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遐應詹,相繼去世,晉廷特派車騎將軍郗鑒,出領徐州刺史,前將軍溫嶠,出領
江州刺史,再命征虜將軍郭默,為北中郎將,監督淮南諸軍事。劉遐妹夫田防,及部將史迭
卞鹹李龍等,不願他屬,竟擁遐子肇接任,反抗朝命。遐妻邵氏,諭止不從,乃潛自縱火,
毀去甲械,免得滋亂。田防等尚不肯罷手,仍部署徒眾,準備迎敵。晉廷即遣郭默進兵,往
討亂黨。默甫就道,那臨淮太守劉矯,已乘便襲擊,得斬田防卞鹹。史迭李龍,奔往下邳,
由矯督兵追及,也即擒誅,傳首詣闕。朝議令劉遐遺眷,及參佐將士,悉還建康。且因邵氏
與肇,本未從亂,仍令肇襲父爵,留都養母,這也不必細表。
惟郗鑒陛辭出都,朝臣皆為餞別,王導常稱病乞假,至是也出送鑒行,為尚書令卞□所
見,即上書劾導,說他虧法從私,失大臣體,應免官示罰。宮廷雖擱起不提,但舉朝皆憚鑒
風裁,各有戒心。□平生廉儉,處事勤敏,不肯苟合時趨。丹陽尹阮孚,嘗語□道:「君常
無閒泰,終日勞神獨不嫌辛苦麼?」□正色道:「諸君子道德恢弘,侈尚風流,□不與同
性,自甘勞役,宜被人笑為鄙吝了。」是時貴游子弟,多慕王澄謝鯤等人,好為放達。□在
朝指斥道:「悖禮傷教,實犯大罪,中朝傾覆,皆由此輩,我恨不一洗惡習哩。」實是正
論。隨即商諸王導庾亮,擬奏劾當時名士。導與亮皆以文采為高,怎肯依議?□只得罷休。
惟導素尚寬和,能得眾心,至亮專國政,任法裁物,不滿人意。豫州刺史祖約,自恃重望,
不落人後,偏明帝顧命,但及郗卞諸人,於己無與,不由的心下怏怏。及遺詔褒進大臣,又
不及約,連陶侃亦不得與列,所以約與侃書,疑亮從中舞弊,故意刪除,侃因此亦不能無
嫌。侃且如此,遑問他人。
歷陽內史蘇峻,討賊有功,威望素著,部下甲仗精銳,遂致輕視朝廷,又嘗招納亡命,
仰食縣官,稍不如意,即肆忿言。事為庾亮所聞,當然加忌,故令溫嶠出督江州,居守武
昌,復調王舒為會稽內史,陰樹聲援。一面修繕石頭城,作為預備。丹陽尹阮孚,私語親屬
道:「江東創業未久,主幼時艱,庾亮輕躁,德信未孚,恐禍亂又將發作了。」遂求為廣州
刺史,得請即行。卻是趨避的妙法。南頓王宗,被亮調為驃騎將軍,失去要職,遂生怨望,
常與蘇峻往來通書,欲廢執政。亮頗有所聞,已有意除宗,可巧中丞鍾雅,劾宗謀反,遂不
請詔令,即使右衛將軍趙胤,率兵捕宗。宗也挈部出拒,戰敗被殺,貶宗族為馬氏。宗三子
綽超演,皆廢為庶人。西陽王羕,系是宗兄,也降封為弋陽縣王。前右衛將軍虞胤,已徙職
大宗正,至此復左遷桂陽太守。宗是王室近支,羕又是先王保傅,一旦翦黜,罪狀不明,勢
不能愜服輿情,成帝全未聞知。過了多日,始問及亮道:「前日的白頭公,許久不見,究往
何處?」原來宗多白髮,故呼為白頭公。亮沈吟半晌,方答稱謀反伏誅。成帝流涕道:「舅
言人反,便好殺死,倘人言舅反,應該如何處置呢?」幼主能作是語,卻也不凡。亮不禁失
色。但總以幼主易欺,遇有異己,必加排斥。宗黨卞闡,亡奔歷陽,亮遣人往索,蘇峻匿闡
不與,去使只好回報,亮益恨峻。適後趙將軍石聰,進攻壽春,豫州刺史祖約,正在壽春駐
守,見三十五回。聞後趙兵至,亟向建康乞援。亮前已忌約,竟不發兵。人可棄,地亦可棄
麼?聰進寇阜陵,建康大震。幸蘇峻遣將韓晃,領兵邀截,方得擊退聰兵。亮欲作塗塘,以
遏胡寇。塗即滁河,在壽春東,若就河築塘,便將壽春隔開。祖約聞報大恚道:「這明明是
欲棄我呢。」遂與蘇峻,密謀抗命,互通往來。庾亮以峻約勾連,必為禍亂,擬下詔征峻入
朝。司徒王導勸阻道:「峻好猜疑,必不肯奉詔,不若姑示包容,待後再議。」亮不以為
然,召集群臣向眾揚言道:「蘇峻狼子野心,終必作亂,今日頒詔征峻,就使彼不順命,為
禍尚淺,若再經年月,勢且益大,不可複製。譬如漢朝七國,削亦反,不削亦反哩。」語非
不是,但知彼不知己,如何制勝?大眾聞言,莫敢駁議。獨卞□接入道:「峻外擁強兵,逼
近京邑,一旦有變,朝發夕至,現在都下空虛,還請審慎為是。」亮不肯從。□知亮必敗,
乃與江州刺史溫嶠書,略雲:
元規亮表字。召峻意定,懷此於邑。溫生足下,奈此事何?□今所慮,是國之大事,峻
已出狂意而召之,是更速其禍也,必縱毒螫以召朝廷。朝廷威力,即桓桓稱盛,接鋒履刃,
尚未知能否擒逆。王公亦同此情。□與之力爭,終不見信,本出足下以為外援,而今更恨足
下在外,不得相與共諫,如何如何?幸足下教之!
嶠得書後,即作書諫亮,亮終不聽。峻已得消息,遣司馬何仍入都,與亮婉商道:「討
賊外任,遠近惟命,若欲峻內輔,實不相宜,請俯允通融,幸勿固執!」亮仍然不許,遣回
何仍,召北中郎將郭默為後將軍,領屯騎校尉,命司徒右長史庾冰,為吳國內史,嚴兵戒
備。於是下詔征峻為大司農,加官散騎常侍,令峻弟逸代領部曲。峻復上表道:「昔明皇帝
親執臣手,使臣北討胡虜,今中原未靖,臣何敢自安?乞補青州界一荒郡,俾臣得效鷹犬微
勞,不勝萬幸!」這一篇表文,呈遞建康,亮置諸不理,但促峻即日入都。觀峻兩次請求,
尚非決意叛國;何物庾亮,必欲激成巨變?峻整裝將發,欲行又止。參軍任讓入語道:「將
軍求處荒郡,尚不見許,事勢至此,恐無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還可求全。」阜陵令匡術,
亦阻峻入朝,峻遂不應詔,私自徵兵。
溫嶠聞變,便致書與亮,願率眾入衛京師。亮復嶠書道:「我憂西陲,且過歷陽,足下
幸勿越雷池一步,免我西憂。」嶠乃罷議。亮尚遣使諭峻,示無他意。峻語朝使道:「台下
說我欲反,我怎得再活哩?我寧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從前國家,危如累卵,非我
不濟。狡兔既死,獵狗應烹,我已自分一死,不過我無端遭枉,死也要死得明白呢。」朝使
見話不投機,自然東歸。峻即遣參軍徐會,馳赴壽春,推祖約為盟主,共討庾亮。約不禁大
喜,從子智衍,又贊成約旨,便擬發兵助峻。譙國內史桓宣語智道:「本因強胡未滅,將戮
力致討,奈何反還抗帝室呢?使君欲為雄霸,何不助國討峻,自顯威名?今乃與峻同反,怎
得久存?」智視為迂談,鼻作嗤聲。宣更求見約,又以閉門羹相待,乃與約斷絕,不通往
來。約遂遣兄子祖沛、逖之子。內史祖渙、女婿淮南太守許柳,率兵會峻。逖妻許氏,即許
柳姊,固諫不從。姊為約嫂,弟為約婿,亦覺名義不合。峻既得約兵,因即發難,當有警報
傳入建康,有詔命尚書令卞□,領右衛將軍,會稽內史王舒,行揚州刺史事,吳興太守虞
潭,督三吳諸郡軍事,整繕行伍,籌備出師。尚書右丞孔坦,司徒司馬陶回,司徒屬下有司
馬。共至王導前獻議道:「峻已倡亂,必將東來,今請乘峻未至,急斷阜陵,守江西當塗諸
口,阻住叛兵,以逸待勞,一戰可決。若峻遲回不發,我亦可往攻歷陽,否則我尚未往,彼
已先來,人心一動,便不能與戰了。」導極口稱善,轉告庾亮。亮不知兵法,躊躇未決。才
閱兩日,果得姑孰緊報,峻將韓晃張健等,掩入姑孰,所有鹽米,盡被取去。亮歎悔無及,
乃頒詔戒嚴,自督征討諸軍事,授右衛將軍趙胤為冠軍將軍,兼歷陽太守,使與左將軍司馬
流,出守慈湖,另派前射聲校尉劉超,為左衛將軍,侍中褚(上羽下夾),典征討軍事,並使
弟庾翼,白衣從戎,領數百人戍石頭。
宣城內史桓彝,擬起兵赴難,長史裨惠謂:「郡兵寡弱,山民易擾,不如靜守待時。」
彝厲色道:「汝獨不聞古語麼?見無禮於君者,若鷹鸇逐鳥雀。見《春秋左傳》。今社稷危
迫,君主受困,難道尚坐視不成?」說畢,即調集數千人馬,進屯蕪湖。峻將韓晃,乘他初
至,便掩殺過去。究竟宣城兵弱,敵不過歷陽銳卒,戰不多時,竟致敗退。韓晃就進攻宣
城,彝退保廣德,晃縱兵四掠,飽載而還。徐州刺史郗鑒,表請入衛,有詔令他備御北寇,
不必移兵。時已殘冬,雨雪載塗,彼此未便行軍,因得相持過年。
未幾,為鹹和三年正月,江州刺史溫嶠,出屯尋陽,遣督護王愆期,西陽太守鄧岳,即
前文之鄧岳,遇赦復官。鄱陽太守紀睦為前鋒,進次直瀆。荊州刺史陶侃,也遣督護龔登,
率兵會嶠,聽嶠驅遣。蘇峻恐日久兵集,屢促韓晃等進攻慈湖。慈湖守將司馬流,素來懦
弱,未戰先怯但請濟師。庾亮再撥侍中鍾雅,為驍騎將軍,督領水師,前往助流,不防流為
韓晃所襲,猝被摧陷,竟至敗死。趙胤亦拒戰失利,慈湖被奪,單剩鍾雅一支舟軍,如何濟
事,沒奈何撥棹退回。蘇峻徑率祖渙許柳等,擁眾二萬人,自橫江東渡,直登牛渚,進至蔣
陵覆舟山。台軍節節敗退,警報與雪片相似,庾亮未免惶急。陶回復入獻計道:「石頭設有
重戍,峻必不敢直下。回料他必出間道,當從小丹陽步行前來,若用伏兵邀擊,定可擒峻。
峻既受擒,祖約等自無能為了。」亮謂峻必直向石頭,不從回言。嗣聞峻果出小丹陽,夜迷
失道,部伍盡亂,亮又自悔失機,縱峻得入,愚而好自用,□必及身。都中大懼,吏民相率
潛奔,朝臣亦各遣妻孥,東出避難。獨左衛將軍劉超,挈妻孥入居宮內,冀定眾心。
亮又傳出詔書,命卞□都督大桁以東軍事,大桁即朱雀桁。所有鍾雅趙胤郭默等軍,盡
歸節制。□尚有繼母裴氏,亦奉養京師,至此與母訣別,挈得二子眕盱,慨然赴敵,出戰西
陵。峻兵兇悍,遠過台軍,任爾卞將軍如何忠憤,不顧死生,怎奈兵不用命,孤掌難鳴,叛
軍節節向前,台軍步步退後,結果是旗靡轍亂,輿屍敗歸。既而峻又進攻青溪柵,□再率諸
軍抵禦,兩軍攻守多時,未分勝負。偏是天不做美,竟起了一陣絕大的東風,峻因風縱火,
煙霧迷漫,柵內各軍,避火不暇,如何抗拒,霎時間柵盡延燒,一炬成墟。天實為之,謂之
何哉?□知事不濟,決計死節,尚率左右力戰。時正背瘡新愈,創痕未合,一經氣憤,流血
淋漓,再加用力過度,頓至暴裂,自覺忍痛不住,大叫一聲,血從口出,倒地而亡。二子追
隨父後,見父畢命,亦痛不欲生,索性突入敵陣,格殺叛黨數十名,身上各受重創,相繼捐
生。部下將□屍搶回,舁入□家,母裴氏撫屍大慟道:「父為忠臣,子為孝子,諒無遺恨,
只恨我年已老,尚見此慘劇哩。」□字望之,系濟陰冤句人,陣亡時,年四十八。還有丹陽
尹羊曼,守住雲龍門,與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統皆戰死。庾亮在宣陽門內,麾兵
佈陣,尚未及列,眾皆散走,不得已挈弟三人,及郭默趙胤,俱奔尋陽。臨行時,顧侍中鍾
雅道:「後事一概委公。」雅答道:「棟折榱崩,究是何人所致?」亮愀然道:「事已至
此,也不必再言了。」鬧得一塌糊塗,竟以一走了之,真好計策。說著,匆匆出城,趨駕小
舟。亂兵沿途劫掠,亮執弓射賊,誤中舵工,應弦即倒。技藝又如此不精。船上各相驚失
色,亮獨不動,且徐徐道:「此手何可使著賊?」你手不可著賊,人家的性命,如何視同草
菅?眾見他形態雍容,方才心定,駛舟而去。
峻兵突入台城,毀去台省及諸營寺署,焚掠一空。司徒王導,馳入宮廷,急語侍中褚
(上羽下夾)道:「至尊當速御正殿,君可啟□,請御駕出來。」□即詣(上羽下夾)中,抱掖
成帝,出登太極前殿。導及光祿大夫陸曄荀崧,尚書張寔,共登御床,夾衛幼主。左衛將軍
劉超,及侍中鍾雅褚(上羽下夾),站立兩旁。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廟。峻兵呼噪而至,叱令
褚(上羽下夾)下殿。(上羽下夾)兀立不動,還聲呵斥道:「蘇冠軍來覲至尊,軍人怎得侵
逼?」峻兵被他一斥,倒也面面相覷,不敢闖入殿門。小立多時,待峻不至,乃轉往後宮。
宮中統是女侍,如何阻擋,被亂兵東牽西扯,劫去多人。所有珍玩衣飾,亦遭擄掠,甚至庾
太后宮中,亦膽敢搜索。左右女侍,稍有姿色,便難幸脫。亂兵奪得子女玉帛,一擁出宮,
復去劫掠豪門,任意凌侮,不但奪取財貨,還要驅役官僚,令他肩挑背負,送往蔣山,稍一
遲延,便加鞭撻。前江州刺史王彬,去職入都,受職光祿勳,索性抗直,與亂兵爭論數語,
亂兵即鞭捶交下,幾至擊死。最可悲的是宦家婦女,多被他掖往僻處,褫去衣服,污辱一
番,且赤條條的任她們臥著,自往別處搶掠。婦女含羞忍恥,或覓得敝席壞氈,少蔽身體,
無氈無席,用土自覆,哀號聲震動內外。蘇峻並不加禁,縱兵橫行。宮中所藏布帛二十萬
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谷米數百斛,一古腦兒搬往峻營,只留御廚中食米數
石,聊供御膳。
或語侍中鍾雅道:「君性亮直,必不為寇賊所容,何不見幾趨避?」雅答道:「國亂不
能救,君危不能扶,尚欲趨避求生,朝廷要用甚麼臣子呢?」還是硬漢。既而峻稱詔大赦,
惟庾亮兄弟,不在赦例。平素頗推重王導,故仍使為原官,自為驃騎大將軍,錄尚書事。令
祖約為侍中太尉尚書令,許柳為丹陽尹,馬雄為左衛將軍,祖渙為驍騎將軍。弋陽王羕,徒
步見峻,稱述峻功,峻當然心喜,仍封羕為西陽王,兼官太宰,錄尚書事。峻復遣兵攻吳國
內史庾冰。冰系亮弟,所以峻不肯干休。冰不能御,棄郡奔會稽,行至浙江,追兵尚不肯
捨。幸有吳卒引冰下船,覆以草薦,吟嘯鼓棹,泝流而去。每過邏所,輒用棹叩船,口作吳
歌道:「蘇將軍,懸賞緝庾冰,庾冰正在此,奈何不問儂?」岸上邏兵,見他舟中無人,還
道他是酒醉胡言,由他過去。冰得倖免,往依會稽內史王舒。庾亮奔抵尋陽,宣太后詔,命
溫嶠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加徐州刺史郗鑒為司空。嶠愴然道:「今日當以滅賊為
急,若無功加官,何以服天下?」遂辭官不受。一面分兵給亮,涕泣誓師,志在討峻,且先
遣使奉表建康,慰問二宮起居。偏蘇峻已經防著,出屯湖陰,不容外使出入,嶠使只得返
報。其實太后庾氏,已不堪憂鬱,得病身亡,年僅三十二歲。太后性本仁惠,兼美容儀,臨
朝一事,曾推讓再三,不得已乃受。鹹和元年,有司請追贈後父琛及母邱氏,又由太后固
讓,終不見從。只是陰教雖嫻,難語治國,名為訓政,實都歸庾亮一人主持,釀成叛亂,終
至憂憤而崩。小子有詩歎道:
洶洶亂黨入宮城,母后遭兇飽受驚。
三十二年悲短命,九原應自怨親兄。
欲知建康能否再安,且待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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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敦甫平,蘇峻又亂。敦見忌於元帝,遂蓄異圖,峻見忌於庾亮,乃生變志。推原禍
始,皆由朝廷馭將無方,釀成巨釁。然庾亮之失,較元帝為尤甚。峻雖有不臣之心,但觀其
聞召之始,遣使白亮,自願外遷,乃征命已下,又復乞補荒郡,倘亮許為通融,尚未敢稱兵
犯闕,大禍潛消,未可知也。乃一再不許,激之為亂,溫嶠郗鑒,求入衛而俱卻之,孔坦陶
回,謀截擊而復不從,事前無弭變之方,臨事無御賊之策,卒至忠臣戰死,亂黨入都,憑陵
宮闕,劫掠府庫,辱官吏,污士女,而亮反駕舟遠逸,竄匿尋陽,謀人家國者,果可若是之
躁妄粗疏、輕狂狡猾耶?故吾謂蘇峻之亂,亮實首禍,而峻猶其次焉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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