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和談演義   第二十回
  動刀動槍叛亂失敗 無聲無息政變成功


  話說雙十節這天,為紀念辛亥革命十三周年,廣州各界群眾集會游行其中包括
黃埔軍校學生、廖仲愷領導的工人部指揮的工團軍、共產黨人彭湃創立的農民運動
講習所組織的農民自衛軍」不過今天都是徒手而來。
  游行隊伍從第一公園出發,一路揮舞旗幟,張貼標語,高呼革命囚號,群情激
昂。行至太平南路的時候,與全副武裝、佈滿長堤、西濠口、太平路、直連西門的
面團軍相遇。游行隊伍要求商團軍讓路,商團軍不干雙方互相推推搡搡。只聽「叭」
的一聲。預先埋伏在一座樓上的商團軍的號槍鳴響了。街上的商團軍立即向游行群
眾施放排槍,連放五次,走在前面的群眾紛紛倒地。游行隊伍大亂。群眾四散逃走。
商團軍隨後追擊,繼續開槍。打死徒手群眾在20人以上。油業工人黃駒中被打死後,
又被剖胸切腹,割去生殖器,五髒六腑流了一地,慘不忍睹。此外,重傷的、落水
的、蹤跡不明的、被抓捕後遭受毒打的不下數百人。
  一場殘殺之後,商團即全體出動,在街市上橫衝直撞,耀武揚威。從西關到東
山,到處佈滿了商團的步哨。他們一面張貼要求孫文下野的佈告、標語,一面威嚇
各商店重新罷市,並揚言要陳炯明回來主政。
  不是撲滅商團,就是政府覆沒,此外別無選擇。孫中山決定武力平叛,以挽救
危在旦夕的革命政府。當夜,成立了以孫中山為會長的革命委員會,作為鎮壓反革
命叛亂的極力機關。廖仲愷和共產黨人譚平山及蔣介石等六人擔任全權委員,鮑羅
廷為顧問。
  第二天。孫中山調參加北伐的警衛軍及湘、粵軍各一部從韶關連夜回師廣州戡
亂。
  廖仲愷一面接濟回省的部隊,一面督促廣州市公安局加強戒嚴工作。他視察之
後,對公安局的軟弱無能非常氣憤,嚴厲斥責該局局長吳鐵城:「警察不能站崗,
政府佈告被撕掉,商團標語到處張貼,政府哪裡去了?反革命分子就要用武力來對
待。警察是干什麼的?自己站崗的地方都不能保,要來何用:真是飯桶!」
  10月14日,江風勁疾的夜晚,黃埔島上人影幢幢。剛剛武裝起來的800名學生集
中在大操場。聆聽校長的訓令:
  「對於搗亂後方的敵人,要毫不留情地加以鎮壓!」
  「誰摧殘我們黃埔同學,就讓他流血!讓他死!」
  「上帝會保佑我們的!」
  鮑羅廷也作了戰前動員。他說:「在實戰中學習戰爭藝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
會!祝同學們旗開得勝!」
  隊伍出發了。隊伍中還有湘軍軍校220人,滇軍軍校500人、工團、農團320人。
韶關的1500名北伐官兵也乘20輛鐵甲車開來了。隊伍統歸蔣介石指揮。
  等待著他們的是近5萬人的商團軍。
  為謹鎮起見,宋子文悄悄地將國民黨政府的全部資金搬到「沃羅夫斯基號」船
上。並為孫中山夫婦、鮑羅廷及其他蘇聯助手的撤離作了準備。
  15日凌晨,鎮壓開始了。政府軍分五路向商團軍發起總攻擊。一時間槍聲大作,
火光沖天,瓦礫遍地。經數小時激戰,商團武裝潰不成軍,紛紛繳械投降。陳廉伯、
陳恭受自知罪孽深重,乘亂逃往香港。
  至此,一場兇險的叛亂被撲滅了,廣州政府重又轉危為安。
  10月30日,孫中山返回廣州。他本來對蔣介石抗命頗感不快,如今看到廣州城
禍患已除,秩序歸於良好,也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讓人在運送蘇聯援助武器的
「沃羅夫斯基號」輪船停泊的碼頭上,搭起一座凱旋門,自己身著白軍裝,頭戴遮
陽帽,陪同鮑羅廷到船上,參加了向蘇聯顧問、船長和船員祝賀的儀式。

  正在這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到廣州:
  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邀請孫中山北上,共商國是。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還得從頭說起。
  當初曹錕賄選後,段祺端派的嫡系、駐守浙江的盧永祥通電,不承認曹的總統
地位,並停止與北京政府公文往來。1924年8月,盧永祥自任浙滬聯軍總司令,通電
討伐曹錕。此舉受到張作霖的支持和孫中山的聲援。曹錕、吳佩孚則命令江蘇督軍
齊燮元和閩粵邊防督辦孫傳勞率部剿辦。
  9月3日,齊盧之戰拉開帷幕。不料連續遇上陰雨天氣,戰壕裡積滿了水。雙方
打打停停,打過來打過去,形成拉鋸之勢,拖泥帶水,稀裡嘩啦,一直持續了四十
多天,最後以盧永樣的失敗而告終。盧永樣通電下野,乘船東渡日本。
  孫中山誓師北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本意在於配合盧永祥,打擊曹、吳勢力,
不過同樣沒有成功。
  與此同時,第二次直奉之戰爆發了。奉系在上次被直系打敗後,在東北積極經
營,整軍備戰、圖謀卷士重來。齊盧之戰一起,張作霖即決計進兵人關,於9月4日
發出了響應盧永祥,痛斥曹、吳的通電。他自任總司令,以姜登選、李錦林、張學
良、張作相、吳俊升、許蘭洲分任六個軍的司令,浩浩蕩蕩地殺將過來。
  這下可急壞了「大總統」曹錕。他一日三驚,連連給吳佩孚發電報,懇求吳佩
孚速速進京還專門派出當年西太后用的花車去洛陽迎候。
  9月17日,吳佩孚乘火車抵達北京,直奔總統府。曹錕滿臉堆笑,親下二層台階。
執手相迎。當晚,設盛宴為吳佩孚洗塵,連連敬酒。
  吳佩孚慣於附庸風雅,酒過三巡,即席賦待一首:
  少年惜春華,勝日斗芳菲。
  來路作歸程,風景仍依稀。
  周公很山東,憂讒亦畏認。
  軍中名將老,江上昔人非。
  建樹須及時,動靜宜見機。
  何日摧狂虜,發揚見國威。
  不問個人瘦,惟期天下肥……
  「好詩,好詩!於五老弟果是當今儒帥,武賽班、馬,文賽管、樂,只怕李、
杜再世,也寫不出這樣的好詩了!嘖嘖,『不問個人瘦,惟期天下肥』,多妙的詩
句啊!」
  吳佩孚凝然不動。他心想:別來這一套,聽不出「憂讒亦畏譏」裡的意昧呀?
裝什麼糊塗!
  曹錕當然知道當初自己為當這個總統,對吳佩孚得罪得不輕,如今這個馬虎眼
已打不過去,只好沉痛地說:「子玉老弟,過去我們之間有點小小的誤會,罪過全
在為兄,我不該聽信小人的挑撥,今天我給老弟賠不是了!」
  吳佩孚不覺長歎一聲:「罷了罷了,別提它了!」
  曹錕的眼角濡濕了,聲音喑啞地說:「我已經老了。辛苦老弟攝行陸海軍大元
帥的職務,一切便宜行事吧!」
  次日,吳佩孚在中南海四照堂召集「討逆軍總司令部」軍事會議。他身穿紫色
綢夾襖,外掖一件黑坎肩,下穿一條白色褲子,嘴上叼著煙,露出一副成竹在胸、
穩操勝券的樣子。他宣佈,他親任總司令,王承斌為副總司令,彭壽草為第一軍總
司令,王懷慶為第二軍總司令,馮玉祥為第三軍總司令,張福來為援軍總司令。全
軍號稱二十萬。
  吳佩孚信心十足地說:「這次作戰,奉軍有日本的支援,我們打出關去,難免
發生國際交涉。而且奉軍有著較長時間的準備,仗著一股勇猛之氣,韌戰時必然凌
厲前撲。我們若是硬拼,死傷必多。因此,我們先持守勢,深溝高壘,以逸待勞。
他們前撲日久,死傷必較我們大得多,等他們的人死夠了。我們再猛烈反攻,給他
個措手不及,一氣扔到奉天去!」
  避銳擊惰,此計自然不錯,但是打起來,可就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戰爭一開始,奉軍采取避實擊虛的戰法,先向戰鬥力最弱的第二軍發起進攻。
第二軍總司令王懷慶本是庸儒腐朽之人,用的完全是舊式戰法,即一個人扛著大旗
前面開路,全軍以密集的隊形隨大旗行動。奉軍看準機會,突然拉開散兵線,把後
邊的兩個營包圍起來。迅速殲滅。王懷慶軍頓時大亂,四散潰逃。奉軍乘勝追擊。
接連攻下朝陽、凌源。占領了熱河要地。
  吳佩孚大怒,立即下令撤掉王懷慶,換上親信張福來。
  戰火接著燃向山海關。交戰雙方都是最強的部隊,直打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奉軍先攻娘娘廟,陣地未破。再攻孟姜女廟,很快拿下。不料直軍勇將彭壽辛
嚴令,非奪回陣地不可,果然成功。奉軍再攻,碰上彭密佈的地雷陣,死傷甚眾,
只得暫停進攻。
  奉軍旋即改攻九門口。九門口守將馮玉榮既無勇又無謀,末交幾回,即棄關後
撤。奉軍終於打開了直軍的缺團,可以長驅直進,西可攻奪石門寨,南面威脅著山
海關正面陣地。
  吳佩孚在京得到九門口失守的消息,氣得七竅生煙,大叫:「日他祖奶奶,告
訴彭壽草,將馮玉榮陣前亞法!」彭隨即率部阻馮敗退。馮玉榮進退不得,遂服毒
自殺。
  吳佩孚在北京坐不住了,10月10日乘火車去前線督戰。總司令部的成員全部隨
行,還帶了懂日、英、法、俄語的翻譯和記者一大批,12日到達秦皇島。
  這時,奉軍已占石門、長辛店,又進攻柳江,那裡離秦皇島直軍大本營只有十
幾里路了。
  吳佩孚巡視之後。急命靳雲鵬、楊清臣兩師投入戰鬥,才使局勢穩定下來。乘
奉軍銳氣減弱,吳佩孚又親率第三師奪回九門口陣地。援軍又源源開到,形勢變得
對直軍有利。
  吳佩孚遂派出艦隊,意歐進攻葫蘆島,抄奉軍後路。
  誰知後院起火,馮玉祥突然班師,發動了著名的北京政變,致使直軍一切不振,
迅速潰敗。
  馮玉祥原是吳佩孚的部屬。他身體高大,性情豪爽,雖識字不多,卻治軍有方。
在第一次直奉戰爭中,馮曾為吳立下汗馬功勞,但吳佩孚卻一直對他不信任。特別
對馮玉祥平時表現出的憂國憂民的態度,總是疑神疑鬼,認為馮玉祥是受蘇聯、共
產黨和孫中山的影響,「赤化」了,故而處處提防著他。
  這次戰爭,吳佩孚名義上對馮重用,封他個第三軍總司令,讓他走古北國以趨
熱河。但那條路地形險阻,許多地方為不毛之地。吳實際上是要陷馮於絕地。這還
不放心,吳又派副總司令王承斌督師,實為監視。
  吳佩孚怎麼也不會想到,支持這次政變的正是這位王承斌,此外還有胡景翼和
孫岳。
  王承斌原是二十三師師長,善於打仗,但吳佩孚認為他是奉天人,總懷疑他與
張作霖有聯繫,處處防著他。這次戰爭中雖說任命他為討逆軍副總司令,但沒有實
權,只派他對馮玉祥督戰。他對馮玉樣的計劃雖然了如指掌,卻聽之任之,終使馮
玉祥能順利行事。
  胡景翼青年時期參加同盟會,受孫中山影響較深,傾向革命,對吳佩孚則有一
肚子怨氣。上次直奉戰爭中,胡景翼出生人死,吳曾答應將來讓他做陝西督軍。然
而勝利後,吳卻把這塊肥缺給了別人。這次戰爭,胡任直系援軍陝軍第一師師長,
駐喜峰口。
  至於孫岳,則是這次政變的發起人和聯絡人,他早年也曾參加同盟會是一位思
想比較進步的旅長。他與馮玉祥關係甚密,對吳佩孚的驕橫跋扈早已心懷不滿。每
遇馮玉祥,總是牢騷滿腹,對國家的命運和個人的前途感到悲觀失望。
  這次直奉戰爭爆發之際,孫岳到南苑參加馮玉祥新建的昭忠飼落成祭奠儀式。
在憑吊的時候,他長長歎了一口氣,低聲說:「哎,民國成立不過十幾年,這裡已
經躺下多少烈士!」
  馮玉祥雙手抱在胸前,撇嘴冷笑:「陣亡官兵,為國捐軀,落得一個忠字。也
是可以千秋彪炳了。孫二哥,你是明代名將孫承宗之後,你死了,人們會怎樣稱呼
你?」
  「那還用問,像我目前這樣干法,在革命黨看來。還不是條軍閥的走狗!」
  馮玉樣目光一閃,用試探的語氣問:「你既統兵數千,坐鎮一方,以你的為人,
怎麼會做人家的走狗呢?」
  孫岳反唇相譏:「我算什麼?還有那帶著三四萬兵的人,不也是做著軍閥的走
狗而無可奈何嗎?」
  兩人越說越投機,邊走邊說,最後來到一座草亭裡面坐下,一個重大的政治行
動計劃在這裡產生了。
  當天他們商量良久,決定由孫去聯繫胡景翼,果然一談就成功了。數日後,胡
景翼來到北京醫院,親自和馮密談。表示了合作的決心。
  為了這次行動,馮玉樣首先在軍事上佈置了內應。在吳佩孚四照堂點將後,馮
向曹錕建議,王懷慶的十三師開赴前線,北京防務空虛,最好把孫岳的十五混成旅
調來拱衛首都。曹錕對孫岳印象不壞,也就同意了,任命孫岳為北京警備副司令。
  馮玉祥一向主張兵貴神速,可是他被任命為第三軍總司令後,卻有意拖拖拉拉,
一直拖到11日,先頭部隊才開始出發,24日才開拔完畢,並派蔣鴻遇為留守司令兼
兵站總監,以作內應。還有先前從河南招募來的萬余新兵,分編為三個旅,借口留
後方訓練,並未開拔。一切佈置妥當,馮玉祥才向懷柔出發。
  當山海關戰事白熱化,九門口失守之時,吳佩孚將留守京都的勁旅第三師悉數
調往前方增援。」
  前方緊急。後方空虛,正是馮玉樣動手的極好時機。
  10月19日夜,馮玉祥召集第三軍旅長以上軍官舉行緊急會議,決定從古北團、
密雲前線班師回京,實行政變。
  21日,馮玉祥命鹿鐘麟率部隊以晝夜二百裡的速度馳赴北京。22日下午,抵北
苑與留守司令蔣鴻遇會合。晚8時,率部由北苑出發,輕裝簡騎,靜悄悄地來到安定
門。這時,已近深夜12點,黑幕沉沉,城內一片寂靜。守軍孫岳部早已得到命令。
大開城門,迎接鹿鐘麟。預先混入城內的部隊,已按原定部署,於11時包圍了總統
府,切斷了電話線,占領了電話局、電報局及火車站等要害部門。各處守衛警察因
事變突如其來,莫知所以,都乖乖地繳了械。
  鹿鐘麟人城後,即將司令部設於太廟,指揮部隊在北京全城迅速佈防,封鎖了
各重要交通路口。此時總統府衛隊長官正在通宵打牌,對外面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鹿鐘麟也不去驚動他們,只令張俊聲加強警戒,嚴密看守、並派人將曹錕心腹李彥
青、曹錕胞弟曹銳逮捕。至23日凌晨5時,鹿鐘麟已把北京全城控制在手中。6時許,
他請孫岳派人將總統府衛隊繳械,並囚禁了酣夢末醒的賄選總統曹錕。
  整個政變過程。神不知鬼不覺,未費一槍一彈,沒有驚擾一個市民。清晨,市
民驚異地發現滿城都是佩戴「不擾民、真愛國、誓死救國」袖章的國民軍士兵,才
知道北京一夜之間發生了天大的變化。
  當天,馮玉祥、胡景翼、孫岳聯名通電主和,同時逼迫曹錕下令停戰,免除吳
佩孚本兼各職,撤消討逆軍總司令部。
  次日,馮玉樣召集胡景翼、孫岳、黃郛、王承斌等舉行會議。一致決定立即電
請孫中山北上主持國家大計,並商定先請段祺瑞入京維持局面,在孫、段人京前先
由黃郛組織內閣,處理政府事宜。會議還決定馮、胡、孫所部定名為中華民國國民
軍,暫編三個軍,報馮玉樣為總司令兼第一軍軍長,胡景冀為副司令兼第二軍軍長。
孫岳為田司令兼第三軍軍長。會後,馮籌聯名電請段祺瑞任國民軍大元帥,並聯合
奉系軍閥張作霖,推舉段祺瑞為北京臨時政府執政。
  10月15日、馮等發出通電,請孫中山北上,共商國是。
  北京政變的消息傳來,直軍總司令部裡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吳佩孚
跌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半天沒有說話。然而他最終控制住了自己的暴怒,決心
在前線官兵還蒙在鼓裡的時候扭轉局勢。他把指揮權交給彭壽草、張福來和靳雲鵬,
自己乘車趕往天津,在火車上一連簽署了十幾道命令,宣佈馮玉祥罪狀,褫奪其官
職勳章,同時電調孫傳芳、齊燮元的部隊沿津浦線北上,蕭耀南的部隊沿京漢線北
上,共同夾擊北京。
  不料山東督軍鄭士琦突然宣佈武裝中立,並炸斷了韓莊鐵橋,使孫、齊援兵無
法北進。山西的閻錫山聞風而動,也派兵到石家莊切斷了京漢鐵路,阻止了蕭耀南
北上。
  消息很快傳到山海關前線,像傳染瘟疫一樣,直軍的鬥志迅即瓦解。加上首尾
無援,不幾天工夫,便全線潰敗了。
  11月3日,吳佩孚帶著二千多名官兵登上軍艦,浮海南下。
  他在甲板上舉目四眺,只見眾天茫茫,海鷗亂飛,一派蒼涼蕭殺景象,不禁長
歎一聲,吟曰:
    可惜清明平旦氣,
    都從夢裡誤平生!
  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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