你有沒有
覺得你現在就是第二個監察官了？都只是一直在調查誰說的、誰說的，然後却不問問自
己到底有沒有做？是不是自己讓情況變成這樣的？……好像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一樣？
……」
「你說，像不像呢？……你是不是監察官第二嘛？……」我再一次更慎重、更嚴肅
的看著他，問著他。
他把眼光移到未乾的地板，繼續沈默不語。
我還是看著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半分鐘之後……
也許情緒的高峰過去了吧，接下來，我呼了一口氣，平和地繼續跟他說著自己內心
的感受。
我說，自從我們合作熟了，變成朋友之後，我的叮嚀愈來愈多，他的工作態度却愈
來愈鬆懈，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說，我是很怕主任或尉仔給我多說一句話的那種人，只要他們一提醒我，我就會
更謹慎、更努力地要求自己愈做愈好，這樣的態度竟會給別人壓力，那我也沒辦法，因
為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還說，上次和這次不得不合作比較久的辦伙期間，他因為工作表現而得到的榮譽
假不也變多了嗎？很多人都稱讚他的手藝愈來愈精巧、愈來愈好啊，並不是只有他嚷嚷
的「很累」而已。
我也說，其實他的感覺也很敏感，也很怕別人說他什麼，可是……
「你真的自己做得很好了嗎？……你不是說自己將來也要開餐廳嗎？……如果老闆自
己的工作態度都像你這樣子了，員工又會如何呢？店開得久嗎？……」
「是啊！當兵時盡力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既不會升官，官餉也不會變多。而且，
即使當下有些榮譽什麼的，但在退伍之後，一點用處都沒有……但是，你不覺得這裡可
以窺探到、也可以訓練一個人在社會上工作時，面對事情時的真正態度嗎？我是這樣覺
得啦……雖然聽起來有點八股……」
「有時候想想，我的工作已經這麼多了，這你也知道的，我却還要做伙委，而且，
還不能像你一樣不用打掃清潔區域，同時，假也沒有放得比別人多……想起來該不平衡
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吔……你光一份工作引申出來的問題就處理不好、做不好了……你有
什麼好不平衡的呢？……」我說。
看著快要乾了的地面的阿苗，突然用手抹了一把臉之後，看著我，笑了一下……表
情動作有點耍寶。
顯然，他是聽進去了，他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
我頓時心中也輕鬆了不少……於是笑笑地問他：「你不是一直說阿標多爛多爛嗎…
…那你為什麼還要一直跟他出去放蕩，之後還說是他硬要找你去的……為什麼呢？……
現在『中標』了要怪誰咧……」
他搖了一下頭，苦笑著，沒有回答。
「這沒有藉口、不能怪誰的嘛，不是嗎？……」我說。
「哎！只能怪我『天生甩王難自棄』啊……哈哈哈……」阿苗說完後逕自大笑起來
。
哇咧……
好嘍！再見……你就自個兒好好甩吧……
＊＊＊
也許就是這麼一談吧！在我結束這一次那麼長的伙委任期之前，阿苗都沒有再出現
什麼缺失了。而尉仔所頒布對他禁足一個月的處罰，執行到一半之後，也很有「人情味
」的自動暫停了。
但面對監察官「找碴」的陰影，我有一次仍藉著私底下的機會，對當時心情好像不
錯的總座，含糊地表示抱歉。
「總座，對不起，因為我的關係，才害我們上次被上面記了阿苗偷睡覺的缺點……
」我說。
沒想到，總座「心有靈犀」地回答我：「這個不要介意，只要做得好，就不怕什麼
人、什麼時候來抽查……不要想太多，你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你知道嗎？當場我聽得像長了翅膀，快樂得要飛起來。
「沒錯！雖然別人分明是找碴的，但如果他找碴成功了，那就表示我們還得再改進
，還得使自己更好才行，那麼我們就愈改愈好……到最後，就算別人想再繼續費心找碴
的話，我們愈來愈堅強的實力，也會讓他們愈來愈吃驚、愈來愈自慚形穢，同時也愈來
愈自覺無趣的，不是嗎？……」
我想著、想著，內心像站在漲滿了風帆的船頭，有一股前衝的動能和無比的力量，
好像隨時隨處都可以出發啟航……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Cat 掃描, Bearbear 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務必保留此信息！謝謝！
圓神: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