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常傾其囊中所有,在一夜之間,飽嘗了那個叫溫柔的小女孩的肉體之後,著著
實實地興奮了好幾天。然而,幾天之後,他才恍然記起,他的身上,又是分文全無了。
好在他那幾個把兄弟用錢比較經濟,常請他到館子裡吃喝,弄得他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幾乎都有點內疚了,似乎他本不該對那三個親如手足的把兄弟們隱瞞了二百兩銀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沒有那二百兩銀子,自己又如何能品味到小女孩的身體?然而,身
上老是沒有足夠的銀子,想再去找一個像溫柔那樣的小動物好好地樂上一樂,卻也只能
是一種美好的願望。而那該死的常行會這陣子卻也不到工部來了,其他的大小工頭們也
都不見蹤影,害得王書常想故伎重演都沒有機會。王書常急啊、氣啊,連氣帶急,竟生
出毛病來,臥床整整三天不起,他囑咐他的把兄弟們,不要將自己生病的消息告訴他的
妻兒。他對他的妻兒打心眼裡煩,他每月就像是盡義務似地給妻兒一點可憐的銀子,其
他的,他同妻兒就沒什麼關係了。他躺在大床上,一邊享用著把兄弟們送來的吃食,一
邊熬費心機地在思索著如何能撈到錢。他想,我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沒有那常行
會,我就搞不到錢了嗎?他一邊想著,一邊在那大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也真是湊巧,
他折騰了半天,竟把常行會在「好再來」酒館裡給他的那張工程申報表給折騰了出來。
他眼睛突地一亮,一個十分大膽的念頭闖入腦際。如果,我將這張表呈遞上去,上峰會
不會照批不誤呢?如果照批不誤,豈不是能得手一大筆銀子?表格上填寫的可是八千兩
銀子啊!八千兩銀子,能做出多少大事來?想到此,他的病彷彿一下子就好了,猛地從
床上坐起來,兩手捧著那張表格,心頭在「突突突」地亂跳。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
真地思考實現這種大膽計劃的可能性。他回憶起上一次呈遞假表的情景。工部尚書費淳
看也不看就簽上了名兒,內務府大臣蘇楞額十分痛快地蓋上了大印,後來,他就弄到了
一千兩銀子。事情的整個過程就是這麼簡單順利,簡單順利得連他自己都幾乎不敢相信。
更何況,上次是假表,而這次卻是真表。假表都那麼容易,真表豈不更加容易?他越想
越覺得這個計劃完全可以實現。不過,他還是將能夠考慮到的種種意外情況作了估計並
制定出一應相關的對策。比如,上次的那表格是費淳審批的,儘管費淳可能早就忘卻了,
但還是小心點為好,所以,他決定這次應將這表格轉到戶部,讓不知內情的戶部尚書審
批。通過戶部之後,到內務府去,也不應再找那個蘇楞額,而是要去找另一位內務府大
臣阿明阿蓋印,這樣,就可確保萬無一失了。王書常考慮妥當了這件事情之後,第二天
就回工部上班。到底是做賊心虛,到了工部之後,他處處注意著別人的臉色和表情,生
怕有誰猜透了他的心思。還好,工部裡一切照舊,沒有人特別注意他。他也真沉得住氣,
既沒有將此事馬上告訴蔡泳受等人,也沒有即刻到戶部去,而是靜靜地在工部呆了有半
月之久。半月之後,他開始行動了。同上次一樣,他也是選擇了一個戶部尚書注意力不
集中的時候去的。那一天,他打聽到戶部尚書德瑛正在家中招待英和、常福等朝廷大臣,
便趁著他們正在飲酒的時候去了。他走入德瑛的家時,德瑛正和英和在碰杯。德瑛認識
王書常,見他畢恭畢敬地站在立在門口,便問道:「王書吏,有什麼事嗎?」這德瑛可
不是一般人物,嘉慶帝曾稱讚他「人甚慎密,辦事極為認真」。故而,王書常的一舉一
動都十分的小心。王書常道:「回大人的話,卑職剛從戶部來,說大人在家裡,所
以……」德瑛陪著英和同干了一杯酒,然後道:「什麼事這麼急啊?」王書常答道:
「卑職剛剛接到一張工程申報表,費淳大人囑卑職將此表移咨戶部審批,卑職不敢怠慢,
故而……」王書常有意不將話說完,留點空白給德瑛補充。德瑛道:「你沒看我正陪幾
們大人飲酒嗎?有事情等下午到部裡再辦不遲。」王書常猶猶豫豫地道:「這是歲修工
程,地方上催得緊,費淳大人也囑卑職即刻將此事辦妥,因此……」德瑛正要說什麼,
那英和搶先道:「尚書大人,區區一張表格,簽上名字不就得了嗎?」一旁的常福也道:
「就是。快點將此事辦完,吾等猜上幾拳熱鬧熱鬧。」這英和、常福等也都是尚書、侍
郎級的人物,他們都這麼說了,德瑛還能說什麼呢?德瑛叫了一聲「拿筆來」,就在表
格上找著地方,十分嫻熟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簽過之後,他掃了一眼表格上的銀兩數
目,輕笑道:「這麼一個小工程,也催得如風如火地,實在莫名其妙!」說著,就將表
格遞給了王書常,轉身忙著同常福猜拳行令了。瞧,這位被皇帝稱做「辦事極為認真」
的戶部尚書德瑛大人,辦起事來,也不過如此。八千兩銀子,在德瑛等人的眼裡,實在
是一個「小工程」,但對王書常來說,那簡直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王書常自己何曾
擁有過這麼許多銀子?從德瑛家出去,王書常興奮得簡直要大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了。他這天沒吃午飯,他一點也覺不著餓。他回到自己的大房子裡,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地,就那麼一個人坐在床上,一直坐到下午上班的時候。他急急忙忙地先去工部點了個
卯,然後直奔內務府而去。恰好正是那個阿明阿在府,王書常恭恭敬敬地施了禮,然後
就將表格遞了過去。這阿明阿的工作風格同蘇楞額差不多,一看有德瑛的簽名,二話沒
說,拿起沉甸甸的大印就蓋在了表上。王書常又拿著這張表到府庫,發放庫銀的人只看
表上銀兩數目而從不去看表中具體內容,將王書常的表格收下,毫不打折扣地把八千兩
銀子如數地交給了王書常,還叮囑王書常道:「王書吏,請當面將數目點請,出門之後
若有差錯,我可是概不認帳的哦。」王書常哪有心情清點銀兩?一邊言道:「哪裡會有
差錯?」一邊如飛似地離開了府庫。發放銀兩之人見王書常這等匆忙,笑著搖頭道:
「跑得這麼快,就像這銀子是他偷來的。」殊不知,王書常雖不是偷的,但卻是騙的,
騙和偷又有何異?王書常當然不會考慮這樣的問題,他考慮的是,到了手這麼多銀子,
應該責無旁貸地叫那幾個把兄弟好好地吃上一頓。是晚,他就將蔡泳受等人叫到了「好
再來」,吩咐酒店老闆只管將好菜好酒端來。蔡泳受見狀大異道:「大哥,這樣吃法,
恐是要花不少銀子吶。」王書常大笑道:「甭說這點酒菜了,就是為兄想把這酒家全盤
買下來,此時也可輕易辦到。」見吳玉等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地樣子,王書常就壓低了聲
音,興奮地將騙取銀子的來龍去脈詳細地講了一遍,末了,他十分得意地道:「各位兄
弟,為兄的這一招幹得可否漂亮?」蔡泳受連忙道:「大哥,這豈止是漂亮?簡直就是
絕了!」蔣得明在四人當中,膽子恐是小了一點,他吞吞吐吐地道:「大哥,一下子弄
了這麼多銀子,要是出了什麼紕漏,豈不是……」吳玉沒好氣地道:「四弟,沒有銀子,
你能吃這麼好的菜、喝這麼好的酒?」蔣得明敢緊道:「那是,那是。三哥說的對,沒
有銀子,連面條都吃不上。銀子……終歸是好的。」眾人一齊大笑起來。笑過之後,王
書常又低低地道:「大哥我有了銀子,也就等於各位兄弟有了銀子。以後有事,儘管來
拿。不過……」他掃了一眼周圍,見無人在注意他們,便又道:「為兄心裡面有一件事
情,想說出來跟大家商量。」吳玉忙道:「大哥有話直說便是,我等兄弟不聽大哥還聽
誰的?」王書常點點頭,繼續道:「我見這府庫裡的銀子非常容易搞到手,便在想,有
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能弄到更多的銀子?」吳玉道:「就是啊!八千兩銀子雖多,但
終有花完的時候。現在不想出好辦法來,到時候也就遲了。」蔣得明攝儒道:「話雖是
這麼說,可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一時間,四個人都不再言語,一邊默默地吃著、喝
著,一邊各自絞盡腦汁地在想點子。末了,蔡泳受緩緩地道:「我從上一次的那張假表
中倒是受了一點啟發。既然,我們連地方官府的大印、一干大員的簽名都能偽造,為何
不可以去捏造一些工程呢?」王書常恍然道:「二弟的意思是,我們去捏造一個工程的
名字,填在表上,再偽造一些大員的簽名和地方官府的大印,然後送呈工部或戶部審
批……二弟,這果真是一個好主意。一年只要干上幾次,我等兄弟就有花不完的銀子
了。」蔣得明不無擔憂地道:「這全盤偽造,都是假的,能行嗎?」吳玉道:「什麼行
不行地?大哥上一次不是得手了嗎?一次能得手,次次就能得手。」王書常道:「此計
雖是美妙,但一切都得謹慎從事,切切不可馬虎。」
二個月之後,王書常等人,找來一張表格,憑空捏造了一個江蘇省某府修築馬路的
工程,工頭填的是常行會的名字,上至兩江總督、江蘇巡撫,下至府、道各級官吏的簽
名,他們都在表上模仿得微妙微肖。他們有這個條件。工部裡,各省大員署名、蓋章的
表格都有。他們只要悉心模仿就行了。蓋上一些官府的假印,王書常就將這張所謂的
「工程申報表」呈給了費淳。按理說,一個地方修築馬路,大可不必跑到朝廷來要錢,
然而,就是這張破綻百出的表格,費淳竟也批下了。這下子,王書常等人的膽子就更大
了。某個地方有了自然災害,他們就捏造一個「賑濟」的表格,送交戶部審批,那德瑛
照批不誤。僅大半年的時間,他們就精心地「嘗試」了六次,而屢試不爽。第六次的時
候,他們嫌報到工部或戶部審批有些煩瑣,乾脆連費淳或德瑛的名字也一並模仿了,還
私雕了一枚內務府的大印,直接到內務府的府庫將銀子騙走。前前後後,王書常等人一
共騙取了朝廷的銀子近十萬兩,卻無一人發覺,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要不
是後來那個叫常行會的工頭冒領工程銀兩事發、供出了王書常等人,說不定,王書常等
人還能一直行騙下去。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一天,他正低頭甩著雙手走著呢,忽聽得耳畔有人叫道:「王大哥,真的是你
嗎?」他下意識地站住了腳,摸了摸頭,只見一個年輕人快步跑了上來。年輕人跑到他
的面前,瞅著他的臉,然後驚喜道:「王大哥,真的是你啊?」王書常不覺皺了皺眉,
淡淡地對那年輕人道:「這位兄弟,恕我眼拙,你……是何人?」年輕人急道:「王大
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從前,我們都住在一個胡同裡。王大哥念書,我還偷偷地跟著學
過呢。王大哥莫非都忘了?」王書常使勁兒地想了想,終於記起來了。「你,不就是那
個王小二嗎?」這年輕人,正是那個曾侍候過嘉慶帝泛舟福海的那個船工。原來,王書
常和王小二都曾在一個狹窄的胡同裡居住過,因王書常年長幾歲,王小二便常常跟在他
的屁股後面玩。又因同姓同宗,王小二便稱他為「王大哥」。王小二見王書常記起了自
己,十分地高興,忙道:「王大哥,聽說你好幾年前就到朝廷裡做大官了,是不是呀?」
王書常心裡話,什麼狗屁大官,一個小小的書吏,能叫做大官?但他不願在王小二的面
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王小二不是說自己做了大官嗎?那就姑且順著這個思路說下去
吧。王書常清了清嗓子,似是不經意地道:「小二兄弟消息可真是靈通啊,連我做了大
官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小二兄弟也在朝廷裡做事?」王小二不好意思地道:「哪
兒呀。我大字不識兩個,誰要我去?蒙我父母生前的朋友介紹,認識了宮中的鄂囉哩鄂
公公,鄂公公見我還算乖巧,就讓我在圓明園裡划船。」王書常眉毛一動道:「這麼說
來,小二兄弟倒是經常可以見著皇上了。」小二道:「不是經常見。我去圓明圓好幾年
了,只今年春上才見著皇上一次。皇上也真是大方,見我船划得好,一下子就賞了我五
十兩銀子。乖乖,當鄂公公將那白花花的銀子賞給我時,我差點高興地暈了過去。喂,
王大哥,你在朝廷裡到底是做什麼大官啊?」王書常吞吞吐吐地道:「我做的官,說出
來你也不懂……這麼說吧,我是跟在皇上的身後干事的。」王書常這話兒顯然是胡扯。
他是這樣想的,反正王小二也不知底細,要吹就揀大的吹。他這麼一吹,可把王小二唬
住了。「乖乖……王大哥,那你不是天天可以看到皇上了嗎?」王書常笑道:「那是自
然。皇上的許多事,都是我替他干呢。」他這牛皮可算是越吹越大了。實際上,嘉慶雖
也去過工部幾次,但皇帝去了之後,像王書常這等身份地位的人,是根本不敢抬頭觀望
的,也就是說,嘉慶到底長得什麼模樣,王書常根本就沒有王小二說得清楚。但王小二
卻信以為真,一時間不由得對王書常肅然起敬,口中訥訥地道:「那……王大哥,你和
我,當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了……」王書常竟有些飄飄然起來,似乎,他儼然
便是皇帝的一位寵臣了。「小二兄弟這是說得哪裡話呀?以後,若有機會,大哥我一定
好好地提攜提攜你。」往小二一聽,頓時欣喜若狂,連連道:「多謝王大哥,多謝王大
哥!」又緊接著言道:「哎,王大哥,我家就住在這附近,如大哥不嫌棄,隨小弟去坐
坐如何?」很明顯,王小二已經真的把王書常當作是一棵可以依傍的大樹了。王書常本
是想回絕的,同這王小二有什麼談頭?但轉念一想,不去王小二家又能去哪裡呢?反正
自己正無聊著呢,隨王小二去吹吹,或許可以散散心。一時間,他有些埋怨起蔡泳受等
人來。自腰包裡有了充足的銀子之後,他們便各自為戰了,有的整日泡在賭場裡,有的
整日泡在妓院裡。一開始還不錯,他們不時地請他吃喝,還送過幾個小動物給他玩耍,
可近來,他們卻幾乎將他這個大哥給忘了。有時候,他實在悶極了,想找他們聚聚,也
終難如願。特別是這一段時間,他再也找不著小動物來玩了,心中異常地苦悶,可他們
沒有一個人來安慰過他,以至於他落到了一個人閒逛大街的地步。王小二怎知王書常的
心理?見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慌慌忙忙地道:「王大哥,你若有事,不去我家
也罷……」王書常即刻回過神來道:「哦,不。大哥我今天休息,沒什麼事,就去你家
坐一會兒吧。」王小二聞言,歡天喜地的將王書常引到了自己的家。王小二的家是在一
個小街道的旁邊,比較閉塞,兩間屋子,雖不很大,卻顯得空蕩蕩地。王書常坐定之後,
四周瞧了瞧道:「小兄弟看來還沒有成家啊?」王小二有些羞赧地道:「父親去世後,
這個家就全靠我一個人,哪有什麼錢成家啊。」王書常依稀記得,王小二還有一個弟弟
什麼的,便似是很誠懇地道:「小二兄弟以後在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儘管去找我便是。」
王小二感激地道:「謝謝大哥這麼關心我。我以後肯定是會去麻煩大哥的。」王書常好
像是真的動了一點情感道:「小二兄弟,一家人怎麼說起兩家話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自你的父母故去以後,你好像就沒有什麼親人了。以後,你就把我當作是你的親大哥好
了。小二兄弟意下如何?」王小二連忙衝著王書常拜了兩拜道:「大哥,這樣的好事,
我就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小弟如何會不樂意?」倆人又東扯西拉了一會兒,王書常便
想起身告辭。他瞧王小二的這個家境,中午恐怕很難弄出什麼像樣的菜來,還不如到酒
館去,花幾兩銀子,吃喝個痛快,他正要起身,王小二搶先說道:「大哥,將近中午了,
你在這坐會兒,小弟上街買些酒菜來,也好陪大哥盡興地喝兩盅。」王書常心裡話,這
麼個窮家底,能喝得盡興嗎?剛要說幾句客氣話推辭,卻見「蹬蹬蹬」地從門外跑進兩
個人來。一個是約摸十八九歲的小伙子,一個是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伙子倒也
大方,衝著王書常笑了笑。那小姑娘可就有些害羞,見著陌生人在場,忙著閃到了王小
二的身後。王小二拉過二人道:「小三、小四,快見過王大哥。」原來,這小伙子便是
王小二的弟弟王小三,那小姑娘當然就是王小二的妹妹王小四了。王小三和王小四,都
在附近的一個煤場裡幫工,這會兒他和她的臉上,還有著未被洗淨的煤灰。然而,王書
常一眼就看出了,這位站在面前的王小四,是他見過的所有的小姑娘當中的最標致的一
個,細眉、紅頰、小鼻子、小嘴唇,小巧的身段。因是秋暮了,她穿的衣服較多。王書
常恨不能即刻就將她的衣裳剝盡,好盡情地觀賞她那玲瓏的肉體。打第一眼看到她時,
他身體內的一股邪惡的熱血就貫到腦際。他不覺舔了舔雙唇,夢魔般地道:「小二兄弟,
你怎麼……還有這樣一個小妹妹呀?」王小二哪裡知道,這個看起來眉目清秀的王大哥,
正在動著淫邪的念頭。王小二陪笑道:「大哥許是忘了,小弟的母親正是生了小四後才
死去的……」王書常點頭道:「好,好,真是太好了……」王小二不明白,忙著問道:
「大哥,你在說什麼?」王書常覺著了自己的失態,即刻起身道:「大哥我突然想起了
一件事情要急著去辦,如若不然,還真的想留在這裡好好地盡性地喝上幾杯呢。」說著,
掏出一錠足有十兩重的銀子放在屁股下的椅子上,掙扎著擠出一縷笑容道:「大哥我初
登兄弟的門,也無準備,這點銀子,就算作大哥的見面禮好了。」言罷,對著那王小四
重重地看了一眼,就急步離去。王小二恐是個很愛財的人,見著銀子,連招呼都忘了打
了,待想起要打個招呼時,那王書常早就沒了蹤影。王書常去了哪裡?他去了一家很是
考究的小酒館裡。他到底有什麼急著要辦的事?他急著要辦的,是盡快地想出一個周全
之策將那個王小四弄到手。如此這般地一個小動物,若不能得到,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他當然沒多少心情大吃大喝了,胡亂地點了幾個菜,要了一壺酒,一邊沒滋沒味地咀嚼
著,一這緊蹙雙眉苦苦地思索著。到底該想出一個什麼樣的好辦法呢?叫蔡泳受等人去
搶,固然很容易,可搶得不好,驚動了官府,麻煩事就來了。出高價托老鴇去買,自然
很省事,但若王小二不肯,卻也是徒勞。從中午想到黃昏,王書常的頭就要想炸了,也
沒想出個萬全之策來。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無意中聽到一個人在說「皇上」什麼的,
他摹地心中一亮。很快,一個鬼主意便冒了出來。他忙著將這鬼主意細細地搜索了一遍,
覺得無甚破綻,確實穩妥可行,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大杯大杯地灌起酒來。
再說王小二,自得了王大哥的十兩銀子後,心中非常興奮,連忙叫王小三上街沾了
一壺酒,一個人有滋有味地喝了起來。沒留神,喝多了,飯也沒吃,就倒床睡下了。這
一睡,直到傍晚才勉強睜開眼,看看屋內,只有王小四一個人,便打著哈欠問道:「小
四,你二哥呢?」王小回答道:「二哥這陣子要加晚班,大哥忘了嗎?」他「哦」了一
聲道:「中午酒喝多了,把這事給忘了。」又接著道:「快盛些飯來,我肚子餓壞了!」
就在王小二起了床、坐在桌邊正要吃飯的當口,那王書常一副醉熏熏的模樣闖了進來,
進門就嚷道:「小兄弟,大哥我又來了!」王小二敢忙起身讓坐,又叫妹妹敬上茶來。
王書常斜乜了王小四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小二兄弟,知道大哥我中午去辦什麼
急事嗎?」王小二笑著道:「大哥是朝廷大官,專為皇上做事,小弟我如何知曉?」王
書常眨了眨讓酒精燒得彤紅的雙眼,神秘兮兮地道:「兄弟,大哥中午去辦的事,正是
跟皇上有關的事,也是跟兄弟你有關的事。」王小二大惑道:「大哥,我……跟皇
上……」王書常接道:「皇上近日身邊少人伺候,早就囑咐我留心察看。這不,大哥我
一見兄弟的小妹,便突地想到了此事,所以就即刻入朝覲見皇上,將此事稟報一番。皇
上聽了大為高興,諭示我今天晚上就將人帶去讓他觀瞧,如若滿意,就長留宮中侍駕。
小二兄弟,你的好運來了!」王小二聽得身上一會兒冷又一會兒熱,結結巴巴地道:
「大哥,皇上……真的要小四去伺候他?」王書常煞有介事地道:「大哥還會騙你?呶,
皇上讓我將定金都帶來了。」說罷,掏出一封厚厚的銀子很響地放在桌面上。「小二兄
弟,看清楚了,這是皇上給你的定金,整整五百兩銀子。」這王書常吹牛皮真的是不打
草稿,皇上會給別人什麼「定金」,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只是,王小二本就十分相信
他的這個王大哥,現在,又見沉甸甸的五百兩銀子明明白白地擺放在眼前,他就更是堅
信不疑了。王小二一把將銀子摟在懷中,聲音抖抖地道:「大哥,這些銀子全是我的?」
王書常笑道:「豈止這些?皇上說了,只要伺候得好,賞銀有得是。」王小二轉向妹妹
道:「小四,聽見了嗎?我們現在發大財了!」王小四早就聽得清清楚楚,可她太小,
幾乎什麼也不懂,只是朦朦朧朧地知道皇帝是一個十分高貴的人。雖然她實在不情願離
開這個家,但大哥已作出了決定,她又有什麼辦法?王書常不敢呆得時間太長,怕節外
生枝,於是匆匆地道:「小二兄弟,皇上正等著我呢。不過,你要切記,皇上的一切事
情都是絕密的。此事,你萬勿跟別人提起。」說罷,拉著王小四的手就裹到濃濃的夜色
之中。王小四怎知道路徑?就那麼被牽著,走進了王書常的那間大房子。她看了看,怯
生生地道:「大哥,皇上就住在這嗎?」他開心地大笑道:「小乖乖,皇上怎會住在這
種地方?皇上跟我說了,在將你送進宮之前,要我對你進行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現在,
我叫你干什麼,你就得干什麼,明白了嗎?」他還能叫她干什麼?在他的淫威逼迫下,
她只得脫盡了衣裳,站在床邊,瑟瑟發抖著,像一只就要被屠宰的羔羊。她悲哀地恐叫
道:「大哥,我不要檢查了,我也不想去伺候皇上了,我要回家……」他淫笑道:「想
回家?這麼容易?大哥我還沒有徹底地檢查呢,怎可讓你走脫?」說著,將她拽過來,
她似乎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拚命反抗起來,並有兩次差點沖出門去。他發怒了,找出繩
索,將她的手腳捆住,又把她的嘴嚴嚴實實地堵上,然後就將她捺在地面上,野獸似地
糟踏起來。他真的是一頭兇殘的野獸。當他感覺到情形有些不對時,她早已經嚥了氣。
他一時不免有些慌亂。畢竟出了人命。然而,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沒有多久便鎮靜了
下來。他將被他活活姦淫致死的屍體,匿於房中一天,待天黑之後,他將屍體裝入麻袋,
扔到一條河裡。他以為,事情到此就算是結束了。那王小二還真的以為妹妹是在宮中侍
奉皇上呢。有誰知,她的屍體被一位捕魚人無意中撈了上來,雖經河水浸泡了兩日,但
她的面容卻還可辨認。這事還偏偏讓王小二知道了。王小二一邊痛哭著一邊叫嚷著要找
皇上討個說法。王書常害怕王小二真的把事情鬧大,就找來蔡泳受等人,秘密地把王小
二勒死,投進一口井裡。沒成想,王小二的屍體又被人發覺。剩下的王小三看見哥哥和
妹妹的慘死景象,身心遭到了極度的刺激,滿以為這一切都是當今皇上所為,便一門心
思要找皇上復仇。他聽說在圓明園划船能見著皇上,便想方設法見著鄂囉哩,以一副悲
戚的面容換得了王小二的工作。恰逢嘉慶游湖,於是便有了行刺嘉慶而殺死二曉的一幕。
王書常雖然惹出了麻煩,卻也沒事。他萬沒想到的是,那個常行會一次酒後失言,
道出了在工部冒領騙領銀子的事。這話碰巧被一個差役聽見,將常行會抓人衙門。嚴刑
拷打之下,他供出了王書常等人。此事迅速奏到了朝廷,朝中一時大為震驚。沒費多少
氣力,就查明了王書常等人的犯罪事實。軍機諸大臣不敢怠慢,連忙會同刑部將審訊的
結果報與嘉慶。嘉慶正為無端地失去曉月、曉雲而十分痛心呢,聞聽就在朝廷之內竟然
出了這麼一件大案,不禁劫然作色道:「王書常、蔡泳受等一干人犯,即行處斬,所有
瀆職大臣,皆要重重嚴懲!」結果是,王書常、蔡泳受及吳玉三人被處斬,蔣得明被絞
死。蘇愣額被革職,阿明阿被發往熱河贖罪。德瑛被革去太子少保銜,先是降補工部左
侍郎,後以二品頂帶「體致」回家。費淳被削去官銜及大學士職,降補侍郎。與此案有
關的人物,如大學士祿康、尚書侍郎一級的大臣英和及常福等,也都分別受到了降革的
處分。處理完了王書常的案子之後,嘉慶皇帝越發地悶悶不樂起來。如果,他要是知道
了那王小三之所以會行刺於他,乃是因為王書常之故,他,又會作何感想?風風雨雨的
一年終究是過去了,這位大清皇帝到底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而等待他的,又會是
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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