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濃濃晨霧雖然還未散開,佛山鎮上大街小巷為了生計而忙忙碌碌的人們
就已經來來往往了。
佛山鎮乃中國四大名鎮之一,自黃飛鴻、蘇乞兒、詠春梁贊等武林高手名揚江
湖後,這裡武風日盛。大街兩旁,武館林立,隔不遠便有一家武館的招牌映入眼簾,
什麼洪家拳、蔡家拳、螳螂拳、朱家拳、意形拳、剛柔門等等,一溜邊兒在大街兩
旁高高懸掛。
只見莫家武館大門打開,三個徒弟走出來,一身短衣短褲,後背衣服上寫有一
個「莫」字。三人走在街上,迎面一個前胸印有「螳螂」字樣的青年精神抖擻地走
了過來,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站成三角形,攔住了青年的去路。
青年人發覺被堵住,見對方人多,不敢發作,冷冷盯著對方。
「看什麼?是不是看我們莫家拳不順眼?」三人圍住對方問。
好漢不吃眼前虧,青年心中有忌,轉身繞道,口中咕噥著:「想人多欺人少,
我才不幹!」脫身想走,還沒走幾步,就聽身後莫家徒弟大叫道:「回來!」
青年回頭一看,見三人追上來,其中一人凶巴巴地說:「我們莫家拳都是英雄
好漢,誰欺你人少?臭小子,我就一個人跟你打,敢嗎?」說著,伸手推了青年一
下。
青年順勢向後一跳,擺出螳螂拳架勢:「不敢是王八!來吧!」
二人拉開架勢,打了起來。忽然又聽一聲呼喝,旁邊小巷裡奔出一人,那人手
捂腦袋,鮮血橫流,死命狂奔,身後一群手持棍棒的人邊喊邊追:「小子,別跑!
打死他!狗娘養的!」
被打那人嚎叫著,左突右衝想逃,追打者哪裡肯放,將其圍住,拳腳棍棒交加。
路人看見街上兩堆人打架,都駐足觀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把街面堵得水
洩不通。街邊,一個小孩看著滿砂鍋的栗子,饞得不行,炒栗子賣的老漢揀出顆栗
子,遞給小孩,說:「吃吧,孩子。」看著街上亂哄哄的,老漢冷眼搖頭:「都是
一些賤骨頭。」
正說著,人群擁過來,嘩一聲,攤子倒了,栗子撒了一地,被眾人踩爛。老漢
氣惱地拉住一人,喊道:「全沒了!快賠我的栗子!」
兩伙人扭打一團,哪管老漢,其中一人惱了,伸手欲給老漢一拳,豈料老漢反
應甚快,側身閃過,飛起一腳,以鶴嘴啄對方的太陽穴,打得對方跌地。對方一驚,
爬起來,喝問老漢:「哪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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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一擺鶴拳架勢輕蔑回答對方:「白鶴派功夫,沒見識過吧?」
對方不服,想偷襲老漢,在一旁吃栗子的小孩見狀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照偷
襲者頭上就是一棍,偷襲者頭一歪,暈倒在地。
圍觀者大聲叫好:「好,打得好!」
老漢也鼓勵小孩:「對,就這樣打,打死他,誰叫他撞翻爺爺的栗子?」
吃了虧的一方見找不著便宜,只好拉起同伴,虛張聲勢地大叫道:「走,去鎮
公所找師傅去,讓師傅給我們報仇。」
此時,佛山鎮鎮公所裡,鎮長正召集全鎮武館教頭開會,要求各武館不要在街
頭滋事,哪料鎮長的話剛開個頭,各教頭就先向自己的「仇家」發難。
「李龜三,你手下的人打了我的徒弟,你要向我們道歉!」
「沒門兒!爛頭何,我倒要你們賠我徒弟湯藥錢才行。」
「那不用多說了,打吧!」
「打就打,誰怕誰!」
爛頭何和李龜三擺出架勢,雙方的徒弟也拔劍張弩。
鎮長一拍桌子,大聲嚷道:「別打了,別打了,今天叫你們來是解決佛山沒完
沒了的武鬥事件,你們動不動就打,這樣解決得了嗎?」
「好!你說,怎樣解決?」爛頭何向鎮長髮難。
鎮長急了:「你們能不能好好談?」
「有什麼好談的?我們武行的從來都是拳頭見高下,誰輸誰就得認當王八烏龜,
對不對?」爛頭何說著,向仇家教頭拋了個挑戰的眼神。
對方惱了:「媽的,你說我是王人烏龜,我說你們石灣的是狗雜種!」
大頭成的弟子撲出,和仇家教頭這方打起來,嘴裡喊道:「我也是石灣人,你
這個三水混蛋連我也敢罵,找打不是?」
另一撥人跳了起來,怒罵道:「李龜三,你跟他們過不去,幹嗎罵我們三水人,
三水人好欺負嗎?」說著也大打出手。場面一片混亂,拳腳亂飛。
鎮長剛要阻止,話未出口,卻被一張凳子砸中肩膀。鎮長大怒,罵道:「媽的,
叫你們別打不聽,就是不把我這鎮長放在眼內,好,你們非要用打來解決嗎?那就
打吧!」順手抓住砸凳子的人,一拳打去,把對方打得飛出丈外。
鎮長一出手,場面更加混亂,鎮公所裡,打成一團,不少人已掛綵流血。
忽有人猛喝一聲:「大家住手!」
這聲音震如響雷,眾人不覺住手,往門口望去,只見門外進來一人,向眾人一
抱拳:「各位師傅,佛山被稱做英雄地,名師如寶芝林之黃飛鴻、詠春梁贊、醉拳
蘇乞兒,他們之所以成為一代宗師,最主要的是他們以德服人,止戈為武,你們這
樣為了門戶之見,拳腳相加,不怕丟了幾位宗師之臉嗎?」
眾人一怔,問道:「你是誰?」
那人繼續抱拳行禮:「在下陳真。」
爛頭何嘲諷道:「什麼陳真!哪裡鑽出來的?」
「陳真在筷子基開了間『精武門』,既是武行中人,我就把他叫來了。」鎮長
掉了撣衣袖,沖陳真笑了笑。
「精武門不是在上海嗎?怎麼跑到我們佛山開館啦?」李龜三斜著眼問道。
「諸位前輩,陳真來佛山不到半年,只收了兩名徒弟,也談不上開館。」陳真
謙虛地沖大伙再次抱拳行禮。
「什麼?」李龜三看著陳真,一臉怪笑道,「只有兩名徒弟!你憑什麼教訓我
們?」
「我聽說過精武門是霍元甲開的。霍元甲不錯,以前在上海頗有名氣,不過早
死啦。陳真,你不是想借你師傅霍元甲的名聲來這裡逞威風吧?」
陳真不惱,目光掃了一下眾人說:「諸位,陳真一是晚輩,二無名聲,怎敢說
教訓大家?更不敢違背師傅生前教導,絕無拿先師之名來逞威風之意,只是想大家
以和為貴,不要關起門自己人打自己人,外國人會笑我們中國人是一盤散沙。」
眾教頭聞言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忽跳出來手指陳真大罵:「什麼?先說我們門
戶之見,又說我們逞強,現在又說我們一盤散沙,還說不是教訓我們?」
爛頭何也幫腔道:「只得兩名徒弟也敢在這也文也武,讓我來教訓你!」說罷,
上前,揮手出拳。陳真的弟子阿勇、阿強閃身擋在陳真兩側,啪啪兩下,出手乾淨
利索,擋開爛頭何的招式。
阿強年少氣盛,說道:「精武門只有兩名弟子,並非沒人來『學,是我師傅擇
徒嚴格,好勇鬥狠之徒是決不收的。」
陳真馬上制止道:「阿強不要亂說話!」
爛頭何挽起袖子,環視眾人,道:「各位師傅、教頭,你們都真真切切聽清楚
了,精武門的人說佛山的武館擇徒不嚴,只教出些好勇鬥狠之徒,你們有什麼看法
呀?」
眾人雖沒說話,卻憤怒地看著陳真,鎮長似乎也有些不滿。
陳真看了一眼眾人,雙手抱拳:「各位師傅,剛才我弟子若有得罪之處,我代
他們道歉。」
李龜三連連擺頭,不依不饒:「不行,你得罪了整個佛山武林,除非你斟茶認
錯,不然的話,你今天出不去!」
眾教頭齊聲附和:「對,跪下斟茶!」
阿強站在陳真身後,十分生氣,說道:「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阿勇也不服,大聲嚷道:「不斟茶又如何?」
爛頭何嘿嘿笑道:「可以,有本事就打出去唄!」
陳真望著憤怒的人群,仍然心平氣和道:「各位師傅,陳真與大家無冤無仇,
這又何必呢?」
李龜三一腳踏在木凳子上,嘲笑道:「你不是說止戈為武嗎?我們就要看你怎
樣止戈!陳真,如果你腳打也可以,就從這裡爬出去!」說著指指自己的胯下。
眾教頭哈哈大笑起來。
陳真眼神凝重,盯著李龜三道:「那就得罪了。」說著往前走去。
李龜三往前跳了一步,拉開架勢,衝著陳真,迎面就是一拳,嘴裡嘟嚷著:
「廢話少說,接招吧!」
陳真並不想傷人,出手虛晃幾下,騙過對方,猛一出掌,便將對手彈開,趁勢
護著徒弟往外走。
眾教頭中有人不服,揮拳圍攻上來。陳真不懼,反身迎擊,也就三下兩下,擊
退圍攻者。
眾教頭面面相覷,只覺得臉上無光。爛頭何忽然大吼一聲,突然來了個旱地拔
蔥,飛身踢向陳真。陳真提腿迎擊,將爛頭何踢出數丈,一轉身,昂首離開鎮公所。
爛頭何的兩名弟子忙跑過去扶起師傅,關切地問道:「師傅,沒事吧?」
爛頭何鐵青著臉,盯著陳真遠去的背影,咬牙道:「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叫賣魚
強來對付他!」
「是,師傅。」兩弟子點頭答應。
清晨,鄉間的田野小路上,薄薄晨霧還未散盡,曲曲彎彎的小路上,只見一群
上穿束腰短褂、下穿緊日燈籠褲的青年在田間小路上跑著,最後一名青年回頭看了
一眼,嘴裡不時大聲驚叫道:「前面跑快點,師傅快追上來啦!」
眾人身後,一人挑著籮筐在後追趕著。籮筐裡裝滿了魚,鮮活的魚嘴還在一張
一合。挑擔的人是當地武師,人稱賣魚強。
江岸邊,有幾個人在打拳,賣魚強挑著魚經過江邊,客氣地對一個正打太極拳
的老者大聲道:「師傅!早!什麼時候再多教我幾招呀!」
老者邊打太極拳邊笑道:「等你有空吧!」
賣魚強又遇上一打鶴佬拳的中年漢子,邊走邊騰出兩手學著對方的拳法,嘴裡
道:「師傅,早,你那套鶴佬拳真有兩下子,我沒白學呀!」
打鶴佬拳的中年漢子,收住拳,笑著說:「待會兒找你喝茶!」
「等你啦!」賣魚強嘴裡應答著,腳步不停,挑擔往鎮上魚市疾行。
佛山鎮大街上西邊魚市裡熱鬧非凡,人頭攢動。賣魚強來到「強記鮮魚」攤位
前,把擔子放下,臉不變色,心不跳。兩個籮筐剛落地,賣魚強就抽出扁擔耍起棍
花來,扁擔舞得如風車一般,鄰檔賣菜的女人嚇得直縮脖子,嚷道:「賣魚強,少
來點行不行?」
「說行也行,說不行也不行。功夫這回事,不練怎麼行?六嬸,你放心好啦,
這套客家棍我練得滾瓜爛熟了,決不會打到你的。」
賣魚強說畢把扁擔一扔,扁擔便不偏不倚立好。接著又打了一套五形拳,最後
以一鷹爪功抓起了圍裙,往身上一套。砧板上立著一魚刀,賣魚強伸手把刀抓在手
裡,騎馬襠立定,手一使勁兒,嗖!嗖!嗖!魚刀在他手上舞動,玩出很多眩目的
刀花。耍了一會兒後,賣魚強把刀凌空一拋,一手掌往砧板上一放,五指張開,那
利刀在空中翻了幾圈後,跌落回來,砰的一下,直扎案砧,刀鋒陷在砧板上他的指
縫中,手指竟沒絲毫受傷。
賣菜的六嬸顯然是看慣了,沒甚感覺,苦笑搖頭。
這時,剛才那幫跑在前頭的青年才氣喘吁吁奔至,一個個氣力不支的樣子,大
口喘著氣,叫著:「師……傅……」
賣魚強走出檔口向眾徒一瞪眼,眾徒馬士大驚,人人抱頭。原來賣魚強已狠狠
地以鳳眼拳「篤、篤、篤」毫不留情地敲著他們的腦袋,呵斥道:「王八,王八,
一隻隻都是王八蛋!我年紀比你們大,肩上比你們多兩百斤,跑贏你們還沒你們這
般喘氣,還有臉叫我師傅?我的臉給你們丟光了!」
眾徒低著頭,一聲不吭。
賣魚強大喝一聲:「阿寶!你是大師兄,你說!」
阿寶抱著頭,說道:「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
「還有一句,阿牛,你是二師兄,你說!」賣魚強指著另一個徒弟。
阿牛有點怕,無奈說出:「練功不練氣,不如放個屁!」
此語一出,觀者轟然而笑,賣魚強的徒弟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笑什麼笑,認真點!我的口訣是粗鄙,你別管,它都有道理,跟人過招空有
功夫沒力氣怎麼打贏?你師傅『佛山第一』的稱號得來容易嗎?我每天挑兩百斤魚
走這麼遠路就是為了練力氣,為了多學幾門功夫,遇良師我必拜師學藝,為的就是
增進武功,這才是真本事,全佛山沒人打得贏我,為什麼?就是輸在這點上,堅持
不懈就是功夫,要贏沒有別的門路,就只有苦練。看你們,我去了大良不到十天,
你們就偷懶,落後我這麼多,給你們三天時間,誰再比我慢,就逐出師門!」
眾徒弟趕緊點頭道:「知道了。」
這時,賣魚強見爛頭何的兩個徒弟過來了,便打發眾徒說:「你們都回武館練
功吧!阿牛留下。」
眾徒散去。
爛頭何的兩個徒弟過來說:「強哥,給我挑生魚,要大的!」
「怎麼啦?誰被打傷要吃生魚湯啊?」賣魚強邊在水裡摸魚邊問。
來人苦笑道:「不要見笑,我們的師傅被打傷了。」
阿牛遞上生魚,賣魚強邊熟練地耍著刀花殺魚,邊和二人聊天:「被誰打傷的?」
「陳真嘛,強哥怎不知道?」兩人故作驚訝地看著賣魚強。
「我今早才從大良回來,怎會知道?」賣魚強刮著魚鱗。
「那強哥真的不知道?陳真打傷的不只我師傅一個,還有很多師傅,看來你這
個『佛山第一』要易手了!」其中一人開始點火。
賣魚強十分敏感,聽得此話,忽然提刀跳過水槽,大聲責問:「剛才你說什麼?」
爛頭何弟子見賣魚強中計,裝出嚇了一跳的樣子,望著賣魚強手裡的刀說:
「強哥,你不要這樣嚇我!」
「快說!為什麼我這『佛山第一』要易主?誰說的?快說!」
爛頭何的一個弟子定了定神,看著對方說:「昨天鎮長把佛山所有的武館教頭
和掌門都叫到鎮公所開會,陳真口出狂言,得罪了所有人,但是他也真的憑一雙手
打出鎮公所,還揚言要打遍佛山。」
另一弟子補了一句:「還不止哩,他還說,他不僅是佛山第一,更是天下第一!」
賣魚強氣呼呼地回頭問阿牛:「豈有此理!阿牛,有沒有這回事?」
阿牛驚慌地答道:「陳真打出鎮公所的事我聽說過!」
賣魚強一咬牙,把刀狠狠地紮在砧板上,說:「好!陳真!我倒要看看誰是佛
山第一!」
大街上行人很多,陳真低著頭走在其中。突然,他身邊的人驚恐地往路邊問。
陳真感覺不對勁,抬頭一看,見迎面一大群人正朝著他大踏步而來,為首那人,氣
勢洶洶。
陳真回頭一看,身後眾人已經全閃開了,只有自己還站在路中間。陳真知道將
有事發生,鎮定了一下心情,冷冷地看著對方。
來人是賣魚強。賣魚強指著陳真,把手一揮:「圍起來!」
眾徒弟們呼啦一下,把陳真團團圍住。賣魚強來到陳真跟前,問道:「陳真,
知道我是誰嗎?」
「我聽說過你,你叫賣魚強對吧?」陳真神態自若地問。
賣魚強喘著粗氣,盯著陳真反問道:「對!但我還有一個外號叫『佛山第一』,
你知道嗎?」
陳真冷冷地點頭道:「聽說過!」
賣魚強氣哼哼地說:「好!我就是為這事來的,聽說你誇自己不只是佛山第一,
更是天下第一,是嗎?」
陳真看著對方說:「這些話我從來沒有說過,若是你聽見,那是人家說的。」
賣魚強臉色通紅地說:「我不管你說沒說,反正話進了我耳朵,我就會吃不下、
睡不著,所以我非要把事情弄明白不可。陳真,我要跟你比武。」
陳真搖了搖頭說:「我可不想跟你打!」
賣魚強瞪著兩眼道:「你非打不可!」
陳真看了看重重圍住他的人,冷笑一下:「所以你帶這麼多人來了。」
賣魚強仰天大笑:「陳真,你想到哪裡去了?你以為我賣魚強是什麼人?我會
是以多欺少的人嗎!呸!我最恨的就是那種人,告訴你,他們所有的人只是來做證
明,見證誰是佛山第一。你贏了,你是佛山第一,我拜你為師。你輸了,叫我一聲
爺爺!這就完了,現在你放心了?動手吧。」說著,擺開架勢。
「對不起,我還是不會和你打!」
「為什麼?你肯跟佛山所有的教頭打,就不肯和我打!如果你是瞧不起我的話,
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們都是我手下的敗將,所以我才稱得上『佛山第一』,知道嗎!」
「明白了,我現在對每一個人講。」陳真揚聲對眾人道,「賣魚強仍是『佛山
第一』,這樣可以不打了吧?」陳真說畢,想離去。不料,賣魚強猛然揮拳出擊,
嘴裡嚷著:「不行,你今天走不了了,非打不可!」
陳真閃開。賣魚強不容分說,追了過來,第二招、第三招接著上。
陳真只是閃避招架,無意纏鬥。
圍觀的人群開始歡呼起來,很多人有節奏地喊著:「打!打!打!」
賣魚強招招緊逼,陳真左閃右避。賣魚強急了,連下惡招,陳真漸漸被逼到牆
角。陳真一看這架勢,知道再退讓也是脫不開身的,心念一轉,便緊握雙拳,目光
透著精光,盯著對方。
賣魚強的武功的確不一般,變化無窮,加上剛勁迅猛,每一招都有雷霆之勢。
陳真自有王者之風,與賣魚強拳來腳往,互有攻守。一時間二人鬥得難分難解。
好一場高手過招,觀者直看得如癡如醉。
兩人正在街上打著,一小巷內,一個戴著深度近視鏡的郵差踩著自行車飛快騎
來,一出巷子口,正好衝向打鬥的兩人。郵差驚慌無比,本能地猛一剎車,就聽光
當一下,車停住了,郵差卻飛了出去,像一隻大鳥撲向賣魚強和陳真。
二人正四手相持,使著暗勁,一見郵差撲來,不得不分開。陳真閃到一邊,賣
魚強大怒,一把將郵差凌空提起來,怒喝:「你這個混蛋,知不知道,我在和陳真
比武?」
郵差先是驚恐,聽了賣魚強的話,面露喜色,轉臉問陳真:「你就是陳真?」
陳真點頭答道:「我是陳真,有事嗎?」
郵差掙扎著,叫道:「快放我下來!」
賣魚強冷哼一聲,把郵差摔在地上。郵差呼痛,爬起來,一手揉著後背,一手
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陳真:「我可找到你了,這是你的電報。哎喲,我的後腰
給摔斷了吧?」
陳真驚訝地接過電報,拆開一看,神情驟變。
賣魚強兀自斥責郵差:「什麼電報!你不能等我們比武完了再送來嗎?」
「人家發電報,肯定是有急事,怎麼能拖延呢?何況我也不知你們在比武呀!」
說完,郵差揉著後背直喊痛。
賣魚強一把推開郵差:「快滾,我還沒打完!」
豈料郵差被推開,站在郵差身後的陳真卻不見了。賣魚強大叫:「陳真!陳真!」
阿牛拉了拉賣魚強的衣角,低聲說:「師傅,陳真走了。」
賣魚強大怒,吼道:「為什麼不攔住他?」
開往上海的火車上,車廂裡的旅客們經不住旅途疲勞,一個個靠著椅子,伴著
車輪與鐵軌有節奏的眼當光當聲,打著瞌睡。陳真坐在椅子上,藉著車廂裡昏暗的
燈光,看著手中的電報:「陳真,知道你回上海會有危險,但我自知時日無多,況
有關於精武門的要事磋商,請速到上海一趟。師弟農勁蓀。」
陳真收起電報,心想農師弟這個時候召我去上海,一定是萬分緊急了。佛山鎮
的精武門交給阿勇、阿強看著,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等我在上海立住腳,再接他
倆。想到這裡,人有些乏了,靠著椅背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腳被什麼砸了一
下,陳真睜眼一看,是本書砸在自己腳背上,過道上站著一中年紳士和一個姑娘。
姑娘帶著笑容致歉:「對不起,我的書不小心砸到你。」
陳真微微一笑:「沒關係,我幫你撿。」說罷撿起書遞給姑娘。姑娘接過書,
微笑地問道:「剛才……一定是驚醒了你的美夢?」
陳真苦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的晨光說:「不,那是一個傷感的夢。」
「傷感的夢?」姑娘抖了抖手中書,說道,「傷感就像寒夜裡的雪花,讓它在
清早的陽光中融化吧。」
陳真覺得這個比喻有趣,問道:「傷感……雪花……?」
姑娘連連搖頭:「不,不,這不是我說的,我剛從這本書上看到這句話,用得
不當,請不要見怪。」
中年紳士客氣地對陳真說:「先生,我們到前面餐車吃早點,要不要一起去?」
陳真忙搖頭:「哦,我不餓,你們去吧。」
『用p 我們走了。「姑娘忽想起什麼,把剛剛由陳真撿起的書放在他面前,笑
著說,」我和我爸先去吃些早點,等會兒再過來,看你能不能找到我剛才說的那句
話。「說完,蕪爾一笑,就走了。
陳真出神地注視著她的背影,然後,低頭看手中的書,見書名是《夏天的故事
》,作者叫和子儀。
唐震和唐小婷在餐車靠窗的桌邊坐著,列車服務員來到他們面前放下兩份牛奶
和蛋糕,輕聲道:「兩位,請慢用!」
唐小婷說了聲:「謝謝!」
唐震望著女兒,歉疚道:「小婷,今天是你的生日,本該好好祝賀一番,沒想
到會在火車上度過,沒有生日蛋糕,只能將就點了。」
「爹,這樣過生日,我覺得很特別呀!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
唐震慈愛地注視著小婷:「爹沒空在家給你過生日,還讓你跟著我奔波,不怪
爹?」
唐小婷搖頭:「怎會呢?爹為了振興民族經濟而奔波,我為您感到自豪,再說,
您沒空,我跟在您身邊不是一樣嗎?無論在哪裡,我的生日有您陪著,就感覺很幸
福。」
唐震欣慰,從懷裡掏出一個禮盒遞過去說:「小婷,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祝你生日快樂!」
唐小婷接過禮盒,打開,見是一隻十分精緻漂亮的手錶,高興地說:「哇,爹
送給我這麼好的禮物!」
「喜歡嗎?」
「爹送什麼東西,女兒都喜歡!」
「來,爹幫你戴上。」
唐震小心地將表戴在女兒手上,滿意地說:「這手錶戴在我女兒手上,真的好
漂亮。」
火車噴著白霧,迎著黎明曙光奔馳。車廂內陳真在看書,忽傳來廣播聲:「前
方到達齊林車站,要下車的旅客請做好下車準備……」
陳真停下看書,往窗外看去,不一會兒,列車減速,緩緩靠站。
陳真打開車窗,看著窗外,只見齊林車站的月台上,十幾個穿著破舊褲子、鞋
子的小學生匆匆跑過來,排好隊。隊列前,一個高個子女生手裡拿著口琴,神色傷
感地站在那兒。學生們面前,站著一對年輕夫婦,二人身邊放著一隻舊皮箱,默默
地看著學生列隊,孩子們身上的衣服已是補丁疊補丁,可他們可愛而純真的小臉上
都有對老師的難捨之情。
拿口琴的高個兒女生聲音哽咽地說:「席老師,您和師娘要離開我們了,我們
大家唱一首歌為你們送行。」說罷,她吹起口琴,學生們跟著琴聲齊聲唱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大……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陳真被童稚的歌聲吸引,默默注視著車窗外動人的場面。
餐車內的唐家父女也被歌聲吸引,小婷探出頭來張望。
這時火車汽笛聲響起。
年輕夫婦退至車廂旁,學生們忽然叫喊著擁過來。
「席老師,您不要走了!」
「席老師,不要丟下我們!」
那個被學生稱為「席老師」的人眼裡噙著淚花,感動地說:「老師也捨不得離
開你們,我這樣離開你們,對你們來說是不公平的,可是,為了改變整個社會,為
了更多的孩子,老師……只有對不住你們了。」說著向孩子們深深鞠了一躬。
「老師,師娘,一定要回來看我們……」
火車再次發出汽笛聲,年輕夫婦手挽手上了火車。
火車慢慢啟動了,孩子們跟著火車跑,一邊跑,一邊揮舞著小手:「席老師,
再見!席老師,你要回來!」
火車越開越快,終於離開了車站。
年輕夫婦在車廂接口處,站了好一會兒。女的眼圈紅紅的,拉著丈夫的手,說
:「飛揚,我真捨不得他們……」
男的輕輕拍拍女的雙肩,輕聲安慰道:「子儀,我們可以經常回來看他們的。
走,到裡面去看看,有沒有空座。」
兩人走進車廂,見有兩個空座位,便過去坐下。
這時,唐震和唐小婷剛好回來,唐小婷發現年輕夫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便悄
悄地拉拉店震的衣袖說:「爹,咱們先別過去,讓他們坐一會兒。」
唐震會意,兩人便站在過道上。
那邊,心細的年輕女人早已從小婷的表情看出了端倪,站起來向唐小婷打招呼
:「小姐,這是你們的座位,過來坐吧。」
唐小婷和唐震相視一笑,便走過去。
年輕夫婦起身說:「對不起,佔了你們的位置。」
唐震哈哈笑著:「年輕人,別客氣,你們坐吧。」
那男的指著空座說:「大伯,別說這原本就是你們的座位,就算不是,也應該
讓給您老人家坐的,大伯請。」
唐震對彬彬有禮的年輕人甚有好感,笑著人座。
唐小婷並沒有在唐震身邊坐下,而是笑著對和子儀說道:「剛才的一幕真是感
人……那些送行的學生們都哭了。」
年輕女人驚奇地問道:「你知道他們是學生?」
唐小婷眨眨眼,說道:「你們是老師,他們當然是學生了。」
「小姐的眼光真厲害,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年輕女人指指身邊的丈夫,
介紹道:「他才是老師,姓席,叫飛揚,是我先生。」
「席老師,認識你很高興。」唐小婷大方地伸出手與席飛揚握手,自我介紹道
:「我姓唐,叫小婷,這是我爹,叫唐震。」
席飛揚向唐震伸出手,熱情地說:「很高興認識你們。」然後,指著身邊的妻
子說:「介紹一下,我的愛人,和子儀。」
唐小婷聽到「和子儀」三個字一愣,很快露出驚喜之色:「你就是《夏天的故
事》的作者和子儀?」
和子儀有點意外:「怎麼,小姐看過拙作?」
唐小婷喜出望外,拉住和子儀的手:「你來,那本書我剛剛借人了。」
唐小婷和席飛揚、和子儀來到陳真座位前,陳真忙站起來把書遞過去:「你的
書,還給你,那句話已經找到了,在第九頁第二行,這本書寫得真好。」
唐小婷不接書,一指和子儀,高興地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書的作
者和子儀。」
陳真驚訝地看著和子儀感歎道:「這麼巧?」
席飛揚熱情地伸出手說:「我叫席飛揚,請問尊姓大名……」
陳真還沒來得及回答,火車忽然一個緊急剎車。車廂裡頓時人仰馬翻,和子儀
身體前衝,席飛揚正好靠在車椅背上,一伸手將她扶住。唐小婷也身子不穩,一個
趔趄,陳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
前面傳來驚呼聲:「有人臥軌!有人臥軌啦!」
車廂裡的旅客正在愣神兒,車廂的門被踢開,好幾個土匪端著槍衝了上來。匪
首兩手揮舞著手槍,叫囂道:「統統別動,坐著的坐著,站著的趴下,手放在頭上!」
槍口下,眾人只得乖乖照做,陳真、唐小婷、和子儀、席飛揚四人也被迫坐下。
有幾個不聽話的,被土匪用槍托狠狠地打暈在地。
匪首繼續叫道:「只要你們合作,就不會死!」
有幾個土匪穿過車廂通道,砸開另一節車廂的門,見裡面堆滿了一包包的貨物,
興奮地大叫:「老大,棉花在這裡!」
匪首狂笑著:「好!把棉花包統統搬走!」
除了幾個土匪持槍指住車廂裡的人以外,其餘土匪都收起槍,進入裝貨物的車
廂,將一捆捆的棉花往車外扔。
唐小婷心裡十分焦急。
突然,唐震一拍桌子大喝道:「住手!你們為什麼搶我的棉花?」
匪首聞言,得意地走到唐震面前,手槍在唐震面前晃了晃,面目囂張道:「沒
錯;搶的就是你的棉花,怎麼,心疼了是不是?」
唐震被氣得臉色發青,說不出話。
匪首面色一變,凶狠地說:「唐老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不高興,你的腦袋
就會開花!」
唐小婷見父親危急,霍然而起,直斥匪首:「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傢伙,你們
知不知道,我爹經過多少艱辛才收得這批棉花,你們還是人嗎?」
匪首扭頭見小婷長得如花似玉,丟下唐震走過來說:「不錯嗎,水靈靈的,比
荷花還要漂亮……」說著將手槍插人腰間,臉色一沉:「老子今天心情好,只想劫
貨,不想劫色,你給我坐下!」
唐小婷倔強地抬頭,不理匪首。
唐震清楚這些土匪殺人不眨眼,便道:「小婷,你先坐下。」
「我偏不!這些鼠竊狗盜之輩,用不著怕他們!」小婷大義凜然,逼視匪首:
「有種的,開槍吧!」
匪首鐵青著臉,槍口一轉,指向小婷的腰間,淫笑道:「臭丫頭,嘴巴夠硬,
但腰兒挺軟的。」說著,另一手要脫小婷衣服。
陳真突然躍起,一掌推開匪首,隨後連環飛腿將持槍指住小婷的土匪踢倒。人
未落地,手中那本書如婷飛出,正好擊落指住唐震的槍。
這一切,快如閃電,陳真拔出匪首腰間手槍,指住匪首腦門子。那匪首沒料到
會遇到這樣的事,連聲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陳真冷冷地說:「饒你可以,不過,叫他們住手,還有肥棉花包全部搬回車廂。」
匪首保命要緊,朝土匪喊:「統統住手,混蛋!把棉花統統搬回來!」
土匪們見老大被槍指住,人人驚慌,呆了片刻,紛紛下車將剛才扔出去的棉花
包又從窗口塞進來。
陳真一看棉花全部搬回到車上,使勁一推,那匪首才狼狽逃走,走到車廂門口,
不甘心地對陳真道:「這位朋友,哪條道上的,留個名號吧!」
「好,今後若想報仇,不要找唐家父女,找我陳真就是了。」
上海一家澡堂的內室,四個彪形大漢把著門。張買辦趴在床上,一個侍女為他
擦背。張買辦神情舒服,看了一眼鄰近坐在躺椅上的人,問道:「馬老闆,貨什麼
時候能到手啊?」
躺椅上的那人叫馬九齊,他穿著內褲坐在躺椅上,一個侍女蹲在一旁,給他修
剪腳指甲。忽然,馬九齊誇張地叫道:「怎麼搞的,老是剪我的肉?」
侍女嚇得失色:「九爺,對不起。」
「再剪我的肉,我要你的頭!」馬九齊罵完,看看手錶,換了另一副面孔,望
著享受中的張買辦說:「老張,我馬九齊做事你儘管放心好了!我看現在應該到手
了,你只要把錢準備好就行了。」
「馬老闆,我後台老闆是誰,你是知道的,錢怎會有問題,我擔心你的貨……」
「不用擔心,好消息很快就到了。」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馬九齊回頭一看,見自己貼身侍衛蟑螂抱著一個拖著長長
電話線的電話機進來。蟑螂彎腰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九爺,金槍李的電話。」
馬九齊笑著說:「看,說好消息到,好消息馬上就到。」說罷,接過電話,剛
聽了一會兒,臉色就變了,吼道:「什麼?叫誰攪砸的?再說一遍!」
蟑螂在一旁低聲提醒道:「九爺,隔壁說吧。」
馬九齊握著聽筒聽了一會兒,罵道:「真是飯桶!」氣得把電話一扔,起身進
了隔壁的煙房。蟑螂回身對一名隨從使一眼色,自己則跟著馬九齊進了煙房。
馬九齊進了煙房,躺在床上,接過侍女送上的煙槍吸了起來。一陣吞雲吐霧後,
便將煙槍交給侍女。
「他媽的陳真,破壞我的大事!眼看棉花到手,一轉手賣給日本人就能賺上一
大筆,還能取得日本人的信任,以後就有機會直接和他們交易,偏偏陳真阻我上這
條船。」馬九齊悻悻然伸了個懶腰。
蟑螂在旁邊,插嘴道:「九爺,我看這都是金槍李不濟事,要是我,肯定不會
栽在陳真手裡,早知如此,九爺就不用找他們動手,分賬事小,成敗事大……」
馬九齊打斷道:「找你事就成了?」
蟑螂握拳:「那九爺起碼要給我個機會呀?」
「蟑螂,我知道你厲害,派你去會比找金槍李強,但你怎不想想為什麼不讓你
去?找金槍李他們這伙土匪,動手是他們,賣命是他們,你想想,誰都知道你是我
的人,派你去,這不是讓全上海都知道是我馬九齊劫的棉花嘛!動動腦子行不行!」
馬九齊開導著蟑螂。
蟑螂一臉忠誠道:「好,我動陳真的腦筋,打死這小子給九爺出氣!」
「誰叫你打死他?」
「九爺不恨他嗎?」
「恨,當然恨,但打死他不如抓住他,因為他值錢。」
「這小子值錢?」
「蟑螂,有空多出去轉轉,聽聽江湖消息,……陳真為師傅報仇,殺了個日本
人,被日本人通緝,後來這事就放下了,但自從石井弘接任上海領事後,又重提舊
事,而且願出一萬大洋!」
「這小子真值錢,就讓我去抓他。」蟑螂眼裡放光,摩拳擦掌。
馬九齊搖頭道:「你只能找別人去,不能自己處理。陳真下午到L 海,其他老
大很快會知道。還有,火車站在法租界,如果巡捕房知道陳真回來,也會抓他。巡
捕房的狗皮膏、癲頭、鴨頭,那幫傢伙等著發洋財都急紅了眼。他們是巡捕,我們
不能跟他們明搶,所以要在別人動手之前抓住陳真。」
蟑螂心裡有些不願意,嘴裡還是答應下來:「是,九爺。」
列車冒著白煙仍然在鐵軌上奔馳著。遠遠的上海已經遙遙在望。餐車內的唐震
向陳真敬酒:「陳真,我敬你一杯。」
「唐先生,你太客氣了。」
「不行,沒有你,這批棉花早就失了,我非敬你一杯不可!」
「那好吧,大家一起於!」於是,唐震、陳真、席飛揚、和子儀。小婷五人一
齊舉杯。
唐震含笑道:「這次能結識幾位朋友,真是一種緣分,為這一份緣,大家乾杯!」
「是啊,一位是老師,一位是作家,一位是民族英雄霍元甲的大弟子陳真,還
有一位……」小婷手指著唐震,不知該怎麼說。
「還有一位民族企業家。」席飛揚接過話頭說,「還有一位美麗勇敢的女英雄。」
唐小婷搖了搖頭說:「我算不了什麼,論英雄,陳真才是真英雄!」
陳真放下酒杯,說:「唐小姐,所有人心中,包括那伙土匪,都認為你是英雄!」
唐小婷嫣然一笑:「謝謝你的讚譽,來,為我們的友誼再乾一杯!」
「干!」
眾人全干了唐震看了看大家,一臉真誠地邀請道:「陳真、席老師,大家既成
朋友,不如今天晚上都到舍下吃頓便飯,順便為小女生日助興。」
席飛揚推脫道:「我看不行了,不是不賞臉,我們要趕去學校報到!」
唐小婷望著陳真問道:「陳真,你呢?」
陳真說:「對不起,我更不行,我的朋友病重,我得趕著去看他!」
唐小停看著陳真,問道:「那不要緊,留個地址可以嗎?」
陳真有點為難,遲疑問,火車發出一聲長嗚,接著車身一震,緩緩停下,上海
站到了。
上海火車站的出口處,人群擁擠。
阿東舉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農勁蘇」三字。他是專程來接陳真的,他想陳
真看到這三個字,一定會認出來是接他的。他扛著牌子死命往出口處擠,不覺撞到
了一人,那人回身過來,凶神惡煞地罵道:「瞎啦,走路不長眼?」
阿東連忙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想挨揍是不是!」那人舉拳便打,忽有人喝道:「住手!」
那人回頭一看,見狗皮膏、癲頭和鴨頭三人擠了過來。狗皮膏訓斥道:「我警
告你們這些狗雜種,不要在我的眼皮底下生事,要不然不客氣的!」
那人嚇得直縮頭,說:「是!大探長!」
狗皮膏一撇嘴:「滾!」
那人一轉身,往不遠處的蟑螂那裡跑去。
狗皮膏看了看擁擠的人群,對同夥說:「癲頭,我有點口渴,你去弄點好吃的
水果,還有順道把沒收的月錢收回來,然後到裡面找我們!」
「是!」那個叫癲頭的擠到人群中去了。
狗皮膏和鴨頭轉轉悠悠進了站內。
站外,眾黑幫聚攏在一起,蠢蠢欲動,其中一個小頭目聲音不大,問身旁的一
個麻臉:「麻子,你真認得陳真?」
麻臉把頭上的鴨舌帽往下拉了拉說:「當年在上海,我見過他幾面,準能認出
來的。」
站台裡,陳真從火車上下來,身後的唐小婷叫著追上他,問道:「陳真!等一
等!連個地址都不肯留下?」
陳真回過頭說:「唐小姐,我心急看友,先走一步了,有機會一定到府上拜會。」
說完,陳真急急離去。
旅客潮水似的往火車站出口處湧去,一下子把阿東擠到一邊去了,阿東使勁往
裡擠,無奈旅客太多,他怎麼也擠不到前面。
陳真從出站口走出來,四處張望著,沒有看見接自己的人,正要離去時,忽見
前面一個滿臉麻子的漢子指著自己大叫一聲:「他就是陳真!」
還沒來得及轉身,一群黑幫擁了上來,將自己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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