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愷
盧愷,字長仁,涿郡范陽人也。父柔,終於魏中書監。愷性孝友,神情爽悟,略涉
書記,頗解屬文。周齊王憲引為記室。其後襲爵容城伯,邑千一百戶。從憲伐齊,愷說
柏杜鎮下之。遷小吏部大夫,增邑七百戶。染工上士王神歡者,嘗以賂自進,塚宰宇文
護擢為計部下大夫。愷諫曰:「古者登高能賦,可為大夫,求賢審官,理須詳慎。今神
歡出自染工,更無殊異,徒以家富自通,遂與搢紳並列,實恐惟鵜之刺,聞之外境。」
護竟寢其事。建德中,增邑二百戶。歲餘,轉內史下大夫。武帝在雲陽宮,敕諸屯簡老
牛,欲以享士。愷進諫曰:「昔田子方贖老馬,君子以為美談。向奉明敕,欲以老牛享
士,有虧仁政。」帝美其言而止。轉禮部大夫,為聘陳使副。先是,行人多從其國禮,
及愷為使,一依本朝,陳人莫能屈。四年秋,李穆攻拔軹關、柏崖二鎮,命愷作露布,
帝讀之大悅,曰:「盧愷文章大進,荀景倩故是令君之子。」尋授襄州總管司錄,轉治
中。大象元年,征拜東京吏部大夫。開皇初,加上儀同三司,除尚書吏部侍郎,進爵為
侯,仍攝尚書左丞。每有敷奏,侃然正色,雖逢喜怒,不改其常。帝嘉愷有吏干,賜錢
二十萬,並賚雜彩三百匹,加散騎常侍。八年,上親考百僚,以愷為上。愷固讓,不敢
受,高祖曰:「吏部勤干,舊所聞悉。今者上考,歛議攸同,當仁不讓,何愧之有!皆
在朕心,無勞飾讓。」歲餘,拜禮部尚書,攝吏部尚書事。會國子博士何妥與右僕射蘇
威不平,奏威陰事。愷坐與相連,上以愷屬吏。憲司奏愷曰:「房恭懿者,尉遲迥之黨,
不當仕進。威、愷二人曲相薦達,累轉為海州刺史。又吏部預選者甚多,愷不即授官,
皆注色而遣。威之從父弟徹、肅二人,並以鄉正征詣吏部。徹文狀後至而先任用,肅左
足攣蹇,才用無算,愷以威故,授朝請郎。愷之朋黨,事甚明白。」上大怒曰:「愷敢
將天官以為私惠!」愷免冠頓首曰:「皇太子將以通事捨人蘇夔為捨人,夔即蘇威之子,
臣以夔未當遷,固啟而止。臣若與威有私,豈當如此!」上曰:「蘇威之子,朝廷共知,
卿乃固執,以徼身幸。至所不知者,便行朋附,奸臣之行也。」於是除名為百姓。未幾,
卒於家。自周氏以降,選無清濁,及愷攝吏部,與薛道衡、陸彥師等甄別士流,故涉黨
固之譖,遂及於此。子義恭嗣。
○令狐熙
令狐熙,字長熙,燉煌人也,代為西州豪右。父整,仕周,官至大將軍、始、豐二
州刺史。熙性嚴重,有雅量,雖在私室,終日儼然。不妄通賓客,凡所交給,必一時名
士。博覽群書,尤明《三禮》,善騎射,頗知音律。起家以通經為吏部上士,尋授都督、
輔國將軍,轉夏官府都上士,俱有能名。以母憂去職,殆不勝喪。其父戒之曰:「大孝
在於安親,義不絕嗣。吾今見存,汝又只立,何得過爾毀頓,貽吾憂也!」熙自是稍加
饘粥。服闋,除小駕部,復丁父憂,非杖不起,人有聞其哭聲,莫不為之下泣。河陰之
役,詔令墨縗從事,還授職方下大夫,襲爵彭陽縣公,邑二千一百戶。及武帝平齊,以
留守功,增邑六百戶。進位儀同,歷司勳、吏部二曹中大夫,甚有當時之譽。高祖受禪
之際,熙以本官行納言事。尋除司徒左長史,加上儀同,進爵河南郡公。時吐谷渾寇邊,
以行軍長史從元帥元諧討之,以功進位上開府。會蜀王秀出鎮於蜀,綱紀之選,鹹屬正
人,以熙為益州總管長史。未之官,拜滄州刺史。時山東承齊之弊,戶口簿籍類不以實。
熙曉諭之,令自歸首,至者一萬戶。在職數年,風教大洽,稱為良二千石。開皇四年,
上幸洛陽,熙來朝,吏民恐其遷易,悲泣於道。及熙復還,百姓出境迎謁,歡叫盈路。
在州獲白烏、白□、嘉麥,甘露降於庭前柳樹。八年,徙為河北道行台度支尚書,吏民
追思,相與立碑頌德。及行台廢,授并州總管司馬。後征為雍州別駕。尋為長史,遷鴻
臚卿。後以本官兼吏部尚書,往判五曹尚書事,號為明干,上甚任之。及上祠太山還,
次汴州,惡其殷盛,多有奸俠,於是以熙為汴州刺史。下車禁游食,抑工商,民有向街
開門者杜之,船客停於郭外星居者,勒為聚落,僑人逐令歸本,其有滯獄,並決遣之,
令行禁止,稱為良政。上聞而嘉之,顧謂侍臣曰:「鄴都天下難理處也。」敕相州刺史
豆盧通,令習熙之法。其年來朝,考績為天下之最,賜帛三百匹,頒告天下。上以嶺南
夷、越數為反亂,征拜桂州總管十七州諸軍事,許以便宜從事,刺史以下官得承製補授。
給帳內五百人,賜帛五百匹,發傳送其家累,改封武康郡公。熙至部,大弘恩信,其溪
洞渠帥更相謂曰:「前時總管皆以兵威相脅,今者乃以手教相諭,我輩其可違乎?」於
是相率歸附。先是,州縣生梗,長吏多不得之官,寄政於總管府。熙悉遣之,為建城邑,
開設學校,華夷感敬,稱為大化。時有寧猛力者,與陳後主同日生,自言貌有貴相,在
陳日,已據南海,平陳後,高祖因而撫之,即拜安州刺史。然驕倨,恃其阻險,未嘗參
謁。熙手書諭之,申以交友之分。其母有疢,熙復遺以藥物。猛力感之,詣府請謁,不
敢為非。熙以州縣多有同名者,於是奏改安州為欽州,黃州為峰州,利州為智州,德州
為歡州,東寧為融州,上皆從之。在職數年,上表曰:「臣忝寄嶺表,四載於茲,犬馬
之年,六十有一。才輕任重,愧懼兼深,常願收拙避賢,稍免官謗。然所管遐曠,綏撫
尤難,雖未能頓革夷風,頗亦漸識皇化。但臣夙患消渴,比更增甚,筋力精神,轉就衰
邁。昔在壯齒,猶不如人,況今年疾俱侵,豈可猶當重寄!請解所任。」優詔不許,賜
以醫藥。熙奉詔,令交州渠帥李佛子入朝。佛子欲為亂,請至仲冬上道,熙意在羈縻,
遂從之。有人詣闕訟熙受佛子賂而捨之,上聞而固疑之。既而佛子反問至,上大怒,以
為信然,遣使者鎖熙詣闕。熙性素剛,郁郁不得志,行至永州,憂憤發病而卒,時年六
十三。上怒不解,於是沒其家財。及行軍總管劉方擒佛子送於京師,言熙實無贓貨,上
乃悟,於是召其四子,聽預仕焉。少子德棻,最知名。
○薛冑
薛冑,字紹玄,河東汾陰人也。父端,周蔡州刺史。冑少聰明,每覽異書,便曉其
義。常歎訓注者不會聖人深旨,輒以意辯之,諸儒莫不稱善。性慷慨,志立功名。周明
帝時,襲爵文城郡公。累遷上儀同,尋拜司金大夫,後加開府。高祖受禪,擢拜魯州刺
史,未之官,檢校廬州總管事。尋除兗州刺史。及到官,系囚數百,冑剖斷旬日便了,
囹圄空虛。有陳州人向道力者,偽作高平郡守,將之官,冑遇諸途,察其有異,將留詰
之。司馬王君馥固諫,乃聽詣郡。既而悔之,即遣主簿追禁道力。有部人徐俱羅者,嘗
任海陵郡守,先是已為道力偽代之。比至秩滿,公私不悟。俱羅遂語君馥曰:「向道力
以經代俱羅為郡,使君豈容疑之?」君馥以俱羅所陳,又固請冑。冑呵君馥曰:「吾已
察知此人詐也。司馬容奸,當連其坐!」君馥乃止。遂往收之,道力懼而引偽。其發奸
摘伏,皆此類也,時人謂為神明。先是,兗州城東沂、泗二水合而南流,氾濫大澤中,
冑遂積石堰之,使決令西注,陂澤盡為良田。又通轉運,利盡淮海,百姓賴之,號為薛
公豐兗渠。冑以天下太平,登封告禪,帝王盛烈,遂遣博士登太山,觀古跡,撰《封禪
圖》及儀上之。高祖謙讓不許。後轉郢州刺史,前後俱有惠政。征拜衛尉卿,尋轉大理
卿,持法寬平,名為稱職。後遷刑部尚書。時左僕射高熲稍被疏忌,及王世積之誅也,
熲事與相連,上因此欲成熲罪。冑明雪之,正議其獄。由是忤旨,械系之,久而得免。
檢校相州事,甚有能名。會漢王諒作亂并州,遣偽將綦良東略地,攻逼慈州。刺史上官
政請援於冑,冑畏諒兵鋒,不敢拒,良又引兵攻冑,冑欲以計卻之,遣親人魯世范說良
曰:「天下事未可知,冑為人臣,去就須得其所,何遽相攻也?」良於是釋去,進圖黎
陽。及良為史祥所攻,棄軍歸冑。朝廷以冑懷貳心,鎖詣大理。相州吏人素懷其恩,詣
闕理冑者百餘人,冑竟坐除名,配防嶺南,道病卒。有子、獻,並知名。
○宇文弼
宇文弼,字公輔,河南洛陽人也,其先與周同出。祖直力覲,魏巨鹿太守。父珍,
周宕州刺史。弼慷慨有大節,博學多通,仕周為禮部上士。嘗奉使鄧至國及黑水、龍涸
諸羌,前後降附三十餘部。及還,奉詔修定《五禮》,書成奏之,賜公田十二頃,粟百
石。累遷少吏部,擢八人為縣令,皆有異績,時以為知人。轉內史都上士。武帝將出兵
河陽以伐齊,謀及臣下,弼進策曰:「齊氏建國,於今累葉,雖曰無道,籓屏之寄,尚
有其人。今之用兵,須擇其地。河陽沖要,精兵所聚,盡力攻圍,恐難得志。如臣所見,
彼汾之曲,戍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地,莫過於此,願陛下詳之。」帝不納,師竟
無功。建德五年,大舉伐齊,卒用弼計。弼於是募三輔豪俠少年數百人以為別隊,從帝
攻拔晉州。身被三創,苦戰不息,帝奇而壯之。後從帝平齊,以功拜上儀同,封武威縣
公,邑千五百戶,賜物千五百段,奴婢百五十口,馬牛羊千餘頭,拜司州總管司錄。宣
帝嗣位,遷左守廟大夫。時突厥寇甘州,帝令侯莫陳昶率兵擊之,弼為監軍。謂昶曰:
「黠虜之勢,來如激矢,去若絕弦,若欲追躡,良為難及。且宜選精騎,直趨祁連之西。
賊若收軍,必自蓼泉之北,此地險隘,兼復下濕,度其人馬,三日方度,緩轡追討,何
慮不及?彼勞我逸,破之必矣。若邀此路,真上策也。」昶不能用之,西取合黎,大軍
行遲,虜已出塞。其年,弼又率兵從梁士彥攻拔壽陽,尋改封安樂縣公,增邑六百戶,
賜物六百段,加以口馬。除澮州刺史,俄轉南司州刺史。後司馬消難之奔陳也,弼追之
不及。遇陳將樊毅,戰於漳口,自旦及午,三戰三捷,虜獲三千人。除黃州刺史,尋轉
南定州刺史。開皇初,以前功封平昌縣公,加邑一千二百戶,入為尚書右丞。時西羌內
附,詔弼持節安集之,置鹽澤、蒲昌二郡而還。遷尚書左丞,當官正色,為百僚所憚,
三年,突厥寇甘州,以行軍司馬從元帥竇榮定擊破之。還除太僕少卿,轉吏部侍郎。平
陳之役,楊素出信州道,令弼持節為諸軍節度,仍領行軍總管。劉仁恩之破陳將呂仲肅
也,弼有謀焉。加開府,擢拜刑部尚書,領太子虞候率。上嘗親臨釋奠,弼與博士論議,
詞致清遠,觀者屬目。上大悅,顧謂侍臣曰:「朕今睹周公之制禮,見宣尼之論孝,實
慰朕心。」於是頒賜各有差。時朝廷以晉陽為重鎮,并州總管必屬親王,其長史、司馬
亦一時高選。前長史王韶卒,以弼有文武干用,出為并州長史。俄以父艱去職,尋詔起
之。十八年,遼東之役,授元帥漢王府司馬,仍尋領行軍總管。軍還之後,歷朔、代、
吳三州總管,皆有能名。煬帝即位,征拜刑部尚書,仍持節巡省河北。還除泉州刺史。
歲餘,復拜刑部尚書,尋轉禮部尚書。弼既以才能著稱,歷職顯要,聲望甚重,物議時
談,多見推許,帝頗忌之。時帝漸好聲色,尤勤遠略,弼謂高熲曰:「昔周天元好聲色
而國亡,以今方之,不亦甚乎?」又言:「長城之役,幸非急務。」有人奏之,竟坐誅
死,時年六十二,天下冤之。所著辭賦二十餘萬言,為《尚書》、《孝經注》行於時。
有子儉、瑗。
○張衡
張衡,字建平,河內人也。祖嶷,魏河陽太守。父光,周萬州刺史。衡幼懷志尚,
有骨鯁之風。年十五,詣太學受業,研精覃思,為同輩所推。周武帝居太后憂,與左右
出獵,衡露發輿櫬,扣馬切諫。帝嘉焉,賜衣一襲,馬一匹,擢拜漢王侍讀。衡又就沈
重受《三禮》,略究大旨。累遷掌朝大夫。高祖受禪,拜司門侍郎。及晉王廣為河北行
台,衡歷刑部、度支二曹郎。後以台廢,拜并州總管掾。及王轉牧揚州,衡復為掾,王
甚親任之。衡亦竭慮盡誠事之,奪宗之計,多衡所建也。以母憂去職,歲餘,起授揚州
總管司馬,賜物三百段。開皇中,熙州李英林聚眾反,署置百官,以衡為行軍總管,率
步騎五萬人討平之。拜開府,賜奴婢一百三十口,物五百段,金銀雜畜稱是。及王為皇
太子,拜衡右庶子,仍領給事黃門侍郎。煬帝嗣位,除給事黃門侍郎,進位銀青光祿大
夫,俄遷御史大夫,甚見親重。大業三年,帝幸榆林郡,還至太原,謂衡曰:「朕欲過
公宅,可為朕作主人。」衡於是馳至河內,與宗族具牛酒。帝上太行,開直道九十裡,
以抵其宅。帝悅其山泉,留宴三日,因謂衡曰:「往從先皇拜太山之始,途經洛陽,瞻
望於此,深恨不得相過,不謂今日得諧宿願。」衡俯伏辭謝,奉斛上壽。帝益歡,賜其
宅傍田三十頃,良馬一匹,金帶,縑彩六百段,衣一襲,御食器一具。衡固讓,帝曰:
「天子所至稱幸者,蓋為此也,不足為辭。」衡復獻食於帝,帝令頒賜公卿,下至衛士,
無不沾洽。衡以籓邸之舊,恩寵莫與為比,頗自驕貴。明年,帝幸汾陽宮,宴從官,特
賜絹五百匹。時帝欲大汾陽宮,令衡與紀弘整具圖奏之。衡承間進諫曰:「比年勞役繁
多,百姓疲敝,伏願留神,稍加折損。」帝意甚不平。後嘗目衡謂侍臣曰:「張衡自謂
由其計畫,令我有天下也。」時齊王暕失愛於上,帝密令人求暕罪失。有人譖暕違制,
將伊闕令皇甫詡從之汾陽宮。又錄前幸涿郡及祠恆岳時,父老謁見者衣冠多不整。帝譴
衡以憲司皆不能舉正,出為榆林太守。明年,帝復幸汾陽宮,衡督役築樓煩城,因而謁
帝。帝惡衡不損瘦,以為不念咎,因謂衡曰:「公甚肥澤,宜且還郡。」衡復之榆林。
俄而敕衡督役江都宮。有人詣衡訟宮監者,衡不為理,還以訟書付監,其人大為監所困。
禮部尚書楊玄感使至江都,其人詣玄感稱冤。玄感固以衡為不可。及與衡相見,未有所
言,又先謂玄感曰:「薛道衡真為枉死。」玄感具上其事,江都丞王世充又奏衡頻減頓
具。帝於是發怒,鎖衡詣江都市,將斬之,久而乃釋,除名為民,放還田裡。帝每令親
人覘衡所為。八年,帝自遼東還都,衡妾言衡怨望,謗訕朝政,竟賜盡於家。臨死大言
曰:「我為人作何物事,而望久活!」監刑者塞耳,促令殺之。義寧中,以死非其罪,
贈大將軍、南陽郡公,謚曰忠。有子希玄。
○楊汪
楊汪,字元度,本弘農華陰人也,曾祖順,徙居河東。父琛,儀同三司,及汪貴,
追贈平鄉縣公。汪少兇疏,好與人群鬥,拳所毆擊,無不顛踣。長更折節勤學,專精
《左氏傳》,通《三禮》。解褐周冀王侍讀,王甚重之,每曰:「楊侍讀德業優深,孤
之穆生也。」其後問《禮》於沈重,受《漢書》於劉臻,二人推許之曰:「吾弗如也。」
由是知名,累遷夏官府都上士。及高祖居相,引知兵事,遷掌朝下大夫。高祖受禪,賜
爵平鄉縣伯,邑二百戶。歷尚書司勳兵部二曹侍郎、秦州總管長史,名為明干。遷尚書
左丞,坐事免。後歷荊、洛二州長史,每聽政之暇,必延生徒講授,時人稱之。數年,
高祖謂諫議大夫王達曰:「卿為我覓一好左丞。」達遂私於汪曰:「我當薦君為左丞,
若事果,當以良田相報也。」汪以達所言奏之,達竟以獲罪,卒拜汪為尚書左丞。汪明
習法令,果於剖斷,當時號為稱職。煬帝即位,守大理卿。汪視事二日,帝將親省囚徒。
其時系囚二百餘人,汪通宵究審,詰朝而奏,曲盡事情,一無遺誤,帝甚嘉之。歲餘,
拜國子祭酒。帝令百僚就學,與汪講論,天下通儒碩學多萃焉,論難鋒起,皆不能屈。
帝令御史書其問答奏之,省而大悅,賜良馬一匹。大業中,為銀青光祿大夫。及楊玄感
反河南,贊治裴弘策出師御之,戰不利,弘策出還,遇汪而屏人交語。既而留守樊子蓋
斬弘策,以狀奏汪,帝疑之,出為梁郡通守。後李密已逼東都,其徒頻寇梁郡,汪勒兵
拒之,頻挫其銳。煬帝崩,王世充推越王侗為主,征拜吏部尚書,頗見親委。及世充僭
號,汪復用事,世充平,以兇黨誅死。
史臣曰:盧愷諫說可稱,令狐熙所居而治,薛冑執憲平允,宇文弼聲望攸歸,張衡
以鯁正立名,楊汪以學業自許。然皆有善始,鮮克令終,九仞之基,俱傾於一匱,惜哉!
夫忠為令德,施非其人尚或不可,況托足邪徑,而又不得其人者歟!語曰:「無為權首,
將受其咎。」又曰:「無始禍,無召亂。」張衡既召亂源,實為權首,動不以順,其能
不及於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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