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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 劍 盟

    第一章 煙波迷離蛟龍現 第二章 心系佳人醉紅顏
    第三章 定情神劍斷肝腸 第四章 紅塵亂性心自驚
    第五章 一劍破岳身難清 第六章 群雄並起不思歸
    第七章 生死茫茫白首約 第八章 佳人巧點鴛鴦譜


    【第一章 煙波迷離蛟龍現】   鐵蹄翻騰伴隨滾滾黃塵,猶如一條黃龍般呼嘯而來。煙消瀰漫中隱約可見一輛 篷車急奔而來。篷車一般為長途跋涉之用,如此急馳狂奔並非常見之事。   篷車來到一家名曰悅來客棧前,這客棧是四川梅鎮上唯一的客棧,平常商賈旅 客會在此小歇。待酒足飯飽後,便會折向東北五十多里處的眉州城,所以客棧的規 模不算太大。只容的下四五十人而已。但是對於只有兩百多戶的小鎮而言,這客棧 算是挺大的了。   篷車的布幔因風沙吹拂成黃土色,四個輪子上一塊塊泥巴乾硬黏在上面,不知 增加篷車多少重量。趕車之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婆,她見客棧前馬樁前二三十匹 的馬匹,心下不悅卻也無可奈何,於是將篷車停在客棧附近的空地上。   悅來客棧的掌櫃的聽見篷車馳到,不禁眉頭皺了起來。這些天來日日都有很多 江湖人士前來住宿,廂房早已不足。尤其那些人時常一語不合,使的店內損失慘重 。客棧內修修補補的桌椅,高興的是鎮上的木匠,陶匠,生意真是做不完。倒楣的 是客棧內的掌櫃店伴,除了要忍受麼來喝去的指使外,還要注意閃避飛來飛去的碗 筷桌椅,現在又有人上門,掌櫃的心裡不由的暗暗叫苦。   門外走進兩個美婦人和一個少女。兩個美婦人手中都拿著劍,年紀大約三十歲 上下,兩人都穿著淡黃色的輕杉,白白淨淨的瓜子臉,面貌不僅頗為秀麗,而且神 情舉止都相似,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會認為她們是姊妹。兩人身後跟著一個少女,年 紀十三四歲,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配上兩頰上淺淺的梨窩,容貌秀麗,十足 是個美人胚子。   掌櫃的看到進來的是女子,心情總算鬆了下來,心想女人家總不會愛動刀動槍 的。於是滿臉笑容的上前問道:“請問兩位夫人,是用飯還是歇息?小店空的廂房 只剩一間,若是住宿可得麻煩您擠一擠。”   其中一名女子用眼角看著他,掌櫃的笑臉登時凝結住,只見她臉上表情肅然。 眼光冰冷如刀。另一名女子道:“掌櫃的,麻煩給我們三天份的乾糧。〞語氣也是 冷冷的。   那掌櫃的連聲應好,心裡卻道:“這兩個女子殺氣如此重,恐怕比那些江湖客 更難纏。”   那兩名女子眼光在客棧內游移了一番,店內十三桌的客人也看著她們兩人。忽 然她們的眼光停在左邊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那桌坐了兩個人。一人短小精悍,細細 的眼睛加上下巴的山羊鬍子,讓人看了就不舒服。另一人則是高大威猛,濃髯滿腮 。   其中一名女子道:“沒想到陝北雙熊也來湊熱鬧。該不會是被追的無處躲,想 到這窮鄉僻壤避避風頭。”   那粗壯漢子一拍桌子欲站起身來,那瘦小的漢子一把拉住他,陰側側的道:“ 這裡可不是湖南,輪不到鳳氏三劍在這裡威風。”   陝北雙熊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盜賊,姦淫擄掠無所不為。瘦的漢子叫殷三,壯 的叫艾無元,正派人士莫不汲汲追捕兩人,沒想到兩人光明正大在此出現。   那殷三口中的鳳氏三劍,是同父異母的三姊妹。大姊鳳若雪,二姐鳳若霜,三 妹鳳若萍。三人均未婚嫁。三人家傳武功寒星劍法是武林一絕,縱使有人要上門提 親,姊妹三人為守家傳武學,每每讓人知難而退。   掌櫃的和店伴一聽又有人吵嘴,嚇得躲到後頭廚房去。   鳳如雪向身後的少女道:“婉兒,你到車上去陪小師叔。”   那少女點頭道:“是的,師父。”   少女剛走出門口,店裡一陣霹哩啪啦的聲響不絕於耳。那少女似乎已經司空見 慣,蹦蹦跳跳的哼著小曲兒走向篷車。忽然間她發現客棧的外牆角落坐著一個少年 ,兩手豎在地上,嘴裡不知在念些什麼。   她好奇心起,走過去看看。只見到少年衣衫上補丁滿滿,臉上污穢。她看少年 身上骯髒,心裡不由得產生厭惡感。   那少年身前劃了一個小圓圈,雙手放在圓圈外,掌心朝圓心。一隻蟋蟀在裡面 蹦繃跳跳,始終跳不到圓圈外。   那少女見他行徑奇異,感到很好奇,問道:“喂,你在做什麼?”那少年抬頭 看了到少女明的容顏,心下一怔,答道:“你沒見到我在玩蟋蟀嗎。"那少年的臉 雖然塵土滿面,但是兩眼炯炯有神,樣貌頗為俊俏。   少女見他年紀大了自己一些,急著想知道他耍什麼花樣兒,於是道:“小哥哥 ,我叫蘇婉兒,你叫什麼名字?”那少年道:“我沒名字。”   蘇婉兒以為他故意不說,嘟著嘴道:“不說就不說,誰希罕。”   那少年見蘇婉兒沒有再問其他事情,低下頭繼續玩他的蟋蟀。   蘇婉兒從小被師父捧在手心,此時見那少年不理他,心中有氣,一腳伸到圓圈 內踩死蟋蟀。   那少年嚇了一跳,站起身來怒道:“你怎麼這麼野蠻。”   蘇婉兒對他吐了吐舌頭,道:“我就是這樣,你不服氣麼?”那少年看著她一 會兒,雙手緊握,一副伸手欲打的模樣。不過一會兒卻神色黯然搖頭道:“老伯說 不可以和別人打架。〞說完拍拍手上灰塵,轉身走進旁邊巷子去。   蘇婉兒見他緊握拳頭,心下也自不安。待見他沒有發怒,反而心裡覺得抱歉, 追上去問道:“你住這兒麼?你爹娘呢?”那少年用眼角瞧了她一下,道:“我沒 爹,我娘不見了。”   蘇婉兒心想:“原來跟我一樣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心下憐憫,於是從懷裡 拿出一些銀兩塞在他手裡。道:“這些錢給你。”   那少年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道:“你為什麼要給我錢?”蘇婉兒臉上一紅, 心中暗道:“給你錢還問這麼多。〞只是心中想的不願說出來,於是答道:“那是 賠你蟋蟀的錢,你沒名字,那別人怎麼叫你?”那少年想了一下道:“蟋蟀到田裡 捉就有了,老伯都叫我紀天寒,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名字。”   蘇婉兒拍手笑道:“紀天寒就是你的名字嘛。”   蘇婉兒對紀天寒很好奇,還想繼續問他事情,忽然聽到師父叫她的名字,道: ”我師父在叫我了,你明天還會在這兒嗎?”紀天寒點點頭。蘇婉兒臉上露出花朵 兒般的笑容,道:“我明天再來找你。”   紀天寒看著蘇婉兒的背影,覺得這人好奇怪,隨手將銀兩放在懷裡。心想還要 再捉一隻蟋蟀,於是提了一口氣,雙足一點飛奔而去。   蘇婉兒快步來到篷車前,看見鳳如雪嚴厲的神情,心中不安,低著頭不敢說話 。   鳳如雪怒道:“叫你回車上,你跑到哪兒去玩了?這裡步步危機,再不聽話, 下次不帶你出來了。〞鳳如雪說完看她漲紅了臉,怒氣更增。待要再說她幾句時。   鳳如霜看蘇婉兒淚眼盈盈,心中不忍,於是道:“小孩兒而愛玩,那也沒什麼 。   ”鳳如雪此時也看見蘇婉兒一滴眼淚滴到塵土裡,心裡也想到這小姑娘天生脾 氣就倔,罵她也沒什麼用。口中哼的一聲,進到篷車裡。   鳳如霜擦擦婉兒的眼淚,柔聲道:“你師父不生氣了,趕快上車吧!”蘇婉兒 一言不發跳到車上,忽然啊的一聲。鳳如雪急忙探頭問道:“婉兒,發生了什麼事 ?”蘇婉兒指著自己繡著小黃花的蔥綠鞋道:“人家的新鞋子破掉了。”   鳳如雪順著她的眼光,看見婉兒的右腳鞋子兩側迸開,於是道:“叫你乖乖的 ,你就是不聽。”   蘇婉兒聽見師父幸災樂禍的語氣,扁著嘴兒將鞋子換掉。   蘇婉兒心中不解,明明沒有踢到任何東西,怎麼鞋子會破掉。她卻不知紀天寒 剛才雙手使的是江湖上罕見的控鶴功。雖然紀天寒功力不是很高,但是蘇婉兒一腳 踏進圓圈中,紀天寒一驚之下內力來不及收,登時將她的鞋邊給撕開了。   鳳如霜揮鞭正要驅車前行,忽然半空中響了一聲悶雷。鳳如霜轉頭向鳳如雪道 :“大姊,這天兒快變了,不如我們到客棧裡躲一躲雨吧!”鳳如雪道:“好吧! 三妹經不起風寒,到客棧裡要個房間讓三妹歇著。〞說完要余婆婆驅車停在客棧前 。   掌櫃的看她們去而復返,心中暗暗叫苦。   鳳如雪要了個廂房,向趕車的老婆婆道:“余婆婆,你扶三妹進去。”   余婆婆從篷車中扶出鳳如萍,那鳳如萍年紀不到二十,臉色蒼白,面有病容, 走起路來也是有氣無力。余婆婆將鳳如萍慢慢攙扶進後面廂房。不一會兒,天空下 起傾盆大雨。紀天寒趁眾人不注意,偷偷的從門邊跑進來躲雨。   由於剛才客棧裡打了一架,桌椅損傷過半,掌櫃的索性將桌子搬走,只留下椅 子。因此客棧裡突然變的寬闊起來。客棧裡人人都想著同一件事,卻又隱忍不說, 使的氣氛益加詭異。   蘇婉兒見紀天寒又捉了一隻蟋蟀玩,走過去彎腰問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紀天寒隨口答道:“老伯叫我來拿赤龍珠。”   紀天寒聲音不大,客棧裡的人聽到確有如身受電擊般,一齊站了起來。其實每 人此行的目的都一樣,為的就是百年一次的赤龍珠。相傳梅鎮西邊的崇山峻嶺中, 有一個赤火龍洞。   每百年開門一次,每開一次只有十二個時辰。洞中有赤龍珠可解百毒,治百病 。身有痼疾者吃了它可祛病強身,練武者服之可增一甲子功力。   如此神物,自然引起眾人覬覦。只是神物畢竟難得,一場殺勢所難免。只是提 前由一個少年口中說出,竟然提早引爆眾人的心結。   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子喝道:“你是誰的門下,到這兒來胡言亂語。〞說完一 個箭步,五指向紀天寒胸口抓來。   眼見指力已經籠罩紀天寒心口,再一步便會開膛剖腹。那老者見他不知躲避, 也不驚慌,硬生生的將五指停在他胸口。老者尋思:〞這少年好像真的不會功夫, 不然我這招蒼鷹博兔一擊斃命,他豈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說不定他只是從我們這 些人之中聽到點蛛絲馬跡而已,殺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我的老臉可掛不住。   “心念一轉,五指併攏拍拍紀天寒的肩膀道:“小朋友,誰叫你來的啊?”   紀天寒渾不知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一回,看著那老頭子道:“老伯伯叫我來的。 ”   那老者想要繼續問,忽然一個柔媚的聲音道:“邢清標,您的鷹爪可別傷了這 小朋友,反正大家的目的都一樣,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分別嗎?”邢清標一聽那 聲音,冷笑道:“沒想到雲海山莊陸莊主對少年也有興趣。”   雲海山莊陸飄雲喜愛美男子是眾所周知的事。她見紀天寒淋了雨後,臉上乾乾 淨淨,雖然身上邋遢,但相貌可生的俊。適才邢清標出手她來不及阻止,心中懊悔 ,後來見他無恙,心中甚喜,於是出聲幫他。   陸飄雲走到紀天寒身邊,甩動衣袖逼退邢清標,低頭笑道:“小朋友,到姊姊 這兒坐,沒人敢欺負你。〞語調嬌柔,蕩人心弦。   紀天寒聽的語調奇怪,抬頭看著她。   陸飄雲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但是駐顏有術,面貌宛如韶齡女子。尤其她的相貌 也稱的上是美女,拜服石榴裙的男子自然不少,不過她生性殘忍,一旦她膩了,便 會將那些男子殺個精光。她仔細看紀天寒,雖然年尚稚嫩,但是面貌英俊挺拔,心 下更喜,於是伸出左手握住他的臂膀。   蘇婉兒雖然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心中對紀天寒有一股莫名的好感,她知道眼 前的女人不懷好意。於是也用手拉住紀天寒,道:“不准你過去。”   紀天寒被兩人一陣拉扯,身子一會兒往東傾,一會兒往西靠。他心裡惦著蟋蟀 是否會跑掉,急道:“別拉我,我的蟋蟀要跑走了。”   店內眾人見三人拉扯,忍不住哈哈大笑。   鳳如雪見蘇婉兒一副死不放手的模樣,終於也忍俊不住,笑道:“陸莊主別拿 小孩兒開玩笑。〞一掌輕輕拍向陸飄雲。   陸飄雲不敢待慢,右手微抬,右手食指點向鳳如雪掌緣的後溪穴。鳳如雪不待 招式用老,轉拍為拿,右手抓向陸飄雲背後神道穴。陸飄雲不守反攻,一指點向鳳 如雪腰間的懸樞穴。兩人一來一往交手數招。   店內眾人見兩人身不動,小巧的擒拿手卻是巧妙無比,不禁大聲喝采起來。   紀天寒不懂他們兩人比手劃腳在做些什麼,只是凝神看著蟋蟀有沒有跳出圈圈 。   陸飄雲心知兩人功夫在伯仲之間,多施展武藝,反而對日後奪寶不利,於是放 開紀天寒,往後跳出一步笑道:“沒想到你們師徒兩都喜歡這嫩小子,我大人有大 量,成全你們了。”   鳳如雪不跟她一般見識,拉起蘇婉兒道:“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蘇婉兒放開紀天寒,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師父進後院廂房去。   翌日清晨,蘇婉兒坐在客棧門口,看到下完雨後的天氣清新涼爽,心有所感吟 道:〞鳳凰山下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 ,如有意,慕娉婷。〞語尚未歇,一人接口吟道:“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 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蘇婉兒聽聲音是紀天寒,想起詞中含意,不由的臉上發熱。本來只是心隨意到 的隨口而出,沒想到紀天寒也懂得這首詞。詞義本來是指兩男愛慕一位女子,想起 昨日之事,雙頰浮上一抹紅暈。其實蘇婉兒年紀還小,這種風花雪月的事還不能明 白。只是從前讀詞的時候已經知道詞義,這時兩相比對之下,心中似乎也能體會詞 中意境。   蘇婉兒偷偷瞧著紀天寒,看他臉色並無異樣,心中稍安。她悄悄走到紀天寒身 邊,看他又再玩蟋蟀,忍不住問道:“這蟋蟀真的這麼好玩嗎?”紀天寒答道:“ 我每天都要這樣做,有時用青蛙,有時用蚱蜢,不過蟋蟀比較好玩。”   蘇婉兒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玩的,問道:“這有什麼作用。”   紀天寒不答反問:〞你怎麼沒跟他們上山上。”   蘇婉兒道:“我要照顧小師叔,她受傷了。”   紀天寒看了她一眼,手一拍,蟋蟀一蹬跳了出去。   蘇婉兒奇道:“你不玩了嗎?”紀天寒站起身來道:“我們去看看你小師叔去 。”   蘇婉兒道:“我師叔不喜歡見外人。”   紀天寒猶豫了一下道:“她受傷了,我會一點醫術,說不定醫的好。”   蘇婉兒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我師父找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所以才來 這裡,你別信口開河,小心我師父揍你。”   紀天寒往店內走去,道:“頂多不要醫治,怕什麼?”蘇婉兒心想他可能只是 一時好奇而已,看看應該沒什麼關係,於是領著他進去房裡。   紀天寒走進鳳如萍的廂房,鼻中聞到一股人和藥草的味道。鳳如萍睜眼看到紀 天寒和蘇婉兒,楞了一下,道:“婉兒,你帶他進來做什麼?”蘇婉兒道:“師叔 ,他是大夫,要看看你的病。”   鳳如萍看紀天寒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不禁怒道:“婉兒,別胡鬧。”   紀天寒不理她,伸出右手把脈。想了一下道:“是心脈和肺脈受了陰毒掌力震 傷。”   鳳如萍和蘇婉兒齊聲道:“你怎麼知道?”紀天寒道:“我說我會治病啊!〞 右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攤開來長長短短十多只金針。紀天寒取出五隻金針,在 燭火上消毒一下,伸手就去解鳳如萍的胸衣鳳如萍心中雖然驚訝,但仍不相信他會 醫病。看見他手伸向自己胸部,不禁大叫〞你要做什麼?”紀天寒看她不住的動來 動去,於是伸手點了她腰間的麻穴。   鳳如萍見紀天寒和自己只差三四歲,心想若是讓他看到自己胸部怎麼得了。忙 道〞我不要你醫治我。”   紀天寒看她著急的模樣,呆了一下道:“你這傷再不醫治,恐怕性命不保。”   鳳如萍又羞又急的道:“我寧願死也不讓你碰我。”   紀天寒懷疑的看著她,顯然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左手在頭上抓了抓,想起以前 老伯說的話,忽然間恍然大悟。右手便不去碰她的身子,只是迅速將五針插入她胸 口的穴道,左手和鳳如萍的右手相貼,一股內力由鳳如萍手臂到達肩上直通胸口鳳 如萍只覺得胸口鬱悶慢慢退去,知道眼前這小子確實會治病,於是臉上的緊繃的表 情漸漸和緩下來。   蘇婉兒見鳳如萍的神情舒緩,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紀天寒右手將金針拔除。鳳如萍呼吸漸漸有力,正想 開口道謝,忽然紀天寒的右掌平貼在鳳如萍的胸部。鳳如萍從沒被人摸過胸部,更 何況是一個男子。心中所想還沒開口,一股純陽內力在鳳如萍胸前諸穴快速流動, 待轉十二周天後紀天寒才鬆手,紀天寒深呼吸一口氣後站起身來。此時鳳如萍已經 羞不可抑,滿臉通紅。   紀天寒要蘇婉兒去向店家要文房四寶,開了一張藥方給她。   蘇婉兒拿著藥方問道:“我師叔好了嗎?”紀天寒道:“你師叔受傷太久,依 藥服用最少要休養兩個月。”   蘇婉兒看著床上的鳳如萍,胸前一團黝黑的血,驚道:“我師叔胸前怎麼有血 ?   紀天寒道:“我剛剛將她胸前的瘀血吸出來,若不吸出來,傷勢很難痊癒。”   蘇婉兒驚訝紀天寒的醫術,心中有滿腹的疑問想問他。轉頭看看床上的鳳如萍 臉有倦意,道:“我們讓師叔休息一下。〞說完便拉著紀天寒出去。   蘇婉兒拉著紀天寒到後院中,道:“謝謝你救了我師叔,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 去搶赤龍珠了。還有啊。你的這身好本事,是跟誰學的?”紀天寒道:“我的本事 是跟老伯伯學的。”   蘇婉兒問道:“你說的老伯伯叫什麼名字?”紀天寒道:“老伯伯就是老伯伯 。”   蘇婉兒嘟著嘴兒道:“不說就不說。”   紀天寒問道:“想不想上山瞧瞧?”蘇婉兒回頭看了看廂房,無奈的道:“我 要照顧著師叔。”   紀天寒有點失望,道:“算了,反正明天才會開。”   說著說著,坐在院中的亭子階梯上,道:“我等一會兒就要走了。”   蘇婉兒吃了一驚,道:“你要去哪裡?”紀天寒道:“老伯伯交代,不可以幫 人治病,也不可以和人打架。若是犯了這些規矩,就要想辦法躲起來。我醫了你師 叔,壞了規矩,所以要離開這兒。”   蘇婉兒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問道:“那是什麼緣故?”紀天寒搖了搖頭,道 :“老伯伯這麼說,總是有他的道理的。”   蘇婉兒道:“救人是好事。這規矩好奇怪,讓你為我師叔壞了規矩,真對不起 。   紀天寒黯然道:“沒什麼,我以為醫好你師叔,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赤龍洞了 。   蘇婉兒聽他竟然當面吐露心意,霎時間整個臉紅的像顆蘋果一般,低下頭不敢 看他。   紀天寒聞到蘇婉兒身上的淡淡少女幽香,心頭怦怦跳,忍不住伸手摟著她肩膀 。   蘇婉兒身子一震,覺得這人好無禮,但是自己卻不討厭他,反而心中有一股溫 暖的感覺,於是輕輕的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臉上熱熱的,心頭也是小鹿亂撞 。   兩小無猜,蘇婉兒一時間覺得心裡甜甜的很舒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蘇婉兒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睜開眼睛一看,師父正微笑的 看著自己。蘇婉兒一時大窘,急忙站起身來,左手想去拉紀天寒,卻摸了個空,奇 道:“人呢?”   鳳如雪笑道:“你在做什麼?怎麼坐在這兒睡著了。余婆婆呢?”蘇婉兒料想 紀天寒一定是看到師父,所以先行離開。想起剛才的光景,臉頰上浮上了淡淡紅暈 。   鳳如雪那想的到她小小的心裡充滿柔情蜜意,續問道:“你怎麼不在房裡照顧 師叔?”   蘇婉兒紅著臉道:“師叔的傷好了大半了,現在正在休息。”   鳳如雪心想三妹若不是傷重難治,也不至於要到這兒來找曠世奇藥,現在聽到 蘇婉兒的話,直覺的認為她在說風涼話,臉色一變,就要斥責她。忽然聽到鳳如霜 道:“三妹,你的傷好了?〞話中充滿驚奇和喜悅。   鳳如萍睡了一覺,精神清朗了許多。於是想到外頭走走,穿好衣服走到外頭便 看見鳳如雪一行人。   鳳如雪見她臉色紅潤,精神鑠鑠,心中大喜,道:“三妹,你……。”   鳳如萍心中也自歡喜,問道:“婉兒,你的朋友呢?”蘇婉兒現在才想起紀天 寒已經走了,心裡不由的一酸,道:“他走了。”   鳳如霜知道事情並不單純,於是道:“我們裡頭談。”   一行人回到房裡,蘇婉兒除了庭院中的那一段外,將經過明明白白說了出來, 鳳如雪聽完兩人的說詞,沈思道:“三妹被的傷。連江南名醫陸天仕都無能為力, 怎麼一個小孩子輕輕易易的就醫好了。這小孩到底什麼來歷?〞伸手搭了鳳如萍的 脈,感覺脈搏暢旺,傷勢果然好了大半。   鳳如霜道:“此人是友非敵,那是無庸置疑的。只是他隱瞞身份,不知有何意 圖。或許真如他自己說的,只是為赤龍珠而來。”   鳳如雪心中考慮了一會兒,道:“雖然三妹的傷勢已經無礙,但是我們既然已 經來了,好歹也要去看看赤龍珠長什麼樣子。婉兒,如果那位小兄弟在來找你,你 記得要留住他,知道嗎?”蘇婉兒道:“我知道了,師父。還有這藥方是他留下的 ,師父請過目。”   鳳如雪拿過藥方端詳了一下,道:“這些都是健身養氣的藥材,藥方倒是不假 ,余婆婆,你明兒拿著藥方去抓藥。還有二妹……。”   蘇婉兒見師父在交代一些奪寶的事情,心想反正沒有我的事,於是走到床尾坐 著,想著今天的事,臉上一會兒喜,一會兒羞,想來想去都是那個紀天寒。   蘇婉兒滿心以為紀天寒會再出現,豈知日落西山,月兒高掛卻依然不見他的蹤 影,或許正如他所言,犯了規矩後就避著眾人。晚風從窗口吹了進來,拂動千百柔 絲,蘇婉兒的心,似乎也隨著秀髮而擺動著。   鳳如霜見蘇婉兒碗中滿滿,又見她一副魂不守捨的樣子,輕輕的對她道:“婉 兒,你有心事啊?跟二師父說好嗎?”蘇婉兒臉上一紅,道:“二師父,我沒事。 我不餓。師父您慢用。〞說完逕自起身,走到窗口對著明月,怔怔的發呆。忽然一 人頭下腳上,倒掛珠般的從屋頂垂了下來。蘇婉兒嚇了一跳,那人擺了個手勢要蘇 婉兒別說話。蘇婉兒仔細一看,原來是紀天寒,心中歡喜,若不是師父還在房內, 幾乎便要大喊大叫起來。   紀天寒比了比手勢,要蘇婉兒同他一起上山去。蘇婉兒比了比房內,搖了搖頭 。   蘇婉兒心中已經忘了師父交代的話,只是想著:〞時候這麼晚了,我一個女孩 兒家,怎麼可以跟著一個陌生人到處跑。〞紀天寒又比了一次,蘇婉兒還是搖頭。   紀天寒心想或許等她師父走了,她才可能離的開,於是翻身上了屋頂,等著鳳 如雪離開。   蘇婉兒不知道他的想法,心裡想著和他說說話,見他毫不遲疑的離去,急的眼 眶都紅了。蘇婉兒將頭探出去,四周尋了一遍,只見銀白的月光舖照在樹頭花瓣上 ,月色溶溶,卻絲毫不見他的蹤跡。   紀天寒在屋頂上等著,終於等到鳳氏姊妹離去,悄悄的往廂房裡瞧,卻不見蘇 婉兒,心想她一定是在後院中,於是輕輕的走到後院,果然看到蘇婉兒站在一簇花 團前。此時晚風習習,送來陣陣花香,銀光批,月下孤影朦朧,似夢似幻。   紀天寒上前想呼喚她,卻見她低身采了一朵花,自言自語的道:“我又沒說不 跟你去,只是我是女孩兒家,你卻不懂的哄哄我,逕自個兒去了,真是個傻瓜。”   紀天寒聽見她的語氣哀怨動人,心中第一次感受到情愛的溫柔,心情不由的飄 飄然起來。輕輕的走到她的身後,道:“你要我怎麼哄哄你啊?”蘇婉兒陡然一驚 ,轉過身來看見紀天寒,滿臉通紅怒道:“你……你這個無賴,怎麼鬼鬼祟祟的躲 在人家身後,偷聽人家的話。”   紀天寒笑道:“無賴,無賴,美人愛。”   蘇婉兒聽他語氣輕薄,心想剛才的話定是讓他聽了去,不由的心中一陣慌亂, 佯怒道:“不理你了。〞將手中花朵兒一甩。   紀天寒見她甩開花朵,以為她真的生氣,右手暗運內力。只見花將落地時,忽 然飛向紀天寒右掌。   蘇婉兒沒見過如此功夫,一時間忘了羞怯,驚訝的張大眼睛,道:“你這是什 麼功夫?”紀天寒將花拿到她的面前,滿懷歉意的道:“我剛剛不是故意的,這花 兒還給你。”   蘇婉兒伸手接過花朵兒,續問道:“你還沒說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功夫?”紀天 寒道:“這便是玩蟋蟀的功夫啊!時候不早了,你要不要隨我一起上山?”蘇婉兒 一怔,眼前似乎出現了師父嚴厲的面容,猶豫道:“這麼晚了,我……不可以…… 。”   紀天寒道:“這樣啊!那我不勉強你了。”   蘇婉兒見他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兼之好奇心使然,脫口而出,道:“我跟你去 便是了。”   紀天寒大喜,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真的。”   蘇婉兒臉上一紅,將手抽回來,道:“可是一定要趕在我師父之前回來。”   紀天寒喜道:“沒問題。我們走吧!〞雙足一登,躍上牆頭。   蘇婉兒心中本來還在躊躇,眼見紀天寒飛身而出,銀牙一咬,道:“去就去。 ”   雙足一點緊追紀天寒而去。   兩人施展輕功,初時並肩而行,過不多久,蘇婉兒額頭滲出汗滴,長力漸漸不 濟,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長。   紀天寒回頭問道:“你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蘇婉兒好勝心強,不答他 話,提氣往前竄出,忽然內息一岔,腳下踉蹭,驚叫一聲,一交摔了出去。她又羞 又驚,眼中不禁溢出淚水。   紀天寒聽到叫聲,急忙轉身將她攔腰扶起,眼見她淚水盈眶,於是柔聲道:“ 我真該死,讓你走這麼遠的路。我背你,好不好。”   蘇婉兒聽他低聲下氣求著,心裡一陣害羞,心想:“讓你揹著我,豈不是有了 肌膚之親。〞於是搖了搖頭,自個兒站起身來往前走去。   紀天寒看著她的背影,猜想著她的心事,尋思:〞你不讓我背你,是不是怕我 碰你。〞轉念一想,上前握住她的左手道:“我知道一條捷徑,跟我來。〞其實紀 天寒根本不知道有什麼捷徑,只是若不如此說,蘇婉兒恐怕不會讓他牽著手。   蘇婉兒左手被紀天寒握住,掌心的熱氣徐徐傳來,內心感到一股甜甜的暖意。 紅著臉低著頭,跟著讓紀天寒走。   紀天寒見她不反對,逐漸加快腳步。蘇婉兒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腳步,耳邊風 聲獵獵,月光下兩旁樹木不住倒退,竟然有如快馬。蘇婉兒心下駭然,這才知道剛 才紀天寒是等著自己,若是他一人獨行,說不定早就到了。   奔馳了一陣,忽然蘇婉兒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這時她才想起晚上沒有進食。 她臉上一紅,瞧著紀天寒,看他好似完全沒聽到的樣子,自己饑餓難耐,又不敢向 他說道,更何況荒山野嶺,哪有食物可尋,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紀天寒聽到蘇婉兒腹中饑餓的聲音,知道她臉嫩不會說出來。於是拉著她往叉 路去,來到一個小小的空地。   紀天寒放開蘇婉兒的手,一邊撿拾枯枝,一邊說道:“我們暫且休息一下。”   紀天寒熟練的升起一堆火,轉頭對著蘇婉兒道:“我去去就回。〞不等蘇婉兒 回答,一溜煙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林中霧氣迷濛,黑暗深邃無止無盡,偶而鴟梟低鳴,風吹草偃之間,似乎有千 百隻眼睛盯著。蘇婉兒一人獨坐火旁,感受從未有過的恐懼,全身汗毛似乎都立了 起來。紀天寒久久未歸,蘇婉兒驚恐越甚,忽然一聲狼嚎,蘇婉兒心中的恐懼終於 並發,淚水撲簌簌的流下來。   忽然草叢裡簌簌的,似乎有東西要竄出來,蘇婉兒聽見聲音,嚇得跳了起來。 蘇婉兒看清草叢中走出來的是紀天寒,嬌呼一聲,撲到他懷裡,抽抽噫噫的哭個不 停。   紀天寒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只感覺懷中嬌軀顫抖不停,實是怕 的緊,於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怕,別怕,有我在呢?”蘇婉兒哭 道:“都是你把人家丟在這兒,還好意思說。”   紀天寒柔聲道:“我去找吃的,免得餓著你了。”   蘇婉兒哭了一會兒,漸漸鎮定,這才發覺自己緊抱著紀天寒,忽然臉紅過耳, 急忙推開他,只是右手還是緊捉著他的衣袖,深怕他一下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屆 時自己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紀天寒笑了笑,將手中撥洗乾淨山雞插上木條放在火上烤著。不一會兒烤雞發 出陣陣的香味。紀天寒伸手撕了一隻雞腿,遞給蘇婉兒。   蘇婉兒感激他體貼的心意,低聲道:“謝謝你。〞伸手接過,撕了一小塊放入 口中。不知是情景映了心情,還是紀天寒手藝佳,蘇婉兒只覺得口中雞肉滋味甜美 ,此生從未嘗過。   紀天寒不斷的將雞肉拿給蘇婉兒,自己卻一口未進。蘇婉兒過意不去,道:“ 你怎麼不吃。”   紀天寒微笑道:“我不餓。”   蘇婉兒一聽,心中歡喜,暗道:“原來他都是為了我。”   火光搖曳映照在蘇婉兒臉上,秀麗的臉龐忽明忽暗,如夢似幻,紀天寒瞧得有 點魂不守捨。忽然啪的一聲,火堆中爆出火花,蘇婉兒一驚,看見紀天寒怔怔的瞧 著自己,陡然間俏臉紅暈,臉熱心跳,嗔道:“你瞧什麼。”   紀天寒臉上一熱,急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蘇婉兒點點頭站 起身來,紀天寒踢起土石將火堆滅了,右手拉住蘇婉兒的左手,往山上奔去。   赤火龍洞位於千仞之上,由於終年雲霧圍繞,因此洞口飄渺難測。唯獨百年一 次天候變化,山頂雲霧盡散,因此可見龍洞位置。紀天寒和蘇婉兒來到洞口附近, 隱身樹後。兩人探頭望去,果見一個僅容兩人大小的洞口。洞前站滿人群,怕不有 五六十人。   奇怪的是雖然人頭聳動,卻出奇的安靜。詭異的氣氛,使的蘇婉兒心中不安, 兩手緊握著紀天寒。人人目不交睫的看著洞內,忽然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寂靜的夜 空,叫聲中似乎遭遇極恐怖的事,使人不禁心中一寒,全身發顫。   一名青衣老者對著一名勁裝的中年漢子道:“申大俠,該你進去了。”   猶如厲鬼哭嚎的叫聲尚在群山間傳送,那姓申的人臉色發青,極力撫平心中的 懼意,道:“待我進去瞧瞧。〞語音顫抖。只見他猶自硬著頭皮往洞內走去。   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相同的聲音又從洞內發出,膽小的人已經開始往山下逃 去,一下子走了三十多人,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人猶自觀望。   蘇婉兒聽見第一聲時已經嚇得緊靠在紀天寒身上,第二聲響起更是整個人躲入 他的懷中,不住顫抖。紀天寒輕輕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那老者又問了幾人,眾人都搖搖頭。此刻眾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與其 進洞冒險,不如等他人拿出赤龍珠後再行搶奪。   紀天寒輕輕推開蘇婉兒,道:“你在這等著,我要進去了。”   蘇婉兒一驚,道:“你……你不要進去,很危險的。”   紀天寒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拿赤龍珠,怎麼可以空手而回。你在這兒等著, 我很快就回來。”   蘇婉兒緊拉著紀天寒的衣袖,眼中熱淚盈盈,殷殷的懇求著。紀天寒輕輕握住 她的手,道:“如果……如果我沒回來,你要趕緊跟著你師父下山,否則雲霧一起 ,歸路難尋。〞說完放開她的手,提氣直往洞內衝去。蘇婉兒見狀大哭,道:“你 別去。”   眾人眼前人影一閃,一人直撲洞內。鳳如雪詫異眼前景像,又聽到一女子哭喊 ,心中一凜,往聲音方向撲去。忽覺一人捉住自己的袖子,哭道:“師父,你快別 讓他進去。”   鳳如雪看到蘇婉兒,怒道:“你怎麼上來的?”蘇婉兒泣道:“他……他帶我 上來的,師父你快救救他。”   鳳如雪看這深不可測的洞內,搖搖頭道:“他去的遠了,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   過了良久,洞中毫無聲響。黝黑的洞內似乎隱藏著可怕的妖魔鬼怪,隨時等待 自投羅網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裊裊的白雲慢慢圍了上來,隨著眾人的散去,鳳如雪拉 著淚流滿面的蘇婉兒,緩緩下山而去。蘇婉兒不斷回頭只盼有奇跡出現,只是在白 色的雲霧裡,依舊不見紀天寒的蹤跡。   紀天寒進到洞內,一股腥風撲鼻而來,洞裡水滴落的聲音清脆響亮,紀天寒的 心跳也急速加快。往前走了大概五六丈,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前方竟然是一個山谷 。谷中有一座池子,中間生長了一棵血紅色的小樹,樹上結了幾粒火紅色的果子。 紀天寒如同其他人一般,心中一喜,忘形的往中間走去。   忽然池中一物躍起,紀天寒一驚急忙往斜後方跳去。不料後方竟然也有一物撲 來,紀天寒人在半空中無法閃避,背心被此物一撞,直直的往巖壁上的枯籐飛去。   紀天寒心想這下完了,這等力道撞上巖壁豈不筋骨盡碎,但是求生本能使然, 雙手往前拍去,不料撞上枯籐時竟然穿籐而入。原來枯籐後面還有一個小山洞。   紀天寒摔進山洞後,一陣轟隆巨響,上方滾下來不知多少樹籐,將整個洞口封 住。   紀天寒摔的好不疼痛,哼哼卿卿的站起身來。仔細看看洞內,並非十分寬敞, 大概容納的了二十多人左右。紀天寒伸手去扯那小臂般粗的樹籐,運勁使力了半天 ,樹籐文風不動。   紀天寒自言自語道:“難怪諸葛亮要火燒籐甲兵,原來樹籐是這樣堅韌。只可 惜火摺子點不燃這樹籐。無可奈何之下往地上一坐,卻感到臀部有點涼涼的感覺, 伸手一摸,原來是一把劍。紀天寒大奇,仔細看了看洞內,又發現有一把劍。他將 兩把劍舉起一看,一長一短。雖然說是一長一短,但是相差不到半尺。長劍柄上篆 著〞玄武〞,短劍柄上篆著〞寒冰〞。   紀天寒將兩劍抽出,玄武劍身泛著藍光,寒冰劍身泛著青光。紀天寒仔細端詳 了一下,忽然兩劍當的一聲吸附在一起。紀天寒一驚,兩劍同時落地。紀天寒俯身 拾起兩劍,忽然發覺地上有兩冊本子。他將本子拾起,一本本子封皮上寫著〞朝陽 劍法〞,另一本寫著〞月落劍法〞。紀天寒感到奇怪,按理這書本應該早就腐化了 ,何以尚存洞中。好奇心起,將冊子拿到洞口微光處細看。原來這書頁是由銀絲編 成,上頭用黑鎢絲繡的滿滿的圖文。紀天寒看了看幾頁,大概是劍譜一類的書籍。 覺得無趣,於是丟下書本。拿起雙劍往樹籐砍去,心裡只想著快些離開這兒,外頭 蘇婉兒還等著自己。   玄武寒冰雖是神兵利器,但是紀天寒一點兒都不懂運劍的竅門,砍的雙手酸麻 ,那樹籐卻只斷了幾根,心中氣餒,出手就不如剛開始般強勁。又砍了數下,眼見 外頭密密麻麻的樹籐不知還有多少,歎了口氣隨手劈出,沒想到一條樹籐應聲而斷 。紀天寒咦的一聲,看那斷裂處竟是整整齊齊,一刀砍斷。紀天寒仔細想想那劍的 去勢,恍然大悟是那冊子上的圖形。   原來自己無意中使出冊子上的招式,竟然功效如此之大。急忙將冊子拿到手邊 ,仔細研讀。   一閱之下,登時忘了時間,直到將兩冊讀完,大吐一口氣,站起身來。紀天寒 將兩劍一錯分開兩劍,隨手將玄武劍插回劍鞘,舉起寒冰劍照劍譜所繪圖式練了起 來,每刺出一劍,手上勁力似乎便強了一分,斗室之中青光飛舞,劍氣縱橫,朝日 劍法招式宏闊,勁道威猛,月落劍法輕巧刁鑽,詭譎難防。紀天寒體內真氣隨著劍 招,在體內迅速流動,雖然腹中饑餓,但是精神卻越來越健旺。   好不容易使到最後一招〞流星追月〞,寒冰劍脫手而出砍斷三條樹籐。紀天寒 心中狂喜,走過去將劍抽出,手腕運勁,寒冰劍勢如破竹,三兩下子就將樹籐清個 精光。   紀天寒出得洞來,月光照在山谷中,谷中的池子浮起一層淡淡的煙霧。紀天寒 心中一驚,暗道:“我怎麼這麼糊塗,這谷中定有妖怪,否則我怎麼會一進洞中便 被襲擊。〞想到此處急忙轉身回洞,扯了幾條樹籐將玄武和寒冰兩劍綁在背後,反 手抽出寒冰劍,亦步亦趨的走到洞外,紀天寒一時不察竟然只拿走雙劍卻忘了拿走 劍譜。   紀天寒小心翼翼的走到池子前面,池中似乎沒什麼動靜。只是要拿赤龍珠,必 須要踏入池中。紀天寒看不清池中,心中正在考慮,忽然一股腥風撲鼻而來,紀天 寒急忙著地滾開,腰未挺直,忽然背上一痛,眼前金星直冒。   紀天寒手在地上一撐,一個翻身進入小洞,探頭看去,只見壁上一隻赤蟒蛇, 池內也有一隻。兩隻赤蟒蛇身都如大腿般粗,頭上泛著亮亮的紅光,蛇信一進一吐 ,四隻眼睛向洞內凝視。紀天寒驚魂甫定,尋思:〞奇怪,為何蟒蛇不追來?”原 來那並非是兩隻蛇,而是一只雙頭蛇。本來這池中有一隻神龜,依靠赤龍果為生。 後來那頭蛇吃了這只神龜。原本雙頭蛇將要離去,但是從原來的穴口出去時,卻卡 住無法出去,原來是龜殼在肚中無法消化。於是雙頭蛇便一直停留在此。   高山氣候寒冷,雙頭蛇一直處於半冬眠狀態,今日被奪寶之人吵醒,竟得飽餐 一頓。   紀天寒不懂中緣由,存心想試試那蛇是否真的不會追來,於是縱身而出,丈劍 胸前。那雙頭蛇虎視眈眈,伸長了身子卻依然無法靠近紀天寒。   紀天寒心中一寬,索性坐了下來,思考如何拿到赤龍珠。紀天寒看著兩頭蛇晃 啊晃的,腦中靈光一現。用劍砍了一段五丈來長的樹籐,將兩頭各打一個活結。慢 慢的走到兩條蛇中間,兩個蛇頭颼的一聲直竄而來。紀天寒見時機已到,往後一跳 時將活結套在兩個蛇頭上。   只見兩頭蛇互相拉扯,活結越纏越緊,終於砰的一聲,兩頭蛇一齊倒地不起。 紀天寒如釋重負,上前用劍刺了兩頭蛇,蛇鱗堅硬,寶劍竟然刺不進去。紀天寒重 重的了幾腳,確定莽蛇已死,便步入池中拿赤龍珠。走到紅色樹前,紀天寒正待用 手去拿,忽然池中水波搖晃,粗大的蛇身晃了過來,紀天寒見赤龍珠就在眼前,不 及思索,雙手運起控鶴功,此時紀天寒胸前被蛇身掃中,橫飛出去背部撞上巖壁痛 徹心肺,幸好背上有雙劍擋住,否則凹凸不平的巖壁必會使紀天寒身受重傷。   紀天寒雙手一攤,兩顆火紅的赤龍果就在掌心,臉上不禁露出微笑。兩頭蛇不 斷的搖晃拉扯,巖壁上的樹籐巖石紛紛跌落,紀天寒趕忙以手護住頭頂,從原來的 洞口竄了出去。   紀天寒奔出洞來,眼前一片白茫茫,伸手不見五指。心中暗道:“遭了。”   高山之上最忌風濕霧重,尤其紀天寒身上不備乾糧,只怕便要迷路餓死山上。   紀天寒往前一步,胸前劇痛不禁叫了出來。原來剛才被巨蟒掃中,肋骨竟然斷 了三根。   紀天寒將自己的肋骨接合,慢慢往前走。忽然額頭喀啦一聲,撞到一根樹枝。 紀天寒反手抽出玄武劍,在胸前輕輕揮舞。沒想到身前霧氣竟然漸漸散去,紀天寒 欣喜不已,急忙往下揮動,終於看到眾人留下的腳印,循著腳印,終於慢慢走到山 腰。   紀天寒終於逃出生天,心情一鬆,躺在草地上沈沈睡去。   天空中飄下微微細雨,日光照在雨滴上,反射出亮麗的七彩光暈。紀天寒被雨 滴打醒,一覺醒來身體饑寒交迫,急忙往山下奔去。到了梅鎮上,那些江湖豪客已 經散去,只留下雜踏的蹄印車痕。紀天寒跑進悅來客棧,找了張桌子坐下。店伴見 他衣衫不整,蓬首垢面的,也不過來招呼他。   紀天寒從懷中掏出銀兩放在桌上,那店伴急忙帶著笑臉過來。紀天寒問道:“ 原來住的那些江湖人呢?”店伴畢恭畢敬的道:“這位客倌您放心,這些人三天前 就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紀天寒點了一碗麵,心想:“沒想到過了這許多天了。〞看著桌上的銀兩,想 起蘇婉兒的俏臉,嘴角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   店伴將面端來放在他的前面,打斷紀天寒的思緒。猛然之間,紀天寒一拍桌面 站了起來。那店伴嚇了一跳,手一抖湯汁濺了出來。原來紀天寒想到自己竟然沒問 蘇婉兒的住處,深恨自己粗心,懊悔不已。匆匆吃完麵後,離開梅鎮,往回家的路 而去。   紀天寒一路上心神不寧,行如牛步,這日終於來到滄州城外二十的裡處的一處 山腰上。   紀天寒走上斜坡,遠遠看到竹籬圍著一間木屋。他推開圍籬,走到屋子前面, 輕輕的推開房門。   屋內一個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回來了嗎?〞聲音蒼老但是語氣祥和。   紀天寒走進屋內,一張乾淨的四方桌,四張板凳,爐灶上依然如自己離去時的 乾淨清潔。右邊有三個房門,房門邊種了白色的茶花,茶花依舊潔白無暇,只是紀 天寒的心裡卻不如離去時的開朗。他走到第一個房間,敲敲房門道:“老伯伯,是 我回來了。”   房內一人答道:“你進來吧!”紀天寒推開房門進去,正前方床舖上坐著一個 身穿道士服的老者。那老者身後的窗子透進落日餘暉,老者身上似乎發出淡淡的光 芒,有如神仙一般。   紀天寒走到老者前面,從懷中取出赤龍珠,道:“老伯,我照您的吩咐將赤龍 珠拿回來了。〞紀天寒不提其中艱辛的過程,似乎取得寶物是理所當然的事。   老者睜開眼睛,緩緩點了點頭,道:“你找個木盒子將珠子裝起來。〞此時細 看那老者,雖然滿頭白髮,須長二尺,但是面如冠玉,神態從容,氣度幽雅。   紀天寒轉身便欲出去,那老者忽道:“孩子,你這次出去學了新的本事嗎?” 紀天寒心中一驚,轉身道:“老伯伯你怎麼知道?〞於是將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 來。   那老者聽後喃喃自語道:“天意,真是天意。〞他揮手要紀天寒坐在床下,輕 輕拍他的肩膀道:“當初我只傳你輕功和醫術,又不許你輕易使用,是怕你捲入江 湖是非難以脫身。   唉,沒想到天意不可違,我就收你作徒弟吧!今後我將全部武功傳授於你,希 望你能幫我完成我的心願。”   紀天寒道:“老伯伯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那老者笑道:“你以後要稱我為師父,不可再叫我老伯伯了。禮不可廢,你跪 下磕頭吧!”紀天寒一點遲疑都沒有,立刻跪倒磕頭。   那老者道:“夠了,夠了。我現在要講一講我們門派的事。你仔細聽好。我的 師父陸錫芝,收了四個徒弟,我是大弟子方成秋,二弟子劉蹇,三師妹符翦蓉,四 師妹韓若水。你娘就是我的三師妹符翦蓉。我們的功夫承自一人,不屬於任何門派 。”   紀天寒第一次聽到母親的事,問道:“我娘叫符翦蓉,那我爹呢?我是不是真 的叫紀天寒?”方成秋微笑道:“你爹是誰我不清楚,但是你的名字,那是我習慣 說的忌天寒,戒情欲,沒想到你聽久了,以為那是你的名字。”   紀天寒伸出左手抓了抓頭,道:“原來如此,師父,那我的名字是什麼?”方 成秋道:“姓名只是個符號而已,你喜歡取什麼名字,就叫什麼名字吧!”紀天寒 想起蘇婉兒,她叫過這個名字,心頭一酸,道:“那我以後就叫紀天寒好了。”   方成秋聽他語音酸楚,安慰他道:“有緣自會相逢,無緣何必強求。”   紀天寒感到羞愧,低頭道:“弟子聆聽師父教誨。”   方成秋續道:“我們四人所學不盡相同,我雜學太多,功夫不如二師弟。其它 的事,不知道反而對你比較好。我傳你功夫後,你要替為師的將一本秘笈轉交給你 的二師叔,但是你只能偷偷的交給他,千萬不能讓他看到你的真面目。若是你發現 江湖上有發生慘絕人寰的命案時,記得將赤龍珠一並交給他。”   紀天寒已經養成不向方成秋發問的習慣,只是一昧的點頭稱是,儘管心中有諸 多疑點,也不會提出來。   方成秋對紀天寒道:“你曾學過朝陽劍法和落月劍法,你演練給我看看。”   紀天寒將方成秋背到屋外,原來方成秋下半身癱瘓,行動不便。   紀天寒先使朝陽劍法,再使落月劍法。方成秋看完後支頤苦思道:“這劍法似 乎比不上武當兩儀劍法,也比不上峨眉的雙清劍法,為何百年前呂氏夫妻會憑著這 兩套劍法,橫行武林。或許秘笈中有什麼秘密你沒看到。不過現在說這些嫌遲了點 ,待我慢慢想想,我先傳你逍遙劍法。”   方成秋將逍遙劍法,雪山劍法,萬像神拳,穿雲掌,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等一 干全部傳授給紀天寒。   春去秋來,驕陽化雪。紀天寒每日勤修苦練,身子日益強健,身材也高大粗壯 起來。轉眼五年過去,紀天寒盡得方成秋真傳,只是火喉尚且不足而已。   這日方成秋將紀天寒叫到房間來,道:“寒兒,你功夫已經學的差不多了,現 在是你下山的時候了。記得為師所說的,江湖險惡,要處處小心,時時提防。你下 山去吧。”   紀天寒跪地磕頭道:“徒兒拜別師父。請師父保重。”   方成秋點頭道:“去吧!”紀天寒走到大門口,瞧見玄武寒冰兩柄劍靠在牆角 ,心念一動,尋思:〞這次是真的行走江湖,還是隨身帶把劍比較安心。〞於是走 過去拿起短的寒冰劍,綁在背上。紀天寒一腳跨出去門外,陽光耀眼,萬里無雲。 一陣陣的暖風吹的人懶洋洋的。他用力吸了一口氣,提振精神,雙足一點,往江湖 不歸路而去。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心系佳人醉紅顏】   秦淮河畔香風陣陣吹來,河中船舫笙樂處處,燈影朦朧。水波輕拍。槳聲輕柔 。紀天寒獨自一人坐在酒樓,凝視著河中點點螢光,尋思:〞下山已經一年多,中 原幾乎快尋一轉了,絲毫沒有二師叔的消息。淡淡的香風吹拂,眼前蘇婉兒俏麗的 面龐隱約浮現。當真是人如滄海之一粟,渺小而不可得嗎?〞舉杯一飲而盡,豈知 酒入愁腸心越亂,心事似潮湧般起伏不定。   此時忽然旁桌的笑聲打斷他的思緒,他側頭看了一下,三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正飲酒作樂,不知說到何事,三人一齊大笑。那三個書生見紀天寒看著他們,稍稍 禁聲,只是不過一會兒,三人又忘形的大笑。   紀天寒心下好奇,於是凝神傾聽他們的談話。   其中一人道:“馬兄,那吳康畏妻如虎,這次竟然背妻潛逃,真是令人刮目相 看。”   另一人笑道:“齊兄不知,那吳康雖然懼內,但卻深愛他的髮妻。此次為了一 個女子,甘願棄家而去,實是大出我等意料之外。”   那姓齊的笑道:“想必是該女有沈魚落雁之容。”   第三人道:“非也,該女我亦曾見過,容貌雖然稱的上美人,只是還稱不上絕 世美人。   但是金陵城裡的公子哥兒,卻紛紛拜倒在她的石榴群下,真是其也怪哉。   那姓馬的問道:“陸兄見過此女?”姓陸的道:“沒錯,那女子現在住在城西 的萬紅山莊,每日慕名而去的人可真不少,只要進了去的人,十之八九都沒出來。 ”   姓齊的道:“那陸兄你怎麼回來了?”姓陸的訕訕笑道:“我是被趕出來的。 ”   那姓齊的和姓馬的齊聲大笑:〞原來如此。”   姓陸的忽然一轉玩笑的語氣,低聲道:“最近城外忽然多了些無名,死狀淒慘 ,或許和那女子有關。”   那姓齊的笑道:“陸兄,你別胡亂冤枉別人。一個女子,怎麼做得出那麼殘忍 的事。是不是你心有不甘啊!”姓陸的心胸倒是蠻開闊的,笑道:“大概是吧!我 陸西星一表人才,怎麼看也比那些人強,是她不懂的欣賞罷了。〞說完三人又是一 陣大笑。   紀天寒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是事不關己,又喝了幾盅,踩著星月帶著茫茫的 醉意回到客棧。   隔天清晨,紀天寒被牆外喧擾的聲音吵醒。宿醉未醒的他,忍著頭痛走到客棧 前一看究竟。只見道路上行人匆匆,一頂頂的轎子往城外去。紀天寒不明所以,借 問身旁一商賈般的中年人,道:“請問這位大爺,這般大清早的喧喧嚷嚷為的是什 ?〞那商賈笑道:“這些天,金陵城里許多少年公子,青年才俊不知為了什麼原因 ,都被城外的萬紅山莊莊主迷的有家不歸,這些夫人今個兒一齊去找回自己的丈夫 。這許多女人找老公,真是天下奇觀,難得一見。”   紀天寒想起昨日酒樓中的對話,心想:“怎麼會有這種事。〞探頭再看看街上 ,果然是許多家僕伴著一頂頂的轎子,手裡還拿著棍棒,鐵器之類的東西,顯見是 有備而往。這些人後頭還有許多好事之徒跟在後面成數百之眾,這一眼望去,真如 那商人所言,不僅難得一見,而且氣勢還頗為壯觀。   紀天寒好奇心大盛,回房取了寒冰劍綁在背上,混入人群之中,將自己變成好 事之徒的一份子。   萬紅山莊外,聚集了數百人。人聲嘈雜,怒罵之聲不斷。一個男子在大門上用 力敲擊,道:“你這臭婆娘,使妖術害人,快把我哥哥放出來。”   忽然兩扇大門一開,一個著藍衫的男子走了出來。那敲門的男子大喜,上前抱 住那男子道:“哥哥,那妖女把你放出來了。〞眾人見狀,紛紛上前。   突然那藍衫人一腳將他的弟弟踢了個跟斗,冷冷的道:“誰要你來的?我在這 兒和仙女一同享受至高無上的神仙生活,你竟敢來打擾。〞說完走上前捉住其弟的 衣襟,將他高高舉起,作勢將他摔下。人群中一紅衫女子撲出來抱住他的腰,哭道 :“相公,你別這樣,他是你弟弟啊!〞那藍衫之人一腳踢開紅衫女子,將手上之 人遠遠拋開。接著高舉右手,往自己夫人臉上打去。   眾人見他蠻橫,紛紛退開,眼見這一男一女將受重傷時,人群中忽然躍出六個 身影。只見一男子接著被拋擲之人,一女子揮掌打中藍衫人胸口,那藍衫人顯然武 功極差,不及防禦之下中掌一個翻身滾入大門內。   那六人是一男五女,男的身穿石青色長杉,衣履精雅,服飾華貴,臉上白白淨 淨,若不是他露了一手功夫,還會以為他是金陵城裡那位富商的少爺。   另外四女身穿鵝黃綠輕杉,年紀都不過十四五歲,滿臉稚氣,長相一般清秀可 愛。   出掌襲擊的那女子,秀眉鳳目,玉頰櫻唇,容貌明無儔。一身白衫輕飄飄的擺 動著,恍如凌波仙子。   那男子走到門前,雙手一拱道:“秋水山莊唐尚禮,寒星門蘇姑娘,峨眉四劍 拜上。請莊主出來一見。”   大門緩緩打開,三十多名青年男子走了出來,後頭接著走出八名白衣女子。那 些人排排站開兩側,大門內緩緩步出一名黃杉女子。   唐尚禮見那女子大約三十多歲不到,面容姣好,尤其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櫻唇 紅似火,連自己看了心都怦怦跳。   群眾裡跑出許多人,叫相公的叫相公,叫兄弟的叫兄弟。一時之間亂成一團。   那黃杉女子將披在肩上的輕紗退下,露出雪白的臂膀和酥胸,眾男子美景當前 ,看目不轉睛,口乾舌燥,混亂的場面剎時安靜了下來。   唐尚禮心中亦是狂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道:“夫人就是萬紅山莊的莊主吧 ,請您高抬貴手,讓這些人得以回去和家人團聚。”   那女子笑道:“奴家又沒綁著他們,他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唐尚禮聽那女子聲音又嬌又膩,幾乎甜到自己心坎裡,不由的全身微微發顫。 結結巴巴道:“那……那……那麼請……請這些……人的家屬……將……他們帶… …回去……莊主。。   可否……同意?”那女子抿嘴笑道:“公子怎麼說話吞吞吐吐,是不是生病了 ?讓奴家幫你瞧瞧可好?”唐尚禮看著她的嘴唇,火熱燙人,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隨著她的話語,迷迷糊糊的往前走去。   那白衣女子見唐尚禮被迷惑,左手握住他的臂膀,右手將劍抽出道:“陸飄雲 ,你從哪裡學來這等妖術,為免你多傷人命,今日非殺了你不可。”   那峨眉四劍也抽出劍和白衣女子排成一列,狠狠的瞪著陸飄雪。   陸飄雲笑道:“原來是鳳如雪的徒弟,怎麼,你又想和我搶男人啊!”原來那 白衣女子便是蘇婉兒,五年的時間她已經長的亭亭玉立,臉上稚氣不再,變成一位 美麗的大姑娘了。   鳳如雪有意和武林世家秋水山莊結交,便想將蘇婉兒嫁給秋水山莊的少莊主。 這次與峨眉四劍來金陵城是為了查一件案子,那唐尚禮趁機想多親近這位未來的媳 婦兒,便自告奮勇的充作護花使者。蘇婉兒心知師父的想法,便不好意思婉拒唐尚 禮同行的要求,沒想到一到這兒,唐尚禮便著了陸飄雲的道兒。   蘇婉兒聽她提起舊事,臉上一紅,道:“你別胡說,這些人都是中了你的妖術 才神智不清。若不殺了你,不知還要害多少人。”   陸飄雲輕輕的道:“各位哥哥,這人要殺奴家,這可怎麼辦好?〞語調充滿誘 惑催促之意,這些失了神智的男子,連同唐尚禮在內,都雙眼充滿殺氣向蘇婉兒逼 了過來。   蘇婉兒見那些人圍了上來,雖然心中不願傷害這些人,但是雙方交手起來,難 免有所損傷。而且唐尚禮武功比自己強太多,自己一點把握也沒有。峨眉四劍看著 蘇婉兒,心中也是沒了主意。蘇婉兒銀牙一咬,決定先離開再說。於是對峨眉四劍 道:“四位妹妹先走,我來斷後。”   峨眉四劍其中一女道:“蘇姊姊別這樣說,我們一齊殺出重圍。〞其她人皆道 :〞沒錯。”   蘇婉兒眼見唐尚禮越來越近,心中打定主意要先保護峨眉四劍離開。一場血戰 無可避免。忽然一個灰色人影躍到自己身前。   紀天寒隱身在人群裡,初時看見蘇婉兒只覺得眼熟,雖然容貌絕色,一時之間 也沒想到是蘇婉兒。不過陸飄雲的容貌倒是沒多大改變,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只是 他心中頗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明明陸飄雲並非擁有絕色容顏,怎麼這許多男人甘心 為她而死。   陸飄雲開口誘惑唐尚禮時,紀天寒也是心頭狂跳,只是他對陸飄雲沒多大好感 ,所以一時間沒失了理智。紀天寒看陸飄雲的脫下披肩,猛然想起師父曾說古時有 一種魅惑君王的勾魂之術,可以用聲音和眼神誘惑男人,只是那人心中必定先有邪 念才行。師父說道只要抱元守一,這魅惑之術並不可怕。於是運起內力,心中盡想 些山光明媚的景色。果然那陸飄雲的聲音不再牽動自己的心跳。   待得聽到陸飄雲提起往事,紀天寒心中一震,仔細端詳一下,終於認出那白衣 女子便是蘇婉兒,可是奮興的心情隨著蘇婉兒和唐尚禮親密的神情,轉化為淡淡的 酸意流過心頭。   就在紀天寒傷心失意的同時,局勢丕變。紀天寒眼見蘇婉兒身陷重圍,顧不得 自怨自艾,雙足一點,從眾人頭頂躍過,落入圈內。   陸飄雲見來人露了一手上乘的輕功,臉上顯現詫異的神情,等看清來人的身影 后,心中暗喜道:“這小伙子好俊,好像在哪裡見過。不管如何,今天非把他留下 來不可。〞心中得意之情浮在臉上,她笑瞇瞇的道:“這位小兄弟,你要做什麼? 〞勾魂攝魄的聲音,輕輕的傳到紀天寒耳中。   蘇婉兒見陸飄雲又來這招,急忙道:“公子,你千萬別中了她的妖術。”   紀天寒聽到她話中關懷的語氣,心中暗暗歎息道:“她果然不記得我了。〞其 實紀天寒容貌身形變化頗大,又經歷一年多風塵洗禮,早已不是當年玩蟋蟀的少年 。只是他心中已經認定蘇婉兒忘了他,心中難掩失望之情,所以才發出這種感歎。   陸飄雲見他不答,又嗔道:“趕快過來姊姊這邊,讓姊姊好好疼你。〞聲音比 上一次更動人心弦。   蘇婉兒見紀天寒不語,以為紀天寒又中了她的邪術,連忙舉劍依仗胸前,以防 紀天寒忽然施暴。   紀天寒被眼前白晃晃的劍光驚醒,兩眼直視陸飄雲道:“這種勾魂攝魄的邪術 ,只能騙騙心術不正之人,對我起不了什麼作用。”   他一開口,蘇婉兒又驚又喜,陸飄雲則又驚又怒。   蘇婉兒喜道:“原來你沒中妖術。”   陸飄雲則道:“好小子,果然有一套,這下子我非得到你不可了。”   紀天寒笑道:“可惜你上次沒捉走我,這次你可要倒楣了。”   陸飄雲一怔,仔細看了看紀天寒,喜道:“梅鎮一別,沒想到你越來越俊俏了 。”蘇婉兒一聽,心兒差點從口腔跳了出來。心道:“原來他沒死,他真的沒死。 ”剎那間,好像一切都停頓了,蘇婉兒的一雙晶瑩的大眼睛,直直的盯在紀天寒臉 上,已經模糊的記憶一瞬間又找了回來。兩張相差六年的臉孔,逐漸的合攏在一起 ,果然是他沒錯。蘇婉兒只覺得天旋地轉,渾然忘了大敵在側。   陸飄雲媚眼如絲,嬌笑道:“你答應留在我身邊,我就放了這些人,這樣交易 好不好啊?”紀天寒冷笑道:“放了他們?那還不容易。〞說完左手按住丹田,右 手撫腰。一股內力凝聚在胸口,突然張口猛力一吼。眾人耳邊宛如響起一聲霹靂, 身體震了一下。   陸飄雲臉色大變,怒道:“你這臭小子,竟敢破我的勾魂術。〞原來那勾魂術 只是簡單的催眠術而已。用獅子吼一類的功夫就可以將人震醒。雖然紀天寒不會這 種佛門功夫,但是陸飄雲所用的只是最粗淺的勾魂術,紀天寒用內力一吼,只見眾 人驚嚇後漸漸恢復神智,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唐尚禮恢復神智,看見身旁的人相擁而泣,自己前來救人,卻被人所救,一時 感到羞憤難當,竟沒有向救命之人道謝,反而向陸飄雲撲去,想要一雪前恥。   紀天寒看他一掌拍向陸飄雲,心中怒道:“這周遭的人尚未散去,刀劍無眼, 萬一失手,豈不傷及無辜。這人說話分明,做事怎這等莽撞。〞但是錯誤已然造成 ,紀天寒轉頭向蘇婉兒和峨眉四劍道:“請姑娘幫忙疏散群眾,免得波及旁人。   “話未說完,忽然峨眉四劍一齊驚叫,紀天寒急忙轉頭一看,陸飄雲和唐尚禮 卻已經罷斗,兩人相隔一丈有餘。   紀天寒看兩人臉色大變,神情恐懼不已,順著他們的眼光,只見兩人中間的地 上赫然是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頭髏的顏面已經支離破碎無法辨認,但是一直滴落 的血滴,表示這顆頭顱是剛剛被摘下的。忽然峨眉四劍又齊聲驚叫,一齊向後跳開 。從人群中竄出一人,滿身鮮血,手中還提了兩個頭顱。紀天寒看那人雙目赤紅, 口中〞呵呵呵〞的咆哮,似乎已經發狂。只聽他大叫一聲將頭顱往峨眉四劍擲去, 身子卻往蘇婉兒撲去。紀天寒不加思索,一招撥雲見日從那瘋子雙手穿過,左掌擊 中他的小腹,右掌擊中他的胸口。紀天寒雙掌如擊巖壁,震的雙手發麻。那瘋子恍 如不覺,前進之勢未停。紀天寒一轉身,一掌擊中那瘋子背上,那瘋子藉勢向前, 眼看那瘋子五指要插入蘇婉兒背部,蘇婉兒還在怔怔的發呆。峨眉四劍持劍上前卻 已不及,紀天寒大驚,往前一縱抱住蘇婉兒著地滾開,尚未起身,忽覺背後一股勁 風襲到,背上一涼,寒冰劍被那人一把扯下,衣服也被撕下一大塊。蘇婉兒被紀天 寒一抱一滾,腦中清醒後發覺被紀天寒抱住,紅暈雙頰,心頭怦怦的亂跳,完全不 知剛才的兇險。   峨眉四劍刺向那瘋子,那人沒有閃躲,峨眉四劍正自高興,卻感覺劍尖處及之 處,有如玉石般光滑,劍尖竟然往身邊滑了過去。四人大驚急忙回劍。那人雙手一 擺,兩道剛猛的掌力將四人打的倒退數步。   那瘋子逼退峨眉四劍,轉身撲向唐尚禮,唐尚禮大駭,一招老樹盤根掃向瘋子 的小腿,唐尚禮踢中瘋子小腿,猶如踢中鐵柱一般,痛的大叫一聲。那瘋子五指順 勢往唐尚禮頸部抓去。   紀天寒見情勢危急,對蘇婉兒道:“你快帶著峨眉派的小姑娘走。〞說完雙手 在地上一拍,一招流星經天由半空中往下踢中瘋子的肩膀,那瘋子身子往前傾倒, 站起身後撲向陸飄雪。   唐尚禮逃脫大難,鬥志全失,雙足一點往後一縱,拉住蘇婉兒的右臂道:“咱 們快走。”   蘇婉兒在紀天寒躍起身時看見眼前情勢,心裡也是驚駭莫名。紀天寒救了唐尚 禮的情形看在蘇婉兒眼裡,對於唐尚禮只顧自己逃命的舉動心下不恥,右手臂一甩 ,冷冷的道:“要逃你自己逃,我可不會棄友而去。〞說完奔向峨眉四劍,將她們 一一扶起。唐尚禮呆在原地,心中躊躇著是否要獨自逃命。   陸飄雲側身閃過那瘋子,反手一掌劈在瘋子頸部。此時紀天寒也一拳擊重瘋子 的右頰。   瘋子呼的一轉身,掌風大盛,一掌劈向紀天寒,紀天寒見來勢兇猛,右腳在他 掌上一踢,藉勢往後翻了個跟斗。陸飄雲見瘋子背部大空,一掌直擊過去,沒想到 那瘋子突然大力往後一跳,背部迎上陸飄雲右掌,陸飄雲暗自慶幸,不料右掌甫接 ,一股驚濤駭浪般的內力洶湧而至,陸飄雲右臂喀啦數聲,斷成數截,瘋子後躍之 勢不止,背部撞上陸飄雲胸口,陸飄雲眼前一黑,嘴中吐出一口血噴在瘋子的頸上 。瘋子一轉身五指便往陸飄雲心口插落。陸飄雲胸口劇痛,眼見瘋子五指插向自己 的心口,心中一苦,閉目待死。   紀天寒見狀大驚,心想與瘋子的距離過遠,使一招飛梭追月也救不了陸飄雲, 該如何是好?心念飛快轉動之時,忽見瘋子身後不遠的寒冰劍,暗道:“賭一賭。   “於是雙足用力一蹬,左手使出控鶴功,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寒冰劍呼地飛入 紀天寒左手,紀天寒右手抽出寒冰劍,一劍從背後刺入瘋子的心臟。   陸飄雲閉目不聞聲響,張開雙眼。只見那瘋子雙眼暴睜,一柄劍從心穿出,竟 已死去。   紀天寒一擊成功,心中暗道僥倖。萬一寒冰劍也殺不了這瘋子,只怕自己都要 逃命了。   想起剛剛這一戰,實是生平最兇險的一戰。雖然此人已死,但是心跳卻久久不 能平靜。   峨眉四劍臉色慘白,站起身來向紀天寒道:“多謝公子相救。〞四人聲音顫抖 ,餘悸猶存。   紀天寒向四人微微點頭,眼睛轉而看著陸飄雲。看見她由婢女攙扶進入萬紅山 莊。此時眾人劫後餘生,再沒心思去理陸飄雲。峨眉四女畢竟是小孩天性好奇,一 齊圍著紀天寒問長問短,蘇婉兒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只能在旁微笑看著紀天寒被四 女輪流發問。紀天寒無奈,被四女硬拉回客店。其實紀天寒心中捨不得蘇婉兒,假 裝被四女拉回客店,只是想多看蘇婉兒一眼而已。   唐尚禮心中羞慚,一路上跟著回客棧,途中竟不敢看蘇婉兒冰冷的眼神,更別 說是和蘇婉兒說話。直到唐尚禮見蘇婉兒經過後花園,他呼住蘇婉兒,道:“蘇姑 娘,今天之事,實屬意外,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蘇婉兒不理會他悔恨的表情,冷冷的道:“怕死是人的天性,那也沒什麼。個 人有個人的處事態度,我有什麼權力去指責別人。”   唐尚禮聽她語帶譏諷,陪笑道:“姑娘生氣是有道理的,不過就算是我要走, 也是記掛著你,不是嗎?”蘇婉兒聽他猶自為自己辯護,心裡更怒,道:“我又不 是你什麼人,你愛逃到那裡,自己去便是,何必牽扯到我。”   唐尚禮聽她奚落不停,心想美人還沒到手,只好先忍著點。   於是強按下心中的不滿,捧著一句句奉承的話,只希望先化解蘇婉兒心中的怒 氣。   紀天寒將包袱放下後,將長劍放在桌上,往食堂的大廳走去。途經後花園,看 見蘇婉兒和唐尚禮在月下相會,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陣酸楚。心想:“我何必杵在他 們兩人中間,引起不必要的尷尬。還是過自己無拘無束的江湖生涯吧!”   於是轉回到房間拿起包袱和寒冰劍,一轉身看見鏡中自己身穿粗布衣裳,與唐 尚禮的錦衣玉冠相比,有如天與地。紀天寒生平第一次感到窮富之別,心中不由的 自慚形穢。紀天寒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開啟房門便欲離去。剛踏出一步正好遇到 峨眉四劍中的宋若月。她看紀天寒揹著包袱準備離去,道:“紀公子您要上哪兒去 ?〞紀天寒隨口答道:“今日那瘋子的來歷,我頗有興趣,或許陸飄雲會知道。我 得先去問陸飄雲,萬一她傷重不治,豈不是失去一條唯一的線索。”   宋若月帶著懷疑的口吻道:“追問陸飄雲也不用連包袱都帶走,公子是不是想 離開?”   紀天寒不想多留片刻,徒增傷心,於是道:“沒錯,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 留。"說完後不理宋若月的追問,快步離去。   宋若月看著他的背影,自問自答道:“是誰惹他生氣了?是我嗎?”紀天寒一 路直驅萬紅山莊,路上想起今日之事,只覺得事情透著古怪。武林中高手不乏,只 是如此一身罕見的橫練功夫,行走江湖至今,未曾聽聞。慢慢走近萬紅山莊,花香 陣陣,沁入心扉。想起蘇婉兒復見又失,心中多感失望無奈。   紀天寒敲門拜見,說明來意後,婢女引進內堂。堂上白紗四掛,風起飄飄。地 上紅毯鮮麗,乾淨無暇。陸飄雲躺在萬花叢中,臉色蒼白,氣息奄奄。   她見紀天寒到來,雙唇微微一動。紀天寒伸出右手搭了搭她的脈,思索一下, 點點頭道:“你傷得很重,但是並非無可救藥。只是醫治好後,功夫可能有損。”   紀天寒從懷中取出百草龍涎丸讓陸飄雲服下,伸出雙手掌心和陸飄雲雙手掌心 相貼,用自己內力助她療傷。   陸飄雲眼中泛起淡淡淚光,漸漸的身體疼痛稍減,她感激的道:“多謝公子相 救,公子日後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我必定湧泉以報公子大恩。”   紀天寒問道:“今天與我們惡鬥的那人你可認識?”陸飄雲想了一下道:“那 人自稱是江西六刀門弟子,早些時候被我趕了出去。沒想到他竟是深藏不露。〞此 時她忽然想到若是此人留在山莊內,恐怕萬紅山莊真的就變成名符其實的萬紅了, 想到此處,恐懼之心油然而生。   紀天寒開了張藥方遞給陸飄雲,道:“依藥方服用,十天後傷勢應可痊癒,告 辭。”   陸飄雲見他離去,忙道:“此時天候已晚,公子何不在此小歇,明日再行趕路 。   紀天寒聞言回頭看了看她,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陸飄雲見他臉色怪異,臉上一紅道:“公子請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紀天寒笑了笑道:“我可沒說什麼,只是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說完大步跨 出內堂。   陸飄雲望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突然有股失落的感覺。她安慰自己道:“ 只是一個功夫高強的年輕人罷了,江湖上多的是。〞但是那種強烈的感覺,卻縈繞 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蘇婉兒走到桌子前面,聽著四女興高采烈的談論今天的事情。四女中的水靈道 :“婉兒姊姊,今天真的好險。這種場面,恐怕連我們師父都沒見過。”   另一女姚琳道:“對啊!好在紀公子出手相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婉兒姊姊 ,你說對不對。”   蘇婉兒微笑著坐下,道:“我以前遇到他的時候,他功夫還沒這麼好。沒想到 幾年不見,他的功夫真令人可敬可佩。”   四女中最小的邵芸驚訝道:“婉兒姊姊,原來你認識他。你怎麼都沒跟我們說 。   ”蘇婉兒道:“很久以前我就認識他了。”   姚琳對蘇婉兒做了個鬼臉道:“那就叫青梅竹馬了,對不對?”蘇婉兒想起以 前和紀天寒在深夜林中獨處的旖旎風光,不禁俏臉生暈,臉頰發燙。   邵芸道:“師姐你別瞎說,唐公子聽了可會生氣的。”   姚琳嘟著嘴道:“唐公子,唐公子,名聲叫的響,跑得比別人快,婉兒姊姊怎 麼會去喜歡這種人。”   邵芸不解的道:“可是師姐你以前不是說婉兒姊姊和唐公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怎麼你又說這種話。”   水靈代姚琳答道:“師父曾說,人越到緊要關頭,他的性格就越容易表現出來 。   婉兒姊姊,你說對不對?”水靈見蘇婉兒紅著臉發呆,拉了拉她的衣袖,道: “婉兒姊姊,你在想什麼事想的這麼入神。”   蘇婉兒恍如大夢初醒般,道:“你剛說什麼,我沒聽到。”   水靈又說了一次,蘇婉兒道:“你說的沒錯,咦,你們怎麼沒請紀公子用膳? ”宋若月道:“他早走了,姊姊你不知道嗎?”蘇婉兒聞言大驚,手一顫抖,杯子 落地摔個粉碎。蘇婉兒顫聲道:“他走了,怎麼沒人告訴我。”   宋若月道:“那時你和唐公子在花園裡,紀公子可能是不想打擾你們吧!”蘇 婉兒心中一痛,暗道:“他該不是誤會我而離去吧。〞想到此處,急忙問道:“紀 公子有沒有說去哪裡?”宋若月轉述紀天寒的話,只見蘇婉兒聽完後飛身離去。四 女楞在當地,不明所以。過不多久,又奚落起唐尚禮。唐尚禮本來想找蘇婉兒,聽 得四女冷嘲熱諷,一怒之下,竟轉身離去。四女見他離去,又是一陣毒辣口舌。   紀天寒離開萬紅山莊,尋思:〞一個六刀門怎麼會有如此強的功夫,有必要到 江西去一趟。〞晚風習習,明月當中。陣陣的花香飄來,紀天寒心想:“難怪這裡 叫萬紅山莊。〞心中正感愜意時,紀天寒警覺到前方有人。他反手握住寒冰劍,道 :“來者何人?”那人道:“是我。”   紀天寒聽那聲音是蘇婉兒,心頭一怔,道:“蘇姑娘,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 裡?”蘇婉兒不答反問道:“幾年不見,你功夫變的好厲害。”   紀天寒道:“我拜了老伯伯為師了。這些年不見,你變好多了。”   蘇婉兒道:“是嗎?”紀天寒聽她語氣冷冷的,氣氛不由的尷尬起來。紀天寒 唯唯若若道:“這……這幾年,你過的還好嗎?”蘇婉兒淒然道:“你就只想對我 說這些話而已嗎?”紀天寒一時之間不解她話中之意,吞吞吐吐的答道:“不然還 要說些什麼?”蘇婉兒哽嚥道:“那我沒什麼事了,打擾了。〞語畢轉身離去。   蘇婉兒懷著滿滿的情意,卻只得到粗俗無比回答。既不提舊時情分,亦無半點 柔情蜜意,是自己自作多情吧!想著多年的思念,竟是如此收場,心中苦痛,雙頰 不自禁的緩緩流下兩行清淚。紀天寒目送她離去時的背影,萬籟俱寂中,聽到一許 輕輕的啜泣聲。紀天寒聞聲內心突然明白,心道:“我真是個笨蛋,她深夜尋我至 此,心意再明白不過。只是她是個女孩子,怎麼可以自剖心事。我不對她說些體己 話兒,反而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若是她的心裡還惦著以往的情分,我這樣做豈不 是傷了她的心。”   想到此處,內心登時如水滾爐開般,整個沸騰起來。紀天寒邁開大步搶在蘇婉 兒前頭,轉過身來看到蘇婉兒臉上涕淚縱痕,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的心,立時充滿 無限悔恨之意,紀天寒大聲道:“蘇姑娘,我是個大笨蛋。我……我找了你一年多 ,我知道你身邊已有喜歡你的人,可是我真……真的很想你。我本來不該干擾你的 生活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只想多見你一面。”   蘇婉兒對他突如其來的表白,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害羞,心想:“他終於明白我 的心意了。若是他也喜歡我,為什麼他又要不辭而別呢?”紀天寒見她臉上表情變 幻不定,心裡猜不透蘇婉兒是否如自己所想的般情意相系,不過既然話已經脫口, 就算被她取笑,也要一吐心中的愁緒,於是續道:“我知道我既沒有顯赫家室,又 是孓然一身,自知配不上你。但是我這些年來,確實是日夜思念著你,但是我只知 道你的名字,人海茫茫,尋人諸多不易,今日能再見你,我的心裡只感謝上天可憐 ,我心中已無他求。〞說完等待蘇婉兒反應,過了好一會兒,他見蘇婉兒依然低頭 不語,心中一痛,心想:“剛才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或許她根本沒這意思。 自己魯莽行事,弄得兩人尷尬不已。以後見面就更難自處了。〞紀天寒難掩失望之 情,道:“對不起,我胡言亂語一番,姑娘莫怪。我……即刻離去,〞語畢轉身便 欲離去。   蘇婉兒聽他意堅情濃的訴說心事,芳心早已完完全全的飛到他的身邊,眼見紀 天寒離去,於是幽幽的道:“你以前就是個小乞丐,我還不是一樣跟著你。〞語聲 輕柔,幾不可聞。   紀天寒聞言倏然轉身,上前緊握柔荑,喜道:“你不嫌棄我?”蘇婉兒輕聲道 :“你這樣看重我,也不枉我等了你這麼多年。〞話中情意深長,紀天寒歡喜之情 充塞胸中,雙臂一張,將蘇婉兒擁入懷中,道:“婉兒,婉兒,我這樣叫你的名字 好嗎?”蘇婉兒靠在他厚實的胸膛,濃濃的男子氣息令她的如癡如醉,她伸手摟住 紀天寒的頸子,道:“紀哥哥,上天讓我們再相聚,我的心中真是歡喜。”   紀天寒暖玉在懷,陣陣幽香薰的他臉紅心熱。蘇婉兒巧目流盼,臉上淚痕猶在 ,紀天寒心裡又是羞愧,又是憐惜,猛然左手一緊,右手輕輕扶起如花般的俏臉。   蘇婉兒感覺到紀天寒火熱的眼光,心中一緊,緩緩的閉上雙眼,櫻唇微微顫抖 。   紀天寒心情激湯,感覺懷中人兒嬌喘細細,吐氣如蘭,再也把持不住,低頭往 她唇上吻去。   四唇甫接,兩人身子一震,一時之間兩顆心如上雲端,如膠似漆,恩愛蜜憐, 渾不知時間久長。紀天寒自小孤獨,雖然有師父陪伴,卻不如朋友般可傾訴心事, 尤其寂寞的江湖行,感受更深。此時兩心相映,心中有了寄托,紀天寒興奮之情直 要衝出胸膛,他雙手緊抱蘇婉兒柳腰,在原地如陀螺般的轉了起來,大聲叫道:〞 婉兒,我好快活。”   蘇婉兒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格格嬌笑,兩手輕摟紀天寒的頸子。月下只 見長髮飄飄,白衫迎風而起,輕盈笑語,回湯山林動人心弦。當晚兩人漫步田野, 互訴相思之苦,直到明發方歸。   翌日清晨,峨眉四劍在店門口久候蘇婉兒不至,忍不住嘰嘰喳喳的發起牢騷姚 琳首先發難,道:“婉兒姊姊在做什麼啊?她是不是忘了咱門今天要去福輪鏢局。 萬一去晚了,靜慧師叔會罵我們的。”   水靈亦是滿肚子不滿,道:“婉兒姊姊昨天莫名其妙跑出去,好像一個晚上都 沒回來,她是不是拋下我們自己走了。”   邵芸則有不同意見,她試探性的道:“婉兒姊姊會不會去找唐公子?我們昨天 得罪了唐公子,說不定婉兒姊姊昨晚是去勸他回來。”   其他三女互看一眼,齊聲道:“如果他回來,我們就自己走,誰要跟那種人同 行。”此時蘇婉兒從店內走了出來,聽到三人的言語,笑道:“你們說的是誰啊? ”宋若月坐在面對店內方向,最先看到蘇婉兒,突然一愣,道:“婉兒姊姊,你今 天好漂亮。〞其餘三女聞言轉身,亦是一愣。   以往蘇婉兒對男子冷淡,面容不施花粉胭脂。今日遇得心系之人,所謂女為悅 己者容,本來雪白的面容,擦上淡淡的胭脂,顯的更為嬌,無怪乎四女一看之下便 傻了眼。   蘇婉兒笑顏如花,道:“我好久沒擦胭脂了,不知道是不是會變的好看些?” 四女圍了上來,用懷疑的眼光瞧著蘇婉兒。蘇婉兒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輕吒道: 〞有什麼好看的。”   宋如月輕聲問道:“婉兒姊姊,你昨天去哪兒?怎麼一夜未歸?”蘇婉兒輕描 淡寫的道:“到附近走走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   姚琳心直口快,直接問道:“你是一個人,還是有人陪你。”   蘇婉兒臉上一紅,道:“別問那麼多,行不行?我們還要趕到福輪鏢局,再晚 就來不及了。”   姚琳續問道:“婉兒姊姊,別這樣嘛,你稍稍透露一點就好了。”   蘇婉兒不回答她的話,道:“你們不走,我自己先走了。〞說完逕自走出店外 。   四女急忙追出去,一路上不斷東問西扯的,吵的蘇婉兒好不心煩。一直走到福 輪鏢局門前,四人頓時鴉雀無聲,因為大紅門前,怒吼石獅旁,紀天寒正引頸盼望 著。   四女心下明了,姚琳道:“原來如此,婉兒姊姊找回青梅竹馬之人,難怪要裝 扮裝扮了。”   蘇婉兒心中歡喜,也不否認道:“我叫他陪著我們,豈不是比唐公子好。”   水靈笑道:“可是他只會對你一個人好,我們跟著豈不無趣。”   蘇婉兒雙頰一紅,道:“小鬼頭兒,敢取笑我。〞說著說著伸手欲打。   水靈笑著往前躲到紀天寒身後,道:“婉兒姊姊想打我,紀公子救救我。”紀 天寒不明所以,被水靈一陣拉扯,忙道:“發生什麼事了。”   蘇婉兒微笑著走過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輕聲道:“紀公子你早。”   水靈調皮的道:“什麼公子不公子,是好哥哥吧!”蘇婉兒一聽心下害羞,伸 出左手去捉水靈。紀天寒伸手握住柔荑,道:“婉兒妹妹,我們進去吧!〞蘇婉兒 對水靈吐了吐舌頭,欣喜之意全寫在臉上。   蘇婉兒走上階梯,叩門說明來意後,一個奴僕打開大門,引一行人入內。門內 入眼所件是一個練武場,場邊各式武具琳琅滿目,福輪鏢局旗幟飄飄,奇怪的是場 中卻無一人。   紀天寒心覺有異,往前走了幾步,果然大廳內傳來一聲大喝。   蘇婉兒心想是否來晚了,拉著紀天寒的手,道:“紀哥哥,我們快進去瞧瞧。 ”   峨眉四女聽她叫著紀天寒的親密模樣,互相對看一眼,心中都想:“果然昨晚 是去談情說愛了。”   一行人進到大廳,果見兩邊人馬壁壘分明。蘇婉兒眼尖,看到鳳如雪和鳳如萍 竟身在其中,急忙上前跪倒,道:“師父,徒兒來晚了,請師父責罰。”   鳳如雪哼的一聲,道:“現在大敵當前,以後再罰你,起來吧。”   蘇婉兒心下驚恐,急忙起身,一抬頭卻看到唐尚禮站在鳳如雪身邊,心中暗道 :“他一定會在師父面前說我的壞話,然後等師父責罰時再出口相助,我寧可受罰 ,也不領他的情。”   果然唐尚禮說道:“鳳門主切勿動怒,在下與蘇姑娘同行時真的有事耽擱了, 若您要處罰蘇姑娘,請連在下一起責罰吧!”蘇婉兒一聽,又跪下道:“我跟唐公 子一點關係都沒有,請師父責罰我一人就好了。”   唐尚禮聽她這麼說,臉上無光,忙道:“請鳳門主看在秋水山莊的面子上,別 為難蘇姑娘。”   蘇婉兒大聲道:“這是我們寒星門的事,與秋水山莊無關。”   峨眉四劍可不理鳳如雪,一齊往前扶起蘇婉兒,可是蘇婉兒堅決不起,鳳如雪 看的又是生氣,又是好笑。心想:“一定是年輕人在路上起了彆扭,於是道:“你 起來說話。〞可是那蘇婉兒眼眶中淚水盈盈,就是不站起來。   紀天寒看她們師徒鬥氣,也是感到奇怪。只是他眼觀四方,對面一群人都是滿 臉兇相,並非善類。蘇婉兒如此糾纏,豈不墮了己方威風,於是走上前,伸出右手 輕握蘇婉兒左臂,柔聲道:“婉兒妹妹,聽你師父的話,先起來再說吧!”   蘇婉兒見紀天寒軟聲相求,臉上一紅,順著紀天寒的牽引,慢慢站了起來。   鳳如雪看到眼前景像,心下詫異。轉頭看唐尚禮,只見他咬牙切齒,臉色發青 。   對方見進來了一個大姑娘,立刻大聲喧嚷,穢言穢語不斷。   鳳如雪身旁走出一個身穿藏青藍衫的清瘦老者,他大聲道:“古幫主,你我今 日就把帳算清楚。”   對面走出一個禿頭矮子,臉上一條長長的刀疤,右手持著一根齊眉棍。但是那 人實在太矮了,齊眉棍還高出了他頭頂一節。只聽他道:“別說我三江幫古齊欺負 你們福輪鏢局。你們殺了我兒子,本來該將你們福輪鏢局殺個片甲不留的。”   說到此處,他的眼睛在鳳如萍和蘇婉兒臉上一轉,帶著淫邪的笑臉道:“不過 只要你將那幾個姑娘交出來,幫我多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那殺了我兒子的帳, 就此一筆勾消。”   鳳如雪冷笑道:“古齊,你別以為逞口舌之辯就走得出福輪鏢局,手底下見真 張吧!〞   說完向唐尚禮使個眼色。   唐尚禮知道鳳如雪要他表現給蘇婉兒看,往前一站,道:“秋水山莊唐尚禮, 請各位賜教。”   古齊身後一人持長槍站了出來,道:“三江幫田四受教。〞說完長槍一顫,槍 頭紅櫻一散,向唐尚禮攢了過去。唐尚禮有意一展身手給蘇婉兒看,使出家傳〞白 鶴散手〞和田四斗了起來。田四槍法雖未臻上乘,但打,挑,攔,架之間,頗有火 喉,兼之唐尚禮想藉他殺殺紀天寒的威風,是故一時之間不分勝負。   鳳如雪見唐尚禮明明遊刃有餘,卻遲遲不下殺手的作法感到不解。忽然一眼瞧 見唐尚禮的眼光惡狠狠的看著蘇婉兒,心中明白。心想:“婉兒這丫頭不知去哪兒 搭上個小白臉,需得點醒她不可。〞於是右手放在脖子上,對唐尚禮比了個殺頭的 手勢。原本鳳如雪的意思是要唐尚禮先殺了使長槍的人,然後自己再推婉兒身旁之 人出去應戰,這樣一來,就算那人死了,婉兒也不會怪到別人身上。   可是唐尚禮以為鳳如雪是要自己想辦法殺了紀天寒,眼見田四一槍刺到眼前, 一招白鶴掠翅,將槍身打斷,槍尖一偏竟朝蘇婉兒飛去。蘇婉兒一顆心都放在紀天 寒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兩方交手情形。槍頭來勢又急,鳳如雪眼見蘇婉兒便要血濺 當場,卻見蘇婉兒身旁之人身出右手,輕輕在槍尖一彈,槍尖倒飛更急,唐尚禮將 田四往前一推,斷槍插入田四胸口。   鳳如雪見紀天寒露了一手功夫,暗道:“這手功夫可俊的很,不知這年輕人是 那個門派的。〞雖然心中疑惑,但是他救了蘇婉兒卻也令鳳如雪露出難得的溫和眼 光。   古齊見田四受創,心下大怒,也不管江湖規矩,大喝道:“留下女的,殺了男 的。”蘇婉兒被古齊一喝驚醒,眼見一場混戰將起,於是道:“紀哥哥,我們一起 上。   紀天寒笑著搖搖頭道:“不用,你有沒有銅錢,小乞丐向你討一些。”   蘇婉兒嗔道:“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話。〞雖然心中有些埋怨,但是左手還 是伸入懷中拿出銅錢遞給紀天寒。   紀天寒對蘇婉兒道:“你看著。〞說完說雙足一點,翻身上了大廳上的橫樑, 大喝一聲,手中銅錢撒將下來,三江幫眾人有的被打中穴道倒地不起,沒被打中穴 道的也痛楚難當大聲哀嚎。   古齊肩膀被打中一枚銅錢,痛徹心扉,環視四方,眾兄弟倒的倒,慘叫的慘叫 ,怒道:“今天咱們認栽了,沒想到你們竟請了這等高手,這筆帳就此記下,我們 走。〞雖然話中頗有一幫之主的味道,但語氣中畏懼之意油然而生。   紀天寒翻身下來,擋在古齊身前,道:“帳還沒算完,您老怎麼這麼快就走。 ”   古齊見紀天寒拋著手中銅錢,心想:“萬一他這錢全往我身上砸,我豈不一命 嗚呼。〞   古齊本屬老奸巨猾之人,眼看局勢不利,便道:“算我認了,不會再找福輪鏢 局麻煩了。”   紀天寒點點頭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你走吧!”古齊狠狠的看了紀天寒一 眼,竟然不理自己的幫眾,飛快的走出大廳。福輪鏢局的人將其他人抬到外頭療傷 。順便收拾殘局。   眼看一場殺竟然如此收場,全部的人都感到驚喜莫名,蘇婉兒更是感到高興, 舉步往紀天寒走去。忽然一人拉住她的臂膀,蘇婉兒回頭一看,竟然是唐尚禮。   唐尚禮見蘇婉兒和紀天寒神態親密,早已是妒火攻心,此時又見紀天寒搶了自 己鋒頭,更是胸中一把無名火起。他眼見蘇婉兒從自己身前走過,竟不看自己一眼 ,一怒之下竟握住蘇婉兒臂膀,舉止之間顯然失了法度。   蘇婉兒被他握住臂膀,又驚又怒,道:“請你放手。”   唐尚禮恨恨的道:“我只不過離開你一會兒,你竟然就勾搭上其他男人,知不 知道羞恥。”   蘇婉兒氣的全身顫抖,臉色慘白,道:“你胡說些什麼?”紀天寒見蘇婉兒受 辱,怒道:“放開她。〞掌風隨聲而到。   唐尚禮冷笑一聲,放開蘇婉兒,五指一張,往紀天寒臂膀抓去。   紀天寒心系蘇婉兒,不管唐尚禮的虎爪,左手將蘇婉兒輕輕一推,紀天寒右臂 嘶的一聲,衣服抓破了一個洞。   紀天寒心下甚怒,出手毫不留情。他見唐尚禮雙拳直擊過來,硬碰硬的四拳交 接,砰的一聲,唐尚禮登登登的退了三步,紀天寒冷笑道:“秋水山莊不過如此。   唐尚禮羞憤交集,跳起來直撲過去,竟是全然不顧性命的打法。紀天寒冷笑一 聲,等待唐尚禮五指著身時,猛然後退,右掌撥去唐尚禮的勁道,一回身左掌在他 背上一拍,喝道:“送你一程。〞唐尚禮直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站起身來, 滿臉通紅怒道:“秋水山莊與你勢不兩立。〞轉頭飛奔而去。本來唐尚禮功夫雖較 紀天寒略遜一籌,卻也是一流好手。   只是怒極攻心之下,竟爾出手無度,轉眼便分勝負。   紀天寒叱道:“無恥小人。〞轉頭看到蘇婉兒臉色蒼白,知道她還在為唐尚禮 的無理生氣,急忙走過去安慰她道:“這種小人,婉兒妹妹不用和他計較這麼多。   蘇婉兒聽他親密稱呼自己,想起師父還在旁邊,不由得滿臉通紅。蘇婉兒拉著 紀天寒,上前稟明紀天寒的身份,鳳如雪驚道:“原來你沒死,功夫還變的這麼好 ,當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鳳如萍則想起當初醫治之情,臉上一陣紅暈,心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少年。 ”   當晚福輪鏢局設宴在城外的梨園別館,席間當然對紀天寒大力稱頌,峨眉四劍 則不斷數落唐尚禮,一點都不像武林名門正派的弟子。四女如此作法,當然是為了 想讓鳳如雪改變初衷,間接幫紀天寒說話。   席間紀天寒和蘇婉兒兩人四目交投含情脈脈,鳳如雪則心有所思,三人都沒注 意其他人話語。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定情神劍斷肝腸】   流水潺潺,夜鶯低鳴。榕樹梢影,月下微顫。蘇婉兒挽著紀天寒,靜靜的走在 環山古道。兩人一路無語,紀天寒見蘇婉兒心事重重,問道:“婉兒,你是不是為 了早上的事在煩惱。”   蘇婉兒輕聲應道:“你為了我,得罪了秋水山莊的人,我的心裡真的過意不去 。   紀天寒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況唐尚禮狂妄自大,我本就想好好教訓 他,你不用操這個心了。”   蘇婉兒道:“可是秋水山莊權大勢大,我怕……”   紀天寒柔聲道:“你再說這事,我可要生氣了。”   蘇婉兒低頭不語,紀天寒柔聲道:“你生氣了?我說過要一輩子保護你,難道 你忘了。   你不是姓鳳的,在寒星門學不到高深的功夫,那年我在赤龍洞學到雙劍合璧的 劍法,我使朝陽劍法,你使月落劍法,這劍法的威力絕對比寒星門的功夫強。”紀 天寒說的興高采烈,蘇婉兒卻搖了搖頭,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學不學的到高 深的功夫我不在乎。我自己跟底差,學不會上乘功夫是我自己笨,怪不得旁人。”   紀天寒為了逗她笑,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打你這臭小子,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蘇婉兒見他有心,心情一鬆,抿嘴笑道:“打那麼輕,還不如不打。”   紀天寒摟著她的肩膀,笑道:“我是怕打重了你會心疼。”   蘇婉兒啐道:“就會耍嘴皮子。”   紀天寒放開她的肩膀,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道:“不然你打我看看,看 是你心痛,還是我的臉頰痛。”   蘇婉兒輕輕掙脫他的手,一面往前跑去,一面笑道:“誰要打你的厚臉皮。”   紀天寒追上去,摟著她的細腰,找了塊乾淨的大石坐下。蘇婉兒從懷中拿出針 線盒子,道:“你坐著別動。我幫你將衣服補補。”   紀天寒笑著坐在下首,鼻中幽香陣陣,烏絲輕拂臉頰頸子,紀天寒心中感到有 些陶醉。   兩手輕輕著握著她的繡花鞋兒,道:“婉兒,我想向你師父提親,你說好不好 。〞說完不久,紀天寒感到右臂有些刺痛,回頭看了看蘇婉兒,只見她滿臉通紅, 表情羞怯。紀天寒笑道:“你刺痛我了。”   蘇婉兒一驚,急忙拿起繡花針,道:“紀哥哥,對不起。”   紀天寒笑道:“沒關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蘇婉兒低頭道:“你作主 就是了,何必問我。”   紀天寒問道:“那你是答應了?”蘇婉兒收起針線盒子放入懷中,用腳尖輕輕 踢了紀天寒,往前一縱笑道:“我什麼都沒說。”   紀天寒道:“既然這樣,我去娶一個肯嫁我的人好了。”   蘇婉兒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道:“誰要嫁一個厚臉皮的男人。”   紀天寒一個箭步由後方抱住她,在她耳邊柔聲道:“小乞丐都有人要,厚臉皮 當人也有人要。”   蘇婉兒感到全身酸軟,用力掙脫他的懷抱,笑道:“小乞丐不聽話,我不喜歡 。   紀天寒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小乞丐以後都聽你的話,這樣可以了吧!”蘇 婉兒挽著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邊,道:“你自己說的,可別後悔。”   紀天寒輕咬著她的小指頭,道:“這麼好吃,我才不後悔。”   蘇婉兒忙將手縮回來道:“你咬我?”紀天寒往前一跳,笑道:“捉到我,就 讓你咬回來。”   蘇婉兒嘟著嘴兒將頭一撇,氣道:“誰要咬你。”   紀天寒忙走回來道:“別生氣嘛,開開玩笑而已。”   蘇婉兒手一兜,挽著紀天寒手臂笑道:“捉到你了,讓我咬一口。”   紀天寒笑道:“只要你喜歡,以後我每天都讓你咬。”   蘇婉兒忽然輕輕的道:“我好怕這是一場夢,醒來一場空。”   紀天寒將她摟在懷裡,道:“既然是好夢,那就永遠別醒吧。”   蘇婉兒笑著點點頭,兩人順著潔白無暇的月光,相依相偎的走回別館。   兩人回到別館,步入內堂,看到鳳如雪一人在坐在當中沈思,於是向她走去。 蘇婉兒見紀天寒一臉嚴肅,知道他要向師父提親,心中羞怯,上前向師父請安後, 急忙躲在門後面,偷聽他兩人談話。   紀天寒神色恭敬的道:“鳳門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鳳如雪冷冷的看著紀天寒,紀天寒接觸到她的眼光感到背脊一股涼意直竄上來 。   鳳如雪道:“你要提親嘛!我答允你便是了,你去找你的師父來吧!”紀天寒 沒想到自己都還沒開口,鳳如雪便一口氣說完,心中簡直不敢相信,竟然呆在當地 ,說不出話來。   鳳如雪看他呆若木雞的模樣,笑道:“怎麼,你不是要提這件事麼?”紀天寒 聞言一驚,忙道:“多謝門主成全。在下感激不盡。”   鳳如雪嘴角含笑,大聲道:“婉兒,這可如你的意了。”   蘇婉兒一聽,羞不可抑,忙往後花園奔去。紀天寒向鳳如雪告退,走到後花園 看到蘇婉兒站在花前月下,緩緩的走到她面前,將她輕輕摟在懷裡道:“你師父答 應我們的婚事了,我恨不得立刻將師父接到這兒,請他幫我們完婚。”   蘇婉兒柔聲道:“紀哥哥,這一切好像都在做夢,我的心裡有點兒擔心。”   紀天寒笑道:“你怕好事多磨啊,我今夜就啟程,你說好不好。”   蘇婉兒粉臉貼在紀天寒胸膛,嗔道:“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天寒溫玉軟玉在懷,不禁有點兒神魂飄湯,他輕撫柔絲,道:“你不擔心, 我可等不及了,等會兒我就收拾啟程。”   蘇婉兒紅著臉點點頭,心裡甜甜蜜蜜的幫紀天寒收拾行李。   紀天寒本來要向其他人道別的,只是眾人似乎都已經入睡,兩人不敢打攪。攜 手一同走到大門前,紀天寒從懷中取出一顆赤龍珠,連同寒冰劍一齊交到蘇婉兒手 裡,柔聲道:“婉兒,這兩樣東西,一樣是用我的性命換來的,一樣是曾救了我的 命的,現在我將他們給你,當作定情之物。”   蘇婉兒從懷中取出一個紅色香袋,道:“這是師父撿到我時,我身上僅有的東 西。”紀天寒伸手接過,眼見蘇婉兒淚水盈盈,輕笑道:“我又不是要進赤龍洞, 別擔心。”   蘇婉兒聞言,淚水滾滾滑落,泣道:“你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紀天寒知錯,忙將蘇婉兒摟在懷裡,深深一吻道:“是我胡說,娘子,您可別 生氣。”   蘇婉兒滿臉通紅,低聲道:“你要保重。我在九疑山等你。”   紀天寒在他粉頰上一吻,道:“你也要保重。〞轉身一縱,策馬而去。   蘇婉兒見紀天寒身影消失在月光底下,淚水不禁溢出眼眶。轉身見到師父站在 身後,心想剛才情景師父都在眼裡,不由的俏臉生暈,低頭不敢看鳳如雪。   紀天寒心情如在雲端,一路直奔滄州城。紀天寒回到山上,推開房門,道:“ 師父,我回來了。”   方成秋在房內聽見聲音,淡淡的道:“進來吧!”紀天寒輕輕推開師父房門, 走到床前。方成秋雙眼微睜,看到紀天寒喜不自勝的樣子,道:“此行遇到什麼事 情啊!〞紀天寒快語如珠的將一年來的情形告訴方成秋。方成秋聽完沈默不語,低 頭沈思。紀天寒心覺有異,卻不想發問。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方成秋有如疑難頓解般,笑著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珮,道: ”這塊玉佩,你拿去送給你的小姑娘,算是我送的賀物吧,我身有殘疾,不想下山 ,你就請鳳門主代我尋一武林名宿,當你的主婚人吧!”紀天寒跪倒在地,道:“ 多謝師父成全。”   方成秋臉色一變,嚴肅道:“你站起來,為師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紀天寒起身見師父表情凝重,心下不敢怠忽,全神關注聆聽。   方成秋緩緩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了。當初我的師父天山怪傑陸錫芝收 了我們四個徒弟,本來我的功夫最強。可是在我二十一歲那年,我偷聽到一件事, 所以我就將心思專注到其他事情,功夫便擱了下來。那是師父多年不見的朋友前來 拜訪,老友重逢,自有一番親熱。我在旁服侍,忽然聽到他們吵了起來,我好奇的 躲在窗下,聽見師父的朋友道:“錫芝兄,你何必拿徒弟的一生睹氣呢?畢竟你也 養育他們多年了,難道沒有半分感情嗎?”師父道:“我既然已經做了,就不會收 手。鐵箏兄,你可別半途而廢啊!”鐵箏前輩道:“你將歸元秘笈傳給你的二徒弟 ,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傳的不是全本,練到第五重以後會心智大失,走火入魔 的。”   師父道:“我自有主張,你別多事。”   鐵箏前輩道:“我非阻止你不可。”   兩人動手打了一架,我怕被他們發現,趕緊躲開。等到我回來,那位前輩已經 走了。   我的心中有了警惕,平時仔細注意二師弟,覺得他臉上邪氣越來越重,但是我 們四人學的各自不同,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如那位前輩所言。只是我往後便開始 專研醫術,輕功,你所學的傷人功夫,大部分是我年輕時學的。我雖然將功夫謹記 在心,卻很少使用。一直到我二十九歲那年,師父將我心愛的四師妹許配給二師弟 ,又交給我一本秘笈,一段口訣,那時我才豁然明了,原來師父要我和二師弟自相 殘殺。”   紀天寒心中驚駭莫名,心想怎麼會有如此情事。   方成秋看著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當時我的心裡比你更恐懼。原來師父交 給我的是歸元秘笈的殘本。他故意將師妹嫁給二師弟,是為了引起我的妒意,將殘 本給我,是要二師弟來搶奪。唉,二師弟入魔太深,就算我將殘本給他,他也會將 知道此事的人都滅口。我見師妹他嫁,又不想同門相殘,便出家作了道士。後來發 生了一件事,我和師弟約好在絕命崖上將殘本交給他。誰知我將本子交他後,他忽 然偷襲我,我當時也是義憤填膺,便和他打了起來。沒想到他忽然發狂,那個情形 就如同你描述的一樣。我被他打成重傷,幸好三師妹及時趕到,將我安置在這兒, 後來在你五歲那年,她出外尋訪二師弟下落未歸,恐遭不測。”   說到此處,方成秋歎口氣道:“你沒想過師父會害徒兒吧。人心難測。二師弟 不知殘本有二,他從我手中拿的是其一而已,另一段是口述,他心急將我打傷,可 不知道是害了自己。我要你去取赤龍珠,是聽說赤龍珠可壓抑心魔,掃清毒孽。   不過,師弟現在不知在想些什麼,竟然將歸元秘笈傳給他人,唉,蒼生有難了 。   ”方成秋說完慈祥的看著紀天寒道:“當初我交付的事情,你該明白其中含意 了吧。”   紀天寒點頭道:“弟子明白,不過,這種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方成秋道:“你現在在江湖上已闖出名號,若是二師弟知曉,你恐有生命危險 。   不過,你的輕功冠絕武林,打不過的時候,先逃再說。凡事要留退路,切勿做 傷天害理的事,懂麼?”紀天寒跪下拜倒,道:“徒兒謹遵師父之言。”   紀天寒留在山上兩天,聆聽師父教誨。兩天後拿起玄武劍,往湖南九疑山而行 。   這一日將近九疑山,紀天寒在城外五里亭小歇,忽見峨眉四劍中的水靈和姚琳 。   紀天寒出聲召喚,兩人對紀天寒愛理不理的。紀天寒心中感到訝異,問道:“ 我得罪你們了嗎?你們好像對我有所誤解,可否告訴我呢?”姚琳用鄙夷的眼光看 著紀天寒道:“我本來以為你和其他人不同,沒想到你們都是一丘之貉,負心薄悻 。”   紀天寒被她罵的一頭霧水,奇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水靈嗚嚥的道:“婉兒姊姊對你一往情深,沒想到你……”紀天寒一聽心中大 驚,以為蘇婉兒發生不測,上前握住她雙臂,道:“你說婉兒怎樣了,她沒事吧? 〞紀天寒心中恐懼,語音發顫,臉色亦變的蒼白。   姚琳見紀天寒神情不似作假,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婉兒姊姊的事?”紀天寒 心一急,怒道:“你還不快說。”   姚琳道:“婉兒姊姊過幾天就要嫁給秋水山莊少莊主唐尚禮了!”紀天寒胸口 如受鐵般重擊,放開水靈倒退數步,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她親口答應我婚事 的。〞忽然雙眼暴睜,怒道:“你們騙我的是不是?”水靈見他臉上恐怖的神情, 戰戰兢兢道:“我們才上秋水山莊看過婉兒姊姊,不會錯的。”   紀天寒臉色大變,仰天長嘯衝出亭外,轉眼不見人影,兩女只聽的嘯聲不絕於 耳,心中驚喜亦復駭然。   秋水山莊上上下人人人換上新衣,禮堂的正廳上本來掛的橫匾是秋水怡人,現 在卻是暫掛著天賜良緣的匾額。廳上橫樑懸燈結彩,新裝的布幔紅毯,亮麗動人, 廳內花團錦簇,空氣中飄著濃郁的花香。   今天是秋水山莊少莊主和寒星門蘇婉兒大喜之日,各門各派與知交好的便掌門 親至,交情平淡的亦是遣人送禮祝賀。秋水山莊在江湖上名望頗大,整個大廳聚集 了兩百多名武林名宿,青年才俊。新郎唐尚禮終於娶得美人,又得寶劍,心中得意 之情,在臉上表露無遺。   吉時一到,廳外號炮連聲鳴響,聲聲震耳。贊禮生朗聲禮讚,秋水山莊莊主唐 寧陪著唐尚禮出來,鳳如雪陪著蘇婉兒出來。忽然絲竹之聲響起,新郎新娘往廳中 移動。蘇婉兒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臉罩紅巾。男左女右,兩人並肩而立。   贊禮生大聲朗喝道:“一拜天地。”   唐尚禮和蘇婉兒正要在紅氈上拜倒,忽然一人大喝道:“且慢。”   眾人眼光本來都注視著這對壁人,此時忽聞大喝,不約而同的往來處瞧去。只 見大廳一名灰衣青年站立其中,此人滿臉風塵,身負一劍,神情緊張,正是紀天寒 。   秋水山莊向來與碧月門交好,此時忽生大變,碧月門門主王亢生眼角示意,大 弟子顧秋楓會意,上前道:“這位兄台遠來祝賀,秋水山莊感激不盡,請與我邊坐 觀禮,讓在下敬你三杯如何?”紀天寒直盯著蘇婉兒,根本不理會顧秋楓的話語, 他顫聲道:“為什麼你不等我,為什麼你要嫁給這個卑鄙小人,為什麼?”蘇婉兒 紅巾顫動,並不答話。秋水山莊四弟子楊權道聽來人辱及二師兄,登時按耐不住, 大步上前往紀天寒肩膀拍去,喝道:“你這個無名小輩,竟敢到秋水山莊來撒野, 還不快滾。〞由於今日是大喜之日,楊權道心想今日不宜見血,所以只是往紀天寒 肩上拍去,滿心想要摔他個跟斗,讓他知難而去。   紀天寒眼中只有蘇婉兒,楊權道出掌拍來,擋住紀天寒視線,紀天寒連日奔波 ,心緒早已不靜,眼見勁風襲到,不加思索,一招玄天掌的佛立天地揮出。紀天寒 左手扣住楊權道脈門,右掌往楊權道胸口拍去。顧秋楓站的最近,本來楊權道一出 手,他便覺得此人既輕敵,出手又不知輕重。等到紀天寒制住楊權道時,顧秋楓知 道紀天寒這一掌打中楊權道,楊權道非受重傷不可,於是一掌拍向紀天寒腦後,喝 道:“放手。”   紀天寒左腳反踢顧秋楓下腹,腳長手短,顧秋楓雙掌一變,往紀天寒大腿和後 腰拍去。   紀天寒踢腿本是虛招,一踢令顧秋楓自救後,右掌結結實實打中楊權道。   楊權道胸口劇痛,往後退了三步坐倒下來,右手撫胸。臉如白紙。   紀天寒收腿一個回身,使出祥雲千朵,顧秋楓眼前似乎對方掌力從四面八方蜂 擁而來,心下一怔道:“這是什麼掌法?〞急忙往後一縱,使出碧煙掌起手勢護在 胸前。   紀天寒原地不動傷了楊權道,逼退顧秋楓只在一瞬間。等到三人分開,一時間 賀客均站起身來,一些人竟情不自禁的叫好,剎時間令秋水山莊的人臉上無光。   秋水山莊大弟子余古清志見師弟受創,飛身而出往紀天寒面門拍去。紀天寒雙 手幻化,使出玄天掌與之對戰起來,不過數招,余古清志漸漸不支,此時秋水山莊 五弟子周濟民雙掌一錯,往前一縱加入戰局。   紀天寒打的性起,心中一股無名火似乎要全部發出來,內力鼓湯,只見三人身 影飄飄,掌風激湯之下,布幔飄揚,紀天寒受兩人圍攻,身形未慢,反而進退之間 更顯得從容自在。   眾賓客都是江湖人,此時見紀天寒獨鬥秋水山莊二徒,對他的功夫俱感訝異, 有些人看到精妙處,情不自禁鼓掌叫好。有些人攜徒兒來,更是當面教益起來。   秋水山莊莊主唐寧臉色越來越難看,心想兩個徒弟打一人已是勝之不武,若是 落敗則秋水山莊名譽掃地,於是右掌暗運內力,想趁眾人不注意時,用劈空掌偷襲 。   紀天寒身形晃動,余古清志和周濟民雙掌同使一招往紀天寒拍來,紀天寒雙臂 微曲,藉力打力,兩人力道從旁而過。   唐尚禮見紀天寒前來鬧場已感不悅,又見眾人臉現羨慕之色,自然是稱讚紀天 寒功夫了得。此時見紀天寒背部門戶大開,竟忘了自己是新郎官的身份,一躍而起 ,十指往紀天寒背部抓去。江湖上不論仇恨多深,大庭廣眾之下,公開比試應按江 湖規矩,如此忽施偷襲,實在是卑鄙行徑,眾人見他偷襲,紛紛鼓噪起來。   紀天寒身後勁風襲到,忽地躍起,整個人橫在半空中,急速轉動,雙手雙腳全 出,三人登時手忙腳亂。   紀天寒見偷襲之人是唐尚禮,心中大怒。本來在路途上早已千思萬想,認定唐 尚禮用秋水山莊的勢力逼迫蘇婉兒婚嫁,此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雙掌逼退余古清 志和周濟民後,一個轉身使出穿雲掌中絕招破雲錐。   唐尚禮出手後心知不妥,又見眾人鼓噪心下怯意更盛。眼前紀天寒雙掌拍來, 往左一退,便想退出戰圈。豈知紀天寒輕功了得,見他身形一動,便知其意,倏而 搶在他前頭。唐尚禮退路被阻,只好硬接這一掌。   顧秋楓本來在旁觀戰,眼看唐尚禮若一招重個結實,恐怕性命難保。今日是大 喜之日,怎可讓新郎官血濺四步,於是顧不得江湖規矩,一個箭步上前,一拳往紀 天寒後腦打去,圖收圍魏救趙之效。   紀天寒其勢未減,雙掌穿過唐尚禮雙臂,結實的打在胸口上。唐尚禮往後飛了 出去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紀天寒身形微側,顧秋楓一拳打在紀天寒肩上,紀天寒往 前一個踉蹌,背後余古清志和周濟民撲了過來,紀天寒腳步未穩,反身硬接兩人掌 力。忽然紀天寒身後微風忽起,紀天寒背部一陣劇痛,雙掌掌力盡失,接著胸前重 掌。紀天寒眼前一黑,口中鮮血狂吐,頓時四肢無力,軟倒下來。   周濟民見機不可失,一掌往他天靈蓋拍下。   顧秋楓人在陣中,忽見紀天寒背後衣衫破裂,一把劍掉落地上。心知有人偷襲 。   眼角望去,見唐寧雙袖晃動,心中怒道:“父子倆真是同個樣兒。〞此時周濟 民一掌拍向紀天寒,心想紀天寒此人雖然狂傲,但是攻守之間氣度不凡,心起相惜 之意,拍出右掌化去周濟民掌力。此時忽然一人撲在紀天寒身上。   蘇婉兒待嫁其間,時時珠淚暗彈,心道此生與紀天寒無緣,傷心欲絕。忽聞紀 天寒呼喚,心中悲苦莫名,但顧及師門和秋水山莊顏面,不敢出聲應對。   待見紀天寒中掌吐血,心中大駭,再無顧忌,一手掀開紅頭蓋,往前撲在紀天 寒身上,大聲哭道:“他不是壞人,只是一時衝動而已,請你們不要傷害他。”   在場之人一時愕然,廳中頓時鴉雀無聲。   蘇婉兒將紀天寒摟在自己胸口,低頭看到紀天寒臉如白紙,呼吸微弱,不禁淚 水撲簌簌的流下來,大聲哭道:“紀哥哥,你醒醒,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怎麼辦 ,你快點醒醒。”   蘇婉兒的眼淚滴到紀天寒臉上,紀天寒勉強睜開眼睛,看到蘇婉兒面容消瘦, 喘息道:“你怎麼變瘦了,是不是身體不適,我幫你看看。〞說著掙扎著舉起右手 想去把蘇婉兒的脈搏。蘇婉兒見他命在旦夕,依然惦著自己,眼淚有如黃河決提般 ,滾滾直下。蘇婉兒右手和紀天寒右手相握,哭道:“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紀天寒苦笑道:“是我自己本事不濟,與你無關。”   蘇婉兒緊摟著紀天寒哭道:“是我害了你,我陪你一齊死。”   紀天寒想說些話,可是一口氣提不上來,只是咳個不停。   蘇婉兒抬頭看到鳳如雪冷峻的眼光,想起紀天寒離開的那一晚,師父將自己叫 到房中的情形。   當夜,蘇婉兒滿心羞怯的跟著鳳如雪到房中。房內燭火明亮,照在蘇婉兒嬌羞 的臉上,讓房內陡然亮了起來。   鳳如雪道:“婉兒,你的親事,為師的已經決定了。”   蘇婉兒含羞帶怯的道:“全憑師父作主。”   鳳如雪點點頭道:“你快收拾行李,隨為師上秋水山莊。”   蘇婉兒奇道:“上秋水山莊做什麼?”鳳如雪冷冷的道:“我要將你嫁給唐尚 禮。”   蘇婉兒腦中宛如五雷轟頂般,一時之間失了知覺,雙腳一軟坐倒在地。過了半 晌,回過神來顫聲道:“師父,您是在開徒兒玩笑吧!”鳳如雪眼光銳利如刀在蘇 婉兒臉上一掃,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蘇婉兒感到口乾舌燥,用嘶啞的聲音道:“可是您已經答允紀哥哥婚事了,怎 麼可以反悔。”   鳳如雪輕笑道:“我是答應要將人嫁給他,可是我可沒說要將誰嫁給他。”   蘇婉兒不明白師父的話,問道:“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鳳如雪道:“紀 公子年少英俠,為人端正,而且又是孤兒,入贅咱門寒星門再理想不過了。”   蘇婉兒心中雪亮,顫聲道:“師父要將小師叔許配給紀哥哥,紀哥哥不喜歡小 師叔的。   他心裡只有我一個人。”   鳳如雪哼的一聲,道:“所以我要將你嫁到秋水山莊,紀天寒傷心之餘,我再 要三妹細心照顧他,男人是很容易變心的,只要你對他說你是自願嫁到秋水山莊就 可以了。”   蘇婉兒掩面哭道:“師父,你怎麼可以要我做這種事,我不能沒有紀哥哥的。 師父,干脆您一劍殺了我,我寧死不嫁給唐尚禮。”   鳳如雪從懷中取出一把亮晶晶的匕首拋在桌上,道:“你不答應,就殺了我吧 。   蘇婉兒全身發抖,往後一縮哭道:“師父,您別逼徒兒,我不可以對不起紀哥 哥的。”   鳳如雪怒道:“是誰將你撫養長大,是誰讓你習武識字。是寒星門,你懂嗎。 我若不能將寒星門發揚光大,我無顏再苟活世上。”   鳳如雪說完話鋒一轉,溫柔道:“婉兒,那唐公子對你也不錯,而且你嫁到秋 水山莊,他們就不會再為難紀公子了,你想想看,秋水山莊家大業大,要對付紀公 子,可說是比踩死一隻螞蟻更容易,你也要替他想一想。”   當晚師徒僵持了一夜,蘇婉兒無法忘卻師門恩重,含淚答允,沒想到到竟累得 紀天寒身受重傷。   紀天寒忍著痛楚,問道:“你告訴我,你是被逼的。你不是自願的,對不對? ”蘇婉兒心知若出言答是,則師門顏面盡失,於是上排玉貝緊咬下唇,閉口不答。   只是淚水直流。   紀天寒輕搖她的手,追問數次。蘇婉兒終於忍不住哭道:“師命難違。”   紀天寒心中一直以為兩情相悅應該齊心協力排除萬難,尤其方成秋處事淡泊, 紀天寒未曾感受師門壓力,不知其中痛苦,一時之間萬念俱灰。顫聲道:“原來我 在你心中,一點地位都沒有。”   蘇婉兒心中一驚,道:“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   紀天寒逼問道:“那你為何要嫁給別人?”蘇婉兒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紀 天寒看著她的表情,心中一涼,冷然笑道:“原來如此,是我高攀不上寒星門高徒 ,在下打擾了兩位的婚禮,真是罪該萬死。"說完掙扎著站起身來,心想,就算會 死,也不死在這個地方。   蘇婉兒心中一片慌亂,哭道:“你誤會我了,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紀天寒一眼瞧見大紅字下,供著寒冰劍,胸口有如萬蛇咬嚙般痛苦,心想當初 贈劍只因傾心,沒想到是送了份嫁妝。只見他仰天笑道:“對劍豈可無雙。〞笑聲 充滿恨意,苦澀難當。   紀天寒伸出右手拾起玄武劍,用力往前一擲,這一用力,一口血吐在蘇婉兒大 紅鳳袍上。   只見玄武劍在空中兩個翻轉,撞在字上落了下來,當的一聲和寒冰劍吸附在一 起。   蘇婉兒心中一片茫然,只是反射性的緊拉著紀天寒。   顧秋楓聽了兩人對話,心下明白。只是江湖上因利結親,實屬常事,自己縱然 同情,也改變不了什麼。但是心有同感,轉頭看了自己師妹藍玟玉一眼,見她眼中 含淚,心想拼著被師父責罵,也要讓這情深意重之人離去。於是對著唐寧道:”莊 主,此人雖然冒犯貴莊,但是他獻寶劍賠罪,已然心有悔意,而且今日乃令公子大 喜之日,不宜另生事端,請莊主將他趕出去便是。〞說完運起內力,兩袖微微飄湯 。賓客之中見有人出言相助,也出言附和。   唐寧見顧秋楓強行出頭,心中怒氣頓生,但是見他雙袖鼓動,必是知道自己出 手偷襲,萬一他當眾說出,自己顏面豈不掃地,又聽到多人附和,心想反正這小子 活不了多久,不如順從眾意。顯示自己心胸寬廣。於是道:“哼,今日乃我犬子大 喜之日,秋水山莊不開殺戒,你走吧!”顧秋楓扶起紀天寒,道:“兄台快些離去 吧。”   紀天寒對他點頭道:“大恩來日再報。〞說完輕輕將蘇婉兒的手撥開,低聲吟 道:〞昨日月下雙儷影,今日斜陽雁孤飛。〞大笑三聲,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蘇婉兒聽到紀天寒詩句,心中大慟,加上多日來相思憔悴,腦中轟的一聲,昏 了過去。   顧秋楓看著他的背影,心有所感之下搖了搖頭,轉頭髮現周濟民不見了,心念 一動,對著師弟左自光使了個眼色。左自光會意,從側門溜了出去。   紀天寒勉強走到馬匹前,喉頭一甜,吐了一口血,左手拉住馬鞍想要上馬,兩 手卻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忽聽身後一人道:“得罪我秋水山莊,可別想活著離開 。”紀天寒喘息著轉頭看到適才相鬥之人,手持長劍冷笑看著自己。紀天寒道:“ 我早知秋水山莊是個卑鄙齷齪之地,不用多說了,要殺便殺,想要我求饒,大可不 必妄想。”   周濟民冷笑提劍上前,驀然一人從旁竄出,擋在兩人中間,道:“尊師已經答 允讓他離去,你是他的弟子,竟敢違抗師命。”   周濟民看清來人,怒道:“左自光,你們碧月門想強出頭,可知我秋水山莊也 不是好相與的。”   左自光笑道:“打架我是不打的,不過我大叫一聲,裡頭的人跑了出來,看到 你手持長劍,不知會作何感想?”周濟民知他言出必行,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道: “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說完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左自光哼的一聲道:“無恥。〞一轉身將紀天寒扶上馬。   紀天寒感激道:“多謝……。”   左自光道:“要謝我們,等你好了再說吧!〞右手在馬臀一拍,青鬃馬一聲嘶 啼,絕塵而去。左自光看到馬兒蹤影消逝,這才轉身回大廳。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紅塵亂性心自驚】   紀天寒趴在馬背上,馬匹奔跑的震動使的傷口疼痛難當。但是他心中的傷口, 遠比身上的傷痕深的多。耳畔風聲獵獵,馬兒四蹄翻飛,紀天寒意識漸漸模糊,終 於一口血吐在馬背上,昏暈了過去。   一場婚禮被紀天寒一鬧,不僅秋水山莊顏面盡失,遠道而來的賓客亦覺無趣, 婚禮匆匆結束,待賓客盡散後,唐寧召集門徒,在大廳上大發雷霆,斥責徒弟。   蘇婉兒坐在新床上。臉上晶瑩珠淚不時滴落,心中早已決定。既然愛人已絕情 而去,自己亦還了師恩,此時殊感人生無趣,手握貼在腿上的匕首,等那唐尚禮一 進房門,與他說清楚後便自殺以解無盡的相思之苦。可是時間已過三更天,唐尚禮 卻未進新房,蘇婉兒雖然感到奇怪,卻也只能靜靜等待。她卻不知秋水山莊已經亂 成一片,只因那唐尚禮在迴廊上被玄武劍一劍穿心而過,釘死在樑柱之上。   秋水山莊之上,另有一座秋水山莊舊院。碧月門門主王亢生見首徒開罪了唐寧 ,於是乎向莊主要求在秋水舊院一住,免得雙方見面時又一陣唇槍舌戰。   顧秋楓坐在院外的一顆大石上,撫弄手中長劍。心中想著今天大鬧婚禮的那人 ,功夫可真是不錯。忽然背後輕盈的腳步聲靠近,顧秋楓臉露微笑,待來人接近後 ,反手去握那人手掌。背後之人格格嬌笑,顧秋楓將那人牽引到身旁坐下,淡淡幽 香使的顧秋楓通體舒暢。顧秋楓道:“師妹,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銀白的月光照在顧秋楓身旁秀麗的臉龐上,宛如罩上一層薄紗。來人正是顧秋 楓青梅竹馬的師妹藍玟玉。   藍玟玉依偎在顧秋楓身上,道:“師哥,你還在想婚禮上的事啊!”顧秋楓將 劍放在身旁,輕輕握住藍玟玉的纖纖玉手,道:“如此情深之人,還真是世上少有 。”   藍玟玉笑道:“所以你甘心被師父臭罵一頓,也要救那人離去是嗎?”顧秋楓 在她手背輕輕一拍,道:“我是看到你感動的流眼淚,這才幫他的。”   藍玟玉輕輕的道:“如果我們發生和他們一樣的事情,你會像他一樣嗎?”顧 秋楓毫不猶豫的搖頭道:“當然不會。”   藍玟玉一愣,怒道:“原來你不是真心喜歡我。”   顧秋楓在她粉臉一親,道:“如果有這種事,我一定帶著你你逃到天涯海角去 了,”藍玟玉粉臉一紅,抬頭看著他,嗔道:“這才像句人話。”   顧秋楓見天色已晚,道:“師妹,深宵露重,我們回去吧!”藍玟玉點點頭道 :“嗯,明早兒還要趕路呢。”   兩人相依回到舊院,顧秋楓忽然想起長劍忘記取回,於是對著藍玟玉道:“師 妹,我長劍忘了拿,我去去就回。〞藍玟玉笑道:“你就是粗心大意。”   顧秋楓訕訕一笑,往回走去拿長劍。   顧秋楓走到大石處,拿起長劍。忽聞不遠處有驚叫聲,心中感到不妙,於是舉 步往發聲處走去。   顧秋楓穿過一片矮樹叢,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顧秋楓神經整個繃緊,右手將 長劍抽出,慢慢往前走去。顧秋楓走出矮樹叢,前方有一塊小小空地,月光照耀下 ,空地中似乎有一人躺在地上。顧秋楓亦步亦趨的往前走,忽然背後掌風襲體,顧 秋楓不加思索,反手一招雪花六出,雙足一點,趁勢往前一撲。顧秋楓站定轉身一 看,忽然後腦一陣劇痛,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地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顧秋楓慢慢醒來,只覺得後腦一陣劇痛。兩手在地上一撐準備 站起身來,忽覺地上似乎有些什麼東西,舉起右手一看,掌心黏黏滑滑的,竟是鮮 血。顧秋楓一驚跳了起來,只見身旁倒了一人,衣衫被撕的破爛,身形是個女子。 顧秋楓顫抖的雙手將她的臉扳了過來,不禁痛哭失聲,原來此人竟是自己的親妹妹 顧秋雲。顧秋楓心中大慟,淚水撲簌簌直流。口中呵呵的哭不出聲音來。忽然腳步 聲大作,顧秋楓淚流滿面的抬頭一看,只看到師父鐵青著臉,一干師弟妹跟在後頭 。   顧秋楓顫抖的哭道:“師父,我妹妹……〞從小顧秋楓兄妹兩人相依為命,流 浪街頭,直到被王亢生收養。現在至親的人竟然死在自己面前,顧秋楓心中悲痛的 程度可想而知。   王亢生臉色鐵青,怒叱道:“顧秋楓你這個禽獸,竟然姦殺自己的親妹妹,我 真悔恨當初收留了你。”   顧秋楓聞言臉色大變,雙膝跪地顫抖道:“師父,我妹妹不是我殺的,我怎麼 可能會做這種事,不是我,請師父明鑒。”   王亢生怒道:“她身上插的劍難道不是你的劍。這裡沒有旁人,武功最強的除 了我,再來就是你,剛好你又出現在此處,這種巧合,你有何解釋?”顧秋楓心頭 一時理不出頭緒,竟答不出話來。   王亢生見他不答,怒道:“你是默認了,畜生,受死吧!〞舉掌往他天靈蓋拍 去。   顧秋楓心中茫然無助,喃喃自語道:“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驀然旁 邊一人將他推開,道:“師哥,別做無謂犧牲。”   顧秋楓身子往旁一跌,轉頭看救了自己的人,正是師妹藍玟玉。   左自光等人上前跪在王亢生和顧秋楓之間,齊聲道:“請師父明察秋毫。”   王亢生見狀,更是大怒,道:“你們想造反啊!”顧秋楓一時之間悲痛喪了心 智,待眾人為他求情,腦中登時清醒。顧秋楓趴在地上,道:“師父,我妹妹真的 不是我殺的,那是有人栽贓嫁禍。”   王亢生一腳將左自光踢了個跟斗,往顧秋楓走來。   顧秋楓尋思:〞萬一現在被師父殺了,那我妹妹的仇就報不了了,不行,我一 定要留下一條命,找出真正的兇手。〞想到此處,起身用力往後一縱,道:“師父 ,我沒殺我妹妹,我一定要為她報仇的。”   王亢生怒火衝天,一掌拍向顧秋楓,顧秋楓感到一股勁風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 ,往後一跳轉身想逃,這才發現背後竟是一個懸崖。   王亢生見他臉現驚惶之色,冷笑道:“此處名曰絕命崖,只有一條路下山,你 乖乖認命吧!”顧秋楓一步步被逼到崖邊,往下一看深不見底,背上不禁起了一股 涼意。心想:“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賭賭看。〞於是對著眾人道:“師父,各位 師弟妹,我妹妹真的不是我殺的,但是師父不信我,我只有一死以表我的清白。〞 說完轉身躍下萬丈深淵。   藍玟玉大驚失色,撲到崖邊,只見白色的雲霧繚繞,已經看不到顧秋楓的身影 了,她回頭對著王亢生哭道:“師父,你明明知道師兄不是那種人,為何還要逼死 他。”   王亢生哼的一聲道:“他自己都百口莫辯,死有餘辜。”   藍玟玉涕淚縱痕的看著無盡的深淵,以前的一切一一浮上心頭,心中悲痛,大 喊一聲:師哥,你等我。   顧秋楓本來對著山崖下一根橫出的樹幹跳下,隱身躲在樹下。他聽到藍玟玉要 以身殉情,嚇的魂飛魄散。眼見藍玟玉跳下深淵將粉身碎骨,顧秋楓右手拉住樹籐 ,往外湯去,就在一瞬間,顧秋楓左手攬住藍玟玉的細腰,往山壁湯了回來。   但是樹籐撐不住兩人重量,啪的一聲斷裂。儘管生不能白首,兩人只求死能同 穴。顧秋楓緊抱藍玟玉,相對一笑,心中再無遺憾。   兩人耳畔風聲咻咻作響,筆直的摔在一大堆干草上滾了下來。顧秋楓大難不死 ,心道僥幸,藍玟玉驚魂未定,緊抱著他大哭起來。顧秋楓一面安慰師妹,一面環 顧四方。只見周遭事物並非天然形成,放眼望去,左側一間茅屋,茅屋左側堆著一 些柴薪,可見此地是有人居住的。   顧秋楓待藍玟玉哭聲稍歇,朗聲道:“請問此地有人嗎?”茅屋內傳來一聲蒼 老的聲音,道:“嘿嘿,兩個小娃兒學人殉情,好在老頭兒有先見之明,堆了一大 堆干草在那裡。”   藍玟玉聽得有人聲,便不再哭泣。顧秋楓獨自走到茅屋前,道:“多謝閣下救 命之恩。”   那老人道:“你們是王亢生的門人吧?”顧秋楓心中一驚,道:“前輩識得在 下恩師?”老人道:“你們進來吧,我有事要問你們。”   顧秋楓不知此人是敵是友,將師妹拉到身後,打開房門進去。   屋內簡,器具皆是用竹器製成,茅屋左側一張竹桌一塵不染,再往左看,一張 床上盤坐著一個老人,年約八十多歲,臉上皺紋斑斑,須長及腰,身上穿的是樹皮 縫製的衣服,床旁邊靠著兩支竹杖,顯然眼前老人不良於行。   顧秋楓恭敬的拱手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那老人睜開雙眼,目光如炬,仔細端詳兩人一下,道:“你們為何跳下絕命崖 啊?   顧秋楓心下猶豫,心想師門之事豈可向外人透露。   那老人見他猶豫,道:“我與你們頗有淵源,不用顧忌,但說無妨。”   顧秋楓聽他如此說道,反而顯的自己心胸狹隘,心中慚愧,於是將經過說給那 老者聽。   那老者聽完,忽然舉起右掌往前一劈,只見那張竹桌子忽然喀拉一聲,竟被劈 成兩半。   顧秋楓見他神功如此,情不自禁退了兩步。忽聽身後藍玟玉道:“這是師父的 裂空斬。”   顧秋楓聞言,回頭問道:“師妹,你說什麼?”藍玟玉道:“前年師弟犯錯, 我們替他求情,師父一怒之下將師弟的雙戟打斷,那時師父用的,就是這種功夫, 你還記得嗎?”顧秋楓經師妹提醒,回想起來確有這一回事。   藍玟玉續道:“後來師父氣消了,我問師父這是什麼功夫,師父說這功夫叫裂 空斬,只是我們資質不夠,所以沒有傳授給我們。”   那老者聞言,道:“沒這回事,是你們師父不想教你們而已。”   顧秋楓心中驚疑不定,道:“前輩為何會本門功夫?”那老者道:“你們已成 王亢生的眼中釘,我便將秘密告訴你們,那也無妨了,你們聽過陸錫芝和范鐵箏兩 人名號嗎?”顧秋楓和藍玟玉對看了一眼,齊聲道:“晚輩孤陋寡聞。”   那老者笑一笑,道:“那范鐵箏就是老夫,我和陸錫芝兩人性格怪癖,別人稱 他天山怪傑,叫我大漠狂鷹。我們兩人行事忽正忽邪,全憑一己喜惡。大概是五十 多年前,有一回我去找他下棋,他棋力比我差,功夫卻比我強了一些。我連勝他十 二盤,他一怒之下要和我比武功,以他的個性,非把我打成重傷不可。我自然不肯 和他比試。剛好當時有武林大會,我找了個藉口,說道咱兩比試永遠都是這模樣, 不如比比看誰的徒弟可以當上武林盟主。他當時在氣頭上,一口答應。後來我下山 後就忘了這件事。事隔十多年,我再去找他,這才發現他竟然還將此事記在心裡。 我當時只收了一個徒弟,他卻收了四個徒弟。我看他的二徒弟滿臉邪氣,心知有異 ,當時便問他打的什麼主意。他不說,我看他得意的樣子,心下明了。他遣一徒去 江湖上為非作歹,再差一徒將之剿滅。江湖上的人自然對維護正義的人大力推舉。   利用這種卑鄙的方式,老實講,當時我也不反對,只是覺得他對這種事也太專 注了點。可是後來我見到他的其他徒弟,乖巧可愛,心中又不忍,於是要他歇手。 他不肯,我們又打了一架,沒想到他功夫還是在我之上,我一氣之下便說道他若不 歇手,我便將自己徒兒的功夫廢掉,讓他沒了對手。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的徒兒偷聽到,以為我是說真的,竟然趁我受傷時,將 我打下絕命崖。”   顧秋楓心思慎密,早已猜到,只是事情太過怪異,不由的驚道:“你……你說 的孽徒是我師父。”   范鐵箏道:“你很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顧秋楓見那竹桌子斷裂處平整,猶如刀劍所為,心想連師父都沒這等功力,只 是從沒聽過師父提起師祖的事,臉上不禁顯現出懷疑神色。   范鐵箏知他懷疑自己,於是開口吟道:“拳學之道,力貫於臂,意動拳先…… ”顧秋楓聽范鐵箏吟唱,正是自己所學的六合通臂拳的口訣,師父曾言,此拳單傳 一人,心下再無懷疑,跪下道:“徒孫顧秋楓,藍玟玉拜見師祖。”   藍玟玉見他下跪,心下詫異,待他稱呼范鐵箏為師祖時,急忙跟著跪下叩拜。   范鐵箏笑道:“你們不再懷疑我是假冒的吧!”顧秋楓惶恐的磕頭道:“徒孫 不敢。”   范鐵箏道:“我要將本門功夫盡傳於你。你可願意。”   顧秋楓尋思:〞師祖擺明是要我清理門戶,但是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豈可忘 恩負義。”   范鐵箏見他不語,心想這小娃兒重情重義,我何必強迫於他。於是右手撚鬚笑 道:〞我只是不想功夫絕傳而已。你不用多心。”   顧秋楓急忙磕頭道:“徒孫慚愧。”   范鐵箏笑道:“重情重義實在難得,我不會怪你的。”   顧秋楓尷尬的笑了笑,道:“師祖一眼就看穿徒孫了,往後徒孫可不輕鬆了。 ”   范鐵箏哈哈大笑,心想老天爺畢竟有眼,自己功夫總算不會失傳,心中得意之 情,溢於言表。   此後顧秋楓和藍玟玉兩人在蓊郁的密林中,專心學習范鐵箏所傳武學,由於源 出同門,兩人功夫日益精進,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蘇婉兒隔天知道了唐尚禮的被殺之事,心想莊主一定會殺了自己為兒子報仇。 豈知莊主反而交代門人不可騷擾自己,蘇婉兒對此感到十分訝異。轉念一想,她猜 測是否是莊主認為唐尚禮是紀哥哥所殺,留著自己是為了引紀哥哥前來。想到心愛 之人生死未卜,不禁每日牽腸掛肚,身形日益消瘦。   過了幾天,忽然鳳如萍到訪。蘇婉兒上前拜見。   鳳如萍道:“婉兒,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蘇婉兒心中難免對這位小師叔懷著怨懟之意,低頭不答她話。   鳳如萍心知肚明,道:“我有好些話要對你說,我們出去走走好嗎?”蘇婉兒 頷首答允,兩人步出山莊,守門之人也不阻止。兩人無言走了一段路,鳳如萍忽然 從路旁牽出兩匹馬,道:“跟我來。〞說完策馬下山。   蘇婉兒不明白鳳如萍此舉所為何事,但是既然隨她而來,好歹也要看個究竟, 於是策馬尾隨其後。   鳳如萍策馬在一間木屋前停下,回頭對蘇婉兒道:“婉兒,當日我收到水靈的 消息,心想紀公子上得秋水山莊來必會出事。果然在上山途中遇到紀公子。可是那 時他身受重傷,我將他安置在這兒。”   鳳如萍頓了一頓道:“他傷得很重,你進去看看他吧!〞忽然眼眶一紅,淚水 滾了下來。   蘇婉兒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屋內,心中難掩興奮之情。可是看到鳳如萍流淚,心 中感到不妙,急忙推門而入。屋內只有一床一桌,壁上掛著弓箭,槍戟。心想這木 屋可能是獵人打獵時暫居之所。   床上躺著一人,蘇婉兒心頭狂跳,急忙走到床前一看,果然是紀天寒。   蘇婉兒見紀天寒眼眶深陷,面頰消瘦,奄奄一息,眼淚不禁撲簌簌直滾下來。   鳳如萍泣道:“大夫說他時日無多,我想他走時一定希望你在他身邊。”   蘇婉兒聽到鳳如萍的話,抱著紀天寒放聲大哭道:“都是我害了你。”   鳳如萍聽了蘇婉兒肝腸寸斷的哭聲,不禁掩面哭道:“若是能用我的命去換他 的命就好了。”   蘇婉兒聞言,猛然想起紀天寒曾送赤龍珠和寒冰劍給自己。寒冰劍被師父拿去 送了秋水山莊,可是赤龍珠卻還在自己身上。急忙將赤龍珠取出,他服下。紀天寒 多日滴水未進,喉頭乾澀,珠子含在口中卻吞不下去。蘇婉兒不加思索,立刻倒了 杯茶水含在口中,貼上紀天寒雙唇,暗吐丁香玉液讓珠子順利滑入紀天寒腹中。   鳳如萍見狀,心中一酸,心想:“他們兩人情深如此,都是因為我才不能相聚 ,我真是萬死莫贖啊!〞鼻頭一酸,兩眼含著眼淚,緩緩走出木屋,滿懷歉意離去 。   蘇婉兒憂心忡忡的看著紀天寒,心中不住祈禱。只見紀天寒雙頰潮紅,呼吸急 促。蘇婉兒伸手撫摸紀天寒額頭,感到額頭滾燙如火。急忙起身到戶外倒了盆水, 從懷中取出繡帕沾濕後,不斷擦拭紀天寒滾燙的身軀。   赤龍珠果然是神物,紀天寒雖然重傷,但是赤龍珠入腹後,紀天寒迷迷糊糊中 仍感到一股熱流在體內快速流竄。原本阻塞的經脈,被熱流一一衝破,轉眼間傷勢 好了大半,熱流四處流竄,原本難以打通的穴道,竟然勢如破竹般一一打通,紀天 寒陡然間增加數十年功力,等熱流回歸丹田消去,紀天寒張口吐出一口濁氣,緩緩 張開眼睛。   蘇婉兒第六次換掉水盆中的水,走進屋內見紀天寒已經坐起身來,驚喜道:“ 你全好了嗎?”紀天寒見到蘇婉兒心中亦是狂喜,可是見到蘇婉兒穿著少婦的裝扮 ,心中憤怒,不平,絕望等諸般情感一齊湧上心頭。他一瞬間竟然忘了自己原本身 受重傷,憤恨在此時淹沒了理性。   紀天寒冷冷道:“秋水山莊唐少夫人,您在這兒做什麼?難道我被你們羞辱的 還不夠嗎?〞語氣中充滿怨恨,冷漠。   蘇婉兒從未想過紀天寒會用如此語調對自己說話,一愣之後,熱淚並流,待在 原地哭了起來。   紀天寒見她哭泣,心中一軟,有一股衝動想上前將他摟在懷裡。   蘇婉兒很想上前緊緊抱住紀天寒,但是想起自己是未亡人的身份,根本配不起 他,她見紀天寒臉現愛憐神情,心想若是被紀天寒擁入懷中,再也難分難捨,不由 的退了一步。   紀天寒見狀心中一涼,恨意油然而生,心想:“我就是被她這種表情騙得團團 轉,難道還要在被騙一次嗎?〞紀天寒想起秋水山莊之內,眾人鄙視,怒罵的景像 ,怒火大熾,臉上殺氣湧現,右掌不自覺的舉了起來。   蘇婉兒見到他冰冷的眼神,心中柔腸百轉,恨不得立刻死在他的面前,一贖己 過。後來見他臉上殺氣暗生,心道:“是我負了他,現在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與其苟且偷生,不如就此死在他的手裡,往後他的心裡說不定還會想起我。〞想到 此處,臉上露出淒涼的笑容,等著紀天寒一掌拍下,了卻自己無窮的愁思。   紀天寒心中畢竟還愛著蘇婉兒,往日輕憐蜜愛的景像,豈能說忘就忘。他忍著 一股怒火,右掌一拍,將桌角卸下一塊,忿忿的道:“你不用惺惺作態,我不會再 上你的當了。”   紀天寒想起師父的話,從懷中取出師父送的玉珮,放在桌上道:“這是我師父 送你的,你要遵從師命,我也聽從師命。哈哈……哈哈,我們都是聽話的好徒兒。   “紀天寒說著說著,不禁淚流滿面,蘇婉兒一聽心中酸楚無比,櫻唇微張卻無 言以對,只能流著淚水看著紀天寒。紀天寒心中愛恨糾纏,一時之間胸口有股氣息 難以抑制,他大吼一聲,叫道:“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只見他運氣一掌劈開房門,飛身上馬而去。   蘇婉兒望著紀天寒遠去的身影,感覺心裡空空蕩蕩的不知身在何方。過了良久 ,忽然雙腳一軟,坐地掩面哭了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一劍破岳身難清】   日月如梭,光陰飛逝。轉眼一年半過去。顧秋楓得到范鐵箏九成真傳,這一日 忽然想到自己妹妹大仇未報,心中諸多疑慮未除,心緒起伏不定,獨自一人坐在樹 下沈思。   藍玟玉在林中采得鮮果歸來,見到顧秋楓在樹下悶悶不樂,兩人日夜耳鬢磨, 早已心意相通,於是走過去道:“師哥,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師祖有我照顧就可以 了。”   顧秋楓文言抬頭看了藍玟玉一眼,站起身來將她擁在懷裡,道:“還是師妹你 瞭解我。   說完低頭向她吻去。   藍玟玉心知分離在即,愛憐之意大盛,不再抗拒他的懷抱糾纏,反而仰頭相就 。   兩人熱情似火,緊緊相擁。顧秋楓情慾大熾,雙手不斷在佳人身上遊走。藍玟 玉知道自己擔心的一天終於到來,忍不住全身顫抖,臉頰整個火熱起來。顧秋楓感 覺藍玟玉棄守心房,將她輕輕放倒,左手便去解開她的衣襟。藍玟玉心下害羞,緊 閉雙眼,任憑顧秋楓任意取汲,肆意品。顧秋楓左手隔著貼身小衣撫摸椒乳,感覺 藍玟玉嬌軀起了共鳴,輕輕將左手伸入內衣裡,只覺得玉人肌膚火熱滑膩,不由得 感到口乾舌燥,腹下慾火熊熊燃燒起來。   藍玟玉心中陶醉,忽然感覺顧秋楓左手搭上自己胸口,心底一絲的衿持油然而 生,急忙伸出右手拉住顧秋楓左手,輕聲道:“我倆還沒成親,不可以。〞顧秋楓 欲字當頭,右手將她緊緊摟住,往她唇上吻去。藍玟玉將頭一側,道:“不行。   “語氣相當堅決,顧秋楓聞言心頭一震,慾火全消。   顧秋楓知道自己用強,師妹必不會拒絕,只是這樣一來,難免在她心中留下陰 影,反正往後日子還長,於是輕輕放開她。   藍玟玉臉上嬌羞未退,柔聲道:“師哥,不是我不從你,等到大婚當日,一定 能如你所願。”   顧秋楓看著她羞紅的臉,心中慾火又起,急忙起身道:“我去向師祖辭行。”   藍玟玉低著頭不敢看他。顧秋楓心神一湯,魂不守捨的進到屋內,跪在范鐵箏 前面。   范鐵箏知道淺灘終究困不住蛟龍,閉目低吟道:“鳳出九天白雲外,龍騰九霄 驚寰宇。   范鐵箏的意思是希望顧秋楓能像鳳舞九天一樣,隱密行事。切勿年輕氣盛,以 免惹禍上身。   顧秋楓會意,道:“弟子僅遵師祖教訓。〞三拜之後,退出房舍。   藍玟玉怯生生的站在樹下,臉上紅暈未退。顧秋楓上前將她抱在懷裡,在她耳 邊悄聲道:“師祖就拜託師妹照顧了。”   藍玟玉眼眶含淚,哽嚥道:“你心裡可要念著我,千萬不要勉強。”   顧秋楓嗅著絲絲髮香,輕輕吻著玉頰,道:“我知道。”   兩人相擁良久,忽聞猿聲悲鳴,這才依依不捨分離。   顧秋楓一路披荊斬棘,歷盡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一條小路。他沿著小路走去, 心中想到:〞當日有能力將我打暈的,除了師父和秋水山莊莊主外,還有暫住在秋 水山莊之內的一拳破岳楚霸天,玉面瀟湘皇甫玉,八卦掌林存孝,紫衣劍客白譚雲 。〞他心中將皇甫玉和白潭雲除去,因為兩人近身功夫不及自己。當晚師父在莊內 交代事情,當然也不是師父所為。   最後剩下的,只剩唐寧,楚霸天和林存孝。由於當天曾得罪秋水山莊,因此秋 水山莊嫌疑最大,顧秋楓心念所至,舉步先往秋水山莊而去。   秋水山莊之內異常平靜,顧秋楓窺探之下,得知唐尚禮已死,其餘一干人皆下 山捉拿紀天寒,顧秋楓見奴僕無蛛絲馬跡可循,往上走到當日妹妹喪命之處。時間 經過一年有餘,原地早已草木皆非。顧秋楓心想妹妹應當葬在附近,於是四下搜尋 ,果然在不遠的山坳處,發現顧秋雲的墓碑。顧秋楓心中悲痛,在妹妹墳前大哭一 場,心中暗暗默禱,希望妹妹能保佑自己找到兇手。   顧秋楓收拾心情,下山後先往徐州而去,希望能從楚霸天的身上循得線索。   東方行本來只是飛虎寨的一個小嘍羅,但是一年前紀天寒命他當上二寨主後, 飛虎寨在他整頓之下,原本只有七八十人的飛虎寨,目前竟然擁有三百之眾。   東方行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但是胸中可是滿腹經綸。他首先約束寨內眾人不 得任意傷人。搶奪的財物小部分收在公庫,其餘論功行賞,再將擄來的婦女,依照 其自由意願,願意留下的就賞給屬下,不願意留下的就送她們下山。對於寨內的人 ,采重罰政策,尤其自己親身躬行,眾人無不信服。雖然東方行是倚仗紀天寒而起 ,但是他待人公平誠信,平時作書生打扮,日間教導寨內眾人識字,晚上常深宵頌 讀。紀天寒每日不是練武,就是爛醉如泥。東方行整日書不離手,兩人奇異行徑, 常為其他山寨戲稱〞飛虎雙奇〞。   由于飛虎寨勢力擴張太快,引起附近黑風寨和赤金寨的眼紅,常常藉故前來挑 。東方行心知一場血斗勢不可免,於是先下手為強,談笑用兵間,憑著紀天寒過人 的功夫,短短十日,殲滅兩座山頭,飛虎寨儼然成為獨霸一方的勢力。   東方行手中拿了一冊春秋集注正看的出神,忽然大廳外傳來吵雜笑鬧之聲。東 方行頭也不抬,便知是弟兄們這趟有了收穫,滿載而歸。果然不久,十餘名漢子推 了一牛車的東西進來。東方行習慣性的檢視了物品一下,忽然門外傳來女子哭聲。 東方行眉頭一皺,心想:“不是早告誡過了嗎?千萬不能擄劫婦女,怎麼老是不聽 。”   東方行走到大廳門口,只見數個漢子吵的面紅耳赤。東方行知道一定是為了搶 奪而來的女子而爭吵不休,心中怒氣暗生,走到眾人之間怒道:“自個兒兄弟,有 什麼事不能說分明,何必吵的面紅耳赤呢?”其中一人道:“這女子明明是我搶來 的,張平硬要搶去,二當家,你倒評評理。   ”東方行怒道:“寨內的規矩你們都不守了嗎?擄來的女子不得強迫留下,你 們忘了嗎?是……〞此時東方行見到眾人身後的女子,雖然年紀只有十七八歲,但 是明無儔,一時之間語頓,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見東方行直盯著那女子看,本來平息的爭吵又喧騰了起來,只不過對像 換成東方行。   其中一人道:“二當家,你也要分杯羹?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們出生入死… …”   那女子見眾多粗豪漢子中竟然出現一名書生,原本哭哭啼啼的她,竟被東方行 瞧的臉紅了起來,哭聲也因此停了下來。   東方行被眾人一頓刮削,臉上一紅,心想:“就算現在送她下山,難保眾人不 會在途中對她無理,但是現在眾人被她迷的神魂顛倒,自己一時之間恐怕控制不住 ,有了,現在大當家在後山練功,先將她送到大當家房中,平息眾怒吧!”東方行 心中有了主意,便道:“這女子先送到大當家房中,不得有異。”   眾人不是很怕東方行,但是只要他一提紀天寒,眾人就都乖乖聽話,畢竟那一 天已經嚇得他們魂飛魄散了。   那女子本來已經停止哭泣,忽然聽到東方行要將她送給別人,眼中又流下淚來 ,眼神中充滿怨懟之意。   東方行見了那女子眼神,心中忽然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待見她遠去,忽然有 股失落感湧上心頭。   兩個漢子將那姑娘帶進紀天寒房中,其中一人怕她做傻事,輕輕點了她啞穴和 麻穴,兩人轉身退出房外。   本來東方行想的周到,豈知當日紀天寒心情鬱悶,耍了一套逍遙劍後,就喝起 悶酒來了,過不多時,紀天寒感到醉意上身,便迷迷糊糊的往自己房間走了回來。   紀天寒踉踉蹌蹌的推開自己房門,右腳甫進屋內,耳中已然聽見呼吸聲,雖然 腦中雖然仍然混沌一片,但是他下意識的舉雙手護在胸前,喉間發出低沈的聲音道 :〞什麼人?〞但是屋內之人卻沒回答。   紀天寒集中精神,從醉眼朦朧中看到床上坐著一人,似乎是個女子。紀天寒鼻 中聞到淡淡的少女體香,不知是否是酒精作祟,他的心中早已消逝的身影又清楚的 浮現在眼前,他喃喃自語的道:“婉兒,婉兒,你來找我了嗎?”紀天寒心中忽然 如海浪般澎湃激湯,他往前緊抱著床上的少女,狂吻不止。床上的少女本來就緊閉 雙眼,此時忽然被陌生男人抱著親吻,心中恐懼,害怕的感覺終於並發,全身上不 斷顫抖,眼淚也不禁撲簌簌的滾下來。   紀天寒狂暴的親吻少女櫻唇,少女緊閉的雙唇終於擋不住紀天寒猛烈的攻勢, 輕啟玉貝。紀天寒趁勢長驅直入,大肆掠奪丁香玉液。紀天寒品一陣後,懷中人兒 吹氣如蘭,嬌喘細細,刺激紀天寒內心的慾望,他感到口乾舌燥,一把火焰焚燒全 身。他用力吞了一下口   水,緩緩的伸出右手去解少女衣衫。忽然他感到手背上有個熱熱的東西。他心 中一驚,腦中登時清醒。只見手背上有滴水珠,他順著水滴來勢緩緩往上看,一名 韶齡女子閉著雙眼,臉上淚水直流。紀天寒見狀胸口有如被巨石壓住般,沈重的喘 不過氣來。少女的眼淚,忽然化做一道銀光,射入紀天寒心田,原本被傷心掩蓋的 良知,猶似破繭而出般漫溢在紀天寒心頭。紀天寒心中出現師父諄諄教誨的模樣, 他茫然的憶起這些荒唐的日子以來,那些無辜的商賈旅客哀嚎的景像,他心中大慟 ,只感到自己四肢發麻,嘴唇發顫。他喃喃自語道:“這些日子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師父最後特別叮囑,〞切勿做傷天害理的事〞,我……我〞他的口   中發出相同的話語,模糊而不能解其意。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掌心指間似乎流出濃稠的鮮血。他心中悲傷自責不已 ,驟然大喊一聲:〞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右掌一拍,桌子應聲碎裂。紀天寒淚水 滾滾而下,哽嚥道:“師父,徒兒我對不起您。〞此時他心中悲痛莫名,忽然舉起 右掌,往自己天靈蓋拍落。   帶少女進來的漢子點穴並不高明,穴道半個多時辰便會自動解開。床上少女穴 道一解,她害怕的往床內一縮,緊抱著被褥啜泣。後來見到紀天寒狀似瘋癲的哭喊 ,終於難掩心中恐懼,大哭起來。   紀天寒右掌揮到一半,被少女的哭聲驚醒,心中雖然痛苦自責,但是此刻他心 想:〞師父交代之事尚未了結,此刻縱使一死,也難抵自己所犯之過啊!更何況自 己死了,床上的少女難免受辱。〞於是轉瞬間悲痛的心轉復剛毅,心中決定,必先 解決所有問題後再行解脫。   紀天寒心中下了個決定,轉身走出房間。   東方行安撫眾人後,急忙來到紀天寒房間,正巧見到紀天寒走出房間。東方行 心中忽然一痛,心想:“怎麼大當家的會突然回來,那麼那位姑娘必是……〞想到 此處,心中悔恨不已。   紀天寒見他臉上表情痛苦,不明所以。但是事情總是要辦,於是對著東方行道 :“你要眾人到廣場來,我有話要說。”   東方行見紀天寒眼神忽然不同,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老大是不是又要發作 了。"東方行回想當日情形,心中不寒而慄。   紀天寒看他不語,不悅的道:“還不去。”   東方行心中一凜,忙道:“小的這就去。”   紀天寒走到廣唱正中央,看到眾人已經齊聚,朗聲道:“今天飛虎寨正式解散 ,待會二當家的會將庫房理的錢財均勻分配給大家,大家下山後遠避他鄉,過自個 兒的新生活吧!”   眾人聞言無不愕然,東方行道:“啟稟大當家,這會兒大家生活的好好的,何 故要大夥兒解散呢?〞東方行道出大家心裡的話,眾人皆注視紀天寒,聽他如何回 答。紀天寒環顧四周,道:“落草為寇並非長久之計,難道你們想一生就此背負盜 賊之名嗎?何況你們之中已有家室的亦不在少數,豈可忍心讓後代世世為賊。   我心意已決,不必多言,待你們走後,我會一把火將飛虎寨化為灰燼。”   眾人攝於紀天寒的神威,又聽他說的分明,雖有不服者,亦不敢多言。   紀天寒看著眾人前來領取,只見東方行公正的分配財物,有家眷者殘疾多分一 些錢財,無家眷者就多分些器具之類物品,紀天寒對他的處事手法,暗暗稱奇,心 想:“以前我不注意,沒想到他竟有這等才能。〞紀天寒想起他將飛虎寨治理的有 條不紊,感覺他並非一般盜賊。   紀天寒等眾人散去,見到東方行也將離去,將他喊住,道:“你同我一起下山 。   ”東方行一怔,留在原地不動。   紀天寒續道:“我房裡有位姑娘,你去將她帶出來吧!”東方行心中一愣,心 想一位姑娘家確實無法獨自下山,於是走到紀天寒房間,推門而入。   東方行見那姑娘瑟縮在床角,心中忽然產生無限愛憐之意,他上前拱手道:“ 姑娘,我大哥要送你下山,請姑娘隨我來吧!”那女子簡直不敢相信東方行的話, 緊抓著被褥不放,東方行軟言相勸,終於讓她解除戒心,隨東方行來到外邊廣場。   紀天寒飛快的巡視四周,確定沒人留在山寨後,放火將山寨燒個精光。   東方行和那女子見火光衝天,熱氣逼人,不由的退了好遠。紀天寒看著熊熊火 光,心中自責又傷感,轉身向兩人揮揮手,一同步下山去。   那女子久居深閨,不曾遠行,不一會兒,額頭見汗,步履蹣跚,與前面兩人漸 行漸遠。   東方行不斷回頭觀望,見那女子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心中憐惜,於是向紀天 寒道:“老大,我們歇一會兒吧!”紀天寒早就對東方行留心已久,見他對那女子 眼露關懷之色,故意加快腳步,就是等他出口相求。於是道:“好吧!休息一會兒 也好。〞此刻紀天寒心中開始計畫如何玉成兩人好事。   那女子對東方行報以感激的眼神,東方行接觸到她的眼光,忽然一陣暖意流過 心頭。   紀天寒對那女子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子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紅暈,低 下頭不答,心想:“女孩兒家的名字,怎可隨便向別人說道。〞她想起紀天寒狂亂 的模樣,恐懼之情悄悄浮在臉上。   東方行知道老大殺人不眨眼,萬一這姑娘惹惱了老大,看她嬌弱的身軀,只怕 用根小指頭就能殺了她。急忙拱手做揖道:“敢問姑娘芳名,等會兒好送姑娘返家 。”   那女子聽東方行詢問,忽然心中一陣羞澀,悄聲道:“莊。”   東方行心中如釋重負,向紀天寒道:“老大,這位是莊姑娘。”   紀天寒嘴角微動,道:“老二,你要怎生處理這位姑娘?”東方行不明白紀天 寒話中之意,道:“當然是送這位姑娘回去。”   紀天寒問道:“你相信我和這位姑娘是清清白白的嗎?〞雖然紀天寒曾對她又 摟又抱又親,但是當時自己是失了理智。紀天寒雖然心中有一絲愧疚,至少還保得 她的清白。   東方行聞言一怔,轉頭看了莊姑娘一眼,只見她似乎稍微抬頭看著自己,顯然 也是在等自己的回答,東方行稍一猶豫,道:“當然相信。”   紀天寒不以為然的道:“老二,你是言不由衷吧!連你都不相信,那這位姑娘 回去,周遭親友會如何看待她呢?”東方行心中惶恐,急忙道:“老大,我多次告 誡屬下不可強擄女子,可是他們都不聽,都是我的錯,我真是罪該萬死。”   紀天寒點頭道:“沒錯,所以你要將功折罪。”   東方行滿臉疑惑道:“老大,你的意思是?”紀天寒道:“你娶了她,就可保 了她的清白無虞。”   東方行吃了一驚,道:“老大,我不行的,我……我配不上她。”   莊小姐一聽到紀天寒的話,登時臉紅過耳,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   紀天寒道:“你不想娶她,那我們把她留在這兒自生自滅,免得她回家後他人 異樣眼光歧視。”   東方行驚道:“不行,我們不可以這樣做。”   紀天寒佯怒道:“她既然是山寨俘虜,我們當然有權決定她的生死,你不聽我 的吩咐,心裡還有沒有當我是大哥?”東方行心中恐懼,兩腳不禁抖了起來,道: “不瞞大哥,我本是徐州上涼縣的秀才,從小和寡母相依為命。幸好先父留有不少 錢財,生活倒是無虞。誰知那縣官貪圖我家錢財,硬要娶我娘為妻。我娘抵死不從 ,那縣官便構陷我入獄,摘了我的功名,想藉此逼迫我娘。我娘羞憤自盡,我則被 發配邊疆,幸好押解官差同情我的遭遇,偷偷將我放了。我身無長物,又無一技之 長,只好入山為寇。若不是老大入寨為王,我可能就此沒沒而終。這一年來我深受 老大恩澤,豈敢不從老大號令,只是現在海捕文書尚在,豈可誤人一生,請老大明 鑒。〞東方行說到情深處,不禁語帶嗚嚥,淚流滿面。   紀天寒見東方行淚光閃動,心知他所言非假,感歎他身世凋零,不由得歎了氣 。   莊小姐聽東方行身世可憐,心中為他傷感,亦是淚滴點點滴落。   紀天寒見莊小姐流淚,猜想她心中也喜歡東方行,於是道:“海捕文書這事易 辦,我只問你是否願意娶她為妻?”東方行心中萬分願意,礙於身份,於是躊躇道 :“門不當,戶不對的,就算我願意,恐怕……。”   紀天寒笑道:“下山後,我就是你的侍從。你就說你是赴京趕考,途中巧遇這 位姑娘被山賊所擒,於是出手相救,只是這位姑娘受了驚嚇,一時不知這位姑娘家 居何處,直到這位姑娘清醒,這才送她回來。相信只要你誠心求親,加上你從山上 帶下來的金銀珠寶,我相信這門親事沒問題的。”   東方行看了看莊小姐,心想:“在她面前撒這漫天大謊,簡直是自尋死路,老 大怎麼這等糊塗。〞於是搖頭道:“這不行的,老大你別開玩笑了。”   莊小姐聽紀天寒話中之意,早知他有意促成兩人美事。但是自己是女孩子,總 要衿持點兒。等到紀天寒當面撒這謊言,心裡知道紀天寒要自己表態,於是低聲道 :〞我爹很疼我的,我說的話他會信的。〞說完滿臉通紅,玉首垂的更低,雙手玩 弄著衣角,一副又是歡喜,又是害羞的模樣。   東方行驚喜交集,高興的詞窮語頓,結結巴巴的道:“姑娘……姑娘……,不 是,在下蒙姑娘垂青,不勝惶恐。我。。”   紀天寒眼看這樁親事遂成,心中既是欣慰,又有些感傷。只是東方行一付詞不 達意的樣子,不知要說多久。忍不住道:“想訴情衷,可得先下山,難到你要這大 姑娘露宿荒野嗎?”兩人聽到紀天寒埋怨,不由的面紅耳赤。東方行忙道:“大哥 說的是,莊姑娘,我們先下山再說吧!〞說完往前攙扶莊小姐。   紀天寒搖頭道:“若要這姑娘自行下山,恐怕到明晚兒也到不了山下。〞紀天 寒不管兩人反應,一步竄出站在兩人中間,伸出雙手各握兩人一臂,喝道:“起。   “莊小姐驚呼一聲,紀天寒施展輕功,兩人足不沾地,只見忽高忽低之間,林 木紛紛倒退,不到夕陽時分,便已到了山腳下。   紀天寒一行三人暫住驛館,館中之人對飛虎寨解散一事議論紛紛,只是誰也沒 想到驛館內斯斯文文的兩男一女,竟是事件的始作俑者。   翌日清晨,三人進城來到莊家。莊氏一族在城內是屈指可數的大戶。大門上火 紅朱漆,雕梁畫棟,石獅雄峙,氣派好不威嚴。   紀天寒心中疑問叢生,心想如此大戶,何以會輕易的讓閨女被山賊捉走。會不 會是這小姐不受家人喜愛,所以才如此行為草率。   東方行則見莊宅貴族氣派,心中忐忑不安,轉頭卻見紀天寒沈默不語,一時之 間不知如何是好。   莊家守門之人見大小姐平安歸來,歡天喜地的向內通傳。不一會兒,莊內跑出 十多人,見到莊大小姐時,高興的哭成一團。紀天寒這時真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只好跟著眾人進入宅內。   莊小姐進到大廳,向一中年人跪倒,哭道:“女兒不孝,讓爹爹為女兒操心了 。   ”紀天寒見那莊員外生的一副國字臉,下巴留有短短的鬍鬚,兩眼赤紅,顯然 是憂心過度,夜難入眠。   莊員外哽嚥道:“平安回來就好,你也受了驚嚇,等會讓你娘幫你安安神,你 快進去歇歇吧!”莊小姐伸袖拭了拭眼淚,望著東方行道:“女兒蒙這位公子相救 ,才得以平安歸來,女兒想請爹爹請他們住下,好讓女兒能酬謝救命之恩。”   莊員外帶淚含笑道:“救命恩人,當然要好好謝謝,單福,請這兩位公子到客 房休息,晚上老夫要大開酒席,好好慶祝一番。”   忽然一人道:“啟稟老爺,這兩人有可能是盜賊一夥的,想要假借恩惠,行搶 奪之實,請老爺要小心防範。”   莊員外心情本好,被此人一講,心裡也不安起來。他略微沈思了一下,心想: ”這兩個年輕人,如何能從萬惡的山賊手中救出自己女兒,此事確有蹊蹺,只是來 者是客,無論如何,不能失了禮數。〞心念一動,道:“兩位公子,敝莊總管言語 之中若有冒犯之處,請多海涵。老夫有一疑問,想請問二位。”   東方行拱手道:“老爺但說無妨。”   紀天寒眼角一瞥,見那總管年約三十歲,是個精瘦漢子。說話時眼球轉個不停 ,顯然不是個正派人物。   莊員外問道:“小女身陷賊窟,老頭子亦曾多方相救,都徒勞無功。請問兩位 公子,施展何種神妙計法拯救小女,老夫洗耳恭聽。”   紀天寒見東方行神色微變,代他答道:“我家公子赴京趕考路經貴地,途中見 強粱肆虐,出手相救。不意小姐驚嚇過度,直到昨日方能言語,以致延宕歸期多時 ,大小姐歸心似箭,我家公子並非強留小姐,實是情勢所逼,請員外明察。”   莊員外向莊小姐問道:“當日情形,卻如公子所言嗎?”莊小姐答道:“女兒 回爹爹話,當日本來有一夥強盜被總管驅散,豈知又來一群。女兒慌亂之間,被強 行擄走,幸得兩位公子相救。”   紀天寒一聽,心中怒道:“這總管真可惡,監守自盜,欺侮弱質女子簡直是禽 獸不如。   紀天寒雖然不管寨內之事,卻也知道飛虎寨是附近唯一的山寨,何來其他盜賊 。除非是別處召來的。   那總管冷笑道:“大小姐明明被擄上山,兩位公子孤身入寨,好不氣魄。”   東方行心中有愧,被他一說,不禁臉上一紅,答不出話來。   紀天寒不恥那總管行徑,微微笑道:“總管好氣勢,打的眾山賊四處逃竄,不 愧為莊府大總管。”   那總管平時趾高氣揚,此時被紀天寒一頓搶白,忍不住一縱躍到紀天寒面前, 指著紀天寒罵道:“你這山賊假扮的臭小子,敢到莊府撒野。簡直找死。”   紀天寒冷笑道:“連山賊都打不過的人,沒資格跟我說話。”   莊員外心中懷疑,只是靜靜的看著兩人爭吵,想從兩人對話中澄清疑點。   莊小姐素知總管出手狠辣,往往將人打成重傷,心之所繫,不禁暗暗替兩人擔 心。   東方行也是惶恐,只不過他擔心的是怕老大狂性大發,屆時人人性命堪虞。   那總管伸手抓住紀天寒胸襟,怒道:“臭小子,老子今天不教訓你,以後在莊 府有何面目立足。”   紀天寒冷笑道:“既無法立足,那就上天去吧!〞紀天寒右手閃電般的扣住他 的脈門,往外一翻。那總管手腕劇痛,被迫彎下腰去,痛的呼天喊地。紀天寒右腳 踢中他的小腹,將他踢上半空中。紀天寒如耍猴戲般將他在半空中急速轉了起來, 忽然用力一擲,將他拋上大梁。   那總管緊抱橫樑,腦中被轉的混沌一團。紀天寒右掌一劈,那總管背部大痛, 手一鬆摔了下來。紀天寒上前抓住他背後神道穴,冷冷的道:“飛虎寨的山賊正在 城西三十里處聚集,你招人假扮飛虎寨的人襲擊莊小姐,我想飛虎寨的人對你一定 很有興趣。”   那總管嚇得魂不附體,求饒道:“英雄饒命,小人該死,以後不敢了。”   莊員外聽的明白,站起身來怒道:“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將仇報。”   紀天寒將他拋到門外,道:“再讓我看到你,下場猶如此樹。〞只見紀天寒右 掌運勁一拍,兩丈外一株小臂般粗的樹幹應聲斷成兩截。   那總管看到紀天寒神功無敵,嚇的連滾帶爬滾出莊府大門,頭也不回的狂奔而 去。   莊員外對兩人是既欽佩又感激,不斷的道謝。兩人在府內住了十餘天,莊員外 見愛女心儀東方行,又見東方行舉止溫文儒雅,心中也頗為中意,便暗示東方行要 提親。東方行心領神會,備了大禮提親。   紀天寒見親事已成定局,當夜留書言道自己須往徐州一行,解決通緝問題,待 問題了結,再來一聚。   東方行夫妻見到紀天寒留書,心中對紀天寒萬分感激。東方行往後經商富甲一 方,時常想起今日之事。東方行一直不解,為何紀天寒當日變化如此巨大,但是不 論如何,他永遠都是自己的大恩人。   顧秋楓來到徐州,準備夜訪楚宅。顧秋楓住進一間富貴客棧,簡單的打理行李 後,到了食堂用餐。顧秋楓一入食堂,心中立刻警覺。因為食堂中人數不多,卻都 是江湖人物。顧秋楓為掩人耳目,喬裝商賈趕路,沒想到在食堂的江湖人之中,格 外引人注目。   顧秋楓知道眾人都在看他,故意裝的憨憨的模樣,走到靠邊的桌子,叫了些飯 菜,獨自吃了起來。他留心周圍的聲音,竟然發現有武當,崑崙,華山等眾多好手 ,心中暗暗納罕,心道:“奇怪,這些人齊聚這裡,莫非有大事要發生?〞再聽一 會兒,恍然大悟。原來近幾個月中,武林中命案頻起。由於兇手手段殘忍,駭人聽 聞,而且四處犯案,有一日竟同時發生兩起,可是地點相隔千里,顯見兇手非一人 而已。於是少林和丐幫聯手發出武林帖,將於六個月後,九九重陽時,在黃山五霸 崗上,與各派商討對策。美其名是據事而論,其實是召開英雄會,將選出武林盟主 來解決目前危機。所以各門派都派弟子下山,希望能先拔得頭籌,以便在英雄會上 取得有利位置。   顧秋楓心想:“武林大會,與我何干?早些探知消息,快快離去便是。〞於是 匆匆用餐後,離開客棧往楚宅而行。   顧秋楓在楚家門外觀察一陣,瞭解地形後便欲離去。忽然門內傳來淒厲喊叫, 顧秋楓聽的心中一寒,暗道:“好可怖的叫聲,莫非發生了什麼事?〞顧秋楓一時 好奇,走到暗巷中,雙足一點上了屋頂。顧秋楓往聲音處尋去,待顧秋楓來到,聲 音忽然終止。顧秋楓掀開屋瓦一看,登時全身血液凝結,冷汗直冒。   原來底下是楚宅飯廳,此時本應闔宅用餐,可是此時顧秋楓所見,卻如地獄一 般。只見廳內不論老少,人人身首異處,手殘腳缺。桌椅毀壞,碗盤粉碎。殘肢碎 體滿佈,鮮血四濺。顧秋楓看的手腳發軟,只想轉身逃走。忽然底下傳來微弱的聲 音,顧秋楓本來已經要離去,可是心裡良知告訴他,非救人不可。於是硬著頭皮再 往內看,只見大柱旁有個童子雖然滿身鮮血,可是胸口起伏,並未喪命。   顧秋楓環顧四方,不見人影,顯然施暴者已經離去。顧秋楓一躍而下,從門口 走了進去。   顧秋楓雖然俠義心腸,卻非魯莽之人。他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楚霸天倒在血泊 之中,鼻中尚有氣息,於是伸手搭了他脈搏,心想若是楚霸天無恙,再來救那童子 不遲。顧秋楓右手兩指一觸楚霸天,手臂陡然一震。一股強大的內力傳了過來。   楚霸天忽然雙目暴睜,雙眼赤紅,五指往顧秋楓胸口抓來。顧秋楓大駭,雙掌 往前一推,藉力往後一翻,雙足著地後勁道未止,又往後退去,碰的一聲背部撞上 廳中大柱。顧秋楓胸中內息一濁,心中大驚。眼見楚霸天勢若瘋虎般的撲過來,不 及迴避,雙足用力一瞪,沿著大柱上了橫樑。楚霸天似乎心智已亂,在廳中吼叫不 停,雙掌四處拍擊,震的整個大廳落塵滿佈。顧秋楓見楚霸天內勁有如狂風驟雨般 無止無盡,暗暗心驚。忽然楚霸天抬頭一望,往上躍起。   顧秋楓見楚霸天雙目火紅,不加思索,從懷中取出銅錢,往楚霸天雙眼奮力擲 去。   楚霸天狂亂之下,竟不閃避。銅錢射中他的雙眼,兩縷鮮血激射而出。楚霸天 慘叫一聲,更是雙掌猛力拍擊,不一會兒,往門外奔去。   顧秋楓心頭狂跳未止,等了一會兒不見楚霸天回來。輕輕的跳下,走到柱子旁 看那童子,那童子卻已經沒了氣息。   顧秋楓失望的歎口氣,站起身來想要離去。一轉身,卻見一個乞丐站在門口, 滿臉驚恐神色。   顧秋楓心中傷痛,喉頭髮出嘶啞的聲音,道:“小兄弟……。”   那小乞丐驚恐過度,結結巴巴的道:“你……你這惡人,竟然……殺了這麼多 人……”   顧秋楓驚道:“小兄弟,你誤會了。不是我做的。”   那小乞丐轉身大叫:〞長老快來,這惡人殺了楚大爺一家人。。”   顧秋楓心中猛然想到:〞這裡是楚宅,我若說這些人是楚霸天自己殺的,怎麼 可能會有人相信,除非找到楚霸天,要他自己解釋。〞想到此處,不由的手足無措 。   顧秋楓見那小乞丐跑出去,急忙跟出去,一到房門口,整個人呆立當地,背上 冷汗直冒。原來那楚霸天竟然橫死在大門前,身首分離,死狀淒慘。顧秋楓心念急 轉,心道:“遭了,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顧秋楓耳聽門外眾人接近,心中驚慌,往上一跳,上了屋頂急奔回客棧。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群雄並起不思歸】   紀天寒到了徐州,在客店叫了些酒菜稍做歇息。紀天寒不擅與官府打交道,心 中想著要如何逼縣官撤了通緝令。忽然街上吵雜聲大作,紀天寒探頭望去,竟然看 到陸飄雲,心中喜道:“這女子計謀甚多,找她商量必事半功倍。”   陸飄雲跟著眾人一路急奔,紀天寒被眾人隔開,只有一路跟著陸飄雲,心中想 著眾人如此急奔,不知發生何事。   沿路上一直有江湖人物加入,到了城南十里亭,人數已經到達百人之眾。紀天 寒在眾人之後看不到前方,反身跳到一棵樹上,只見到眾人圍著一名年輕劍客。紀 天寒一眼就認出此人是當日在秋水山莊救了自己的人。   原來顧秋楓心想誤會一時解釋不清,萬一被眾人夾擊,那可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   因此回到客棧後馬上收拾行囊,往城南而去。豈知丐幫勢眾,顧秋楓竟在城門 被擋住,他邊打邊退,沒想到人越來越多,眾人之中好手亦是不少,心中不由的暗 暗叫苦。   顧秋楓環顧四方,劍光鑠鑠,眾人臉上都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他握緊手中 長劍,心中思索著如何逃離此地。   忽然一人仗劍而出,道:“顧秋楓,今日群雄在此,你插翅也難飛了,何不乖 乖束手就擒?”顧秋楓見了此人,心想若是能用言語擠兌,讓群雄各自為政,或許 還有一線生機。於是冷笑道:“我早說過楚霸天非我所殺,你們竟然苦苦相逼,余 古清志,沒想到秋水山莊也妄想爭那武林盟主之位?憑你的道行,恐怕沒這等能耐 。”   余古清志知道他的用意,鼻中冷哼一聲,道:“你是武林公敵,殺了你是替武 林除害,你想挑撥群豪,這等用心可是白費了。”   群豪之中躍出兩人,挺劍刺向顧秋楓,喝道:“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張吧! ”顧秋楓見來勢巧妙,揮劍相迎,心中暗驚,道:“崑崙雙絕劍。”   崑崙雙絕劍一是行雲劍客杜上平,二是流水劍客蕭莫情。兩人是同門師兄妹, 自小青梅竹馬,功夫相若。尤其兩人心意相通,同使崑崙兩儀劍法,更是難逢敵手 。顧秋楓一出手便遇上難纏對手,眼見對方招招狠辣,只能凝神接招,走一步算一 步了。   雙方交手四十餘招難分勝敗,忽然一僧人五指抓向顧秋楓後背,顧秋楓聽的被 後勁風逼近,苦於雙絕劍糾纏,只能側身閃避,如此一來,敗像已現。   紀天寒見顧秋楓分身乏術,想起當日相助之情,又想秋水山莊冤枉自己殺了唐 尚禮,同病相憐之下,心念一動,施展輕功竄到陸飄雲身邊,悄身道:“今晚子時 ,城北三顧逍遙亭。”   陸飄雲聞言尚未會意,那人說完凌空躍入戰圈,和那僧人交戰起來。   顧秋楓左支右絀之間,又見一輕功絕頂之人撲來,心中一涼,暗道:“今日我 命喪於此。〞豈知心念未停,那輕功絕頂之人將僧人掌力化去,原來是來幫自己的 。顧秋楓眼角一瞥,看到來人是紀天寒,心中一喜一憂,喜的是紀天寒武功和自己 在伯仲之間,對自己有相當的幫助。憂的是紀天寒本身也是武林同道追緝之人,恐 怕他的出現會引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紀天寒見眼前僧人年約四十多歲,出手內勁渾厚,應當是少林寺中的高僧,心 想不能傷人,否則事情更加難辦,於是依恃自己內力比對方渾厚,故意賣個破綻。 那僧人見紀天寒門戶大開,心中一喜,清嘯一聲,直取中宮。紀天寒見對方上當, 也是一招混沌初破猛擊對方胸口。那僧人五指觸及紀天寒胸口,只覺得力道忽然消 失的無影無蹤,而紀天寒右拳後發先至,早已打中自己胸口,只是紀天寒凝勁不發 ,僧人本來拼著身受一拳也要將對手斃於掌下,此時對方手下留情,自己豈能如無 賴般繼續糾纏,於是退了一步,合十道:“貧僧妙善,多謝閣下手下留情。〞紀天 寒亦拱手還禮道:“大師神技,小子萬分佩服。”   妙善道:“施主宅心仁厚,貧僧多有得罪,他日有緣,當與施主切磋,貧僧去 也。"妙善說完飄然而去。   紀天寒見余古清志已經加入戰局,眾人躍躍欲試,心想久戰不利,想起師父之 言,心生一念。紀天寒一掌拍向余古清志背後,余古清志反手一劍,紀天寒剛猛掌 力忽然化做陰柔擒拿,余古清志變招不及,長劍被紀天寒取了過去,余古清志大驚 ,往後一縱,看清偷襲之人長相,怒道:“紀天寒原來是你。〞紀天寒本來這招物 換星移因內力不足不輕易使用,但是食用赤龍珠後,內力大增,當時在飛虎寨時就 能得心應手,此時初試啼聲,自己也是驚喜不已。   紀天寒長劍入手,一招御風而起,夾著渾厚內力,寒光乍現,白光吞吐,一股 勁風將雙絕劍逼退,忽然聽到余古清志驚呼:〞逍遙劍法?”紀天寒心中一凜,本 想問個明白,可是雙絕劍又持劍迎上,紀天寒對顧秋楓低聲道:“你我各分東西, 城北三顧逍遙亭見。〞紀天寒手中長劍一抖,長劍化為千百碎片,紀天寒伸袖一兜 ,運勁用力一甩,只見銀光點點激射而出,前方眾人紛紛躲避,躲避不及的被碎片 所傷,喊叫之聲不斷。   顧秋楓見狀,雙足一點飛身而去。眾人待要追擊,紀天寒使出控鶴功取得一劍 ,裝腔作勢一番,眾人紛紛掩蔽,卻見紀天寒往顧秋楓反方向而去,眾人怒罵不斷 ,只是兩人早已去的遠了。   顧秋楓躲在草叢之中,好不容易眾人漸漸離去,心想紀天寒出手相助,既然他 出口相約,不可不去,於是閃閃躲躲往城北而去。   紀天寒輕功遠勝顧秋楓,早早便在亭中相候。過了良久,清月悄悄升起,好不 容易終於等到顧秋楓來到。   顧秋楓一見紀天寒,便即拱手謝道:“多謝兄台相救。”   紀天寒回禮笑道:“我只是還你人情而已,敢問兄台為何被眾人追殺?”顧秋 楓心想:“這種事,說來自己也不信,可是事實確是如此,反正說了以後,他不信 ,我也不吃虧。〞   於是將情形說給紀天寒聽。   紀天寒抬頭望月沈思了不語,顧秋楓心想他果然不信,於是道:“兄台不信, 我也沒有變法,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   紀天寒聞言一愣,忙道:“兄台請勿誤會,我只是有一事未明。我相信你,是 因為我也碰過這種事。〞當下紀天寒將萬紅山莊的情形告訴顧秋楓。   顧秋楓聽完心中隱約浮現一股不安的感覺,好像是有個陰謀正在進行中。   紀天寒說完續道:“那楚霸天發狂後內力強勁,怎麼會輕易的死去?想必下手 之人,必定知道楚霸天的罩門所在,可是你突然闖進,那人又隱身不現,想必該人 功夫不如你,因此想藉楚霸天之手殺了你,但是眾人來得太快,他不能在你面前現 身,所以只好先殺楚霸天,然後嫁禍給你。這樣的作法,莫非是為了武林大會。” 顧秋楓在旅店中聽過武林大會之事,點頭道:“是有這個可能。”   紀天寒本想將師門之事告知顧秋楓,以便日後多個人幫忙,但是他目前還是外 人,紀天寒心念一動,道:“兄台你我處境相同,我有心和你義結金蘭,不知兄台 意下如何?”顧秋楓本來就對紀天寒惺惺相惜,此時聽他提起,喜道:“我正有此 意。”   紀天寒喜道:“在下紀天寒,虛長二十四。”   顧秋楓道:“在下顧秋楓,忝生二十二。”   兩人跪地對拜八拜,起身後雙臂互持,紀天寒喜道:“今後我兄弟兩人生死與 共。"顧秋楓喜道:“天地為鑒。”   紀天寒道:“二弟,你現在不是外人,大哥我有事要告訴你,這是關於這場浩 劫的原因。〞顧秋楓仔細聽完紀天寒的話後,臉現詫異之色。   紀天寒看他若有所思,道:“二弟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顧秋楓一驚,道 :“不是,只是我聽到是大哥缺漏的部分。〞於是顧秋楓將范鐵箏說的話,一字不 漏的說給紀天寒聽。   紀天寒恍然大悟,道:“果然是為了武林大會,若是我二師叔當上武林盟主, 勢必會為了鎮攝異己,而大開殺戒的。可惜的是,我並不知道我二師叔現在身在何 處?原來你我淵源如此深厚,我和你結義反而顯的我見外了。”   顧秋楓道:“大哥此言差矣,若不是大哥先說明,小弟也不可能會提起的。”   紀天寒點頭同意他的說法,只是現在情勢未明,兩人也理不出頭緒。顧秋楓見 夜深人靜,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紀天寒抬頭看一時刻,道:“時候未到。”   顧秋楓奇道:“大哥和他人有約嗎?”紀天寒內力較深厚,聽到遠遠傳來腳步 聲,微笑道:“她來早了。”   顧秋楓過了半晌,才看到一人緩緩接近,看那身影應是女子,顧秋楓心想:“ 女子單身赴約,不知是何方高手?”紀天寒等來人接近,對雙方道:“賢弟,這位 是雲海山莊陸莊主,陸莊主,這位是在下把弟顧秋楓。”   顧秋楓聽過陸飄雲淫蕩之名,不由的吃了一驚,道:“大哥,你和陸……陸莊 主是舊識?”陸飄雲見顧秋楓驚訝的樣子,抿嘴笑道:“顧公子不必驚慌,紀大俠 曾救過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啊,都不給奴家報答的機會。真是讓人又愛又 恨。〞陸飄雲嬌嗔的表情,甜膩的聲音,顧秋楓聽了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紀天寒對她的表情已經司空見慣,直言道:“在下有事想請陸莊主幫忙,可否 到莊主下之處詳談。”   陸飄雲喜道:“這會兒可是你自己要和我同行的,要是我倆發生了什麼事,可 別怨奴家。”   紀天寒見顧秋楓一臉懷疑神情,笑道:“沒事的,我們走吧!”陸飄雲走到紀 天寒身邊,輕輕靠在他身邊,膩聲道:“跟我來吧!〞右手挽著紀天寒,往前走去 。紀天寒心想有求於她,讓她高興一下也無妨,於是讓她牽引著走。   顧秋楓心中狐疑,跟在兩人後面,鼻中聞到陣陣濃郁的脂粉香味,感覺渾身舒 暢,雖然紀天寒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顧秋楓的心裡還是暗暗戒惕。   三人走到城西的一座莊院前,橫扁上寫著〞翠羽山莊〞。   陸飄雲在後院中備了酒菜,請兩人月下小酌,順便問清事情緣由。   陸飄雲舉起酒杯,輕笑道:“奴家敬兩位公子一杯,舍下粗鄙簡陋,委屈兩位 ,奴家先干賠罪。〞陸飄雲以袖遮口,仰頭一飲而盡。   顧秋楓見紀天寒毫不遲疑的舉杯就口,連忙一飲而盡,生怕失了禮數。   紀天寒道:“其實在下有事麻煩莊主。〞紀天寒將東方行的事告知陸飄雲,陸 飄雲微笑道:“這事輕而易舉,明天准成。紀公子,只怕您不只有一件事要我幫忙 吧?”紀天寒哈哈一笑,道:“陸莊主蕙質蘭心,一猜就中。其實我兄弟兩人,蒙 受不白之冤,想先借住貴莊一段時日,等風聲過後,我倆即便離去。”   顧秋楓恍然大悟,心道:“那些江湖人物不恥陸飄雲為人,根本不會來此探訪 ,大哥想的周到,反而是我多疑心了。〞顧秋楓想到自己疑神疑鬼,胡思亂想,臉 上不禁浮現羞愧的表情。   陸飄雲兩眼水汪汪的看著紀天寒,嗔道:“唉呀,紀公子你真見外,你想住多 久都成,最好一輩子住在這兒,讓我好好服侍你。”   顧秋楓聽了額頭冒汗,心想:“這女子說話還真露骨,聲音表情勾魂攝魄,難 怪江湖上死在她手中的人真不少。”   紀天寒臉色一變,嚴肅道:“我兄弟兩人只是暫住,希望不會造成莊主不便。 ”   陸飄雲一怔,埋怨道:“奴家只是開開玩笑,紀公子何必認真呢?”紀天寒道 :“我當莊主是朋友,希望情誼只止於此。”   陸飄雲哀怨道:“朋友也可以'很好'啊!紀公子為愛獨闖秋水山莊,奴家好生 愛慕,可惜,你愛的人不是我。”   紀天寒瞧著陸飄雲,搖頭道:“那是過去的事,何況我也因此被冤枉殺了唐尚 禮,回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兒得不償失。”   顧秋楓道:“大哥那天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殺的了唐尚禮。”   紀天寒苦笑道:“可惜江湖上的人,不是個個親眼所見,更何況秋水山莊下了 重禮,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打發的了。目前只好將事情一件件慢慢理出頭緒,如 此才不會再中別人計謀。”   顧秋楓點頭道:“大哥所言甚是。”   陸飄雲見兩人一來一往,自己插不上嘴,輕輕打了個哈欠,道:“奴家不勝酒 力,失禮了。”   兩人起身目送陸飄雲離去,顧秋楓悄聲問道:“大哥,住這兒真的沒問題嗎? ”紀天寒笑道:“至少這兒比外頭安全。何況,陸莊主的消息也比較靈通,總比我 們漫無頭緒的找好的多。”   好不容易陸飄雲的探子回報,各派已經趕赴無錫,顧秋楓總算露出笑容,心想 可以脫離苦海了,可是紀天寒似乎尚無離去之意。   顧秋楓想要知道紀天寒心中的盤算,於是去找紀天寒,走到後院只見紀天寒站 在院中水池前,望著水波苦思。   顧秋楓看紀天寒想的出神,心想不便打擾,於是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日光耀 眼,水波反射照在兩人臉上光芒燦爛,顧秋楓望著水面泛起的陣陣漣漪,心有所感 的道:“每個人的心,就像水波一樣,一時餘波蕩漾,一時靜如止水,只是水面上 的日頭是否依然不變呢:〞   顧秋楓心中想的是師父表裡不一,到底那個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紀天寒聞言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急忙回頭問道:“你剛剛說什麼?”顧秋 楓表情尷尬的笑了一下,道:“小弟自言自語,大哥莫怪。”   紀天寒搖手道:“我不是笑話你,只是我剛才從你話中似乎想到一件很重要的 事,所以請你將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顧秋楓依言再說一次,天寒凝神沈思了一會兒,忽然雙掌一拍,大喜道:“我 懂了,我知道了。〞說完哈哈大笑。   顧秋楓感染到他的喜悅,喜道:“大哥,你想到什麼事這麼高興?”紀天寒微 微一笑道:“現在說還太早,我們上秋水山莊吧!”顧秋楓奇道:“上秋水山莊, 現在?”紀天寒道:“等我們到了秋水山莊,見了唐寧,一切都可分曉。”   顧秋楓滿臉疑惑,可是紀天寒心意堅定,於是兩人向陸飄雲辭行,陸飄雲依依 不捨,只是眼前之人並非池中物啊!若非如此,也不會令自己魂牽夢系,看著兩人 的身影緩緩消失眼際,陸飄雲不由的感歎為何自己總是遇不到值得托付之人呢?   秋水山莊之內正大肆慶祝無錫之戰,余古清志和周濟民殺了懷山老怪司徒笑。   崑崙雙絕劍杜上平在席上不住稱頌兩人功夫,想來那一戰是殺的眾人顏面無光 。   但是秋水山莊的高足,力拼狂魔,這秋水山莊一下子名揚天下。   杜上平道:“當日若非秋水山莊技高一籌,我師兄妹兩人恐怕不能在此飲酒作 樂了,唐莊主,貴莊武功真是深藏不露,真是令我們眾人大開眼界。”   唐寧哈哈一笑道:“杜大俠太抬舉秋水山莊了,來來,老夫先干為敬,請各位 不要客氣。”   崆峒派一清上人拱手道:“這以後除魔之事,還要多倚仗秋水山莊了。想來武 林盟主之位,唐莊主伸手可掬啊!”余古清志道:“除魔衛道,本是正派中人分內 之事,家師有言,竭盡秋水山莊之力,也要與邪魔一拼生死。”   唐寧微笑的看著大弟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心想這大弟子口才還不錯,蠻 替自己爭光的。   丐幫吳長老笑容一變,正色道:“不錯,武林同道正該有此志氣,同仇敵愾, 所謂邪不能勝正,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必能鏟奸除惡,來,我吳長風不才,敬各位 一杯,為武林一脈的生死存亡,共盡一份心力。”   眾人舉杯起誓,言道竭盡所能,破除奸邪,企望武林太平。   紀天寒和顧秋楓隱身在秋水山莊後院,聽到莊內阿諛之詞,暗暗搖頭。忽然二 奴僕靠近,兩人摒息以待。   忽然兩人在假山前站定,其中一人道:“莊主要你送飯菜到囚室給那姑娘,你 送了沒?”另一人道:“早就送了,不過〞忽然此人悄聲道:“五少爺要我在酒菜 中下藥,看來他的毛病又犯了,希望不要弄出人命。否則這麼重要的人,若是死了 ,我們可擔待不起。”   先前一人道:“沒關係,反正碧月門早當她是叛徒,只要做的乾淨,沒事的。 還有啊,大夫人和少夫人的送了沒?”後一人道:“那是小紅負責的,干我屁事。 你別老把我當是跑腿的,武林大會一過,到時候秋水山莊在武林中鶴立群雄,我們 也沾光。”   先一人笑道:“可惜你是功夫半點兒不會,拍馬屁倒是一流,別抬了,事兒還 好多沒干呢?”後一人埋怨道:“休息一會兒又不會死人,別老在那兒嘮嘮叨叨。 ”   先一人拉後一人的手臂,道:“你別在那兒磨磨蹭蹭的,小心挨罵。〞兩人拉 扯一陣後離去。   顧秋楓聽了兩人談話後,心中大驚,心想:“碧月門的人,難道是師妹。不可 能吧!師妹應該在師祖那兒。〞顧秋楓心中不安,轉頭向紀天寒道:“大哥,我去 瞧瞧。”   紀天寒道:“我和你一齊去。”   顧秋楓搖頭道:“不用,或許沒事,我去去就回。”   紀天寒道:“小心為上。〞顧秋楓點點頭飛身而去。   顧秋楓匿身在門後,看到一奴僕走出,他五指一伸扣住該人喉頭,道:“帶我 去囚室,否則……〞說完五指用勁,那人感到嚥喉劇痛,連連點頭。   那奴僕引著顧秋楓走向後山,過了幾個轉折,遠遠看到一座小小鐵屋。顧秋楓 點了奴僕昏穴,潛行靠近鐵屋。那鐵屋是一排六個門,每個房間都有小小的窗戶, 只是裡面烏漆抹黑的,顧秋楓正想一探究竟,忽然一人慢慢接近,顧秋楓探頭用眼 角餘光看了一下,看見來人是周濟民。   周濟民鬼鬼祟祟的走到第三間前面,往內喊了道:“藍玟玉,沒想到你會落在 我的手中吧!當天碧月門加在我身上的羞辱,今日加倍奉還。”   顧秋楓心中一驚,心想:“真的是師妹嗎?當日墜崖我既然沒死,師父當然知 道師妹也沒事,這會不會是陷阱?還是小心點好。〞顧秋楓心中存疑,不敢貿然行 動。   周濟民聽裡面沒聲響,淫笑道:“藥效發作了。〞周濟民從懷中取出一串鑰匙 ,揀了一只打開房門。   忽然門大力被開,周濟民往後一跳,笑道:“早知道你沒吃下迷藥,可是你身 受重傷打不過我的,還是乖乖聽我的話,免得多受痛苦。”   顧秋楓一看從門中走出來的人,竟然是藍玟玉。大驚之下,一躍而出將她扶住 ,顧秋楓低頭看她,只見她胸前一攤血漬,俏麗的臉龐顯的蒼白消瘦,神情痛苦難 當。   周濟民嚇了一跳,等看清來人後,冷笑道:“顧秋楓,這可是你自找死路。〞 周濟民說完轉身飛奔而去。   顧秋楓掛念師妹無心追敵,他低頭道:“師妹,你覺得怎樣?”藍玟玉秀髮半 遮面,面容慘白,喘息道:“師兄,你快走,他們等一會兒就來了,你打不過他們 的,別管我,快走。”   顧秋楓將藍玟玉抱起,道:“生死同命。你身上覺得難過嗎?”藍玟玉眼眶一 紅,泣道:“師哥……”顧秋楓看著藍玟玉,柔聲道:“你別多說話,想和我談情 說愛,日子還長著呢?   藍玟玉臉頰流下兩行清淚,道:“我……〞藍玟玉話未說出,忽然前方腳步聲 急促,顧秋楓心知帶著師妹絕難離去,輕輕的將藍玟玉靠牆放下,打算豁出去一決 生死。   顧秋楓看來人站定,原來是十方散人玉虛子和周濟民。顧秋楓冷笑道:“沒想 到鼎鼎大名的玉虛子竟然是秋水山莊的走狗。”   玉虛子冷笑道:“你這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今天是你斃命之日。”   周濟民大喝一聲:〞看掌。〞雙掌如風,竟然往藍玟玉拍去。   顧秋楓吸氣提神,雙掌運勁一招落日長空擊向周濟民,周濟民見凌厲的掌風席 捲黃塵而來,心中一驚,往後一縱雙掌一推暫避其鋒,豈知顧秋楓得到范鐵箏真傳 ,內勁綿綿不絕而來,周濟民被掌風所逼,往後退了數步撞上鐵牆,周濟民臉色慘 澹,心想:“怎麼短短時日,他的功夫精進若斯。”   玉虛子見狀,大袖飄動,千掌化雨般乘勢而來。   顧秋楓怕波及師妹,只感遠攻不敢近取,只是如此一來,內力消耗甚劇,只是 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周濟民原本以為玉虛子就可撂倒顧秋楓,他可沒想到顧秋楓今非昔比,此時見 兩人打的激烈,反身偷偷的溜回秋水山莊找救兵。   玉虛子雖然招招兇猛,但是出掌卻遠避藍玟玉,不愧為武林名宿。只是顧秋楓 耗力過劇,激鬥之下,身形已經漸漸緩了下來。   玉虛子見他招招奮不顧身,出招也是相當謹慎。兩人隔空對掌,掌風激起漫天 風沙。   顧秋楓眼角瞥見周濟民離去,心想大軍將至,可是眼前玉虛子苦纏不休,自己 亦無意殺他,這般情勢如何處理,顧秋楓心念千轉,手下一緩,忽然一聲大喝:” 孽徒,看掌。”   顧秋楓聞言心知師父到來,身前掌力如怒潮狂湧,勢不可當,好似一堵牆般往 撞來,顧秋楓本待閃避,可是自己一閃,師妹必遭掌力所害。顧秋楓一咬牙,運起 全身功力,裂空掌瞬間連拍六掌。波的一聲巨響,掌力激湯熱風撲面。顧秋楓化去 前面掌力,卻擋不住源源不絕的力道,顧秋楓胸口窒息,喉頭熱血狂湧,往後退了 兩步,終於吐出一口血。   王亢生睜大雙眼怒道:“這裂空掌是誰教你的?”顧秋楓嘴角微微揚起,喘息 道:“你說呢?”王亢生臉上泛起一絲悔意,但是這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即臉色一 變,叱道:“你可不要怪我。〞裂空掌拍出,顧秋楓擋在藍玟玉身前,挺身擋住這 威猛無儔的一擊。   紀天寒見周濟民狼狽奔來,猜想一定是顧秋楓了行蹤,只是不知他在哪裡。不 得已之下抓了一個奴僕,逼問他囚室之處,等到紀天寒來到,正好王亢生拍出一掌 ,紀天寒躍到半空中也是一掌拍出,兩力一碰,掌力從顧秋楓身旁擦身而過,紀天 寒在半空中腳下虛踩落到兩人中間。   顧秋楓見紀天寒現身,又見唐寧出現在王亢生背後,急忙虛弱的道:“大哥, 寡不敵眾,你快走吧!不用管我了。”   王亢生冷峻的面容盯著紀天寒,冷笑道:“你們逃不了,乖乖認命吧!”紀天 寒從容不迫道:“我可不這麼想,我認為唐莊主會送我們下山。”   王亢生轉頭看了看唐寧,並沒有發現他臉色有異,回頭對紀天寒道:“唐莊主 恨你入骨,今日你自投羅網,休想活著離開秋水山莊。”   紀天寒眼睛瞄了一下玉虛子,道:“歸元秘笈,明日午時山下木屋。”   唐寧嘴角微微一揚,忽然身如閃電般欺近玉虛子,五指一抓,喀啦一聲,將他 脖子扭斷。玉虛子雙眼正視紀天寒,完全沒料到唐寧會出手殺自己,當唐寧出手時 ,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唐寧此舉使全部人震驚,除了紀天寒以外。紀天寒見唐寧孤身到來,便知道他 的意思,只是能不能如自己所預料般順利,紀天寒也沒把握。不過紀天寒見他殺了 玉虛子,知道唐寧心意已動,於是道:“我又多殺一人了,唉,反正多少已經無所 謂了,唐莊主,我們可以下山了嗎?”唐寧皮肉不動,左手一揮,示意紀天寒離去 。   王亢生心中驚訝,眼見紀天寒抱起藍玟玉,攙扶著顧秋楓緩緩離去,心中大急 ,道:“唐寧,你這是什麼意思?”唐寧斜睨王亢生,輕輕搖著右手,看著三人離 去。   紀天寒慢慢走離開秋水山莊後,腳下運勁,施展輕功衝到山下木屋。   顧秋楓滿腹疑惑,道:“大哥……”紀天寒搖手要他禁聲,隨後將藍玟玉放在 床上,此時藍玟玉已經昏了過去。   紀天寒伸手輕輕把脈。紀天寒沈思了一會兒,道:“你師妹傷得很重……”顧 秋楓聞言,眼淚潸潸而下,道:“我師妹她……”紀天寒輕輕笑道:“我還沒說完 ,你師妹雖然傷的重,可是並非無藥可醫,只是要將身體完全調理好,至少要半年 以上,以賢弟目前狀況,恐怕保不了她的安全。”顧秋楓喜道:“原來如此,我師 妹還請大哥幫忙照顧,我去引開追兵。”   紀天寒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紀天寒從懷中取出赤龍珠,兩指用力一 捏,赤龍珠碎成兩半。   紀天寒將一半赤龍珠給顧秋楓,一半藍玟玉服下,道:“待會兒你順著我的引 導,將內力灌入周身大穴。〞紀天寒說完將藍玟玉扶正,一手貼在藍玟玉大椎穴上 ,一手貼在顧秋楓大椎穴上。   顧秋楓感到丹田一股火焰直衝檀中穴,忽然一股清涼冰冷的內力竄入,那火跟 著這股內力,迅速在身體中流轉不停,不知多久以後,那火焰回歸丹田,而那冰冷 的內力隨之散去。   顧秋楓長吁一口氣,此時感覺渾身內力澎湃洶湧,好像平白多了數十年功力。 他睜開眼睛,見到藍玟玉面帶笑容看著自己,藍玟玉臉上紅撲撲的,原本傷後的憔 悴已不復見。   顧秋楓驚喜交集,道:“大哥,這……這是怎麼回事?”紀天寒微笑道:“等 會兒再跟你說,你師妹已經等不及了。〞說完起身離開木屋,心中想起蘇婉兒,當 初也是在這兒為自己療傷,可是自己卻惡言相向,還起殺機,心道:“我傷她如此 之深,有何面目再見她一面,唉,我雙手沾滿血腥,只好以死相贖了。婉兒,你千 萬不要隨我而來啊。〞心有所感,不禁淚流滿面。   顧秋楓看著藍玟玉,宛如再世為人,兩人緊緊相擁,熱烈親吻,直到氣息粗重 方休。   顧秋楓道:“師妹,你怎麼會在秋水山莊?”藍玟玉垂淚道:“你走後不久, 師祖他老人家就……就仙逝了……”顧秋楓心中大慟,道:“什麼,師祖他……他 老人家已經……我真是不肖,竟然……”藍玟玉續道:“師哥,你別傷心,師祖走 時面帶笑容,他是了無牽掛的升天去了。我想出來找你,剛好無錫發生大事,我想 你會不會在那裡,沒想到被秋水山莊的人認了出來,說是……〞藍玟玉吞吞吐吐, 顧秋楓滿臉歉咎道:“師妹,沒想到我害了你。〞顧秋楓知道必是楚宅之事連累了 師妹。   藍玟玉輕輕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打不過這麼多人,便失手被擒了,後來 就被押到秋水山莊了。”   顧秋楓緊緊抱住藍玟玉,吻著絲絲秀髮,道:“還好大哥醫術高明,否則我們 兩人今天就成了同命鴛鴦了。”   藍玟玉問道:“你們兩人是怎麼回事?”顧秋楓微笑道:“事情是……”藍玟 玉聽完道:“原來如此,可是我身上好像平白增加數十年功力,這是什麼原因?” 顧秋楓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們去請教大哥好了。〞顧秋楓扶起藍玟玉, 走到屋外。   紀天寒回頭看著兩人,笑道:“你們服下的是赤龍珠,所以才好的這麼快。唐 寧萬萬沒想到你們傷勢復原的這麼快,所以你們趁天黑必可安然離去。”   顧秋楓愕然道:“赤龍珠是曠世難求的寶物,大哥如此割愛,愧煞小弟。”   紀天寒搖手道:“你先別內疚,我上次蒙你搭救時,已經吃過一顆了。我本來 猜想的事,今日總算真相大白了。”   顧秋楓問道:“大哥指的是?”紀天寒道:“本來我心中有兩個疑問,一誰是 劉蹇,二為何劉蹇非殺我師父不可?哼,哼,原來唐寧就是劉蹇。至於第二點,我 在翠羽山莊經賢弟點破,這才豁然明白。”   顧秋楓奇道:“當天我沒說什麼啊!”紀天寒為笑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啊!那歸元秘笈總結篇是靜心修性的法門,對我師父而言,不認為是什麼大不了的 口訣。可是唐寧卻需要口訣來鎮攝心魔。那日我師父在絕命崖上和唐寧起了衝突, 唐寧狂性大發,唐寧事後才瞭解到,這歸元秘笈的內功和我師父的內功是相剋的。 因此非置我於死地不可,但是他又想從我身上得到歸元秘笈,因此唐尚禮的死成了 他最好的藉口。”   顧秋楓聽的茫茫然,藍玟玉若有所思道:“原來唐尚禮是秋水山莊的人殺的。 ”   顧秋楓滿臉不可置信的道:“師妹,你說什麼?”藍玟玉道:“若是大……大 哥殺了唐尚禮,為何秋水山莊的人要活捉大哥,而不是要格殺呢?道理很簡單,就 是有所求嘛。”   紀天寒頷首道:“弟妹說的沒錯,唐尚禮個性衝動,當日我給他難堪,他必殺 我而後快。而且當日唐寧親口放了我,當然要找藉口捉我,因此唐尚禮就成了代罪 羔羊。”   顧秋楓懷疑道:“可是唐尚禮是唐寧獨子,虎毒不食子,這說法太不可思議了 。”   藍玟玉笑道:“師哥,你沒發現其實唐尚禮一點都不像唐寧,不論外貌,個性 都南轅北轍。”   紀天寒續道:“不管是誰殺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讓劉蹇現形。”   顧秋楓看著紀天寒道:“大哥已有對策了嗎?”紀天寒道:“沒錯,我兄弟兩 人的冤屈要在英雄會上洗清。”   顧秋楓忽然領悟,道:“大哥是要以自身功力去引爆劉蹇魔性,這太危險了。 ”   顧秋楓想起當日楚宅的情形,猶自不寒而慄。   紀天寒語多無奈的表示:〞這是最快的方法,萬一讓唐寧當上武林盟主,他為 了鞏固權力,一定繼續為惡,屆時生靈塗炭,並非我所樂見,何況……”顧秋楓見 紀天寒臉色黯然,道:“大哥是否有難言之隱?”紀天寒一驚,道:“此事說來話 長,我當日……〞紀天寒將落草為寇的事告訴兩人,續道:“若能一死挽救眾多人 之命,我是心甘情願的。”   顧秋楓道:“大哥一時之失,何必耿耿於懷。”   紀天寒搖頭道:“江湖之人,刀劍加身不眨一眼,但是手刃無力之人,我好生 有愧,我心意已決,明天我將歸元秘笈給唐寧,讓他安心,這樣我才能和他面對面 交手。”   顧秋楓歎道:“難道大哥不顧……〞顧秋楓語多保留,試探紀天寒。   紀天寒心知肚明,從懷中拿出紅色香袋給藍玟玉,道:“弟妹,請你交給蘇姑 娘。我拜托你要盡力保護她。”   藍玟玉眼眶淚光閃閃,伸手接過道:“我會交給蘇姑娘的。”   紀天寒點頭表示感激,道:“當日我看到崑崙雙絕劍雙劍威力無比,我曾學過 一套雙劍合璧的劍法,現在傳給你們,或許當日可收奇兵之效。”   顧秋楓忙道:“這劍法是大哥的,我們不可僭越。”   紀天寒苦笑道:“這是雙人劍法,我學來無用,而且這是我意外學來的,並非 我師父所傳,賢弟不必避諱。”   顧秋楓轉頭看了一下藍玟玉,見師妹點頭,道:“多謝大哥。”   紀天寒笑道:“你我是自己人,不必客套。”   當下將朝陽劍法傳給顧秋楓,月落劍法傳給藍玟玉。   紀天寒看著兩人雙劍合壁,心中想起蘇婉兒,雖然臉上依舊肅然,但是內心似 乎在淌血。紀天寒見兩人招式無誤,喜道:“這套劍法終於遇到有緣人了。二弟, 弟妹,你們趁著月色盡早離去,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練劍吧!可惜沒有玄武寒冰 相助,否則對你們必定大有助益,時間不多了,你我暫時分別了,等到九九重陽, 我們再會吧!”顧秋楓知道紀天寒心意已決,上前擁抱紀天寒道:“大哥,後會有 期。”   紀天寒頷首道:“你們保重。”   顧秋楓兩人踏月色而去,果然路上關卡重重,只是兩人功力大進,一路上過關 斬將,終於離開秋水山莊勢力範圍。兩人心中都只想到一個地方,於是攜手回到密 林,終日苦練劍法。   隔日午時,唐寧單獨依約前來。紀天寒從懷中拿出歸元秘笈交給唐寧。紀天寒 道:〞你手上有我最心愛的人,英雄會上我要看到她,不然,我會讓你的武林盟主 做的很難看。”   唐寧忍住心中的喜悅,臉上毫無表情道:“你的心中想什麼我都知道,你以為 行的通嗎?沒想到你們師徒兩人都會栽在我手裡。”   紀天寒面對冷酷無情的唐寧笑道:“你殺了唐尚禮,不過是想捉我罷了,現在 歸元秘笈你已到手,你達成所願了。”   唐寧心想此時不能和紀天寒交手,何況顧秋楓兩人重傷之後竟能從容離去,實 在不可思議,他心中犯疑,經過短暫考慮後,道:“英雄會上見。”   紀天寒冷笑一聲,雙足一點倒飛出去。   唐寧看著紀天寒快如閃電的輕功,心中咬牙切齒,暗道:“英雄會上一定讓你 骨無存。”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生死茫茫白首約】   蘇婉兒動手收拾著行囊,神情泛著淡淡的哀愁,已經整整兩年了,她的容顏因 為思念而憔悴,但是仍然掩不住絕色的臉龐,只是昔日少女的俏麗不再,現在的她 宛如成熟的女人般,渾身散發著醉人的芬芳。   唐夫人兩年來看著蘇婉兒蛻變,今日似乎已經將要到了說分明的時候,她輕輕 的叫了一聲:〞婉兒,到娘這兒來。”   蘇婉兒聞言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到唐夫人身前,道:“娘,您叫我嗎?”唐夫 人婉約一笑,拉著蘇婉兒的手道:“這邊坐,娘有要緊兒是要告訴你。〞唐夫人神 情凝重,蘇婉兒略感奇怪,輕輕的在唐夫人旁邊坐下,兩人並肩坐在床上,窗外明 月銀光斜照進來,室內似乎飄著朦朧的薄霧。   唐夫人輕輕將蘇婉兒的右手握在手中,眼前似乎出現一幕幕往事,過了一會兒 ,她似乎下了決心,轉頭注視著蘇婉兒,慈祥的眼神中帶著一些堅定不移的信念。   蘇婉兒已經習慣義母的奇怪舉動,只是這次似乎不同以往,於是蘇婉兒輕聲道 :“娘,您有心事啊?”唐夫人淺淺一笑,道:“婉兒,這兩年來你就像我的兒媳 婦般跟著我,謝謝你這樣照顧我。”   蘇婉兒心中震驚,道:“娘,您是不是……〞蘇婉兒話中透著驚慌,唐夫人搖 手道:〞我沒事,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該是告訴你真相的時候了。”   蘇婉兒其實對唐夫人充滿好奇,只是唐夫人不提,自己是晚輩的身份,怎好探 人隱私,此時唐夫人舉止怪異,又說要提些事情,蘇婉兒凝神專注得等著唐夫人說 話。   唐夫人歎了口氣,緩緩的道:“唐寧要我們母女兩人上黃山,此行恐怕有去無 回,我將畢生武學傳給你,希望你到時候要見機行事,千萬不要以身犯險。”   蘇婉兒不解的道:“唐莊主只是要娘和我隨他一行而已,有生死分離這麼嚴重 的事會發生嗎?”唐夫人頷首道:“沒錯,我就是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我 年輕時和我的大師兄方成秋。。”蘇婉兒心中一凜,脫口而出道:“方成秋?”唐 夫人微笑道:“沒錯,就是你的心上人的師父。”   蘇婉兒臉上一紅,心想:“我從沒提過紀哥哥的事,為什麼娘會知道。〞她心 中嘀咕,唐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續道:“當天你拿出玉珮時,我就知道了,因為 那是我和大師哥的定情之物。”   蘇婉兒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唐夫人道:“當日我師父強逼我嫁給唐寧,我心中百般不願,可是因為穴道被 制,我一直到成親完才趁機偷跑出去。後來我四處找尋大師哥下落,半年後終於在 上清觀被我找到了。那時候他出家作了道士,我心裡歡喜找到他,又恨他離我而去 ,一時之間我忘了我已經嫁人,於是我日夜糾纏他,他心中對我余情未了,終於和 我有了肌膚之親。後來他心中有愧,遠避我而去,我尋他途中,被唐寧捉了回去, 過了兩個月,我有了身孕,唐寧心中有數,以這個為藉口,逼我大師兄在絕命崖交 出秘笈,我當時已經被唐寧廢了功夫,無計可施只有著急的份。後來我的小孩出世 滿月當天,我三師姐忽然來到將孩子抱了去,我心中不滿,不願將孩子給她帶走, 拉扯之中,我的小孩臀部被師姐抓傷大哭,我心疼之下放手,師姐離去時才告訴我 ,當日大師兄被唐寧所傷,全身受創過重,已經無法行動。”   蘇婉兒聽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想:“娘當年還真是任性妄為。”   唐夫人續道:“我當時就已經知道,總有一天大師兄一定會再派人前來,今天 總算讓我等到了。”   蘇婉兒奇道:“娘,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唐夫人笑著看著蘇婉兒,道:“傻 孩子,難道聽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你的心上人是我的兒子,所以我才當你是 我的兒媳婦兒。”   蘇婉兒滿臉通紅,吞吞吐吐的道:“娘,您別瞎說,他……他心中恨我,根本 ……不會……,而且他姓紀,不姓方,娘,您可能誤會了。〞蘇婉兒想起當天在木 屋中被紀天寒斥責的情形,不禁淚光盈盈,話中帶著傷心之意。   唐夫人溫柔的輕撫蘇婉兒的秀髮,道:“天寒的性格像我年輕時候一樣,又衝 動,又任性,做事不思前顧後,我師姐將他抱了去,一定不會告訴我師兄真相的, 以免大師兄又要兒子還債,沒想到事情還是發生了,難道你沒看見他臀部上有三道 抓痕嗎?”蘇婉兒登時雙頰飛紅,低頭支吾其詞道:“我……我……怎麼可能會… …會看到……他。。   “蘇婉兒話中含羞,心想:“娘怎麼問我這樣羞人的事。”   唐夫人一怔,微笑道:“我忘了你們沒成親,不過這次唐寧帶你上黃山,一定 是要引天寒赴約,或是天寒要見你最後一面。我這做娘的,當然要跟去看看自己的 兒子,唉,我心裡又高興,又是擔憂。希望老天爺保佑……。”   蘇婉兒聞言驚道:“娘,您剛剛說什麼最後一面?”唐夫人神情黯然道:“黃 山上聚集了許多武林高手,天寒若去赴約,豈有生還的打算,更何況他還要和唐寧 鬥上一鬥,屆時九死一生,我想都不敢想那情況會是如何。”   蘇婉兒急道:“紀哥哥武功很好的,現在他又服了赤龍珠,功夫不會輸給唐莊 主。”   唐夫人搖頭道:“你現在看到唐寧的功夫,不過是他的兩成功力。我希望天寒 有周全的準備,否則。。”   蘇婉兒急的哭了出來,道:“娘,我們不要去黃山,這樣紀哥哥就不用去赴約 ,對不對?〞蘇婉兒激動的雙手緊緊握著唐夫人,期望唐夫人能想想辦法救紀天寒 。   唐夫人眼中含淚道:“天寒就是放心不下你,才要見你一面,這樣他才能全心 全意放手一搏。他既然有心理準備,你也要有覺悟才行。你先不用擔心,或許事情 不如我所想的那般危急。”   蘇婉兒無奈的靠在唐夫人肩上哭泣,心中想到這兩年的等待,竟是如此的結果 麼?她越想越擔心,心中情緒如洪水爆發,眼淚潸潸而下哭泣不止。   藍玟玉端菜上桌,回頭不見顧秋楓,心想師哥一定又在擔心武林大會的事。她 走出木屋後,果然見到顧秋楓坐在石凳上沈思,她走了過去坐在顧秋楓的身邊。   顧秋楓輕摟著師妹,語重心長的道:“師妹,那黃山之行。。”   藍玟玉知道他要說什麼,伸出皓皓玉臂抱著師兄,柔荑貼上顧秋楓雙唇,道: ”師哥,我兩人生死不離,你莫在說單獨赴會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顧秋楓握住柔荑道:“師妹,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我豈能見死不救。何況師父 只是要我的命而已,你不用陪我去。”   藍玟玉玉頰滑下兩行清淚,泣道:“你怎麼忍心捨我而去,何況我們雙劍合璧 ,內力相互激湯之下,功力陡增三四倍,或許可以出奇制勝。”   顧秋楓想起楚宅情形,搖頭道:“再有十個紀天寒,十個顧秋楓也打不贏,何 況唐寧武功深不可測,結果已經十分明顯。而且大哥要你照顧蘇姑娘,難道你忘了 。”   藍玟玉知道顧秋楓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此時說出這樣絕望的話,必是抱著同歸 於盡的心態。她站起身來,蘿杉盡褪,月光下潔白的身軀宛如金飾玉雕,長髮一半 順著窈窕的曲線垂在腰間,一半散落在雪白的胸脯上。顧秋楓看著眼前玲瓏美女, 眼角溢出淚水,心中感動無以復加,喉頭勉強發出聲音,道:“師妹”藍玟玉雙手 環抱顧秋楓,顧秋楓臉頰貼在柔軟滑膩的肌膚上,淚水沾濕了火熱的酥胸。藍玟玉 淚水滾滾而下,強自壓抑心中的悲苦,道:“師哥,既然不知明日魂歸何方,就算 只做一天夫妻,那也是好的。”   顧秋楓站起身來,緊緊抱著師妹,吻若驟雨而下。藍玟玉全心相迎,一瞬間世 間悲苦似乎遠遠離他們而去,只有愉悅的呻吟回湯在兩人之間,天為被,地為床, 兩人恩愛纏綿,無止無盡。   五霸崗上聚集數百位武林名宿,各派掌門。崗上黑壓壓的站滿人,中間一片好 大的廣場,周圍眾人盤膝而坐,中間一人朗聲道:“今日眾位英雄豪傑齊聚五霸崗 ,都是只為了一件事,就是最近江湖中出現妖人肆虐,為了武林。。”   該人話說一半,突然東首一人站起身來大聲道:“他媽的陸無常,你文謅謅得 掉文做什麼,反正今天要選武林盟主,我葉天鏢認為少林方丈空晦禪師當仁不讓, 相信大家都同意。”   陸無常是天山派掌門,素以任俠豪爽見稱,此時被人當面指責,也不動怒,微 微一笑續道:“本來武林盟主該當由德高望重者居之,但是今日武林浩劫當前,必 須有能者居之,想來。。”   此時葉天鏢怒道:“他奶奶的,你認為少林方丈功夫差是不是?”陸無常眼角 一瞥,道:“葉天鏢,你不提自己嵩山派掌門人玉靈子,是不是覺得他功夫差啊! ”葉天標雖是個渾人,卻也知道路無常在諷刺他,大吼一聲,正要發作,忽然前方 玉靈子站起身來道:“貧道認為功夫高低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順利的剷除奸人 ,保的武林太平。”   眾人聽到玉靈子不疾不徐的解除紛爭,不禁鼓手附和。   陸無常頷首道:“沒錯,今日既然是要解決問題,當然要對症下藥。空晦大師 若能說出解決之道,則大家服擁無疑,若是不能,為了武林前途,只好另求賢明。   ”少林僧人中,一名白髯三尺的老僧道:“老衲無德無能,不能擔此重任。”   陸無常拱手做揖道:“方丈過謙了,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空晦道:“今日眾人來到五霸崗,只要自問有能力能解決問題的,都可以角逐 ,老衲無能,請各位英雄推舉他人吧!”眾人聽到少林方丈退出競爭,俱感訝異, 在底下不禁議論紛紛起來。   陸無常心中也是一愣,但是他心思敏捷,隨即咳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就請 各位掌門人提名吧!”崑崙雙絕劍的行雲劍客杜上平起身道:“秋水山莊唐莊主是 唯一能誅除妖人的高手,由他來帶領眾人,必定能早日使武林恢復太平。”   其實眾人早就知道唐寧一定會被提及,因為他在短短數月,門下之人就已經殺 了三個妖人,各門各派想起而效之,反倒是折損了不少好手。只是唐寧除了這件事 外,在江湖上名聲雖響,卻無重大功績。那葉天鏢想推舉少林方丈,用意即是在此 ,只是萬萬沒想到空晦禪師會自己退出,看來各派掌門想和唐寧競爭,恐怕力有不 逮。   碧月門王亢生往前一站,道:“其實武林盟主只是一個虛位,只要盟主能號令 有能者解決問題,其實不一定要該人當上武林盟主。”   碧月門素來與秋水山莊交好,可是這番話卻間接推翻了唐寧競爭的條件,眾人 只見唐寧臉上原有的笑容忽然不見,而王亢生神情自在,絲毫不以為意。   陸無長見唐寧臉色不悅,心念一動,道:“王門主說的沒錯,只是所謂有能者 才能當大任,不是嗎?現在就請各派掌門人推選心中人選,等一會兒由大夥兒論斷 ,豈不甚好。”   周濟民見師父臉色不豫,大聲道:“誰有本事去殺個妖人,我們就服膺他為盟 主,那我師父殺了三個,當武林盟主豈不是名正言順。”   唐寧心中暗喜,口中卻怒道:“濟民,你胡說些什麼?這裡個個是長輩,哪輪 得到你說話。還不退下。”   周濟民不服的道:“師父,我們出生入死,到頭來還要聽從別人號令,氣煞弟 子。”   唐寧佯怒道:“武林安危優先,豈能如此錙銖計較。還不退下。”   眾人見他們師徒兩人演了一場戲,雖然暗罵秋水山莊無恥,卻無力反駁,只能 暗中咬牙切齒。   陸無常又問了數聲,見沒人回應,於是道:“既然大家沒意見,那麼我們就… …。   。”   忽然兩人躍入廣場中央,道:“是不是能殺的了妖人的,就能當武林盟主?” 周濟民一見來人,大聲道:“紀天寒,顧秋楓你們兩個武林敗類還敢出現在這裡, 真是自投羅網。”   蘇婉兒站在秋水山莊眾人後面,見到紀天寒時,心情澎湃激動,轉頭看著唐夫 人,只聽她口中喃喃自語道:“真像……。”   紀天寒看見蘇婉兒,臉上一喜,隨即神色一變,道:“我與秋水山莊的恩怨, 待大會後再行了結。請問各位,是否殺得了妖人就有資格爭奪武林盟主?”陸無常 一怔,道:“話雖如此,但是閣下並無實績,而且沒有各掌門推派,恐怕難以服眾 。”   紀天寒笑道:“當日我在萬紅山莊前誅殺妖人,峨嵋派可作證。至於推薦人, 我想空晦大師應該可以吧!”陸無常一驚,轉頭看著空晦禪師。空晦緩緩道:“老 衲願推薦紀施主。”   眾人聞言,議論紛紛。   忽然一人大喝撲向顧秋楓,道:“孽徒,看招。”   顧秋楓沒想到王亢生會公然偷襲自己,聞言心中一驚,往後退了一步,右掌運 勁,往後劃一圈拍出。波的一聲掌風相激,兩人各退一步。   王亢生臉上又驚又怒,道:“好小子,功力大進了,再接我一招。〞王亢生雙 掌再胸前劃了一個圓圈,雙臂微曲,右掌猛擊而出,左掌隨擊在後。   顧秋楓見掌風凌厲,不敢掉以輕心,雙掌一攤,也是同一招月落星隨。顧秋楓 心中已經想好往後數招應變之策,忽然王亢生掌力回吐,顧秋楓心中大驚,收掌不 及,右掌打中王亢生胸口,王亢生口中鮮血狂吐,往後倒去。   顧秋楓並無弒師之意,一招打中王亢生後,急忙往前扶住恩師,想起師恩浩蕩 ,不禁淚流滿面,哭道:“師父,你為什麼不出手抵擋……。”   紀天寒和眾人一樣,眼見兩人功力在伯仲之間,豈知王亢生會掌力回吐,這一 掌猶如王亢生和顧秋楓掌力合擊,王亢生胸前筋骨盡碎,眼見不活。   碧月門眾人圍了上來,跪在師父旁邊,有的看著師父流淚,有的憤怒的瞪著顧 秋楓。   王亢生胸口吸少吐多,他睜開眼睛面帶微笑道:“你們別怪大師兄,是我故意 激他出手的,當年我受人慫恿,犯了弒師大罪,本來應當自刎謝罪。可是我受人脅 迫,又貪生怕死,以致於一錯再錯。今日見恩師又傳弟子,該是我……咳咳……我 得到報應的時候了。秋楓,當日唐寧要為師的殺了你,我不肯,秋雲無意中聽到, 我竟出手殺了她,師父向你賠罪,我知道你們兄妹情深,我萬死莫贖。今日你得到 我師父真傳……。”   顧秋楓一時之間百般情緒湧上心頭,心中既恨師父弒師殺妹,又感念師父養育 之恩,再者他以死贖罪,此時胸中一股氣息難以抒發,只是漲的滿臉通紅,眼淚直 流。   王亢生喘息不已,續道:“唐寧是個偽君子,你們千萬要小心,秋楓,以後碧 月門就交給你了,我……時候到……〞王亢生一口氣喘不過來,就此氣絕。   顧秋楓見師父死去,剎那間想起小時候師父諄諄教誨的模樣,不禁放聲大哭, 碧月門眾弟子跪拜師恩,將王亢生遺體移到場外而去。   唐寧嗤的一聲冷笑道:“笨蛋,竟然自尋死路。”   紀天寒心中淒惻,眼見唐寧如此冷酷,心想當初慫恿王亢生的人大概是唐寧吧 !   紀天寒冷笑道:“唐莊主,在下不才,想向你討教幾招。”   唐寧心中痛恨紀天寒,於是道:“你殺了我兒子,正要向你討回血債,接招吧 !   “說完雙掌飄飄向紀天寒拍去。   紀天寒施展輕功在他周圍奔跑,偶爾出掌還擊。唐寧以逸待勞,心想這小子如 此奔馳,早晚內力耗盡,自己何必多浪費體力。於是唐寧不急著進攻,只是隨紀天 寒的攻擊順手還擊。   唐寧自從學了歸元秘笈總訣篇後,全身功力可以發揮到八成以上,只需要兩成 內力控制心魔。此時他見紀天寒功力不過爾爾,登時起了輕視之意,豈不知他正在 掉入紀天寒陷阱之中。   紀天寒早就知道自己的功力頂多擋的住唐寧五成功力,若是真打起來,恐怕自 己非輸不可,於是他想出這個擾敵之策,用意在削弱他壓抑心魔的兩成功力,此時 紀天寒見唐寧嘴角微微揚起,知道他看不起自己,於是奔的更快,但是掌力卻慢慢 減弱。   唐寧有心快點殺了紀天寒,但是紀天寒掌力減弱,奔跑卻更快。唐寧的心情開 始浮躁起來,他冷笑道:“你是要逃,還是要打。反正你打不過我,不如束手就擒 ,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些。”   紀天寒不理他,奔跑數步後,從懷中拿出銅錢,金劍標,飛蝗石等暗器,忽然 一把向唐寧射去,接著運起八成功力雙掌齊出,暗器被掌風一激,發出嘶嘶聲響, 去勢更急。   唐寧有恃無恐,左手大袖一揮,暗器紛紛跌落。右掌拍向紀天寒。紀天寒往旁 一縱,又奔跑起來。眾人見紀天寒耍這小手段,紛紛鼓噪起來。   紀天寒不理眾人,又連續用了三次這種小手段。唐寧見眾人偏向自己,心中得 意,忍不住臉露微笑。   紀天寒見他面帶笑意,一咬牙,雙手暗器齊出,一招破雲錐直擊唐寧胸口。   唐寧雙袖狂舞,暗器跌落滿地,他見紀天寒一招打來,心中暗道:“找死。〞 雙掌幻化,紀天寒和唐寧雙掌對擊,紀天寒胸口有如千鈞壓頂一般,一口血狂噴而 出,往後飛去。   唐寧見紀天寒口吐鮮血,忍不住心中狂喜,哈哈大笑道:“螢螢之光,敢與日 月爭輝。”   蘇婉兒見狀大驚,往前踏出一步,忽然一人拉住她道:“蘇姊姊請留步,我大 哥沒事的。〞蘇婉兒回頭看到一個女子拉住自己,心中疑雲登起。   唐寧還沒笑完,紀天寒竟然奮不顧身又是一掌拍來。唐寧怒氣暗生,一掌劈空 掌打中紀天寒,紀天寒又是一口血噴在唐寧身上。   蘇婉兒見紀天寒又口吐鮮血,心中一急,反手甩開那女子。誰知那女子一掌拍 向蘇婉兒背後,蘇婉兒一個側身回擊,那女子雙手輕飄飄的扣住蘇婉兒雙腕,道: “蘇姊姊莫慌,大哥自有安排。”   蘇婉兒見那女子糾纏不休,又驚又怒道:“你到底是誰?〞蘇婉兒心中醋意大 起,臉上不禁露出懷疑的神色。   那女子就是藍玟玉,她看了蘇婉兒狐疑的神情,輕輕笑道:“我的夫君是紀公 子的結義兄弟,蘇姊姊不用擔心。”   蘇婉兒心事被看穿,臉上一紅道:“你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藍玟玉微微苦 笑道:“以卵擊石。”   紀天寒連連中掌,胸前劇痛,全身經脈似乎都阻塞難行。他聚集最後一口氣, 緩緩站起來。他看到顧秋楓沈冤得雪,臉上帶著眼淚投以關注的眼光,紀天寒輕輕 的搖手告訴他時機未到。紀天寒見唐寧臉上青氣浮現,心知尚差最後一擊,只是現 在能否逼的了他使出全力,自己並無把握。紀天寒喘了口氣,看到蘇婉兒被藍玟玉 牽絆住,嘴角微微一動,猛地銀牙一咬,運起全身僅存功力,喝道:“接我最後一 擊。〞紀天寒往前竄出,一招天地同壽往前拍出。   唐寧冷笑一聲,左掌在胸前微動,聚氣往前一拍。紀天寒往前只是虛招,一掌 拍出便腳下運勁往上一縱閃過唐寧掌風,紀天寒在半空中門戶大開,拼著一死劈出 一掌,唐寧右掌一劈,砰的一聲掌風相激,紀天寒口中鮮血吐出,從半空中摔了下 來,唐寧閃避不及,臉上濺到些許鮮血,他臉上殺氣大增,五指往紀天寒胸口抓去 。   紀天寒臉色慘白,眼見唐寧五指插向自己心口,嘴角露出笑意,喘息中發出微 弱的聲音道:“你上當了。”   唐寧見紀天寒無反擊能力,盛怒之下竟然使出十成掌力,右手揮到一半聽見紀 天寒的話,忽然胸口氣息混亂起來,唐寧臉色大變,全身因為控制不住體內四處流 竄的真氣而顫抖。   顧秋楓見唐寧發作,雙足一點閃進場內將紀天寒救回碧月門眾人之中,順手抽 出師弟手中長劍,對著眾師弟道:“等會兒你們快走,不用管我。”   左自光搖頭道:“碧月門弟子與新任掌門同生共死。”   顧秋楓怒道:“叫你們走就走,哪來那麼多廢話。你們沒看過……〞顧秋楓話 未說完,唐寧雙眼精光直射,臉色深沈陰暗,大吼一聲,將前來扶持的余古清志攔 腰打成兩截,接著揮舞雙手衝入眾人之中。   空晦禪師和丐幫幫主貝洛貧互看一眼,似乎早有準備,兩人伸手一揮,少林派 僧眾之中跳出十八名僧人,擺出羅漢陣將唐寧困在其中。丐幫三十六名幫眾結成打 狗陣圍在羅漢陣外。   蘇婉兒見紀天寒重傷倒地,急的淚水奪眶而出,發足往紀天寒跑去。忽然一人 擋在身前笑道:“二師嫂,乖乖跟我走吧!〞原來周濟民見師父發狂,知道秋水山 莊此後一敗塗地,因此想擄走佳人,以慰相思之苦。   蘇婉兒心中恨極了周濟民,此時見他輕薄的伸手摸向自己胸前,雙掌一錯,使 出梅花指法,五招連連使出,宛如一招。周濟民沒想到蘇婉兒功夫會大進,一時之 間難以應付,急忙往後退去,周濟民一招受創,怒氣攻心,反手想抽出寒冰劍,豈 知手剛握住劍柄,一柄利刃穿胸而過,周濟民滿臉訝異,砰的一聲倒地不起。   蘇婉兒一愣,看清站在周濟民身後的是藍玟玉後,頷首道謝往紀天寒跑去。   藍玟玉揀起寒冰劍,想起紀天寒的話,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於是乎俏目四盼開 始尋找玄武劍。   羅漢陣困不住內勁愈來愈強的唐寧,開始陣形散亂。空晦和貝洛貧揮掌加入戰 局,兩人的功力補足陣行不足,勉強擋住唐寧,後來玉靈子和各派掌門亦加入戰局 ,只是唐寧的功夫真是匪夷所思,眾人攻的越緊,他的掌力越重,似乎無止無盡, 眾人心中都知道今日不能讓他活著下山,否則後患無窮。   蘇婉兒跑到紀天寒身邊,只見紀天寒氣若遊絲,已經不省人事。蘇婉兒心中大 慟,緊緊抱住紀天寒,淚如雨下,哭道:“你怎麼那麼傻,每次都拿自己的生命開 玩笑……。”   唐夫人亦是淚水滾滾,雙唇發顫,雙手緊握紀天寒的手,只是她悲痛的說不出 話來。   唐寧雖然狂性大發,但是歸元秘笈總結篇的口訣卻能使他保持神智清醒,因此 這一戰更是兇險萬分。唐寧周身刀槍不入,掌力源源不絕。各派掌門功力不繼的紛 紛受傷退出戰局。   唐寧心中得意,出手更是狠辣,不到一個時辰,只剩下寥寥十人勉強支撐。   藍玟玉從余古清志的身上取得玄武劍交給顧秋楓,兩人相視一笑,攜手加入戰 局。唐寧見到顧秋楓,心中大怒,掌掌往他身上招呼。顧秋楓玄武劍往前和唐寧掌 風一撞,玄武劍幾欲脫手。藍玟玉叫道:“師哥,雙劍合璧。〞顧秋楓往後一退和 藍玟玉並肩而立,兩人使出雙劍式,忽然兩人感到一股勁道從劍身慢慢擴散出去, 竟然在兩人身前凝聚成一片無形網。   唐寧將空晦逼退,大喝一聲往顧秋楓撲來,顧秋楓一招日出東方,藍玟玉使出 月落西山,兩人身前無形網將往前跳撲來的唐寧裡在其中。唐寧感覺自己掌力發不 出去,心中一驚,暗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內力未現衰竭之像,為何掌力 不及身前盈尺。”   唐寧越鬥越是心慌,感覺到顧秋楓兩人每出一劍,自己身上就好似被無形的繩 索慢慢困綁一般,自己逐漸施展不開,額頭不禁流下汗滴,臉色也越來越青,表情 也猙獰恐怖,猶如困獸一般。   顧秋楓使的順手,兩人身形蹁躚不定,劍招瀟如意,堪堪四十招後,兩人竟然 臉露微笑,好像是私下練劍一般,完全不將唐寧放在眼裡。   唐寧汗水滴落塵土,身形一頓,萎靡坐倒地上,似乎想束手就擒。藍玟玉見狀 轉頭看著顧秋楓,等他示下。就在這一瞬間的遲疑,唐寧忽然躍起拍向藍玟玉,顧 秋楓搖頭歎息,往前一劍刺穿唐寧心臟。   紀天寒感覺周身內力不斷湧入,全身有如置身火爐之中,不禁開口呻吟。忽然 之間胸前不再鬱悶難當,他猛然睜眼一看,原來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紀天寒心想 :〞原來我還活著。〞紀天寒看了看周圍,原來是一間臨時搭的草屋,他微微一動 ,發現有人趴在他身邊,此人長髮披肩,好像沈睡未醒。   紀天寒知道這人是誰,心中一陣暖意流過,他想伸手去撫摸她的秀髮,但是手 一動卻全身劇痛,忍不住叫出聲來。   那身旁之人被紀天寒驚醒,她看到紀天寒醒來,不禁喜道:“你終於醒了。”   紀天寒微微一笑道:“蘇姑娘,多下你照顧在下,麻煩你請我的義弟進來好嗎 ?   蘇婉兒見紀天寒待她有如外人,忍不住淚水滑落臉頰,掩面哭著跑出去。   顧秋楓在屋外看到蘇婉兒跑出去,心中感到奇怪,於是進入草屋之中,看到紀 天寒醒來,大喜道:“大哥,你終於醒來了。”   紀天寒喘息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唐寧呢?”顧秋楓喜孜孜的道:“ 大哥放心,唐寧被我殺了,各大門派都下山去了。”   紀天寒奇道:“唐寧死了?”顧秋楓喜不自勝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原來你 教我們的雙劍合璧,是要持玄武寒冰才能發揮劍法的威力,沒想到百年前的功夫, 挽救了現今武林浩劫。〞顧秋楓將當日情形一五一十的詳述給紀天寒聽,紀天寒笑 道:“原來如此,不過當天真是兇險萬分,幸好冥冥中早已經注定,否則……,對 了,是賢弟將我安置在這兒嗎?我的傷是。。”   顧秋楓道:“我將你移到這兒,少林方丈和各掌門用內力輪流幫你療傷,所幸 大哥服用了赤龍珠,心脈無損,休養十餘天就可痊癒。”   紀天寒感激道:“感謝眾位前輩的救治,不知歸元秘笈如何了?”顧秋楓道: “我在秋水山莊弟子身上找到兩本名冊,扣掉死去的人,還有十二本流落在外,我 已向少林方丈稟明,等大哥傷勢無礙之後,小弟陪大哥去收回這十二本秘笈,送到 少林寺火化,以正視聽。”   紀天寒頷首道:“賢弟想的周到。”   顧秋楓臉上稍微猶豫一下,悄聲道:“大哥,那蘇姑娘。。”   紀天寒臉上表情淒然,道:“當初我冒死晉見方丈說明一切,幸好得到妙善大 師大力支持,才能在武林大會上與唐寧一較長短。我的心當時就已經留在少林寺。   雖然方丈不收我為徒,可是我……唉,每次我睡夢之中,都會見到那些無辜的 人,這是我的報應,我不想再連累其他人了。”   顧秋楓黯然道:“大哥挽救武林浩劫,可謂功過相抵,何必再如此自責。”   紀天寒搖頭道:“人死不能復生,豈能一概論之。”   顧秋楓想起一事,道:“大哥,有一個人想見你。”   紀天寒奇道:“什麼人?”顧秋楓神神秘密的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從門外 走進一個美貌的中年婦人。這婦人便是唐夫人。   紀天寒感到很奇怪,道:“這位夫人,是你要見我嗎?”唐夫人走到床邊坐下 ,臉上愛憐橫溢,伸手撫摸紀天寒臉龐。   記天寒心中一驚,側頭道:“夫人請自重。”   唐夫人忽然淚水潸潸滑落,泣道:“我的孩兒啊,你不知這些年來娘有多麼想 你。”   紀天寒一愣,道:“夫人您認錯人了吧!”唐夫人泣道:“你臀部的抓痕是我 和師姐爭奪你時留下的。不會錯的。”   紀天寒聽的一頭霧水,道:“夫人您到底在說什麼?您怎麼知道我身上的傷痕 。”   唐夫人拭了拭眼淚,道:“娘一時高興,語無倫次,事情是這樣的……。”   蘇婉兒獨自在樹下哭泣,藍玟玉走過來問道:“姊姊,您為什麼事傷心落淚? ”蘇婉兒搖頭不答,只是低頭哭個不停。藍玟玉心想大哥都醒來了,為什麼蘇婉兒 反而傷心欲絕,正要再問,顧秋楓遠遠的向她招手,藍玟玉看了看蘇婉兒後,走到 顧秋楓身邊。   顧秋楓將事情告訴藍玟玉,藍玟玉恍然大悟,道:“師哥,我有一計策,或許 可行。”   顧秋楓喜道:“師妹快說。”   藍玟玉在顧秋楓耳邊悄聲低語,顧秋楓一臉訝異,道:“這樣不好吧!萬一穿 幫,那就更難復合了。”   藍玟玉笑道:“不會穿幫的,只要他們兩人是真心相愛,一定成功的。”   顧秋楓看藍玟玉信心滿滿,只好道:“說不定這幾天裡大哥和蘇姑娘就和好如 初了,這是預防萬一的計策,希望不會用到。”   藍玟玉嗔道:“你不信我啊?”顧秋楓心頭一驚,急忙陪笑道:“信,我當然 信,師妹英明神武,聰慧過人,我豈敢不信。”   藍玟玉看他諂媚的模樣兒,笑道:“反正你乖乖的聽我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   草屋內紀天寒和唐夫人相認,喜極而泣。   紀天寒道:“娘,師父……不是,爹他一定也很想您,等我傷勢好一些,我送 您上山與爹相見。”   唐夫人微笑道:“婉兒陪娘去就可以了,你要盡早殺了那些妖人,以免多增加 我們的罪孽。等你功德圓滿,再來相見吧!”紀天寒見她語氣堅定,只好道:“孩 兒聽娘的話便是。”   三天後,顧秋楓和紀天寒同行離去,這些天紀天寒和蘇婉兒兩人大多避不見面 ,更沒說過半句話。唐夫人感到訝異,卻問不出所以然來。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佳人巧點鴛鴦譜】   蘇婉兒見紀天寒離去時竟狠心不看自己一眼,忍不住淚流滿面,轉身跑回草屋 內,嚎啕大哭。   唐夫人搖頭不明所以,心想兩人明明愛的難分難捨,為何現在變成這樣子。   藍玟玉道:“唐夫人不用擔心,我去看看蘇姊姊。”   唐夫人頷首道:“麻煩你了。”   藍玟玉走到床邊,輕輕拍了蘇婉兒一下,道:“姊姊,我大哥很愛你的,你千 萬不要生他的氣。”   蘇婉兒泣道:“我知道他生我的氣,是我自己辜負了他,我不會怨他的。今後 我不會再糾纏他了,反正,是我命苦。”   藍玟玉輕輕歎口氣道:“等一會兒我就要回碧月門處理我師父的後事了,希望 我和我師哥大婚之日,姊姊能撥空前來。”   蘇婉兒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道:“妹妹真幸福,終於能夠鴛鴦共枕,白頭到 老。”   藍玟玉輕聲道:“原本姊姊和大哥也是一對璧人,可惜命運弄人,不過我大哥 始終都記掛著你,就算當日捨身獨鬥唐寧,還特別交代我要顧著你,像大哥這樣的 癡情人,世間能有幾個呢?”蘇婉兒低聲啜泣,心想:“若是他還記掛著我,為什 麼這些日子他連話都不和我說一句,他心裡明明還在生我的氣。”   藍玟玉續道:“若不是大哥當年失足,他也不一定會以死相拼,不過說這些已 經太遲了。”   蘇婉兒以為藍玟玉說的是自己大婚之事,幽幽道:“我心中雖不願意,但是有 些事卻是無可奈何,只能說我們無緣罷了。”   藍玟玉聽她語氣鬆動,心中偷笑,於是加把勁,語氣無奈的道:“若不是大哥 手上沾滿血腥,他也不會自責這麼深。”   蘇婉兒一聽,心中不解,問道:“什麼雙手沾滿血腥?”藍玟玉故做驚訝,道 :“你不知道嗎?〞當下藍玟玉將紀天寒落草為寇的事告訴蘇婉兒。   蘇婉兒聽完花容慘澹,雙膝跪地大聲哭道:“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錯,請菩 薩報應在我身上,不要為難紀哥哥。〞蘇婉兒不斷磕頭膜拜,似乎要將一切罪過攬 在自己身上。   藍玟玉心中感動,眼中不禁泛著淚光,道:“蘇姊姊,我大哥他認為配不上你 ,所以才遠離你,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啊,難道你不想再見見他?”蘇婉兒掩面 哭道:“我沒臉見他,都是我……我……。”   藍玟玉心中雖然不忍,但是為了他們兩人好,不得不續道:“不過現在說什麼 都沒用了,我大哥以後遠離凡塵,也不失為贖罪的好方法。”   蘇婉兒聞言大驚,顫聲道:“他要出家,這怎麼可以,我……我不能沒有他, 他一點都不念著我,他怎麼可以這樣……。”   藍玟玉將桌上的寒冰劍交到蘇婉兒手中,道:“這把劍還給你,我要回去了。 ”   蘇婉兒大驚之下,拉住藍玟玉的袖子,顫聲道:“妹妹,他現在在哪兒?”藍 玟玉心中偷笑,但是臉上卻一副哀淒的表情,道:“姊姊,現在世上只有你能勸的 了他,他將選在哪裡出家,過些日子我會告訴你,希望你能勸的了大哥。”   蘇婉兒放開藍玟玉,只見藍玟玉離開茅屋時嘴角微微揚起,蘇婉兒又傷心又害 怕的抱著寒冰劍大哭。   藍玟玉走到門外偷偷告訴唐夫人事情始末,唐夫人又是吃驚,又是好笑。   藍玟玉道:“夫人,請您要配合玉成兩人好事。”   唐夫人頷首道:“多謝姑娘。”   藍玟玉拱手道:“夫人,我走了。”   唐夫人望著藍玟玉遠去,歎了口氣,心想他們父子兩人都為情所苦,想到此處 ,自己眼眶也紅了起來,唐夫人轉身回到屋內安撫蘇婉兒。   紀天寒和顧秋楓兩人在陝北誅殺笑魔韓孫李後,聽到丐幫傳來消息,說是長沙 有狀況,於是轉往長沙而行。   一日天空烏雲滿佈,天空重雷猛響,一陣閃光攝人心魄,不一會兒,黃豆般的 雨點降下來。兩人策馬急奔,遠遠望去路旁有做廢棄山神廟,兩人趨前下馬躲雨。   紀天寒踏入廟中,鼻中聞到一股干草煙味,往內一看,一名年約二十六七歲的 婦人衣杉盡濕,正坐在火堆旁烤乾衣服。   那婦人見到兩個男人走進來,臉現惶恐之色。紀天寒見那婦人瓜子臉蛋兒,雙 頰溫潤,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夫人,怎麼孤身一人獨處破廟,心中雖然感到詫異,但 是兩男一女破廟同處,卻是不宜。於是向那婦人道:“夫人勿慌,我兄弟兩人並非 歹人。只是外頭雨勢兇猛,暫時進來躲雨而已。我兄弟兩人在門外即可,夫人請安 心。”   那婦人心中稍安,又見兩人言行恭謹,但是身上衣衫盡,心中不忍,便道:” 公子言重了,請進來無妨。”   兩人鞠躬做揖,入內後坐在角落,與婦人離的遠遠的,唯恐引起那婦人驚慌。   兩人運起內力,身上濕透的衣衫被內力一激,鼓動起來,身上水珠發出絲絲聲 響,不一會兒,衣衫被蒸的干干的。那婦人見兩人怪異行徑,只是睜著大大的眼睛 ,滿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兩人聽到外頭又有馬蹄聲,不禁互相對望一眼。忽然兩個男人氣急敗壞的跑了 進來。紀天寒見兩人都是三十多歲,服飾華貴,只是一人濃眉大耳,頗有豪邁之氣 。另一人則臉上白白淨淨,好似個公子書生。   那豪邁之人對著婦人喘氣道:“夫人,你怎麼一聲不響的離家出走,你可知我 找的你好苦啊!”那婦人看著豪邁之人,臉上愛憐橫生。但是秀目一見那書生,卻 又臉露驚恐之色。   那婦人泣道:“老爺,你別找我了。我不會回去的。你別再逼我,再逼我,我 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那豪邁之人臉現惶恐,急道:“你別做傻事,我知道有一陣子我忙著經商,冷 落了你,可是我是真心愛你的啊!你總要給我機會補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那婦人聽他說道,臉現喜色,但是忽然之間臉色倏變,道:“我對不起老爺, 沒臉回去。〞說完大聲哭泣。   那豪邁之人正要發問,那白臉書生道:“嫂子,您可別讓大哥難做人。誰不知 您是大哥明媒正娶的元配夫人,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讓大哥往後在眾人面前怎麼 抬的起頭來。〞紀天寒聽那書生雖然出口相勸,但話中卻無恭敬之意,心中不由的 暗暗納罕。   那婦人聞言心頭一驚,往內瑟縮,大聲哭喊,寧死也不回去。   那豪邁之人淚流滿面,眼見夫人執意如此,只好說聲保重,傷心離去。   那婦人望著丈夫離去,臉現依依不捨之情,待丈夫真的離去,又低聲哭泣起來 。   紀天寒心中一動,低聲對顧秋楓說了些話。顧秋楓一臉愕然,看了看婦人後, 轉身往廟外而去。   紀天寒上前走到婦人前面,臉帶微笑的道:“娘子生的好標緻,既然你的丈夫 不要你,不如你就跟了我如何?”那婦人本來傷心欲絕,忽然眼前斯文的年輕人出 言調戲,不由的心中驚慌,雙手緊緊交叉護在胸前。   紀天寒將雙股劍伸長搭在婦人肩上,輕笑道:“我長的一表人才,年紀又輕。 比你丈夫好太多了,如何?想不想從我啊!”婦人全身顫抖,雲鬢上的水珠滑落在 她的臉上,嬌弱慘白的神情更是顯的楚楚動人。婦人心中害怕,沒了主意,只是側 頭閃躲紀天寒的眼光。   紀天寒輕佻的道:“美人兒,你怕你丈夫再來尋你啊?不用怕,我兄弟已經去 解決他了,以後你就是寡婦,愛跟誰,就跟誰。不過,首先得讓我跟你溫存溫存再 說。”   婦人聽到紀天寒的話,驚道:“你想對我相公怎樣?〞婦人驚慌過度,竟然咬 破下唇。   只是她心中擔憂丈夫安危,竟然不覺得疼痛。   紀天寒臉上陰晴不定,婦人看在眼裡心頭有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顧秋楓從外頭背了一人進來。紀天寒笑道:“來了。”   婦人見顧秋楓將人放下,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丈夫。她大驚失色,往前撲在 丈夫身上,可是他卻一動也不動,只是口中怒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將我擒到 此處?”那婦人對著紀天寒哭道:“請你放了我丈夫,我隨你去便是,請不要為難 他。”   那豪邁之人聞言,登時瞭解,大聲道:“不可以,我的家產可以全部都給你們 ,請你們放過我們夫妻兩人。”   紀天寒冷笑道:“我不要錢,只要人。反正你老婆不要你,你早晚要戴綠帽子 ,不如你休了她,讓她安安心心的跟我,豈不兩全其美。”   那豪邁之人臉上青筋猛暴,滿臉漲成紫色,怒道:“我安成金夫妻鶼鰈情深, 你們殺了我吧,要我休妻,萬萬不能。”   紀天寒哈哈大笑,道:“你別笑死人了,鶼鰈情深?老婆都跑了,你還再自欺 欺人,這等不貞女子,只有你這渾人才當她是寶,她連煙花女子都不如,勸你還是 休了她,再結有緣人吧!”安成金明知紀天寒所言不實,卻也拿不出話來反駁,只 是眼睛望著妻子,口中喊道:“你殺了我吧,我抵死不從的。”   安夫人見紀天寒舉劍向安成金走去,心裡一急,大聲哭道:“相公,我……我 是個失了貞潔的女人,沒臉再跟你一起,你休了我吧,公子,請你不要傷害我丈夫 ,他是個大善人,這一帶的人都知道。請你放過他吧!”紀天寒道:“大善人?與 我何干。不過我帶你的妻子四處宣揚,大善人馬上變成大烏龜。〞說完哈哈大笑, 笑聲中充滿得意之情。   安成金氣得咬牙切齒,但因穴道被制,只能睜大眼睛,怒目而視。   安夫人聽到紀天寒冷酷的話語,全身別別顫抖,只覺得事情已經無法隱藏,於 是對安成金哭道:“相公,我對不起你。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前些日子你又出 外經商,有一天小叔到我房裡,我空閨寂寞,一時把持不住,和他做了苟且之事。 他要我謀害你,我不肯。他便要將醜事公開,讓你無法在親朋之前立足,我知道我 對不起你,但是小叔他咄咄逼人,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有選擇離開安家。我心裡雖 然愛你,可是我大錯鑄成,無可彌補,我失了貞節,今生永遠不能和你在一起,老 爺,你讓我走吧!〞說完安夫人跪著緊抱紀天寒的雙腳,淚流滿面道:“公子爺兒 ,你行行好,放了我家老爺,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會乖乖跟著你的。”   安成金的臉在安夫人說完後,剎時之間變的慘白,他顫抖的道:“夫人,這種 事你為何不對我說明白。我自以為日夜辛勞,求得萬貫家財才能使你幸福,沒想到 ,是我害了你。那畜生罔顧人倫,我自小兄代父職,沒想到他竟恩將仇報。兩位公 子,我沒了夫人,也不想再活在世上,請你們殺了我吧!〞安成金絕望之情,看在 安夫人眼中,心中無比淒苦。安夫人轉身抱住安成金,泣道:“我不值得你對我這 麼好,你若死了,我陪你一齊去。”   安成金臉露微笑,道:“好,好,我們一起共赴黃泉吧!”安夫人臉上淚水橫 流,亦展笑顏道:“你不怪我,我心裡好快活。〞雙手緊緊抱住丈夫,享受這最後 的溫暖。   顧秋楓看紀天寒點頭示意,笑道:“為了你們夫妻兩人,害我又去淋了一身雨 水。"說完在安成金肩上一拍,道:“你們夫妻好好敘情吧!”安成金身上一熱, 手腳登時活動開來,他雙手緊抱著妻子,不知眼前這兩人在玩什麼花樣。   紀天寒拱手做揖道:“安老爺,剛才多有冒犯,請多原諒。”   安成金心情未定,一臉錯愕,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顧秋楓見狀,道:“我大哥見你們夫妻兩人心結未解,所以略施小計,若有得 罪,請勿見怪。”   安成金大悟,扶著夫人起身,只覺得夫人猶自簌簌發抖,他拍了拍夫人安撫一 下,對紀天寒道:“多謝公子相助,我夫妻此生不敢忘記兩位大恩大德。”   紀天寒拱手道:“插手閣下家務事,實屬不宜,在下不敢居功,萍水相逢,就 此告別。   二弟,我們走吧!”兩人既不以姓名相告,又匆匆離去,是怕日後多有牽扯。   安成金目送兩人,心中宛如隔世為人。忽然顧秋楓回頭道:“安老爺,你不用 費心找令弟了,你們總有一天會相見的。〞說完頭也不回的上馬而去。   安成金心中一痛,從顧秋楓話中之意明白,弟弟一定性命不保。可是此人忘恩 負義,若是不死,他日相見自己必然狠不下心來。到時候又傷了夫人的心,而且恐 怕自己性命亦不保。   安成金歎了一口氣,伸出衣袖拭乾夫人眼淚,道:“從今而後,我再也不離開 你半步了。”   安夫人喜極而泣,道:“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安成金望著遠方,語重心長 的道:“江湖俠客,行事總是高深莫測,夫人,我們回去吧!”安夫人笑著點點頭 ,右手緊緊挽著丈夫,兩人相偕而出。   紀天寒和顧秋楓兩人縱馬慢行,大雨之後,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氣息。涼風吹 來,兩人心情各自不同。   顧秋楓想起數月未見師妹,思念之情縈繞滿懷,但是想到不久之後將要大婚, 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紀天寒想起剛才安氏夫妻的恩愛情形,雖然臉上表情一如平常,可是心中思慮 洶湧澎湃,若不是顧秋楓在身旁,只怕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顧秋楓見紀天寒不語,忽然言道:“發生這種事,不知是誰的罪過。”   紀天寒聞言一怔,心中知道顧秋楓在影射自己,於是道:“外人很難瞭解的。 ”   顧秋楓意有所指的道:“希望這種事都能有美滿的結局。”   紀天寒低頭沈思了一會兒,道:“緣份乃上天注定,強求不得。”   顧秋楓知道再說無益,差開話題,問紀天寒到長沙之後有何打算。   兩人在長沙殲滅噬血夜梟和漠北雙熊後,總算收完十二冊的歸元秘笈。   兩人直赴嵩山少林寺,當晚夜宿山下客棧。紀天寒想起大功告成,心情一鬆, 和顧秋楓兩人在郊外桃花林中喝酒談天,順便籌畫顧秋楓和藍玟玉兩人的婚禮事宜 。   酒過三巡,顧秋楓言道不勝酒力,先行離去。   紀天寒獨自飲酒,愁緒暗生,忽見顧秋楓留下玄武劍,心中暗道:“二弟也太 大意了。   伸手將玄武劍拿起,放在身前。   桃花林中花香襲人。月下樹影濛濛,銀光撲下來,紀天寒輕撫玄武劍,心想當 日取劍本無心,豈知此劍竟牽動這麼多事情,心有所感,思念蘇婉兒之心益盛,忍 不住胸中鬱悶難當,持劍一抖,玄武劍鏘的一聲飛上半空中,只見月下藍光閃動, 紀天寒雙足一點,在半空中接住玄武劍,順勢使出逍遙劍法。   逍遙劍法清靈飄逸,月光之中人影飄飄,冷若御風。紀天寒堪堪使完,劍招一 變,朝陽劍法橫劈而去,朝陽劍法大開大闔,氣派宏偉,每劍刺出,都有石破天驚 ,狂風破浪之勢。   桃花林中劍氣縱橫,桃花落葉片片,將紀天寒盤旋飛舞的人影圍在其中。紀天 寒狂舞一陣後,心中鬱悶發不少。忽然玄武劍嗡嗡作響。月下一人緩緩走近,紀天 寒倏而收劍起身,劍尖指地的看著來人。   月下之人手中長劍亦嗡嗡作響,只聽她幽幽的道:“你說過要教我月落劍法的 ,難道你忘了?莫非你真的狠心離我而去?”紀天寒看清來人面容,驚訝道:“你 怎麼會在這兒?〞   月下佳人正是蘇婉兒。   紀天寒驚見蘇婉兒,心中驚喜莫名,只是他在江湖歷練之下,感情內斂,不行 於外。   蘇婉兒聽他話中殊無歡喜之意,多日來擔憂害怕的情緒,猛然之間被點燃。蘇 婉兒熱淚並流,當的一聲寒冰劍落地,她掩面哭道:“你就真的不顧著我,一心想 出家當和尚?這兩年我日思夜想的就是你,沒想到你都沒將我放在心上,你出家成 就仙佛之道,那我怎麼辦?   你真的要讓我孤伶伶的一人活在世上,你好狠的心……〞說著說著心中悲苦難 抑,嚎啕大哭起來。   紀天寒聞言一愣,聽她說到當和尚的事,忽然心中雪亮。紀天寒拋下玄武劍, 一個箭步將蘇婉兒摟在懷裡,感覺嬌軀冰冷,心中平息多時的愛戀情絲,又再飛揚 起來。   紀天寒溫柔的在她耳邊悄聲道:“你這個小傻瓜,是誰說我要出家的?”蘇婉 兒聞言一怔,哭聲曳然而止。蘇婉兒想起當日藍玟玉離去時嘴角泛著淺淺笑意,心 中大悟,心想:“原來……原來藍妹妹是騙我的。我竟然千里迢迢來此投懷送抱。 〞想到自己關心情亂,竟被她所騙,心中不禁又是害羞,又是惱怒。蘇婉兒滿臉通 紅,用力掙扎著要脫離紀天寒懷抱。紀天寒雙臂猶如鐵箍,蘇婉兒掙扎了一會兒, 忽然頸子上感到熱熱的。蘇婉兒不解的抬頭看著紀天寒,只看到紀天寒淚流滿面, 哽嚥的道:“每次你我分離,總要經歷相思和時間的折磨,難道我們兩人真的難以 相守一生嗎?”蘇婉兒聽著他真心的告白,心中一絲任性忽然崩潰。蘇婉兒玉手著 紀天寒胸口,哭道:“你裝什麼冷漠的眼神,害的人家心驚膽顫的。   你這壞蛋,明明是愛我的,卻總是那麼自私,都不會為人家著想。〞話中雖然 充滿怨懟之意,但是俏目情深款款,充滿似水柔情。   紀天寒心中一痛,悔恨的道:“我犯了彌天大罪,怎麼有資格和你白頭偕老? ”蘇婉兒聽他自責甚深,想起藍玟玉的話,心中悚然一驚,顫聲道:“你不是真的 想要出家吧!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都已經低聲下氣了,你到底要我……。”   紀天寒見蘇婉兒臉色蒼白,櫻唇顫動,顯然心中恐懼至極。紀天寒心中憐惜之 意大增,低頭往她唇上吻去。   蘇婉兒全身一顫,整個人忽然失了力氣,軟軟的靠在紀天寒身上。兩人眼淚交 織在一起,想起這些年來飽受相思之苦,今日又能重逢,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澀 。   紀天寒輕輕吻干蘇婉兒臉上淚痕,蘇婉兒抽抽噎噎的道:“你敢出家,我就一 把火將寺廟燒個精光,讓你當不成和尚。”   紀天寒心中柔情無限,輕輕笑道:“為了讓神佛免去災禍,我只好挺身相受, 娶了你這小魔女。”   蘇婉兒喜不自勝,秋波流轉,嫵媚不勝,啐道:“厚臉皮,誰說要嫁給你了? ”紀天寒想起當日漫步山林的情景,愛意湧上心頭,大笑聲中用雙手將蘇婉兒柳腰 抱起,在原地急轉了起來。   蘇婉兒見他兩年不見又來這一手,眼前亦浮現當日情景,心中歡喜之情遠勝當 日,臉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靨,開心的格格嬌笑。此時兩人心心相印,心中藩籬隨 笑聲消失殆盡。   玄武寒冰慢慢的互相吸引靠近,終於當的一聲合攏在一起。   正是昨日月下雙儷影,今日江湖俠侶行。雙劍合鳴利斷金,相思與共明月心。   (全書完)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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