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和談演義   第二十九回
女師大掀風潮章魯開戰 革命軍再東征蔣周聯手


  話說在北京石駙馬大街口,有一座經常關閉著黑色鐵門的樓房,這就是北京女
子師範大學。1925年,在南方風起雲湧的大革命浪潮的影響下,這裡爆發了震動北
京城乃至全中國的「女師大學潮」。
  女師大的校長原是許壽裳。魯迅就是應他之聘在女師大兼課的。1924年2月許去
職,由楊蔭榆繼任。楊曾留學美國,但思想卻頗封建。她那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
像幽靈一樣在校內到處晃動;她把學校比作「家庭」,把自己當作「尊長」,一臉
冷酷,飛揚跋扈,實行高壓政策。有一件事使學生們特別憤懣,當學生請假去參加
孫中山公祭大會時。她竟然竭力阻撓,說:「孫中山是實行共產公妻的,你們學他
沒有好處,不准去!」
  1925年初,上海和青島紗廠工人相繼罷工,消息傳來。女師大的學生倍受鼓舞,
遂發表宣言,反對楊蔭榆當校長。
  5月9日是「國恥紀念日」。10年前的這一天,袁世凱接受了日本提出的滅亡中
國的「二十一條」。紀念日前兩天,學校佈置了一個演講會,早巳被學生否認的楊
萌榆登上主席台,要以校長名義親自掌握會議。學生們群起反對,報以一片噓聲,
不承認她是校長,堅持要她下台。楊萌榆大怒,厲聲高喊:「叫警察!」
  學生毫不退讓,競起責問。楊萌榆無奈,尷尬地離開了會場。
  9日清晨,楊蔭榆借校評議會名義,貼出一張佈告,宣佈開除劉和珍、許廣平等
6名學生自治會代表。
  11日,女師大學生召開緊急大會,決定驅逐楊蔭榆,並出版《驅楊運動特刊》。
許廣平作為自治會的總於事,帶領同學給校長辦公室貼了封條。
  魯迅挺身而出,表示堅決支持學生的正義鬥爭。
  5月27日,魯迅、錢玄同、許壽裳等7位教員聯名在《京報》上發表《對於北京
女子師範大學風潮宣言》,嚴正聲明對女師大事件的態度,抗議楊蔭榆對學生的迫
害,呼吁各界密切注意楊蔭榆的動態。
  三天後,陳西瀅在《現代評論》上發表了一篇《閒話》,以局外人的姿態,認
為魯迅等人的宣言「偏袒一方,不大公允」,還說女師大學生「鬧得太不像樣了」,
把學校弄得像「臭毛廁」一樣,丟盡了「教育界的面目」,風潮是「北京教育界占
最大勢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動」。
  魯迅一看,十分生氣,當晚就寫了一篇《並非閒話》,諷之曰:「自在黑幕中,
偏說不知道;替暴君奔走,卻以局外人自居;滿肚子懷著鬼胎,而裝出公允的笑臉。」
並說,丟盡「教育界面目」的不是學生,正是他們這些「蛆蟲」。
  「五卅」巨浪掀起,女師大學生參加北京各界舉行的反帝集會游行。還在校內
組織護士訓練班,學習看護。準備以實際行動支援工人階級反帝反軍閥的革命鬥爭。
  楊蔭擒在新平路密設了一個「女師大校長臨時辦公處」,一面借口暑假校捨要
進行修理,不准學生住校,一面阻止學生請來講習醫生進校。並貼出佈告,宣言解
散學生自治會。
  8月1日,楊蔭榆帶著軍警打手百余人,蜂擁人校,強佔校長辦公室,並下令關
閉伙房,截斷電路,封鎖校門,企圖斷絕學生和各界的往來。
  緊急關頭,魯迅來到女師大。他和學生們站在一起,隔著學校鐵門同外面站著
的密密層層的軍警相對峙。當晚,魯迅和其他一些教師留宿在學校教務處辦公室,
準備應付不測。
  8月6日,教育總長章士釗以「學紀大紊,禮教全荒」為由,在國務會議上提議
解散女師大,並當即下令執行。
  12日,章士釗下令免去魯迅教育部僉事的職務。魯迅根據法律規定教育部無權
免金事之職的條文,前彼平政院控告。
  22日,教育部派出專門教育司司長劉百昭僱用上百個打手。沖進女師大,將堅
守學校的學生骨幹劉和珍、許廣平等13人打傷,拖出校門。
  25日,臨時執政段祺瑞親自出馬,發出了「整頓學風」的命令,聲稱:「教育
為國本所托,中央乃政令之源,倘有故釀風潮、藐視政令者,即依法從事,決不姑
貸。」
  在這風狂雨猛的時刻,膽小怕事的、明哲保身的、看風使舵的,早已紛紛退卻,
逃之天天。然而魯迅仍在迎著鋒刃而上。他光和許壽裳等組成「女師大校務維持會」,
抵制解散女師大;後又讓學生到他家裡避難,說:「來我這裡不怕!」石駙馬大街
的校捨被暴力占領了,魯迅就帶領學生在宗帽胡同賃屋上課。9月21日,宗帽胡同的
新校開學,魯迅發表了演說。他對同學們說:「我相信被壓迫的決不致死亡,壓力
是壓不倒人的!」
  幾個月來的緊張、勞累,使魯迅肺病復發。但他仍然抱病上課,並把任課時間
增加了一倍。
  執政府的行為激起了社會各界進步人士的憤怒。北京大學教師首先召開會議。
議決與教育部脫離關係。接著,代表北京98所學校的學生聯合會在報上公開發表啟
事,痛斥教育部「近月復受帝國主義之暗示,必欲撲滅學生運動而後快」。
  這時,章士刨恢復了他以前主辦的老牌刊物《甲寅》。因該刊物封面有一虎。
章士釗行為又如此,於是的人便稱章為「老虎總長」。在這份雜誌上,他公開提倡
恢復舊禮教,鼓吹「讀經救國」。攻擊白話文,批評新思想,與一班舊文人互相唱
和,形成了一個復古的「甲寅派」。
  魯迅對此堅決反擊,接連寫了《答KS君》、《十四年的讀經》、《碎話》、《
這個與那個》等犀利的雜文。他說:主張讀經者的意思是想「用舊習慣、舊道德,
或者憑著官辦將一切新生力量壓下去」。可謂一語中的。
  1925年底,在南方革命浪潮的鼓舞下,在李大創、趙世炎、劉清楊等人的指揮
下,北京各界群眾接連示威游行,「驅逐段棋端」的口號聲響徹全城,連「京師警
察廳」的牌子都被摘走了。
  一些原先身居要職的官僚政客心驚膽戰,紛紛逃離北京。避居天津租界。於是,
在宗帽胡同堅持鬥爭的女師大學生。終於在11月30日、浩浩蕩蕩地排著隊返回石駙
馬大街原址,正式宣佈復校。
  這時,先前曾在魯迅擬寫的那個宣言上簽過名的林語堂認為段祺瑞、章士釗等
人已經失敗,不能「投井下石」、「再施攻擊」,而應該發揚「費厄潑賴」(英語音
譯,意為寬容)精神。魯迅不以為然,寫下了著名的論文《論「費厄潑賴」應該緩行》,
批評中庸之道,提出了一個響亮的戰鬥口號:必須痛打落水狗!楊蔭榆後來過著超然
物外的生活。日本侵略中國時。她保持了民族氣節,拒不與日本人合作,最終死於
日本的屠刀之下。
  章士釗後來活到92歲。他一生經歷豐富,走過曲折複雜的道路。他早年鼓吹民
主革命,與鄒容、章太炎過從甚密,策劃過暗殺清廷要員的活動,參加過反衰鬥爭,
晚年為兩黨和談奔走,充當和談代表,建國後成為毛澤東的座上賓,臨終前仍致力
於和平統一祖國的活動。但他中間投靠段祺瑞,擔任北洋軍閥政府的司法總長、教
育總長,推行復古倒退政策,壓制學生運動,確曾走過一段不光彩的道路。對這一
段經歷,他後來是怎麼看的呢?據他的女兒章含之說,她曾問已是耄耄老者的父親當
年與魯迅那麼敵對,他現在怎麼看。章士釗微微沉思後緩緩地說:「拿你們現在的
眼光看。對於學生運動的事,魯迅支持學生當然是對的。」他還風趣地說:「魯迅
要是活到解放,我和他很可能是朋友呢!」說來也巧,章士釗這位當年的教育總長,
和魯迅的夫人、當年女師大的學生自治會主席許廣平,建國後都是人大代表。每次
開人代會又都是主席團成員,後來又都是常委會委員,「章」和繁體「許」兩個姓
氏筆畫相同,因此每次上主席台,章士到和許廣平都是毗鄰而坐。「我們很客氣嘛,
誰都不提幾十年前的事了。」章士釗晚年說。有一次服務員上茶先送許廣平,許把
茶讓給章說:「您是我的師長,您先用。」
  這就是歷史。的確,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歷史的發展變化,就是這般微妙。這
是後話,按下不提。
  再說正當女師大風潮熱鬧非常,那本封面上印著一只面目猙獰的老虎的《甲寅》
週刊攻擊新文化運動「陷青年於大阱,頹國本於無形」之際,8月30日,胡適夜《京
報》副刊發表了一篇《老章又反叛了》,嘲笑章士釗這位白話文學的一貫反對者,
並教訓他要有點兒敢於投降的雅量。
  胡適在文章中說:今年2月裡,我有一天在擷英飯館席上遇著章君,他說他那一
天約了對門一家照相館飯後給他照相,他邀請我和他同拍一照。飯後我們同去照了
一張相。相片印成之後。
  他題一首白話詩寫給我。全詩如下:
  你姓胡,我姓章;
  你講甚麼新文學,
  我開口還是我的老腔。
  你不攻來我不駁,
  雙雙併坐,各有各的心腸。
  將來三五十年後,
  這個相片好作文學紀念看。
  哈、哈,
  我寫白話歪詞送把你,
  總算是老章投了降。
  他要我題一首文言詩答他,我就寫了這樣的四句:
  「但開風氣不為師」,
  龔生此言吾最喜。
  同是曾開風氣人,
  願長相親不相鄙。
  然而章的雅量終是很有限的;他終不兔露出他那悻悻然生氣的本色來。他的投
降原來只是詐降,他現在又反叛了!
  我們要正告章士釗君:白話文學的運動是一個很嚴重的運動,有歷史的根據,
有時代的要求,有他本身的文學的美,可以使天下睜開眼睛的共見共賞。這個運動
不是意氣打得倒的。今日一部分人的謾罵也許趕得跑章士釗君,而章士釗君的謾罵
決不能使陳源、胡適不做白話文,更不能打倒白話文學的大運動。
  比起魯迅來,胡適對章士釗的批評當然軟弱無力,而且近乎游戲,從詩文裡還
隱約可見章、胡之間的微妙關係。但這畢竟是一種批評。胡適是靠提倡白話文起家
的,他當然不會容許章士釗對白話文橫加指責。但一涉及對學生運動的態度,胡適
就和章士釗唱起了幾乎同樣的調子——讀書救國。
  9月5日胡適在《現代評論》上發表了一篇《愛國運動與求學》。他在文章中呼
吁退學罷課的學生回到學校去上課。他說:「救國事業非短時間所能解決,帝國主
義不是赤手空拳打得倒的,『英日強盜』也不是幾千萬人的喊聲咒得死的。救國是
一件頂大的事業。排隊游街,高喊著打倒『英日強盜』,算不得救國事業;甚至於
砍下手指寫血書甚至於蹈海投江,殺身殉國,都算不得救國的事業。救國的事業須
要有各色各樣的人才;真正的救國的預備在於把自己造成一個有用的人才。救國須
從救出你自己下手!」
  他寫道:「我們須要明白了解,救國千萬事何一不當為?麗吾性所適,僅有一二
宜。認清了你『性之所近,而力之所能勉』的方向,努力求發展,這便是你對國家
的預備功夫。國家的紛擾,外間的刺激,只應該增加你求學的熱心與興趣,而不應
該引誘你跟著大家去吶喊。吶喊救不了國家。」
  胡適大聲疾呼:「我們只希望大家知道,在一個擾攘紛亂的時期裡跟著人家亂
跑亂喊,不能就算是盡了愛國的責任,此外還有更難更可貴的任務:在紛亂的喊聲
裡,能立定腳跟,打定主意,救出你自己,努力把這塊材料鑄造成個有用的東西!」
  胡適的文章無疑是和章士例一唱一和,難怪魯迅把他們捆在一塊批駁起來。魯
迅說,讀經能夠救國嗎?在歐戰期間,誰見過用《論語》感化過德國兵,用《易經》
罵翻了潛水艇?他認為,教育總長坐朝論道「談經救國」,大學教授現身說法中救
國必先讀書」,一吹一擂、都是「別有用意」的。目的是使青中學生「什麼事也做
不成」,「老死在原地方」。

  再說東征軍回顧討伐楊、劉後,東江地區重新被一度退人福建江西的陳炯明余
部占領。9月間,原已歸附廣東革命政府的劉志陸、楊坤如等也相繼叛變,聯絡在南
路的陳炯明舊部鄧本殷準備會攻廣州,對革命政府造成嚴重威脅。9月21日,國民政
府決定發動第二次東征。
  這次軍事行動,以蔣介石擔任東征軍總指揮,率領國民革命軍第一、二、三軍
和四軍一部分共三萬多人,分為三個縱隊,於10月6日出發,向東推進。東征軍設立
總政治部,以第一軍政治部主任周恩來兼任總政治部主任。同時,李濟深所部第四
軍為主力,組織南征軍,討伐鄧本殷,由剛從蘇聯歸國的共產黨員張善銘任政治部
主任。
  這次東征,比起第一次東征來,客觀條件要有利得多:由於楊、劉等部已被削
乎和工農運動蓬勃發展,廣州革命根據地較前更為鞏固;國民政府已有六個軍的兵
力,足以超過對方,所以末把黃埔學生編人東征軍;陳炯明余部經過第一次東征軍
沉重打擊,戰鬥力和士氣都大不如前。這確是統一廣東的大好時機。
  東征軍出發前,蔣介石在周恩來和蘇聯顧問的幫助下,制定了周密的作戰計劃
和嚴明的軍紀條文,從軍胸、出發津貼到菜金等,都作了明確的規定,並公之於眾。
《重征東江訓誡》則是蔣介石和兼任黨代表的汪精衛共同摘的,內容包括十條,文
字簡明扼要:
  一、軍人最後目的是在於死,古語所謂「好漢死在陣頭上」,孔子所謂「殺身
成仁」是也。
  二、打勝仗的秘訣:1。嚴守軍紀。2。服從命令。3。保護人民。4。萬人一心
(團結精神)。
  三、革命軍口號:1。不要錢。2。不要命。3。愛國家。4。愛百姓。
  四、革命軍十不怕:1。不伯死。2。不怕窮。3。不怕凍。4.
  不怕痛。5。不伯熱。6。不怕饑。7。不伯疲。8。不怕遠。9。不怕重。10。不
怕險。
  五、保護百姓(不拉夫、不搶物、不捐餉、不佔屋)就是實行三民主義。反之,
擾害老百姓,就是違反主義反革命的強盜軍隊。
  六、毋忘革命軍的《連坐法》。
  七、要緊記著革命軍的《刑事條伍》。
  八、革命軍只有前進。不許後退。怯退是軍人一生無上之恥辱。
  九、革命軍人,要忍耐到最後的五分鐘,非得到最後的勝利,決不放手。
  十、我們的名譽,是已死同志們的頭和血換得來。我們切不可忘了殺害我們的
同志的仇敵,大家要為已死的同志來報仇。
  這次東征采取中央突破、直搗惠州的作戰方針。惠州乃陳炯明的老巢。這裡東、
西、北三面環水,南面又有飛鵝嶺作為屏障,城牆堅固,易守難攻,夙稱「東江鎖
鑰」,據說自宋代以來就無人攻破過。前人有詩曰:「鐵鏈鎖孤舟,白鵝水上浮,
任憑天下亂,此地永無憂。」駐守這裡的是叛軍楊坤如部一個師,憑險固守。
  10月10日。東征軍進抵惠州城外飛鵝嶺。13日,蔣介石命令大舉攻城。楊坤如
憑借城上工事和英式優良裝備。拚死頑抗,隱藏在暗角的機關鎗也伸出牆洞開火。
東征軍攻城先鋒隊一排排地倒下,屍骸成堆,傷亡慘重。
  夜幕降臨,蔣介石乘轎在陣地上轉了一圈,便帶著沮喪的情緒返回指揮部,提
出了放棄惠州、改道前進的主張。周恩來不同意這種「罷兵另謀」的主意,進言道:
「攻下惠州,藩籬撤而破竹之勢成,對整個戰局將有決定性的意義,而且還有重大
的政治影響。面罷兵改道,則意昧初戰失利,動搖軍心,顯然財東征全局極為不利。」
  蔣介石說:「城高池深,急切難下,掃清外圍,再攻孤城不遲。」
  周恩來認為只要打法對頭,惠州還是可以拿下來的。他提出采取「圍師必缺」
的戰法,「甕中捉鱉,鱉會咬人的手。在甕的三面打擊,留一出口讓鱉爬出,捉它
就較為容易。圍城也應示以活門,使守敵覺得有路可逃,以動搖其守城信心,利於
攻城和殲敵。」
  蔣介石覺得有理,遂提出了「三面圍攻,網開一面、待敵外逃,聚而殲之」的
攻城方案。隨後,周恩來召集各團黨代表蔣先雲、張際春、傅維鈺、王逸常等人開
會,要求他們帶動中共黨員和青年團員,組織敢死隊,沖鋒在前,保證攻下惠州城。
  第二天下午,總攻開始。蔣介石和周恩來在飛鵝嶺指揮,何應欽在城下督戰。
東征軍集中炮火,猛轟北門,尤其注意摧毀城上暗藏的工事:炮火之後,一架架竹
梯靠著城牆,650名敢死隊員爭先攀登。坐鎮城內的楊坤如聞聽北門告急,東征軍已
爬上城牆,大驚失色,急忙走出司令部,準備登北城門督戰,終因炮火密集,不能
登城。楊坤如見大勢不妙,俏聲問左右:「可有突圍之路?」侍衛參謀說:「東門
空虛,可由此出走。」
  戰至傍晚,東征軍自北、西門攻惠州,楊坤如被彈片打傷,狼狽從東門逃走。
其所部在棄城逃跑時,又被東征軍聚殲。
  親身經歷惠州之役的蘇聯顧問切列藩諾夫說:「惠州要塞實際是共產黨人拿下
來的,他們的意志比攻不破的城牆還要堅硬。」
  攻克惠州後,蔣介石、周恩來等即進駐惠州督辦署。10月16日,東征軍在惠州
城朗第一公園舉行「攻城陣亡將士追悼大會」。會場上安放著犧牲將士數百人的靈
位,懸掛著「陣亡將士精神不死」的橫額。挽聯上寫著:「一鼓攻克天險惠城,取
義成仁,長留浩氣;余事為後死者本責,鞠躬盡瘁,共建殊勳。」蔣介石主祭,周
恩來發表演說。他激昂地說:「孫中山先生的願望,第一是統一廣東,第二是統一
中國,第三是打倒帝國主義。而要實現這個目標,不是我們第一軍三個師的部隊就
夠了,而必須全中國的軍隊,都化為革命軍。」
  蔣介石宣佈,追認在攻城中陣亡的團長劉堯窟為中將,撫恤其家屬銀5000元。
  國民政府下令表彰蔣介石,謂其「忠勇激發,成此偉功」,同時獎勵何應欽、
譚曙卿、陸瑞榮等。
  東征軍乘勝追擊。10月16日晚上,蔣介石發佈向潮梅進軍,徹底掃蕩盤踞東江
上游的陳炯明軍的命令。東征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張撻伐。僅僅十來天就占
領了海陸豐、紫金、老隆等地,基本上控制了通往潮梅的要沖之地。
  當東征軍從惠州分途進軍時,蔣介石以及總指揮部隨譚曙卿率領的第三師行動。
譚師在惠州之役後就翹起尾巴,以為潮汕可以一舉蕩平。於是輕敵冒進。10月27日
下午,譚曙卿派人送來急跟:「今早4時出發,7時半在塘湖遇敵。敵有人馬萬余,
抵抗頑強。職部兵力,尚嫌單薄。懇請調兵向梅林、龍村兩翼增援,以期一鼓殲滅。」
蔣介石覺得蹊蹺。
  原來,譚師懵懵然陷入敵叢後,遭到兇狠強悍的林虎屬下黃任寰都的突然猛撲,
犧牲了自團長以下千餘名官兵,全線崩潰。蔣介石得悉真實情況後,急忙命令總指
揮部的護衛陳賡:「你代理第三師師長,立即收集潰散部隊,重新組織抵抗!」無
奈為時已曉,兵敗孤山因,智勇雙全的陳賡也無力回天。從塘湖、華陽敗退而來的
譚師隊伍,已如潮湧。總指揮部的隨從人員也被沖散,連蔣介石的坐轎和行李也丟
失了。
  正是:
    自古知兵非好戰,
    驕兵必敗要深思。
  究竟蔣介石如何脫險,且聽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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