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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暖度春宵


  這天,大夫文種見勾踐惶惶不可終日之狀,獻計道:「臣聞夫差極為好色,荒淫無度。前者因強姦齊王之女阿嬌,轟動朝綱,結怨於齊。近因乏女接納,喜怒無常,如熱鍋螞蟻。若越乘此良機,送上一二美色,夫差定喜出望外。吳王若能終日沉緬女色,不領政事,不涉朝綱,那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
  「如我者,文種也。」勾踐之慮,冰化雪消。

  范蠡率西施、鄭旦、陳娟盛妝之吳。
  未見吳王之前,悄悄把陳娟留在太宰嚭處,然後太宰嚭領范蠡等晉見吳王。
  范蠡和西施、鄭旦跪伏於地,范蠡對吳王曰:「越王勾踐竊有二遺女,越國跨下困迫,不敢稽留,謹使臣蠡獻之大王。不以鄙陋寢容,願納供箕帚之用。」
  夫差一見,眉笑眼開,色迷迷兩眼,盯住西施、鄭旦,久久不捨離開。然後說:「二位美女抬起頭來,讓寡人一觀。」
  西施、鄭旦徐徐抬起頭,夫差睜圓了眼睛,恨不得立刻把西施、鄭旦摟到自己懷來,不由得站起,就要走下殿來。佇立一旁的伍子胥,以目止之,夫差才勉強停住腳步,重新坐在龍椅上,但眼睛一直沒有離開西施、鄭旦,幾乎要垂涎三丈了。高高興興對范蠡曰:「越獻二女,此乃勾踐不忘本王之恩且盡忠於吳之證也。」
  伍子胥看著吳王有傷國體的饞貓樣兒,真感到羞恥,又氣憤不已。這時候,他再也忍耐不住,挺身進諫道:「不可,大王勿受也。臣聞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昔祭易湯而滅,紂易文王而亡。大王受之,後必有殃。臣又聞越王朝書不倦,晦誦竟夜,且聚敢死之士數萬,是人心不死,必償其願,越王眼誠行仁,聽諫進賢十是人心死,必成其名;越王夏被毛裘,冬御絲希絲谷,是人心不死,必為復仇。臣聞賢士國之寶,美女國之禍也。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前車之鑒,足以為訓。」
  夫差已完全被西施、鄭旦之麗容美貌迷住,對伍子胥言之諄諄的諫諍,幾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興致勃勃走下殿來,一手拉著西施,一手拉住鄭旦,得意忘形,興高彩烈而去。
  伍子胥搖搖頭,仰天長歎道:「天亡吳也,非吾之過也!」

  太宰嚭在殿上之所以沒有針鋒相對反駁伍子胥,一來他覺得吳王正如饑似渴,當然不會聽伍子胥饒舌;二來他惦著趕快回去享受陳娟,怕在殿上和伍子胥爭辯起來,耽誤時間,浪費精力,所以他一言未發。
  陳娟,是范蠡和文種斟酌再三,從六人之中挑選出來的第三名。陳姐聰穎要遜西施、鄭旦一籌,體態豐腴有余而苗條不足,但性情溫順,柔而無剛,且喜眉笑臉,配太宰嚭的心,討他喜歡,使太宰嚭在吳王面前能為越國多美言幾句,陳娟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太宰嚭長得是個什麼樣子?太宰嚭雖然並不比伍子胥年紀大,但他早早發福了,那一身暄肉,走起路來,嘎嘎悠悠;說起話來,高聲大嗓,唾星四射;他仰頭哈哈大笑時,活像個嗷嗷叫的大叫驢,若和女人交歡……

  吳王夫差興霸成功,一心享樂。他的生活規律是:旦食(魚且)山,晝游姑蘇台,射獵於鷗陂,馳馬於建台,興樂石城,走犬長洲。
  夫差退朝後,左挎西施,右拉鄭旦,上鑾輿,直奔吳縣東北的石城。
  石城是闔閭時代建造的美人宮,這石城是吳越之地少有的佳境,它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既優美,又幽靜。這三面山,不算高,也不算低,既遮住視線,登攀又不賣力。即使站在石城亭台樓閣最高處,也看不到三山之外去。同樣,三山之外的任何至高點,也休想看到石城的任何建築物。這是大王金屋藏嬌的地方。
  石城並不大,方圓不足四裡,很像後來三進院的地主大莊園:大門近似牌樓,兩旁數間小屋,是守門人和看家護院人住的;一進院,五間正房,座北朝南,數層石蹬台階,有前廊,這是大王公主小姐下榻之處,兩相房,則是侍候公主的女僕所住之地;二進院,建築格局,和一進院大致相仿,這是大王夫人、嬪妃下榻的地方,下人兩廂侍候;三進院格局也一樣只是一進比一進高,一進比一進擺設講究,夫差和新來的美人西施、鄭旦自然住進最後院,宮女、用人照例在廂房,隨時等待大王召喚。
  石城背後的山,高於兩側,且樹本繁茂,飛鳥樓息林間。有山澗溪水,潺潺而流。每至夜深人靜,燈息了,鳥睡了,萬籟俱寂,唯有潺潺水聲不斷。
  這本來是座古廟,當年闔閭看中了這塊風光寶地,安排其僧侶到別處去,改建築及佛像神龕拆除,建起了供自己享受的美人宮。有人說,闔閭觸怒了佛神,令他在樵李之戰中中箭身亡。夫差繼位之後,並不信佛祖不佛祖,仍以石城為美人官。民間酸臭文人賦詩譏諷道:
  當年西天淨土
  如今男女歡媾。
  經聲化為淫語
  佛國藏污納垢。
  蒼天如若有靈
  當懲此類夭物。
  吳國大臣曾有人聽到過這民間無名詩句,也曾稟報太宰,但他沒敢稟告大王。伯嚭何許人也,他決不會幹那種自討沒趣兒的蠢事;要是伍子胥知道,他就敢在夫差碰上一鼻子灰。
  夫差進了後院正屋,就急於打發一干用人自去安歇,窗帷拉上,屋門關嚴,讓西施進東間,讓鄭旦進西間,他坐在中廳,用酒順下一丸壯陽丹。
  夫差其人,貌不驚人,並沒有兩臂過膝,兩耳並肩的帝王之相。他只不過趕上了先王闔閭與夫人陰陽交合的時辰,闔閭死後。他當上吳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無非也是這個意思。
  夫差個頭不高,且身體亦不甚健壯,肩不寬腰不粗,胳膊上更不見腱子肉,胸脯也不具備發達的胸肌。然而,這夫差天生好色。吳國後宮,嬪妃成群,難以盡數。有的寵幸數日,就被打入冷宮;有的只沾一次露水,就再也沒份兒了;有的至今仍是紅花女,過著晝短夜長的苦日子。
  夫差雖年紀不大,但房事過頻,已經掏空了身子。不要說像夫差這樣並不粗壯的身體,就是如牛似馬的壯漢,也會很快變成瘦弱不禁風霜的乾柴鬼。
  夫差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唯恐在美女面前出丑,曾遠訪普陀山的老僧,取得了補腎壯陽之藥,令貼身太監泡製出來,秘密收藏,每至精力欠佳之時,則以補藥扶之。
  西施、鄭旦之吳前,早有越國通報吳王。夫差早已取出壯威秘丸藏於身上。況且今夜還不是一個,更加攢足勁兒,才能盡興。
  兩廂房下人,哪裡敢去安穩睡覺,連打盹都怕貽誤公事。今夜非往常可比,這是大王的黃金時間,有事招呼,不能及時趕到,大王性起,隨時都有掉頭的危險。一個人睜大眼睛看,豎起耳朵聽,豈有稍有怠慢之禮!有人說,這是大王的消魂之夜。
  「上房有動靜!」不知誰悄悄提醒大家。
  廂房門打開一個縫,多少耳朵貼緊門縫諦聽。
  「是呼吸聲。」又有人耳語。
  「哎呀!」上房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利叫聲。
  「進攻開始了。」又有人低語。
  接著是倒吸冷氣的聲音,一聲接一聲,但比尖利叫聲低得多。
  「戰鬥在繼續。」又有人猜測。
  「哎——」較長一聲歎息。比倒吸冷氣聲高,而比尖利叫聲要低。
  「暴風驟雨已經過去。」有人下了結論。
  「去敗雨歇。」又有人補充。
  過一會兒,中廳亮燈了。
  「雨過天晴,太陽出來了。」
  東西兩廂房的人,單等大王呼喚,搶身向前去伺候;可大王沒有呼喚,沒有哪個人膽敢自闖進上房,那樣拍馬屁,等於拍在馬蹄上。
  大王在中廳有半個時辰,有走動聲,有喝水聲,就是沒有一句說話聲,可見只有大王一個人在中廳。
  「大王開始向西線轉移。」不知誰在小聲地說。
  「中廳太陽落下去了。」
  「西線燈火通明。」
  「大王,臣妾都等急了。」西線流出蜜一般的聲音窗帷上映出合二而一的身影。燈由明轉暗。
  「身體扭動之聲。」
  「嗚嘬,親嘴咂舌之響。」
  「此時無聲勝有聲。」解說員追蹤報導。
  「大王輕點,臣妾還是第一次。」上房傳出低語。
  「你和西施都是元寶,勾踐真夠丈義!」大王的聲音。
  「我們大王心眼很實在,我們臨離開越國,越王還一再叮囑我們:大王對我越國恩重於天,你們要全心全意伺候大王。」
  「你們越王真好,鄭旦你真美!」
  「大王,我真美嗎?」
  「真美!」
  「美在什麼地方?」
  「這身材,胸高、臀肥、腰細……」
  「還有呢?」
  「皮膚白皙、細膩、光滑……」
  「還有嗎?」
  「再加上你這張又小又甜的巧嘴,真令大王銷魂。」
  「大王,臣妾也真喜歡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見到大王的第一眼開始。」
  「喜歡我什麼?」
  「喜歡大王的風彩,站有站相,坐有坐態,瀟灑、大方。」
  「還有什麼?」
  「還喜歡大王的風度,拿得起,放得下,殺伐決斷,很有大王氣質。」
  「比你們越王勾踐如何?」
  「勾踐差勁,鷹鼻鷂眼、狼腿、狐背、不招人喜歡。」
  「讓你這一說,勾踐就沒人樣了。」
  「一點兒不假,勾踐與你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鄭旦你可真會說話,沖你這張巧嘴,我沒法不喜歡你。」
  「我就希望大王不是一時喜歡,而是長時間喜歡,一輩子喜歡。我願為大王奉獻一切!」
  鄭旦憑一張能言善辯的巧嘴,第一夜就浮虜了夫差。
  「旦兒,我這樣叫你行嗎?」
  「行!他們都這麼叫我。」
  「誰?」
  「西施、范相國……」
  「范蠡?」夫差有些醋味。
  「是。范相國可是好人,他30歲了,還沒結婚,對女人沒有興趣。」鄭旦沒有透露范蠡與西施相好之事,她沒有失去理智。
  夫差釋然了,醋味消退。他從剛才與西施交歡的感受,確認西施是處女,又聽鄭旦一解釋,陡起的醋意也就迅速消退了。
  一陣狂風暴雨在西屋。上房安歇了。
  廂房也安歇了。

  次日,兩廂房早早起來,準備伺候大王。然而,上房屋久久沒有一點動靜。窗幔垂著,房門閉著,屋裡沒有一點聲音。早膳準備好了,誰也不敢向上房打聲招呼。大王夫人從中院走出後院,探問大王起床沒有,下人沒敢講話,只用手式告訴夫人:沉睡未起。
  前院、中院的人,紛紛用膳去,只有後院兩廂的用人干等著。
  太陽漸漸爬過東山,照進了院子,西上房發出大王一聲咳嗽。從咳嗽聲大王沒起,還躺在被子裡。
  又隔好一陣子,聽見兩上房低語:
  「大王,天大亮該起床了。」這是鄭旦的聲音。
  「不忙,今天不上朝,早點兒晚點兒沒關係。」
  大王仍摟著鄭旦說。
  「大王昨夜可盡興?」
  「如進凌霄殿。」
  「只要大王盡興,臣妾願夜夜侍寢。」
  「一定,一定。」
  接著,一陣鳴嘬聲。
  「大王,天不早了。別人等你用早膳呢。」
  「好,咱們起。」
  東上房聽見西上房有聲音,西施已起床,洗漱,塗脂抹粉。
  又隔相當長一段時間,上房門開了,大王走出來,後面跟著西施、鄭旦。
  上房台階下,後院的用人都站著,向大王和二位新妃問安。
  「寡人今日有興,早膳後,去長洲田獵。」
  「遵旨!」
  大王早膳在組山。(魚且)山距石城一箭之地。
  山建築不多,周圍多為各種禽獸飼養場,專供御膳用的。夫差飲食有個習慣,什麼要吃最新鮮的,雞鴨鴿鳩都要現殺現吃,豬牛羊狗也要現殺現吃,魚是蟹鱉更是如此。夫差還有特殊嗜好,愛喝鹿血、吃猴腦。鹿血補賢強陽,是夫差荒淫無度之需,猴腦則有補腦功能,古有吃腦補腦之說。所以在魚且山上,有養鹿場,也有猴山。夫差喝鹿血,是在晚膳後,而吃猴腦則是在早膳之前。
  夫差乘皇輦來到魚且山,先來猴山。吃猴腦的辦法,先是酒將猴灌醉,然後用小錘沖猴腦門一敲,即可取出猴腦。饞猴、饞猴,猴的確嘴饞,聞見酒香,就搶喝喝不多就醉倒。
  西施、鄭旦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人吃猴腦。當下人提起醉猴,以錘敲擊時,西施、鄭旦都嚇得渾身哆嗦,趕忙用手擋住眼睛;可是又想看,就從指縫中探。當看到大王啖食猴腦,西施、鄭旦都一陣陣噁心。大王笑她們膽子太小,大王因此也感到放心,如此膽小的女子,決不敢謀害大王。
  早膳,大王吃得很香,也比以往吃得多。據隨身官人講,自齊王女阿嬌死後,大王第一次吃得這麼香甜。夫差獲兩個如仙之女,心情分外高興,是原因之一;昨夜,一箭射雙雕,實在耗擔過甚,需要補充,是原因之二。
  西施、鄭旦早膳就沒吃下去,一想起猴腦就噁心只勉強喝了點燕窩蓮子粳米粥,就放下碗筷。
  夫差見西施、鄭旦沒吃多少,還以為是新歡之夜累的,要麼就是創傷之處痛楚未消,就讓下人帶些食物,以便回獵時,西施、鄭旦餓了吃。
  早膳結束,休息片刻,皇輦、狗馬,浩浩蕩蕩向長洲進發。
  長洲,在姑蘇城以西20裡處,這裡是闔閭時代開闢的獵場,是專供大王游獵的地方,方國幾十裡,蓄養著供狩獵用的飛禽走獸。
  夫差聲色大馬,樣樣在行。他騎在馬上,手持弓箭,見什麼射什麼,幾乎是箭無虛發。陪獵者,見大王射中一次,叫一聲好。夫差是個愛聽奉承之言的人,周圍越是喝彩,他的興致越高。
  西施、鄭旦為適應吳王需要,曾在越國官訓時,專門練過騎馬射箭,武藝雖然不高,陪夫差狩獵是足夠用了。
  夫差見西施、鄭旦躍躍欲試,便召她們一同田獵。夫差在前、西施、鄭旦隨後,縱馬飛奔,一野兔從草叢中飛竄而出,西施眼尖,穩穩彎引一箭飛出,野兔連滾三滾,蹬蹬腿,不動了。夫差趕上去,提起野兔,見西施箭射中野兔頭部,連聲叫好:「好箭,好前。箭不虛發!」
  「大王見知,臣妾是瞎貓碰上死老鼠了。」西施知道,大王爭強好盛,對大臣中比自己計多謀高者,常懷姑心。所以,她趕忙用語言給大王留下面子。
  正在此時,一麻雀從林中飛出,西施、鄭旦假意彎己大王一箭射出,麻雀應聲落地。西施、鄭旦大聲叫好,夫差哈哈大笑:「彫蟲小技,何足掛齒!」得意之態,溢於言表。
  西施說:「大王,臣妾有些累乏,想歇一歇,一會兒再陪大王。」
  鄭旦說:「大王,我不累,我陪大王。」
  西施說累,是個借口,他想冷靜下來想一想,這一天多的時間,有沒有什麼過失,有沒有露出讓夫差生疑的破綻。
  蠡哥說過: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他又說:萬事開頭難。
  這頭開得好嗎?從昨天第一次看到夫差,我怎麼覺得夫差太一般了,沒有大王之相,尤其和風度翩翩,相貌威儀、身材魁梧的蠡哥比起來,一個是聳入雲霄的崇山峻嶺,一個則是禿頭禿腦的小丘。可是,我到吳國不是來選擇夫婿的,而是來完成使命的。夫差長得再丑陋,我必須討他的歡心,必須找住的心,必須迷住他的眼,必須占據他的時間,必須消耗他的精力。
  再想昨天夜裡,夫君如狼似虎,急不可耐。可我卻沒有任何激情,幾乎是消極被動,屈意逢迎。創痛還在其次,忍不住喊一聲,也是正常的。他會不會感到過於冷談,會不會往別的方面想呢?從今兒早起到現在,我留意觀察,還沒有發現他有任何不滿情緒表現出來。
  夫差對旦兒顯得更親熱一些,這倒沒什麼關係。因為旦兒情慾火熱,容易爆發,昨夜他又摟著她睡一夜,自然感情深些。旦兒就是這樣一個人,感情爆發得快,也消失得快。我是沉穩型,爆發得緩慢,消失得也緩慢。
  西施回想范相國臨別時交待給她的三件大事:第一,讓夫差沉湎於酒色,荒其國政,忘卻朝綱;第二,慫恿夫差窮兵練武,頻繁對外用兵,耗其國力,空其府庫;第三,離間夫差和大臣的關係,尤其是伍子胥,採取拉攏伯嚭,排斥伍子胥的辦法,令夫差逼伍子胥自刎,因為此人不除,越國休想戰勝吳國。
  這第一條是基礎,是關鍵的關鍵。沒有第一條,第二、第三條就根本無法實現。
  西施想,不管夫差什麼樣,那怕像猴、像狼、像豬,像癩蛤蟆,也要千方百計在他身上下工夫,投其所好,計其歡心。為了越國,為了親愛的蠡哥,我豁出去了,不惜任何代價!其實,對我來說,最高的代價,恐怕就是貞操。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比生命還寶貴的東西,但是,國家、社稷的安危興衰,要比一個人的貞操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我曾想把我的處女寶交給我最愛的蠡哥,然而他也從國家、社稷的大局考慮,寧肯犧牲愛情皇冠上的最珍貴的藍寶石。他的決定是對的,真正的愛情不在於享受不享受初夜權,不在於能不能獲得處女寶,而在於是不是感情相投,心心相印。蠡是說話算話的人,是珍重感情而又能顧全大局的人。我相信他,不會因為沒有享受初夜權,沒有獲得處女寶而嫌棄我、鄙視我、恥笑我。而且這一切,都是你勸我這樣做,「命令」我這麼做的呀。
  蠡哥,我沒有忘記你。就是在我失掉處女寶的一煞那,我都在想,要是蠡哥在我身上,那該是多麼美好,多麼幸福!
  蠡哥,我照你的吩咐,把我身上最寶貴的交給了夫差,交給了令我不喜歡的蠢豬、笨牛、癩蛤蟆。這是我不情願的,也是沒辦法的。
  蠡哥,我在遙遠的吳國,向你謝罪了,向你陪禮了!
  西施痛苦地淚如雨下……
  「西施,歇過來了嗎?」大王騎著馬,在遠遠地招呼她。
  西施趕緊把眼淚擦掉,站起身來應道:「大王,讓鄭旦喘口氣,臣妾陪大王一趟!」
  「好!旦兒你歇歇氣吧,腦門上都有汗了。」大王對身旁的鄭旦說。
  西施翻身上馬,飛馳而去。大王調轉馬頭,緊隨其後。
  二人在馬上,一會兒射鳥,一會兒射羚羊,一會兒又縱馬迫逐狐狸。西施始終讓大王跑在前面,她在後面尾隨。看見獵物,她也是先等大王出箭,然後她才出箭。即使是自己中的,也說是大王先射傷了,自己是貧大王之功。夫差滿足了自尊心、好勝心、美滋滋、樂陶陶,不知天高地厚。
  夫差興奮了,放慢自己的馬,等西施與他並行,他一把把西施抱住,就要往自己馬上拖。西施柔情百媚勸阻道:「大王且慢,當心有人偷看。」西施回眸一笑,百媚齊聚。
  夫差渾身酥軟,催促道:「美人兒,下馬到那邊樹蔭下。」
  正如西施剛才所想到的,是擾夫差之心的最好時機。於是,與夫差信馬來到樹蔭下。
  其實,周圍根本沒有一個人手。那些多年伺候夫差的人,最清楚夫差的秉性:夫差只要一見到漂亮的女人,兩眼發直、發呆,目不轉睛,盯住不放,周圍其他一切,他就再也看不見了;這時候,夫差兩腿發軟,再也走不動路;兩耳堵塞,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把美人摟到自己懷裡,除此之外,腦袋裡一片空空如也。如今他們知道,夫差所得兩個美人兒,如獲至寶,他顧不上別的。只要你不來打擾他,不來得眼,不因為別的事來掃他的興,任你去幹什麼,大王一概不聞不問。這時候,大家紛紛找樂去了,樂得自由自在。
  夫差、西施丟開馬韁,任馬去啃吃地上的青草。西施下馬,把帶來的布舖在樹蔭下,她知道大王也累了,該坐下來休息休息。西施明白,要想得到夫差歡心,不僅在床上,而且在平時,就處處留意:在夫差口渴時,不等大王吩咐,就沏好一杯香茶,及時送到大王跟前;估計大王餓了,就主動把大王愛吃的送到大王嘴邊;看到大王已有困意,就在把被子舖好,枕頭放妥,以待大王。這樣,大王能不信任你,能不喜歡你,能不寵幸你嗎?這是奴才、下人討好主人的哲學。西施小小年紀,沒有這麼多社會生活經驗,但她聰明過人,是漸漸悟出來的。佛家講悟,什麼時候能大徹大悟,什麼時候就成佛成仙。人生在世,也靠一個「悟」字。蠢笨之人,教一句,學一句,多一句都不會,他只能永遠的笨蛋;聰明人,舉一翻三,甚至舉一翻五、翻十、翻一百、一千、一萬。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全靠一個「悟」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什麼?全仗徒弟、學生的「悟性」,沒有悟性,徒弟怎麼能超越師父,學生怎麼能勝過先生呢?西施就是這種「怪性」高的人。按她的年令,她不會那麼成熟、老練。憑她的「悟性」,她提前成熟了,老練了。越國的相國范蠡,正是看中了西施的「悟性」,看中了她超前的成熟和老練,才敢對她委以重任。
  若從相貌和姿色講,要從越國找出和西施不相上下,甚至在西施之上的美女,並不是難事,就是在初選的十名美人中,在姿色上也有在西施之上者,而范蠡為什麼偏偏選中西施和鄭旦呢?尤其是西施,又是他的心上人,而且已經下決心準備與之白頭偕老的終身伴侶,他怎麼忍心做出如此重大的犧牲呢?正如西施所講,范蠡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目光短視的沒出息男子,他是心大志遠、有抱負、有作為的堂堂男子漢,他是能夠識大體、成大局、高瞻遠矚之人。他把自己心愛的人交給自己的敵人去蹂躪,他能不心疼嗎?他為了戰勝敵人,殺掉仇人,就必須讓自己心愛的人做出必要的犧牲。欲取之,必先予之,就是這個道理。
  范蠡判斷:提當此重任者,非西施莫屬。鄭旦只是陪客,起輔助作用。他擔心鄭旦的毛躁會起副作用,但派西施一人,又太孤單、太無援了。至於陳娟,只要拴住太宰嚭就完成任務了。
  夫差一屁股坐到西施舖好布的樹蔭之下的草地上,他讓西施坐在他腿上。
  西施意識到夫差的用意,她順從地坐了下來。
  「美人兒,你不怪我嗎?昨晚沒有摟你睡。」
  「大王說哪裡話,大大能賜臣妾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歡娛,已是臣妾之大幸!」西施從貼身內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塊雪白絲帕,抖開之後,上面烙印著一塊血紅,「大王請看,這是什麼?」
  夫差一把從西施手裡搶過來絲帕,看了又看,確系西施元紅。夫差高興得眉開眼笑,證明自己昨晚直覺判斷沒有錯。
  這是西施的心細之處,他怕夫差懷疑自己是否處女,事前作了準備。男子到此時,往往手忙腳亂,急不可耐,有什麼感覺也往往糊里糊塗。過後,再回心,就再想不起感覺是真還是假,因此而起疑心者,不知要有多少人。儘管夫差是個廣獵女色的老手,每遇新歡,也往往激動、慌亂、不知所措。西施拿出物證來,使夫差沒有半句話說。
  在此關節上,鄭旦要遜西施一籌。當夫差侵進她體內時,鄭旦咬破了嘴唇,沒有叫出聲,已是失措一著棋了,他沒有準備取證,就更是失策。
  夫差在西施處,經過了一番狂暴風雨的洗禮,到鄭旦那裡時已經沒有在西施那兒那麼激動,那麼急不可耐;再說第二丸藥發揮作用也需要時間,夫差具有比較充分的事前時間。鄭旦又是個感情容易調動,情慾容易爆發的角色。在前戲時,夫差從從容容,緩緩起步,而鄭旦在裸體擁抱、親吻、撫摩之後,其情致,慾火驟然升起,雙眼微閉,口氣發涼,周身灼熱,肢體扭動,呻吟有聲了。當夫差藥力發作,猛烈進攻,喊爹叫媽的時候,鄭旦已翕翕沉醉在渾身顫抖的高潮之中了。對鄭旦來說,這確實是由生以來第一次男女之歡的時刻;對夫差來說,連續兩次盡歡,也興盡樂足,心滿意洽了。
  鄭旦忘了風胡子嗎?非也。鄭旦還是個純真的農村姑娘,她決不同於淫女蕩婦。在她心目中,風胡子夫差要高出十倍、百倍、她對風胡子的贄愛之情,遠非夫差可比。鄭旦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什麼角色,吳王夫差欣嘗她的無非是年輕貌美,根本沒有愛情可言。鄭旦的激動、沉醉多是發自不可阻擋的生理因素,暴風雨過後,鄭旦是清醒的,有理智的。
  夫差把西施抱在懷裡,在西施薄薄的雙唇,吻了又吻,一只手在西施胸前,扶來摩會。西施沒有阻止他,任他放肆所為。夫差隔衣撫摩仍同靴搔癢,於是撩起衣拎,貼西施肌膚尋覓。西施仍然閉起雙眼,給夫差機會。夫差在撩起西施衣拎時,看她如雪似玉的腹部,好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好像拿破倫攻下了柏林、希特勒包圍了莫斯科一樣驚喜,他要撩開西施衣持,欣嘗她美麗的胴體……
  西施驚覺了,睜開眼,用手輕輕阻止夫差,百般柔媚地嬌聲道:「大王,昨天晚上沒看見嗎?」
  「本王昨夜匆促,美人兒又吹滅燈燭,錯過了機會。」
  「大王想看,今晚臣妾脫光了衣服,讓大王看個夠,點燃燈燭,也讓大王看個清清楚楚,不好麼?」
  「本王真想現在就看,太美了。本王不瞞美人兒說,本人見過的美人兒,不少於幾百個,像你這樣又白又細的肌膚,還是頭分兒。」
  「恐怕大王說得不是心裡話,姑蘇自古以來就是出美人的地方,大王見過的姑蘇美女,那個不比臣妾漂亮。」
  「本王不說謊,姑蘇城裡的女子,給你拾鞋也不夠格。」
  「大王即如此垂青臣妾,臣妾也一心伺候大王,大王就晚上吧。這裡一來隔樹有眼,讓人偷見,有傷大王尊嚴;再者,野外有風,萬一感受風寒,反而不美。大王,你說小妾言之有理否?」
  「有理,有理。」本王依你就是。」
  夫差、西施在樹蔭隱隱竊語,休息有時,然後起身並馬,回到田獵場的大本營。鄭旦和隨從已在此恭侯多時,知道大王和西施興盡歸馬,一定餓了,早備下各種食物,供大王、西施飽餐一頓。
  西施、鄭旦幾乎沒有吃早飯,玩了半天,實在餓了。
  大王把最好吃的,遞到西施、鄭旦面前,讓她倆敞開肚皮吃。鄭旦剛要狼吞虎嚥,西施微笑著給旦兒遞了個眼色,鄭旦知道自己又差點兒違反廷訓,對西施姐會意地笑了笑,文文雅雅吃起來。
  西施、鄭旦平日很少有這麼大的活動量,今天也確實餓了。她倆盡量保持著吃飯的文雅姿態,但夫差仍然看得出來,他們倆吃得很香甜,也吃得夠多。在吳國的嬪妃,很少見到她倆這麼好的食慾和這麼大的食量,難怪她倆的身體都那麼豐滿,那麼結實,那麼富有彈性。
  夫差看著她們吃得這麼香甜,很高興。

  就在夫差和西施、鄭旦興高彩烈於長洲田獵場的時候,伯嚭正於陳娟狂歡於富麗堂皇的太宰府。
  伯嚭所住的太宰府,離開皇宮比較遠。用伯嚭的冠冕堂皇的話說,離皇宮遠點兒,是怕干擾大王;他心裡想的卻是背道而馳的語言:伴君如伴虎,離皇宮遠點好,省得整天在大王眼皮底下,沒有自由,也很難做些欺瞞大王的手腳。收納陳娟,就是一個例子。若在皇宮旁邊,很難避開大王的耳目。如今,神不知鬼不覺就讓陳娟出溜進來了。大王看不見,也不必主動稟報。伯嚭用金屋藏嬌的辦法,讓陳娟足不出屋,也就能遮人耳目。本府的用人,都知道太宰的厲害,稍有不順,輕則把你打發到外地去,重則秘密毒死。府後就有一口大石板蓋著的枯井,這口枯井裡,不知有多少屈死鬼。太宰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又會獻媚大王,這方面,耿直不阿,舌頭不會打彎的相國伍子胥,遠遠不是太宰的對手。
  使太宰唯一感到棘手的是夫人。這夫人是他的原配,是楚國一個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那還是其父伯卻宛在世時,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為他完婚的。伯嚭是孝子,無論夫人是醋罈、醋缸、醋甕,他都忍著,沒有離異而且從楚國逃出來,長途跋涉,都沒有丟棄她。他覺得這樣才對得起父親的在天之靈。
  太宰夫人是個什麼形象?可以簡單這樣概括:和伯嚭旗鼓相當,十分般配,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兒。
  伯嚭夫人,站著像一簍油,躺下像一堵牆;渾身上下,該長肉的地方沒長多少肉,不該長肉的地方堆滿了脂肪;大腿出奇地粗,小腿格外細,肚子鼓起來像懷胎九個月的孕婦,腦袋好像直接長在肩膀上,脖子不知逃向何方。
  不是伯嚭特別欣嘗夫人的光輝形象,更不是伯嚭留戀夫人夜晚和他歡娛。他考慮的,一是對死去的父親盡孝心,二是他在吳臣中的聲譽。伯嚭是十分重視名聲的,如果把原配夫人休了,那將在朝廷中造成多麼不良的影響,大夫又會如何看他。現在,他保留原配夫人,大王經常誇他:伯嚭心地善良,德行高尚。群臣也許,難得太宰的大量,能容得下這樣一個夫人,一其如吞下一只蒼蠅一樣艱難。
  夫人卻身在福中不知福,經常為嚭仔納妾吵吵嚷嚷。這一點,嚭仔很不平,別人納妾,夫人幫忙,敞入納妾,夫人嚷。我若與夫人做愛,夫人叫苦連天,連氣都喘不過來。我堂堂太宰,也不能如同寺廟裡的和尚一樣啊!和尚還有沾花惹草的花和尚呢,我這龐大軀體,總該有個用勁的地方,我這時剩的脂肪也該有所蝕損消耗啊!
  夫人多次吵鬧之後,太宰像在朝廷對付大王一樣,表面上順著,明知不對,少說為佳,能不得罪就盡量不得罪;暗地裡,我行我素,該干什麼還干什麼。
  夫人雖然肥胖,但胃口很好,食量不減。這樣就越法肥胖,蹲也蹲不下,彎腰也彎不了,走起路。一步三喘,睡覺鼾聲如老牛。伯嚭只好和她分室而成,伯嚭臨睡還要照顧夫婦關係,前去看她一眼,等鼾聲大作,他就悄悄退出來。伯嚭晚上究竟到哪去睡覺,夫人在鼾聲中也顧不得了。在夢中還夢見,嚭仔被她管束得規規矩矩,饞貓不再偷吃腥兒了。
  她哪裡知道,嚭仔不再明目張膽納妾,卻在暗度陳倉。陳娟被伯嚭藏進了遠離夫人的一個屋子裡。這裡已派太宰心腹小廝看管,閒雜人員一概不准靠近。茶飯衣物也由專人運送,他嚴厲叮囑下人:不准走露一點風聲,若有違犯,絕不輕饒!
  昨晚狂蕩一夜,今日仍泡在陳娟房裡。他能準確摸到大王的脈搏:只要有新歡,大王不會上朝;大王狩獵,自有他人陪同。他巴不得留在府中,重進逍遙宮。
  這陳娟,並非越國培訓的十個美女中的出尖拔萃者,相貌、學業都平下。范相國之所以選中她進獻給伯嚭,范蠡知道伯嚭不僅是個貪而不知足的髒官,而且是個情場上的瘋狂之狼、無恥之徒;而陳娟恰恰又是個體態豐盈、不哼不哈、慾火如熾的淫蕩之女。何以見得?范蠡在入仕之前,在三戶街頭看過一些術士相面,偶爾也向術士求教過一二,略知子丑寅卯,所以他選中陳娟,暗中送給太宰嚭。太宰嚭,喜不自勝,納之若寶。
  有人說,奸者必淫,淫者必奸。太宰嚭就是既奸且淫的雙料貨。他肥頭大耳,粗力過剩又無處發洩,經常找青春少女出火。
  太宰嚭在楚國時,曾到長江岸邊的龜山上學過道。他的師父深諳道家功法,自幼習練童子功,終生不近女色,也終生不遺男精,因為他會返精還腦法,年屬九十高齡,鶴髮童顏,滿口長出新牙。伯嚭羨慕師父長壽,然而卻關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馬,夜裡唸經,常常開小差,睡在床上,也不斷跑馬。師父常見伯嚭床褥新添污垢,知道他塵緣難斷,就勸他還俗。
  在還俗之前,伯嚭跑在師父面前,請教一二絕招。師父念他三年面壁之苦,破例教他采陰補陽之法。如掌握此法,男女交歡,不僅不傷身體,還可對身體有所彌補,能達到夜度十女而不疲。
  太宰嚭掌握了采陰補陽的秘密,卻忘記了師父告誡他的:既在人世,男女之歡不可沒有,陰陽調和乃人間正道;但男女之事又不可過頻,過濫,否則會折陽壽。若遇好淫之女為妻,怎麼辦,可采用采陰補陽法,亦可達到陰陽平衡。伯嚭夫人,過於肥胖,情波極弱,遠不是太宰嚭的對手。太宰嚭養尊處優,營養有方,又博采眾陰,以滋補自身。他雖年交半百,虎狼之威不減當年。
  范蠡投其所好,贈陳娟給他,他喜不自勝。他喜歡陳娟的豐滿,他認為苗條中看不中用,豐滿才有彈性,才盡情盡意;他喜歡陳娟的溫柔嫵媚,他認為男人以剛為美,女性以柔為美;他喜歡陳娟之淫,他認為女淫比陰冷好,與陰冷者交歡,似與女屍交歡無異,索然無味;與淫女交媾,上動下和,上激下烈,上狂下瘋,才不失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在第一天晚上,太宰嚭就感受到,陳娟才是他的真正對手,是他求之不得的淫女。太宰嚭的采陰補陽法有了用武之地。
  這一夜,太宰嚭與陳幾乎一夜未睡,挑燈夜戰,陳娟數次又喊又叫,要死要活。幾次狂蕩,幾次昏迷。太宰嚭拿出了看家本領,他讓陳娟在他身下,極盡淫迷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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