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演義 第一百二十三回 莫榮新養癰遺患 陳炯明負義忘恩 卻說陳炯明,字競存,廣東梅縣人也。前清時候,也是秀才出身。民國以來,以秀才而 掌大兵,握軍篆,聲勢赫奕,焜耀一時者,北有吳子玉,南則陳競存,所以有南北兩個怪秀 才之稱。原是一對好貨。這炯明在民國初元,也曾做過廣東都督,後來便給人驅逐下台。至 莫榮新作粵督,他的參謀長郭椿森,和炯明頗有交情,湊巧此時,又發生一件警衛軍的交 涉。廣東原有八十營警衛軍,自朱慶瀾氏做省長時候,編製成立,向歸省長統轄,直至陳炳 焜督粵,以武力收為己有,因此粵人嘖有煩言,說是桂派收占全粵兵權之表示。及莫督繼 任,不願為已甚之舉,原擬將警衛軍設法改組,以平粵人之憤。正躊躇間,忽得間諜報稱, 福建李厚基,受中央密命,安福嗾使,將聯絡浙軍童保暄、潘國綱、陳肇英等,大舉攻粵。 榮新得此消息,正擬派兵防御,郭椿森便乘機替炯明進言,說他是:「粵軍前輩,素有治軍 之名,又且熟於閩粵交界情勢,不如派他做援閩總司令,乘李厚基未及發動之時,趕速進 兵,既以貫徹護法事業,亦先發制人之計也。至炯明軍隊,本已散淨,現正有警衛軍不易處 置的問題,索性就撥二十營歸他節制,又可以間執粵人之口,此正一舉三得之事,請督軍切 勿猶疑,趕快辦理為妙。」榮新聽他言之有理,又經椿森力保炯明忠忱無他,於是決計委他 為援閩總司令。 公文待發,又發生一個小小趣聞:原因炯明為人,才幹有余,心術難恃,伏下背主叛黨 事。而且高自期許,不肯屈居人下。在先,因蟄處省中,無事可為,一切皆願遷就,比及閩 事發生,榮新答應用他,他又為得步進步之計,要求榮新改用聘書,勿下委令。榮新胸無城 府,任人頗專,對於這等地方,卻視為細務末節,但願他肯效力,樂得給他一個面子。卻有 幕府中人,再三堅持,非下委不可。他們的理由,是說:「一用聘書,彼此便成敵體,不但 有乖督軍統一軍權之旨,且恐將來不能指揮炯明,自是正理。分明犧牲二十營兵士,反在一 省之內,自樹一個大敵,督軍千萬莫上他這大當。」榮新聽了這話,恍然大悟,從此也疑炯 明野心太甚,不肯十分信用。等他出發之後,便密令潮、梅鎮守使劉志陸,惠州綏靖督辦劉 達慶等,須要暗中防備著他,勿得大意等話。那劉志陸是莫督義子,從前跟隨榮新出死入 生,久共患難,倒也算得一個健將。近因安富尊榮,日久玩生,不免近於驕惰,得了這個密 令,哪裡放在心中,還說:「陳某敗軍之將,有甚能為,督軍也太膽小了。」驕兵豈有不敗 之理?桂系之敗,劉為罪魁,宜哉! 一言甫畢,忽又接得督軍急電,因瓊州龍濟光,大舉內犯,林虎和他交戰,先勝後敗, 所以調志陸軍隊,前去助剿。這龍濟光卻是一個狠貨,前年屠龍之役,所有桂粵兩軍,都曾 吃他的大虧,後來雖被桂軍全力壓迫,將他趕到瓊州,究竟還不能消弭他的勢力。此時得了 北方補助軍械,預備破釜沈舟的干他一下,來勢甚兇,卻也未可輕視。志陸正擬出發,又得 省電後防空虛,適陳炯明軍隊,尚在半途,經過潮、梅,即暫令填防。志陸接得此電,心中 卻大不願意,抵足恨恨道:「這又是郭椿森栽培陳炯明的妙計,他們想得我潮、梅地盤麼? 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因即復電反對,甚有不許炯明軍隊過境之意。榮新已中了郭椿森之 言,養虎自傷,莫氏太笨。回電申飭志陸。志陸沒法,只得和幕府商量,留下若幹勁旅,牽 制炯明,而自率大軍出發,會合林虎、沈鴻英之軍,三方兜剿。濟光果然不支,潰敗而逃。 誰知這時廣東事情越鬧越兇,大有五花八門、離奇變幻之觀。當劉、林在西部二次屠龍 之際,正陳炯明在東部與閩浙軍相持之日。炯明部下雖都是粵軍,只因榮新心懷疑忌,所有 良好器械,都靳而不予,兼之統率方新,指揮不便,剛到潮、梅,恰逢閩軍臧致平和浙軍陳 肇英會師來犯,炯明與戰於漳、泉之間,三遇三北,抵抗不住,節節後退,潮、梅大為震 動。不是炯明無能,卻是桂運未絕。又幸屠龍已了,劉志陸振旆還師,適值臧、陳不睦,肇 英不戰而退,志陸新勝之兵,銳氣正盛,把臧軍驅逐出境,炯明自然無顏留駐潮、梅,便以 追臧援閩為名,進駐漳州,而對於莫、劉兩方,和桂派的感情,也從此日趨惡劣。只因毛羽 未豐,暫行蟄伏,一面簡搜軍實,積屯糧草,購買兵火,擴張軍額,以為後日之圖。有此遠 圖,也自不凡。這都是民國七八年間的事情。著者因陳炯明是一個重要腳色,將來對於國民 革命軍,尚有多少糾葛情事,所以不憚煩瑣,將他的前事,補述一番,以見此公人品不端, 心術欠正,所以後來叛困孫大元帥,冒天下之不韙,為全國之罪人,端非偶然之事啊。閒言 少說。 再講陳炯明在漳數年,蓄銳養精,志不在小。至民國九年夏秋之交,得了李福林、魏邦 平報告,知道桂派內部離心,將驕卒惰,粵人受侮多年,渴思自治,於是認為大好機會,確 是好機會。順著人民心理,揭櫫粵人治粵的商標,返戈內向。出兵之始,曾有他的部下,向 著名的一個星家卜了一卦,卦象如何,小子因非內行,不及記憶,但知他的批語,有「在內 者勝」四字。迷信不足憑,但這四個字,實聰明之至。人人都道:「桂派蟠踞粵省,五羊城 內,幾成桂人私產,這個內字,分明指桂派而言。況且多寡懸殊,強弱不敵,以常理言,炯 明此舉,未免過於冒失,深恐一敗塗地,必致退步為難哩。」這等議論,傳入炯明耳中,炯 明大怒,指為反間造謠,定要嚴行查究,倒晦氣了那位星卜大家,得知消息,連夜卷卷行 囊,逃到香港去了。炯明便出了一張告示,說明桂派橫暴情形,和自己出師宗旨,勸喻人 民,勿得輕信謠諑,一面親督隊伍,帶同手下健將洪兆麟、許崇智,並參謀長鄧鏗等,兼程 出發,一面派人進省,約會李、魏,待至相當時機,大家一齊動手,互為應援。 也是桂派氣數合盡,消息傳到省城,莫榮新不過痛罵郭椿森介紹匪人。悔之何及?其時 椿森因一樁事情,觸怒了陸榮廷,一道手諭,著莫榮新立即驅斥。榮新為顧全他顏面計,派 他赴滬充議和代表,已經去得長久,盡你榮新痛罵,橫豎於他無干了。此公始終受不知人之 害。至於軍界中人,早把陳炯明不放在眼內,一班領袖人物,沒有一個不在東西兩堤,征妓 飲博,歡天喜地的任情胡鬧。如此荒唐,便無陳氏,也必敗亡。那劉志陸原在東堤討了一位 姨太,寓居香港。此時又看中了東堤長安寨裡一個寮口婆子(蘇人所謂娘姨大姊之類),叫 做老四的,一個要娶,一個要嫁,溫得膠漆一般,分拆不開(溫者粵語言要好,猶蘇人所謂 恩相好也)。軍署中人原有一個俱樂部,設在東堤探花酒樓一間大廳,志陸每到省城,也是 天天前去,說是俱樂,其實這班人辦公時間,還不及在俱樂部的時間更多。弄到後來,大家 都以賭博冶遊為重,公務為輕,即有重要公事,往往不在署中辦理,反都趕到這個俱樂部中 會議起來。如此荒唐,不亡何待?榮新因省內宴安,地方平靜,也不去責備他們。 此公實在做夢。 當炯明發難之前,炯明部下統領李炳榮,因小事被陳炯明當眾斥責,懷恨在心,此時他 卻先得知了炯明陰謀,便和參謀譚道南商議。道南勸道:「老陳雖然狠惡,究竟兵力有限, 況且他既疑忌我們,即使打了勝仗,得了廣東,我們也是沾不著光的,不如乘此機會,和老 莫聯絡聯絡。」炳榮甚以為然,即派道南晉省,深夜到軍署,求見參謀長傅吉士。吉士因事 情緊急,連夜趕至東堤,和各軍首領相見。這時劉志陸正和老四擁在一處談心,吉士走近身 去,笑道:「偉軍如此寫意,可知陳競存眈眈虎視,伺機待發,聽說有即日出兵的消息呢? 你倒還有心思溫你老契麼?還是快快回去,守你老家去罷!」偉軍是志陸的字,志陸所了, 呼的笑了一聲道:「吉士兄真是書生之見,陳競存也有腦子,也有思想,好好的漳州皇帝不 做,倒要來潮、梅送死,敢是活得不耐煩了?」吉士笑道:「話雖如此,你也別太得意 了。」說著,把李炳榮派人告變的話,訴說了。又道:「盡你兵強馬壯,勝過競存,究竟事 先提防,是不得有錯的。」自是正論。志陸冷笑道:「理他的胡說呢!我們的軍隊,見過多 少戰陣,還會上陳競存的當麼?」吉士未答,卻有省署的政務廳長夏香孫,緩緩踱了過來, 聽他們說到這裡,便點頭插嘴道:「劉鎮守使是豪氣勝人,傅參謀長是臨事謹慎,二公之 言,俱有道理。若說競存那人,我和他也曾共事,深知其人狡詐陰鷙,精明強幹。陳氏確 評。聽說他在軍中,每日裡和兵士們同甘共苦,躬親庶務,一天到晚,耳朵邊插著一枝鉛 筆,好似工人頭兒監督工程一般,跋來報往的,川流不息。這等精神,果然為常人所難能, 這種做派,又豈志小識隘的人所能幾及?況他手下,還有……」自是正論,其如劉氏不悟 何?說到這個「有」字,志陸已大不耐煩,抱著老四臉偎臉兒的,聞了一個香,口中說道: 「他們只是不經嚇,一聽陳炯明造反,就怕得那麼鬼樣兒,我們還是樂我們的,不要去理他 們。」說著,立起身,拉著老四,說聲打茶圍去,頭也不回的走了。隨後一批老舉,也都哄 然一聲,紛紛各散,倒把傅、夏倆說得大沒意思,大家歎息了一回,各自走開,究竟也有明 白人。各尋各的快樂去了。 誰知這天過後,不好的消息,一天天追逼上來。劉志陸手下第一位健將卓貴廷,曾在屠 龍、攻臧兩役,立過戰績,此時已升副司令官,率著部下三營健兒,鎮扎汕頭,事前也在省 城大嫖大賭的盡興兒頑。他是一個武人,原不曉什麼叫做溫存憐愛,什麼叫做惜玉憐香,他 要便不頑,頑起來,非要頑得個流血漂杵,嬌啼宛轉,說得上俗點,就是梳攏妓女,再村 點,就是替姑娘們開寶。不是奇癖,是獸心。他這趟上來,因是新升顯職,更其意氣飛揚, 興致百倍,呼朋引侶的,鬧了幾夜,覺得都不盡興,非要找一個琵琶仔(即蘇之小先生)來 梳攏一下,總之不得過癮。他這意思,一經表示,就有那批不長進的東西,替他東找西覓, 采寶也似的采著了一個絕色的姑娘。這人名叫愛玉兒,今年剛十四歲,年紀雖小,資格卻是 老練,凡是平康中應酬客人,灌迷湯,砍條斧,種種專門之學,卻已全副精工。她本是蘇州 人,她娘小二嫂子,和天香樓老闆四姑要好,所以帶了愛玉,在天香落籍。小二嫂自己也是 中年時代,徐娘半老,豐韻頗佳,她的營業方法,是用愛玉出條子,把客人拉了來,自己放 出手段,和他下水,卻把愛玉防護得非常嚴密,立意要揀一個有勢有財,能夠花個一萬八千 的,才許問愛玉的津。也是她花運高照,不上幾時,就給她認識了這位卓副司令,一見垂 青,千金不吝,竟由幾位皮條朋友的撮合,輕轉易易的,把愛玉一生的貞操,換了許多蘇州 閶門外面的產業。小二嫂果然可賀,愛玉未免可憐。趣語卻說得人毛骨一聳。卻不知更可憐 的,還有那位副司令官卓貴廷先生。他自梳攏愛玉之後,早不覺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流連 溫柔,樂而忘返,甚至把愛玉母女,帶到先施公司的東亞旅館,開了幾個房間,閉戶談情, 不問外事。此之謂該死。不但軍政大計,置之不理,就連平日賭博征逐之交,以至最近拉馬 說親的大冰先生們,也不曉他躲到什麼地方去了。這等頑法,原是卓貴廷的老脾氣兒,凡是 他心愛的人,一經上手,就得頑個淋漓盡致,毫無剩義,方才一揮手兒,說聲滾你媽的蛋 罷。那時候,就想問他多要一個銅錢,也是萬不可得的事情。從此一別,爾東我西,再見之 時,也不過點頭一笑,若說情殷故劍,回念舊情,重溫一回好夢,那也是斷乎沒有的事。真 是獸慾。 據聞他在潮、汕時候,曾有一個姑娘,蒙他愛賞,居然早夕不離的處有月余之久。這在 他的嫖史中,已算是特別的新紀錄了。一時外面的揣測,以為這姑娘大有升任卓姨太太的希 望,甚至有許多求差謀缺、經手詞訟的人,不走別路,都去找這姑娘。此皆上文所謂沒出息 者也。姑娘借此聲勢,居然於短時期內,也攪了千把塊錢。比及一月之後,卓貴廷忽然翻轉 臉皮,下起逐客令來。姑娘怎曉他的性情,還當他是頑笑咧。少不得嬌嬌滴滴地,灌了許多 迷湯,豈知這等聲音,平時貴廷所奉為仙音法曲的,此時即覺變成鴟叫狼鳴,甚至見了那副 溫柔宛轉的媚態,也覺萬分討人厭惡。因她嘮叨不了,禁不住無名火起,舉起皮鞋腳兒,向 她小肚子下,猛不防的踢了一下,踢得那姑娘一陣疼痛,昏暈在地。貴廷愈加有氣,拔出手 槍就打,幸而有人勸止,方才悻悻而去,連客棧中一應房飯雜用都沒有開銷。可憐那姑娘除 得了他一千塊錢梳攏之費外,竟是一文也沒有拿到,還要替他開銷一個多月的賬目,還要進 醫院去養傷,仔細算來,除了好處不著外,還賠出幾百塊錢的醫費,白白賠了一個身體,陪 了他一個多月,這也算得她十足的晦氣了。誰教你不識相。如今這愛玉姑娘,卻真有眼光, 有見識,她已認定貴廷這人是靠不住的,趁他歡喜時候,陸續敲了他幾千塊錢,除了孝敬小 二嫂外,余下的,托一個要好客人,存莊生息。過不多時,竟和小二嫂提起贖身問題來,小 二嫂無可如何,只好準她。這愛玉不過一個小孩子家,竟有這等手段,這等知識。至今天香 怡紅各妓院中,談起愛玉兩字,還沒有一個不嘖嘖佩服咧。這是後話。 再說貴廷迷戀愛玉之時,正劉志陸賞識老四之日,正副司令一對有情人。也正是陳炯明 夜襲潮、汕之時。兩位正副司令,同在省城,享著溫柔之福,做夢也想不到這位久被輕視的 陳炯明,竟如飛將軍從天而下的,大干起來。幾天中告急之電,雪片般飛來,才把一位風流 儒雅的劉鎮守使,急得走投無路,四處八方的,找尋卓副司令,好容易給他從愛玉被窩中尋 了出來,大家一陣埋怨,可已無濟於事。卓貴廷戀愛愛玉之心,實在未曾減殺,熱火頭裡, 硬生生將他們拆開,倒也鼻涕眼淚,千叮萬囑的,應有盡有。妙極,趣極。漁陽鼙鼓動地 來,驚破霓裳羽衣曲。此情此景,卻有七八分相像。劉志陸立在一邊,想到自己和老四情 形,不免心中有感,瞧著他倆這等難捨難分情狀,妙極,趣極。又怕誤了大事,急得只是頓 足。好容易才把貴廷拉出旅館,拖上火車,一拉一拖,想見匆忙著急情狀。星馳電掣的趕到 前方,那陳炯明大隊人馬,已如潮水般湧進汕頭,卓貴廷匆匆趕到,急急調度,已經來不及 了,給洪兆麟指揮的隊伍,包圍起來,那消一個時辰,全部人馬,潰不成軍,繳械的繳械, 逃走的逃走,傷的傷,死的死。卓貴廷本人,中了一粒流彈,也就帶著一段愛玉未了之情, 悠悠忽忽地飄向閻羅殿上去了。趣而刻。 信息傳到省城,有感歎他的忠勇的,有責他貽誤戎機的,更有認識愛玉的人,作為一種 滑稽論調,說女子的下身,原有一種特殊形態,男子們碰到了它,就會傾家蕩產、身死名裂 的。奇談,卻有這等俗語。愛玉的下體,頗似屬於此類,卓司令卻做了一個開天闢地的客 人,無怪要性命丟脫,骸骨無存了。這等議論,謔而近虐,有識者不值一笑,迷信者奉為圭 臬。大凡這等新聞,不上幾天,東堤一帶,已是人人皆曉,個個盡知,每逢愛玉出來,人人 要和她嘻嘻地笑個不止,急得愛玉紅了臉兒,大罵殺千刀,倒路屍。幸而不久桂派失敗,粵 軍進城,省河大亂,人心惶惶,不但沒有冶遊之人,就是兩堤鶯燕,也都站腳不住,紛紛攜 裝挈伴,避地港滬。這愛玉業已自由,便不高興再回省城,索性北上到青島去了。後來還有 許多北方健兒,關東大漢,顛倒在她的燕脂掌上,石榴裙下,因以造成多少有趣的民國趣 史,那是後話。先提一句兒,作為文章的伏筆。正是: 大將風流,姑娘恩義。 可憐汕海冤魂,還在天香夢裡。 欲知潮、汕失後,桂派情形如何,卻待下回再講。凡事皆有定數,數之所定,人力難 回。以桂軍之橫暴,能削盡粵人兵權,而獨留一陰險狡詐、不忠不義之陳炯明,且助以兵, 資以餉,因以養成尾大不掉之局,卒之覆亡於炯明之手,桂系不仁,應得此報,然以此而幾 陷中山先生於危險之域,則又非識者所能預料。當引史公語曰:「豈非天哉!豈非天哉!」 ------------------ 黃金書屋 整理校對 ~~~~~~