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從山頂眺望香港的夜景向來就是各類名信片的最佳題材。香港的東方 之珠美名,大抵亦是由縱橫交錯的霓虹陣得來的吧。可是說到淒美,那下著濛濛細雨的 山頂才是首選。由其是坐在咖啡桌前,隔著窗看外面的景色就更加動人。 佩雯拿著攪拌棒在盛滿冰塊的杯子中打圈。一身素白的打扮,輕紗般的長裙,以及 不施脂粉的面龐,就彷似金庸小說筆下的小龍女一樣不吃人間煙火,四周的桌子有不下 十數雙眼睛凝望著她。 「嘖!」她跟本沒有把他們這些登徒浪子放在眼內。 很多下屬都不明白何以以她這麼好的條件仍找不到半個男朋友。說真的,一個二十 來歲的女子正值生命中的最美麗迷人的黃金時期,再加上她的家底,追求者理應有一打 以上。 她的家族掌握著本市的一個龐大財團,每年納的稅項高達數十億元,所以她跟本是 不可能沒有追求者的。 原因或許就是她那副高傲的性格,又或是她的學歷程度嚇怕了一般的凡夫俗子吧! 她肆業於美國的麻省理工大學生物工程系,由於受到教授的賞識,她於兩年內便取得了 博士學位。她的主要研究項目是探討生物工程於植物上的應用。香港的公子哥兒們對於 如何可以復活史前植物大抵沒有任何的興趣吧! 「嗨!雯,我來遲了,對不起!」 佩雯向著招呼聲處張望,終於看到了一個架著金絲眼鏡,體格不甚健壯的男士。他 無論遠看近看都給人書呆子的感覺。 「哼!你害我等了整整一刻鐘,周圍的男士都把我看破了。」 怎地,四周傳來了幾片假咳聲。 「那我要怎樣陪罪呢?」 「就陪我一晚,怎麼樣?」佩雯嘟長了咀,含情默默地望著他。 「下?」那位男子一時反應不過來。 對了!這位男子就是佩雯的同學,名叫甄偉健,偉大的偉,健康的健。 雖然他也是生物學家,但他研究的卻是動物基因,和她不同,故此只有一次合作機 會。 就是那次機會! 他們兩人都彷彿記起了那一次實驗,面珠子都在瞬間紅了起來。 佩雯嚷著,「干嗎?不要想歪啊!我是指今晚陪我一起到實驗室去,好嗎?」 * * * * *大嶼山是香港最大的一個離島,隨著新機場的發展,在東北部 成立了數個新市鎮。 可是,對於一般的青少年來說,它的東南面仍然是一個露營的好地點。 好處在於渺無人跡。 由其是熱戀中的男女,就更封了此處為談情聖地。 在那銀白色的月光下,在那微風之中,不知共譜了多少韻事。 然而,達夫、志明、還有秀玲卻不是這樣的關係。 他們是中學同學,就讀中五,現正等待放榜,而且三人都是理科生。 「快過來,海面的浪很大呀!」達夫說。 「白頭浪,正是暴風雨的前奏,又或是海中出現巨大的變動。」志明口中唸唸有詞 ,他是一個班中公認的科學天才。 「不會是尼斯湖的海怪吧?我們還是快些回到營邊煮食吧。」秀玲笑著說。 「好呀……」二人同時應道。 此時,一個巨浪翻了過來,三人都因為站得不穩而跌坐在地。 「嘩!什麼來的,纏住了我!」志明大叫著。 秀玲和達夫瞥著他的腳部,然後互望了一下,各自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秀玲嚷道:「膽小鬼。」 志明大叫:「你們還不過來?」 「志明,請你先看一看自己的雙腳,好嗎?只不過是一堆海草吧了,慌成這樣!」 志明不禁面紅了起來。此時,秀玲正替他清理褲子。 「不用了!這處還是我自己來吧!」 達夫是知道志明暗戀她的,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只是因為大家是童年時一起長大的好友而不敢逾越這一個界線吧了。 「你呀!這麼大個人還害羞,笑死人了,一定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上你的!」 「還有妳呀!」 「去死啦,佔我便宜!」秀玲說,「不過,為何會有那麼多海草和貝殼沖上沙灘的 ?」 「對呀!比平時多得多了!」 「不要理會了,還是趕快燒野食吧,我快餓死了。」 * * * * *九月十四日,香港時間早上五時。 Susan是一個典形的菲傭。所謂菲傭者,即是菲律賓藉的女傭人是也。香港地方十 分細小,但竟然擁有三萬名菲傭,實在是一個奇觀。 故此,第一個發現今次這件影響深遠的意外的人竟然是菲傭,亦不足奇怪。 以下是Susan與那區探員的對話,已經翻譯成中文,方便記錄在案。 「Susan,當時沙灘上還有什麼人呢?」 「除了那些營幕內的人之外,應該再沒有其他的人了。此處地點偏僻,一般遊人是 不會來這裡的。」 「那麼,你為什麼一早就出門呢?」 「哦!因為我想乘搭碼頭最早開的船出市區,我約了姊妹飲茶。」 「咦?菲律賓人也去飲茶?」 「哈哈。因為平呀!你知啦,我地人離鄉賤,又沒有什麼錢……」 「說回正題,妳如何發現死者的?」 「當時,天剛發亮,可是霧太大了,遠處一片濛濛的。我看見離海邊不遠處有一隻 好多隻爪的怪物」Susan不禁打了一個冷震。 「什麼?有怪物?」 「哈,當然不是啦!我一心為了看清楚,便走近了去看,發覺原來只是沙灘上遍佈 了許多海草吧了。有些更沖了入帳幕內。我初時不以為意,但看見他們的營離海水那麼 近,可能會有危險的,我便探頭入營,希望可以提醒他們。那知……嗚…嗚…。」 Susan不禁飲泣起來。 「妳還可以繼續嗎?要不要一杯熱茶?」 「我要一杯熱茶,謝謝!」 探員給了她一杯熱茶,然後待她慢慢定過神來。 良久,她才繼續,可是語音仍然十分恐懼。 「我…看到…內裡全部都是一撮撮的海草。」 「這又有什麼奇怪呢?是巨浪把海草沖入了帳幕中呀!」 「可是,我看到的那個帳幕是已經給拉上了蚊帳的鏈子的。」 「對啊!一個拉上了鏈子的帳幕應該是密封的,海草又怎麼可以進入呢?」探員心 中想。 「原來,不知怎地,蚊帳的右下方有一個大洞兒,所以海草才可以伸了入內的。」 「當時,我見四下無人,只見一團團的海草包圍著一個個長筒形物體。我探頭再看 清楚,原來…原來…」 「原來什麼?」 「嗚…原來那些長筒形是睡袋…和人骨!」 「既然有睡袋包著,妳如何知道是人骨呢?」 「因為他們的頭…骨是露在外面的,而且還有很多咀虫。」 「謝了!多謝妳協助調查,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唔…他們好像是被海草殺死的!」 「什麼?妳如何知道的?」 「對不起,只是我的直覺。」 「那麼,妳可以走了。」 又是女人的直覺!這位探員剛剛被女友懷疑他不軌,故此他很自然地忽略了此一重 要線索。 第二章-明智警視本市政府有一個專門研究不可思議事件的部門,舉凡神怪、不明 飛行物體、巫術、與及超自然的事件都與之有關。 它有點像外國流行電視劇集X-Files的工作範圍。只是,更加不可思議。一般市民 稱之為SPID。實則,它的全名是SpecialPhenomenonInvestigationDepartment(特別現 像調查部)。 也許,普遍的市民會認為香港是極少有此等靈異現像出現的。然而,實際上他們每 天都會收到約一打的電話報告。例如,有市民錯誤地把天像氣球當成UFO等等。當然, 亦有出名的例子,如大廈狐仙及廣告鬼魂等。當中,有真亦有假。 此部門的負責人就是明智警視,官階為調查部主任。 對了!「警視」不就是日本人對探員的稱號嗎?其實,陸明智是一個十分喜歡偵探 小說及漫畫的人。 他尤其喜歡「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的明智警視此一角色。除了是因為他們的名字 相似外,背景亦十分雷同,他亦是外地留學生,主修犯罪學及犯罪心理學,副修則是生 物化學。總之,所有有關犯罪的東西都是他的喜愛。曾經有一位長輩對他的父母說,他 長大了之後如果當不成警察,就一定會是大犯罪家。由於他喜歡「明智警視」此一角色 ,所以他的屬下在公在私都會習慣於叫他做「明智警視」。 於是,他就成為了香港唯一的一個「警視」。 今天,又是一個平凡的日子。 他正在拿著一只酒杯,當中盛滿了他最喜愛的那一瓶葡萄酒,那是他在澳洲留時認 識的一個酒廠老闆送給他試酒的。 「明智警視,這裡有一份很奇怪的事件報告,它是由重案組轉過來的,我相信你一 定會十分感到興趣。」 「是嗎?是UFO還是狐仙再現?」 「一個十分有趣的案子,正正合你的口味!」 明智輕輕地翻看著一份由當地的值日警官填寫的報告。 他被其中的一幅相片吸引住了。 於是,他從自己的書桌中站了起來,步回自己的椅子,然後坐下慢慢地細細品嚐此 份報告。 不久,他想起了一個人。然後,他輕輕地撥了此人的電話號碼。 由於心情既緊張又興奮,他竟然連續撥錯了三次號碼。 * * * * * *「鄭小姐,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想先行一步啦。」技術 助理員小姐說。 「Okey,Seeyatomorrow。」 技術助理員小姐臨走時輕輕地關上了門。然後,步履輕盈地走出了這座大樓。 這座大樓是香港生物技術研究開發公司在馬料水的一座實驗大樓,它就在香港中文 大學的鄰近。因利承便,他們請了很多的助理研究員。 那是佩雯全資擁有的物業,可別忘了她是地產商的女兒。 「全都是一些沒有耐性的小孩。」佩雯想。 她不太能夠接受現今的青少年沒有耐性這一個特徵,她原本是想示範給她們看她的 另一個新陪殖成品。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留下! 一個不屬於Botany及Zoology的新品種。 一陣鈴聲的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來啦,來啦!」 她看到了阿健,這才想起今早約了他。 記下自己的約會從來都不是她的習慣。不過,剛才的不快早已一掃而空了。 「我帶了妳最愛吃的車仔面來了。有豬紅,魚蛋,紅腸,及大腸,全都是妳的至愛 。」 「你和以前一樣,都是這麼會討女孩子的歡心。」 阿健的臉即時紅了起來。 她就是喜歡看他那紅了臉的樣子,好像小孩子一樣,圓圓的胖胖的,煞是可愛。 所以,她常常逗得他紅起了臉來。 她在一張手術桌前坐了起來,撥開了上面所有的東西。 阿健坐在她的對面。 「阿健,近來你忙什麼?還是在訓練小豬吃糞便麼?你知不知很多人都說你是變態 的?天啊!一個食腐獸專家!」 阿健又紅起了臉:「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我只不過是想繁殖一種不用太多飼 料的豬吧了。推而廣之,以後所有的動物都可以食腐了。」 「可是,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公眾的反應呢?他們不會接受一隻會吃糞便的動物作為 食糧!」 「噢!那從來都不是我們科學家的考慮因素,妳會嗎?」 片刻間響起了一陣爆笑聲。 「而且,那些糞便是已經處理了的。」 「可它仍然是糞便。」 「才不!我說一個笑話給妳聽吧。有一位大學時的同學來探望我,我叫他坐下等我 忙完手頭上的工作。然後,我轉身入廚房拿兩罐啤酒。妳知不知道我出來時看到了什麼 ?」 「看到什麼?」 「他竟然拿了我的黑森林蛋糕吃。可是,那個黑森林蛋糕的原料卻是……」 又是一陣爆笑聲。 她向來都不知道他是這麼幽默的,對他的印像頓時加了三分。 「為何要做到像蛋糕那樣呢?沒有氣味的嗎?」 「呵呵!雖然經過基因改做的豬是有一個殺菌的胃。可是,實在有太多病菌埋在糞 便裡了。我們不能拿寶貴的動物做試驗品。於是,我們便處理了它,成為一個既香且不 含菌的食物。」 他頓了一頓:「當然,將來我是會給牠們吃未經處理的糞便的。」 佩雯把吃剩的車仔面倒入化學焚化爐內。實際上,她的實驗室是要經常保持無菌狀 態的。 「來吧,我帶你參觀一下我的新實驗成果。」 他們走到掛有警告標語的門前停下。那是一個重達十頓的用合金製成的大門。據說 如果丟了鎖匙,便要使用高達五千度高溫才可以打開它。 可是,那是永遠都不會丟掉的鎖匙,因為它是用數種人體密碼來開啟的。 這種技術叫作BiometricsTechnology。 所謂人體密碼,除了最常見的手指模外,還有腳紋及眼睛內柱狀體分佈檢定。每一 個人基本上都有不同的柱狀體分佈情怳,除了同卵性雙胞胎外,出現相同的密碼機會率 是億分之一。而且,佩雯是沒有兄弟姊妹的。 她脫了鞋和襪,然後站在門前的一個黃色方格上,手掌則打平放在門上的感應區。 隨著叮的一聲響,門自動開啟了。 「入去吧!走到化裝間處更換衣服,所有程序都是自動化的。」佩雯催促著他。 阿健走進了一個門牌上有個男性符號的房間。 一把嘹亮的聲音從假天花上傳下來。 「請站好!把衣服鞋襪放在紅色膠桶內。」 他低頭一看,果然發現一個紅A膠桶,即家庭主婦常用的那一種。 那聲音繼續說:「請緊閉雙眼,在蜂鳴器響前切勿張開眼睛。」 他當然照著它的吩咐去做,緊閉起雙眼,腦海中不知怎地又回到了兩年前。 第三章浪漫實驗「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為了妳,在這無邊無際的藍色天與地,一生 只但求有一刻能共一起,我的創造與夢想隨時日遠飛」 兩年前,在美國的柏克來大學生物科技部,有一位年青的中國男子。 他就是阿健,除了科學研究外,他最愛的就是寫詩。 詩的數量可以編成一本厚厚的情感詩集。可是,它卻永遠不會被發行。 因為,那些詩是他對一位夢中情人愛意的表達,而他是那種從來不會將自己的感情 洩露的人。 故此,很多外國同事都以為香港人是不苟言笑的。 直至那一天,一個不平凡的女子改變了他平凡的一生。 回想起當天,所有事仍然歷歷在目。 劉易斯教授一大早就把他從睡夢中吵醒,急召他到辦公室去見一位重要的客人。 那時侯,教授已經是研究所的所長了,又有誰想到因為這次成功的實驗而使他步步 進陞至校長呢? 又有誰會想到他們的一生會因此改變了呢? 阿健看見教授的房門開著,由於他們是十分相熟的,故此一閃身便走了進去。 第一眼望到的不是教授,而是一位面上像罩上了一層寒霜的女子。 這就是阿健和佩雯初次邂逅的經過了。 還是劉教授首先說話:「這位是鄭佩雯小姐,她的父親是鄭氏地產的董事長,我們 的研究費用有好一部份是他們贊助的。她……」 未等教授說完,佩雯已經搶白道:「我可不是那些不學無術的闊太太們,我是來做 研究的。」 阿健心想:「這個女孩樣子還可以,可是怎麼有顆冰冷的心呀?教授不過是一番好 意吧了。」 * * * * *儘管當時他對佩雯有點不滿,可是半年後,他們卻成為戀人了 。因為,他對科學的熱誠打動了她的心。而且,她的冰冷外表只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吧 了。 試想一想,一個有學識、有美貌、最重要的是有錢的女孩子會有幾多個人在打她的 主意呢? 阿健,可能是第一千零一個,但他卻也是唯一的一個她會看得上眼的。 教授亦似乎有一個願望,就是把他們兩人拉在一起。 於是乎就有了那一個實驗,實驗的主要目的是研究動物和植物究竟可不可以混雜成 一種新的品種。 教授言簡意駭地稱呼牠為「雜種」。 這一個實驗進行了約一年之後,仍然處於膠著狀態。 植物沒有精子或卵子,如何可以將兩種物種混合起來呢? 起初,他們曾經想過,單靠細胞融合的方法,再放在培養基上培殖,最後才放在動 物的寄體內生產。這就和平時,大家在街市中買到的薯茄(Pomato)的生產方法有些類同 。 可是,得出來的結果卻十分駭人。有一隻實驗用的豬產出了一團大肉堆來,那是一 個由無數細胞組成的團狀物。 原因可能是少了男性的激素和基因,令至細胞分裂進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經過無數次的試驗,已經用了一年的時間,連教授都認為他們該研究另一個項目了 。因為,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個死胡同。 那一夜,他們已經打發了其他工作人員走,然後才討論今後何去何從。 「健,似乎是到了時侯我們要決定是否繼續研究這一項目了。而且……」 「不!我們眼看就要成功了,不可以半途而廢的。再者,只要突破了細胞無限增生 這一關,我們就離成功不遠了。」 阿健仍是那麼的熱誠,對任何事都不會放棄。 阿健續道:「而且,我們會把現今的科學界來一個天翻地覆。試想想,有誰能想像 出動物與植物間的互相交配呢?」 佩雯不無懷疑:「可是,這是值得的嗎?」 「一個有動物的靈活性基因及植物的和平性基因的新人種,將會是一個優勢的人種 !科幻小說家們常說將來的社會會是C/Fe文化。可是,我認為DiverseGene的文化較有 可能。」 「什麼是DiverseGene文化?」 「基本上,人的基因可以和任何的植物性基因融合。有些人想兒子作龍王的女婿, 便可將他的基因和海草融合。如果他想後代能長命千歲,便應該和壽命極長的榕樹融為 一體了。」 「健,可是,究竟我們做的研究,是對的嗎?」 阿健沉思了一會,然後輕輕地說:「我不能告訴你是對還是錯,可是不能否認的是 人們的生活會帶來巨變。」 「是朝著向好的巨變嗎?」 「當然是!比方說,機械人能代替人做一些危險的事情。這不就是證明了現今的巨 變正在進行中嗎?而新的人種將會使我們的下一代成為適應能力奇高的人。這對星際旅 行來說是必須的。試想想通過黑洞的臨界邊緣是會有無限大的引力……」 一提到科學的未來,阿健就像一個宗教狂熱者一樣,不能自控。 而,我們的女主角佩雯,就是喜歡他的這一種渾然忘我的決心。 對阿健來說,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取替科學。 佩雯甚至不敢肯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然而,在她的心憾中只有一個他。 「健,我們何時結婚呢?」 先是一愕,阿健然後說:「待我們完成這個實驗後才說吧!」 「可是,如果我們不成功呢?又或者我們需要數十年時間來完成研究又如何呢?」 佩雯續道:「而且,我想為你生一個小寶寶!」 阿健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的兩眼突然變得像兩枝火炬一樣,大放光明而又深遠。 「雯,我有一個提議。」 「什麼事如此這般重要,你的汗水都流落到恤衫上了。」 「我們何不將我們兩人的基因從生殖細胞中抽出來,然後涿漸地加入植物性的基因 呢?」 這是一個佩雯想也不敢想的瘋狂主意。 經過了詳細的考慮,佩雯最後還是接受了阿健這一個驚人的提議。 不為了什麼,只是希望阿健的願望能夠成真。 因為阿健的願望,就是她的願望。 合二為一。 第四章:實險成果阿健把這一個提議說給了他們親愛的教授知道。 起初他也強烈地反對,說這是不道德的,是違背了神的意旨的。 然而,天下的烏鴉一樣黑,大抵所有的基因工程師都不能抗拒這麼一個大誘惑吧? 教授秘密地給他們分配了一個加密的實驗室,內有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環境。 因為一丁點兒的的微塵都會使基因合成的條件破壞,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希望秘密外 洩。 他們承擔不起一次的失敗所需要的時間及人手,也不想在實驗成功前給人奪去成果 。 所以,這所可以說得上是第四級程度的隔離室是十分安全的,無論對在入面工作又 或出面的人都一樣。 然而,真的是絕對安全的嗎? * * * * * *數個月之後,漸漸地所有的胚胎都成了形。 他們一共有一百零八個子女。 每一個都擁有不同的性格,因為他們是由不同的植物進化而來。 這就和梁山上的好漢一樣,個個都來自不同的地方,但卻身懷絕技。 不同的是他們不曾被迫上梁山,至少現在不是。 一百零八個子女之中,有幾個十分突出。 有一個是和浮萍融合的,牠承受了父親(母親?)的特質。最終,牠的皮膚有無數的 氣孔,無論在陸地還是在水中,都出入自如。 因為牠的氣孔可以儲存大量的氧氣。 你沒有看錯,也不是排版上的錯誤。我用的是「牠」,而不是「他」。 因為,基本上很難介定牠是否一個人。 你有看過擁有著綠色的皮膚,身軀又十分柔軟無骨的一個人麼? 又有一個「牠」的身軀是有無數的觸鬚伸了出來,隨風飄盪。 那些觸鬚就是每個中學生都必要讀過的一篇文章的主角-榕樹的美冉。 更多的是各種古靈精怪的不知名生物。 當阿健和佩雯看到他們各式各樣、色彩繽紛、變化萬千的兒女時,他們也不禁嚇了 一跳。 他們兩人,因為心情的激動,變得滿面通紅,兼夾手舞足蹈,良久說不出話來。 數年內的辛勞,終於可以結成果實了。 他們都因為情緒激動,說不出話來。 還是佩雯早些定過神來。 「健,我們成功了!」 「對!我實在不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興奮得像一個待嫁的姑娘一樣。」 「呵呵!你應該說成是一個在產房外等侯兒子出世的準爸爸吧。」 「你說的對,我們的一百零八個兒子將會帶給我們無限的榮耀,我要感謝神腸給我 創造生命的能力。神照自己的形像創造了我們,我則照自己的形像,創造了無數的生命 !」 「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 「我在想,我們的兒子會帶給所有人的震撼。昨天沒有的生物,今天已經長成了。 你知道火星人襲地球的事件嗎?」 「你是說MarsAttack麼?那是一套不錯的商業科幻片。可是,那些都是虛構的。我 不能想像我們兩人的基因會有暴力的傾向。」 「不是這套「毫無跟據」的影片。我指的是在一九七四年,有一個電台節目主持人 向群眾公佈火星人帶著武器來到地球了。於是,大量的群眾都像發了瘋一樣。無數的姦 淫、虜掠、摳鬥等事情忽然發生。這是所有地球人的一個共通點-嚴重的排他性。」 「雯,我想你是杞人憂天了。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問題,試想想他們將會帶給人類的 好處。由於他們特別的身體構造,他們能夠輕易地完成人類做不來,也不想去做,而且 十分危險的工作。比方說,植物性的基因會使新的生物擁有重生(Regeneration)的能力 。就算是斷了一只腿,很快就會再長出來了。」 「你在鼓吹把他們當成為第二的人種嗎?他們是人類的替代品,我們不喜歡的都交 給他們去做?」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其實通過他們,我們可能找到和植物溝通的方法。將來 ,星際旅行成真時,或許我們會用同一方法來溝通。因為,很可能外星人擁有和我們不 同的感覺器官。」 「健,我想我們還是先和教授相量一下吧。因為牠們到底還是一種有人類基因的生 物。而且,牠們還是我們的兒子啊!」 「雯,從一開始我就想對你說你千萬別放太多的感情在牠們身上。因為,牠們的前 途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如果你想要有一個小寶寶的話,我們可以在發佈會後度一個浪 漫的密月吧。」 「健,和教授相量一下吧!」 阿健雖然不情願,還是遵從了佩雯的意見。 和教授相量的結果是他們二人分道揚標。 因為,教授認為不宜在人們思想未成熟時,便貿然向他們介紹新的生命形式。 教授會在未來的兩年間,憑著他在科學界的地位發表大量的文章和演說,以圖引起 世人的注意,使他們能有充份的心理準備。 而他們兩人的子女則會寄居在實驗室大樓的地庫中。那可以說是最保密的地方了… 如果不出岔子的話。 阿健雖有不同的意見,但他是絕對尊敬他的老師的。 可是,他卻不得不把發佈成果的日期推後兩年。 他諾貝爾獎的美夢也很有可能給其他人取代。 他們兩人的關係亦因此事,迅速轉淡。 未幾,阿健和佩雯都離開了研究所,各自有了新的發展。 阿健到了另一所大學繼續他的研究,憑著教授的關係,他仍擁有一個設備完善而又 有高度保安的實驗室。 他繼續研究不同的植物和不同的人種相互影響而成的生物。 佩雯則回到了香港定居,並建立了自己的研究所。 由於資金充裕,她的研究有了長足的進展。 她把不同品種類的植物和動物基因分析,從而提取出每一種生命獨有的優點。 她擁有了製造超能生命的能力。 然而,和以往一樣,她仍然懼怕新的生命對人類前途的影響。 野心家會否將之據為己有,成立一支由超人組成的軍隊呢? 一般的地球人又會否因為害怕,以至瘋癲了呢? 宗教戰爭會否更加熾熱了呢?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些科學家會否把自己迫向了死角? 她不敢想像。 這兩年來,她不斷嘗到了苦痛及煩惱的滋味。 不單只為了和阿健翻了瞼,更重要的是她受到了良心的遺責。 兩年來,她無數次終止了自己兒女的生命。 可是,她不得不這樣做。 因為她要嚴格遵從一個基因研究學者的規條。 其中一頊就是不能把基因改造的生命帶到實驗室外,除非是經過了當地衛生部門的 批準。 一個新的生命可能會破壞恆之有效的生態平衡。 一個EcoSystem,是由最基本的太陽光為起點,植物把陽光透過葉綠素,轉變為動 物能夠攝取的能量。 草食性的動物把大量的葉片吞下,因為一塊葉片只能提供少量的能量給雖要行走的 動物。而,行走是需要大量的能量的。曾經有人研究過,一千棵樹只能維持三百隻以下 的草食性動物。 在另一方面來說,草食性動物又是肉食性動物的佳餚美點。 草食性動物和肉食性動物死後,又會被食腐性動物分解。分解後,埋於泥土,成為 植物的養分。 這個LifeCycle是十分脆弱的。一丁點兒的變化就很容易打破。 在英國,就曾有科學家不少心把基因合成的生物釋放到外界去。 那是一隻可以獵老鼠的專家,這隻貓擁有天生的本領去消滅老鼠。 而且,這隻貓的生殖能力比老鼠更強。 不久,所有的老鼠都絕跡了。 然而,生態平衡亦同時破壞了。 沒有了地鼠的幫助,農作物的泥土變得不再透水。 很多植物枯死了。 連帶草食性的動物和肉食性的動物都大減。 直到科學家找出原因,並把所有的貓都殺死為止,此地才再重現生機。 佩雯害怕的就是這些。 第五章:終於發生了! 一共響了十來下,佩雯才拿起了電話的聽筒。 「請問鄭佩雯小姐在麼?」 那是一把低沉的聲音,不怎麼動聽,但不知怎地卻可以吸引異性的注意。 電話裡頭的當然是明智警視,我們的特別現像調查部主任。 他的另一個身份是佩雯的表哥。 他們家都是同樣的有錢。 自小,他們兩人便成為青梅竹馬了。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直到兩人選擇了自己將來的生活方式。 佩雯選擇了作一個枯燥的學者,她的父母十分同意,因為他們家錢是有了,但還沒 有一個人成了名。參選那些什麼選美,只會敗壞家譽。 她的兩個哥哥也十分讚成,不是為了怕她因父親的寵愛而在家產裡頭分一份。 相反地,他們十分疼愛妹妹,希望她能做自己愛作的事,不能他們自己一樣,作一 個無聊的商人。 明智則在心理學畢業後到了警隊工作。 由於學歷及破案能力,很短時間他便已進陞到高級的位置。 他和一個老差骨很熟,那是因為他們都有共同的興趣-UFO。 他們互相交流了不少十分珍貴的資料,有些是坊間買不到的,是靠交情取回來的。 他們擁有的資料比一般的UFO研究學者多,所以,他們更相信真有不明飛行物體及星際 飛船這一回事。 直到有一天,老差骨對他說他將要退休了,並要移民他國,明智才知道老差骨原來 官階比他還要高,而且是特別現像調查部的頭兒。 只輕輕交待了數句,明智便已應允接手特別現像調查部。 在這之前,他跟本不知道本市也有這類研究奇人怪事的部門。 那是一個他十分醉心的範圍。 佩雯的兩頰不知為何都通紅了起來。 「表哥,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我可以來麼?電話裡談,不甚方便。」 「好!」 「那麼,我現在立刻來吧,等我!」 佩雯忙道:「表哥,我這裡還有一個客人。」 「誰?」 「阿健,我常常提起的那一個……」 「那不要緊,事情和他,和你倆都有關係!」 佩雯從電話中聽到了引擎的發動聲。 隨著引擎聲,在那柔和的秋風吹拂下,佩雯發覺自己又再次溶入了在兒時的快樂王 國中。 又有誰沒有快樂的童年,沒有豆芽般的愛情呢? 阿健的影子漫漫浮現在她的眼前,模模糊糊的,但觸摸得到。 和表哥不同,他是飄渺的,無定向的。 而阿健能夠給她安全感。 她對自己說要好好的記著這點。 大約二十分鐘後,明智的車子便到達門外了。 佩雯剛打開門,他就像一枝箭般衝了入來。 佩雯時間配合得十分好,她在他進來時,便已稍微欠一欠身。 一切彷彿和二十年前一樣,又彷彿不一樣。 「原來是你。」明智竟然先向阿健打招呼。 「嗯!你好。」 簡短的開場白後,他們兩人對望了一陣,因為大家都知道以後還會有機會碰頭,更 有機會成為對手。 「雯,我找你…們是因為一件奇怪的事而來的。」 「啊?我只是一個科學家,不會是叫我去解剖外星人吧?」 「比這更離奇!你的研究範圍是基因工程,對吧?」 「嗯!那又如何?」 「那麼,你可有看過一些像蛇般爬行的海草,又或像海草般柔軟的蛇呢?」 佩雯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震。 阿健更差點兒把手上的杯子丟了在地上。 明智是何等樣聰明的人,從他們張開了的口的直徑中看出,他找對了人。 「那是基因工程做出來的新生命,我們管他們叫『Hybrid』。」 「你是在何處看見牠們的?」 「你們先看一看我找到的那個「東西」的相片吧!」 明智把一疊剛沖印好的相片丟在書桌上。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Hybrid。」阿健說。 那疊相片是從不同角度拍攝的,對像當然都是那些在沙灘上發現的海草。 明智在他們一邊聚精會神地看相片時,一邊說出事發的經過。 那些柔軟的海草,把三個少年人的身體緊緊地裹著,活像一個大得驚人的虫蛹。 可是,當他們把那些海草拿在手中時,卻發覺那些海草的盡頭是長有咀巴的。 那種一開一合的情形,給人一種活靈活現的感覺。 「健,這使我想起希臘神話中的Medusa妖女。」 Medusa即是那個把所有望了她一眼的人變成石頭的女人,她的頭髮就是由無數的蛇 頭組成的。直到有一位勇者想出了用一面鏡子使她將自己變為石頭為止。 阿健翻過了放在最上面的相片,以後數張都是由工作人員把所有蛇頭海草尾雜種怪 物弄走後拍的。 依稀可以辨別出那是兩男一女的身體。 幸好那位少女發育得比較早,故此他們很快就看出了其中一個是「她」。 他們三人的身體都佈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像腕表那樣的環印。 那些環形印明顯地是給嚼出來的牙印。 有些甚至一個疊著一個,活像月球的表面一樣。 佩雯感到了一陣的嘔吐感。 這使她有一點兒的不快,因為她早已認為在求學時期已經對所有嘔心的東西習慣了 的,這使她感到作為一個女性的尊嚴受到損害。 不過,與此同時,她聽見了阿健也都嘩啦嘩啦地嘔吐了起來。 * * * * * *那是一間漆著普通醫院顏色的房間,一盞吊燈搖搖欲墜地 掛在天花板上。 一陣陣的冷風正從中央冷氣槽中不斷吹來,然而,他們三人仍然覺得渾身不舒服。 阿健無暇去抹掉面頰上的汗水,他的一雙手正嘗試去解剖那三個少年人屍體中的那 一位女孩。 原本那張雪白的臉龐更加像蓋了一層霜一樣,姣好的面容變得陰深恐怖。 當阿健嘗試劃開少女的皮膚時,佩雯制上了他。 「健,看一看這個少女脖子上的傷口,好嗎?」 阿健和明智兩人都不知那有什麼好看,他們在照片中早已研究過了上千遍。 「雯,那個傷口只不過是海草蛇纏繞著她脖子時的紅印吧了。」明智解釋著說「那 麼,你們認為少女是怎麼死的?」 明智想也不想,便說:「當然是被那雜種咬死的啦。總不成是…我的天呀!」 明智不禁拍一拍自己的額頭。 「你們想到了什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至死的呢?」阿健似乎仍不明白。 明智搶著說:「我想表妹的意思是,他們不是被咬死的,而是因為脖子被纏繞致死 。」 「那又有什麼關係?」阿健有點兒死心眼,或許是他有點嫉妒明智比他更快明白佩 雯的意思吧。 「關係可大了,在法律中這叫做謀殺而非意外事故了。」 佩雯還有點擔心他不明白,續道:「試想想,三個在營幕中的人為什麼會被人發覺 纏著了脖子呢?就算是海草,亦不會故意衝破帳幕走入去吧?除非他們另有目的。」 「他們究竟為何要走進去,把三個無知的少年殺害了呢?」 「我想,經過詳細的解剖後會更加明白的。」明智說「表哥,我建議我們還是不要 替她解剖,因為我恐怕會不少心把有用的証據都毀掉,我們還是找一個專業的驗屍官來 吧!」 「你說得對,我且立刻去把最好的驗屍官找來。」 「不用急,我想我們只要拿走數個海草蛇的樣本作基因分析就可以了,行嗎?」 「當然可以啦。要多久才可以知道結果?」 「幸運的話,一天後就可以大約判斷出是那兩種生物的混合體了,以及它們的百分 比。」 「我覺得牠的頭和青竹死沒有什麼分別。」 「等著瞧吧。」 阿健和佩雯向明智警視告別了之後,回到了實驗所。 他們決定先做一些切片研究,以及用儀器去分析牠的基因。 他們把一部份的海草切片放在試管中,再將試管放在離心機內攪了一番。 之後,才將試管置於分析儀中。 電腦屏幕顯示,還有99.99巴仙正在分析中。 可是,雜種怪物們卻等不及了。 第六章:都市睇真D事後的報告說第二起的意外是在矩離第一起意外大約一個小時 之後發生的。 接著的命案當然是發生得越來越快,最後差不多是每十分鐘就有一單報告了。 第二起的命案是發生在一個在天橋底露宿的人身上。 他寫得一手好字,有些人尊稱他為什麼南海十三郎,但更多的人都愛叫他作「九龍 皇帝」。 他是香港有人居住以來,第二位到訪的皇帝。 第一位,當然就是避難到此的宋帝丙。 九龍皇帝日常都喜愛在香港大街小巷中寫上他的御書。 內容大致是他的族譜及奏摺。 基本上,大部份的香港人都視他為本地另類文化的表表者。 最近,甚至連時裝設計師都用上他的書法,他亦開了自己的第一個書法展,風頭一 時無兩。 所以,他的命案才會成為了傳媒的焦點。 命案當夜,寒風刺骨,九龍皇帝雖貴為天子之軀,受天神所護,仍不免瑟縮於被窩 之中。 混身抖顫的他,不禁想道:「如果朕有三六之佳餚便好了。」 所謂三六,即是三加六等於九,九是「狗」的諧音。 對中國人來說,所有背部向天的東西都可以吃。 而狗肉更有驅寒,壯陽之效,是男性保品。 他想著想著,不禁覺得饑寒交迫起來。 「吠…吠…」 那奇妙的聲音響徹四周。 他睜開了雙眼,發覺真的有一條狗向他走過來。 他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液。 「不對!這條狗有一點兒不對。」他對自己說。 他揉了一揉雙眼,希望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怎麼可能!那條狗的的身上為什麼好像長滿了荊棘一樣?」 怎地,那條狗仍然向著他的方向,慢慢地走過來。 九龍皇帝不知所惜起來,因為跟本上沒有人看過這種怪異莫明的東西。 最後那條狗在他的前方停了下來,向他友善地搖一搖尾。 那條尾跟本上好像是由荊棘織成的。 雖然有點兒害怕,九龍皇帝仍然拍了牠的頭一下。因為,所有狗隻都是他的大內密 探。 那隻狗用他那寶藍色的舌頭親了一親九龍皇帝。 然後,慢慢地將他的身軀向九龍皇帝靠過去,好像貴妃用她的身體為皇上至尊的身 軀取暖一樣。 就連電視台的都市睇真D工作人員都認為是這樣。 對了!為何電視台的人員會在這處呢? 原因說穿了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想偷拍一些九龍皇帝不為人知的私生活 吧了。 九龍皇帝一向都是神秘莫測的。 有傳他常常有紅顏知己來探他,又有傳他是本地丐幫的頭頭。 所以,他們作為一個狗仔隊,已經跟蹤了九龍皇帝三日。 這會兒是最後一晚了。 然而,他們將會拍到了一些他們怎麼想也想不到的東西。 「都市睇真D」的節目主持是新進的美女陳欣欣。 由於她的美貌及天真可愛的性格,使一向收視偏弱的電視台竟然能夠得到百分之五 十的收視。 她向著身邊的攝影師說:「光哥,那條狗好古怪呀,可否把鏡頭拉近些呢?」 攝影師當然二話不說把鏡頭拉了過去。 陳欣欣及其他的工作人員都承著機會放下了沉重的望遠鏡,轉而觀看接駁了攝影機 的熒光屏。 在那個只有五寸大小的鏡頭之中,他們看到了那條狗不斷用牠的背部揩擦著九龍皇 帝。 陳欣欣覺得很有趣,嚷道:「再把鏡頭拉近些吧!」 鏡頭突寫在九龍皇帝的上半身。 就在此時,他們發覺了事情有點不對。 「咦?他的兩片嘴唇怎麼都變藍了呀?」攝影師阿光說。 「呀!」陳欣欣大聲叫道。「他好像中了毒。」 說時遲那時快,陳欣欣和攝影師奔了上前去錄影,其他人則照導演的意思報了警。 那隻狗看見了他們走過來,一點兒也不驚。 明顯地,牠的嘴唇佈滿了鮮血,而且漸漸迫近陳欣欣。 陳欣欣給嚇得高聲痛哭了起來,兩腳卻不聽使喚,沒法逃跑。 攝影師放好了錄影機,並將鏡頭向著陳欣欣。然後,他隨地拾起了一枝木棍,向著 陳欣欣走過去。 那隻狗狀似要向陳欣欣施以祿山之爪。 然而,他一個轉身,立刻便向攝影師的下體撲過去。 攝影師給嚇了一跳,他腦海中想起了自己還沒有生孩子。 於是,他不理是否會受傷,一伸腳便向那隻發了瘋的狗踢過去。 好像炮彈一樣,牠給踢到了五丈之外。 在淒慘的厲叫聲之中,那隻瘋狗在黑夜之中溜走了。 過了一會,陳欣欣才定過神來。她看見其他人向著他們處奔過來,有自己的同事, 警察,甚至對台的記者。 她再回頭一看,恰好見到了攝影師光仔那個僵化了的勝利的笑容。 光仔在無聲無色之中,身體好像變了軟綿花一樣,慢慢地向攝影機處靠過去。 不但把攝影機挨碰了在地上,他自己也隨著躺在攝影機上了。 他的手慢慢地張開,木棍也跟著滾了出來,未曾發揮其效用。 陳欣欣看得目定口呆,渾身不斷抖顫,直到導演把她擁在懷中,叫她放聲嚎哭為止 。 無數的閃光燈,把漆黑的晚上照得通明。 * * * * * *第二天早上,人人都看到了報章以數版的篇幅來報導今次 事件。 有的用了十分驚嚇的字眼,如:「九龍皇帝被瘋狗行刺」,「有毒的荊棘狗」,「 變種怪物夜襲香江」,「五小時內發生數起離奇命案,警方束手無策」,及「基因怪物 變種食人」等等恐怖的字眼,真的是你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街道上變得人影稀疏,除了在報攤、酒樓、以及家庭電器舖的櫥窗前之外。 在一間掛著大減價招徠的家電店門外,有不下數十人正圍著中央放映著特別消息的 電視。 特別新聞主要的內容是呼籲市民不要驚慌,以及所有學校停課一星期。 此外,科學家們亦發表了他們的意見。 著名的曹博士說那隻狗可能只是一種病變,並不是什麼外星人,叫大家放千萬個心 。 然而,電視台不知從那處弄來消息,把沙灘中的命案,和其後發生的數起命案都報 導了出來。 於是乎,數十個記者走到了明智警視的住處等侯他。 這亦是本市的市民第一次察覺到有這麼一個研究怪異現像的部門。 第七章:一片混亂到接近中午時份,本市已經先後發生十數起類似的奇異命案。 有的施襲者貌似日常的動物卻大得驚人,有的則和四不像類似,更多的是無法形容 。 報章不斷發出新的號外,用的頭條字體越來越大,顏色越來越紅! 像「都市睇真D」般的電視節見更是二十四小時不斷廣播。 甚至連各國的通訊社都派出了為數眾多的特派員來報導。出名的主持,如宗毓華等 都來了。 世界衛生組織亦派出了數十名科學家來參與研究。 本市的路面情況變得擠迫起來,無數的市民不斷趕往機場或碼頭離港。 縱使航空公司已加開了數十班航機仍不縛所求。 由機場開始的車龍,像蛇餅一樣,伸延數里。 人群的呼叫聲、女士們歇斯底理的哭叫聲、小孩的驚叫聲,響徹天際。 明智等人,穿過了記者組成的人牆,走進了車子之中。 縱使明智有超人的駕車技術,仍然花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擺脫了所有的跟蹤者。 他們正駛向突別現像調查科的總部。 阿健嘆息:「情況變得越來越嚴峻了。」 明智說:「是的,不斷發生的命案確實嚇怕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失去了平時應有的 禮貌,男士們甚至沒有了騎士精神,竟然和女仕們爭起機位來!」 佩雯說:「我早說過香港的男人和鐵達尼號的紳士們跟本沒得比。」 阿健抗議:「我並不這麼想!我認為大家都失去了理性。有調查說人群對不知明的 東西的恐懼是最強烈的。」 明智和議:「至少,我們沒有發出女高音的聲響來。」 阿健和明智竟然站在同一陣線,佩雯覺得十分驚奇。 她心想:「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有他們兩人,我想我們仍是有機會在這場和雜種怪 物們之間的比賽中勝出的。」 車子一直向前駛著,可是由於交通混亂,他們的速度就好像老鼠拉龜一樣。 * * * * * *特別現像調查科座落的地點並不十分特別起眼,和相像中 的高科技大樓不一樣。 它是一所建在西貢的平房形建築物,樓高只不過三層。 可是,在它的四周,包括花園中,以及相連的小碼頭旁都佈滿了各式各樣的儀器。 一般村民都管它叫作研究所,自然地,最高級的明智警視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院長 」。 當車子駛入村內時,十數個小孩拍打著車身,大聲嚷普:「院長早晨!」 明智禮貌地和他們揮了揮手,佩雯他們也照辨煮碗。 阿健說:「幸好他們不是叫佩雯做院長夫人。」 他突然這麼說,其餘兩人只有傻笑的份兒。 阿健說:「看來,這一條村子好像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驚慌。」 研究所的外牆被無數的攀藤所覆蓋了,有點兒像那隻咬死了九龍皇帝的瘋狗。 明智按了門鈴,開門的是一男一女的年青人。 一望可知,他們是剛大學畢業的,臉上稚氣未除。 他們可算是拾到了一枝好簽,因為明智警視的工作範圍十分富有挑戰性。 明智指著他倆,說道:「男的叫高力,女的叫唐婉兒。」 來不及作進一步的寒暄,明智便催促他們把今天收到的報告通通拿出來。 明智自己則帶他們進入客廳,然後給了他們每人一杯黑咖啡。 這個時侯,跟本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睡覺上。 高力先把一幅地圖攤了開來,那是一幅普通的香港全境圖。 然而,不同的是,上面有十幾處地方被加上了一枝枝紅色的旗子。 高力解釋道:「這些都是自昨晚起,已經被証實為同一類形的兇殺案。」 他們端詳了好一會,最後,明智才說:「不行,這些案發地點都沒有可疑,基本上 那些怪物每一區也到過,有點像吉卜賽人般不斷地遷徙。」 阿健問了一個十分關健的問題:「被襲擊的人有什麼共通點?」 這次,是那位叫作唐婉兒的女孩子回答他的,她說:「被襲擊的人有老有少,最年 輕的只有三個星期大,最老的已經過了九十大壽啦。」 高力補充:「即是說受害人身份,年齡是沒有規律的。」 婉兒再解釋:「其實,你們有沒有發覺被殺死的人差不多全都是男性?」 明智不用翻開記事簿,就已經想起了所有的案件來。 他說:「沒錯!除了第一單案子的那一位女孩外,所有肉體上的受害者全都是男性 ,這又代表了什麼?」 阿健打趣說:「不會是所有的雜種怪物都是女性吧?他們在求偶?」 那一陣子的爆笑聲連屋外面的人也可以聽得到。 良久,婉兒才繼讀道:「經過解剖一些捕獲的怪物後,我發覺牠們的胃中含有男性 的精子,他們好像把整個睪丸也吞下了。」 明智抓了一抓頭髮:「牠們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高力向他解釋:「我和婉兒認為那是由於牠們先天性的缺憾所致。」 「先天性的缺憾?」他們三人同時問。 「所謂先天性的缺憾是指牠們欠了一些重要的東西,例如牠們可能沒有法子生產男 性荷爾蒙來剌激生長。」 婉兒補充:「最重要的是牠們雖也有分雌性與雄性,但跟據初步的基因分析,他們 尚欠了一組人類男性的基因來填補空缺。」 阿健大叫:「雯!這不正是和我們的實驗一樣麼?是我們限制了他們自然繁殖的能 力的。」 「可是,我的實驗室是經過特別管制的,那處有自動的偵察分析器材作出二十四小 時的監視。再者,我在每一動物的基因上都作了修改,因為先天性的蛋白質感染病,他 們不可能活超過七日的,而且他們不能自行繁殖。」 「可是,我的實驗室雖沒有這麼好的保護措施,但卻在千里之外呀!」 佩雯說:「我想我在實驗所做的那個基因分析沒有任何意義了!跟據他們所作的初 步基因分析,以經否定了牠們是天然生物的可能性了。」 阿健說:「可是,這麼大的發現沒有可能我們不知道吧?所需的人力物力又異常強 大,不是個人可以負擔得起的。」 佩雯說:「你是說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其他人已經成功?」 「對!」 「總不成我們兩個當中有一個是兇手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們兩年前的實驗可能給其他人盜用了。」 明智插嘴:「究竟是誰呢?會否是你們的實驗室助手?」 他們兩人都搖了搖頭。 他們在整個過程中,跟本就沒有使用過任何助手。雖然曾經開放過一次給當地的小 學生參觀,但總不成是那些天真的小孩吧? 「難道是教授?」阿健有點懷疑。 「可是,他也在國外呀。噢!不對!雜誌說他好像到了香港作一個短暫訪港的學人 。」佩雯說。 佩雯續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在香港大學的生物系中授課。」 阿健說:「很有可能是他,因為只有他才能完全掌握我們的技術,可是他為何要這 樣做呢?」 明智揮了一揮手阻上其他人繼續發言:「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去找他。」 他們三人拿起了所有放在桌子上的案件資料,以及那份基因分析報告。 匆匆告別後,他們立刻駕車前往香港大學的外訪學人宿舍。 第八章:學校遇險明智駕著那輛警車狂飆去香港大學。 然而,由於人們慌忙逃生的關係,原本就已經十分擠迫的路面變得更加水洩不通。 明智唯有抄小路,雖然路是長了,但卻可以避過大量的塞車。 一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所有的店舖都已經十室九空。 縱使沒有拉下闡門,卻已經被暴民搶掠一空了。 人類的劣根性又再一次地得到了明證。 「看呀!竟然還有學生在學校!」佩雯說。 明智和阿健都感到十分奇怪,同時道:「不會吧?」 可是,明顯地,他們的確可以看到有些學生在操場上。 只是情形有點不大對吧。 「真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怎麼想,都這麼亂了,學校還用上麼?」阿健問。 明智瞟了一眼那所學校的名稱。 「你是國外回來的吧?這是一所香港著名的寄宿學校呀!他們的父母大部份都在國 外營商的呀,哪有時間照顧他們?」明智答。 佩雯說:「情形好像有點不對,我好像看到很多東西躺在雨天操場上。」 明智說:「可是,我們是要趕著向教授問清楚事情的始末啊。」 「表哥,你到底有沒有血性?如果那些東西是學生們的屍體怎麼辦?」 「而且,可能還有一些可以走動的學生呢?」阿健加了一把嘴。 明智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感動面紅。 更重要的是他給表妹留下了不好的印像。 「既然你們都那麼說,我們入去看一看吧。不過,大家要特別小心。」明智說。 當他們挎過門檻時,就已經看清楚了有一大班相信是學生的人躺在操場那處。 為什麼說他們是「相信是學生的人」呢? 原因說來很簡單,他們的屍身已經無從辨認。 一具具難以形容的屍體佈滿了整個原本是開心與歡笑的地方。 鮮紅色的血洗滌了這間神聖的學校。 有的肢體就像掛臘鴨一樣,垂在學校運動場上的攀爬架處,有的則橫躺在小食部旁 的長桌上。 更多的是亂七雜八地,像攪碎了的牛肉般撤滿了在地上。 那種腐爛的氣味使得他們三人有種想作嘔的感覺。 「天啊!這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佩雯顫抖地說。 「很明顯,那是一隻暴戾的食肉獸所為,你們看一看這處的人都好像經過嘴嚼一般 就明白了。」明智說。 佩雯很佩服明智的冷靜及分析力,但她仍然覺得有點奇怪。 「表哥,你說得雖然不錯,可是那些在屍…肢體上的針孔算是什麼呢?」 縱使他是一個久經磨練的偵探,明智一時間也有不明白及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心裡想:「那一個個針孔代表著什麼呢?」 「看,那些花!」阿健指著操場的一角,近聖母像的地方。 那是一種一望就知道是什麼的花。 食人花! 那朵花由一枝十分粗,而且顏色呈現璧綠的花梗支撐著。 花梗的盡頭處,連上了不大也不小的花瓣。 然而,在花瓣中心的卻不是花蕾。在應該是花蕾的地方,卻有著很多尖利的牙齒及 一條深藍色的舌頭。 花瓣就像口部一樣一開一合,在花瓣的邊陲上更有一些不知到底有沒有毒的分秘物 。 「那很像喜馬拉雅山上的食人花品種,只是我不曾看過有真正的牙齒及舌頭的花朵 吧了。」佩雯聲音有點發顫地說。 明智問:「會不會是它們把學生都給吃了呢?你們看!它的花梗好像隨著一個節奏 而擺動。」 阿健搖了搖頭,說:「我想這個可能性十分低。雖然它們可以作有限度的移動,但 卻沒有可能步行到雨天操場去把學生掛在攀爬架上的。」 佩雯點頭:「我想一定還有一個比這更要厲害的角色,大家小心些吧!」 明智說:「剛才我好像看到有些東西在三樓?會不會是學生?我們還是盡快上去看 一看吧。情況許可的話,就把他們都一併帶走。」 他們沿著扶手樓梯往上走,然而,仍是一步一驚心。 因為,他們不時聽到一陣陣的動物喘息聲。 那種聲音時遠時近,令人有一種觸摸不到的感覺。 樓梯並沒有受到明顯的破壞,除了那些扶手欄杆。 顯然那是一隻體形龐大的生物。 殘餘的欄杆上仍舊掛滿著學生的屍體。 越往上行,越發覺有更多的學生屍體。 這說明了一件事。 就是那個生物十分兇殘,而且行動快速。 大部份的學生都來不及走到雨天操場,便已經被解決掉。 徒步走上三樓原本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現在對他們來說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好不容易到了三樓,但他們卻猶豫起來。 佩雯的聲音有點發抖:「我們從這處看不到走廊中的情形,怎麼辦?」 阿健同樣感到害怕,但仍對他們說:「只是,我想學生的情形比我們還糟糕,我們 總不成永遠待在這處吧?」 明智鼓起勇氣說:「不如這麼辦吧,我先去看一看走廊的情形如何。如果有什麼不 對,我會大叫一聲,你們立刻掉頭走吧。」 佩雯抗議:「可是,我們怎可以丟下你啊?」 明智笑說:「別忘了我是個受過訓練的警察啊!而且,我還有槍呢!我可不想為了 照顧兩個書呆子而丟了小命。」 佩雯想起從小時候開始,明智就已經是一個大哥哥了。無論有什麼困難,他都會替 佩雯出頭的。 比方說有一次佩雯在放學途中,受到幾個不良少年的騷擾,還不是他以一敵眾…… 。 明智問:「想什麼想得入了神?我現在就要行動了,留心些!」 阿健和佩雯都向他點了點頭。 從走廊望向街外,雖然烈日當空,可是由於街道空無一人而加添了一份淒楚的感覺 ,一切都變得和平常不一樣。 明智小心翼翼地把頭伸出牆外。 由於緊張的緣故,他的手心也不斷冒汗。 他先停下來,把手抹乾,以免在拔槍時失手。 走廊上空無一人。 第九章:三樓追捕明智放輕腳步,慢慢地走到A班的班房門外。 這道二米高的門上有大約三分之一是裝上了厚玻璃的。 明智小心翼翼地把頭往上抬高一點,生怕會給那隻躲在某處的怪物發現。 然而,這個班房內沒有任何可以稱作為生物的東西。 班房內照舊仍是佈滿了一截截的殘肢。 深紅色的血凝固在地上,伸展到走廊中去。再從走廊上,傾瀉到下面的操場。 就好像中秋節過後,到處都是蠟燭漬一樣。 他耐心地搜索了一會,發覺沒有人便往下一班房走去。 可是,才一轉頭,他卻聽到班房內的某一處傳來了一下細小的撞擊聲。 明智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兩腳不聽呼喚。 無奈他不能丟下學生不顧,緊張地別過頭去。 從剛才的聲音來處,他肯定那是從近窗旁的一個貼牆櫃傳來的。 那個櫃子雖然不高,卻佔據了整面檣的下方。 他先向佩雯及阿健打了一下眼色,然後輕輕地轉動著房門的旋鈕。 當門打開了寸許的光景後,他一閃身便走了進去。 同樣地輕輕關上了門。 這是作為一個出色的警員必須要學會的技巧。 因為當關上房門,從後方被偷襲的機會便少了很多。 當明智走到了那及腰的櫃子前,他卻猶豫起來。 他想把耳朵貼在櫃子上,聽一聽內裡有什麼乾坤。 可是,他又怕怪物會把他的頭吃掉。 如果他直接把櫃門打開,又恐怕會把怪物給放了出來。 矛盾的是,他必須要打開櫃子,否則他一輩子都會受到良心責備。 在最危險及懼怕的情況下,人們往往都會想到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明智想起了佩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我最討厭猶豫不決的男孩子!」 明智吸了一口大氣,把櫃子的門打橫推開。 一隻黑色的東西飛了出來。 明智給嚇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太快了,他跟本看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喵。」 明智聽到了牠的叫聲後,不禁覺得自己有點兒窩囊。 那個櫃門還是打開著。 雖然他知道那隻貓早已走了出來,但他還是很自然地把頭探了進去,看個究竟。 由於內裡十分漆黑,和出面的陽光成反比,他的眼睛還未能適應。 忽然,他的面部被人伸了一腳。 力度十分大,但還可以接受。 他知道那一定是小孩們以為他是那個怪物,在拼死反抗。 當他正要開始說話時,另一隻鞋不偏不倚地踏在他的門牙上。 他雖然知道這可能會引來那隻怪物,但仍不禁高呼了一聲。 「噢!快停手!」 這時,他已經可以看清楚櫃子內的人了。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因為內裡竟有五個小孩。 他們的小身體正在發抖。 所有人的衣衫都破爛不堪,而且面和手都有著明顯的傷痕。 一股惡臭濃罩著櫃內挾少的空間。 他們不知在這裡給關了多少個鐘頭了。 由於他們不敢走出去,固此只有在這處大小便。 明智盡量把聲音變得溫柔些,「你們不用怕,我是警察,我一定會把你們救出去的 。」 起初還有一丁點兒猶豫的小孩,現在就像遇到救星一樣把明智攬得緊緊的。 幾天來的驚恐化為一寸寸的淚水,濕透了明智的兩肩。 明智問:「你們到底在這處多久了?」 一個看來年紀較大的女孩說:「我叫小玲,我們匿在這櫃子中已有兩天了!」 她指了一指自己的腕表。 明智追問:「你們有看到那個牠是什麼樣子的嗎?」 幾個小孩聽到這樣問,臉色又瞬間轉白起來。 明智瞟到幾個小孩的褲子都有黃色的污漬,看來曾經給那怪物嚇到撤尿。 他有點後悔這樣殘忍地對待他們。可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 還是小玲回答他:「牠是一個像捲曲起來的箭豬,滿身都是尖剌。我們有不少的同 學都是先給牠剌死才給吃掉。」 「那麼,牠是怎樣把同學們起掉的?」 「我也看不清,只知道好像一給牠滾過之後,就給吃掉了!」 明智心想,這可是最奇怪的覓食方式,他可要好好的記住這一點。 明智小聲地對他們說:「來吧!跟我一起走,我把你們帶出去!」 一個小男孩輕輕地拉一拉明智的衣袖,問:「你真的會把我們安全地帶出去嗎?」 明智堅定地答:「一定會!」 接著,明智才看到他們第一次的微笑。 第十章:拯救女教師話說回頭,當明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時,阿健和佩雯感覺到一 種特別的震動。 那種震動就好像一個保齡球正在滾過地上一樣。 而那種低沉的呼吸聲亦越來越接近。 阿健連忙走到扶手旁窺看。 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個長滿了尖剌的毛球。 怎地他聽到了一把女性的聲音在尖叫。 起初他以為是第二隻怪物在背後偷襲佩雯。 不過,當他回頭察看時,卻看見她同樣地不明所以。 第二次的尖叫又再傳來。 這一次阿健可以肯定是由下方傳來的。 他立即把頭伸出扶手外看清楚。 只見,一個老師打扮的年輕女子正在和那隻怪物抖纏。 那位老師已經被毛球伸出來的觸鬚絆倒在地上。 針尖般鋒利的刺正逐漸向她的嬌少身軀壓過去。 阿健二話不說,一個翻身便從扶手梯間的空隙跳下去。 兩腳正好插在那隻大毛球唯一沒有尖刺的地方-牠的面部。 那隻怪物立刻緊縮一團,其直徑頓時縮細了不少。 當阿健從地上爬起來時,可以看到牠滿口鮮血,一隻牙齒甚至已經飛脫。 大毛球的那雙眼包含著一片怒火。 而牠那滿是鮮血的口,正對著阿健一開一合。 慢慢地,牠的身軀逐漸變回原來的大少。 阿健起初並不明白牠在做什麼。 直至那位老師大叫:「快跑!」 阿健這時才知道,牠是想向自己的所在之處滾過來。 幸好牠的起步較慢,阿健才可以拉著那位老師一起走到走廊的盡頭。 牠也越滾越快,不斷追著他們。 問題是,那個可惡的大毛球已經檔著了唯一的通道-那條扶手樓梯。 眼看再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躲避,阿健只好隨手拿著一張椅子作為武器。 那毛球似乎也明白這點,當牠滾到他們的身前,剎然停下。 牠那雙邪惡的眼睛好像正在嘲笑阿健的不自量力。 阿健心想:「我走不掉也不要緊,最緊要的是那位老師能夠走得掉。」 經過一番盤算,他對老師說:「當我說『跑』時,你立即在毛球的身旁奔過去!」 那位老師說:「這怎麼可以?你是為了救我才……」 話未說完,阿健已經喝止了她:「沒時間了!走得一個得一個,快照我的說話去做 !」 他不等待她的回答,便已撐著椅子,向著大毛球進攻。 「快跑!」 那位女老師只猶豫了一陣,便向前奔往樓梯處。 臨走時,她還大叫一聲:「我叫JoaanWong」 阿健跟本沒有時間回答他。 他仍然在努力地對抗著。 然而勝負優勢,高下立見。 說時遲那時快,那毛球已把他迫向死角。 阿健可以感到那些尖刺正在向他施壓。 忽然間,很多往事在他的腦海中飄過。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拿取大學畢業證書時的快樂,想起了第一次和女朋友去逛街, 更加想起了認識佩雯的經過。 其中一枝較長的針刺已經劃破了他的皮膚,鮮血正從傷口處不斷滲出來。 如果劃破了動脈的話,可不再是慢慢地滲出來,而是血流如注了。 阿健第一次嘗到了死亡的氣味。 就在這時,一聲子彈的呼嘯聲響遍整條走廊。 接著是第二發,第三發子彈的聲音。 那毛球仍然向著他壓過來。 幸好這時佩雯,明智還有那位女老師合力推開了那大毛球,他才避免落得悲慘的命 運。 由於慣性運動的關係,那毛球把他一條血管刺破了。 不過,幸好那條不是大動脈。 那位老師走過來,想替阿健包紮傷口。 然而,佩雯已經快她一步。 她把自己的裙擺撕下了一大片來作包紮用。 這時,阿健對明智說:「多謝你救我一命!」 「別說客氣話,我還要你替我查出今次事件的因由呢!」 那位老師說:「該道歉的應該是我,幸好你及時來,否則……」 佩雯問:「妳是這裡的老師吧?為何你會在走廊上呢?」 「我是黃永端老師,在這處是教國文的。我躲起來有兩天了,原本以為那隻怪物已 經跑掉,正想看一看有沒有其他生還的學生,哪知道所有的學生……」 「黃老師!」 剛才躲起來的那幾位學生們在樓梯口向著這邊奔過來。 黃老師不禁喜極而泣。 老師和學生們相擁著,情景十分動人。 明智首先打破沉默:「我想我們還是快走吧,還有很多事情忙著呢!」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