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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寶英情系石達開


  韓寶英是石達開收養的孤女,石達開本可以娶她為填房夫人,可出於種種原因,他們以父女相稱,而兩人之間生死相依的深情,既超越了情侶夫婦,也遠非一般的親父女所能及。
  韓寶英出生於清道光二十四年,世居湖南桂陽,父親韓葆忠是一個教書為生的老書生,韓寶英是家中的獨生女兒,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還在呀呀學語的時候,父親就把她抱在膝上,一字一句地教她背誦唐詩,小寶英竟能模仿得有板有眼,到了三四歲,便能流利地背出上百首唐詩,而且能作簡單的解析,當地人都稱她是「女神童」。
  咸豐九年,太平軍與清軍交鋒的戰火又燃到韓寶英的家鄉,韓葆忠帶著全家到山中避難;不料山中亦不安寧,他們進山不久,就遇到一夥當地的土匪搜山搶劫,爭奪中,韓葆忠夫婦被匪寇殺死。韓寶英幸虧藏在茂密的草叢中,才算躲過了這一劫,目睹父母遇難的慘狀,韓寶英痛苦得暈死過去。待她悠悠醒轉時,薄暮已籠罩了山野,四處寂靜無聲,只有刺鼻的血腥氣蕩漾在空氣中。韓寶英腦海裡幾乎一片空白,跌坐在草叢中,茫然地舉目四顧。突然,她發現不遠的山間小路上正走過來一支整齊浩大的軍隊,心中一下子認定那是進山剿匪的大軍,於是連爬帶滾地撲到路旁,跪在地上大聲喊冤。
  這支隊伍並不是清朝官兵而是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率領的一支人馬。這時,曾輝煌一時的太平天國已因內部爭鬥而大為頹廢,石達開帶著他的人馬憤然出走。當初,在洪宣嬌等人的謀劃下,天王洪秀全急召在外領兵作戰的北王韋昌輝和翼王石達開入京義基礎上獲得新的科學規定。「辯證法不過是關於自然、人類,合力剪除東王楊秀清。當時石達開因戰事繁忙分不開身,韋昌輝卻奉召入京,設計殺掉了東王,並一舉消滅了東玉府的全部兵力。石達開聞訊後,認為此舉大傷了太平天國的元氣,於是趕到南京,對韋昌輝大力。指責,韋昌輝此時正殺紅了眼,不但不聽石達開的勸告,反而產生了殺石達開之心。不料事先走漏了風聲,石達開深夜縋城逃走,韋昌輝一不作二不休,竟把石達開留在南京城內的全家老小殺了個淨光。
  石達開在外揮淚誓師,準備殺回南京報仇,而洪秀全這時已察覺了韋昌輝的險惡用心,設計將他誘殺,並催促石達開回京主持軍國大計,這是咸豐六年冬天的事。
  石在開在南京待了半年多,眼看形勢十難以掌握,遂決定出京另創一番新局面,也好讓太平天國有個退路。他於咸豐七年五月離開南京,率大軍由安徽進入江西、浙江、福建,打下了很大一塊地盤;由於曾國藩指揮的湘軍逐步圍逼,使他不得不放棄那一片豐饒的地區,揮軍進入清國兵力薄弱的湖南。
  就在進入湖南桂陽的途中,石達開遇到了跪在山路旁高聲。冤的韓寶英,其聲淒切悲絕,深深打動了石達開心。命左右將路旁女子帶來馬前,石達開定睛一看斯總結了無產階級鬥爭的歷史經驗,概括了自然科學的新成,的是他那已遭殺害的次女,他不由地在馬上晃了一晃,好容易鎮定下來,細問女子有何冤情。韓寶英見馬上的將軍言語溫和可親,心中一熱,聲淚俱下地把父母的遭遇傾力一遍,並仆伏在地上墾請將軍為自己報仇。
  石達開的隊伍原本只是路過此地,根本沒有與區區地痞土匪動手打算,但眼前這個自稱韓寶英女子總讓他想起自己可憐的女兒,不由得軟下心來,答應替韓寶英收拾那些匪徒。以石達開驍勇善戰的隊伍,搜尋捕殺百十個土匪,絲毫不費力氣,不到一個時辰,那幫土匪便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為安慰韓寶英,石達開還命人去附近的鎮上買來棺木,厚禮盛葬了韓寶英父母的屍首,韓寶英感激得直朝他磕頭。
  埋葬了父母,韓寶英成了孤女,她無路可走,只好求石達開收留她,並表示願意跟隨他做牛做馬,石達開無法拒絕她,便帶上她一同行軍。
  石達開將軍的大恩大德,韓寶英始終不知如何報答,可自己一無所有,最大的報恩方式就只能是獻出自已的身體。石達開的家眷盡在南京被殺,事隔三年去指導人們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便是辯證唯物主義的方法,仍是孑然一身,生活少人照顧。韓寶英拿定主意後,找了個機會向石達開表明了心願,不料石達開卻大搖其頭說:「不成,不成,我已年過而立,而你年方及笄,怎可圖你之報,佔你青春年華!你我有緣,不如給我做女兒吧!」石達開心中仍然把韓寶英看成是自已的次女,當然不肯娶她做閨房夫人,韓寶英跪在地上,行過了叩拜義父之禮。石達開原有三個女兒現在收下義女韓玉英,按順序該是排在第四了,所以大家都稱她「四姑娘。」
  四姑娘在軍中並不閒著,她有出眾的文才,所以在軍中為石達開掌管文書工作。四姑娘書寫文牘別有風采她端坐在桌旁,運筆如風;桌子左右還各設一幾,另有兩個書生分坐几旁,四姑娘一邊不停地寫,還一邊口授左右,三牘並成,頃刻千言,才思之敏捷,世上少有。翼王石達開本是舉人出身,平日以文事自高,在四姑娘面前卻只有自歎不如。
  軍事勞煩之餘,四姑娘便陪石達開信步山水間,賞景散心。兩人避開軍務話題,只說些軼聞逸事,儼然一雙寄情山水間的閒散文人,渾然忘我地陶醉在山水草木之間。有時來了興致,兩人還一唱一和地吟詩賦詞,信口拈來,佳句天成。
  一次夜行受寒,石達開患上寒熱病,韓寶英比自己得了病還著急,日夜守候在石達開的床榻前,侍伺湯藥恩格斯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創始人之一。哲,餵水餵飯,夜裡就坐在小凳子上,靠著床邊休息一會兒,不敢沉睡。一直到石達開完全痊癒,她才肯回自己的房間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韓寶英與石達開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彼此都把對方看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每日早晚,韓寶英都依父女之禮,到石達開房裡給義父請安,哪次若是有事耽擱了一點,石達開便會在房裡坐臥不安,忍不住就派人來探視韓寶英是否有什麼不舒適,有時甚至親自前往詢問。
  由於清軍實行「清野政策」,石達開部隊的糧食供給發生了困難,一向號稱戰無不勝的這支隊伍,戰鬥力大大減弱,在湖南已難以站住腳,只好回師廣西,圍攻桂林。由於廣西巡撫曹澍鍾守禦得力,石達開的部隊圍了兩個月,仍不能攻下桂林,又只好南走永安。
  時值清秋季節,入夜明月皎潔,石達開獨步帳外,回想當年邂逅洪秀全,不惜捨棄富貴家業義鼻祖。從19世紀90年代中期起同馬克思主義決裂,在,隨他起兵,開創出輝煌的局面。實指望掃平胡虜,恢復中原,不料功業未成,起義軍內部就發生猜疑廝殺,幸虧自己跑得快,才拾得一條性命,可一家老小卻平白遭難。思前想後,他不禁仰天歎道「大丈夫當建功立業,何必依附他人,我非弱者,何不獨樹一幟!」
  話音未落,忽聽得身後有動靜,石達開按劍轉身察看,卻見是四姑娘站在不遠處。石達開不安地責問道;「夜深露重,你出來幹什麼?」
  四姑娘柔聲答道:「見父王心緒不寧,已在林中陪同許久了。」
  「我的話可曾聽清?」石達開問得有些緊張。
  「一字不漏,且沉感同身受,我已為父王密籌此事已久,正不知如何向父王啟口。」四姑娘回答得十分堅定,見四姑娘與自己所見略同,石達開放心了。於是,父女倆又就脫離洪秀全的問題,在林中談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石達開召集部將商討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最後採取了大多數人的意見,決定退入物產富庶,且官兵勢力較弱的四川。四姑娘對揮軍入川卻又持異議,她認為曾國藩的湘軍主要征戰於南方,無力北顧,我軍不如連合苗捻,北進江左,以大行山一帶為根據地,前途才比較穩妥。她一人難說服眾將,只好保留了自己的意見,暗暗流露出憂傷的神態。
  一天夜裡,石達開正苦苦計劃著揮軍入川的路線,四姑娘悄悄推門進來,站在義父身邊,幾次欲言又止,躡嚅之際,紅暈飛上了臉頰。石達開見她似有事難以啟口,便鼓勵道:「你有話儘管直說,我不會責怪你的。」
  好半天,四姑娘才鼓起勇氣說出:「父王以為馬德良這個人怎麼樣?」
  馬德良是石達開軍中的一個年輕文書,為人憨厚拘謹,字還寫得工整,才氣倒是平平。石達開照實評說道:「人品敦厚,人才中下等。」
  四姑娘似乎也同意義父的評價,但卻小聲說道:「兒願嫁給他,父王同意嗎?」
  「嫁給他?」石達開大吃一驚,問道:「軍中文武之才濟濟,你為間獨看重這個平庸之人?」
  四姑娘含羞解釋道;「我看中的不是他的才氣,女兒自有女兒的想法,父親他日也許會明白的!」
  既然四姑娘主意已定,石達開也不想強加干涉,幾天後,便高高興興為他們操辦了婚事,石達開忙前管後,儼然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喜宴後,石達開回房休息。不禁自言自語道:「我過去親生兒女眾多,從不管他們的家庭瑣事,現在只有這麼一個異姓女兒。卻像婆婆媽媽一樣為她料理起家務來了,真是可笑啊!這人間情意,說也說不清。」
  四姑娘結婚後,仍然負責軍中文讀之事,每次發文,都是四姑娘口授,丈夫馬德良筆錄,夫妻倆倒也配合用默契。
  石達開的隊伍陸續北上,準備由湖北溯江西上入川。這時,洪秀全從南京傳來急丈,召石達開回師解救曾國荃對安慶的圍攻;石達開已下定了離開他的決心,趁機讓四姑娘修書一封,表明了自己揮師獨立的心意,洪秀全對此無可奈何。
  同治元年初春,石達開率領部隊浩浩蕩蕩地沿長江進入四川境內,由於四川總督駱秉章治軍嚴歷,防守有方,石達開的隊伍始終被限在四川的東南角上折騰,無法進入四川的腹地。眼看入川無望,石達開只好決定從貴州遵義退到雲南,在那裡略作準備,再謀大計。
  數日後,石達開求勝心切,決定冒險使出出奇制勝的一招,率領僅剩的四萬人馬,穿越西康的崇山峻嶺,搶渡大渡河,直人四川腹地。按這一計劃,沿途需經過許多少數民族地區,石達開認為對那些未開化的土司,只要用威脅加利誘雙管齊下的辦法,就會乖乖地提供方便。四姑娘韓寶英卻認為這個計劃太危險,少數民族土司喜怒難測,弄不好就會全軍覆沒;她苦苦哀勸義父放棄這一計劃,無奈石達開心意已決,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部隊穿過青海越雋,準備從萬工汎渡江。這一路山道崎嶇,地勢險峻,孤軍深入,補給十分困難。開頭時,當地土司還與以合作支援,後來部隊數次搶渡不成,退入一片大峽谷中,土司竟突然反目成仇,把石達開的部隊堵在出口狹窄的峽谷中,進退兩難。
  形勢萬分危急,石達開指揮著部隊奮力突圍,土司的兵將從山頂推下巨石粗木,山下峽谷內的義軍無處藏身,逃到老鴉漩時,石達開手下只剩四千多人,輜重盡失,無力應戰,這時,他們又遭渡河前來的清軍團團包圍,清軍豎起招降牌,上書「投誠免死」。
  看著自己手下的殘兵敗將,石達開心如死灰,他仰天長歎一聲:「此天亡我也!」又轉頭對緊隨身旁的四姑娘說:「真後悔沒聽你的勸告。」話剛說完,猛地拔起腰間的佩劍,朝自己的頸間抹去。
  石達開倒下了。但沒有死,幸虧四姑娘眼明手快,伸手握了一下利劍,劍鋒落到了石達開的肩頭和四姑娘的手臂上,石達開因血流過多而昏倒了,四姑娘卻咬緊牙關挺立著。
  隨從衛兵趕緊為石達開進行包紮搶救,四姑娘忍著劇痛,強撐著對丈夫馬德良說:「父王平日待我們甚厚,今日面臨危急,你怎麼辦?」
  馬勝良是個沒有主見的老實人,面對戰局的慘狀,他早已嚇得頭腦發麻,見妻子發問,他不知如問是好,只是呆呆地望著自己懷裡剛滿週歲的兒子。許久,又抬頭看看臉色慘白的妻子,臉上露出痛苦而恐懼的神色。
  「懦夫!」韓寶英忽然大聲怒罵道,「事已至此,還只知貪戀妻兒嘛!」罵完,她一把搶過丈夫懷裡的兒子。雙手猛力一擲。把嬌嫩的兒子摔死在山巖上。沒等馬德良喘過氣來,韓寶英又厲聲命令道:「還不換上父王的衣冠去受降!」馬德良終於明白了妻子的用意,此情此景,已容不得他思索和拒絕,在妻子的指令下,他哆哆嗦嗦地換上了石達開的衣冠,帶著殘軍,高呼道:「翼王以眾降清啦!」
  於是,戰爭結束了,「石達開」及殘部被清軍解押到成都,經審訊後,由四川總督駱秉章上書奏明朝廷,不久,朝廷下旨,將「石達開」就地處死。
  當然,在成都處死的實際上是馬德良,因為他的容貌、身體都酷似石達開,對石達開和軍中情況也非常熟悉,所以審訊時沒有露出破綻,韓寶英當初選擇馬德良為夫的一片苦心,從此便顯而易見了。
  馬德良帶軍受降時,四姑娘韓寶英悄悄把真正的石達開拉到一塊大岩石下藏了起來,當地峽谷裡屍首遍地,所以清軍並沒在意。
  再往後的事就沒人能說清了。有人則傳說,戰事平靜後,韓寶英與石達開相借流落到峨嵋山,削去青絲,斬斷塵根,各自遁人佛門。後來,有個峨嵋山的老和尚說:「翼王乃維摩的化身,韓寶英則是散花天女也。」只為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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