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和談演義(第二部)   第十二回
烏雲壓頂望不見盧溝曉月 國難當頭驚醒了橋頭睡獅


  卻說周恩來與蔣介石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雙方各不相讓。雖有宋美齡、宋子
文、張沖從旁調解,畢竟談得不愉快。
  周恩來見談判沒有取得滿意結果就找到宋氏兄妹和張沖,請他們背地裡多做做
蔣的工作。然而蔣是頗為固執的人,他認定的事,任憑別人磨破嘴皮,他也不會輕
易改變主張。
  6月14日,宋子文來到周恩來的住處。
  「子文兄,蔣先生可有松動?」
  宋子文搖搖頭說:「恩來,你想蔣先生能松動嗎?他要我轉告你,不要把共產
黨的目標弄得太大,易引起外間恐懼;你們要做的應該先取得全國信用;你們不要
使他太為難,以便將來發展。你們就答應了吧!」
  周恩來知道再談下去只能更僵。為了緩和氣氛,只好說:「請轉告蔣先生,這
幾項只能等我國延安研究後再作答覆。」
  6月18日,周恩來回到延安。中共中央書記處研究了蔣介石的意見,認為蔣介石
還是有一定誠意的,為了顧全大局,又準備作出重大讓步。在提出的新方案中,「
原則上同意組織國民革命同盟會,但要求先確定共同綱領,以便奠定同盟會及兩黨
合作之政治基礎。」「同盟會組織原則,在共同承認綱領的基礎上,可同意國共兩
方各推出同數幹部組織最高會議,另以蔣為主席,承認其依據綱領有最後決定之權。
中共準備在7月中發表宣言,其內容以中共中央致國民黨三中全會電及上次交蔣的方
案為根據。」「在宣言發表後,如蔣同意設立總的軍事指揮部,紅軍即待其名義發
表後改編。否則即於八一自行宣佈改編,採用國民革命軍暫編軍、師名義。編三個
正規師,共四萬五千人。」「力爭朱為紅軍改編後的指揮人,原則上毛不拒絕出外
做事,但非至適當時機則托故不出。」陝甘寧邊區民主選舉在下月內自動實行,並
向蔣推薦張繼、宋子文、於右任三人中擇一人任邊區行政長官,林伯渠任副長官。
  這個新方案,盡可能地照顧了蔣介石所提的要求,當然也拒絕或限制了他的一
些要求,為以後的談判打開了通路。
  為了使談判能達成協議,周恩來在5月22日就紅軍指揮機關問題致電蔣介石,指
出:「惟三師以上指揮機關及主持人選,黨中同志歛認非有此實無法進行改編,尤
以未同志去留影響極大,務請鑒察此間實情,改變處置。」但蔣介石仍堅持原議。
鑒於抗日形勢日趨嚴重,中共中央準備再作讓步,同意改編後的紅軍以政治機關名
義指揮,力爭以來德為政治主任。這已是中共所能作出的最大限度的讓步。同時,
中共也作好準備,萬一上述要求仍不能爭得,只得到8月1日自行宣佈改編。
  6月26日,南京方面電邀周恩來再上廬山,繼續談判。7月初,周恩來起草了《
中共中央為公佈國共合作宣言》草案。7月4日,周偕同博古、林伯渠到西安。為部
署國統區的地下工作,於7日到達上海。當夜,震驚世界的盧溝橋事變發生了。

  這時,駐守北平的是原屬馮玉祥西北軍的第二十九軍。自1936年以來,愛國熱
情高漲的二十九軍官兵,時常與駐平津的日本駐屯軍發生摩擦,戰爭如箭在弦上,
一觸即發。日軍曾在喜峰口、羅文峪幾次和二十九軍交過鋒,嘗過被大刀隊斬殺的
滋昧,也不敢過分囂張,只是得寸進尺地多方面做試探性的進攻。在政治上,更是
采取軟硬兼施的陰謀手段。
  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本是一個身經百戰的高級將領。他這時兼任冀察政務委員
會委員長,而這個機構是南京政府和日本妥協的產物。他剛一上任,便發現自己已
經掉進了尖銳複雜的矛盾和鬥爭的漩渦,置身於蔣介石和日方的夾縫中。他既要聽
從蔣介石要他「忍辱負重」的旨意,又要嚴格控制摩拳擦掌的部隊,而日本人沒完
沒了的糾纏更使他煩惱苦悶,疲於奔命。
  冀察政務委員會的成立,只是暫時達到了日本「華北政權特殊化」的最低要求。
接著,「華北防共」、「經濟提攜」又像一條條繩索,緊緊地勒在宋哲元的身上,
使他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而1937年上半年的幾次外交,更使宋哲元感到了日本
的奸詐和狡猾,他不由得生出防不勝防的恐懼感。
  3月17日,日本駐華北司令官田代皖一郎趁宋哲元在天津,指使漢奸陳覺生代他
邀請來到駐屯軍司令部。設想到宴會中途,田代皖一郎突然取出早巳寫好的《中日
華北經濟提攜協定》,滿臉堆笑地放到宋哲元的面前。
  望著田代陰險的笑臉,宋哲元感到一陣陣發冷。身後日本兵木然的臉,使他想
起了匕首和子彈。他一掃當年長城抗戰的豪壯之氣,不得不在日本人的文本上簽下
了自己的名字。
  蔣介石得知這一消息後,極為震怒,當著宋在中央的代表李世軍的面怒斥道:
「我早巳叫你告細宋主任少和日本人應酬來往,一個負重要責任的人,為什麼隨便
到敵人兵營裡吃飯!」接著又發給宋一紙嚴厲訓斥的電報。
  協定的風波尚未平息,出訪東洋又引起了軒然大波。
  由於華北抗日空氣日漸濃厚,為了牢牢控制宋哲元,3月底、華北駐屯軍司令官
又主動邀請宋哲元組團訪日,其費用由日本人支付。
  這是一個極為棘手的邀請。被迫簽訂「經濟協定」的教訓使他明白,作為封疆
大吏和二十九軍首腦,一遇日方要挾,勢必再鑄大錯。然而如果明確拒絕,不僅局
勢會更加惡化,甚至會和日本鬧崩,而這是不符合蔣介石「忍辱負重」授命的。
  於是,宋哲元借口身體不適,改派張自忠為代表訪問日本。消息傳出,一時成
為輿論關注的焦點。南京政府先是緘默,繼之而起的是大加指斥,《中央周報》更
是長篇累牘地抨擊責罵。
  宋哲元處於蔣介石和日本人的雙重壓力下,精神極度苦悶。他對副軍長兼北平
市長秦德純說:「日本種種無理要求,皆系我國主權領土之完整,當然不能接受。
可日方時常無理取闊,滋攏無休,確實使我痛苦萬分。日方系以我為交涉對象,如
我暫離平津,由你負責與之周旋,尚有伸縮余地,我相信你有適當的應竹辦法。因
此我想請假數月,暫回山東樂陵老家,為先父修墓。」
  「不行不行,」還沒等宋哲元說完,秦德純就擺開了手,「此事絕非你個人的
榮辱苦樂問題,而是國家安危存亡之所系,中央把責任交給你,不論你是否在北平,
責任總在你身上,所以裁決不贊成你離開北平。」
  宋哲元哀歎一聲,沒再堅持,但在心裡,去意已決。
  5月,經蔣介石批准,宋哲元一家離開北平,返回山東老家。他總算擺脫了冀察
政務委員會委員長這個職位給他帶來的尷尬的處境。
  但是,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轉眼到了7月7日。那天天氣特別熱,溫度計從大清早就直線往上升,到了夜晚
也不見涼意。
  這天下午,秦德純在市政府邀請北平文化界負責人胡適之、梅貽琦、張懷九、
傅孟真等二十多人,給他們報告局勢的緊張情況,交換應付意見,直到夜裡10點才
散會。
  回宅後,他先洗個澡,換上一件短衫,上床後靠在床欄上靜靜地沉思。突然,
「叮鈴鈴」,電話鈴響了起來,時鐘指著11點40分。
  又發生了什麼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升起。
  自從宋哲元離開北平,平津一帶的局勢日趨緊張,日本使用武力擴大事態的意
圖日漸明顯,從6月以來,日本軍隊在盧溝橋地區進行的軍事演習突然頻繁起來。
  由白天演習變成了夜間演習。
  由虛彈射擊變成了實彈射擊。
  而且,駐豐台的日軍河邊旅團第一聯隊的演習,竟以攻奪宛乎城為目標,反覆
進行。
  莫非宛平城的駐軍和日軍發生了沖突?神經一直繃得很緊的秦德純忐忑不安地
拿起了電話筒。
  電話是冀察政務委員會外交委員會主任魏宗瀚打來的:「據日本特務機關長松
井稱,本日有日軍一個中隊在盧溝橋附近演習,在整隊時,忽有駐盧溝橋之二十九
軍部隊向其射擊,因而走失士兵一名,並見該士兵被迫進入宛平縣城,日方軍官要
求率隊進城搜索失蹤士兵。」
  秦德純反應很快,當即回答:「盧溝橋是中國領土,日本軍隊事前未得我方同
意就在該地演習,已經違背了國際公法,損害了我國主權,走失士兵我方不能負責,
日方更不得進城檢查。妨念兩國友誼,可等天亮後,令該地軍警代為尋覓,如果查
出確有日本士兵,即行送還。」
  答覆後,夜晚2點。外交委員會又來電話,說日方對此答覆不滿,強要派隊進行
檢查,否則日軍即包圍該城。秦德純一想此事可能是日軍制造的口實,很可能釀成
大禍,馬上將此經過電話告知馮治安師長,及駐盧溝橋的吉星文團長,要嚴密戒備,
準備應戰。同時並令吉團長,派人偵察豐台方面的敵人動態。到凌晨3時半,吉團長
電話報告:「約有日軍步兵一營,附山炮四門及機關鎗—挺,正由豐台向盧溝橋前
進。我方已將城防佈置妥當。」
  「聽我的命令!」秦德純高聲喊道,「保衛領土是軍人天職,對外戰爭是我軍
人的榮譽。務即曉偷全團官兵,犧牲奮鬥,堅守陣地,即以宛平城與盧溝橋為我軍
墳墓,一尺一寸國土。不可輕易讓人!」他同時將此處置通知馮師長。
  8日拂曉5時許,日軍已在宛平城之東面、東南面及東北面展開包圍態勢,光要
他們的外交人員進城,繼又要求武官進城,均遭吉星文團長和宛平縣長王冷齋拒絕。
日方見糾纏沒有奏效,就開始向城內炮轟,並掩護步兵沖鋒。吉星文團長和金振中
營長按秦副軍長的命令,在日軍射擊前不先開槍,待他們射擊並接近到三四百米時,
就以「快放」、「齊放」猛烈射擊,因此日軍傷亡頗重。
  白天,天一直在下雨。按照秦德純和松井達成的口頭協議,中方的王冷齋、林
耕宇、周永業和日方的櫻井、寺平、齋籐一直在宛平城內談判。日方宣佈失蹤士兵
已經找到,照理說沒有什麼可談的了。但是他們依然氣勢洶洶,胡攪蠻纏,一會兒
要追查士兵失蹤的原因,一會兒質問為什麼不讓日軍進城演習。雙方唇槍舌劍,各
不相讓。下午4時,王冷齋宣佈談判終結,要求日方談判人員出城。寺平卻以沒有談
出結果為由,拒絕回去。在談判期間,日軍乘機攻佔了城外龍王廟。
  下午5時,日軍第一聯隊長牟田口廉也致信王冷齋、吉星文,要求「限即日晚上
8時止,中國軍撤退到永定河西岸,日軍撤退到河東,如果逾期。就用大炮攻城。」
  王冷齋看完這份最後通蝶,明白日軍顯然以武力相威脅,妄想脅迫中國軍隊放
棄宛平,以便不戰而得。隨即回信一封,嚴詞拒絕。
  牟田暴跳如雷:「炮兵,馬上給我攻擊,將宛平城炸成廢墟!」剛到5點,日軍
便對宛平城內再度開炮,專員公署及其他主要建築物多被破壞、居民亦有死傷,情
況已進入最嚴重的程度。
  入夜,中國軍隊轉守為攻,以兩連步兵,每人手持手槍和大刀,並攜帶4枚手榴
彈,突襲鐵橋附近的日軍陣地,將其殲滅。
  下午7時,日本武官助理今並武夫闖過中國軍隊的警戒線,但在秦宅門口還是被
一小隊持槍的崗哨攔住。他想進去見秦德純,士兵不理會,不許他再往前走一步,
他只得折回。恰巧這時,師長趙登禹從秦宅出來。他不容分說,上去就拉住趙師長,
請代為斡旋去見秦市長。
  趙登禹面子薄,稍微猶豫了一下、又重新進去為他疏通。這樣終於以隔壁的會
客廳作為見面的地方。除了秦、趙外,冀察政務委員張允榮也在座。
  雙方商談的結果,只是同意努力不使事態擴大,但具體意見無法一致。及至深
夜,才達成三項口頭協議:
  一、雙方立即停止射擊。
  二、日軍撤退豐台,中國軍隊撤回盧溝橋以西地帶。
  三、宛平城內防務由中國的保安隊擔任,人數約200名至300名,於9日上午9時
接防。
  然而,這卻是日軍為了重整攻擊部署並使中國軍隊疏於防範的「緩兵之計」。
  9日清晨6時,正在宛平城內中國軍隊準備撤退之際,日軍突然又對城內發動了
大規模的炮轟。
  第二天晚上,雙方部隊又在回龍廟和東辛莊交火,都有重大傷亡……
  「七七事變」這一天也許偶然,但日本發動大規模的侵華戰爭卻是必然,而且
選定的日子就在這幾天。
  從明洽維新一開始,「開拓萬裡波濤,布國威於四方」就成了日本的國策。
  日本人一直有一個根深蒂固的看法,即日本要成為世界強國就必須向外擴張,
而要擴張就必須首先占領朝鮮半島,踏上大陸,進而控制滿蒙,征服整個中國。日
本人年復一年地做著這個誘人的大陸之夢。
  1931年的「九。一八」事變,是日本軍國主義侵華戰爭的開端。但是,日本對
中國的侵略,到此時已經有半個多世紀的歷史了。從1874年侵略台灣,到1945年戰
敗投降、日本侵略中國的歷史持續了70年。
  1936年「二·二六」兵變後,日本建立了廣田內閣與林內閣兩屆軍閥政府,加
速了戰爭準備,但由於遭到人民的反對,以及同政黨的對立,林內閣在大選中失敗。
到1937年5月底,元老和重臣之間對於國內分裂和互相爭鬥感到招憂,為了緩和這種
對立,迫使林內閣下台,他們指出了統治階層的一張王牌,讓近衛文磨出馬組閣。
  近衛是平安時代歷任舖佐天皇大臣之職的五世家之首。從近衛文磨的祖先算起,
已是46代了。作為日本最高的名門望族的近衛家,與皇室的密切關係已達一千數百
年,與宮中和財界上層都有緊密聯繫,同軍部和右翼人物也有接觸。
  於是,被日本輿論界譽為「青年宰相」的46歲的近衛文磨正式登場。
  他於6月4日組閣,閣員在形式上包括了軍方、政黨、官僚和貴族四大政治勢力,
看似比前內閣有較大基礎,實質上是軍部所要求的所謂「革新派」的大集合。引人
注目的是他排除了主張與中國緩和緊張局勢的前外相佐籐尚武,重新起用在任首相
期間提出過以「與日本親善、承認偽滿、防止赤化」為內容的「廣田三原則」的廣
田弘毅,讓其以副首相的地位擔任外相。
  他在組閣宣言裡聲稱:屬於「非持有國」類型的我國必須確保我民族自身的生
存權利,我國的大陸政策是建立在這個確保生存權利的必要之上的;新內閣負有國
際正義的使命,而實現國際正義的較好方法,是獲得資源的自由,開拓銷路的自由;
現在國際正義還沒有實現,這就成為我的大陸政策的正當化的根據。
  近衛上台僅33天,就以盧溝橋事變為導火索,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一手把中
國推進苦難的火海,一手把日本拽向黑暗的深坑。
  近衛內閣迫不及待地縱起戰火,並看準了這年夏天是個好時機。這時,蘇聯正
忙於肅軍,黑龍江乾岔子島事件蘇聯方面的軟化,則充分證明了蘇聯的消極態度,
在這時進攻華北,北方是安全的;在英法方面,因為西班牙海面監察制度的迄今未
獲協調,德、意和英、法兩集團間的對立未見減輕,英國當時自然無意亦無暇在遠
東進行積極的籌劃;美國一貫以歐洲為重心,同時正埋頭於國內復興,對外取消極
的態度,而且對日本沒有進行過實質性的制裁,反而把戰略物資源源不斷地賣給日
本。就中國的情況面言,對日本也是一個好時機:一面可趁中國的統一立足未穩,
威脅南京政府,促使中日間各種懸案的解決,實現「廣田三原則」;一面可趁冀察
當局「中央化」尚不鞏固,對之施加重壓,使之接受政治、經濟上的要求,造成華
北的全面特殊化。於是,加快了各項戰爭準備工作。
  日本軍人喊出的口號是:「軍刀既拔出,豈能不見血而入鞘!」
  8日晨,「七七事變」的消息傳到東京,立即在陸軍部引起了軒然大波,出現了
兩種不同的意見,形成了「擴大派」和「不擴大派」。
  「擴大派」以陸軍大臣杉山元大將為首,包括軍事課課長田中新一、中國課課
長永律佐比重、代理第二部部長簽原幸雄等。杉山元異常狂喜,認為千載難逢的機
會到了,五即給天皇上奏,宣稱:「中國事變用一個月就可解決。」永津更揚言:
「只要日本出現動員聲勢,滿載兵員的列車一過山海關,中國就會立即投降。」
  「不擴大派」主要有參謀本部第一部(作戰部)部長石原莞爾中將、航空本部部
長東久迎、參謀次長多田駿以及秩父宮、今田新太郎、掘場一雄等人。石原莞爾堅
決反對杉山元擴大戰爭的主張,他認為:隨著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中國內部已大
體統一,抗戰力量已隨著內戰的結束而變得強大,一旦發動全面對華戰爭,將有可
能因遇到中國的頑強抵抗而陷人長期戰爭的泥潭,而且萬一蘇聯從遠東出兵,夾擊
日本,其後果將不堪設想。他主張,當前只有將盧溝橋事變作為局部事件解決。
  「擴大派」和「不擴大派」各執己見,爭論不休。
  8日晚,日本政府聲明采取不擴大的方針。但是「擴大派」不服氣,四處奔走活
動。
  當日深夜,杉山元即命令京都以西的各師團,使他們原定於7月10日復員的步兵
聯隊二年兵延期復員。海軍部也根據軍令部方針,準備機動兵力,以備對華緊急出
兵。
  10日,日本參謀本部提出用兵規模:(一)動員15個師團;(二)發動軍需動員准
備量的半數;(三)作戰地區為黃河以北,根據情況包括上海方面;(四)作戰期限為
半年;(五)戰費55億日元。
  11日晨,當參謀總長閒院宮要見天皇時,內大臣建議天皇光見總理大臣。但天
皇認為首先要解決的是調兵遣將的問題,執意先見了閒院宮。
  深謀遠慮的天皇擔憂的是能否取勝,他問閒院宮:「如果蘇聯從背後進攻怎麼
辦?」
  閒院宮回答:「陸軍認為蘇聯不會進攻。」
  在此前後,天皇多次召見陸軍大臣、參謀總長、海軍軍令部長。經過反覆考慮,
確信日軍能取勝後,批准了向華北派軍的方案。參謀總長遵照天皇的旨意,發出進
攻並占領北平、天津地區的命令。
  就在11日這一天,香月清司中將升任中國駐屯軍司令,頂替奄奄一息的田代皖
一郎。他離東京順道在朝鮮京城停留時,會見了駐朝鮮軍司令官小礬國昭大將。小
礬是聞名的強硬派,他唆使香月對中國采取強硬態度,賴此一舉,解決多年懸案。
香月本來就是個「鷹派」。兩相煽動,自然互受感染地拍打「翅膀」了。
  香月在戰鬥祝的護衛下,當天到達天津。同時從關東軍直接派來了今村均副參
謀長和田中隆吉、政信兩參謀。幾個意氣相投的強硬派湊在一起,人人喊殺,個個
亮刀。
  8月13日,日本海軍又在上海挑起了戰爭。14日,日本政府發出「懲罰中國軍隊
暴行」的聲明,並作出派遣大量陸軍部隊的決定。15日,海軍航空部隊從九州基地
出擊,轟炸了南京。
  至16日,日軍在華北兵力已達5個師團,10萬人。
  17日,近衛召開五相會議,決定再動員40萬日軍侵華。
  日本全面侵華戰爭就這樣爆發了。
  可笑的是,因本臨近戰敗之時,近衛文磨才說從開戰起,他就預感到定將失敗,
可他無力阻止,其原因是他當時患了嚴重的痔瘡,沒有力氣做任何事。那時他不論
去哪裡,都要在臀部墊上一個充氣的膠皮圈。於是與他親近的人便傳出這樣的話:
「如果近衛公爵的痔瘡不那麼重,也許能避開這場戰爭。」
  還有那位天皇裕仁,戰敗後為了逃脫懲罰,也竭力洗刷自己的戰爭罪責。
  其實誰都清楚,正是天皇和近衛,按動了那場戰爭的電鈕。
  正是:
    貪心不足蛇吞象,
    大禍臨頭後悔遲。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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