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大傳 第7章
一 倆兄弟涪陽探信 司馬昭長街救人

    司馬懿「叭」地敲破酒壺,大笑道:「這定是諸葛亮施的反間計。這恰恰說明他的
虛弱無能!」司馬師:「對!咱們正好趁此機會養精蓄銳。」父子三人倒更忙了,舞劍
演兵,下棋談陣,還時時關注著前線戰事……
    來到宛城,司馬師、司馬昭弟兄倆望北破口大罵:「小小昏君,不辨真假,受蒙於
奸小,見忌於功臣。我們何不真就反他娘的!」
    司馬懿何嘗不惱火?可是,他忍住了。他見兩個虎子暴跳如雷,口出狂言,便喝止
道:「住口!休得胡言。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怎麼成就大業?想當年,為父在此受許
大名士『月旦』,曾諄諄告誡為父: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虛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
心,論天下之事;潛其心,觀天下之理;定其心,應天下之變。幾十年來,為父以此道
修身養性,才得以縱橫馳騁,建蓋世奇功;繼往開來,顯英雄本色。今你二人也應牢牢
記取,以不辱我司馬門風。」言猶未盡,又提筆揮揮灑灑寫下了副聯語:
    虹貫荊卿之心,見者以為淫氛而薄之;
    碧化萇弘之血,覽者以為頑石而棄之。
    司馬師看了,氣咻咻道:「哼!雪地裡埋不住死人,紙包裡藏不住火苗。」
    司馬昭憤憤道:「離了父帥,看他們誰能敵得了吳蜀!」
    司馬懿見他們氣還未消,便冷冷地吩咐:「拿酒來!」
    司馬師忙讓家人端上酒菜。
    司馬懿自顧端起酒碗,一連灌下三碗,以筷子擊著酒壺,蒼涼地高歌起來:
    蒼天方債情兮,赤手拯元元;
    樹德追孔孟兮,拯時儷管樂;
    攬轡悲贏馬兮,梯山似病猿;
    幻想天可問兮,牢愁有地埋……
    「叭!」酒壺被敲破了。
    司馬師驚問:「父帥!」
    司馬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小子,把不快丟到腦後去吧,我們父子應該高興
才是。」
    「遭了誣陷被貶官還高興?」司馬師、司馬昭互相看看,眼神裡透著疑問:莫非父
帥氣瘋了?
    司馬懿見兩個兒子神情茫然,便用筷子敲著他們的頭說:「你們呀,木頭腦袋,只
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們以為這反間計會是哪個施的?定是那諸葛孔明。他還從來沒有
用過這麼卑劣的手段呢!他為什麼要費盡心機造謠誣陷我司馬懿?這不正說明他害怕我
嗎?不正說明他的虛弱無能嗎?
    不正說明當今天下只有我司馬懿才是他的克星嗎?現在,加上小人華歆的讒言,天
子年幼,難辨真假忠好。不過,總有一日,冰消雪化,天子會明白誰是忠心事魏的□股
棟樑。他諸葛亮不要高興的太早了。他現在早已丟棄了當年隆中策對時的方略大計、而
是利令智昏,在自求速死。」
    這一通議論,有如醍醐灌頂,使司馬師豁然明朗,看清了諸葛亮的伎倆,說:「父
帥說的極是。他對東吳耍無賴,借荊州死活不還。對爹爹施詭計散謠言,真是無恥到了
極點。」
    司馬懿:「這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自劉、關、張死後,他目空一切,瞧不起所有
的人,不敢放膽使用人才。給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他卻是
臥龍出水沙灘上。你們說,憑他一人之力能問鼎中原嗎?他可悲可歎呀!」
    「爹爹說的極是。咱們不應該灰心喪氣。趁現在,抓緊時機休整,養精蓄銳,韜光
養晦,靜待時日,再展雄風。」
    司馬懿看著年已弱冠的長子能這麼聰慧地理解自己的意圖,十分高興,不禁笑道:
「哈哈,子元,你又有了長進!
    人,不能光在順境中成長;逆境更能鍛煉人呀!記住,一個優秀的軍事家政治家,
不僅應該熟讀兵書,洞悉全局,知己知彼,多謀善斷,還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審時
度勢,出奇制勝。你們已經經過一些戰陣,需要有充裕的時間博覽群書,學習思考。現
在可是最好的時機呀!來來來,擺棋,咱爺兒仨殺上幾盤。」
    自此,司馬父子倒比先前更忙了。每天,五更即起,耍槍舞劍。吃過早飯,到校場
操練兵馬。午後,下棋,談策。
    晚上,讀書。什麼孔孟子集、諸子百家、詩詞歌賦,司馬懿為兩個兒子立了一長串
書目。
    過了年,正月裡,司馬懿聽到諸葛亮兵出斜谷,便坐不住了。這時曹休己死,天子
令駙馬夏侯楙都督雍涼二州。司馬懿深知夏侯楙是紈胯子弟,毫無本事,便不放心。叫
來司馬師、司馬昭道:「近日西蜀來犯,依為父看,西線無將,難以抵敵,我父子報效
國家的時候就要到了。你們速去洛陽,打探朝中消息,掌握前方交戰情況,隨時報我,
以做到心中有數。這樣,無論天子何時相召,我父子也能穩操勝券。」
    弟兄倆一聽,高高興興化了裝,騎上快馬,曉行夜宿,不幾日來到洛陽。二人商量,
由司馬昭到岳丈府中去打探消息。他岳丈王肅,乃當朝司徒王朗的長子,官拜散騎常侍。
    當下,司馬昭去王肅府宅,司馬師在杏花樓吃酒等候。
    司馬昭拐過一條街,遠遠望見王家府第時,卻一下愣住了。卻見府前掛白紗,垂黑
布,兩隻大紅燈籠也換成了白燈籠。又見三三五五的官宦哀戚戚進去,悲切切出來。心
說:
    哎呀,岳丈家中有不幸啦,是誰呢?就要過去。又一想,不可。來來往往的官宦那
麼多,認出我來豈不招惹麻煩?想了想,繞到後門。見有家人正往院中搬運肉、菜什麼
的,便上前拉住一個管事。管事認出是王家姑爺,十分驚訝。司馬昭忙示意他不要聲張,
指著他頭上的孝帽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管事眼圈一紅,說老太爺司徒王大人仙逝了。
    司馬昭吃驚地問:「怎麼就不在啦?他老人家雖然年壽已高,但身體一向挺硬朗的
呀。」
    管事看看左右,低聲說:「姑老爺不知,老太爺是在邊關被諸葛亮活活罵死的。」
    司馬昭更驚了:「啊!」看來邊關戰爭吃緊。他看看時辰不早了,便說,「我明日
再來吊唁。」遂抽身往杏花樓趕來。
    他轉過街角,離杏花樓不遠,被當街一堆人擋住了去路。他撥開人群,見是打架,
幾個人打一個人。那人身材魁梧,又有些武功,但畢竟孤掌難鳴。那幾人拳腳兇狠,非
等閒之輩。眼看大漢有些不支,招架著喊:「你、你們幾、幾個人打老、老子一個,算
不得好、好漢。有、有種的一、一對一。」原來是個結巴,逗得圍觀者哄然大笑。
    司馬昭心中有事,本欲拔開人群過去了事,因見圍觀的人不僅沒人出來勸架,還嘲
笑處於劣勢的漢子,便火了,大喊:「住手!」
    無奈那幾個人竟不把他小青年放在眼裡,更不答理,只顧下死手打那結巴漢子。
    司馬昭大怒。甩掉長衫,跳將過去,施展起拳腳,擋住幾個惡人。結巴漢子見有人
相幫,勇氣借增,由招架而反攻。
    上風便轉到了這邊。
    那幾個惡人見有人幫助結巴漢子,而且武藝高強,便忽哨一聲跑了。
    司馬昭見惡人已跑,也不追趕,拾起衣服便走。
    結巴漢子追過來問:「恩公慢、慢走。請、請留下尊、尊姓大名,鄧某日、日後也
好、好報、報答。」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每一個有血性的君子應該做的,難道還要圖報嗎?」司
馬昭並不停步。
    身後一陣駕鈴聲,一英俊青年身著孝服打馬過來,口裡叫道:「哪個在此滋事?」
話未說完,卻見他雙眼一亮,翻身下馬,驚喜地撲向司馬昭叫道:「哎呀,子上,你怎
麼不回家呀?我剛聽家人說,便趕出來找你啦。」
    司馬昭見是妻兄王詢,不好意思他說:「良夫兄,我……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子元就在前邊杏花樓上,我們兄弟在那裡一敘如何?」
    這時,司馬師在樓上久等不見弟弟回來,怕出意外,下得樓來,見這邊圍著一堆人,
便過來看,見弟弟正與王詢說話,就上前見禮道:「良夫兄,小弟有禮了。」
    那結巴漢子認得來人是司徒王朗的孫子,散騎常侍王肅的兒子王詢,見他與恩公如
此熟識,又聽他們子元、子上的叫。心中豁然一亮。「哎呀,他、他們不就是當、當朝
名將司馬懿的公、公子嗎?」扭臉欲喊,卻見三人已走遠了。便快步追了過去。他見三
人進了杏花樓,便也跟了進去,一迸門,「撲通」被絆倒在地,背上便踏上了一只腳。
身後傳來喝問:
    「你是何人?為啥要跟著我們?」
    結巴漢子抬頭見是恩公他們三人,便說:「恩、恩公,請聽我、我說。你、你們是
司馬將軍的公、公子吧?我、我有一件重、重要事情相、相告。」
    「什麼事?說!」
    「你、你們看,這是剛、剛才那伙惡人散散發的。」他掏出張紙遞過去。
    司馬師接了,一看大驚,上面寫著:「大蜀興,曹魏亡,天馬行空當稱王。」便遞
給弟弟,問那結巴漢子:「你是誰?
    要怎麼樣?」
    「小、小的姓鄧名、名艾。宣陽人氏。在、在家務農,閒時讀、讀些兵書,練、練
練武藝。想這亂、亂世,必用、用得著。如今天下紛、紛爭,小、小的最佩、佩服司馬
將軍。
    因見那幾個鳥、鳥人在街頭散佈謠言,中、中傷司馬將軍,小、小的便氣不過,上、
上前質問,就打、打了起來。」
    司馬師一聽,可就急了。聽你結巴半天,誤了大事啦。
    便招呼司馬昭、王詢:「快,不能讓他們跑啦。」
    司馬昭看了紙條,急道:「追,他們往那邊跑啦。」
    鄧艾:「我、我跟你們一起去。抓了他、他們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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