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苻生被徙入別室,醉尚未醒,當即有人傳入,廢生為越王,生亦不知為何人所授。
及醒後已失權威,雖然懊惱異常,但已似鳥入籠中,無從跳躍,只好再向酒中尋樂,終日沈
酣。那苻法苻堅,已廢去暴主,無人反抗,遂議另立嗣君。法與堅互相推讓,法謂:「堅系
嫡嗣,且有賢名。」堅謂:「法年較長,應該序立。」兄弟謙說多時,迄無定議。惟群臣多
主張立堅,堅母苟氏趨入道:「社稷重事,我兒既自知不能,不如讓人。若謬膺大位,他日
有悔,當由諸君任咎哩。」看到後文,才知苟氏所言,寓有深意。群臣一齊頓首,盛稱堅
賢,必能安邦定國。苟氏乃喜。遂由堅升殿即位,自立帝號,稱大秦天王。誅董榮趙韶等二
十余人,復遣使逼生自盡。生臨死時,尚飲酒數鬥,醉倒地上,不省人事,當被堅使拉斃,
年只二十三,在位二年有余,堅謚生為厲王。生子馗尚值幼沖,許襲越王封爵,總算是秦王
堅的仁恩。句中有刺。當下大赦改元,年號永興,追謚父雄為文桓皇帝,尊母苟氏為皇太
後,妻苟氏為天王后,子宏為太子,兄法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諸王皆降封為公。從祖
永安公侯為太尉,晉公柳為車騎大將軍尚書令,封弟融為陽平公,雙為河南公,子丕為長樂
公,暉為平原公,熙為廣平公,叡為鉅鹿公,命李威為左僕射,梁平老為右僕射,強汪為領
軍將軍,呂婆樓為司隸校尉,王猛為中書侍郎。
猛自還居華陰後,隱遁如故。應五十六回。堅欲圖生,令呂婆樓廷訪人才,婆樓與猛有
舊交,因即舉薦。堅遂使婆樓往召,猛應召而至,與堅談及時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
得堅傾心悅服,自謂如劉玄德遇孔明,竭誠相待。及斬關廢立,猛亦與謀。李威為苟太后姑
子,堅事威如父,威亦知猛賢,勸堅委猛國事。堅嘗語猛道:「李公知君,不啻管鮑。」所
以猛事威如兄。堅又任薛贊為中書侍郎,權翼為給事黃門侍郎,令與猛並掌機密。贊與翼皆
姚襄參軍,降秦事堅,堅任為心膂,事輒與商,這且不在話下。
惟堅母苟氏,尊為太后,嘗恐眾心未附,嗣主不安,又因法為庶長,得攬大權,將來未
免生變,特別加防。一日出游宣明台,路過法第,留心注視,正值車馬盈門,非常熱鬧,他
遂憂上加憂,返與李威密謀,即夕發出內旨,收法賜死。堅倉猝聞報,趨往東堂,與法訣
別,流涕悲號,甚至嘔血。法雖由內旨賜死,堅豈真不可挽回?乃佯為慟哭,欺人可知。及
法死後,謚曰獻哀,封法子陽為東海公,敷為清河公,於是舉異才,修廢職,課農桑,恤困
窮,禮神祗,立學校,旌節義,如前時魚遵雷弱兒王墮毛貴梁楞梁安段純辛牢等後嗣,俱量
能授用,且追復本身官爵,依禮改葬,吏民大悅。無非噢咻小惠。尚書左丞程卓,案多不
治,勒令免官,代以王猛。既而并州鎮將張平,據州叛命,堅遣建節將軍鄧羌往討,殺敗平
軍,擒平養子蚝,送入長安。平乃悔罪投誠,堅特旨赦免,仍署平為右將軍,並命蚝為武賁
中郎將,但徙平部曲三千戶入關。是年秋季天旱,堅減膳撤懸,發出金帛錦繡,充作賑資。
後宮後妃,悉去羅胯,開墾山澤,與民共利,因此旱不為災。看官!試想從前苻生在位時,
如何暴虐,如何昏狂,此次得了這位英主,與苻生判若天淵,真是倒懸立解,事半功倍,還
有何人不歌功頌德,想望太平呢?其實是牢籠手段。
且說燕主慕容俊,僭號稱帝,雄長朔方,接應五十四回。大封宗室諸臣,多授王爵。慕
容軍得封襄陽王,慕容恪得封太原王,慕容評得封上庸王,慕容霸得封吳王,慕容疆得封洛
陽王。軍為撫軍將軍,恪為大司馬侍中大都督,錄尚書事,皆留居薊城。惟遣評為征南將
軍,都督秦雍益梁江揚荊徐兗豫十州諸軍事,使鎮洛水。疆為前鋒,都督荊徐二州諸軍事,
進屯河南。霸為安東將軍,領冀州刺史,留守舊都龍城。霸有勇略,前曾得乃父皝歡心,特
名為霸,恩遇比世子為優。俊頗懷嫉忌,不過因霸常立功,未便加罪。霸少好畋游,墮馬折
齒,俊既僭位,令霸改名為□,霸不願受命,至是乃令減去右旁,但留垂字。霸始易名為
垂。垂既鎮龍城,撫眾課民,得收東北大利。俊又恐他勢盛,仍復召還。俊母段氏,系出徒
河,與段遼從子龕,有中表誼。龕父名蘭,蘭死後,龕收遺眾,東屯廣固,自號齊王,向晉
稱藩,襲燕郎山,擊走俊將滎國,乃貽書與俊,抗稱中表,斥俊僭號。俊得書甚怒,即遣太
原王恪為征討大都督,尚書令陽騖為副,同討段龕。先是俊父皝臨終時,曾有遺言囑俊雲:
「恪智勇兼濟,才堪任重,騖志行高潔,忠干貞固,可托大事。」俊謹記勿忘,凡軍國重
要,統與二人商決。此次因龕眾方盛,特遣二人出師。龕弟羆驍勇過人,且有智謀,聞燕軍
將至,即向龕獻議道:「慕容恪素善用兵,更有陽騖為助,率眾前來,恐不可當,若聽彼渡
河,頓兵城下,雖欲乞降,亦不可得。王但固守城中,由羆帶領精銳,往拒河上;幸得戰
勝,王可合兵力追,乘勝殲虜,使他匹馬不返,萬一不勝,即可請降,尚不失為萬戶侯
哩。」龕不肯從。已而羆聞燕軍近河,重申前議,龕仍不許,羆情急語戇,竟觸龕怒,拔劍
殺羆。未曾遇敵,先將親弟殺死,安得不亡。那慕容恪方屯兵河上,安排舟楫,好幾日不敢
渡河,也恐龕遣兵掩擊,格外持重。至探得殺羆消息,才知龕無能為,麾兵急渡,陸續東
進,行至淄水南岸,方見龕自來拒戰。恪與騖分軍為二,包抄龕兵,龕左右遇敵,招架不
住,遂至敗退。龕弟欽被擒,右長史袁范等,統皆戰死。恪追龕至廣固城下,龕閉門固守,
恪但令軍士築柵,四面兜圍,另分兵招撫旁郡。龕所有諸城,依次附燕。恪或仍令故吏居
守,或請派新官往署,從容佈置,進退鹹宜;獨未嘗督攻圍城,鎮日裡按兵不動。諸將莫名
其妙,群請速攻。恪乃與語道:「用兵不宜執一,或宜緩行,或宜急取,若彼我勢均,外有
強援,一或頓兵,腹背受敵,自應急攻為是,冀速大利;倘我強彼弱,又無外援,不如羈住
守兵,靜待彼斃,兵法所謂十圍五攻,便是此意。龕恩結賊黨,眾未離心,前此淄南一戰,
彼非不銳,不過用兵未善,為我所敗;今我得憑阻天險,上下戮力,攻守勢倍,行軍常法,
必欲急攻,諒亦數旬可克,但恐困獸猶鬥,必須惡戰,傷我士眾,定在意中。我國家連年用
兵,未得休息,我每念士卒瘡痍,幾忘寢食,奈何再輕殘民命哩?故我意持久以取,勿貪近
功。」諸將始皆下拜,自稱未及。我亦佩服。就是軍士聞言,亦皆悅服。於是嚴固圍壘,屯
田課耕。齊民亦爭運糧芻,饋給燕軍。
好容易過了半年,城中糧儲已盡,樵采路絕,甚至人自相食,龕不得已悉眾出戰。恪早
防到此著,開壘接仗,潛令騎兵抄到龕兵背後,截他歸路。龕兵統皆枵腹,怎能殺得過燕
軍?一經交鋒,便即敗卻,龕只好退回。不意到了城邊,又被燕騎截住,弄得進退兩難,沒
奈何拚死殺入,才得沖開走路,踉蹌入城。燕騎也不去追逼,唯驅殺龕眾,斬馘殆盡,守兵
從此奪氣,莫有固志。龕窮蹙萬分,因使部將段蘊,縋城夜出,詣晉乞援。晉遣北中郎將荀
羨,率兵往救,進次琅琊,探得燕軍強盛,不敢輕進。陽郡守將王騰,方背龕降燕,他想討
好恪前,立些功績,遂不待恪命,欲乘虛襲晉鄄城。將士方調發出去,誰知晉軍已掩到城
下,原來晉將荀羨,自恐逗留得罪,正思進攻陽郡,求功補過,湊巧陽郡出兵,城內空虛,
遂引軍撲城,日夜不休。老天有意做人美,連宵下雨,沖坍城牆,羨即乘隙攻入,把騰擒
住,殺死了事。欲侮人者反為人侮,可見貪足殺身。騰所遣赴鄄將士,中途聞耗,當然駭
散,不消細敘。惟段龕待援不至,無法支持,且經恪許他不死,乃面縛出降。恪入城安民,
禁止侵掠,人民大悅,遂定齊地。命龕為伏順將軍,同返薊城。留鎮南將軍慕容塵居守廣
固。龕後為俊所殺。
晉將荀羨,聞廣固失陷,退還下邳,留泰山太守諸葛攸,及高平太守劉莊,率兵三千守
琅琊。參軍戴逯,率兵二千守泰山。燕將慕容蘭屯汴城。羨順道進擊,斬蘭而去。越年燕太
子曄病逝,謚曰獻懷。俊立第三子暐為太子,改元光燾。是年即晉穆帝升平元年。晉泰山太
守諸葛攸,攻燕東郡,進兵武陽。俊復遣慕容恪陽騖,及樂安王臧,俊之子。引兵拒攸。攸
才略有限,哪裡是慕容恪的對手,一戰即敗,逃回泰山,恪遂進兵渡河,連陷汝穎譙沛諸郡
縣,分置守宰,振旅北歸,還據上黨,收降河內太守馮鴦,略定河北全境。燕主俊遂自薊城
徙都鄴中,繕修宮殿,復作銅雀台。注見前。命昌黎遼東二郡,建廟祀廆。范陽燕郡,建廟
祀皝,即派護軍平熙,領將作大匠,監造二廟。獨吳王垂素遭俊忌,垂妃段氏,為故鮮卑單
於段末柸女,才高性烈,自恃貴姓,又不肯尊事俊後。後可足渾氏引為深恨,遂與中常侍涅
浩密謀,誣稱段氏為巫盅事,收付廷尉訊驗。虧得段氏抵死不認,垂始得免連坐。段氏不堪
箠楚,竟死獄中。俊頗加悔憫,乃授垂為東夷校尉,領平州刺史,出鎮遼東。幸有此婦,應
該終身頂禮。
秦右將軍張平,復叛秦降燕,據有并州壁壘三百余所,得胡晉遺民十余萬眾。會燕調降
將馮鴦為京兆太守,改令別將呂護代任。鴦與護陰相聯絡,通款晉廷,就是張平亦模稜兩
可,意欲聯晉。俊遣上庸王慕容評討鴦,鴦固守不下,再由燕領軍將軍慕輿根,奉命助評,
合兵急攻。鴦乃開城夜遁,奔投呂護。評又移兵往攻張平,平正與兗州刺史李歷,安西將軍
高昌,通使連盟,陽事燕主,暗通秦晉。張平歷見前文,李歷高昌見五十四回中。評偵實報
聞,燕主俊使陽騖討昌,樂安王臧討歷。歷從濮陽奔滎陽,昌從東燕奔樂陵,平勢日孤,所
署征西將軍諸葛驤,鎮東將軍蘇象,寧東將軍喬庶,鎮南將軍石賢等,又舉并州壁壘百余
所,降順燕軍。那時平支撐不住,也率眾三千奔平陽,竟遣使向晉乞降。
俊因晉屢納叛將,遂思大舉南下,並擬經略關西,當下命州郡校閱現丁,詳核隱漏,每
戶只准留一丁,余悉充當兵役,定額一百五十萬,約期來春大集,進臨洛陽。武邑人劉貴上
書,極陳民力雕敝,不應過事徵調,並陳時政失宜十三事。俊乃寬限征發,改來春為來冬,
但中使仍然四出,募兵征餉,絡繹道旁。郡縣不堪供億,相率咨嗟。太尉封弈,謂:「調發
事宜,盡可責成州郡,不必另行遣使,所有從前使臣,概請召還,以省煩擾。」俊總算依
議。已而晉北中郎將荀羨,攻入山荏,擒住燕泰山太守賈堅。堅祖父本皆晉臣,羨因勸堅降
順,且與語道:「君世代事晉,不應忘本歸虜。」堅答說道:「晉自棄中原,並非堅甘心忘
本。今既身為燕臣,怎得再思改節呢?」遂絕粒而死。愚忠亦不足道。
忽由燕將慕容塵,遣司馬悅明來救泰山。羨與戰失利,只好退走,山荏復被燕軍奪去,
羨憤恚成病,上書求代。晉廷乃遣吳興太守謝萬為西中郎將,監督司豫冀並四州軍事,領豫
州刺史。再命散騎常侍郗曇為北中郎將,都督徐兗青冀幽五州軍事,領徐兗二州刺史。二人
才具,均不及羨,惟曇為故太尉郗鑒次子,萬為故鎮西將軍謝尚從弟,皆以門閥邀榮,得列
方鎮。右將軍王羲之曾貽萬書,說他用非所長,既已受職建牙,應與士卒共同甘苦。萬不能
用。萬兄謝安,亦誡萬道:「汝為元帥,須常接待諸將,聯絡歡心,不宜自命風流,矜才傲
物。」萬亦不少悛。臨行時,由安親托諸將,一一慰勉。萬還道阿兄多事,怏怏而去。為後
文敗歸伏線。荀羨解職還都,旋即去世。穆帝很加悲悼,歎為折一股肱,因追贈驃騎將軍。
羨尚有令名,故敘及病歿。
未幾為升平三年,晉泰山太守諸葛攸,大起水陸兵士,共得二萬余人,再往伐燕,自石
門進次河渚,分遣部將匡超據碻磝,蕭館屯新柵,督護徐冏,帶領水軍三千,游弋河中,泛
舟上下,作為東西聲援。燕主俊即命上庸王評,率同長樂太守傅顏等,領兵五萬,往拒攸
軍。評屢經戰陣,紀律頗嚴,部下又統皆精銳,踴躍爭先,行至東阿相近,正與攸軍遇著,
不待列營休息,便即麾兵上前,步騎相間,縱橫馳驟。攸雖有志平虜,怎奈才力不濟,徒靠
著一時血氣,究竟敵不過百戰雄師,兩下交戰多時,攸軍多半受傷,眼見是旗靡轍亂,不能
再奮,沒奈何敗退下去。評趨兵追擊,大殺一陣,俘斬不可勝計,遂乘勝圍攻東阿,且分兵
進窺河洛。
晉廷詔令西中郎將謝萬,出駐下蔡,北中郎將郗曇,出駐高平。萬在軍中,仍然嘯詠自
如,未嘗拊循士卒,每經升帳,不發一言,但手執如意,指麾四座。將士統不服萬,萬尚不
以為意,引眾出渦穎間,擬援洛陽。途次聞郗曇退屯彭城,不禁惶駭,也即拍馬逃歸。部將
見他傲慢無能,相率鄙視,恨不得將他刃斃,只因受安囑托,未敢妄言,但各走各路,分道
引歸罷了。究竟曇為何事退兵?後來傳下詔書,才知曇因病自歸。朝廷格外原諒,僅降曇為
建武將軍,惟謝萬無故潰退,罪難輕恕,著即免為庶人。還是失刑。
燕上庸王慕容評,正想略定河洛,會接燕主俊寢疾消息,乃收兵還鄴。俊自太子曄逝
世,不免追悼,嘗對群臣流涕,謂此兒若在,我可無憂。又因嗣子暐年輕質弱,未及乃兄,
深以為慮,因此寢饋不安,釀成心疾。一夕,夢見石虎闖入,牽臂亂嚙,不由的猛呼一聲,
才將夢魔驅出,醒後尚覺臂痛,乃命發掘虎墓,有棺無屍。尋復懸賞百金,購人告發。適有
故趙宮女李菟,得知石虎葬處,在鄴宮東明觀下,因即應募報聞。俊遂令李女引示,發掘至
數丈以下,果得一棺,剖棺出屍,僵臥不腐。俊親往驗視,用足蹴踏,對屍怒叱道:「死羯
奴敢夢擾活天子麼?」說著,又命御史中丞楊約,數他罪惡,計數百件,遂加鞭撻,打得筋
斷骨折,乃投諸漳水中。死尚被罰,人何苦生前作惡?屍尚倚著橋柱,終未漂沒。及苻秦滅
燕,王猛始收屍埋葬,並殺女子李菟,這是後話。王猛亦未免好事。惟俊既棄去虎屍,病仍
未痊,因召大司馬太原王恪,入室與語道:「我病恐不起,將與卿等長別。人生壽數,本有
定限,死亦何恨,但秦晉未平,景茂尚幼,暐字景茂。怎能遽當大位?我欲效宋宣公故事,
即以社稷付汝,汝意以為何如?」恪答道:「太子雖幼,秉性寬仁,必能勝殘去殺,為守成
令主。臣實何人,怎敢上干正統?」俊變色道:「兄弟間還要虛飾麼?」恪從容道:「陛下
既稱臣能主社稷,難道不能輔少主嗎?」俊乃轉怒為喜道:「汝果能為周公,我復何憂?」
恪便趨退。俊復召吳王垂還鄴,尋因病體少瘥,復欲遣兵寇晉。越年正月,且出郊閱兵,派
定大司馬恪,及司空陽騖為正副元帥,定期出兵。是夕還宮,自覺勞倦。翌日,舊疾復發,
遂至危篤,即召恪與陽騖,暨司徒評,領軍將軍慕輿根等,受遺輔政,言畢遂殂,年五十
三,在位十有二年。燕人稱俊為令主,小子有詩歎道:
六朝衰運慨泯棼,遍地胡腥不忍聞。
但得一方中主出,民間已是號賢君。
俊既病逝,百官復議立恪,究竟恪是否從眾,容至下回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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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俊僭號稱尊,國勢日盛,所恃者莫如慕容恪,次為慕容垂,而慕容評尚不足道也。
觀恪之往圍廣固,不欲急攻,非特深諳兵法,並且體恤全軍。迨段龕出降,禁止侵掠,不嗜
殺而齊地自定,雖古之良將,無以過之。俊能承父遺命,倚恪為重,並及陽騖,其致強也宜
哉。且平時雖嘗忌垂,而不忍加罪。垂妻被誣,仍免垂連坐,使鎮遼東,俊其固有知人之明
乎?慕容評粗具戰略,視恪與垂,相去實遠,而晉將諸葛攸等,尚為所敗,晉實無人,此燕
之所以橫行河朔,而益得稱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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