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演義 第一百二十二回 真開心幫辦扶正 假護法軍府倒楣 卻說三姨太太秋月,又對眾人說道:「大帥寫完了字,奴又到後面解手去了。一個為大 便而死,一個以小解送終,相映成趣。誰知道他會走這條絕路兒呢!當時奴只聽得李媽叫一 聲,大帥要不好了,奴本是提心吊膽的,一聽這話,倒把奴急得手都解不出來了,正待問 哩,就聽大帥罵了一聲,蠢東西,誰要你管。同時就聽得砰的響了一聲,已經把奴嚇得膽都 碎了。奴可來不及蓋馬子兒,拉了褲,趣極。就趕去看時,不道李媽已經躺在地下,奴只叫 得一聲啊呀,險些把褲子都吊下地來。趣而刻。才定了定神,啊唷,奴的天哪!誰道大帥更 不怠慢,立刻又把槍機一扳,他!他!他!就阿唷唷!傳神之筆。奴回想起來,真個說都不 敢說下去了。」說到這裡,三姨太太趕著趕著妙。逼緊了喉嚨,一個倒栽蔥,跌在李純身 上,哀哀大哭起來,還說:「早曉得大帥這等狠心,奴是抵拚給你打死,老早請了太太過來 了,奴也不致吃這等大驚慌了。」眾人聽了,料道沒有什麼可疑的了,也不便多嘴多舌的, 於是由齊幫辦宣佈,人死不可復生,大帥身系東南安危,我們該趕緊商量,維持後事,電告 中央,派員接替,注重在此。然後商量辦理喪事。此言一出,大眾一哄退出,齊到西花廳開 起善後會議來。對於李純自刎一案,至此卻先告一段落,綜計自韓副官行兇,至齊幫辦設 計,眾人共聽遺囑為止,前後不過四五個鐘頭,卻也辦得細密周到,無懈可擊。贊美一筆更 妙。列公請想,這齊幫辦的手腕,可厲害不厲害呢? 李純死後,經全體幕僚和軍界同袍,並家屬代表,大開善後會議。到了次日午後,便是 民國九年十月十二日,省長以下各官,和省議會的議長、議員、地方士紳,不下數百人,得 了信息,陸續晉署探問,當由齊幫辦會同何參謀長、齊省長,暨家屬人等,公同發表李純遺 書並電報等,共計五件,茲為照錄於下: (一)致齊省長耀琳、齊幫辦燮元 純為病魔所迫,苦不堪言,兩月以來,不能理事,貽誤良多,負疚曷極。求愈無期,請 假不准,臥視誤大局,誤蘇省,恨己恨天,徒喚奈何。一生英名,為此病魔失盡,時有疑李 督患梅毒,不能治愈,痛苦萬狀,而出於自殺者,即從遺書中屢言病魔,推想出來,其實於 情理不合。尤為恨事。以天良論,情非得已,終實愧對人民,不得已以身謝國家,謝蘇人, 雖後世指為誤國亡身罪人,問天良,求心安。至一生為軍人,道德如何,其是非以待後人公 評。事出甘心,故留此書,以免誤會,而作紀念耳。李純遺書。九年十月十日。 (二)致全國各界 和平統一,寸效未見。殺純一身,愛國愛民,素願皆空。求同胞勿事權利,救我將亡國 家,純在九泉,亦含笑感激也。李純留別。十月十一日。 (三)關於身後的希望 純今死矣,求死而死,死何足怨?但有四樁大事,應得預先聲敘明白:(一)代江浙兩 省人民,叩求盧督軍子嘉大哥,維持蘇浙兩省治安,泉下感恩。(二)代蘇省人民,叩求齊 省長,望以地方公安為重,候新任王省長到時,再行卸職。(三)蘇皖贛三省巡閱使一職, 並未受命,叩請中央另簡賢能,以免遺誤。(四)江蘇督軍職務,以齊幫辦燮元代理,懇候 中央特簡實授,以維全省軍務,而保地方治安。叩請齊省長、齊幫辦及全體軍政兩界周知。 李純叩。十月十一日。 (四)致齊幫辦及皖張督軍 新安武軍歸皖督張文生管轄,其餉項照章徑向部領,如十月十一日恐領不及,由本署軍 需課,代借撥二十萬元接濟,以維軍心,而安地方。關於皖省,可告無罪。此致皖張督軍、 蘇齊幫辦查照辦理。十月十一日。 (五)處分家事遺囑致伊弟李桂山中將 桂山二弟手足:兄為病魔,苦不堪言,常此誤國誤民,心實不安,故出此下策,以謝國 人,以免英名喪盡,而留後人紀念。茲有數言,揮淚相囑:(一)兄為官二十余年,廉潔自 持,始終如一,祖遺財產及兄一生所得薪公,並實業經營所得,不過二百數十萬元,存款以 四分之一捐施直隸災賑,以減兄罪,以四分之一捐助南開大學永久基本金,以作紀念。其余 半數,作為嫂弟合家養活之費。錢不可多留,須給後人造福。(二)大嫂賢德,望弟優為待 遇,勿忘兄言。(三)二嫂酌給養活費,歸娘家終養。(四)小妾四人,每人給洋二千元, 交娘家另行改嫁,不可久留,損兄英名。(五)所有家內一切,均屬弟妥為管理,郭桐軒為 人忠厚,托管一切,決不誤事。(六)愛身為主,持家須有條理,尤宜簡樸,切囑切囑。兄 純揮淚留別。九年十月九日。 列公看了這幾封遺書,須要明白,李純死後,韓副官一人一手,怎麼作得出如此長篇文 章?當然這都是一班有關係的大人先生,稟承齊幫辦意旨,在事後編撰出來的,這是無庸疑 議的了。雪亮。再則其中還有許多說話,或和昨夜燮元所說不同,或竟為燮元所未曾道及, 那也是斟酌情形,臨時增改而成,本來難逃明眼人的洞鑒。入情入理。只有一樁,不能不替 他下一個註腳,原來李純的三省巡閱,本是自己向中央要索而得,後因江西督軍陳光遠,有 「寧隸鄂省,不附李純」的宣言,皖省張文生也有反抗李純的表示,因此遲遲疑疑,未敢就 職;而且也是李純滿口厭世的主要原因。現在李純既死,論資格物望,和軍隊實力,除了齊 幫辦,無第二人。燮元當李純初死之時,就對眾宣稱:「李大帥委他暫攝巡督兩篆,並有電 懇中央予以實授」的說話,但這是他一時的野心,想由師長幫辦的銜頭,一躍而為督軍兼巡 閱,真可謂志大言誇,而不顧利害的蠢主意。貪多嚼勿爛。 豈知李純死耗發表之後,燮元雖持李純遺言為升官的利器,而外面空氣卻十分緊張。不 但把李純遺囑置之不理,並且還想趁此機會,要求廢督,東也開會,西也集議,紛紛攘攘 的,電請中央,大有不達目的不休之勢。只這半天工夫,就接得許多不好的消息。齊燮元志 在進取,已非朝夕,自然處處周備,著著設防。各方面消息,都是非常靈速,一邊稍有風 聲,他這裡也早得了報告。這時外面情形,尤其在他特別注意之中,更加多派偵探,四處八 方的秘密探訪,所以一到午前,就得了許多報告。燮元這才曉得出位之思,過分之望,是靠 不住的。全國野心家聽者!這才趕緊設法,先把遺囑中代理巡閱一事,一筆勾銷,卻專從督 軍入手,待到根深蒂固,腳步站穩,然後再作進一步的計劃。這是他心中的盤算,至於對外 一方面,自己先實行代握軍篆,並為見好鄰封起見,趕緊把新安武軍的軍餉,儘先借撥;同 時怕同事中尚有不服,趁著李純治喪機會,施出全副拉攏手腕,和他們聯絡得如兄如弟,莫 逆異常。 這時江蘇共有七鎮守使,論資格,也有比燮元更老的,但燮元新和直派聯絡,得了幫辦 位置,又加了上將銜,老實說一句,分明就是一個副督軍,正死副繼,自是正理。而且近水 樓台,措置早妥,別人未必弄得過他。加以中央接到電報,已准李純遺言,復電令燮元代理 督軍,有此許多原因,同時燮元又卑詞甘言,轉相俯就,大家也就沒有法子,只好忍著一口 氣,尊他一聲齊督軍罷了。燮元得此機會,中心欣悅,不言可知,所不安者,只怕自己毛羽 未豐,中央不肯實授。卻不知中央對於此事,亦正煞費躊躇,當時為安靖地方,維持秩序起 見,雖已電令燮元代理督軍,同時蘇人爭請廢督,甚囂塵上,這等人民意思,原不在政府心 目之中,所最難的,倒是一般有蘇督希望的人,好似群犬爭骨,哄然而起。十年來省政易 人,未有不生騷擾者,中央威信失墮,此亦一大原因。有主張靳總理雲鵬南下督蘇,仍兼三 省巡閱,而以周士模組閣,無奈老靳本人,並不十分願意,此時全國軍政大權,非曹即張, 總統不過伴食而已,還是雲鵬因和雙方有親戚關係,曹、張都還給一點面子,他說要做,別 人果然不能侵奪,他如不願,別人自更不能勉強。於是捨而求次,則有王士珍、王占元、吳 佩孚、陳光遠等,論資格以王士珍為最老,論實力以吳佩孚為最盛。占元、光遠,各有地 盤,亦非志在必得。王士珍老成穩健,不肯再居爐火,做人傀儡,所以數人之中,仍以吳佩 孚一人,最為有望。可巧吳佩孚,此時正因奉張氣焰日盛,心不能平,且自皖直開戰,直方 竭全力以相撲,奉軍不過調遣偏師,遙為聲援,而所得軍實,反比直方為多,尤其使他憤 恨,這還關於公事方面。最令佩孚難堪的,因前在保定會議,佩孚自恃資格才力,足以代表 曹錕,侃侃爭論,旁若無人,張作霖幾乎為他窘住,因仿著《三國演義》袁術叱關羽的樣 兒,說他:「人微言輕,不配多講。」佩孚心高氣傲,哪裡耐得這等惡氣?終因自己的主帥 曹三爺,正在竭意和他交歡時候,不得不作投鼠忌器之想,暫把一口惡氣,硬硬的嚥了下 去。但是這等怨毒,深印心胸,再也無法消滅。民國以來,許多戰事,總因權利意氣而起。 所以直皖戰後,他就著著佈置,作直奉戰爭的預備。此番蘇督缺出,明知齊燮元蓄志圖謀, 決不肯拱手讓人,好在他十分知趣,自代理督軍令下,即暗中派人,刻意交歡曹、吳。佩孚 一想,彼既降心相從,也落得收他作個東南膀臂,因此索性做個好人,反替燮元竭力保薦。 於是齊燮元蘇督一席,才算完全到手,而蘇省地域,也從此正式隸入直派。後來北方多少風 雲,每與蘇、浙戰事相間而生,互有關係,實也濫觴於此呢。如今將陸軍部呈復總統,對於 李純的撫恤辦法,錄在下面: 為英威上將軍在任身故,遵令議恤事。本年十月十五日,奉大總統令開上將軍蘇皖贛巡 閱使兼江蘇督軍勳一位陸軍上將李純,奠定東南,勳勤夙著,比年邦家多難,該巡閱使坐鎮 江表,才略昭宣,群流翕洽,而於和平統一之大計,尤能多方贊導,悉力籌維。干國匡時, 聲施益懋。前以感疾日劇,屢電請假調理,只以時事艱難,東南大局,賴其主持,諭令在署 醫治,力疾視事,方冀調攝就痊,長資倚畀。乃本日據齊耀琳、齊燮元電呈:「該巡閱使兩 月以來,臥病奄纏,每以時局糾紛,統一未成,平時述及,聲淚俱下,近更疚憂愧恨,神經 時復錯亂。本月十一日,忽於臥室,用手槍自擊,傷及右脅乳下,不及療治,登時出缺。手 寫遺書,縷述愛國愛民素願莫酬,不得已以身謝國,惓惓於蘇省之治安,國家之統一,籌慮 周密,語不及私。」披覽之余,曷勝震悼!該故巡閱使年力未衰,猷為正遠,乃以焦憂大 局,報國捐軀,枉失長城,實為國家痛惜。著派齊耀琳即日前往致祭,給予治喪營葬費一萬 元,所有該故使身後事宜,著齊燮元、齊耀琳督飭所屬,妥為辦理。靈柩回籍時,沿途地方 官,一體照料。生平政績,宣付國史立傳,並候特制碑文,刊立墓道,以彰殊績。仍交陸軍 部照上將例從優議恤,用示篤念勳勞之至意。此令。等因。奉此,查本部歷辦成案,凡遇勳 勤夙著,在職身故之員,均查照陸軍平時恤賞暫行簡章,分別給恤。此次英威上將軍蘇皖贛 巡閱使江蘇督軍李純,為國捐軀,業經奉令給與各項恤典在案,擬請從優依恤章第三條第四 項之規定,按恤賞表第二號陸軍上將因公殞命例,給予一次恤金七百元,遺族年撫金四百五 十元,以三年為止,用彰藎績。是否有當? 理合具文呈復,伏乞,鑒核施行。謹呈。 呈文上去,當於九月二十八日奉批: 呈悉。准如所擬給恤。此令。 蘇事至此暫且擱起,先談西南方面的事情。看官們總該記得,中央因求南北統一,曾派 李純為議和總代表,雖然曠日久持,毫無成績,不過李純為人,頗有長厚之名,對於南北兩 方,都還能夠接近,有這麼一個緩衝人物,又巧處在南北之中,一般人心理上,總還覺得南 北有些微可和的希望。再則南北如此久持,既非國家之福,究竟當軸方面,也覺不甚相宜, 雙方面子上,盡是說的官話,暗地裡誰不願對方稍肯讓價,這注統一國家的大生意,民國十 年來全做的蝕本生意。就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兩方和議,儘管不成,而李純之見重於雙方, 卻是不可掩的事實。如今李純既死,失了和議中心,南北政府,都覺從此更難接近,未免互 存可惜之意,這倒是李純死後的一種真實風光呢。 卻說西南政府自兩李內變,滇桂失和,軍政府的內幕,也和北方政府一般,但具虛名, 毫無實際。軍政府總裁岑春渲,雖有整頓之心,無奈權不在手,亦只有鎮日躲在大沙頭的農 林試驗場中,做他命令不出府門的總裁,得了空,向一班幕僚們,發幾句牢騷話兒罷了。可 憐。至於莫督方面,從廣惠鎮守使接陳炳焜的督軍,又用毫無作為、百事不知的粵海道尹張 錦芳護理廣東省長,表面是軍分民治,實在省長不過是督軍一個二三等屬吏,除了用幾個秘 書科長,委幾個普通縣缺之外,就是些小事情,不經督軍許可,是一點不能發生效力的。可 憐。好在張錦芳本人,原系出身綠林,充當書記,因他為人隨和,好說話,給人瞧得可憐兒 的;更湊著自己運氣,由連營長而縣知事,而道尹,如今索性做了一省長官,也算得心滿志 足,所謂始願不及此,今及此,豈非天乎?這兩句古書,大可移贈這位張省長咧。他既如此 知足,又承莫督提拔之恩,自然唯唯諾諾,奉命惟謹。在任一年,倒也相安無事。 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 誰知這時卻有一人,磨拳擦掌的,要過一過廣東省長癮頭,這人非他,便是現任財政廳 長楊永泰,字鬯卿的。論廣東現時官吏,出息頂好的,自推財政廳長,因為省中正在整頓市 政,開闢馬路,這市政督會辦,照例是由財政警察兩廳長兼辦的。楊永泰以一個毫無勢力的 舊國會議員,因交歡莫督,得其寵信,才給他做這財政廳長,本來大可躊躇滿志,得過且 過。只因永泰為人,精明強幹,是個心細才大之人,覺得區區財市兩部分事情,未能展其驥 足,於是竭力拉攏沈鴻英、劉志陸、劉達慶、林虎等一班將官,求他們向莫督說項,給他實 授廣東省長。也會做生意,可惜運氣不好。莫督倒也無可不可,但廣西陸榮廷方面,卻因永 泰是有名政客,又為政學會中堅人物,這政學會在兩廣,卻似安福俱樂部的在北方一般,受 人指摘,為各方所不滿,所以永泰的省長夢,幾乎被老陸一言打破,幸而莫督對他感情頗 佳,又代他到軍政府,請出岑春渲,替他講話。同時張錦芳也知永泰志在必成,自己萬萬不 是對手,倒也乖乖的,自請退職,仍回粵海道原任。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至此永泰的省 長,才算做成功了。卻不曉因此累及陸、莫兩方,大傷情感,連到桂派內部,都發生裂痕起 來。他們決裂原因,雖不專為此事,要以此事為原因之最大者,這也是無庸諱言的事情呢。 誰知楊永泰才大命窮,就職不到幾月,廣東省內又發生一樁大戰事。原來粵人特性,好 動惡靜,喜新厭故,論這八個字兒,未嘗不是粵人爭雄商業、操持海上霸權的大原因。然施 之政治,則往往弄得騷擾反覆,大局振動。可以作買賣營生,不能作官場生意。結果,還是 粵人自己吃虧,粵人之自殺政策。所以光復以還,粵省的戰事最多,幾乎每易一次長官,便 有一次戰亂。長官年年調換,戰事也年年都有,總算莫榮新做得最長,地方上也勉勉強強的 安靜了幾年。論榮新本人,委實算得一個廉潔自愛、惜民護商的好長官,可惜所用非人,利 用他的忠厚,欺侮他的無識,種種劣跡,書不勝書。榮新自己樸誠儉約,除了每月應支官俸 之外,確實一文也沒有妄取。然而他的部屬,竟有發財至幾千幾百萬的,這要從我們旁觀的 說來,自然這批部下,對不住榮新,榮新又對不住廣東人,管他本人道德怎高,究竟又算得 什麼兒哩。公論。這等地方,都是無形中造成粵桂惡感的主因。因為這批人十九是桂派人 物,廣東人反只站在一邊,眼瞪瞪的受他們侵蝕欺凌,一句也不敢聲說,本來都是叫人難受 的事情啊。總計榮新督粵五年,論維持地方,保護商業,其功固不可沒,而縱容部曲,橫行 不法,其罪也自難逭。公論。再講作官這樁營生,幹的好,是他分內事,弄得不好,可就對 不起地方人民,而地方人民,也未必因其功而原其罪,於是探本窮源,都說以外省人治本 省,人人存一個樂得作惡之心,政事焉有不壞?為長治久安之計,非得粵人治粵,決乎不能 收效。這等情態,差不多粵人已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榮新手下一班蝦兵蟹將,兀自專欲 妄為,一點不肯斂跡,於是粵人治粵之聲浪,漸騰於社會,同時桂派防制粵人的手段,也越 弄越嚴,雙方交惡,達於極度。於是桂粵之戰,乃一發不可遏止。桂人之自殺政策。這時粵 人之較有實力者,在省中是廣惠鎮守使李福林,警察廳長魏邦平,在外面的,只有一個援閩 總司令陳炯明,三人原無深交,只因桂派氣焰,咄咄逼人,大有一網打盡之勢,於是以利害 關係,自然而然的互相結合。陳炯明雖遠在漳州,既得二人聲援,消息靈通,膽氣十倍。且 知滇桂分裂於前,桂派內哄於後,粵人治粵,聲浪又一天高似一天,認為時不可失,遂於九 年六月中,毅然決然,利用真正粵軍的牌號,回師攻粵。此公本善投機。正是: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粵桂如輔車,相攻何太急? 欲知戰事真相如何,卻待下回分解。 ---------- 西南政府,以護法興師,宣言獨立,組織之始,非不正大堂皇,有聲有色,曾幾何時, 而政府改組,真心為國之中山先生,竟被排擠以去;又繼而滇桂失和,軍府分離,更數月而 桂系內部,亦告分裂,卒之李、魏內變,陳師反戈,護法無功,徒苦百姓,不亦大可以已 哉!蓋天下事,惟以真正血忱,輔以熱心毅力,百折不回,始有成功之望。若稍存私利,競 奪事權,徒襲美名,不鶩實際,與北方軍閥之侈談統一,提倡和平,有何分別?是故有皖直 之交戰於北,便有桂粵之互哄於南,有安福之專欲橫行,便有政學之操縱不法,是真一丘之 貉,無庸軒輊其間。所可惜者,一個護法救國大題目,竟被此輩做得一塌糊塗,不堪寓目耳。 ------------------ 黃金書屋 整理校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