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春秋
第十一章 釗釗相知
1911年春,陳獨秀又同妻妹高君曼結婚。高君曼略識文字,思想新穎,與陳獨秀頗
相得,關係漸趨親密,進而發生愛情。他倆人同居,結為伉儷。這引起了全家的反對,
嗣父認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比陳獨秀干革命還難以容忍,罵他敗壞門風,揚言今後不
許他倆踏進陳家大門。高家也認為兩姐妹同嫁一人為禮教所不容。陳獨秀和高君曼卻不
顧家庭的反對和輿論的指謫,決然自行成婚。
陳獨秀在1907年至1911年9月的將近5年時間內,很少參加政治活動,也沒有發表政
論性的文章。他把大部分時間用於研究學問,寫了許多篇古體詩,有不少詩在報刊上發
表。
1911年12月,安徽臨時議會選舉孫毓筠為都督。孫抵達安慶就職,正式成立安徽軍
政府,並電召陳獨秀返皖任都督府秘書長,陳獨秀返回安慶。
孫毓筠是少爺出身,任都督後,不大理政事,在都督府內問事最多的是陳獨秀。陳
獨秀認為推翻清政府不過是革命的第一步——破壞,今後建設的事更重要。但他過於急
躁,常為改革的事與人發生口角。每逢開會,會場上只聽他一人發言,還總是堅持己見。
他主張改善人民生活,反對任用舊官僚,要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但是,他的政治抱負
沒能施展。
1912年4月,陳獨秀主動辭去秘書長職務。他在安徽大學堂舊址,重辦安徽高等學堂
並任校長,後因陳獨秀再次擔任都督府秘書長,便聘馬其昶任校長,自任教務主任。次
年因學生鬧事,被趕出學校。
由於安徽形勢複雜,孫毓筠無法維持。陳獨秀於1912年6月去浦口,勸柏文蔚回安徽。
柏文蔚回安徽接任安徽都督兼民政長,任命陳獨秀為都督府秘書長。他們將行政機
構加以充實、整頓,盡量安插革命同志,以保存行政之純潔性。
1913年6月,袁世凱免去柏文蔚都督職,委任孫多森接任皖督。陳獨秀堅決拒絕與孫
多森共事,在孫來上任之前即請辭職,未待批准,留書徑去。書中有舊病復發,迫不及
待等語。所謂「舊病復發,迫不及待」,是指封建專制勢力的復辟,不可一日與居之義。
7月中旬,陳獨秀離開安慶去上海。
幾天之後,二次革命爆發,柏文蔚再任安徽都督,並宣佈獨立,興兵討袁。陳獨秀
也由上海返回安慶,再任都督府秘書長。
柏文蔚的部下龔振鵬駐軍蕪湖,殘殺無度,且將討袁計劃密告袁氏大將段祺瑞。陳
獨秀等到蕪湖時,因當面痛斥龔振鵬,均被龔繩綁,擬即槍決。陳獨秀臨危不懼,怡然
自處,很從容地催促道:「要槍決,就快點罷。」後幸有張永正旅長以兵力相救,才免
遭毒手。
10月21日,倪嗣沖發出通緝令,捉拿革命黨人,第一批名單20人,陳獨秀被列為第
一名「要犯」,陳獨秀旋即逃往上海。
陳獨秀逃往上海,兒子陳延年、陳喬年逃至鄉間躲避。軍警便抓走了陳獨秀的侄子
陳永年,並抄了他的家。
陳獨秀逃到上海後,本擬閉戶讀書,以編輯為生,但書業銷路不景氣。寒士賣文為
生,已為天下至苦之境。而今賣文也無以為生。他急欲學習世界語,為日後謀生之計,
寫信給日本的章士釗,問他能為覓一良教科書否?
1914年,亞東圖書館出版了陳獨秀編輯的《英文教科書》和文字學著作《字義類例》。
前者銷路不好,後者更是學術專著的冷門貨,這兩本書所得的稿費並不能使他擺脫生機
斷絕的困境。
1914年7月,陳獨秀又東渡日本,進東京的雅典娜法語學校學習法文,同時幫助章士
釗編輯《甲寅雜誌》,他窮得只有一件汗衫,其中無數虱子在內存活。
陳獨秀學識淵博,懂日、英、法三國文字,工宋詩,寫隸書,對舊學很有根底,新
學造詣尤深。他才思敏捷,筆鋒犀利,長於政論文,但不善演說。他雖然多年飄泊他鄉,
可鄉音未改,操濃重的安慶口音。
亡命東京的革命黨人章士釗、熊克武、李根源等人,都不願加入孫中山新創立的中
華革命黨,他們於1914年8月間另組一團體「歐事研究會」,參加該會的還有李烈鈞、胡
瑛、殷汝驪、林虎、程潛、程子楷、陳炯明、李書城、沈鈞儒、張耀曾、柏文蔚等,陳
獨秀也加入其中。歐事研究會沒有進行什麼活動,倒是《甲寅雜誌》產生了很大影響。
《甲寅雜誌》的主編是章士釗,發行人是王□生,主要撰稿人除章士釗、陳獨秀外、
還有在早稻田大學讀書的李大釗,以及高一涵、易白沙、張東蓀、梁漱溟、蘇曼殊等人。
陳獨秀以文會友,也就在這時結識了李大釗、高一涵和易白沙,他們後來都成為新文化
運動的著名人士,李大釗又成為同陳獨秀齊名的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
李大釗,字守常,原名耆年,字壽昌。1889年出生在河北省樂亭縣大黑坨村。那裡
是廣闊的冀東平原的東端,瀕臨著浪濤澎湃的渤海,緊靠著改道前的灤河。李大釗家的
住宅座落在村子中間的高地上,遠眺著一望無垠的田野。
李大釗的父親是一位讀書人,早年患了肺病,23歲就去世了,留下懷孕的妻子。李
大釗的母親因感傷過度,在生下他以後不到16個月,也相繼逝世。李大釗自小孤苦伶仃,
在襁褓中即失怙恃,既無兄弟,又無姐妹,為一垂老之祖父撫養成人。
李大釗的祖父李如珍,也是一個讀書人。他在東北長春、萬寶山一帶開過雜貨舖,
有90多畝地,因為沒有兒子,將侄兒任榮,即李大釗的父親過繼為嗣子。李大釗出生時。
他已經70多歲了,就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孫兒身上,他對孫兒既十分寵愛,又管教非常
嚴厲,一心要把李大釗培養成為能光宗耀祖的讀書人。
在祖父的督促和教育下,李大釗從3歲起,就學著認字,祖父白天教,晚上問。四五
歲時,開始讀《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經》。李大釗從小讀書異常勤奮、刻苦,
學習見長,幼兒時代便以才思敏捷、能文善詩著稱於鄉里。
李大釗7歲時,祖父送他到本村谷家的學塾跟單子鰲讀書。李大釗跳過了蒙學階段,
直接讀「四書」。
李大釗讀了3年書後,單子鰲便向他的祖父提出:
「這孩子學業優良,我已經教不了他,請另請明師吧!」
祖父便把李大釗送到本村趙家書館跟秀才趙輝斗讀書,又轉至井家坨的舉人宋家讀
書。
李大釗10歲那年,祖父給他完了婚,妻子叫趙紉蘭,長李大釗6歲,以大姐的身份操
持家務,看管大釗讀書。
1905年,李大釗考入永平府中學。他原是報考秀才的,趕上清朝政府改良教育,廢
除科舉,興辦學堂,他便上了新學。
李大釗在永平府上了兩年學,祖父去世了,家裡的財產被姑母和一個本家叔叔揮霍
殆盡。他本打算到通都大邑繼續求學,但不僅難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又面臨著失學的危
險。井家坨宋舉人見他將來必有大造化,表示願資助他到外埠深造。但李大釗見宋舉人
因做官而得到不義之財,斷然拒絕他的幫助。
妻子趙紉蘭辛苦艱難,典當挪借,支持李大釗上學。1907年,李大釗考入天津北洋
法政專門學校,在那裡上了6年學。
北洋法政專門學校的舉辦人是湯化龍、孫洪伊。在教師中有革命黨人,對李大釗影
響最大的是史地教員白亞雨。白亞雨是同盟會京津保支部重要成員。他學識淵博,待人
熱情誠懇。他認為,一些立憲派人要求清政府召開國會,是與虎謀皮,無濟於事。每慷
慨陳辭,歌荊軻易水之歌,其聲郁抑蒼涼,聽者皆涕泣相向。他的革命思想不但影響了
李大釗,也團結了一批有革命傾向的青年,辛亥革命爆發後,他在京津和灤州、張家口
一帶奔走,從事運送軍火、聯絡新軍等活動,終於發動了灤州起義。他領導了灤州起義,
起義失敗後被捕,就義前義正辭嚴地說:
「我死不足惜,倒是你們今天做清政府的奴隸,明天要做外人的牛馬,難道不覺得
痛心嗎?」
他立而不跪,昂首宣稱:「此身可裂,此膝不可屈。」
李大釗深受感染,立意革命。為求索新的救國之途,他於1913年冬去北京,同中國
社會黨北京支部負責人陳翼龍交談,毅然加入中國社會黨,並負責組建天津支部,為中
國社會黨評議員。
李大釗在學校裡擔任法政學會編輯部長,負責出版《言治》月刊。他在《言治》創
刊號上發表的《大哀篇》中,感慨激憤地抨擊袁氏政府的「共和」,仍舊是「以暴易暴,
傳襲至今,敲吾骨,吸吾髓;北洋軍閥拾先烈之血零肉屑,塗飾其面,傲岸自雄,不可
一世,此輩肥而吾民瘠矣。專制都督之淫威,乃倍於疇昔之君主,民之受其患也重矣。
以致農夫失其田,工失其業,商失其源,父母兄弟妻子離散煢焉,不得安其居,刀兵水
火,天災乘之。人禍臨之,蕩析離居,轉死溝洫,屍骸暴露,餓殍橫野。所謂民政者,
少數豪暴狡獪者之竊權,非吾民自得之權也;幸福者,少數豪暴狡獪者掠奪之幸福,非
吾民安享之幸福也。共和自共和,幸福何有於吾民也!」
1913年夏,李大釗畢業於北洋法政專門學校,應邀赴京城創辦《法言報》,同時考
察、觀注中國時局的變遷。袁世凱當時瘋狂地鎮壓京城的革命勢力,強行解散社會黨,
並槍殺了社會黨北京支部負責人陳翼龍,逮捕一切社會黨人。李大釗聞訊潛出京城,避
居故裡樂亭縣祥雲島。
他為了繼續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遂將自己的名字改為李大釗,字守常。因釗字一
解為勉勵,一解為「燕之北郊」。他以燕北慷慨悲歌之士自命,勉勵自己與時俱進,擔
負起救國救民的責任,並在《文豪》等文章中寫下了不畏艱厄、矢志革命到底的雄心。
正當李大釗大聲疾呼「中士不造,民德淪喪,天理人紀,蕩然無存」,欲「喚醒眾
生於罪惡迷夢之中」之時,北洋法政學校舉辦人湯化龍、孫洪伊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
欲在學校中挑選李大釗等三名優秀的畢業生,送往日本留學。李大釗歷經深思熟慮,遂
決定東渡求學,繼續尋求拯救祖國的出路。他告別了年長的妻子和頑皮的兒女葆華和星
華,在海河畔的碼頭登上東去的客輪,涉過大海,在日本橫濱港登陸後,驅車直奔東京。
李大釗在東京考取了早稻田大學政治本科。他住中國留學生青年會公館,在留學生
中結識了許多朋友,時常同他們談論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各方面的問題,探討對宇宙和人
生的看法。於是,由李大釗發起,成立了中華學會,學會既是學術組織,又是政治團體。
李大釗與早稻田大學政治本科三年級留日學生司徒復興結為好友,他們兩人一見如故,
談興不衰,司徒復興向李大釗感慨地介紹了孫中山先生的近況。
司徒復興參加了孫中山在東京召開的中華革命黨第一次大會,會後,他秘密地向李
大釗宣講旨為「實行民權、民生兩主義」,以「掃除專制政治,建設完全民國為目的」
的黨章,並徵詢其願否入黨。李大釗以先深研各國政情、求索各種主義,後決定救國之
途為詞婉言謝絕了。
李大釗在日本讀書之余,研究了不少主義、學說,但一結合中國的實際情況,又深
感所研究的主義、學說,不能解救中國於危厄之中。自從20世紀初葉,日本早期工人運
動著名領袖辛德秋水翻譯《共產黨宣言》,在日本的高級知識分子中已經開始研究、傳
播歐洲新起的馬克思主義,並公然宣稱馬克思主義是無產階級自我解放的理論武器。李
大釗在國內參加中國社會黨,已接觸了中國社會黨創始人江文虎的無政府主義,但他不
相信無政府主義能解決中國的問題。這時,李大釗已熟練地掌握了日、英兩種文字,他
出於強烈的求知欲望,從圖書館內借來了辛德秋水翻譯的《共產黨宣言》和歐洲其他的
社會主義書籍,利用業餘時間,埋頭攻讀。
李大釗又通過司徒復興的介紹,認識了早稻田大學著名的政治經濟學教授河上村夫。
河上村夫又是日本理論界知名的馬克思主義者,也是一位著名的漢學家。多年來,他和
孫中山的忠誠朋友宮崎寅藏相交素篤,並與黃興、宋教仁為摯友。他在教學之余,支持
宮崎寅藏創辦的《革命評論》,配合同盟會機關報大造輿論。清廷退位之後,他被宮崎
寅藏不惜傾家蕩產,為孫中山討伐袁世凱籌募經費、招聘人員購進武器的義舉所感動,
自己主動為孫中山討袁從日方刺探有關情報,時刻關注著中國的民族革命。
河上村夫同樣熱情地接待李大釗。他握住李大釗的手,興致勃勃地說:「歡迎,歡
迎!我真誠地歡迎中國第一個想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學生來做客。」
河上村夫簡單地詢問了幾句,已經知道李大釗對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理論還不甚了了,
需要給以啟蒙式的幫助。當李大釗把讀《共產黨宣言》記下的疑難問題,像連珠炮似的
發出提問時,他又感到這位初次相識的中國留學生態度嚴謹,不是僅僅背誦一些馬克思
主義的詞句、崇尚空談的書獃子,而是一位學以應用,時時、事事聯繫中國實際的人。
幾經交談,河上村夫教授喜歡上了這位中國留學生,他斷定:李大釗將是中國第一
個馬克思主義的信徒和傳播者。於是,便把自己的有關馬克思主義的日文書籍送給李大
釗閱讀。
袁世凱敲響復辟帝制的緊鑼密鼓之後,在留學日本的學生中間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反對復辟帝制的留學生義憤填膺,公開串聯,主張在留學生中間發起一場革命行動。他
們為了喚醒中華民族的魂靈,主張寫出激昂的文字,司徒復興對發起革命行動有興趣,
他也很有組織能力。李大釗則贊成河上村夫的見解,他趕寫了一篇富有政治遠見的討袁
檄文——
《國情》,並投寄給《甲寅雜誌》。
《甲寅雜誌》主筆章士釗從郵件中突接這篇論文,讀之,驚其溫文醇懿,神似歐公,
察其自署,則赫然李守常也。他既不識其人,朋游中亦無知者,不獲已,撰言復之,請
其來見。
章士釗寓居東京小石川林町一斗室中,書齋兼臥室,如有親朋相訪,自然又要充做
會客之地。室中佈置得很合主人的身份——淡雅、幽靜。章士釗的妻子叫吳弱男,出生
於望門大戶,清末民初的上層官僚、政客,尤其是自袁世凱而後的歷屆北洋政府的閣僚,
幾乎無人不和她家有瓜葛。其父吳保初,與譚嗣同等人齊稱海內四公子;其叔父吳長慶
曾官至廣東水師提督之職,在率部慶軍渡海駐朝鮮之際,曾一手提攜事後成為竊國大盜
的袁世凱。吳弱男長於名門望族之室,自幼在三從四德的桎梏下長大,雖精於文墨,且
又和反清的名士聯姻,但仍然恪守封建倫理道德,終於成為賢妻良母主義的倡導者。
這天,陳獨秀不宣便直進章士釗的寓所。章士釗匆忙起身,熱情地請陳獨秀落座。
他們兩人一見面便談起孫中山發動討袁「三次革命」,陳獨秀冷然作笑,說:
「中山先生書生氣十足!起初,雙手把辛亥革命果實奉獻給袁大頭,現在又想把這
個獨夫民賊從大總統寶座上拉下來談何容易?這不正應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俗話了嗎?」
章士釗表示贊同陳獨秀的意見。他順手把李大釗的《國情》一文遞給陳獨秀。陳獨
秀僅僅看了標題《國情》二字,便抬起頭淡然地問:
「是寫何國之情?」
章士釗旋即把《國情》一文的內容概述一遍,並表明自己贊同《國情》一文中的觀
點。陳獨秀沉痛地說:
「打倒了皇帝,爭來了多少民主?又得到了多少自由?沒有!一點也沒有!!一個
國家沒有民主,就不會有進步,更不能產生真正的革命!中華民族落得了這般愚昧、無
知的地步,怎能不亡其國?!」
陳獨秀把《國情》文章往桌上一放,情緒低沉、頗有些悲觀地說:「行嚴,此類稿
件我不看了,你贊同就發吧!說句極而言之的話:一個沒有民主、自由的國家,還不如
亡了的好!」遂起身告辭,怏怏不快地離去了。
陳獨秀剛剛離去,李大釗便輕輕地叩門。
章士釗把李大釗迎進門來,客氣地問道:「先生,您是……」
「李守常。」李大釗謙虛地答道。
章士釗十分高興地請李大釗落座,並向李大釗介紹了自己的妻子吳弱男。歷經短暫
的交談,雙方都打消了初見時的拘束感,很快就進入了十分融洽的交談。
當章士釗知道「守常」是李大釗的字,他沉吟片刻,甚是疑惑不解地問:
「《國情》一文,你為何不署其名,而用其字?」
李大釗聽後面帶難色,他看到章士釗那種誠摯神態,方說出真情:
「先生名曰士釗,我投文《甲寅雜誌》,何敢與先生釗釗齊名。」
章士釗見李大釗敦厚、純樸,又有著真知灼見,更加有了好感。他稱讚《國情》一
文的觀點,說李大釗是行文的高手,又指出《國情》文中具有政治家的遠見灼識,說到
此文結束處:「求國情於外人,竊恐此憾終難彌耳。」他有些興奮地說:「這就把美國
人古德、日本人賀氏著文的本意,袁大頭復辟稱帝的野心昭然於天下了!」
李大釗有些惶恐不安,他十分謙和地說:「先生過獎了,過獎了!我只不過是痛感
國情之危難,民族之厄運,說了幾句堅持共和,反對帝制,以及喚醒國民,共同反對袁
世凱復辟帝制的話而已。」
「這就很了不起!因為你是首次撰著論文,向國人發出警告的有志之士。」章士釗
又問:「守常先生,昔日,你是同盟會會員嗎?」
「不是!但一直在追求孫中山先生所踐行的革命理想。」
「在這個問題上,你我是不謀而合的!」章士釗講了自己雖和孫中山先生情好極篤,
但因個性持重,不適於從事群眾運動,未曾參加同盟會。章士釗接著說:「最近,中山
先生提出謹防日本政府趁歐戰之機,借口對德宣戰,侵占我國的領土主權。對此,你以
為然否?」
「我贊成中山先生之說,但是我認為更要提醒國民,防止袁世凱借機賣國,達到他
復辟帝制的目的!」
「所見極是,令人頓開茅塞,望你余暇多多為《甲寅雜誌》寫稿。」
「先生過謙了!為國為民,我自當盡力。」
「先生心胸豁達、敏捷,今後希望常來捨下敘談救國大事。」
從此,李大釗同章士釗建立了友誼,李大釗也成了《甲寅雜誌》的主要撰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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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書屋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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