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席飛揚推開富樂門夜總會的門,找個僻靜地方坐了下來。舞台上,黃楓拿著麥
克風在台上唱歌。旋轉的燈光下,許多人踩著節奏翩翩起舞。一曲既終,眾人一起
鼓起掌,杜其美坐在前台的一張桌邊,大聲叫好。
阿雞坐在一旁,一名舞女正舉著杯子將酒送人阿雞的口中,阿雞跟舞女調情,
對黃楓不屑一顧。
黃楓向杜其美這邊望過來,嗲聲嗲氣地拿著麥克風說:「各位來賓,下面我再
唱一首歌,這首歌獻給杜其美杜公子,因為,下個月的今天便是杜公子的生日,我
在這裡提前祝杜公子生日快樂!」
杜其美先是一怔,隨後露出笑容,阿星湊向杜其美低聲道:「少爺,下月初八
是你的生日,黃楓她……」
阿雞在一旁笑著說:「阿星,我敢打賭,黃楓不僅知道杜少的生日,還知道杜
少有多少根腿毛。」
「哈哈哈!雞哥,原來你喜歡叫女人數腿毛,有你一手呀!如果上海在舉辦武
術大賽的同時,也舉辦一次房中高手大賽,冠軍准你拿!」阿星打趣道。
眾人大笑間,席飛揚見機會很好,起身走到阿雞面前。杜其美認出了席飛揚,
說:「教書的也到這種地方來?真稀罕啊!」
席飛揚望望杜其美,又望望阿雞,一字一頓地說:「我想加入洪幫,你們誰能
做主?」
杜其美聽了這話,忍俊不禁:「哈哈哈!你是吃錯了藥?還是喝多了酒?」
「沒有吃錯藥,也沒有喝多酒。」席飛揚冷冷地回答道。
杜其美見席飛揚的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也認真起來,目光一斜:「我明
白了,加入洪門是想讓我們幫你妻子報仇,對吧?」
阿雞附和道:「我們洪幫大門是敞開的,只是不收教書佬!」
席飛揚盯著阿雞,眼中閃出一束凶光:「我已不是教書佬了!」
阿雞冷冷地回敬道:「別跟我開玩笑了,幫會不是學校,你喜歡幹就幹,不喜
歡於就不干。一人洪門就終身洪門,不能退出的,你受得了嗎?」
這時,阿雞的一個手下匆匆而至,附在阿雞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阿雞臉色立變,
起身說:「有這事兒?走,帶我去!」
席飛揚攔在阿雞的面前:「我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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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阿雞一把推開席飛揚,與手下大步而去,席飛揚呆若木雞地站在一
旁。
街邊的一家火鍋店內,數名混混圍著小頭目周圍邊吃火鍋邊烤火。忽然,店門
被踢開,阿雞沉著臉進來。
小頭目見了阿雞,馬上起身打招呼:「雞哥!」
阿雞一言不發地坐下,冷冷地盯著小頭目。小頭目被阿雞看得頭皮發冷,討好
道:「雞哥,來得真巧,來,吃火鍋,喝酒!」
混混們正要上酒,猛聽阿雞對著小頭目一聲冷喝:「林俊安,你於的好事!」
「雞哥,我——」那個叫林俊安的小頭目有些張口結舌。
這時,席飛揚匆匆進來,顯然尾隨而來。阿雞心情不佳,一指席飛揚,喝道:
「先站在一邊!」
席飛揚觀察著屋內的情形,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
阿雞盯著小頭目,惡狠狠地問道:「連兄弟的安家費你也敢吞,你是吃了豹子
膽!」
混混們聞言,吃驚地望著小頭目。
「雞哥,是誤會,山東虎的安家費,我已經叫人送過去了!」
「還在狡辯!來人!」阿雞招手大喝一聲,門打開,外面進來一男一女,男的
是剛才到夜總會通報阿雞的手下,女的捂臉啼哭。小頭目一見眼前的女人,知道事
情已無法隱瞞,撲通一聲跪下,磕頭求饒:「雞哥,我錯了!你饒我一命吧!」
阿雞冷冷地問:「哪裡錯了?」
小頭目望了望那女人,哀求道:「嫂子,原諒我,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狼心狗
肺,阿虎的安家費我一定會給你的……」
女人垂淚道:「阿虎為兄弟們挨刀而死,我只要阿虎,也不指望什麼安家費,
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欺負我……」
小頭目不住朝女人叩頭:「對不起,嫂子,要我怎樣,你說吧。」
光噹一聲,一把利刀掉在了小頭目的面前。
小頭目頓時臉如死灰。
阿雞一拍桌子說:「你該知道私吞安家費要受什麼處罰。」
小頭目呆了呆,狠了狠心,撿起刀,撩起褲腿朝自己的大腿上連扎三刀,鮮血
撲一下流了出來。小頭目忍著巨痛,不吭一聲,抬頭問道:「雞哥,行了沒有?」
阿雞指著哭泣的女人說:「問嫂子。」
「嫂子,行了沒有?如果行,我們去拿錢。」小頭目轉臉問。
女人於心不忍,無奈道:「算了……」
阿雞啪的再拍桌子,吼道:「不行!」
小頭目臉色又變,一臉驚惶道:「雞哥,嫂子她已經……」
「阿虎是因為救你而死,所以,你還得砍掉一條手臂!」說罷,阿雞的眼裡凶
光一閃,抓住小頭目一條胳膊,舉刀便砍。
小頭目慘叫一聲,已成獨臂,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
女人不敢再看,別過臉。
「這叫做自作自受。」阿雞轉臉對飛揚說,「看到沒有,當黑道便要這樣,這
些事情你做得了嗎?你還要不要當?」說話間,掏出雪茄成u 火柴。豈料席飛揚見
狀,上前一步,竟把阿雞的火柴吹滅,然後伸手從火爐裡拿起一塊火紅的炭,為阿
雞點煙。
所有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呆住了。
席飛揚的手指被炭火燒燙著,發出呼哧哧的聲音。他舉著火炭,動也不動一直
到阿雞的雪茄點著。
杜猛坐在辦公桌的後面,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席飛揚直直地站在杜猛的對面,
雙手按在辦公桌上,言詞懇切地說:「杜爺,我已經想好了,永不後悔!」
杜猛看了席飛揚一眼,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席飛揚的面前,伸出手掌壓住席
飛揚燒傷的手,狠狠地在桌上搓著。
席飛揚痛徹心扉,嘴角抽動著,卻仍然站立著,一動不動。
在一旁的阿雞見此情形,默默點頭,心升佩服。
杜猛放手,回到座位上,搖著頭說:「我不能收你。因為你曾經說過,幫會的
地方,你永遠不會再踏足。」
「那是以前的我,杜爺,人是會變的。」席飛揚堅定地說。
「人可以改變,但人心是改不掉的。」杜猛還是搖頭。
「人變心也變,我早已豁出去了,杜爺要是想看看我的心,看它是不是有決心
加入洪幫,剖開它看吧!」
杜猛仍然搖頭:「不用了,你還是走吧,當你的老師去,這地方,毀了你。」
席飛揚直視著杜猛,大聲說:「杜爺,我可以讓你剖心,你為何沒膽量收我,
是不是怕我會取代你的位置?」
杜猛眉頭一皺。阿雞在一旁卻發怒了:「放肆!竟敢這樣跟杜爺說話!」說著,
上前要打,杜猛擺了擺手,示意阿雞別衝動。然後,朝席飛揚擺手說:「你先出去,
讓我想一想。」
席飛揚鞠了個躬,默默開門出去了。
阿雞上前,低聲道:「杜爺,看來這小子的決心很大,是不是……」
杜猛冷笑一聲:「不,他是個老師,是個有學間的人,我不想毀了他。」
阿雞有些不解,問道:「那……」
杜猛思忖了一會兒,說:「再試試他,要是他知難而退,就作罷,要是他能拿
下來,收下他,也能為我所用。你知道該怎麼做。」
「明白。」阿雞說罷,開門出去。
席飛揚在門外等候著,阿雞過去,閻王臉冷漠地對席飛揚道:「不是杜爺不想
收你,是怕你連個小混混的本事也沒有!」
「要我做什麼?說吧!」
「杜爺說,限你兩天,完成交給你的任務,成了,才算合格。」
阿雞說著把臉湊到席飛揚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席飛揚聽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天後,阿雞帶著席飛揚推開了杜猛賭場裡的辦公室的門。杜猛坐在沙發上,
先是不相信地看了看席飛揚,又扭頭看向阿雞,阿雞苦笑著點頭。
席飛揚上前一步說:「杜爺現在知道我是不是當黑幫的料了?」
杜猛緊緊地盯著席飛揚,冷酷地說:「教書的,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出後悔
一輩子的決定!一旦加入幫會,便永無回頭之日!現在走還來得及,這是我給你的
最後一次機會!」
「我早就沒有了回頭的打算!」席飛揚冷冷地回答。
杜其美坐在一邊蹺著二郎腿不屑地斜著席飛揚:「哼,你自不量力,以為加入
幫會就定能做大哥。白日做夢啊!兄弟,給他見識見識。」
幾個小頭目上前一步,猛地脫掉上衣,露出一身的刀疤。杜其美站起身拍拍身
邊一個小頭目滿是傷疤的胸膛,「看見沒有,這幾個兄弟拚死拚活才做到今天這個
位置,你以為那麼容易呀!」說到這裡,轉身又拍拍席飛揚的胸膛,「想想吧,就
算讓你人幫,這輩子,你也只是個小嘍囉!」
「謝謝杜少提醒。」席飛揚逼視著杜猛,「杜爺,您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讓不讓我加入洪幫,就全憑您一句話了。」
杜猛注視席飛揚良久,手一揚:「設壇!」
一艘客輪緩緩靠上黃浦江客運的碼頭,人群中,田崗次郎和大島穿著日本武士
服,氣度不凡地走下輪船。
碼頭的另一邊,唐小婷和林嫂走了過來。林嫂擔心地說:「小姐,這個地方亂
糟糟的,不適合你來做工啊!」
唐小婷笑了笑:「林嫂,找份工作不容易,只要老闆肯收就謝天謝地了。」
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大叫:「抓小偷!」
唐小婷和林嫂停住腳步回頭看去,見一小偷飛速地往她們這邊跑著,狗皮膏、
鴨頭和癲頭嚷嚷著在後面追趕著。
林嫂趕緊把唐小婷往邊上拉了拉。小偷經過唐小婷和林嫂的身邊時眼看狗皮膏
等人追上來了,情急之中,順手把錢包塞進身旁的一老頭兒的兜裡,變了個方向,
又逃。這一切剛好被唐小婷看到。
老頭兒發現自己的兜裡多了個錢包,忙拿出來,喊道:「這錢包是誰的?」
狗皮膏等人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老頭跟前,劈手就從老頭兒手裡奪過錢包,罵道
:「老東西,拿來。」
老頭一愣:「我……」
「我什麼我!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小偷的同黨?!」
「真是冤枉,這錢包明明是……」
狗皮膏猛地一推老頭兒:「冤什麼冤?你被老子抓住了,以為交出錢包就能躲
過一劫,是不是?」
「冤枉啊……」
狗皮膏、鴨頭、癲頭等人上前對老頭又踢又打。
唐小婷忍不住上前大聲呵道:「住手!」
狗皮膏等人一愣,轉身見是唐小婷,皮笑肉不笑地說:「喲呵,原來是唐大小
姐。」
唐小婷氣憤地說:「你們真的小偷不追,對一個無辜的老人家痛打出手,算什
麼巡捕?」
狗皮膏眼睛一翻說:「姓唐的,你少他媽的狗抓耗子多管閒事!而今你已經不
是以前那個姓唐的小姐了,我看你連自己都快保不住,還逞什麼英雄?」
唐小婷氣極了,說道:「你們只知道仗勢欺人,早晚會遭雷劈的!」
「臭娘們,看打!」鴨頭也惱了,伸手一拳打向唐小婷。
這時,有人從旁邊伸出一隻手,牢牢抓住鴨頭,鴨頭大怒,回頭見兩個身著日
本武士服的年輕人,氣焰頓時熄了。
那人手一鬆,暗使內力送出,鴨頭騰騰騰連退數步。那人不屑地斥責道:「男
人打女人,算什麼英雄?」
狗皮膏知道日本人不好得罪,忙上前,餡媚道:「先生,這是一場誤會,我們
是在抓小偷。」
「哼,你們,真是丟盡了中國男人的臉!」那人冷哼一聲,與同伴揚長而去。
上海日本領事館的辦公室裡,田崗圍坐在榻榻米上,中間放著一壺茶和幾個茶
杯。田崗拿出一封信函,雙手遞給石井弘:「領事閣下,這是天皇陛下委託我帶給
您的御筆書函。」
石井弘恭恭敬敬地接過信函,然後轉遞給坐在一旁的北野:「田崗君,北野君
才是大日本帝國在支那的最高領袖。」
田崗聽罷,朝北野鞠了一躬:「北野閣下,請多指教。」
北野拆開信件看了看,點頭道:「田崗君,誰是中國武功第一人很快會見分曉,
到時田崗君出戰,就能清楚到底是中國武功高還是日本武功高了。」
田崗滿意地點了點頭,忽想起一事:「我想知道霍元甲的徒弟陳真參不參加中
國武功第一人的角逐?」
「武術大賽明天便開始報名,相信陳真定會參賽。」北野抬頭說,「不過,田
崗君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接管上海的虹口道場,下午隨我們一塊兒去吧。」
虹口道場內,道場館主和眾弟子席地而坐,神色凝重,不一會兒,石井弘帶著
田崗和大島進來。
石井弘走到館主面前,一指日崗說:「西川館主,這位便是接管道場的回崗君!」
田崗朝館主微微一鞠躬:「請多指教!」
館主也向田崗鞠了一躬,起身說道:「既然是天皇旨意,道場自然會交給田崗
接管,不過,在下有一請求,聽說田崗君是日本第一高手,機會難得,在下想見識
一下田崗君的功夫,請田崗君指教!」說著拉開架勢。
大島跨出一步:「西川館主,我是田崗君的手下敗將,讓我先來領教一下館主
的功夫。」
館主怒叫著衝上前,出拳便打,然而沒幾招,大島便將其打翻在地。西川滿面
羞容地爬起來,走到田崗跟前深深地鞠躬道:「田崗君,虹口道場就拜託您了。」
北野滿意地對田崗說:「我帶你去見識一下中國的武林高手們。」說罷,北野
帶著田崗、大島來到上海武術總會的大樓前,只見許多武林高手在寫有「報名處」
的牌子前報名:「華山派岳揚風。」
「峨嵋派江向天。」
「南拳張虎。」
「北腿劉龍。」
「上海,游立山。」
有人在一旁感歎道:「哇,上海武術總會的會長都參加比賽啦!」
游立山微笑著巡視一下人群,臉色有一絲掩蓋不住的得意:「在下只不過是借
此機會和各位同仁切磋切磋。」
這時,蟑螂擠到最前面,叫道:「青幫蟑螂!」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小小蟑螂還不是一腳就給踩死了。」
田崗和大島站在一角冷眼看著亂糟糟的報名現場。
這時陳真前來報名:「精武門陳真!」
田崗和大島走到陳真跟前。田崗看了陳真一眼,低聲說道:「陳真,希望你在
這次武術大賽中取得第一名!」
陳真一愣,看著陌生的回崗,剛要開口發伺,賣魚強的聲音卻傳了過來:「不
可能!」
田崗和大島聞言一愣。循聲看去,只見賣魚強已大笑著走過來,拍著陳真的肩
頭:「老弟,有我在,這次比賽你肯定得不了第一。」
恰香樓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著,陳真恰巧路過這裡,當他抬頭看到往日的精
武門如今成了妓院時,心裡十分難受,腳步停了下來。
鴇母從大門裡走了出來,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喲,這位先生來找哪位姑娘
啊?快請進,快請進。」
陳真看著鴇母忙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人的,不過,總有一天我會進
去的……」
鴇母哼了一聲,看了看門外沒有什麼人,便又走進大門。
陳真默默地看著妓院的牌匾,忽聽身後有人問道:「先生,這兒就是當年的精
武門吧?」
陳真回頭見一人正從黃包車上下來,目光盯著「怡香樓」的牌匾,輕輕歎了口
氣:「沒想到,曾經名揚四海的堂堂精武門如今竟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總有一天,精武門會恢復當年的輝煌!」陳真心裡默念著。
就在這時,妓院裡傳出一聲慘叫,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從大門裡滾了出來,
跌在地上。一個人拿著木棍隨後跑了出來。
那人一出來便揮舞著木棍沒頭沒腦地朝地上的老頭兒打去,邊打邊罵:「你他
媽的有錢不還,跑到這裡來鬼混!」
「大爺,我再也不敢了,先放過我這一次吧,下次我一定先把錢還上。哎喲,
別打了,快打死我了。」
「今天不把錢還出來,你就別想活著回家!」
陳真這才看清,掄棍的那人是席飛揚,不禁憤怒上前,喝道:「席飛揚,你住
手!」
席飛揚站在鐵橋上面無表情地盯著橋底下洶湧的江水。陳真則默默地看著黑暗
的天空,兩人都沉默著。
良久,陳真收回目光:「上次你說知道該怎樣做了,原來就是這樣做?做一個
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的黑幫打手?」
席飛揚依舊盯著江水說:「我對我的選擇沒有絲毫後悔!」
「飛揚,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當時你剛來上海時的雄心大志呢?你的追求呢?
你對自己的承諾呢!」陳真痛心地說道。
「那時候我太天真,以為通過教書、培養人才,就能改變這個世界,實現自己
的理想,真是異想天開……」席飛揚苦笑道。
「那你現在呢,難道黑幫能改變這個世界嗎?」
「對,我加入幫會就是為了改變這個世界!」
「難道你不知道,這些幫會製造了多少罪惡?你知道嗎,a ;是在作孽,在犯
罪!」
「我作孽?我犯罪?那麼子儀作了什麼孽,犯了什麼罪?她為什麼會死?你又
做了什麼孽,犯了什麼罪,為什麼你一回到上海就遭遇那麼多的是是非非?還有你
師傅霍元甲,為什麼會死得那麼冤?那些拉車的、做工的,又為什麼要受到種種迫
害?難道你不明白,這個社會本身就是一個罪惡,要想改變這樣的社會,除了在丑
惡裡駕馭醜惡。我們還有什麼辦法?」
「不,你錯了,飛揚,自古就是邪不壓正。我師傅霍元甲,還有大刀王五,還
有六君子,還有子儀,他們都死得偉大,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應該更有信心把正義
的力量發揮出來,而不是你說的在在醜惡裡駕馭醜惡!」
「陳真,你沒聽懂我的話,你不會懂的。」席飛揚看著滾滾的江水說。
「飛揚,你完全變了!」陳真搖著頭說。
「我是變了,因為我已經看透這個世界的本質!」
兩個人又沉默下來。
這時,霍東覺和田七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田七一見席飛揚,就叫道:「就是
他,打我,還要打我爹!」
霍東覺也一愣,狐疑地看著席飛揚:「席老師?真是席老師打四七的爹?」
「我早就不是什麼老師了!」席飛揚冷冷地對田七道,「像你爹這種人,不好
好於活,惜了印子錢還要去嫖,打死也不值得同情!」席飛揚說完,轉身就走。
霍東覺大聲叫道:「席老師!您為什麼要去幫會當打手?您是一個好老師啊!」
說著,猛地追過去,跑到席飛揚跟前說,「席老師,您回學校給我們上課吧,不要
再做打手了。」
「以後不要再叫我老師了!」席飛揚冷冷答道。
「可您就是我們的老師啊。您知道嗎,您不在學校上課,我每天都不想去學校。
席老師,您回去上課吧,以後我再也不調皮搗蛋了……」
席飛揚摔開霍東覺的手,默默地走了。
「席老師——」霍東覺嘶聲叫著。
一輛小車在黑漆漆的街道上疾駛著,席飛揚手握著方向盤,阿雞對兩個坐在車
裡檢查手槍的手下說:「他娘的,金虎堂這伙免崽子,越來越不把我們洪幫放在眼
裡了,竟敢搶我們的地盤,今大我非殺了他!」
席飛揚說道:「雞哥,有沒有我的份兒?」
阿雞大笑道:「教書的,好好開你的車吧。」
席飛揚還想分辯:「雞哥,我……」
阿雞不理,一指前面轉彎處,冷聲道:「把車停在餐廳門口,別熄火,在車上
等著我們。」席飛揚不再說什麼,把車停在拐彎處,看著阿雞帶著兩個手下下了車,
走進餐廳。
餐廳大門臨街,街上燈火通明,餐廳後門是條背街,一個路燈也沒有,席飛揚
的車停在餐廳後門的拐彎處。此處黑洞洞的,席飛揚睜大眼睛注視著餐廳裡的動靜。
餐廳裡很熱鬧,一些客人在用餐。金虎及一幫手下們正圍坐在一張靠角落的大
圓桌旁吃喝,一個小頭目抬頭看見阿雞及其手下,不禁臉色大變,還沒來得及出聲,
阿雞手下的槍就響了。
餐廳頓時大亂,顧客們驚叫著四下躲避,在地上亂爬。
金虎及手下的反應神速,掀翻桌子掏槍反擊。阿雞三人一陣速射,對方死傷一
片,金虎見勢不妙,破窗逃走。阿雞緊追金虎不捨。金虎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很快
逃到餐廳的後巷躲了起來。
阿雞舉槍慢慢追過來,嘴裡罵道:「王八蛋,你跑不了啦!」
金虎大氣不喘,躲在暗處,待阿雞走過,悄然閃出,手槍指住阿雞的腦袋,冷
冷道:「不知是誰的祭日,徐阿雞,你算什麼東西,敢向我動手?快把槍扔了。」
阿雞沒有料到對方會暗算他,後腦勺被槍口頂著,只好扔掉槍。
「轉過來,我要你看著我!」
阿雞慢慢轉過身,冷冷地盯著金虎:「有種的,開槍吧!」
金虎咬牙切齒獰笑道:「徐阿雞,這是你自找的,可別怪我。」正要扣動扳機,
忽然槍聲響了,金虎一聲慘叫,腦袋被一顆子彈穿透,人應聲倒在地上。
阿雞愣了愣,回頭一看,見席飛揚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阿雞猛地躥到席飛揚跟
前,二話不說就賞了席飛揚一個大耳光,咆哮道:「我叫你等呀,你他媽跑出來干
什麼?」
席飛揚嘴角立刻淌出了血,伸手抹了一把說:「我不想等!」
阿雞一愣,緊緊地盯著席飛揚,忽然大笑著拍了拍席飛揚的肩膀說:「教書的,
我開始喜歡你啦!」
阿雞一行人回到富樂門賭場,把剛才發生的事給杜猛簡單說了一遍。杜猛聽罷,
心中暗喜,一臉欣賞地看著席飛揚,馬上做出決定:「飛揚,從今天起,你就跟阿
雞平起平坐了。」
杜其美一聽這話,猛地站了起來:「我反對!他就憑這一件事,一下子連跳數
級,幫裡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規矩!」
「其美,規矩是人定的!」杜猛看著兒子生氣地說。
杜其美不服氣,還想再說什麼。
杜猛正色道:「別說了,就這麼定了。」
杜其美不由得上上下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席飛揚。他不明白,眼前這個剛人道
的傢伙,怎麼這麼快就能在阿雞和自己的爹眼裡立住了腳。
夜已經深了,唐小婷斜靠在床頭無聊地翻著書。外頭傳來一陣輕輕的開門聲,
不一會兒,林嫂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一臉的疲憊。
「林嫂,回來啦。」唐小婷從房裡出來。
「小姐,你還沒睡啊。」林嫂兩手撐著後腰。
「林嫂,來,我幫你捶捶腰,加了好幾天班,都把你累壞了吧。」
「不用,不用,我身上一股子藥味,很難聞的。」林嫂說著,用手在身上拍了
拍,笑著說:「在藥材莊做工的人時間一長,一定會成為一個藥人!」
唐小婷走到林嫂身邊,不由分說,拉著林嫂坐下,替她揉起腰來。
「唉,藥材莊生意好,天天加班,這麼晚才回來,害小姐也休息不好!」
「林嫂,我想好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藥材莊,在那兒找一份工作,跟你一起
做。」
林嫂大吃一驚,霍然轉過身:「不成,不成,你一個千金小姐怎麼能和我們下
人做一樣的工啊?」
「不,我一定要去,我不想做一個廢人,成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林嫂,你想
想,把一個大活人整天悶在家裡,會是什麼滋味?」
林嫂看著唐小婷,不知說什麼好:「這——」林嫂不好再反對了。
「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和你一起去藥材莊。」
第二天一早,唐小婷跟林嫂來到藥材莊。藥材莊掌櫃的聽完唐小婷要做工的要
求後,又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唐小婷:「小姐,你別跟我開玩笑了,不說你一身的貴
氣,就看你十個不沾洋春水的手指頭,我就敢說,你肯定幹不了這活兒!」
「我行的,不信您先試用我幾大。」唐小婷央求道。
「小姐,你快請回吧,不要逗我了。」掌櫃連連擺手。
林嫂把唐小婷往一邊拉了拉,說:「小姐,掌櫃說得沒錯,這工很辛苦,不是
你能幹的,你就回家吧。」
「不,別人能做,我也能做。」唐小婷上前一步,「掌櫃,我這就做給您看看,
我一定行的。」
「不可能,你快清回吧,不要耽誤我們做工了。」
這時,裡屋傳來一聲咳嗽,門簾一挑,老闆從裡面走了出來,掌櫃的馬上肅立
在一邊。老闆顯然已經聽到了唐小婷剛才說的話了,對掌櫃的說:「方掌櫃,我平
時是怎麼教你的,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人情味兒?你真能狠下心來把一個姑娘往死裡
推?」老闆望著唐小婷又說,「小姐,我相信,要不是有突然變故,你這樣的人是
不會來幹這種粗活的。要是把你辭掉,就是把你趕上絕路。如果你真的願意,歡迎
你到我的藥材莊做工!」
唐小婷感激地說:「謝謝您,老闆,我一定會把這份工作做好的。」
唐小婷在藥材加工場裡已經工作了三天。第四天上午,大家在一起幹活,唐小
婷聽見身旁的幾個女工在議論:「連千金小姐都來和我們干一樣的活兒了,這世道
真是亂了。」
「是啊,如今這世道什麼事都有啊。哎,就說藥材行的冬蟲草生意吧,往年都
賣不出去,聽說今年特別好賣,如今正是賣冬蟲草的旺季,要是有本錢,自己進點
貨,加工一下賣出去,轉幾下手,連本帶利就全回來了。」
唐小停一邊幹活,一邊注意地聽著女工們的議論,一分神,手被鍘刀刮了一下,
鮮血從她的手指上流了下來,痛得趕緊把受傷的手指含到嘴裡吮著。
老闆剛好看到這一幕,走了過來:「唐小姐,你來一下。」
唐小姐走了過去:「老闆,找我有什麼事嗎?」
「晤——唐小姐,我看讓你幹這粗活真是太委屈你了。」老闆把小婷領到裡間
說。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安排你在這裡做工。現在,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可
以讓你脫離這種環境,重新過你千金小姐的生活。」
唐小婷一愣,注意到老闆色迷迷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胸脯,馬上便明白了老
板的意思,警惕地回答道:「謝謝您的好意,我想目前這份工作還是比較適合我的,
我去幹活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老闆情急之中伸手來抓,唐小婷猛地摔開老闆的手:「請您放尊重點,您做您
的老闆,我做我的工,假如我做不好,您可以罰我,我不希望鬧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林嫂匆匆推門進來說:「老闆,我家小姐剛出來做工,有好多規矩可能不太明
白,要做什麼您就吩咐我去做吧,不要為難我家小姐了。」
老闆狠狠地看著林嫂說:「誰讓你進來了?讓你去做?你算什麼東西,你做得
了嗎?」
「老闆,再苦再累的活我都能做啊,只要您不為難我家小姐。」
「你什麼都能做,是嗎?好,你去把那個石臼搬到那邊去,別讓它在這裡得手
礙腳的。」老闆說著,把林嫂推出來,一指身旁的一個石臼。
女工們聽到老闆的大嗓門兒喊叫,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林嫂默默地走到石臼邊,使勁地滾動著石臼,石日好不容易才被挪動了一點點。
唐小婷忽地一把拉過林嫂:「林嫂,你不用這樣,我們走。」說著拉起林嫂就
往外走。
從藥材莊裡出來,唐小婷和林嫂默默地在街上走著,林嫂不安地說:「小姐,
你何必為了我跟他生氣呢?我身份卑微,受這點氣無所謂的。」
「林嫂,別這麼說,無論什麼身份,只要是一個人,就應該受到必要的尊重,
決不能受這種侮辱!」唐小婷餘怒未消。
「唉,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些氣啦。」
「林嫂,別自責了,這和你沒關係。」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現在又沒了,往後怎麼辦啊?」
「林嫂放心,總會有辦法的。」
唐小婷沉吟良久,忽然停住腳步,抬頭道:「真正的出路,只有自己做老闆!」
林嫂聞言愣住了。
唐小婷拉著林嫂往前走,邊走邊說:「我手上的這只表還值點錢,把它當了做
本錢。從頭開始,自己做老闆。」說著,摘下表,放在林嫂手裡。
林嫂接過表,吃驚地看著小婷說:「唐小姐,這是老爺送給你的禮物,不能當
呀。」
唐小婷搖了搖頭,說:「我爹要是看到我自立,會更高興的,快走吧,當舖要
關門了。」
晚上,唐小婷看著桌上大捆的冬蟲草對林嫂說:「好了,現在我們有活干了!
開始吧。」
兩人坐下,默默地捆紮起來。
幹著幹著,唐小婷手一抖,一小捆已經紮好的冬蟲草散落在地。林嫂看了看唐
小婷,忍不住開口了:「小姐,剛才賣冬蟲草的老闆說,要是這冬蟲草規格不統一,
捆得不整齊,是很難賣出去的,我們都不太熟,會不會到時賣不出去啊?」
唐小婷抬頭一笑:「一回生二回熟,林嫂,我們一定會做好的!」說完,又仔
細地選出冬蟲草捆紮起來。
第二天一早,兩人出門到各藥店推銷冬蟲草,然而每進一家,說不到兩三句,
老闆或店員便厭惡地揮手趕二人走。
兩人走在街上,林嫂歎氣道:「小姐,他們不要我們的貨倒也罷了,卻不肯說
為什麼不要。」唐小婷聽了,也有同感,兩人繼續在街上走著。不一會兒,來到一
家掛著「長髮藥店」牌子的藥店門前。她們推門走了進去。掌櫃的以為是顧客,忙
起身迎前,熱情地問道:「兩位抓方嗎?」
「不,我們這裡有冬蟲草,不知道老闆要不要貨?」唐小婷問道。
掌櫃的臉馬上變了,揮手道:「兩位,請便吧,我們不需要。」
「您先看看,我們都是實打實的量,價錢也……」唐小婷還想堅持。
「行了,行了,快請便吧。」掌櫃仍然揮手拒絕。
「再看看吧!」唐小婷還不放棄。
「給我看看。」隨著話音,一個衣著西裝的年輕人從裡屋走了出來。
掌櫃的忙道:「林老闆,她們是推銷……」
年輕人從唐小婷的手裡接過冬蟲草,仔細看了看,搖頭道:「你們這些貨長短
不一,粗細不同,不合規格,再說,手工太差,賣相不好,這種貨誰都不會要的!」
林嫂聞言洩了氣,唐小婷卻臉露喜色,拉了一把林嫂,說:「謝謝這位先生,
林嫂,咱們回去。」
剛出門走到街上,唐小婷就興奮地說:「終於有人肯說出不要貨的原因了,我
們回去重新來。」
席飛揚、阿雞和杜猛坐在春風秋雨樓的貴賓房裡,等著與馬九齊會面。旁邊站
著一班手下。
杜猛看著席飛揚說:「聽阿雞說,這些日子你的槍法大見長進呀!」
席飛揚點了點頭,說:「多虧雞哥教得好,也多謝杜爺栽培。」
杜猛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飛揚,現在有很多人叫你大哥,可實話告訴你,
大哥並不是那麼容易當的,關鍵是要能服眾!」
阿雞說:「杜爺說得沒錯,當老大的,才智固然必需,但不是一切,更重要的
是以德服人!」
說話間,馬九齊大笑著進來,蟑螂緊隨其後,再後面是一幫手下。馬九齊打著
哈哈說:「哈哈哈,老杜,好一個以德服人!這下我可明白你為什麼能在上海灘立
足這麼多年了!」
杜猛不屑地看了對方一眼:「馬九齊,你在上海灘也叱吒風雲這麼多年,憑的
又是什麼?」
「我馬九齊在上海灘立足憑的就是實力。對了,老杜,這次全國武術大賽可是
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會,很多堂口都派人參加,不知你們洪幫派誰參賽?」
「洪幫對這種出風頭的事,不感興趣!」杜猛冷冷地答道。
「我看不是不感興趣,是你們洪幫找不出一個像樣的高手吧?哈哈哈!」馬九
齊說著坐了下來。
一旁的蟑螂怒道:「九爺,這凳子不結實。」說畢,手起掌落,結實的凳子頓
時四分五裂。
杜猛等人見狀,暗驚蟑螂的武功厲害。
馬九齊回頭看著一地的碎木頭片,大笑道:「對,這裡的凳子不結實,我們換
個地方去。」
蟑螂不屑地看了杜猛等人一眼,緊跟著離去。
杜猛看著馬九齊的背影,生氣地說:「媽的,馬九齊,你來氣我!阿雞,現在
還來得及報名嗎?」
阿雞為難地說:「杜爺,我們洪幫……」
「我不要拿冠軍,打敗蟑螂就行了!」
「杜爺,我們幫中確實找不出對付蟑螂的高手。」阿雞隻好說出實話。
「沒有,到外頭去找,只要他肯代表我們洪幫就行了。」杜猛餘怒未消。
「但這個人不好找呀!」阿雞摸著頭犯難道。
席飛揚略作沉吟,似乎想起了什麼,道:「杜爺,我心中有一個人,也許他可
以代表我們洪幫參賽!讓我去試試!」
「好,你去辦!」杜猛手一揮,「出多少錢都行。」
黃昏時分,席飛揚領著幾個手下,來到一家旅館。進到裡面,只見好些參賽高
手在旅館院內練功,他們或獨練,或對打,個個都是身手不凡。席飛揚領著幾個手
下進來,直接找到賣魚強的小屋子。賣魚強正要出來練功,聽完席飛揚的要求後,
心有所動,嘴上卻故意說:「我說朋友,你跑來找我就為了和我開這個玩笑?」
「我沒和你開玩笑,我請你代表我去參加武術大賽!贏了除了獎金歸你之外,
另外再給你一萬大洋!怎麼樣?」
賣魚強仍然不信:「你是一個教書的,這比賽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已經不是老師了,至於為什麼找你做代表,這你就不用管,只要回答我行
還是不行!」
「不行!我賣魚強代表誰都不干,我只代表我自己和我的武館!」
「話別說得太絕,敢不敢跟我賭一把?」席飛揚放出話,盯著賣魚強,挑釁似
的說,「半個小時之內,假如你走出這房間,那你就輸了,必須代表我參加這次武
術大賽,反之,半個小時之後,你沒有離開這房間,我就輸了,剛才的話就當作我
沒說!怎麼著,敢不敢接賭?」
「我看你是哄小孩哄慣了,這種點子都能想出來。你還是別浪費這半個小時的
時間了,該幹嗎於嗎去吧,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離開這房間半步的!」
席飛揚猛地站了起來:「你不敢和我賭?」
賣魚強一瞪眼:「誰說我不敢?」
「好,一言為定!」
「誰後悔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席飛揚啪地掏出懷表,放在桌上轉身出屋。院子裡,眾人還在練功,席飛揚掏
出厚厚一沓錢高高舉了起來,大聲說:「各位師傅,請稍休息一下,有件事我想和
你們商量商量。」
眾高手聞言圍了過來。
賣魚強坐在桌子邊,悠閒地喝著茶,看著桌上的懷表滴答滴答地走著。
突然,一陣喧嘩聲從外頭傳了進來:「賣魚強,有種的你出來和老子比畫比畫!
過過招。」
賣魚強一聽,勃然大怒,霍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衝,阿寶一把拉住:「師傅,你
忘了和姓席那小子打的賭了?」
賣魚強一愣,收住腳步,氣惱地一跺腳,又走回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狠狠
地道:「這王八蛋!」
外面又有人高聲挑戰:「號稱佛山第一高手的賣魚強原來是個光說不練的種!」
賣魚強握著雙拳強忍著。
「賣魚強,你在佛山濛濛鄉下人還可以,一到大上海就露餡了吧?」
「趁早滾回去吧,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賣魚強,別撐著啦,趕緊打上舖蓋滾
回佛山老家當你的縮頭烏龜吧!」外面的辱罵聲一聲高過一聲。
賣魚強終於忍不住了,怒吼一聲就往外衝去,阿寶要攔,賣魚強雙目一瞪:
「你再攔我,我把你打成魚腸粉!」說完,像頭獅子似的衝進院子裡。
一個高手剛要開口,一見賣魚強出來,趕緊閉上嘴。
賣魚強掄起拳頭,瞪著兩眼搜尋著:「是哪些烏龜王八蛋瞎嚷嚷?滾出來和老
子大戰一百回合!」
眾高手齊刷刷地回過頭,席飛揚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笑道:「賣魚強,你是願
意代表我參加比賽,還是願意做烏龜王八蛋?」
賣魚強一聽這話,頓時醒悟。席飛揚指著賣魚強說:「好漢一言九鼎。」
夜晚,春風秋雨樓內,杜猛帶著一絲笑意,看著還是怒氣沖沖的賣魚強說:
「飛揚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高手,很有信心在這次大賽中奪冠,是不是?」
賣魚強狠狠地瞪了席飛揚一眼:「武功再高也比不過你這位朋友的毒招!」
阿雞哈哈大笑著,用力拍了拍賣魚強的肩頭:「兄弟,我們喜歡你的性子,你
已經答應我們洪幫參加這場比賽,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了!」
賣魚強大叫道:「什麼?洪幫,你們是幫會的人?」
杜猛吃驚地問道:「飛揚沒有告訴你嗎?」
賣魚強猛地轉身怒視著席飛揚:「姓席的,你玩我!我不會任你擺佈的!」
「怎麼,賣魚強,你反悔了?」席飛揚盯著賣魚強。
賣魚強腦門兒上的青筋突突突跳著,看著房裡的人,懊惱地說:「我是中計了,
但我賣魚強答應的事決不反悔,不過我只代表你們比賽,打完之後,也就什麼都了
結了,我決不是你們幫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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